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启大宋:从科技兴国开始》 作者:睢关 内容简介: 1122年,宗舒穿越成为宗泽的侄子——富商之子此时距离靖康之难,仅有五年时间这时的大宋,文盛武弱、理学压倒一切、技术狗屁不是为帮大宋走出困境,宗舒开始实施他的科技兴国战略提取味精、制造暖阁、招收流民、训练家丁,制作手持燃弹组织摸金队伍,寻石炭,炼锰钢,挖地道,实施特种作战理工男宗舒,这一世,定要让大宋昌盛! 001 焚书坑爹 北宋宣和四年冬,东京汴梁城。 “这是哪儿?” 宗舒睁开眼皮,迷茫地打量着周围。 一个宽敞的屋子,装饰简单明了。一堆篝火,一个架子,一只全羊,时不时有羊油滴下,滋滋作响。 窗边坐着一个女子,20岁左右,头戴一顶鹿皮翻毛流苏小帽,身穿对襟粉色碎花小夹袄,点缀着绿松石等饰物,下蹬长筒皮靴。 女子眼睛如宝石一般闪着蓝光,肤色却又呈健康的小麦色,立体的面部配上高大的身材,透出一种野性的美,似笑非笑间,明艳不可方物。 看长相,应该是国内一线女明星了吧,但是怎么不认识呢? 围坐在篝火旁的,是几个精壮汉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谈天说地。 “这厮,也真是手贱,怎么去招惹金人呢?” “摸什么不好,偏偏摸驴屁股,幸亏主人施救,否则就真死了。” “汴梁第一文盲,对我大辽并无大用。主人为何救他?” “蔡京为何要置这个文盲于死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许,他的一些秘密,我们没有发现。” …… 听着听着,宗舒惊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金、辽、蔡京,加上房间的陈设,作为宋史爱好者的理工男宗舒意识到:他穿越了! “你醒了?”女子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坐在宗舒身前。 “你是谁?”宗舒现在只能肯定她是辽人。 “我不告诉你。”番女冷冷地说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合作。” “凭什么跟你们合作?”宗舒才不答应呢,跟辽人合作,这不就成了宋奸了? “我知道你的一切,如果不合作,你在汴梁将没有立足之地。”番女威胁道。 “你知道我的一切?我怎么不知道你知道我的一切?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厮怎么这么罗嗦? 番女脸一沉,手一伸,一个大汉递上了一个书卷。 “宗舒,年方十九,登州通判宗泽之侄,汴京富商宗义独子。性顽劣,喜犬马,好赌欢,不通文墨,不习武艺。”番女展开书卷念了起来。 宗舒越听越是欢喜。老天待自己不薄啊。 宗泽,这是谁啊? 抗金的牛人,岳飞的领导,金人最怕的人物! 父亲宗义居然还是富商。 要关系有关系,要银子有银子! 难怪,这小子整天牛气轰轰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家庭都到这个份上了,还练什么武,习什么文? 这小子高兴什么呢?番女瞟了他一眼,又继续念。 宗舒越听越惊讶,这个被驴踢的家伙,其所做所为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某年某月,宗舒对着《论语》撒了一泡童子尿。 某年某月,宗舒撕下《孟子》擦了一下小屁屁。 某年某月,宗舒用《理学精要》烧了一只小麻雀。 某年某月,宗舒到妓馆,因不懂词赋,不通文墨,不会音律,被乱棒打出。 那时,这厮才14岁呀,这么小,就知道去那种场所,真是天才呀! “还有一件事,你们宗家瞒得了别人,瞒不住我们。”番女说道:“想不想听听?” 宗舒不吭声,难道附身前的这个“大宋第一文盲”还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握着? “半月前,宗舒为了取暖,砸烂书房的桌椅,与所有书籍一起烧掉,导致宗家走水。焚圣人之书,动立国之本。其后果,你应该明白。” 宗舒大汗,这厮太猛了吧?为取暖,烧桌椅也就罢了,居然还焚书! 焚书,历史上也只有秦始皇才干过这事啊。 大宋以儒立国,扬文抑武,焚书,岂不是犯了天条? 可能因为事情严重,宗家才瞒住了,不让家人说出去。现在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辽人知道了。 不用说,番女逼宗舒合作,根本不是看中他的能力,而是因为宗泽能打仗、宗义能挣钱。 秦始皇是焚书坑儒,这厮是焚书坑爹呀。 “你们为什么选中我?”宗树现在搞不清状况,只得先拖一拖。 “因为你胆子大,够无耻。”番女笑吟吟地站起来,走一步,宗舒的心跳一下,妖精啊! “你连皇帝的女儿都敢追。”番女拎起地上一个东西:“你隔几天朝宫里送一趟吃食,很用心嘛。” 宗舒一看,这不是他给女友准备的生日蛋糕吗?居然和自己一起穿越了! 番女又从蛋糕盒子里拿起一支笔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笔,圆珠笔,说了你也不知道。”宗舒伸手就要抢过来。 生日蛋糕加这支笔,是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两样东西。蛋糕不能久放,吃了算了。 圆珠笔可是好玩艺,到时仿造出来,绝对赚大钱! 番女手一收,笑道:“圆珠??你的胆子果然不小,一追就是两个!好吧,成全你,我们帮你送过去。” 这厮的胆儿也太肥了!一介文盲,竟敢去追皇帝的女儿,还一追就是两个! 不知天高地厚、不怕天王老子,这厮,居然还活到今天! 番女把圆珠笔放进蛋糕盒子,交给一个挎腰刀的胡人说:“别让宫里等急了。” 等胡人出门,宗舒这才大叫起来:“你不是坑我吗?你们去送,这是硬把我往死路上逼呀。” 胡人代替宗舒给宫里送吃食,这不是摆明了宗舒正在和辽人勾结吗? “宗少爷,和我们辽人来往的宋人,岂止你一个?今天我们和蔡京晤谈,难道能说我们把当朝宰相往死路上逼?” 蔡京当宰相,皇帝应该就是宋徽宗赵佶了。 宗舒这才放下心来,敢情这番女来,是使者的身份,跟他们来往并不能证明什么。 “宗少爷,宋辽之间,唇亡齿寒,联手抗金,共克时艰。希望你能说服你的家人。” 历史上,宋金联盟灭掉辽,结果宋失去了辽这个重要屏障,直接面对金,因而导致靖康之变。 如果宋辽联合抗金,那么历史的走向会大不一样。 很多历史学家分析,以当时宋朝的军事实力和政治的糜烂程度,与辽联盟才是唯一出路。 看宗舒正在思考,番女走近说道:“我姓萧,名小小。你可以走了。想好了就来找我。” 萧小小,这名字,名不符实啊,这女子,哪里小了? “萧小小,好,我答应你。”宗舒说完,猛地吸了一下即将掉下的口水。 萧小小展颜一笑,脱掉了靴子,露出了白玉般的小脚丫。 “那,你我合作,可以进入实质性阶段了吧?”宗舒的小心脏如撞鹿般扑腾。 萧小小的脚一甩,靴子被人接住,嫣然一笑,转身飘进了里屋。 宗舒咽了咽唾沫,正要跟进,萧小道:“宗少爷,四天后,你赢了元妙先生,我的大门随时敞开。送客。” 002 爷卖崽田 一个胡人客客气气地将宗舒送到院门外。 “少爷,少爷,你好了!?刚才,真真吓死小的了。”一个人惊喜地大叫。 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褐衣小厮围着宗舒,上下左右打量。 宗舒还没来得及问呢,这小厮就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小厮说的与刚才在辽人居所里听到的基本一致。 自己附身的这个文盲,在给宫中送吃食的过程中,遇到了金人使者。 金人使者中有一女子,骑着一头小花驴。这厮看女子长相姣好,起了调戏之心,对着驴屁股猛击一掌。 这厮本意是让驴受惊,将女子抛到地上,结果反被驴踢死了。恰好辽人经过,把这厮好一阵揉搓,接着抬进了这个院子。 看来,真的就这番女萧小小救了自己! 宗舒眼前马上浮现出萧小小勾人的眼神和滑嫩的玉足,再一想她的揉搓,心中竟是一荡。 这萧小小会不会,人工呼吸?下次见了,一定要试她一试。 “少爷,你先走着,我给老爷报喜去。”宗申没等宗舒同意,撒丫子就跑,转瞬间就消失在街角。 跑这么快?古人的身体素质都这么强悍么? 宗舒心想,这下人太不靠谱了,把主人留在这儿,你跑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家,宗舒只得原地等待。 只一会儿,宗申飞一般地跑回来了,大气都不喘,这小子的腿,难道装上了超级马达? “你怎么乱跑啊?万一再有金人来怎么办?你叫什么来着?”宗舒拍拍脑袋说:“你真是把我气糊涂了。” “哦,我是宗申啊,少爷。”宗申心想,少爷不是气糊涂了,而是被驴踢糊涂了。 这小厮,真是名符其实啊,宗申,不就是摩托吗? “少爷,到家了。” 宗舒抬头一看,挺气派的一个门头,但没有任何府第的字样。一看围墙那么老长,占地面积不会小了。 北宋的豪宅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宰相府。 宗舒抬腿进了院子,院中一个大厅,不少人来回穿梭,似乎在搬着什么东西。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看到了宗舒,马上快步走来:“舒儿,你真回来了?!” 这就是便宜老爹宗义啊,看到老头激动得胡子都抖起来了,宗舒顿感亲切,毕竟这个躯体与宗义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大厅正在忙活的人都停下来了,看着宗舒回来了,似乎是惊呆了。 宗义过来捏了捏宗舒的胳膊,胡子抖得更厉害了,颤声说道:“舒儿啊,你回来,你回来,还不如死了!” 什么?宗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宗舒不是宗义的独子吗?地位比小皇帝还小皇帝,怎么他还希望自己死! 宗义撇下宗舒,朝大厅喊道:“乔管家,别愣着了,组织大伙赶快搬东西,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 “伙计们,快干活,瓷器字画放这边,床桌椅凳放那边,别碰坏了。缺个角,少个腿的,卖不上好价钱!”乔管家马上吆喝起来。 这是要变卖家产的节奏啊!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院里的人都动起来了,宗义也不管他了。宗舒感到,我不是少爷吗?怎么没人搭理呢? 刚刚穿过来,成为富商的独子,本想着从此吃香的、喝辣的、玩美的,谁料想这老头子中了邪,居然要把家产折腾光! 败家的事情,不是少爷的拿手好戏吗?这老头,抢戏呀! 作为独子,这些东西将来都是自己的!维权,必须要维权!是时候显示一下少爷的存在了! “都给我住手!你们干什么呢?崽卖爷田,不心疼啊?”宗舒大声喊道。 崽卖爷田这个词用的不太妥当,当下的情影,应该是爷卖崽田。 宗义扭头过说道:“舒儿啊,不卖不行了,你回房歇息吧。明天再搬你的东西。” 不会吧,连自己房间的东西也卖掉? 这败家的爹! “宗申,领少爷回房。“乔管家吩咐道。 莫名其妙!宗舒嘟哝着跟着宗申走。 穿过前厅走进后院,竟然别有洞天,围墙、回廊、亭轩、水池把七八处建筑围了起来。 “少爷,我舍不得你啊。宅子没有了,我也都要走了。老爷,今天给下人们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呢。”宗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宗家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宗舒问道。 宗申看了一眼宗舒,这么大的事,少爷怎么忘了?哦,对,今天被金人的驴踢了,脑袋出问题了。 “少爷,你忘了?你和元妙先生要比试道法,赢了你就当国师,输了就要把宅子给他。少爷当场签字画押。”宗申说道。 宗舒想起刚刚萧小的话,四天后如果赢了元妙先生,她的大门随时敞开。 敢情这厮已经公开与元妙先生签了约,要在道法上见真章。难不成,这厮以前真学过什么道法,有很深的道行? 元妙先生?宗舒马上想起来,元妙先生不就是林灵素吗? 林灵素在历史上可谓鼎鼎大名,宋徽宗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 这类方士平时热衷于怪力乱神的东西,特别是整天弄个炉子炼丹,相当于西方的炼金士,客观上对化学发展起到过积极作用。 但更多时候,对科技发展是一种极大的阻碍。 封建迷信的沉渣,最重要的成份就是这些邪门歪道的方士。 大宋为何败亡,因为没有阳刚之气。充斥整个社会的,是柔弱不堪的文气、媚颜卑膝的奴气、神神叨叨的阴气。 阴气的主要来源,就是这个叫林灵素的。 没想到,号称大宋第一文盲的前任,居然敢向林灵素挑战。 “唉,少爷,都是蔡修害的呀,蔡修请你喝酒,请了林灵素和一些公人到场,你喝多了,就打了赌。”宗申神色黯然。 难怪宗义要变卖家产,一个文盲挑战国师?不仅仅是宗义,其他人也认为,宗舒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到时宅子归林灵素了,宅子里的东西如果不变卖,被林灵一古脑占了,就亏大了。 宗舒当时赌的是宅子,并没有包括家具陈设。 宗舒微微一笑,大宋国师?还真是可以会会。 “小摩托,把老爷和乔管家,给我叫过来!”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03 恨爹不成钢 “少爷,你的脑袋好了吗?”宗申惊喜地叫道。 “废什么话?赶快去叫来!他们要来晚了,我把房子烧了!”宗舒威胁道。 宗舒感到,大宋第一文盲应该是恶少才对,恶少就不能好好说话,要穷凶极恶才符合人设。 更何况,今天晚上这情形,不放点狠话,老爹的败家行动就不会停止! “好嘞,小的马上去。”宗申喜滋滋的。 宗舒大奇,本少爷威胁要烧房子,你高兴什么? 这就是自己的房子了,看看书架和屋顶,明显有烧过的痕迹。 果然,这厮为了取暖,把屋里的书和桌椅什么的都给烧了! 现在屋里的陈设齐全,书籍满满,应该都是宗义后来新置办的。 如果今天不阻止老爹的败家行为,明天这些东西都不属于自己了,真正的家徒四壁呀。 宗义听到宗申的汇报,带着乔管家,火急火燎地朝宗舒的书楼赶过来。 宗义就这一个独苗,从小娇生惯养,结果是文不成、武不就,整天惹事生非。 终于,报应来了,当朝宰相的孙子蔡修挖了一个大坑,自己这个文盲儿子毫不犹豫就跳了进去。 宗义根本不怕宗舒以死相威胁,因为他威胁次数太多。而今天以烧房子来威胁,宗义怕了。 房子一烧,岂不是违背了赌约?可以把家具搬走,但不能烧房子。 当朝国师、金门羽客林灵素是皇帝的红人,怎么能得罪? 宗义为宗舒的小楼又配上了儒家经典书籍,这一烧的话,岂不是罪上加罪? 孽子啊孽子!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不一会儿,宗义、乔管家赶到书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个孽子居然在搬书,这又想焚书取暖吗? 乔管家一个箭步奔过去,捉住了宗舒的手说:“少爷,不能烧书啊,你要烧,就烧我吧!” 宗舒甩脱了乔管家的手,本少爷只不过是研究一下宋代书籍的纸张和工艺,谁说要烧书了? “烧你,你是乳猪,还是全羊?” 看宗义一副痛心痴首的模样,宗舒又道:“爹啊,你能不能有点胆子?林灵素不就是个道士吗,有什么好怕的?” 宗义心里堵得慌,我再大的胆子,也被你这个浑小子给吓破了。 “他可是国师啊,没有真本事能被朝廷看中吗?你,你怎么能和他比试,还把宅子也搭进去?我怎么,怎么向列祖列宗交待啊。” 宗义本想把宗舒痛骂一顿的,但一想到浑小子死而复生,又怕把他骂出什么毛病来,心里着实憋闷。 “孩儿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倒是爹爹你,唉,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宗舒眉毛一皱,摆出一幅恨爹不成钢的样子。 到底谁对谁失望?听到宗舒这颠三倒四的话,宗义差点绝望了。 “咱家是做生意的,总有不少铺子吧?能不能先把家具什么的放到铺子里,就放四天,难道价格就跌了吗?”宗舒说道。 宗义一想,是啊。真是一时糊涂啊。现在如果急着卖掉,肯定卖不上好价钱。 要说这文盲儿子啥也不懂吧,但有时候还会想到关键处,就像刚才这样,谁都没有想到可以先放到铺子里,只有宗舒想到了。 如果放到铺子里,那就不用贱卖了。再买一处宅子,而后把这些家具什么的摆进去即可。 这些家具物什以及字画瓷器等等,也都是老辈人留下来的。 如果在自己手里卖掉,那和自己的混账败家儿子有什么区别? 宗义吩咐乔管家,先把东西搬到铺子里去。 “舒儿,你伯伯常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咳,老子的话,你也听不懂。主动认输,向元妙先生认个错,也许还有转机。”宗义耐住性子说道。 “爹爹,你就相信我吧。我虽说没什么文才,但是我有歪才。什么国师?就是会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宗义就当没有听到宗舒的话,这小子明显是糊涂了呀,明天是不是让宗申陪着他出去散散心?天冷了,让他清醒清醒? “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就不要担心我了。爹爹,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就凭你这心理素质,咱家的生意早晚给你搞败了!” 听到这话,宗义倒噎了一口,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这混帐小子,居然教训起老子来了!本来是恨儿不成器,这小子反过来了,恨爹不成钢。 “爹爹,明天,乔管家什么也不要做了,跟着宗申,陪我转转。” 宗家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 宗家那个号称第一文盲的恶少宗舒,又想焚书!说是要赢了元妙先生,保住宗家的家产! 有人发现,这个文盲带人在几个作坊之间奔走,又钻到一个房子里,神神秘秘地鼓捣着什么。 当然,谁也没有把宗舒的行动当回事,一介文盲,能赢得了当朝国师? 宗家宅院所有人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没人相信有奇迹发生。 宗义一出门,就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这老脸真是让自己的文盲儿子丢尽了。 于是,宗义一个人坐在堂屋,没滋没味地喝着茶水。 一个下人来汇报,今天少爷进了厨房,跟厨子们打成了一片。自己这个儿子啥都不感兴趣,就对吃感兴趣,很多时候还要亲自下厨。 这都是女人做的事啊,宗义越发感到,宗家真的要败了。 宅子没有了,家产变卖了,这都好说,只要是生意还在,大不了再买回来。如果儿子不成器,那可真是啥希望都没有了。 …… 时间过得很快。宗舒与林灵素的道法比试马上开始。 比试地点选择在了皇城外的校场,这是京城禁军的一个训练场地。天刚蒙蒙亮,就有不少人前来占座。 由于来人太多,现场一度出现混乱。禁军派了十几个人,拿着武器,维持秩序。 不一会儿,场地就划分好了位置。一个最大的区域是林灵素的支持者,坐得是满当当的,有不少拿着拂尘的玄衣道人和穿着公服的人员。 有一片区域只有一间房子大小,宗舒的支持者站在这里,但目前还没有一个人。 两个区域的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一个巨木架起的高台子,那是禁军用来操练时观阵的地方。 高台之下十分热闹,汴梁城有名的赌坊也到了。 赌坊有人正在公布今天的押注规则: 押注元妙先生三局全赢的,每注10两银子,押中得1贯钱。 押注元妙先生赢二输一的,每注20两银子,押中得2两银子。 押注元妙先生赢一输二的,每注100两银子,押中得100两银子。 押注宗舒三局全赢的,每注500两银子,押中得5000两银子。 从押注情况看,显然赌坊根本不认为宗舒会赢。如果不是蔡修强烈要求,赌坊根本不会来,因为明显大家要买元妙先生赢,赌坊根本赚不了多少。 如果大家都押注元妙先生三局全赢,赌坊还会赔钱。 国师林灵素出场了,一众徒弟摆好了各种用具。林灵素一摆拂尘,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校场忽然冲进来一队卫兵,从武器到装束,明显比禁军高出一个档次。 一堆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林灵素猛地睁眼,上前几步跪倒,低声道:“参见陛下。” 中年人身着便服,扶起了林灵素,小声说道:“元妙先生,不必多礼。好生准备,我在上面看着。” 004 厨师大战国师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一大早,宗舒的门被砸得震天响。 宗舒穿衣起来开门:“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 嗯,门口居然站了一大群人,最前面的是便宜老爹宗义,后面是乔管家和宗家各个铺子的掌柜们。 “哦,哈哈,这么客气干嘛,狗的毛拧,早上好啊。” 宗舒打完招呼之后,发现大家的脸色变了,特别是宗义走上前来,摸了摸宗舒的额头。 宗舒恍然大悟,刚才自己的表现,明显不是文盲加恶少的风格呀。 宗舒立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家怒道:“都给我滚!本少爷还要睡个回笼觉。” “这个,舒儿啊,你忘了?今天是你和国师比试的日子。”宗义连忙说道。 宗义本来想,宗舒不去正好,宅子给人家算了,也省得去校场丢人现眼。 昨晚乔管家说不妥,这等于不讲诚信,可以认输,但不能不到现场。得罪了林灵素,官府一旦追究起来,又是一屁股麻烦。 宗义立马让宗申到校场去打探情况,自己带着人来叫宗舒。 “进来等吧,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得先洗把脸。” 宗义心想,脸洗得再干净也没用了,反正脸早就丢尽了。 众人刚进屋,宗申就风一般地刮进来了,“老爷,老爷,不好了。” “慢点说,慌什么?”宗义心里不由得一紧。 “少爷,孙家赌馆也去了,大家开始押注了。”宗申说道。 宗舒也顾不上洗脸了,马上问宗申具体情况。 “啊,这些人,太没有眼光了,太看不起本少爷了!”宗舒大声说道:“不行,咱们得押注,押大的!” “舒儿啊,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宗义转头对乔管家吩咐道:“看看,咱家还有多少银子,都押上!” 乔管家一听,这也是个办法,也只有这样了,能赚一点是一点,怎么说也算是对失掉宅子的一种补偿。 “老爷,现在能拿出来五万两银子。”乔管家说道。 哇,想到自家会有钱,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临时调钱,居然一下子拿出五万两银子! “好,马上开个银票。”宗义说道。 “爹,您真是我亲爹!发了,咱家发财了,发大财了!”宗舒兴奋的走来走去:“这比抢银行都来劲!” …… 校场外来了一群人。 一个书生模样的家伙,走路姿势十分嚣张。一边走还一边敲着铁锅,催促着大家走快点。 “这就是宗家那小子?”徽宗乐了,其实不用问,京城第一文盲,不是此人,还能是谁? 在宗义的带领下,宗家的十几人站到了指定区域,终于填补了场地的空白。 宗家人开始卸东西时,场内观众都愣了,大黑锅,木桶、大米、菜刀、案板,全都是厨子用的物什! 这都什么玩意儿!这文盲是要把厨房都搬过来呀,就连筷子、菜刀都搞来了! 这是比试道法,不是比试刀法! 厨师与国师的对抗! 胜负还有什么悬念吗? 宗家的伙计支起了桌子和案板,摆上了刀、筷子等物品。 这?真的开始做饭了? 听说宗家出了个孽子,别的兴趣没有,就喜欢吃,并且经常亲自下厨,这真的是丢了大宋男儿的脸面呐。 宗舒看摆得差不多了,对宗义说:”爹,把钱给我,我下注去。” 宗义点点头,乔管家立马把银票给了宗舒。 宗舒拿起银票朝林灵素走了过去,朝林灵素施了一礼:“承让。” 林灵素点了点头,你总算有自知之明了,现在认怂,还不算晚。 宗舒一扭头,朝孙家赌坊走过去,把银票往桌子上一甩说:“我下注!” 林灵素本以为宗舒接下来会认输的,谁知道直接去下注了,这小子真的是要和自己比道法呀。 “宗少爷,你怎么押?”孙老板一看银票,顿时吃了一惊:“五万两,银子,全押?” 孙老板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在场内引起轰动,五万两银子,全押了! “全押。我押注我自己,三局全赢,每注500两银子,那就是100注了。”宗舒说道:“走手续吧。” “好,好,小老儿,我,马上办。”孙老板的嘴唇直打哆嗦,这是多大的生意啊! 宗舒三局全赢,每注500两,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买。没想到,宗舒押的是自己三局全赢! 在孙老板看来,这五万两银子,全都归自己了!发财了!发横财了! 场内轰地一声炸开了,人们纷纷询问,这文盲要押他自己三局全赢?这不是败家吗? 宗义一听,眼前发黑,直直往后栽去,宗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宗义,连掐人中。 好一会儿,宗义悠悠醒来,又吐了一口老血:“家门不幸,孽子啊。” 宗舒已经买定了100注,五万两就这么花出去了。 看老爹宗义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宗舒拍了拍宗义的后背说道:“爹,不许再生气了,你再生气,我不比了,这五万两银子就彻底没了!” 这句话说得!宗义又想吐血。 宗舒叹了一口气说:“爹啊,我写字不成,读书不行,但我会搞邪门歪道啊!放心好了,看我今天怎么给你挣钱。” 安抚完老爹,宗舒对着场内大叫:“有没有买本少爷三局全赢的?趁比试没有开始,大家还有机会,否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不少观众开始大笑起来,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情吗? “宗兄,小弟来下注了。我就押你赢。”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 这家伙是谁,对自己居然这么信任! “宗兄,我早就看不惯蔡修那厮了,我就押你了,三局全赢。”这书生笑得贱贱的。 “啊,哈,谢谢兄弟支持!晚上,我请你喝花酒去。”宗舒转头悄悄问宗申:“这人是谁?” “少爷,他是李少言,他爹是李纲!” “别开玩笑了,”宗舒刚想说宗申胡扯呢,忽然明白过来,李纲?就是那个抗金牛人李纲? 难怪,李少言和蔡修不对付,两家根本就是三观不同,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嘛。 “宗舒,我也买你赢!”一个女子在高台上叫道。 宗舒早就注意到高台上的人了,只注意到那个中年人,没想到还有一个女子。 005 旗开得胜 女孩走下高台,居然下了两注,共1000两银子。 看宗舒一脸蒙,宗申才想起来少爷的脑袋被驴踢了,“少爷,这是你同学,宫里的,叫缨络。李少言,也是同学。” 同学?不会吧。一介文盲,还有这么牛的同学吗? 缨络下完注,走到宗舒身边说:“有人让我帮着押注,押你三局全赢。你输了,可要记得还钱。” 还有人支持自己?算上李少言,加上自己,算是有四个人了。真有眼光!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呃,不会让你亏的。” 宗舒一看,这缨络,长得白生生、水灵灵的,和萧小小是完全两种风格。 “对了,今天的裁判,是蔡修,你可要小心了。”缨络叮嘱道。 看到来了这么多人,而且皇帝和大臣们也在高台上看着,蔡修心念一动,让二人先来一场表演赛,暖暖场。 林灵素首先出场,带着一众徒弟开始表演起来,时不时往黄裱纸上喷口水,马上显示出各种符号,引得众人喝彩连连。 国师就是国师,好神奇呀。 这一通表演,让宗义心如死灰。 林灵素表演完毕,回到座位上。 轮到宗舒了。宗舒大声说:“国师刚才献丑了,我看时间没有了,小可就不出手了。” 众人哄笑起来,什么叫献丑了?这词用的场合不对呀。 文盲这是害怕了,明知不敌,要当缩头乌龟了。 蔡修说道:“宗少爷,你现在认输,晚了。因为我早就下过注了,你不比,那我还怎么赚钱呢?” 不用说,蔡修押的是国师林灵素三局全赢。 第一局比赛开始,林灵素抢先出招。 林灵素移步到场地中央,手一伸,袖中滑出一把木剑,接着挽了一个剑花。 林灵素口中喃喃,忽然快步在场中游走,接近宗舒之时,大喝一声“着”,宗舒的身上忽然冒起了火苗! 场中人惊呼起来,特别是宗家人紧张地看着,宗义想要冲出去,被乔管家死死地拉住了。 胆小的人都不敢看了,有的已经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因为接下来就是宗舒倒地打滚的悲惨场面。 但是,宗舒对身上冒的火丝毫不在意,笑嘻嘻地看着身上的火苗,不拍不打,没有一点惊慌。 “来来来,再烧,再来烧啊!暖和得很呐。”宗舒身上的火还在烧。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宗舒不怕火烧吗?有个别细心的发现,火苗虽然还在,但是衣服却没有着。 不一会儿,宗舒身上的火苗自动熄灭了。 此人,是人还是鬼?连火都不怕! 宗义揉了揉老眼,天啊,这是真的吗?老祖宗显灵了吗? 扑通一声,宗义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宗义身上起火之后,就连徽宗赵佶都骇得站了起来。接下来,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宗舒居然不怕烧。 这小子难道是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爬出来的? 看到老爹的反应如此之大,宗舒不禁要感谢化学老师了。自己只不过是提前把衣服在盐水里泡了泡。 衣服很容易燃烧,浸盐之后相当于多了保护层。刚才林灵素的火,烧的是盐,不是衣服。 这时场内忽然传来一股奇香,一种大家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刚才支持宗舒并押注三局全赢的缨络,走到冒着热气的大锅前,“好香啊。” 宗申很有眼色,立马给缨络盛了一碗,缨络喝得是有滋有味。 场内不少人开始咽唾沫了,这文盲恶少,倒是会享受,参加比试,居然还带上锅碗杯筷! “小摩托,看看铁链子煮开没有?”宗舒大声问道。 “快了,快了。”宗申赶快对着另一个锅台煽风。 煮铁链子,这也能吃? 宗舒走到案板前,拿了一个木斗,里面装上大米,拿了一根小指粗的超长筷子。 听人说,这文盲文不行、武不通,就有一样爱好,会做吃的。难不成,这厮真要和国师比厨艺? 宗舒拿着木斗,走到蔡修和林灵素身边,笑道:“国师大人,你用这个筷子,能不能把这斗米提起来?” 怎么可能?蔡修用筷子插进米里,一提,筷子出来了,连一粒米都没带出来。 林灵素道:“难不成,你能?” “哈哈,看好了。”宗舒一招手,宗申立马递过来一把锤子和一个一模一样的木斗。 宗舒让太子和林灵素看了一下,两人确定没问题,宗申又朝观众亮了亮,这只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再也普通不过。 宗舒在一个木斗上锲入竹钉,另一个木斗与其口口相对,锤子一砸,两个木斗形成了一个整体,变成两头小,中间大。 宗舒在木斗的一端挖了一个拳头大的孔,又装入了大米,交给太子和林灵素,递上了筷子,“国师大人,你能提起来吗?” 林灵素本想不动手的,但看宗舒神神叨叨的,忍不住试了一下,把筷子深深插了进去。 结果和太子刚才试的一样,筷子拔出,不带出一粒米,更不要说把木斗提起来。 “哈哈,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宗舒继续往木斗里加米,进到大米装满,这才把筷子慢慢插下去。 一根筷子就能把这么多的米提起来?所有的人都不相信。 “起!”宗舒手握筷子提起来,筷子并没有出来,木斗跟着筷子缓缓上升,离开了桌面! 宗舒让蔡修和林灵素看清楚之后,用筷子提着满满两木斗大米,在场内走了一圈,这才把木斗放到桌子上,随手将桌子上一瓶液体倒进了木斗。 林灵素的眼瞪成了铜铃,这小子会妖法吗?这个文盲,京城谁人不知?他什么时候学过道术了? 林灵素走过去,学着刚才宗舒的动作,抓住木斗上的筷子往上一提。 筷子出来了,这次倒是带出了几粒米,但木斗根本没有离开桌面。 也就是说,同样的东西,宗舒可以提起来,林灵素提不起来。 刚才林灵素烧宗舒,宗舒毫发未伤。 很明显,这一局,林灵素输了! 场内鸦雀无声,有的人想到了自己押的注,这好像是押错了,这一局,居然是宗舒赢了! 宗义看到这一幕,激动不已,居然赢了,难道真的是祖宗显灵,来保佑宗家了吗? 006 烧成了熊掌 看到大家的反应,宗舒这次该感谢物理老师了。 蔡修提不起来,是因为木斗口大,插进筷子,米就会散开,没有一点摩擦力。 宗舒把两个木斗对起来,钉到一起,装满米后,筷子插进去,上面的口小,多余的米出不来,只能是越挤越紧,筷子与米之间的摩擦力增大。 自然就能把木斗提起来。 林灵素提不起来,是因为宗舒表演完之后往木斗里加了水,大米遇水变软,与筷子之间的摩擦力消失了。 忽然,宗家的掌柜们都激动得嗷嗷叫了起来,宗申则是疯狂一般在场内跑着圈,两条腿交替,拖出道道残影! “小摩找,瞎跑什么呢?看看铁链子煮好没有?” 又是煮铁链,难道接下来要表演吃铁链吗? 宗申走过来,一手拿着一张白色竹纸,一手给宗舒递上了一碗汤。 宗舒刺溜刺溜地喝着汤,忽然一口汤喷到了白纸上。 白纸上显示了三个字:吃素! 宗申又朝大家展示了一遍,这次大家倒是不怎么吃惊,毕竟赢了一场,证明宗舒还是有实力的。 这种喷水让纸显示图形或文字的方法,刚才林灵素带着众弟子已经表演过了,已经不稀奇了。 宗舒哈哈笑道:“我可不是吃素的,但今天,我就要吃素。” 其实这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化学原理,纸上用米汤提前写好字,晾干。 宗舒喝的汤就是海带煮的汤,海带富含碘,米汤的淀粉遇碘变色。 徽宗微微一笑,这个文盲有点意思,吃素,不就是要吃定了林灵素吗? 林灵素的法术通灵,让赵佶深为佩服,没想到今天又冒出来一个高人! 能赢林灵素一局的人,当然是高人。 不过,这小子还是太嚣张了点。 徽宗朝场内望去,只见宗家下人又生起了石炭,把刚才在锅中煮的铁链子丢到了石炭之上。 宗舒则是躺在一把胡椅上,前后摇着,十分享受,浑不把接下来的比试放在眼里。 刚才是煮铁链,现在又是烧铁链,宗舒这是要干什么? 不一会,石炭变得通红,铁链子也被烧得通红。 宗舒这才从胡椅上站起:“国师,这个铁链子,你敢摸吗?” 林灵素刚走到烧红的石炭和铁链边,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看了看,摇摇头,又折回来。 “宗舒,难道你敢摸?”蔡修反问道。 “这铁链子太烫了呀!我摸的话,肉肉会被烧焦的!”宗舒说道。 既然知道摸铁链子的结果是这样,你还问林灵素? 还以为这小子真的敢去摸呢。既然不敢摸,又是煮又是烧的,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当然,烧焦,那也得摸呀。”宗舒笑道。 真的要摸?看看烧的发红的铁链子,蔡修都有些害怕了。 宗舒双手伸出,拿起通红的铁链子,带起了几个通红的石炭,石炭滚到了林灵素身边,林灵素立马闪到一边。 宗舒的脸部狰狞,大喝数声,双手居然撸起了铁链子,还来回两次! 当啷一声,铁链子被宗舒又扔进了火堆。宗舒看着自己的双手。 啊,场内不少人大声叫起来。 宗舒的两只手掌已经成了黑色,像熊掌一样。 宗舒的手掌被烧焦了!这双手算是废掉了! 众人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这场面,真的是太吓人了。 “舒儿,”宗义一声悲呼,跌跌撞撞地朝宗舒奔过来。 宗舒连手都烧焦了,这往下还怎么比试? 蔡修本想宣布林灵素三局两胜呢,谁知道宗舒哈哈一笑,两只手掌啪啪啪地连拍数下,簌簌地掉下了不少黑色粉末。 这厮居然把手掌烧糊变焦的部分给搓掉了! 看着都肉疼!是个狠人! 宗家下人端来一盆热水,宗舒双手伸进去,洗了洗,擦净之后朝大家扬了扬。 宗舒的手掌毫无异样,哪儿有一丝烧伤的痕迹? 难道说这个木盆里盛的不是水,而是什么治疗烧伤的神汤? “师父,那一定不是铁做的,使的是障眼法。”林灵素的一个子弟大声叫道。 有人带头,自然就会有人呼应。 林灵素的弟子们立马呱噪起来,怀疑宗舒的铁链子有问题。 弟子们的质疑让林灵素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蔡修也明白,肯定是铁链子有问题了,如果没有问题,怎么可能烫不伤人? 不过,如果林灵素不拿出一个比摸铁链更牛的道术,肯定就输了,加上第一局,那就是连输两局了。 败给一个普通人倒还罢了,关键是败给一个京城有名的文盲,这个脸丢得更大,更彻底。 林灵素眼睛一闭,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手朝烧红的铁链子伸过去。 宗舒一看,比试是比试,怎么也不能让他搞个三级烧伤,怎么说也是国师,也得给朝廷一个面子不是? 林灵素眼看就快抓到铁链子了,一只手伸出挡住了他:“元妙先生,大国师,你就别试了。想骗保,也别扯上我。” 林灵素看了一眼宗舒,再看看烧红的铁链,有些举棋不定了。 看此情形,蔡修忽然冲过来,宗舒还没来得及阻止呢,蔡修已经抓起了铁链子。 啊——宗舒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蔡修扔掉了铁链子,左手掐着右手手腕,又蹦又跳,又躺在地上不停哀嚎。 林灵素顿时打了个激灵,如果不是宗舒拦着,躺在地上惨叫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一群拿拂尘、着玄衣的人扶起了蔡修,林灵素奔过去,拿出了一些粉末和膏状物质,涂到了蔡修烧伤的手掌上。 高台上跑下一人,正是穿着便服的蔡京。宗舒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奸臣,没想到年龄这么大了。 看到蔡京一脸阴狠,宗舒打了一个寒噤,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 不过随即,宗舒的胆气又壮了,怕他个毛!是你孙子自己去拿铁链子的,跟我有个毛关系! 这次,宗舒又得感谢化学老师了。 宗舒找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提前放一盐水中浸泡。 因锈的存在,铁链表面附着厚厚一层盐,在火中一烧,发红的是盐。宗舒刚才一捋,把盐捋到手上。 盐一离开铁,温度降低就变成了黑色,所以宗舒的手掌看起来被烧焦一样。 而蔡修后来摸的铁链,表面没有了盐,不烧伤才怪。 宗义则是又惊又喜,浑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高明的道术了? 场内忽然有人嚎啕大哭起来:“这造了什么孽啊,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啊。” 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押林灵素三局全胜的,并且下了不少注,这下子,血本无归呀。 场内不少人想起了宗舒刚才提醒大家的话,但是一切都晚了,押错了注,根本不能反悔。 还会有第三场吗?胜败已定,根本不用再比了。 林灵素面如死灰,多年努力得到了的巨大声誉,今天算是毁于一旦。怪都怪蔡修,宰相蔡京的孙子。 林灵素一挥手,众弟子过来准备离场。第三场不比了? 宗舒大急,一把拉住了林灵素:“国师,说好的,比三场嘛?怎么能走呢?” 宗舒的话引起了公愤,一方面是因为大多数押错了注而气愤,更重要的是这厮得理不饶人,赢了就赢了,为何还要来一场毫无意义的比试? ??? 007 赚大发了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看到前两局的表现,缨络和李少言对宗舒的信心空前高涨起来。 多难得的一次赢钱机会呀。 李少言押了500两银子,如果第三场比试宗舒还赢,连本带利他可以得到5500两银子。 缨络也是如此。 五千五百两银子,哪怕对京城一个富户,那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因此,宗舒的话刚说完,李少言和缨络首先站出来,支持再比第三局。 缨络居然直接代替蔡修当起裁判,要求林灵素再比第三局。 缨络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宫女吗,居然这么大胆,自作主张,自封裁判,还敢指挥国师。 林灵素面如死灰,左右为难。 看林灵素没有再主动出招的意思,宗舒毫不客气,毕竟自己出招更有把握。 如果三局全赢,他的五万两银子就能翻十倍! 宗舒拿出一张白纸,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一堆粉末,“这是,我能不用任何火折子等点火工具,把这堆点燃。” “哈哈,这有何难?”林灵素的弟子立马叫起来,因为道士经常玩火。 “那好吧,我们换一种,只不过时间长点。你挑选一个吧。”宗舒说道。 林灵素从宗舒带来的木柴堆里挑出一根,说道:“不要说点燃,你能让他发焦,就算你赢。” 宗舒说道:“林国师,这根木头,我不动它,就可以让他冒烟。你行吗?” 林灵素面色又是一暗,说道:“贫道无能,还请宗少爷显点本事。” 宗舒手一招,宗申赶快跑过来。 宗舒交待几句后,宗申夹了一个通红的石炭放在林灵素挑的木头上,木头马上冒起了烟。 这算什么操作?这也算是道法?这个连三岁小孩子都会。 “林国师,我说过,这根木头,我不动,就可以让他冒烟。”宗舒呵呵一笑道:“我真的没动。你还不相信。” 哈哈哈,李少言突然发出一阵爆笑。就连高台上的徽宗也忍俊不禁。 林灵素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正想发作,但看到高台上的皇帝陛下笑得正欢,心中一惊。 不管干什么事,都不能扫了皇帝的兴啊。 大家以为第三场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宗舒说道:“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下面,请随我一起见证奇迹。” 宗家几个小厮抬了一个木桶过来,宗舒拿起刚才的锤子砸烂木桶,露出了桶一样的冰疙瘩。 木桶里装的是水,因为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所以水都结成了冰。 几个下人拿起刀,对着水桶大的冰疙瘩砍了起来。这刀功,肯定是练过的,不用说,就是宗家酒楼里的厨子。 大家看懂了,他们是在做冰雕。 不一会儿,他们做成了一个馒头状的冰雕,递给宗舒。 宗舒一看,不太满意,亲自操刀,又是刮又是切的。 “哈哈,成了!”宗舒把刀一扔:“好了,冰火两重天,开始。” 宗申和另一个小厮戴上了棉手套,抬起了馒头一样的冰块,对着地上的木头,悬在一米的地方,不动了。 宗舒又检查了一下,帮助调整了一下角度:“好好抬着,千万别动啊。” 一个冰疙瘩,离木头一米远,能让木头冒烟?难道这冰疙瘩能变成火?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宗义忽然发现,那地上的木头,居然有一个白色的光点,而且这光点从白色变成了灰色,而后变成了黑色! 不仅是宗义,大家也开始发现了,那根木头,作为上好的木柴,已经把皮去掉了,表面很光滑,所以黑色的斑点非常明显。 随即,那黑色的斑点,冒烟了! 场内观众震惊了,这只是一个冰疙瘩,怎么会让木头冒烟了呢? 那个冒烟的黑点,已经变成了黑洞,黑洞越来越大,终于,一丝火苗冒出! 这群憨批,不就是个凸透镜么。 这一局,不用缨络判定,肯定是宗舒又赢了。而林灵素作为道术通神的国师,被文盲宗舒给揪下了神坛。 李少言怪叫着冲进了场内,把宗舒的胸口捶的咚咚响,“好个宗舒,本事如此了得,晚上,哥哥请你吃花酒。” 宗舒知道,北宋京城汴梁的夜生活十分丰富,但也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没有切身体验。 既然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呢?自己初来乍到,行情也摸不准,有这小子陪着,岂不是省了好多事? 看李少言那贱贱的笑,就知道这小子在这方面是个老手了。 “少言呐,这话怎么好公开说呢,让小朋友听到,影响多不好!晚上再说啊。”宗舒说道。 李少言吃惊了,这小子怎么学会装了?你一个文盲,还怕什么影响? 你烧书点房子,对小孩的坏影响,那可是大了去了。 比试结束了,观众们纷纷撤离。因为绝大部分人买的是林灵素三局全赢,所以赌坊也赚了不少。 但是让赌坊肉疼的是,缨络和李少言居然押了宗舒三局全赢! 最让赌坊心疼加肝疼的是,宗舒自己押自己,下注五万两! “造孽啊,造孽啊,我造了什么孽啊。”一个大胖子老板坐到地上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价天响。 “唉,孙家赌坊,这次要完了!” “孙家赌坊,栽了呀,栽得好!” 缨络、李少言早已到赌坊兑了今天的押注收益,开心得不得了。 宗舒今天的表现过于诡异,宗义此时也顾不上想什么原因了,带着乔管家,找上了孙家赌坊。 现场所有的银子、银票全部都归了宗家,这还不算,孙家赌坊又拿出了20万的银票,剩下的几十万两银子,只能随后补足。 赚了足足五十万两啊,宗舒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和一沓沓银票,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宗舒刚才在思考,这刚刚赚到的五十万两该怎么花呢? 搞定了林灵素,完成了“吃素”的任务,宗舒想起了“吃花酒”,立马要求李少言兑现诺言。 李少言直瞪眼,这个文盲,你就装吧,现在还没到中午,上午哪儿有吃花酒的,要吃,也得等到晚上不是? 回到宗家时,院里一片喜气,各个地方居然挂起了红灯笼,就像是过年一样。 大厅里摆放的家具陈设,又都搬回了原处。宅子保住了,家产当然不必变卖了。 看宗舒回来,宗义又激动起来了,高兴得眼泪花花的。 “爹,国师都不是我对手,以后,我就不去上学了吧?” 宗舒实在是不想上课,整天背拗口的古文太无聊了,他需要研究的东西太多了。 “不行,哪怕卖铺子、当宅子,也得让你上学。明天的先生,德高望重,你一定要去。”宗义说道。 先生,德高望重?白胡子?戒尺?这样的课,没有一点自由,纯粹是找罪受啊。 “爹,其实我一直很有实力,不过一直在隐藏。比如说,我的书法就很好。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宗舒说道。 “书法,这可是需要下大功夫的。你的字,真的很差呀。”宗义说道。 “爹,打个赌吧。如果我的书法,入得了你的眼,我就不去上学了。”宗舒千方百计为自己争取自由。 打赌是这浑小子经常干的事,宗义一点也不稀奇:“是吗,那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008 你的门该对我开了 如果是以前,宗义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宗舒的吹牛大气。 而今天宗舒神奇般地逆转,在道术方面以绝对优势碾压了国师林灵素。 宗义开始相信儿子终于是长大了。 也许宗舒有什么特殊的际遇,领悟了上乘道法,只是宗义不知道而已。 宗义跟着宗舒来到书房,想看看宗舒的字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么厉害。 宗舒上大学时曾练过楷书,拿着手机,对着田氏书法视频,练得倒还不错,在年级书法大赛上得了一等奖。 宗舒回忆了一下田楷的笔法,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伏到案上,左手枕住右手的腕,屏息写将起来。 不一会儿,宗舒写出了“上善若水”四个字,吹了一下墨迹,宗舒非常满意。 “少爷,你的字,好棒啊。”宗申首先点赞。 当然了,田楷的特点就是速成,宗舒怎么说也练过好几年。 这一手田楷亮出,肯定比大宋第一文盲强太多了吧。老爹宗义该大吃一惊了。 宗义定定地看着宗舒的字,又拿起来,看得很仔细,“舒儿,这真的是你写的字?” “当然是我写的。爹爹,就问你,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舒儿,你的字,咳,咳,退步了啊。”宗义又拿起宗义的楷书看了看。 打击,绝对是降维打击! 难道“京城第一文盲”还是个书法家?不是说好的“不擅文墨”吗? “爹爹,我这字,不至于那么难看吧?”宗舒问道。 宗义的脸色十分难看,舒儿,人总得有点自知之明吧,别说你的同学,就是铺子里的伙计写字,也比你强啊。 本想着儿子的功课已经渣到底了,谁料到低谷下面,还有个天坑! 宗舒根本不相信,宗义把宗舒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叠纸,“舒儿,这是你以前在书院写的。” 纸上有各种书体,有正楷,有行书,有草书。草书看不大明白,但一看楷书,居然写这么好! 货比货得扔,和这厮的正楷相比,自己的田楷,简直没法看了。 “舒儿,你的字,以后就不要给人看了吧。” 宗义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但又怕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拿着这字出去炫耀,你不要面子,我还要老脸呢。 现代人写毛笔字,在古人面前就是狗屎。 古人离了毛笔就不行,现代人离了毛笔啥都不耽误。有了电脑,笔都很少用了。 在宋朝这个文人吃香的年代,随便拉个阿猫阿狗到现代就是书法大家。 就书法而言,自己连“大宋第一文盲”都不如啊。 本身自己不会写诗,不会作对,繁体字也认识不多,如果硬要往文人堆里凑,那就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啊。 刚好,自己的国学功底和“京城第一文盲”很匹配,也没人怀疑自己是穿越人士,免得多生枝节。 穿到大宋,家庭条件很好,够吃够喝一辈子了,何必辛辛苦苦再去研究什么之乎者也、子丑寅卯? 何必去趟朝政这个浑水?凭着自己对历史的了解,用现代的知识,把家族商业搞得更好,也不算难事。 想到朝政,宗舒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如果历史不偏向,再有几年,就是靖康之耻了,两个皇帝连同后宫、大臣以及百工被金人俘虏。 这仕途是万万不能踏入的,自己可不想被掳到北方苦寒地带。 把生意做好比啥都强,什么远大理想,都是扯淡! 向钱看,向厚赚,吃在酒池肉林,泡在天上人间! 人生短短N年,目标别太长远。不如在家啃老,做个逍遥小仙。 本少爷就是这么实在的人儿! “爹爹,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舞文弄墨之事,实非孩儿擅长。从今日始,我要全心从商。”宗舒正色道。 宗义知道宗舒一心想从商,但据店铺掌柜和伙计们反映,他并无从商才能。 这几句话一说,倒让宗义心头一亮。这孩子过去何曾说过这么冷静的话。 宗舒出生时难产,子平安,母去世。因为生意忙,要在各地跑,宗义也没顾上续弦。 这样一来,宗舒从小很受宠,后来发现把他惯坏了,但为时已晚。 宗舒今天这么彬彬有礼地说话,宗义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有此心,自然很好。但,学院还是要去的,学业也不能荒废。”宗义语重心长地说。 “孩儿晓得其中利害,我在学院,不在于学什么,而在于跟谁在一起学。将来,咱家的生意,还要靠同窗好友来关照。”宗舒说道。 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啊。宗义摸着胡子,十分欣慰。 “今后我去学院,主要任务是请同学们,到郊外旅旅游,到青楼泡泡妞,到瓦肆喝喝酒,当然,经费一定要充足,来年能不能多预算一些。投入决定产出,这个道理,爹爹你是懂的。”宗舒说道。 作为没文化的恶少,这才是本来的样子。 果然,宗义并没有太意外,叹了一口气。孩子,不是一天就长大的。 当然,宗舒今天与国师比试之时,大发神威,为宗家赚了足足五十万两银子,给他多发一些例银也是应该的。 只是宗舒大手大脚惯了,在金钱用度上,宗义还是要适当控制。 如果不加以控制,也不知道宗舒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就算是不败家,到青楼妓馆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想到这小子喜欢找粉头,宗义就有些头疼,年轻时不能乱来呀,身体掏空了,补都补不回来。 是时候给宗舒说一门亲事了,成了亲,他的性子差不多就能收一收了。 “舒儿啊,爹这几天托托媒人,给你找个媳妇。”宗义道。 “咦,爹,不是说宗,不是说我要娶公主吗?”宗舒问道。 “舒儿啊,老子说过,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们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公主,你就别想了。” 宗舒生气了,敢情萧小小这小妞在骗自己,说他在追求公主,一追就是两个。 这小妞还说过一句话:四天后赢了元妙先生,我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哈哈,萧小小,我赢了,你的门该对我开了! 009 文盲就是屏保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午饭时,宗义告诉宗舒,这次赚了50万两银子,顶多能到手40万两,因为孙家赌坊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最重要的一条是,孙家赌坊和当今权相蔡京的关系非同一般。 宗义已经从大赚50万两银子的狂喜中走了出来,冷静一分析,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宗舒与国师比试,伤了蔡京的孙子蔡修,还让蔡修赔了不少银子,蔡京岂能善罢甘休? “舒儿啊,赢了国师,但是福祸难料啊,蔡家一定会盯上我们宗家。你可要处处小心从事,不可太过张狂。” 宗义的话让宗舒陷入了深思。看来自己的前身就是个张狂的人,而这么张狂的一个家伙,干了那么多离经叛道的事,居然活到现在。 存在即是合理。这厮如此张狂,得罪了那么多人,也没有什么事,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大家拿宗舒没办法! 宗舒是文盲,没有功名,没有官职,革去官职和功名?他本来就是白身,啥都没有好不好? 大宋作为以文立国的朝代,官僚阶层都是有文化的人。不管多大的官儿,对文化素养和内涵修养极为看重。 可以说他没节操,但不能说他没文化。 宗舒印象最深的是,蔡修的手被烫伤,蔡京跑下高台,也只是对他狠狠瞪了一眼。 如果换作寻常人家,早就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拳脚相加。 蔡京是宰相,岂能和一个晚生后辈一般见识?如果真和宗舒吵起来,宗舒一犯二愣子脾气,蔡京如何下得来台? 动手,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么一想,宗舒茅塞顿开:做个文盲,挺好的! 不过这样还不保险。 “宗申,小摩托,过来。”宗舒忽然大声叫起来。 “少爷,小的来了。”宗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吓了宗舒一大跳,这厮的动作,好麻利。 “你在这街面上应该认识不少人吧,混混啊,帮闲啊。真不行,就到说书的地方去。本少爷有项任务。”宗舒放下筷子说道。 宗申眼珠子转了几转:“少爷,我跟着您,真认识不少。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你去散布谣言,就说国师大败,蔡修大怒,宗家该倒大霉了,不是少爷被暴打,就是铺子被查封。”宗舒笑道。 散布谣言?宗申大喜,这不就是少爷经常干的事吗? 宗义看着宗舒,一脸愕然。 这混小子还嫌事不够大吗?非得逼着蔡家来动手? “爹,这就叫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谣言传得更广更好,我看蔡家敢不敢动我。哈哈。” 宗义一听,半晌才缓过来劲。宗舒这混小子,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如果把蔡家想整宗舒的事情传开去,蔡家还怎么敢对宗舒下手?如果现在宗舒被人打了或者是铺子被查封了,整个汴梁城的人都认为是蔡家干的! 堂堂的宰相,不去管国家大事,而对一个文盲下手,你好意思? 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在这个文人吃香、武人吃瘪的时代,没有文化就是一陀屎,谁也不想睬,谁都不愿踩! 文盲的身份,反而成了宗舒的屏障和保护! 嗯,文盲就是老子的屏保! “小摩托,限你一个下午把这事给我办好!有赏。”宗舒说道:“最好现在就去,办完事,把李少言给我叫来。” 宗申刚出门,就立马拐回来。因为厨子端了一盆汤来了,香气溢出,十分诱人。 宗义的鼻子感到一丝异样,马上往盆里看了看,也没有什么,但,就是香! 宗舒马上替宗义盛了一碗,宗义一尝,立马愣住了。宗义走南闯北,最生意做到这么大,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 然而,就眼前这汤,他真的没有吃到过。刚吃了两口,宗义的舌头就感到一阵战栗,这是一种透到心底的爽。 “老爷,这汤其实就是您以前喝的。不同的是,少爷让我添了,味,味精。”厨子低头说道。 味道?宗义第一次听到这种名词,也不管那么多了,拿起汤勺又盛了两大碗。 喝下之后,宗义心满意足地闭眼回味,这味道真鲜! 宗义一睁睛,看了看汤盆,再看看宗舒,立马想起来在校场和国师比试时的场景,一口大锅煮的汤,那种香气不同寻常! 难道,这就是那种一喷就让白纸显字的神汤? 这么香,如此美味,那么,宗氏酒楼,不就要发财了? “舒儿,味精,成本几何?”宗义作为商人,马上就想起成本问题。 如果味精得从人参、燕窝、雪莲等名贵药材里提取,这就做不成生意,顶多算是个人高消费。 “爹,你总算没让我失望。” 宗义被宗舒的话狠狠噎了一下,这混小子说话明显是颠倒了,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基本没有成本。”宗舒笑道。 “宗申,快把乔管家叫来。”宗义马上吩咐。 乔管家来了,宗义让他尝了一口汤,乔管家惊道:“这是什么汤?” “这就是今天在校场上熬出来的汤。”宗舒解释道。 宗义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赶快往厨房里跑。到厨房,看到四五个人正在忙活,几口大锅正在煮着汤。 不是已经熬好汤了吗,怎么还在煮?这是不是在浪费了? 宗义正在怀疑,宗舒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味精还没有提出来呢。味精什么样子呢,嗯,就像盐这样的。” 如果真有像盐这样的味精,那宗家岂不是又有一个发财的门路了? 民以食为天,食以味为先。如果宗家发明出味精来,宗氏酒楼的生意岂不是更加红火? “乔管家,如果这味精做出来,我们可以把宗氏酒楼开到各府县去。”宗义兴奋起来,鼻子呼出的白气显然粗了许多。 “爹,开酒楼多没出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宗舒摇头道。 010 陛下要加试 宗义气得直翻白眼,被文盲儿子给鄙视了! 正想如同往常一样给他一顿猛批,但一想到他干败国师、挣50万两银子,心里的火苗立马熄灭了。 且等等看,或许这小子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宗舒把宗义拉到一边说:“开酒楼多麻烦。单单味精,我们就可以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链!” 产业链?宗义又是第一次听说。 “这样说吧,我们先把味精做出来,送到皇宫去,让皇帝、皇后、公主、太子啥的,给咱们做代言。而后,我们把味精,高价卖给全国各大酒楼。” 宗义听后,不由得眼睛一亮。这小子,文不行,武不行,做生意,居然上道了! 宗义老来得子,当然是想让他走仕途,再不济可以捐个虚职。但前提是,得有文化。 为此,宗义积极踊跃地捐资助学,开办了京城第一个私人书院“归宗书院”。 宗义的捐助义举得到了官家的回报,被誉为汴京义商。 太学士陈东亲自题写了“归宗书院”四个大字,吸引了很多学者包括在职官员前来授课,一些达官贵人、商贾大户的子弟纷纷前来就读。 曾有台、谏官员上奏,要求取消私办书院,以正儒学之道。 太学士陈东以孔夫子的一句话“有教无类”就让这些人闭了嘴,后来宫中人员也经常到书院听课,朝廷竟也默许。 尽管在教育上争得不少声誉,对宗义的生意也有不小帮助,但宗舒却始终成为一块心病。 因为不论多牛的老师来,他都不肯学,蒙学课本他连一篇都不会背。 宗义早就知道,儿子宗舒就不是读书的料。之所以让他留在书院,其目的也就是为了给儿子日后积累一些人脉。 宗舒对读书没兴趣,喜欢在汴梁城的勾栏瓦肆、酒馆青楼里厮混。仗着钱多,四处惹事生非,得罪了不少衙内。 甚至,宗舒趁教习不注意,从学院逃课到各个作坊和店铺玩,心血来潮时还会穿上伙计的衣服,帮助干活。 刚开始宗义极为欢喜,这样下去也能够支撑起祖宗的家业。 随后就陷入了沮丧,各个掌柜们说,宗舒不是从商的料,他在哪个铺子当伙计,这个铺子的生意就差。 也就是说,宗义老来得子,得了一个小祖宗。 只会花钱,不会挣钱,只会惹事,不会干事。从不了商,读不了书,还有什么路呢? 现在看,老天生人,肯定会给一碗饭吃。 就从刚才短短的几句话,宗义感到,就算是自己和掌柜们一起商量,不一定就能想到这个主意。 把味精卖给全国各大酒楼,那么宗氏就成了供应商,这个量就大了。如果是仅仅供应自家酒楼,那才需要多少?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赶快把味精制出来,形成量产。 宗舒说,要安排一个人,把味精的提取过程分开来,搞成标准化流程,让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环节。 对参与味精提取的人,给予高薪待遇,防止泄密。 宗义作为商场老江湖,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这就是宗氏秘方,概不外传。 要做生意,就要做独门生意。 前几天,宗舒到宗氏酒楼转修,发现酒楼里有捆绑销售的海带,就马上想到了味精。 味精,最早是岛国人从海带中发现一种独特的鲜味物质,然后将鲜味物质提纯出来制成结晶,产生了味精这种调味品。 宗舒不太清楚提纯的过程,但他感到不外乎熬煮这些,我煮不成结晶,总可以煮成糊糊,煮不成糊糊,总可以搞成汤汁吧。 就算是汤法做调料,对大宋美食界也是一个巨大贡献呐。 因为海带在这时的做法,就只有一个:凉调。这完全是浪费食材呀。 小摩托今天特别麻利和用心,还专门请来了酒楼的大厨,来参与整个制作过程。 时间一点点过去,锅里的汤显得越来越稠,宗舒让把面上的一些白色泡沫舀出来,继续熬煮。 宗舒把大厨叫来,大致说了一下,什么是结晶。 “就现在这个状态,还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们宗家不能变成卖汤的。我们要把它变成结晶,就像盐那样的。只有变成结晶,才能把生意做大,甚至铺到各路各府各县。”宗舒说道。 “这事你一直盯着,做好了,咱成立一家新公司,呃,新铺子,给你干股!哦,你贵姓啊?” 宗舒下了血本,在宗家给管事的干股,这个大厨是头一份。 “回少爷,小的,姓康。”大厨躬身回答。这少爷真是大方啊。 能在宗家的产业里占干股,这比发工资强得太多了。因为宗氏家大业大。 给小老板干,当然是拿工资划算。 给实力强的宗氏干,肯定是拿干股最划算。 作为一名厨师,他很清楚,民以食为天,食以味为先。 少爷所说的这个味精,在美食界肯定会掀起一场革命。 所以,他下定决心,再难也要把少爷所说的结晶给制出来。 宗义听到这里,咳嗽了一声。这小子不像话呀,怎么能这么轻易许诺呢?给人干股,这也是给合作伙伴啊,能与宗氏合作的,不是有钱就是有势。 给自家的厨子这么高的待遇,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过,一想到味精即将带来的巨额利润,宗义马上感到,这点干股也不算什么了。 “哦,康师傅,这事就拜托给你了。”宗舒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康师傅?方便面? 制作方便面,一点都不复杂!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做得到。 这又是一条发财的路子! 这不仅仅是一条发财的路子,还是一个强军的路子。 因为,方便面,完全可以当军粮。 打仗打的是后勤,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大宋征辽,屡屡受挫。分析起来,主要是劳师远征,粮草不继。如果带上方便面,结果将会怎样? 想起方便面,压缩饼干能不能搞出来? 对,一定要搞出来,一旦搞出来,卖给禁军! “宗兄,宗兄,你在哪里?”院外传来几声大叫。 宗舒跨出门,就看到了李少言,正在东张西望。 “宗兄,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赶快下注,下注,这次是王家赌坊。孙家赌坊垮了,就是因为宗兄……” 李少言真T么罗嗦,父母怎么起的名字,少言,哪里少说了?分明是个话痨! “下注,下谁的注?”宗舒问道。 “这次,是来真的了。你和国师还要加试!加试题,陛下亲自出!” 011 不疯狂,不成活 ??? 还要加试,皇帝亲自出题? 林灵素,作为大宋国师真不地道,输就输了,还想把国师的名头给要回来。 再说了,国师这个名头,佬子稀罕吗?不能吃,不能喝的,还招人嫉恨。 就算林灵素把国师让出来,宗舒也不会接,虚头八脑的东西,要之何用! “宗兄,这次我要押元妙先生了,哈哈。”李少言笑得贱兮兮的。 “李少言,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宗舒感到奇怪,上次你不是押我三局全赢的吗? 李少言把宗舒拉到一边:“哥哥呀,上次我押你全赢,就是想跟蔡修过不去!而这次是陛下亲自加试,我能跟陛下过不去吗?我能和银子过去不吗?” 说到底,李少言还是不看好宗舒能赢。 上次,李少言押宗舒赢,完全是因为看蔡修不爽。阴差阳错之下,赚了五千两银子。 虽说宗舒三局赢得让人心服口服,但大家总感到这里边有玄机,并不是真正的本事。 真正高明的道术根本不是这些玩火之类,因为大家见得多了。大街上也有些大食人、西域人表演各种魔术。 当然,宗舒的魔术只是更加高明而已。 真正高明的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既然陛下要加试,那肯定与天文和地理有关。 “宗兄,这次你真的是要输了。还有,你不得不输!你如果赢了,陛下怎么办?”李少言好心劝道。 宗义一想就明白了,国师岂是谁都能当的?大街上表演喷火、胸口碎大石的多了去了,难道都可以当国师? 林灵素的国师身份是陛下亲口封的,宗舒万一赢了,皇帝怎么办? 陛下之所以加试,明摆着是要为林灵素挣回面子,让他继续当国师。 这一点,宗舒当然明白。就算宗舒真的赢了,宋徽再怎么昏庸,也不至于封他为国师。 如果大家都这样想,那么还会有赌坊愿意开这个赌局?很明显大家都会押林灵素获胜。 那么赌坊还赚个毛线? 宗舒一问,李少言说道:“宗兄,赌坊的规矩和后面的奥妙,你会不知道?” 宗舒摇摇头:“还请少言指教。” 这厮,你就装吧,全城的赌场,你哪个没去过,还不知道? 李少言每天说话不到量,连觉都睡不好,宗舒这是给自己提供说话的机会。 宗舒,真是好兄弟!不像别人,一听李少言说话,就找机会开溜。 “赌坊肯定不赔啊。好多想给蔡家送礼的,终于有机会了。他们直接押国师赢,到时候他们不会要回本金,更不会兑换收益的。赌坊和蔡家分成,这就行了。”李少言说道。 宗舒听得目瞪口呆,想到北宋腐败,没想到这么腐败,从上到下烂透了。 这么一说,宗舒把孙家赌坊搞破产了,直接影响了蔡家的经济收入。 无意之中,宗舒把蔡家得罪得死死的。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事弄大、搞炸!让天下人都知道,宗家就是跟蔡家对着干! 这样一来,我看你蔡家敢动我试试? 哈哈,宗舒刚才还有些害怕,这一想通,顿时狂劲就来了。 陛下既然要加试,那咱就认真对待!决不放水! 如果这次再把林灵素给赢了,宗舒真想看看皇帝老儿的脸。 真赢了林灵素,难不成宋徽宗能把自己给一刀咔嚓了? 因为赢了国师,宗舒遭遇了无妄之灾,那么天下人肯定要往蔡京身上联想,再往深处挖,那就到了皇帝那里。 看似危险的举动,反而让他更安全! 不疯狂,不成魔。不疯魔,不成活。 把孙氏赌坊搞破产,这次顺带着把王家赌坊给搞破产!蔡京想通过赌坊来腐败,搞权力寻租,没门! 蔡修,蔡京,看看本少爷怎么整得你们死去活来! 至于林灵素的拿手本领,宗舒非常清楚。而宗舒会什么,林灵素根本不知道。 如果这样都赢不了,干脆尿泡尿淹死算了。 “爹,咱家现在能拿出多少银子?”宗舒问道。 “还有不少,”宗义见李少言在场,没有说具体数目:“到时你押上吧。这也是和蔡家修好的时机。” 宗舒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他的本意根本不是修好,而是修理! 宗义这下高兴了,和气才能生财嘛,做生意就得八面玲珑、四处讨好,否则就是十面埋伏啊。 这一次押国师胜,肯定赢利不多,但关键是向蔡京亮明了宗家的态度。 过去,宗义让他往东他偏往西,处处和他拧着来,而今天这小子出奇地温顺,难道被驴踢一下子,性子都变了? 这个改变让宗义涌起一丝惊喜:“舒儿啊,这次,希望你成功,啊不,希望你输。” 看李少言对自己不错,宗舒提醒道: “少言呐,这次你还押我赢吧。上次你赚了五千两银子,这次就押一注,也就赔个五百两。如果我这里没有一个押的,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宗兄言之有理,那五千两赚头,实在是意外之财,也罢,这次我就押你了。对了,你说,那个图册大全,是不是借我几天?” 李少言又摆出一幅贱兮兮的笑。 “图册,什么图册?”宗舒奇怪地问道。 你个文盲,你就装吧,不知道是什么图册?在你爹面前装纯洁?李少言现在简直佩服这厮了。 “宗兄,这么多天,图上的动作你早就掌握了吧。就让我看看,我要和我的小翠翠试上一试。” 李少言眨眨眼睛,意思是,你懂的。 宗舒终于是听懂了,这厮居然有种爱好。要不,晚上回房间找一找? “宗兄,不如你我现在去你的书房,我们谈谈诗词歌赋?”李少言看来是等不及了。 不能让他进书房,这等好书,自己还没看呢,怎么能给他!看这家伙色迷迷的样子,这图册一旦给他,绝对是肉包子打狗。 “少言呐,这些图册,少儿不宜,不可描述啊,我等文人,岂能沉迷于此?因此,我把它给烧了。” 烧了?真是太可惜了。 李少言正在遗憾,忽然看到两个人走进来,连忙作了个揖:“原来是太尉大人到了,小生这厢有礼了。” 太尉?这不是大太监童贯吗?这个没根的货,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啊,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谁是宗舒?”领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高个子老头,看向宗舒,眼中精光一闪:“跪下!” “你谁啊,你是老天爷?不是,那就,滚!”宗舒指着童贯的鼻子骂道。 012 我弱我牛B,我低我有理 李少言早就跪下了,宗义一看,也跟着跪下了。 而宗舒则是梗着个脖子,站在那里,盯着童贯看。 宗义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这混小子,捅了大篓子了。 来者是当朝太尉!这是与蔡京几乎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童贯曾经出使辽国,从辽国归来后,以太尉的身份出任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 不久,被拜为开府仪同三司。不到三年,童贯就主管了全国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事务,为太傅、泾国公。 人们都称蔡京为公相,称童贯为使相。 宗义没有见过童贯,但对太尉之名岂有不知之理? 得罪了蔡京还可以讲讲理,宗舒和国师比试,那是蔡修给下的套。而蔡修手被铁链子烫伤,那也是他自己去抓的。 蔡京家因这场比试没捞到银子,那也不能纯粹埋怨宗舒,怪只怪林灵素自己没本事。 但今天这场面,作何解释?! 李少言已经认出来这是太尉了,但自己这个混蛋儿子,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让太尉滚! 自己就这一个儿子啊,虽然罪不至死,但童贯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投到大牢里关上几年,也是不难的。 童贯手下人那么多,随便给宗家设个绊子,宗家的生意还怎么做? 宗义赶快拉了拉宗舒,而宗舒则像一头犟牛,就是不跪。 宗义立马向童贯磕头如捣蒜:“太尉大人,犬子冲撞大人了,他,他脑袋被驴踢了,他有病。” 李少言也正在担心着呢,听到宗义的话,突然心中一宽,是啊,这厮被驴踢了,脑子不正常,只能这样解释了。 宗舒看着童贯,其实是在印证,看来有些野史说得没错啊。 童贯在快二十岁时发现前途不能指望科考,就立即选择了阉割自己,当了宦官。 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可见童贯为了仕途也是个不计后果的人。 因为决定当太监的时候,童贯已经是成年人,所以他遗留了成年人的特征,体貌魁梧,有胡有须,阳刚之气十足,完全没有自小阉割的那些太监的特征。 童贯被宗舒看得发毛,难不成这厮真是有病? 过去,他根本不知道还有宗舒这一号人物,因为这厮调戏金人使者,所以才知道了他。 再后来就是这厮在道法比试中赢了林灵素,童贯这才注意起这个人来,一了解,这厮就是一个混蛋。 只是这厮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高明魔术,居然把林灵素搞了个灰头土脸的,顺便着也扫了陛下的颜面。 “宗舒,跪下,陛下口谕。”童贯呼了一口气,犯不着跟这样的文盲生气。 “陛下口谕?谁知道你是不是假传圣旨?有身份,呃,有证件没有?”宗舒伸出了手。 宗义简直要哭了,我的小祖宗啊,你这是作死啊。 童贯身边的小太监上前一步,指着宗舒道:“大胆,竟敢对太尉无礼,掌嘴。” 童贯拦住了小太监,算了,万一打他一巴掌,打出毛病出来怎么办? 再说了,自己何等身份,打一个文盲?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算了,还是把皇帝交待的事先办了。 童贯冷哼一声,“宗舒,明日上午垂拱殿,你与元妙先生,比试堪舆之术。” 丢下这句话,童贯又看了一眼宗舒,转身就走。 慌得宗义赶快爬起来,一面向外追赶童贯,一面吩咐乔管家赶快拿银票。 宗舒看着远去的童贯,心里想,这个人真有城府! 如果童贯真的跟自己过不去,那就不是童贯了! 详细追究起来,宗舒有什么罪?妨碍公务?你太尉高高在上,我没见过呀! 再说了,我不是文盲吗?我不是有脑震荡吗? 所以,这就叫做水低为海、人低为王。老子是文盲,是白身,起点低! 我弱我牛B,我低我有理! 所以,宗舒得罪一下童贯,根本不算什么事。 再说了,童贯也不是什么好鸟!这货就是北宋末年“六贼”之一,大宋灭亡跟他有直接关系。 李少言站起身来,看看宗舒,叹了一口气:“宗兄,你真的有病吗?” “我有病,”宗舒笑道:“我真有毛病,谁学问越高、官职越大,我就越想怼他,你说,这是不是毛病?” 李少言无语了,本来滔滔不绝的话痨,对宗舒的这个“病”居然无话可说。 这厮过去不是这样的啊,怼蔡修倒还罢了,大家都在归宗书院听过课,吵架拌嘴很正常。 而现在,这厮居然不把当朝太尉放在眼里,说怼就怼,这不就是犯上吗? 门口忽然一阵嚎啕大哭,原来是宗义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样站立不住。 “怎么了,爹?”宗舒忙问道。 “老宗家,完了,列祖列宗啊,我愧啊。”宗义也不顾李少言在场,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难怪,宗义唠叨说,宗舒的母亲死得早,他又当爹又当妈的,看他的表现,还真是有点“娘”,一点事儿都扛不住。 “乔管家,赶快收拾,院子所有物品都搬回铺子。”宗义对赶过来的乔管家说道。 宗义刚刚把童贯送出去,当然把银票也递过去了。 童贯扭头对宗义说了一句掏心话:宗舒最好是输给国师。 如果发生意外,宗舒赢了国师,对谁都不好。 宗义当然明白。 送走童贯,宗义马上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林灵素一定是看上宗家宅子了! 这一次皇帝的加试,林灵素肯定赢。既然是比试,那就一定有彩头! 不用说,林灵素还是要定了宗家的宅子。 这次不会有意外了,这宅子马上就要姓林了。 留给宗家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因此,所有的物品必须连夜腾空。 宗义一屁股坐到右阶上,嘴里喃喃着,这是祖宗家业啊,孽子啊。 看宗义如此,宗舒感到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年岁不小了,啥事都看开点。 “爹,你说咱这宅子,风水好不好?”宗舒问道。 “当然好了,如果风水不好,我们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宗义随即又痛心疾首。 “爹,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跟咱家宅子的风水有关系?”宗舒笑道。 宗义一愣,生意做得再大,有什么用呢?儿子不成器呀。看来,这宅子的风水不好啊。 “所以说嘛,爹,这宅子就算给人家了,有什么可惜的?”宗舒皱起眉头:“爹,你的格局,唉,真让我失望!” 这混帐小子,哪儿来的歪理? 看李少言呆立一旁,宗舒笑道:“少言呐,日头落下去了,我们两个是不是,找个合适的地方,研究一下窑子的管理体制问题?” 这厮莫不是真出毛病了吧?明天就要比试了,家里乱成这样了,这厮还有空去那种地方? 013 散财童子 李少言哪怕是心里再痒痒,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宗舒出去寻……寻幽探胜。 看在宗舒多次请吃花酒的份上,李少言准备押一把,就赌宗舒能赢。 “宗兄,小弟先行告辞,今晚家父要抽查功课,我得温书去了。”李少言说道。 温书?温个皮的书,还不是找他的小翠翠温存去了? 说得冠面堂皇的。强烈鄙视! 乔管家又开始忙乎了,组织人开始搬东西。 很多家具都是刚刚从铺子里搬回来,又得搬回去,搞得下人们都莫名其妙。 宗义好不容易才从激动中缓过劲,“舒儿啊,咱家现在二十万两银票,去下注吧,多少得赚回来点。” 宗义不放心,让宗申拿着银票,和宗舒一起下注。 同时把宗申拉到一边,交待说,一定要拿出一万两,作为抽成,白送给蔡家。 银票放到不靠谱的儿子手里,总是提心吊胆呐。 有宗申带路,宗舒很快到了王家赌坊。 看到宗舒到来,王家赌坊的老板王有财亲自出来迎接。因为在他看来,这厮就是财神爷啊。 宗舒刚刚在比试中神级发挥,干败了国师,直接把孙氏赌坊搞破产,让王家赌坊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如果不是孙氏赌坊破产,这次蔡家也不会找到他王家来合作。 与当今权相合作,王家赌坊只赚不亏,并且蔡修都已经明示了。 综合各个方面的消息,宗家一定会来押注,要么是从中赚回一点,要么是通过赌坊向蔡家表示表示、意思意思。 终于,宗家来人了,而且是当事人亲自来了,足见其诚意。 宗申拿出褡裢,掏出一沓银票。 王有财查了查,足足二十万两,真是,大手笔啊! 不用说,这二十万两,是孙氏赌坊几年来的积累,一下子跑到宗家口袋里了。 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得到宗舒这个文盲把国师给赢了?孙氏赌坊大意了呀。 不过,这次不会有意外了。 因为这个赌局,是皇帝设的。宗家这个文盲再混蛋,也绝不敢和皇帝对着干。 宗舒看了看押注规则,和孙家赌坊差不多。只是更加简单,要么胜,要么负。 押林灵素胜,每注10两银子,押中得1贯钱。 押林灵素输,每注500两银子,押中得5000两银子。 “王老板,下注,20万两,押林灵素输。” “少爷,少爷,不能啊,老爷有交待,要押国师胜的。”宗申大叫道。 “老爷有交待吗?我怎么不知道?一边待着去。”宗舒瞪眼喝道。 “少爷,不能啊!求求你了。”宗申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老板,赶快办手续。” 王有财刚刚是震惊,确认宗舒是真的要押林灵素输,立马被巨大的惊喜包围。 如果宗舒二十万银子押林灵素赢,那么他们还能赚不少,其中白送给赌坊的钱,五万两就算是顶天了。 现在宗家这文盲要押他自己赢,也就是说这二十万两银子,全部归王家赌坊!就算分给蔡家一些,这也是天大的一笔财富! 王有财看向宗舒,此人哪里是什么恶少,哪里是什么文盲,分明是财神爷下凡! 宗家这少爷,猛一看,骚气满满,现在看,金光闪闪! 宗申看王有财想办手续,马上从地上弹起要抢毛笔,宗舒生气了:“滚,敢坏本少爷的发财大计!” 滚?宗申马上想起了什么,回去报告老爷去!一擦眼泪,风一般刮出了王家赌坊的铺子。 今天前来下注的人不少,听到宗舒押自己获胜,都感到不可思议,赌坊的赌客们也都暂停,纷纷朝这里看过来。 王有财激动地办完了手续,今后的汴梁城,王家就是真正的赌王了! 宗舒刚走出大门,宗申居然背着宗义来了! 宗申这小子,身体素质简直是变态!背着一个人,还跑得飞快! 宗义冲到店里,看到王有财,冲过去就抓住了王有财的衣服:“王有财,你个混蛋,欺负孩子是吗?” 宗舒慢慢吞吞走过去,拉住了宗义的手:“爹,怎么可以这样,要讲文明、树新风啊。” 宗义气不打一处来,赌坊的规矩他也知道,这就叫买定离手、愿赌服输,现在买都买了,反悔也没用了。 “孽子,孽子,这,没法活了啊。”宗义看着宗舒想扬手,又怕打坏他!不打,心里这口气又出不来。 “爹,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宗舒把宗义扶到椅子上,顺手拿了一杯茶:“这二十万两银子,是你挣的,还是我挣的?” 宗义马上不吭声了,孩子这话说的,让他的脸一阵臊。宗舒不是刚刚挣了50万两银子吗? 刚刚给他的20万两,就算是赔了又如何?本来,这钱就是飞来的横财呀。 “爹,人要向前看,不能光看钱!”宗舒又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20万两,扔了又如何呢?” 听到这话,王有才看到宗舒的眼光更是热络,这不是财神爷,财神爷没有这么年轻的,这宗少爷,就是散财童子! 这么多人看着,宗义忽然为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悔,一把年纪了,怎么和熊孩子一样呢? 再一想,宗舒这混小子说得也不无道理。 从孙家赌坊收回来四十万两银子,今天就算是散掉了一半,不是还有二十万两嘛。 老宅子输给了林灵素,再花个几万两银子,到别处也能买一处好宅。 这么一想,宗义的心理立马平衡了。 从赌坊里出来,天已擦黑。宗舒忽然想到了萧小小,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 宗舒说是自己随便走一走,宗义不放心,让宗申跟着。 到了上次辽人的居所,大门紧闭着,宗舒一阵失望,人走了? 宗申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拍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女子眉眼含烟,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这不是萧小小吗? 宗申很知趣地守在门口,萧小小让进了宗舒,关上了大门。 进到屋里,没有其他人,上次在这里喝酒吃肉的几个胡人汉子也不在。 宗舒一阵窃喜,这是不是意味着,今日,啊哈,有空可钻? 014 给我留个小门 进得堂屋,还是熟悉的篝火,还是熟悉的架子,只是架子上吊着的,换成了一个小茶壶。 一阵幽幽的茶香,和着处子身上散发出特有的体香,一时间春意融融。 萧小小拿过一个瓷杯,为宗舒斟茶。 宗舒哪儿有心思喝什么茶,心头急火火的,赶快进入正题,搞这么多前戏干嘛。 “小小,我们还是单刀直入、直捣黄龙为好。”宗舒边说边除下了外氅。 “直捣黄龙?宗少爷,真的是,胸怀天下,气概非凡。”萧小小惊喜道。 岳飞曾对将士们说“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 黄龙府本是辽国的六府之一,东北地区的经济重镇,人口稠密,汇集了契丹人、渤海人、汉人、女真人等各族居民,妥妥的辽朝一线城市。 不久,金朝崛起,攻占了黄龙府。这成为金、辽局面逆转的关键。 宗舒今天来,茶都还没顾上喝一口,就立马提出如此宏伟的目标:拿下黄龙府。 这个文盲,似乎是不太清楚当下的局势。辽国的黄龙府,岂是那么容易就拿下的? 当然,这最起码体现了宗舒的合作态度。 有了宗舒的支持,那么她就能够得到宗义经济上的支持。 要知道在北宋,朝廷没什么钱,但商人阶层最有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宗泽是宋朝内主张联辽伐金的旗帜性人物。 宗泽的官职不高,但是刚直不阿,在朝廷、在地方都有相当高的威信。 萧小小其实没想到宗舒真的会赢了国师林灵素,从这一点来看,宗舒并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恶少。 “宗少爷,明日你到垂拱殿,一定可以见到你们的皇帝。请务必促成宋辽联手。”萧小小直接提出了要求。 宗舒当然支持宋、辽联手,关键是现在的形势是,朝中大多数人不支持。 所以当时宗泽气得甩手不干、回家休养了,最后金人打来了,朝廷才被迫重新启用宗泽。 宗舒肯定不会犯这个傻,跑到朝堂上去促成宋、辽联手,这纯粹是找打呀。 “这个难度太大了。我觉得辽国现在需要做的是平息内斗,恢复元气,找准时机,一击必中。”宗舒想了想说。 平息内斗?宗舒怎么会知道这个? 萧小小不动声色地呷一口茶说道:“找准时机,一击必中,这是直捣黄龙吗?” 这小妞子,聪明!宗舒道:“没错。挑选敢勇敢的战士,直奔黄龙府,实施斩首战。其实,战争本来就是如此简单。” “宗少爷,你不是开玩笑吧?直奔黄龙府?从草原过去,何止千里?就算是健儿们一人五匹马,也到不了地方。很有可能,还没到地方就被金人发现。” 萧小小对宗舒的这个主意不屑一顾。 “到不了地方?因为你们的马,速度不够快!”宗舒说道。 辽国之所以能够在草原上称霸,凭的就是良马,宗舒居然说他们的马速度不够快! “宗少爷,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难道说,你们的驴,速度更快?”萧小小冷笑道。 一提起驴,宗舒立马摸了摸脑袋,这词……过敏。 “驴肯定不行。你们的马,我一人三匹马,相当于你们一人六匹!”宗舒。 咯咯咯,萧小小笑得花枝乱颤。辽人从小就与马形影不离。宗舒这么说,你比辽人还要懂马? 谁都知道大宋缺马,平时大家骑的都是驴。宗舒恐怕连马都没骑过,不然怎么会去摸驴屁股? 这小子,除了会拍马屁,其他和马字没有任何关系。 不对,是拍驴屁!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萧小小道:“宗少爷,我们能不能正经一点?” “小小,我就是正经的,我向来就是个正经的人,当然,偶尔,也喜欢干点不正经的事,比如探秘芳草地,直捣黄龙府。” 看着宗舒贱兮兮的样子,萧小不出来哪一点不对劲,放马草原,直捣黄龙,怎么就不正经了? “宗少爷,明日,你还能赢你们的国师吗?” “当然能啊。对了,你们辽人,重信重诺是吧?你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宗舒问题。 “我兑现诺言,什么诺言,还请宗少爷明示。” “啊,想耍赖是吧,你不是说了吧,我赢了国师,你的大门就向我敞开!你看,天色已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春潮带雨,野外无人……” 宗舒说着就瞟向里面的萧小小的房间。 “原来如此,好吧,宗少爷,如你所愿。” 萧小小站起身来。 啊,这草原上长大的女子,果然够爽! 宗舒立马站起,跟在萧小小身后。 哪知道,萧小小走出堂屋,走到院子里,直接把院门打开。 宗舒愣了,这小妞怎么忽然变脸了,这分明是送客的节奏啊。 “宗少爷,我的大门,敞开了。”萧小道:“你们宋人常说,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们今天就坦诚一些,打开大门吧。” 这小妞,玩我呀!本少爷一向是玩别人的,今天被一个小妞给玩了! 这小妞,太有心机了,不好玩啊。 跟着萧小小再度进屋,宗舒刚才那点旖旎的想法消失了。 “小小,求人不如求己,与人联合,怎么都不靠谱。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平息内部争斗。还有,就是提高你们的战斗力。”宗舒说道。 萧小小听得不高兴,辽军的战斗力比谁差了,特别是单人单骑,战斗力最少比宋军强得多吧? 宗舒当然看得出来萧小小不服气,心想,辽人的战斗力当然强,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女真,后来的蒙古大军,横扫天下,何等威风。 如何提高骑兵的战斗力,来自后世的宗舒当然知道,只是他感到现在拿给萧小小不合适。 更重要的是,这些提高骑兵战斗力的装备,都在宗舒的脑袋里,还没有造出来,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 萧小小根本不可能相信。 两人转移了话题,谈起了宋、金、辽之间的关系。 让萧小小意外的是,这个文盲对形势看得非常清楚,甚至对于辽国内部的一些秘辛都说得分毫不差。 这让萧小小感到,宗家可能真不是那么简单。 特别是对于辽国当时丢掉黄龙府,宗舒就好像是亲临现场一般,分析了辽国的失误。 针对这些失误,宗舒提出了解决的办法。萧小小听后,眼前一亮,颇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与其他宋人不同,宗舒对辽人好像没有一点厌恶和对立的情绪。 宋、辽两国互撕这么多年,两国人民之间的仇恨情绪,甚至超过了宋金之间。 萧小小也就黄龙府一战中的诸多问题,与宗舒进行讨论,甚至吵了起来。 没想到啊,这小妞还是个好战分子!作为辽国的使官,耍耍嘴皮子就可以了,就不要舞枪弄棒了吧。 不过,和这小妞说话,感觉真好。 院外传来了几个胡人的说话声,是萧小小的手下回来了。 看来,啥事也干不成了。宗舒依依不舍地走向门口,萧小小道:“宗少爷,明日倘若赢了元妙先生,我” 宗舒立马打断了萧小小:“不要大门了吧,给我留着小门就成。” 萧小小看宗舒嬉皮笑脸,不明所以。 看宗舒远去,萧小小猛然想起宗舒所说“一人三匹马相当于你们一人六匹”,这,可能吗?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15 绝不放水,奉陪到底 ??? 垂拱殿。 这是徽宗专门用来接见外臣和设宴的场所,空间相对比较大。 徽宗还没到,文武大臣们就已经站得整整齐齐。 站在第一排的是太子赵桓,分列两边的是公相蔡京和使相童贯。 这还不算是正式上朝,因此,徽宗一直比较喜欢的赵楷和赵构也站在第一排。 在第一排的东角,林灵素手拿拂尘,闭眼养神。 整个大殿,肃穆。 在这种稍显压抑的氛围中,一个人却显得很另类。 此人一身书生打扮,但没有一丁点读书人应有的斯文。 此人正是宗舒。 宗舒本来还在睡觉,却在被窝当中被人揪起。原来是一个麻皮老太监。 穿衣出门之后,缨络正在等着他。 可能因为怕宗舒跑了,所以才把缨络和这个姓魏的太监派过来,把宗舒领到垂拱殿。 这老太监的爪子如同生铁一般,捏得他生疼。这干巴老头,这么大的手劲,一定是练家子。 到得大殿,宗舒感到道道目光射过来,特别是蔡京和童贯的目光更是剜人,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宗舒心又是一横,怕它个鸟! 宗舒干脆放开了,走到前排,对着大家直拱手:“各位大人,小生这厢无礼了!” 文盲啊,连个礼节性的话都不会说,这厢无礼?你的老师是屠夫么? 京城第一文盲,真是没有亏说他! 看看没人搭理自己,宗舒摇头说:“孔子曰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是大人无礼呢,还是小子无状呢?” 这厮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敢说站在这里的人无礼! “宗舒,这是宫中重地,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童贯忍不住出言训斥。 “哦,原来是太尉大人。抱歉,抱歉,昨天我以为你是冒牌货。”宗舒专门走到童贯面前,认真地看了看。 童贯无语了,对于这样一个混帐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万一把这小子惹恼了,他不比试,跑了,等一会儿徽宗来,怎么办? 后面一个官员扑地笑了出来,立马掩住口,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 “宗舒,休得胡说。难道,没有人教你规矩吗?”赵构喝道。 “规矩,这里什么规矩,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当官的。是你们请我来的,好不好?”宗舒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大殿内顿时哑口无言。这厮简直是个混不吝嘛,算了,还是不说话了,被他呛一顿,太丢份了。 徽宗来了,宗舒一看,正是那天在高台上观看他与国师比试的中年人。 殿内所有人都跪下来,就宗舒一个人杵在那里。 大殿内绝对安静,这厮简直在找死啊。 殿头官喝着:“宗舒,见了天子,为何不跪?” 宗舒张开嘴巴道:“你不是冒牌的皇帝吧?我的天呐。” 这小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居然敢如此对皇帝讲话,真是不要命了呀。 徽宗眉头一皱,这小子怎么如此无礼?冒牌的皇帝,亏他想得出来。 “你一定不是皇帝。你的脸,不够数!”宗舒又上前一步。 殿内的人彻底晕菜了,这小子莫不是真的脑子被驴踢坏了吧,敢对皇帝如此说话,脸,不够数?意思是,皇帝这张脸不行? 蔡京此时必须要喝止了,“大胆小儿,竟敢信口雌黄。给他拖下去。” 殿头官正要过来,宗舒退后一步说:“不是说了,皇帝是四张脸吗?” 皇帝四张脸?这厮简直是疯了,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父皇,儿臣有话要讲。”太子赵桓跨出一步道。 徽宗最喜欢的就是赵楷,这个儿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方面最懂徽宗,而赵桓在文艺方面则是平平无奇。 所以,徽宗对赵桓不冷不热。今天,没想到太子居然首先说话。 “刚才,宗舒所讲,很有道理。《太平御览》一书提到:古者,黄帝四面。”赵桓说道。 哇,赵桓连这个也知道。 宗舒当然听到这个典故。子贡还曾问过孔子,说古者黄帝四面,信乎?意思是说,古代传说黄帝有四张脸,是真的吗? 宗舒立马顺着赵桓的话说道:“皇帝,我相信你了。看来,大人都会骗人,我小时候听大人说,皇帝有四张脸,天下万物,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原来是这么回事,在后面站着的缨络大大舒了一口气。 “父皇,民间传说有一定道理。《孙子兵法》中说,黄帝曾经四面受敌,南伐赤帝、东伐青帝、北伐黑帝、西伐白帝。于是就形成了红、青、黑、白四张脸。”赵桓继续解释道。 “好好的经书,传到民间,就变味了。宗舒,你看看联,有四张脸吗?那不就成怪物了?” 徽宗说完,哈哈一笑。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大笑。皇帝都笑了,大臣们跟着笑,总没错吧。 这个文盲在朝堂上这么一搅,让大殿里的空气都活了起来。 “宗舒,你听好了。国师乃国之重器,非大才不可担当。雕虫小技,魔术杂技,养家糊口并无不可,而用于之国家,并无大用。国师之为之师,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而至于推测命数国运……” 徽宗尽量用宗舒能听得懂的方式讲话,居然还磕磕绊绊的。 宗舒当然听懂了,说他胜利的方式,都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这皇帝偏心眼啊,难道林灵素玩火,就不是雕虫小技了?这分明是想替林灵素掰回一局,继续让他当国师嘛。 看宗舒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徽宗说道:“我看,你们就比一比堪舆之术吧。” “林大国师,你好厉害呀,怎么比堪舆之术?看宅子风水,还是看地脉走向?”宗舒笑道。 童贯站前一步公布了比试规则:一个月内,找出新的石炭。如果没有把握,可以退出。 很显然,退出这个选项,是徽宗专门为宗舒准备的。 殿中人已经明白了,皇帝这就是一石二鸟啊。 第一只小鸟:让宗舒自动认输,让林灵素保住国师之位。 第二只小鸟:敲打敲打林灵素,顺便让他找出新的石炭资源。 如果林灵素一个月内也找不到新的石炭资源,那么就和宗舒打成了平手。国师这名头能不能保得住,就看徽宗的心情了。 林灵素势必全力以赴去寻找石炭。因为,现在朝廷遇到了一个巨大的现实问题:燃料缺乏。 其实,宗舒反而成了徽宗手中的一枚棋子,逼着林灵素去做事。 如果不是宗舒,林灵素不会这么上心找石炭,如果找个一年半载的,京城老百姓都冻死了。 童贯专门去了宗舒家,暗示了宗义,让宗舒输掉比试。这小子应该知道利害了。 “宗舒,你是继续比试呢,还是退出?”童贯感觉问这话,纯粹是例行公事。 “退出,”宗舒的话毫不意外,童贯正想给林灵素交待呢,宗舒又说道:“退出不是我的风格。” 不退出?宗舒这小子居然不退出! “我宗舒,绝不放水,奉陪到底。”宗舒的语气十分坚决。 016 怎么能没有彩头 这小子居然不退出?他要和林灵素比试到底? 因为这场比试是徽宗定的,所以引起了朝中大小官员的关注。 本以为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料到宗家这小子,没有按照套路来,要正经八百地与国师比试。 童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作为太监,童贯自认为没人更比他了解皇帝的心思,于是主动来到宗家交待了注意事项。 谁知道,宗舒不退出! 这点小事都没办好,以后徽宗还怎么看自己?! 有人气愤,自然就有人开心。特别是与童贯不对付的少数官员,这下有好戏看了。 童贯刚想斥责,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找不出任何斥责的理由。 宗舒不退出,有错吗?他今天宣布的就是,你可以比试,也可以选择退出。 宗舒选择第一个,完全没有错! 这时不少人想起来,宗舒昨天到王家赌坊下了注,用二十万两赌他自己赢。 当时大家都认为,宗家这是在向蔡京示好。 不过,这家伙哪儿来的自信? 林灵素的堪舆之术,这是朝堂上上下下都认可的。 找石炭,需要丰富的实践经验,比如山川的走向、地层的特点等等。 林灵素过去曾经成功地在应天府找出了石炭,就是因为他走的地方多。 而宗舒根本没有走出过汴梁城,一个月内找到石炭?根本不可能嘛。 面对这么多的官员,徽宗也不可能斥责宗舒。 “宗舒,你能在一个月之内能找到石炭?”徽宗问道。 “陛下,不要说一个月,如果条件具备,我七天之内找到新的石炭。”宗舒答道。 七天之内?找到石炭?这玩笑开大了吧? 七天之内你能走多远?京城附近如果有石炭,恐怕早就找到了,还要等到你宗舒来? 童贯终于找到发泄的理由了,“来人,将此人,鞭四十,赶出殿外。” “太尉大人,陛下都没发话呢,你在这里叽叽歪歪?我为朝廷找石炭,有什么错?” 宗舒立马转向徽宗:“陛下,我是大宋好青年,一心一意找石炭,管他国师不国师,与我根本不相干!” 宗舒摆一副为国为民、不图虚名、正气凛然的样子,继续说道: “陛下您心怀天下、心系苍生,时时刻刻牵挂着普通百姓的冷暖,草民我早就听说了,感动得我流泪不止,稀里哗啦的。因此,我要倾我所学、尽我所能,七天之内找到石炭!” 这小子不是有毛病吗?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清楚明白。 只是,把文词与俚语掺杂起来,显得十分滑稽,不过,听起来很新鲜。 听到这话,徽宗马上高兴起来,这是来自底层的声音啊,这种声音才是最真实的。 这么说,朕在百姓心中,还是个明君? 刚才这小子说,只是为了找到石炭,为朝廷分忧,并不是为了国师之名,难得有这份心啊。 现在,对于徽宗来讲,最紧迫、最棘手的问题是解决燃料问题。 对于这一点,宗舒也非常清楚。 从宋太宗雍熙二年持续到南宋光宗绍熙三年,是历史上第三个小冰河期。 在此期间,江淮一带漫天冰雪的奇寒景象再度出现,长安、洛阳一带的柑橘等果树全部冻死。 淮河流域、江南、长江下游和太湖在冬天都能完全结冰,车马可以在结冰的河面上通过。 淮河以北各路的官道两边基本没什么树了,都让人砍了,当柴火烧。 京城附近原来有很多柳树,也都被人砍掉了,甚至地上的灌木、荒草也都被老百姓弄走了。 官宦人家和大户都派出了家丁,到各个路口拦截,从各县送过来的木炭还没到京城就已经卖掉了。 应天府的石炭产量逐渐减少,并不是快挖空了,而是越挖越深,出炭的难度增大了。 “宗舒,朕信你一回。如果找到石炭,重重有赏。” 徽宗想起了校场比试的场景,这小子莫非有什么特别际遇,学会了堪舆之术? “陛下,等等,我还有个条件呢。”宗舒急忙喊道。 条件?!太子赵桓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小子竟敢向皇帝提条件。意思是,如果皇帝不满足他的条件,他就会撂挑子不干! 徽宗看来心情不错,笑道:“你还有条件?说吧。” “陛下,我的条件是,组织一个驴友团,啊,不是,组织一个旅游团,请太子殿下当我们的团长。”宗舒提出了条件。 旅游团?这小子是想公款旅游还是怎么着?不是说好了找石炭吗? 这小子,精着呢,让太子当旅游团的团长!这分明是讨好太子,并且想把与太子绑到一起呀。 其实,宗舒也是临时起意,因为刚才太子赵桓帮着他说话,宗舒看赵桓也比较顺眼,所以就拉赵桓入伙。 找到石炭,对于宗舒来讲,根本不是难事。难的是,找到石炭了,所有权归谁? 如果纯粹归朝廷,那宗舒岂不是白干了? 那黑黝黝的石炭,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没有煤炭,怎么可能有现代工业?所以,石炭资源,一定要想法占过来。 先把石炭找到,而后与太子合作,像蔡京、童贯之流想占有石炭,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徽宗看了看太子,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耐烦。坏了,想起来了,太子并不招徽宗喜欢。 “父皇,儿臣愿意和宗舒一起,去寻找石炭。”太子上前一步说道。 既然太子都答应了,徽宗还有什么可讲的? “如果找不到石炭,你也有责任。”徽宗沉吟片刻说道。 看来,徽宗也不太相信宗舒能在七天内找到石炭。之所以同意让太子参与,主要是想借这个,敲打一下太子。 林灵素站在那里,看着宗舒跳来跳去,心中不以为然。这小子傻呀,退出就完了,非得比试不可。 陛下的本意,只是利用一下这小子,让他使出浑身解数找到石炭。 没想到这小子不退出,一下子就得罪了童贯和蔡京两个大佬! 宗舒心里琢磨,这次比试,没有任何彩头,看来,林灵素根本不是看中了宗家的宅子。害得宗义差一点又去变卖家产。 说到底,林灵素作为国师,还是皇帝的一枚棋子,想摆到哪里就摆到哪里。 一想到林灵素那天在场上的表演,这家伙或许还有其他方面的才能。 虽然这些方士喜欢装神弄鬼,但如果引导好了,说不定搞出什么新的玩艺出来。 宗舒心中一动,走过去朝林灵素说道:“国师,要比试,怎么能没有彩头呢?” 这么多人看着,林灵素肯定不能认怂,立马答应了。 “如果你比我先找到石炭,我宗家的宅子就归你了。如果我比你先找到石炭,你就拜我为师。” 宗舒的话如同在油锅里撒了一把盐,大殿之中一阵哗然。 这小子真是狂得没边没沿,居然想让国师拜他为师! 017 文盲是文人的克星 这厮简直是太狂了! 大殿中的官员们可谓是饱经风霜、阅人无数了,但这个小子,却是头一次见。 你让国师拜你为师?有没有一点B数? 徽宗心里牵挂的是燃料问题,因为石炭不足,运往宫中的石炭质量较差,产生的烟气多。 后宫里有一个妃子,因为烧石炭而被熏死。 所以,找到上好的石炭,已经迫在眉睫。 宗家这小子,狂是狂了点,但现在看,应该多少是有点本事的。 只要找到石炭,其他都不算什么事了。再说,宗家这小子只是因为不懂事,没文化,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来。 和林灵素比试只是一个引子,要讨论朝政,就得去紫宸殿了。 殿头官一声喝令,大家纷纷拿好奏章,整理衣冠,赶往紫宸殿。 垂拱殿里,只剩下了林灵素,赵桓、赵楷、赵构,还有缨络和魏公公。 赵楷和赵构一使眼色,也跟着走了。 赵桓过来说:“宗舒,听说,你还很有文才?” 文才?听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我有文才?难道赵桓不知道宗舒作为京城第一文盲的标签吗? “大哥,宗舒有文才,笑死人了。”缨络笑得肩头抖动。 大哥?缨络把太子喊大哥?这么说,缨络是太子的妹子,是公主? 这个时代的公主,正式名称叫帝姬,这是徽宗闲得蛋疼,把公主改成了帝姬。 难怪,缨络敢在那天比试中当裁判,今天可以进入垂拱殿,敢情是公主! 宗舒这才想起来萧小过的话,说他胆子太大,敢去追求公主。原来,她指的就是缨络,赵缨络。 在北宋,皇家对皇子、公主管得不是很严,他们可以在宫里,可以在一些民间书院里和其他子弟一样上课。 女子完全可以抛头露面,男女在一个课堂上课是常有的事。 为什么管得不严?因为徽宗本人都不自律,经常穿个便服出来寻乐子。 想起徽宗寻乐子,宗舒就想知道,徽宗到底有没有私会李师师? 前世的宗舒,普通二本院校毕业,换了多家公司,干了多个职业,要钱没钱,要房没房,靠墙墙倒,靠猪猪跑,干啥啥不成,喝凉水都塞牙。 那时,宗舒梦想穿到宋朝,会会李师师,唱唱小黄曲,玩玩高科技,打打北方小怪兽,收取燕云十六州,美人江山全在手。 缨络看宗舒不理太子的问题,一脸的猪哥样儿,估计跑神了,跑到勾栏瓦肆了。 “太子殿下,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没有文才,但我是个人才。” 宗舒感到太子对自己很有好感,可能就是因为缨络的原因。 缨络不可能喜欢上宗舒。就因为宗舒隔几天往宫里送东西,都是经缨络的手。 美女都是美食控啊。 赵桓说:“宗舒,七天之内找到石炭,你可有把握?” “殿下,没有金钢钻,不敢揽瓷器活,我当然有把握。”宗舒信心满满。 赵桓一脸迷乎:“金钢钻是何物?与瓷器有何关联?” 一不小心,冒出了现代词。金钢钻,这个年代怎么可能有? 冶铁业到了宋朝,技术方面也没什么发展,特别是武器上,大多数还只是生铁。至于钢,这个时代还没有炼出来。 人们常说,百炼成钢,如果没有相应的矿元素加入,没有耐高温的材料,钢是炼不成的。 炼钢,首先得有煤,宋朝叫做石炭。有了石炭之后,是不是买下个铁匠铺子,给自己打造几把钢刀出来? “殿下,这个,金钢钻,就是八大金刚用的武器,呵呵。”宗舒总算把话说圆了。 “好了,父皇也该去紫宸殿了。缨络,你准备一下,早动身,早日找到石炭。”赵桓说罢急匆匆走了。 缨络和麻皮老太监魏公公商量片刻,对宗舒说道:“明日一早就出发。”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早,七天时间真的是足够了。”宗舒说道。 缨络真不明白这厮哪儿来的自信心,白了他一眼道:“要是找不到石炭,你输了不要紧,太子怎么办?真不懂,大哥怎么会看好你。” 魏公公准备出发前的事宜,缨络让宗舒陪他一起去听课。 有美女相邀,去听听也无妨。归宗书院是自家办的,作为家族产业的一部分,去看看也算是调研了。 到了归宗书院,果然大气,比自己家还壕!老爹下的功夫真不小啊,只是自己的前身,太渣了。 难怪这么多老师和学生都愿意来,因为条件太好了。 教室里座位基本上满了,北宋的学子真是努力啊,这氛围搞得像百家讲坛似的。 “宗舒兄,别来无恙啊!” “宗舒兄,想煞小弟啦!” 乱哄哄的问候声响彻大厅。 “哈哈哈,各位同学,大家好啊。”宗舒也连忙打招呼,边行礼边入座。 想不到自己在学院的人气这么旺啊,和老师一个待遇。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一介文盲,会有这么高的礼遇? 宗泽的官也不大,虽然家里还算有钱,但商人的地位究竟还是比不上朝廷命官。 难道是平时这小子喜欢逛窑子,还带着同学们?真有可能! 想到这里,宗舒不禁气海翻动,春天还没有到呢,他就想蠢蠢欲动。 “那个,缨络啊,我这么受欢迎,真是没想到呢。一定是因为我太帅了。”宗舒扭头说道。 “什么叫帅?” “帅,就是你们所说的,才过宋玉、貌比潘安。”宗舒解释道。 “就你还帅?”缨络笑道,“同学们都怕你,怕你找他们辩论,怕你跟他们胡搅蛮缠!” “宗舒兄,关于白马非马的问题,我服了。”旁边一个戴方巾的少年说道。 “好说,好说,共同切磋,课后,我们研究一下京城夜经济繁荣问题。”宗舒笑道。 “宗舒兄,切磋不必了,反正你说的都是对的。” 敢情以前的宗舒还是个辩论高手啊,放到现代,那就是首席辩手。 “你以为人家辩不过你?因为你是文盲!”缨络笑嘻嘻地看着他。 宗舒明白了,和京城第一文盲辩论,赢了不光荣,输了更不光荣。同学们客气,是不想让文盲靠过来罢了。 哇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这年头,文人是武人的克星,文盲是文人的克星。没有文化,走遍天下!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18 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 缨络告诉宗舒,如果不是今天的课堂暴满,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到一起。 “为什么你愿意跟我坐一起呢?”宗舒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帅?” “想得美,是因为我是女的,你辩不过我!”缨络说道,“要不,现在吵一架?” 宗舒大汗,缨络,这是在耍赖呀。 唯女子与小人难惹也,宗舒老老实实坐好。心里暗想,我辩不过你,还能鞭不过你? 缨络身边坐着一位女子,看到宗舒时,脸微微一红。 宗舒立马注意到了,这女子肤白似雪,眉弯似月,唇小似樱,腰细如柳,气度高华,娇美却又不失典雅。 宗舒看着女子的微笑,居然痴了一会儿。 教室内不少人都往宗舒这里看过来,带着不小的醋味,缨络本来就是书院为数不多的美女,今天还带了一个更美的,居然都围着这个文盲转,真是气人啊。 但宗舒敢和蔡家对着干,敢说童太尉是冒牌货,敢和当朝国师比道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又不能招惹,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如果目光能杀人,宗舒已经死上百次了。 老师终于来了,一个头戴方巾的文士,30岁不到的样子。这么年轻,居然是,德高望众? 缨络介绍,此人是李若水,在济南府当过教授,现调回京城,任太学博士,现在是归宗书院的客座教习。 思维定式害死人啊,一说德高望众,就是白胡子老爷爷。 李若水走上台,放到桌上一本书,没有翻页就背起了书,宗舒听得半懂不懂。 李若水还在背,缨络听得很认真,其他人显然听得入神。 宗舒听得昏昏欲睡,最后干脆打起了呼噜。 李若水是近年冒出的儒学新秀,当时二程已经去世,除了程门四弟子,恐怕就数李若水了。 李若水当年在济南府时,京城和其他府州的人都专门跑来听课,他的课从来都是座无虚席。 而此时,有人在打呼噜! 李若水脸色铁青。同学们倒是心中大乐,宗舒啊宗舒,看老师怎么收拾你! 缨络推了推宗舒,这厮抹了一下长长的哈喇子,“春日尚未到,春梦了无痕呐。” 原来,这小子在做春梦!有人偷偷笑起来。 “站起来!”李若水十分严厉。 宗舒如弹簧一样地跳起来,立正站好,目视前方。 “圣人之训,为何不听?”李若水问道。 本来宗舒对李若水尊敬有加。此人在靖康之变后跟着两位皇帝被掳到北方,在金营中怒斥敌酋,不屈被害。 而现在,李若水自比圣人,显然有点自高自大了。 孔子又如何?他讲的什么仁政,什么三人行,什么己所不欲,谁不知道?至于特么千百年来千百万人来研究? 宗舒有时候真想把那个天天研究孔子的人拉来问问,仁政,很难懂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书来解释,纯粹浪费精力浪费财力! 有功夫,给我做一道奥数题?有本事,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虫洞! “你讲你的孔子,我会我的周公。”宗舒冷冷说道。 静,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若水的脸色由青到白,指着宗舒说:“你,你,你!” “老师,宗舒同学还把家里的圣人之书烧掉了。”蔡修站起来举报。 这厮手上还缠着白布,看来受伤并不重,真遗憾啊。 “读书人怎么可以藐视圣人之言。”李若水怒气渐升:“啊,你怎敢烧圣人之书?” 宗舒最烦的就是道德绑架,一点小事就无限上纲。 “我烧书又怎么了,我烧书,是因为我早就懂了,什么圣人之言,很难懂吗?” “我倒想听听,你怎么懂圣人之言了。”李苦水反而不太生气了,跟文盲生气,那是自贬身价呀。 “那我就不客气了。敢问,您讲孔夫子,目的是什么呢?是教化天下吗?”宗舒问道。 李若水点点头,不仅是他,所有的人讲孔子,为的就是教化天下,一个文盲懂得这个也不意外。 “教化天下包括什么呢?包括王公贵族、宫廷内外和普通百姓。依学生看,教化的重点并不是前两者,而是普通民众。”宗舒说道。 李若水想想,没有错,毕竟普通百姓是绝大多数。 “不对,教化的重点是官员,因为只有把官员教化好了,才能更好地教化天下。”蔡修反驳道。 “您的意思是,王公大臣、宫廷内外没有教化好?你是说我们的皇帝昏庸,你是说我们的大臣,包括你爷爷蔡京搞腐败?” 这小子真是毒舌!蔡修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么,就是普通民众没有教育好。普通民众没有教化好,是因为我们的讲课方式有问题,你们讲得比孔子还难懂,不要说百姓,一般的官员能听懂吗?”宗舒说道。 “蔡修,你别不服气,孔子的话本来很好懂,让教书的人搞复杂了!还有就是你们这帮人读书太钻牛角尖,你们把自己读傻了!” 既然蔡修跳出来,那就不客气了,你就是靶子! “下面我就举个例子,看看你们是不是把书读傻了。”宗舒提着蔡修问道:“蔡修同学,鸠字何解?” “诗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鸠就是鸟嘛。” 蔡修脱口而出,得意地环顾四周。 一个奸臣的孙子,国学的底子倒还不错。 “鸠是鸟,黄口小儿都知道。还用你说?我告诉你吧,鸠,真正的意思是:九只鸟。”宗舒说道。 李若水是饱读诗书之人,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马上支起了耳朵。 “为什么是九只鸟呢?《诗经》曰:鸣鸠在桑,其子七兮。七只小鸟加上父母两个,不是九个吗?”宗舒指着蔡修摇了摇头说:“没文化,真可怕。” 哈哈哈,厅里有几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还有这种解法! 虽说是多少有点牵强,但也不能不佩服宗舒的机智。 李若水也不禁莞尔,这个文盲,有点意思。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讲孔子的人,说的就不是人话!你们之乎者也,连好多文人都听不懂,老百姓怎么能听懂?你们写了一本又一本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我欣赏,是为了自我炫耀?” 宗舒笑容一敛,厉声说道。 “你们真想教化民众,就多跟瓦肆的说书人学习,拜民众为师,讲他们听得懂的话。” 李若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与文人交流过程中,谁说得越玄乎,谁就有水平。 如果哪个人知道哪一句话、哪一个典故,而别人不知道,就会在圈内传得神乎其神。 正是文化人的自说自唱、阳春白雪导致了很多问题。 这个文盲说的话,他也隐约认识到,但从来也不愿意想这个问题。 “比如骆宾王七岁时写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多好理解。” “比如我,我的诗就很好懂:鸭,鸭,鸭,扬颈朝天呱,红烧二十二,炭烧五十八。” 哈哈哈,大厅里笑成一团糟。 停,停,停,宗舒大声喊道,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最后,我总结一下我的观点。” 宗舒一字一句地说: “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学会馆阁言,娘都不会叫!” ??? 019 没有下回分解,回家准备后事 大厅众人直盯盯看着宗舒,如同见到了怪物。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深入人心的观念。但是这厮的观点完全反着来。 难道,我们真的是读书读傻了? 李若水也很震惊,宗舒的最后一句话很刺耳,但在现实中,确有不少人钻研一辈子学问,最后什么也钻研不出来。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学儒学,很多道理在没有背诵经书之前就已懂得,但学得越多,反而越糊涂。 看着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李若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这课是讲不下去了。 李若水交待了一句,让大家自由温书,拍屁股走人了。 终于不用听这种古板无趣的课了!宗舒心里暗爽。 “宗舒,你和国师比试找石炭,真能找得到?”一个人问道。 坐在这里听课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宦子弟,消息灵通得很。 绝大部分人认为,宗舒一定会主动认输,没想到这小子一根筯,硬要撑到底。 “嘿嘿,我要让你们后悔,因为,几天后,又一家赌坊关门大吉!”宗舒说完,看向蔡修。 蔡修心中立马升起一团火,直直冲向眼睛,本想冲过去,但又生生忍住了。 自从这小子被驴踢了脑袋,变得越发张狂,但自己偏偏拿他没办法! 因为手被烫伤,蔡修早上在家里休养,结果被蔡京给喊了起来。 蔡京交待蔡修,不可与宗舒发生冲突。蔡修本来想手好之后,去报仇来着,没想到爷爷居然这么交待。 蔡京一解释,蔡修立马明白了。 蔡家何等身份,与一个文盲过不去,岂不是自找麻烦,并且朝中那帮负责言事的官员,职责就是找茬。 像蔡京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正是这些言官们重点关注对象。 宗舒有什么祸事,他们肯定认为是蔡家干的,弹劾的奏章肯定是雪片一样飞向徽宗。 蔡京还交待,如果这个文盲遇到危险,蔡修还可伸出援手,因为这反而体现了蔡家以德报怨的风度。 蔡修心中十分不愿意,巴不得有人一脚踩死这个文盲。但不得不佩服爷爷,他考虑的是整个家族的形象。 本来蔡修不想来学院,手成这样了,被人看见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但是蔡京说,李若水从济南回来,在归宗书院授课,如果不是上朝,他都要亲自听一听。 于是蔡修不得不来归宗书院来听课,看到宗舒如此嚣张,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因为个人的小小私怨,就给整个蔡家抹黑,蔡修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李少言也在教室当中,没料到宗舒居然把李若水给气走了! 这下自由了!李少言立马走到讲台上,拿起戒尺往桌上一拍,朗声说道: “《宋四公大闹禁魂张》。这富家姓张名富,家住东京开封府,祖上开质库,有名唤作张员外……” 原来这小子在给大家讲,宋时称话本。 平时,宗舒除了请李少言吃花酒,也不少去瓦子这样的地方听。 宗舒听着听着,就想瞌睡。李少言讲的,不管是节奏,还是铺陈,比之后世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和网络更是没法比呀。 李少言讲得眉飞色舞,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这帮同学,真没见过世面,就这种索然无味的东西,大家还这么陶醉! 于是,教室里响起了不和谐的呼噜声。 缨络又把宗舒给推醒了,宗舒一脸蒙地说:“让不让人睡了?” 各位同学七嘴八舌地指责宗舒,不要耽误大家听。 “李少言,你讲得是什么呀,一点意思都没有!”宗舒说道。 “宗舒,说什么呢,有本事,你讲一个?”缨络怒道。 “讲就讲,有什么呀。”宗舒走到讲台上,清清嗓子道:“《射雕英雄传》第一回:风雪惊变。”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 对于金庸老爷子的,宗舒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看了,一直到大学毕业,一些经典的部分,基本都会背了。 大家马上听得入迷了,这听起来比李少言讲的可以好听多了! 第一章讲完了,大家还在回味。 李少言冲上讲台,激动地说:“宗舒,你何时学得如此本事?” “再讲,且再讲一章。”同学们纷纷喊起来。 宗舒看群情激昂、盛意难却,接着讲第二回《江南七怪》。 “段天德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停留,拉了李萍,急奔而出。李萍大叫:救命啊,我不去,救命啊!终于声音越来越远。OK,第二回结束。” 啊,就这样就结束了? 李少言说道:“宗兄,在下自愧不如,以后讲书,就是你了!” 众人听完,纷纷议论起来。 “完颜洪烈,真真可恶!丘处机此人,糊涂至极!” “宗舒,李萍怎么样了?到底是生是死?”不少人纷纷问起了结果。 “李萍,身世漂零雨打萍,天可怜见。”缨络身边的美女泫然垂泪,拿出一方锦帕擦个不停。 “大胆宗舒,你这是,你这是谋逆!大逆不道!”蔡修忽然大声叫道。 刚才大家只顾沉浸在宗舒的故事当中,并没有深究故事的背景。 蔡修这么一提醒,大家马上感到,这故事,是在含沙射影啊。 特别是其中有一首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说大宋丢掉了京城,逃到了杭州,不想恢复中原。 这简直是在咒大宋朝啊,大宋朝虽说现在危机重重,但不至于被金人赶到南边去吧? 蔡修此时简直是心花怒放,一直想报复宗舒,这下子,机会终于来了。 就凭刚才宗舒讲的,这就是死罪啊! 只听得讲堂上啪地一声响,宗舒面色不变:“欲知后事如此,且听下回分解。” 还下回分解?蔡修冷冷一笑:“没有下回分解,回家料理后事吧。” 020 圈了一枚大宋美女粉 当年苏东坡仅仅是讽刺朝政,根本没有谋反之意。 然而,就有那么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搜罗他的诗作,找出了一个又一个所谓的证据。 最后的结果是苏东坡被贬,十几人受牵连,驸马王诜被削除一切官爵。 宗舒对这些典故当然清楚。如果蔡修拿他讲的《射雕英雄传》说事,反映到皇帝那里,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不过,故事都已经讲出来了,根本不可能收回去。 这么多人听着,想赖也赖不掉啊。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认怂吧?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这脸面。 宗舒骨子里那股拧劲又上来了,怕它个鸟! 现在的大宋处境十分不妙,加上刚刚平息方腊、宋江起义,国力十分空虚,而辽、金两国哪个都惹不起。 徽宗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就算是他知道了又如何呢? 宗舒立马想起来宋太祖,心中一宽,哈哈,保命的武器找到了! 宋太祖曾经立过誓:不杀文人、士大夫与言事者。 宗舒虽说没有功名,不是士大夫,但和大家在归宗书院上学,怎么说也算是文人吧? 宗舒通过讲《射雕英雄传》的方式,向官家表明自己的观点,那就是坚决抗金,这怎么说也算是“言事者”吧? 至于宗舒所说大宋从京城败退到南方,这只是想象嘛,你作为皇帝就相信了? 在瓦肆里说书的,哪个不是虚构的?如果都对号入座,还让人家活不? 想一想徽宗的性格,宗舒的心又放下不少。 徽宗性格比较软,相对于北宋的前几任皇帝,要温和得多。 如果蔡修真的要告发,蔡京会怎么想?童贯会怎么想? 蔡京需要对付的人很多,童贯也是,一个公相、一个使相,两人之间就有争斗。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把精力放到一个小小的文盲身上。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把事闹大一点! 就把《射雕英雄传》讲下去,并且是原汁原味,让更多的人认识到真正的劲敌是谁,在哪里。 当然,里面的徽宗、赵构、赵桓、蔡京等等都要换一换名称。比如赵桓就叫宋钦宗,赵构就叫宋高宗。 至于书中的韩世忠、岳飞等人的名字,一律不变。 想改变大宋,就必须让大家有忧患意识,从而激发出骨子里的铁血因子。 就这么定了!前几日,宗舒就定下了“不疯狂不成活”的生存方针,这个绝不能变。 “蔡修,你去告密啊!就说我谋反!让皇帝来杀我呀!”宗舒站在讲台上说道。 蔡修以为宗舒会立马求饶的,谁知这小子根本不怕。 李少言此时对宗舒十分佩服,这小子真是够硬气啊! 蔡修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诸位,不要担心啊。我敢讲,难道你们就不敢听吗?”宗舒说道:“以后的课,如果没有老师,我给你们讲书。” 李少言首先表示了支持,缨络站起来说:“我不怕,宗舒,继续讲下去。” “宗舒,你可要小心了。听人说,蔡家要把你往死里整。”李少言提醒道。 宗申这小子办事,果然够利索啊。宗舒让他去散布消息,这么快就办好了。 不妨再让宗申去散布一下消息,就说童太尉也要整死他宗舒。 “各位,明天我要和太子殿下去寻找石炭,第三回,下次再讲了。”宗舒说道。 老师气走了,宗舒也不讲了,同学们纷纷散去。 宗舒正想走呢,缨络身旁的美女朝宗舒行了一个万福礼,樱唇轻启: “公子,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敢问这诗,是谁做的?” “这是金,呃,总之,不是我做的。”宗舒差一点把金庸老爷子给抬出来了。 “公子,将来那金人竟是如此横行无忌么?”女子还陷到宗舒的故事里出不来。 “金人,绝对是大宋最大的敌人,将来,还会有蒙古。我们现在,最好是和辽国联手,对抗金国,也许将来的事情不会发生。” 宗舒叹了一口气。现在主张和金联合的人占绝大多数,宗舒也就指望能够影响一下缨络,让她影响一下太子赵桓。 “宗舒,将来的事,谁能说清?你真把自己当国师了?”缨络不相信宗舒说的话。 “缨络,有前因才有后果,将来的事,都是现在各种因素的积累。不管你信不信,两个月之内,辽国的中京、西京要被金国攻取。” 两个月之内,辽的中京、西京被金国攻取? 辽国立国这么多年,如今虽然失去一半领土,但两月之内,两大城池陷落?这可能吗? “缨络,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拭目以待吧。”宗舒也不愿多说了。 …… 宗舒回到家时,宗义早就知道了这次和国师比试的内容:找石炭。 本来这次比试是没有彩头的,但这个混帐儿子居然主动加上彩头,输了送宅子,赢了就收国师当徒弟! 因为宗舒提前已经赚了五十万两银子,所以赔了宅子和二十两万赌注,宗义并不在乎。 宗义担心的是,不管输赢,宗舒再这么下去,要把人都得罪光啊。 并且宗舒得罪的人,都是京城的头面人物。先是蔡京,后是童贯,又是国师,国师的背后又是皇帝。 不过,让宗义感到蹊跷的是,太子居然也和混帐儿子掺到一起了! 太子要当什么旅游团的团长,跟着儿子出去找石炭。 如果找不到石炭,岂不是又得罪了太子!这往后,还有宗家的活路吗? 但愿,宗舒和太子真的能找到石炭。 找到石炭,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找不到,宗家将万劫不复。 第二天一大早,麻皮老太监魏公公就到了宗家,又把宗舒从被窝里揪出来。 到得院门外,好几辆马车停在那里。缨络走过来埋怨说:“太子在等着,你怎么这么慢?” “魏公公,以后,能不能让缨络,叫我起床?我喜欢听,缨络的叫声。”宗舒贼兮兮地笑道。 “公子,《射雕英雄传》第三回是什么?”一个女子从马车里走下来,这不是昨天缨络带到教室的美女吗? “宗舒,这是我表妹,珠珠,听你说书,听迷了。”缨络介绍道。 哈哈,宗舒得意极了,终于,圈粉了!圈了一枚大宋美女粉丝! 021 拉太子下水 到了东司门,太子已经在等着,一个豪华的大马车停在那里。 宗舒乘坐的,只是一辆驴车。宗申牵着驴。 因为大宋缺少马匹,只有二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用马。其他的都只能用驴。 宗舒坐在驴车上,走在前面,因为他是负责找石炭的。 “宗舒,我们这是要到哪儿找石炭?”缨络掀起帘子问道。 “跟着我走就行了。”刚刚出城不久,坐在驴车里,宗舒一阵阵发抖,天真的是太冷了。 “宗舒,你到马车上来。这样走的快些。”赵桓喊道。 宗舒没有丝毫客气,立马上了赵桓的马车,缨络和她的表妹珠珠已经在里面了。 毕竟是太子,马车真是宽敞,中间还放着一个火盆。 太子、缨络和珠珠围着火盆边,宗舒拨拉了一下缨络,“麻烦往边让让,我也烤烤。” 珠珠马上往边挪了挪,宗舒大大咧咧地往缨络和珠珠中间一坐,与太子正好面对面。 这厮是什么身份,难道不应该坐到马车的一角吗?硬要往火盆前凑? “宗舒,让你坐进来,是让你讲书的。”缨络虽说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向一边挪了挪。 “公子,今日路途遥远,不如接着讲书吧。”珠珠说话慢条斯理的,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 “讲什么书?”太子问道。 “你听听就知道了,保证你入迷。”珠珠说道。 “好吧,我直接从第三回讲了,这一回叫做:大漠风沙。” 这一回没有北宋和南宋的背景,不用担心太子给自己扣什么谋逆的帽子,所以宗舒就放开了讲。 讲完之后,珠珠说道:“江南七怪与丘处机的赌博,时间是十八年!太久了。” “宗舒,你和国师的赌,多长时间能见分晓?”赵桓问道。 “七天时间,其实七天也是多说的。我敢肯定,如果走的快,两天就见分晓。”宗舒十分笃定。 宗舒要去的地方是密县,离汴梁仅70公里,马车如果走得快加上路好,一天之内也能到。 在珠珠和缨络的软磨硬泡之下,宗舒又讲了一回《黑风双煞》。 这下子,太子终于是听进去了,要求宗舒继续讲。 “宗舒,我怎么听着,你对金人这么恨呢?父皇说我们和金人是联盟,最恨的不应该是辽人吗?而且辽人拿走了我们的燕云十六州。”太子问道。 太子和大多数人一样,对金人的警惕性还不够啊。 辽人拿走了燕云十六州,而金人后来更狠,拿走了长江以北。 缨络听到太子打断了故事,忙道:“大哥,你就当是在瓦肆好了。对了,宗舒还说,两个月之内,辽国的中京、西京要被金国攻取。你信不信?” 赵桓摇摇头说:“我不信。” 宋、辽之间对峙那么多年,赵桓肯定了解辽军的战力。 但战争的胜负,战力往往不是决定性因素。 缨络和珠珠则一直缠着宗舒继续讲,宗舒说:“我给你们都讲了,以后到书院怎么办?” 缨络想了想说:“好办啊,你把《射雕英雄传》印出来就行了。” 这倒是个办法。北宋的印刷业很发达。如果把这个出版了,不仅挣钱,更能够让大多数看到。 “缨络啊,我来讲,你和太子殿下负责出版。利润分成,五五开怎么样?”宗舒立马抛出一个诱饵。 你蔡修不是说我讲书是在谋逆吗,那我就把太子和公主拉下水。 缨络和太子也经常微服到瓦肆听书,但像宗舒讲得如此精彩的,根本没有见过。 如果真的把这个出版了,赚钱是一定的。 没等缨络说话呢,赵桓立马答应了。宗舒心中这个乐啊! 幸亏赵桓没有听过前两回,如果听过,他百分百不答应。 哈哈,把太子拉下水,居然这么容易。 “太子殿下,你说话可要算数啊。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我给大家多讲一回。” 看到宗舒一副奸计得售的样子,缨络白了宗舒一眼,珠珠则是低头默默不语。 真是亲同学啊,居然没有揭穿他! 看来,缨络是不是对自己有些那个?宗舒不禁有些想入非非了。 …… 文德殿。徽宗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和童贯说着话。 “元妙先生动身了吗?”徽宗问道。 “回陛下,元妙先生还没动身。倒是太子,还有宗舒已经出发了,具体到哪里,还不清楚。”童贯弯着腰回答。 徽宗放下笔,搓了搓说:“元妙先生作为国师,这次不会再输了吧?” 童贯偷偷看了一眼徽宗:“陛下,小的以为,国师一定先找到石炭。宗家那小子,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只是,小的不明白,宗家小子这么明显的圈套,太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童贯一直支持的是九皇子赵构,一有机会,就在徽宗面前给太子上眼药。 果然,徽宗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倘若太子找不到石炭,开封府尹先不要兼了。”徽宗说道。 …… 汴梁一个深宅大院,书房里还亮着灯。 蔡京拿着蔡修写好的札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爷爷,怎么样,是不是可以通过台、谏官员,递给官家?宗舒,这厮理应受到惩处。”蔡修说道。 “糊涂!不管通过谁递上去,谁不知道背是我们蔡家?现在官家,关心的根本不是些许小事,一个小小的宗舒,要兵没兵,要人没人,就算是谋反,有什么用?” 看蔡修低头不吭声,蔡京说:“你爹在外做官,我也顾不上你。你要自己长进,别整天跟宗家小子斗气。” “我们要关心官家所关心的!你了解太子吗?三皇子呢?如果这次太子没找到石炭,太子会如何?想过没有?” 蔡京苦口婆心地教导着蔡修。 “今后,你要多多亲近三皇子赵楷。” 蔡京和童贯表面上相安无事,其实是互相看不起,蔡京笑话童贯是太监,童贯笑话蔡京没军功,所以在储君的人选上也暗暗较劲。 太子赵桓只不过是因为是长子,所以才当上储君。 正好赵楷找上门来,蔡京也就欣然接纳,作为赵楷强有力的支持者。 既然蔡京支持赵楷,童贯就选中了九皇子赵构。 “太子,这次不知道怎么犯了糊涂。这机遇,一定要抓住。”蔡京说道。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22 你应该吹箫 宗舒带着太子一行,终于在天擦黑前到了密县境内的黄花寺。 黄花寺始建于西汉末年,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和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两位真龙天子曾经龙游到此,遇难成祥,转危为安,寺院因此改名为天龙寺。 宗舒曾经到过这个寺院游玩。 在北宋,黄花寺紧挨着密县的索须河,这条河是隋唐大运河的一部分,与东京的汴河相连通。 之所以选择坐马车,主要是现在天太冷,汴河和索须河都冻了。 密县的煤炭资源十分丰富,质量上乘,特别是黄花寺的后山,都是无烟煤。 从这里采煤运到东京汴梁城,走运河十分方便。 从应天府运石炭,路途遥远,很多地方不通水路,运输成本太高。 太子出行,早有人通报与寺院,慌得主持连忙收拾房间,准备素斋。 主持在院内生了一大堆篝火,太子、缨络、珠珠和宗舒坐在火边,想继续听《射雕英雄传》。 宗舒此时却不想讲,讲了一天,嘴皮子都快木了,如果李少言来,估计受得住。 这么旺的篝火,不烤点什么,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方丈,过来,过来。能不能搞只羊来?咱们来个烤全羊,大漠里,就是这么搞的。”宗舒说道。 方丈一听,立马双手合什,念着什么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不可杀生等等。 “宗舒,不得对大师无礼。”太子斥责道。 宗舒却是满不在乎,什么佛门净地,不可杀生?白菜萝卜难道不是生命? “太子,人的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人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猪啊羊的?十三棍僧救唐王,难道他们就没有杀过人?人都杀过了,还说什么杀生不杀生?”宗舒笑道。 方丈又是双掌合什:“施主,可曾听过佛祖割肉啖鹰和以身饲虎?” “你的佛祖,就是个二傻子!”宗舒接着转向太子:“太子,一定程度上讲,善是对恶的纵容,无原则的善,就是一种犯罪。” 方丈经常四处讲经,弘扬佛法,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于佛祖舍身的做法毫不认同,还污辱佛门。 平时,方丈讲经时,僧众或信众都是笃信不疑。嘴皮子自然不如宗舒这样利索,此时吃吃艾艾地吃不出话来。 “魏公公,你到附近的庄户,整只羊,要宰好的。记住,一定要给银子,我们要注意形象,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宗舒吩咐道。 魏公公一脸黑线,太子、公主都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子大呼小叫的? 正想发作呢,太子赵桓挥手道:“去吧,把银子给足。” 魏公公带着一个人出去了,不一会儿真的搞来了一个处理好的羊,居然还弄来了很多佐料。 宗舒本想亲自烤的,谁知道这次魏公公倒是积极,自告奋勇,一边撒佐料,一边熟练地翻转。 宗申也跑过来,给魏公公打下手。 方丈和僧众都远远避开了。他们本想阻止的,但一想,太子何等身份? 看来,僧人们也会审时度势、看碟下菜呀。 在寺院里烤全羊,太子感到极为不妥,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因为刚才宗舒说的很有道理! 不管什么时候,人的生命总比动物更为重要。 佛家倡导的这些固然没错,但未免太过死板和不近人情。 但是这么质疑佛祖的,太子感到宗舒是第一个。 “八姐,如此良夜,何不来一曲助兴?”赵桓撕着魏公公递来的羊腿,边吃边说。 缨络拿出一根笛子,吹起了小曲。悠悠扬扬地,在寺院里传出老远。 “缨络,你吹笛子,大大的不妥呀。”宗舒从缨络手里拿过笛子。 “为什么不妥?我吹得不好吗?”缨络的笛子在宫中都是一绝,母后在宫中就经常听她吹,对于这个她颇为自负。 “不是不好。而是有更适合你的。玉人何处教吹箫,你应该吹,吹箫。哈哈。”宗舒大笑起来。 这种笑声,缨络很熟悉,感到被这小子抓住了漏洞,但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听听我吹的,”宗舒把笛子横到左边,又横到右边,问道:“你刚才吹的哪边?” 这边,缨络伸手把笛子又横了过来。难道,这个文盲会吹笛子? 宗舒找好笛子的位置,正准备吹呢,忽然停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呲牙一笑:“好香!” 小摩托宗申也看见了,愣了,少爷好生猛啊!敢在太子面前调戏公主! 缨络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文盲了,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幸亏自己还有点胸肌,缓冲了一下,要不然会更疼。这小妞子,用劲不小啊。 “八姐,你就听他吹。如吹得不好,看我怎么罚他。”赵桓出言劝道。 缨络气得差一点暴走,但太子大哥有命,难以违背,这口气,忍了! 等宗舒一曲奏罢,一阵叫好声从四面响起。就连在院外驻扎的石工,也都喝起采来。 宗舒十分得意,尽管缨络吹得也很好,但未免节奏单一。 宗舒吹的是笛子经典曲目《扬鞭催马运粮忙》,这首曲子欢快无比,运用了诸多技巧,特别是用笛子模仿出了马叫的声音,让大家惊奇不已。 这些技巧,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就不相信震不住你们! 宗舒看向两个女子。珠珠听得大是兴奋,被火光照耀下,潮红的脸更加明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缨络,居然是泪光盈盈! 北宋人把音乐这些玩艺看得太重了,一首曲子居然就能把这小蛮妞给感动。 好像不对劲啊,明明是欢快的节奏、欢乐的曲目,缨络应该很嗨才对,怎么会流泪呢?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魏公公也显出一副沉醉的样子,身体摇动着,似乎在打拍子。 “公子,你的曲子端的是气势宏阔,好一幅人欢马嘶的场面。”魏公公似乎意犹未尽。 “公子,呃,宗舒,这个曲子可有名字?”缨络用上了公子二字,说话明显柔软了很多。 刚才还是根根竖起的刺猬,现在立马成了毛光水滑的白兔。 “呃,名字嘛,叫做,进了你的套马杆。”宗舒哈哈笑道:“进了你的套马杆,我就是你的汉。” “不想说就算了,谁稀罕听?”缨络脸红着小声说道。 “可惜了,现在马很少,满大街都是驴。”小摩托宗申说道。 宗舒瞪了小摩托一眼,多好的氛围啊,你小子一下就给破坏怠尽。 一只烤全羊太大,几个人吃不完,剩下的都拿到院外,让跟来的石工吃。 这时,方丈居然凑过来了,看了看缨络和珠珠,眼珠子转了好几转。这让宗舒感到极不舒服。 方丈难道不应该是得道高僧,不近美色的吗? 赵桓问道:“你这寺院方圆几里,有没有石炭?” “老衲来此地已三十余年。可以肯定地说,这方圆左近,根本没有石炭。”方丈答道。 “宗舒,你不是说,这里有石炭吗?”太子失望加恼怒:“难道你来,是专门吃羊的?” “太子,我说有,那就是有。这方丈懂个屁。”宗舒心想,太子性子弱了点,得用自己的狂劲带带他! 如果赵桓还是像历史那样软塌塌的,面对金人的进攻,吓尿了怎么办? 这真是看在缨络的面子上,要不然,我帮你这个太子? “方丈就是本地人,难道没有你熟悉?”缨络说道。 “方丈知道什么?他知道的地方就只有方丈大小。方圆几里,他怎么能知道?”宗舒说道:“太子,明天上午就找到了,放心好了。” ??? 023 让你体验一下四大皆空 “宗少爷,起床了。” 宗舒睡得正香,外面传来了魏公公的叫声。 现在宗舒是整个旅游团的核心人物,因为能不能找到石炭,全靠他了。 就算是魏公公对宗舒一百个不爽,也只能暂时忍着。 跟着太子办事,哪个人不是尽心尽力的? 只有这个文盲,没心没肺的,连着两天赖着不起床,让太子在外面等他。 “怎么又是你来叫?不行。”宗舒翻了一个身说道:“叫缨络来!我喜欢缨络,缨络来叫,来叫我起床。” 这小子的要求怎么这么奇葩?谁叫不一样吗? 为了大局着想,为了找到石炭,缨络只能在房门外喊“宗少爷,起床了”。 “缨络,你叫的床,声音不像!听起来不够劲。”宗舒在屋里贱贱地笑道。 实在受不了这厮了,魏公公冲进门去,又把宗舒像老鹰拎小鸡一般,给揪出了被窝。 出门看到太子赵桓的黑眼圈,就明白了,未来的宋钦宋一夜没怎么睡,黄花寺方丈的话让他忧心忡忡。 “宗舒,黄花寺附近没有石炭,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缨络问道。 “哪儿也不去,黄花寺附近就有石炭,跟我走。”宗舒迈步就走。 宗舒出黄花寺,往东走了四里地,见到并排两座像锥子一样的山,这里叫做尖山。 千百年的沧桑岁月过去,山依然还是这座山。 宗舒指着自己的脚下说:“这下面,就有石炭。开始挖!” 太子和缨络、珠珠面面相觑,宗舒说这里就有石炭,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里离黄花寺这么近,如果有石炭,寺里的和尚们恐怕早就知道了,还用等到现在? 魏公公找来了一队矿工,领头的矿工看了一下地形说道:“这个地方,百分之百没有石炭。” 宗舒走过去说道:“让你来,不是让你看有没有?别在我面前拽专业!挖就行了!” 矿工们立马挖起来。 “施主,此地不可挖掘。” 黄花寺方丈远远地叫着,带着一众僧人赶过来了。 “为什么不能挖?”宗舒反问道。 “此地乃佛门清修之地,岂能在这里动土?”一个高大的和尚挥手道:“这方圆十里,没有庄稼。知道什么原因吗?” “因为,方圆十里,都是寺产。寻常百姓,不得在此种庄稼,以免坏了风水。”黄花寺方丈解释道。 这个时候的寺院这么牛?可以随便划个地方,就成了寺产。不让老百姓动土,不得种庄稼,太过分了! 忽然,宗舒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地方的煤炭如此丰富,却到一千年后才被发现。原因是,这地方不让动土! 既然这地方不让动土,那么老百姓自然就会搬走了。 哈哈,这简直就是专门留给自己的呀。 今后,老子也是有矿的人了! 古人比较迷信,什么不能动土啦,不是坏了风水,就是扰了山神。 因此,听和尚这么一说,太子和大家一样,都傻眼了。 连挖都不让挖,还怎么找石炭?宗舒大怒,这帮货们,以弘扬佛法为名,行圈地占地之实。 什么都不生产,只知道四处化缘。不让老百姓种地,还让老百姓养着! 盘它! “大家伙先别挖了,”宗舒说道,看方丈得意地笑了一下,宗舍指了指寺院:“先把寺院,给老子拆了!”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这厮又发狂了?拆寺院? 太子赵桓立马想起来“三武灭佛”的事情,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罢斥佛教、毁掉佛像,让僧侣还俗,影响极大。 这厮居然想拆了寺院,你以为你是皇帝? 方丈不知道这宗舒的来历,还真有对佛大不敬的人,于是冷笑道:“施主不尊我佛,必有灾殃。” “哈哈,笑话,我看看有什么灾殃!大宋以儒立国、以农为本,你们和尚算个屁!”宗舒爆了粗口。 “没有农业、农民、农田,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看看你们这些和尚们干了什么破事?以不让动土为名,你们占了一片土地,好好的农田不让种,农民被迫到别处谋生!你们这是坏了大宋的根本!你们这是与朝廷作对!这寺院,我今天拆定了!”宗舒叫道。 方丈明显是心虚的,宗舒的话根本不绕弯子,直接拔到了国计民生的高度。与朝廷作对,坏大宋的根本,这罪名等同于谋逆! “殿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就是水。如果这些寺院,不好好清修,与百姓争利,这才是坏了我大宋的风水,要之何用?就算是陛下知道,我顶着。” 宗舒的话说完,方丈立马跪在太子面前,瑟瑟发抖。他说的所谓不允许动土,对于普通百姓和地方官员来讲,还真是有用。 但是这是太子啊,未来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什么寺产,统统都是朝廷的,全部都是皇帝的! 拆一个小小的寺院又如何呢?方丈跪下了,跟来的僧众们也傻了眼。 太子赵桓听宗舒说得大义凛然,很有道理。但是就凭这个就拆了一个寺院,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妥。 “宗舒,寺院就不拆了吧?”太子居然用商量的口气和宗舒说话。 “太子殿下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遵命!寺院就不拆了,拆了,多浪费啊!”宗舒朝方丈邪邪地一笑:“此地一动土,你们将如何清修?不如,另择一处宝地,新建一座寺院吧。这个黄花寺嘛,就作为密县石炭开采处的办公地点了。” 这是要强占人家的寺院呐! 方丈欲哭无泪:“这里根本没有石炭,如何作为开采的办公地点?” 宗舒上前一步说:“方丈,如果我挖出来石炭。你们就搬走吧。不生产GDP,还整天瞎BB,干什么不好,非得化缘?” 方丈一咬牙说道:“施主,你说话,算数?” 宗舒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哈哈一笑:“当然算数。” 太子一挥手,矿工立马挖掘起来。 方丈和僧众们看着矿工在忙活,开始还非常冷静,时间一长,居然烦躁不安起来。 宗舒笑道:“一看你们就是修为没到家!不好好念经,还占这么大的地方,还不让人种地!你们这群四大不空的和尚,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们深刻体验一下:什么是四大皆空!” 024 抓群和尚来开矿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众人紧张地看着矿工们忙活,洞越挖越深,一篮一篮的土不断运出来。 矿工们出汗了,围观的人也都是如此。 太子出汗,是因为他对这里究竟有没有石炭,实在是心中惙惙。 方丈和僧众出汗,是因为他们更没底。寺院方圆左近,他们根本没有动过锄头,怎么会知道地下有什么? 看宗舒言之凿凿,说不定此人已经提前到这里勘测过了,甚至已经动过土了。 万一宗舒说的是真的,这里真有石炭,那么寺院岂不是要让出去? 方丈忽然有些后悔,怎么跟这个嬉皮笑脸、没有正经的小子打起了赌? “看到了,看到了,石炭,真有石炭!” 正在里面挖掘的矿工大声叫喊道。 方丈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太子赵桓连忙朝坑边奔去,一个大篮子被吊上来了,黑乎乎的,果然是石炭。 领头的矿工用手摸了摸,震惊了:“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成色最好的石炭!” 缨络和珠珠也凑了过去,果然,这石炭果然与众不同,黑的纯粹! 赵桓兴奋极了,把宗舒的肩膀拍得啪啪响:“宗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立了大功,以后,你就做我的仆官吧。” “太子殿下,我这个人无意于当官。我的目标呢,就是赚钱,享受生活。”宗舒连忙拒绝。 仆官,其实就是仆从,这哪里是什么官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一旦当上了太子仆官,那不得天天打卡? 没有一丁点自由,这不是自己要想的生活。 太子没想到宗舒直接拒绝。太子,就是将来大宋的皇帝,多少人想接近而不可得!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宗舒居然是一点都不珍惜。 魏公公本来想,这小子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能被太子点名作为仆官。 但转眼间,这小子就轻易地扔掉了这个机会,暴殄天物啊。 怎么解释呢,对了,这厮是个文盲。 赵桓显然没料到宗舒拒绝,并且拒绝得如此干脆。 “太子殿下,我对您是仰慕已久。但我想,我们之间是非常灵活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做生意方面,我们出资金、出技术,您就负责出资源、出政策。”宗舒说道。 这年头想要做生意就必须找靠山,如果太子占股一半,其他人也根本不敢窥视。 宗舒的提议让太子十分心动。作为太子,他也掌握不了多少财权。 他的所有支出也都是由内廷统一调度的。 这几年,由于天灾人祸,朝廷的财政进得少、出得多,徽宗就带头过苦日子,几次减少用度。 其实,作为太子,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先不说出版宗舒的《射雕英雄传》赚不赚,他知道这个石炭肯定赚。难不成,这石炭的生意,宗家也要给他一半干股? “太子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宗舒说道。 太子疑惑之中,和宗舒走到一边。 “太子殿下,这里的石炭质量上乘,且储量巨大。我们宗家负责开采,太子您占一半干股如何?”宗舒说道。 赵桓心中狂喜,马上就有钱了。有钱了,他就有了底气,就敢打赏,手下的人就更加尽心,那些有才的人也会前来投奔。 看看三皇子赵楷和九皇子赵构,有了蔡京和童贯的支持,对他太子的地位形成了严重威胁。 而他在朝中却没有几个像样的大臣支持。 有了钱,这种情况是不是会有所改观? 赵桓当即同意宗舒的提议。 商量完毕,矿工们已经挖出不少石炭。宗舒喊道:“都出来吧,这石炭够了,运回去,给陛下交差。” 这时,黄花寺方丈才醒转来,僧侣们都瞪着宗舒,恨不得把宗舒给吃了。 特别是方丈,刚刚醒,一双眼睛还在往缨络和珠珠的身上瞟。 宗舒不爽了:“你们别不服气,让你们走人,算是客气的了。再不识相,将你们发配,流放!” 这有点欺负人了,让人家搬离寺院,这叫愿赌服输。但是把他们发配、流放,就有点过分了。 宗舒只不过是一介白身,就因为和太子来这么一趟,就抖起来了? “方丈,你们都有度碟吗,拿出来瞧瞧?”宗舒问道。 在宋代,因为和尚不需要缴税和参军,所以很吃香。为了避免和尚泛滥,朝廷进行了严格控制。 想当和尚,先得从官府那里取得“度碟”。 没有度碟,还不能当和尚,那就先到寺院里当个临时工,那时叫“行者”,就像武松一样。 当上行者还不一定能取得度碟。 像这么偏远的地方,有这么大的一个寺院,还有这么多的和尚,比汴梁的大相国寺都多! 很有可能,这些僧人就是一帮没有“度碟”的假和尚。 这叫什么,对,无证经营! 方丈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其他僧众的声音也慢慢小了,心虚了! “没有度碟,在这里修行?要么,马上滚蛋,要么,就在这里给我当矿工!当矿工,一个月最少10两银子!如果不当,统统刺字、发配!” 宗舒一边威胁,一边从驴车上拿下包袱,抖开来,白花花的银锭掉落一地。 一个月十两银子,这么多?不少僧众议论起来。 “还用考虑吗?你们当矿工,还可以住这里,并且以后,可以喝酒吃肉了,当什么假和尚?”宗舒笑道。 方丈又晕过去了。一个和尚把方丈扶到地上之后,举手道:“贫僧,我,我要当矿工。” “好,下面,自愿报名。想当矿工的,找他登记。”宗舒指了指宗申。 不一会儿,三十多名和尚变成了矿工。宗申一问,这些人居然都是方圆附近的人! 这真是一大惊喜,把挖矿的人员问题给解决了! 当然,更大的惊喜在于:发现了石炭,而且是质量和储量都居第一的石炭! 父皇不是一向瞧不上自己这个太子吗?在他决定随宗舒出来找石炭之后,京城多少人在准备看他的笑话! 但现在,一切质疑都将随着石炭的发现而烟消云散! 赵桓马上安排一名小太监在这里暂时负责,组织这些和尚工人学习挖石炭。等宗家派人到这里负责之后,再回宫复命。 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当即出发,专门用一辆马车拉着石炭回汴梁。 “宗舒,宗舒,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假和尚的?”缨络想起了这个问题。 “嘿嘿,不是说好了五蕴皆空么?这和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色迷迷地盯着你和珠珠!当然是冒牌货了!” “冒牌货”!太子马上想到有人告诉他,宗舒曾经怀疑童贯是个冒牌货。 缨络的脸一红,轻啐道:“宗舒,你,你个登徒子!” 宗舒涎着脸,看着缨络那里说道:“我从不蹬兔子,我就摸兔子。小白兔,白又白,两只眼睛凸起来。” 缨络:“……?” 025 求求你把我捆了 啪,一只砚台落到青砖铺就的地面上,碎了。 龙颜大怒。 徽宗指着蔡京说道:“胆子太大了,这是要挖我大宋的根基啊。” “官家息怒,犯人已经抓捕归案,投入死牢,待明年秋后问斩。只是,这地方官,与太子殿下关系莫逆。老臣我,这个。” 蔡京说到这里故意吞吞吐吐的。 “敢动祖坟,这还了得!从上到下,不管是谁,一律严惩不怠。”徽宗在屋里暴躁地走来走去。 蔡京上前一步道:“官家,太子也是忧国忧民。因为石炭缺乏,为了熬过冬天,就让大家伐树。” “伐树?伐树都伐到祖宗的陵园里了!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徽宗转身,指着蔡京说:“元长,把太子给我叫回来!” 蔡京说:“太子刚刚离京一天,去找石炭了,至于到哪里找石炭,臣不得而知。” “这太子,怎么如此轻信于人?宗家那小子的话,也能当真了?”徽宗当时之所以让宗舒与林灵素比试,其实就是逼着林灵素,使出全力,找到新的石炭资源。 谁知道宗舒这小子就真的比试,而且是真的出发找石炭,还顺便把太子给拐带上了。 徽宗怎么都想不明白,太子看起来挺稳重的,怎么会上了宗家小子的圈套。 宗家这小子从未出过远门,也从未找人查过舆图,他凭什么找到石炭,难道就是跑出去问老百姓? 老百姓如果知道哪里有石炭,当地的官府不早就报到朝廷了? 宗家这个文盲小子,这是出去撞大运去了! “元妙先生呢,还没出发吗?”徽宗问道。 蔡京说,林灵素对于这次比试非常慎重,带着弟子们研究了一夜,今天上午又专门到枢密院,查看各地舆图。 听到这里,徽宗的脸色才稍稍好些,看来这次林灵素真是上心了,找石炭,需要精心筹划,选准勘测方向,才有找到的把握。 现在真的是缺乏燃料啊,稍大一点的城镇,周边山上的树基本都快砍光了。 特别是汴梁作为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每天的燃料消耗太大了。 于是就发生了巩义皇陵的树木被偷伐的情况。看来,除了皇陵,其他地方,不要说树,恐怕连树叶、荒草都被篓完了。 蔡京还报告了一个情况,金人和辽人近期也不时犯边。 过去他们是抢了老百姓的粮食之后,一把火把房子烧了。而现在,他们是拆房子,把木头什么的运回去。 辽人和金人,也是照样缺乏燃料。 一想到皇陵的树被伐,再想到太子以找石炭之名、行散心之实,徽宗的火又上来了: “一天之内,走不太远,告知周边府县,见着太子,给我绑回来!” …… 万福宫。 一个小太监急急奔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要被官家责罚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霍地站起。 小太监说起了前因后果。中年美妇听后,急急换了一身衣服,马上赶往勤政殿。 此时的汴梁,宫廷内外,都把目光投向了勤政殿。 天纷纷扬扬下起了雪,京城的气候和风向,要变了呀。 …… 正在赶往汴梁的太子一行,对于京城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知情。 因为兴奋,太子赵桓急于向父皇奏报喜讯,所以车队走得比较快。 不一会儿,车队就走到了官道之上。 官道上站着一群人,看衣着打扮,是禁军。 不会吧,难道太子赵桓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提前向皇帝报告了? 要不然,禁军怎么会来亲自迎接? “呔,前面可是太子殿下?”一个禁军头领说道。 这口气,不对呀,怎么听着像在两军阵前,向敌将叫板一般? 宗申说道:“没错,就是太子殿下。” “请太子殿下,带着随从,下车。”禁军小头领说道。 正好大家坐在车上也乏了,宗舒提议大家都下车,伸伸懒腰,活动活动。 大家刚下车,禁军小头目说道:“太子殿下,多有得罪。陛下有旨,要绑你回京。” 得罪?这禁军,莫非是要谋反么? 早有军士上前,把太子赵桓给绑了起来。 宗舒心想,赵桓犯了什么事?禁军明明知道他是太子,却把他绑起来,看来是皇帝下了诏令。否则,这禁军小头目不会如此大胆。 太子都绑了,其他人也不能例外。军士上前,把大家一个个都捆起来。 宗舒忽然大叫:“你们的绳子不够吧,能不能省着点用?” 禁军小头目奇怪地看着宗舒,我们绑你,自然把绳子带足了,够用不够用,轮得到你来操心? 宗舒走过去,朝禁军小头目手里塞了几两碎银,笑道:“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兄弟们买酒喝。” 小头目看了看,半推半就是收下了银子,“小兄弟,你可以不绑,你赶车吧。” 赵桓气坏了,宗舒这小子就不能多给点银子?多给点银子,让这些军士给自己松开不行吗? 作为太子,怎么好意思让宗舒当众做这种轻贱之事? 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这肯定是父皇对自己不满意了。 自己到底哪一点做错了? “军爷,这怎么可以呢?大家都在受苦,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不行,得绑啊,一定要绑。求求你把我捆了!”宗舒说道。 缨络一听大奇,宗舒给人家使银子,目的居然是让人绑他!想被绑还不容易吗?至于使银子吗? 这厮的脑袋,被驴踢坏了,应该还没有好利索。 “军爷,我是说,就用一根绳子,把我们三个绑到一起。”宗舒指了指缨络和珠珠。 禁军小头目瞪大了眼睛,这厮,原来是想美事来着! 两个女子长得如此绝色,如果不是跟着太子,连自己都想揩揩油呢。 赵桓听后,完全是无语了,这厮,好厚的脸皮!怎么长出来的? 缨络冲过来给了宗舒一拳,“你这个登徒子!好生无赖!” 宗舒疼得呲牙:“缨络,我们是同学、同床,啊,同窗,当然得共患难、同进退、一起绑!” 026 你当朕是傻子吗 ??? 勤政殿里,徽宗余怒未息。 蔡京表面上战战兢兢的,内心却是惊喜不已。 这是一个给太子上眼药的大好机会。 数落了太子赵桓的诸多不是,蔡京又顺带提了提三皇子赵楷。 这时,童贯匆匆来到。他也听说了勤政殿里发生的事情。 与蔡京出奇的一致,童贯也在数落着太子平日里的种种不妥。 说完太子,童贯就捧起了九皇子赵构。 两厢对比之下,徽宗愈发觉得太子不仅没有才能,而且行事比较荒唐。 特别是刚才童贯提到的,太子怎么能和一个文盲搅到一起呢? 这还不算,太子还把公主也带出去了。回来,一定好好惩治一下太子,还有那个文盲。 至于找石炭,徽宗就没有指望宗舒能够找到。真正的希望在国师林灵素身上。 忽然,童贯和蔡京都不出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徽宗一扭头,发现皇后刘氏站在门口。 刘氏恼怒地看着童贯和蔡京,两人心虚地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刘氏为徽宗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正是太子赵桓,女儿是徽宗的掌上明珠。 童贯和蔡京合起来说太子的坏话,刘皇后怎么能不恼? “臣妾见过官家。”刘皇后向徽宗行了一个万福礼。 徽宗点点头,刘皇后问道:“官家,不知道桓儿犯了什么罪,要把他绑回来?” 刘氏不说便罢,一提起赵桓,徽宗立马就炸了:“这孽子,气煞我也!” 徽宗所说与刚才报信的小太监差不多。刘皇后道:“那地方官固然千刀万剐,但也不至于牵到太子身上。太子身在宫中,很少出去,怎么管得了那么多?” 徽宗一听,是啊,到皇陵里去砍树,也不是太子亲自砍的,更不可能指使人去砍的。 “官家,伐皇陵的树,追究起来,地方官其实也罪不至死。该死的是,守皇陵的。”刘氏说道。 徽宗一听,顿时有些后悔,把太子绑回来严惩,是有点过分了。 刚才真是气糊涂了,因为一说祖坟被刨,徽宗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 激动之下,没有细想其中原委。不过,给太子一顿教训也好,免得他以后乱交朋友。 “皇后,皇陵一事要对太子进行申饬!但他和一个文盲出去瞎跑,成何体统?这必须严加惩戒!”徽宗说道:“你先回去吧,联理会得。” 刘皇后一听,事情不是那么严重。 就算是太子跟着宗舒出去找不到石炭,也没有什么,因为林灵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刘皇后正想走,刚才报信的小太监跑进来:“官家,太子殿下,他们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上午刚说要绑回来,这下午,太子就回来了。 “给我查查,是不是太子也去下注了,真荒唐。” 徽宗现在开始怀疑,太子是不是押注,赌宗舒在与国师的堪舆术比赛中赢,否则怎么这么热心当什么旅游团长,跟着他去找石炭? 童贯说道:“官家,元妙先生阅完舆图,准备出发找石炭,此时正在殿外侯着。” “宣。” 林灵素走进来,团团施礼。 徽宗道:“元妙先生,不必多礼。联问你,这次找到石炭,可有把握?” 林灵素想了一下,说道:“有五成把握。此去路途甚远,来回恐怕要超过一个月。” 来回一个月?就算找到石炭,一时半会儿也运不到汴梁,远水不解近渴呀。 “官家,桓儿和宗家小子不是回来了吗?兴许,他们已经找到石炭了。”刘皇后插言道。 大家都不说话了,只能是心里腹诽:头发长,见识短啊。 宗家小子和太子才出去一天,这就回来了,这怎么可能找到石炭? 徽宗心想,刘皇后哪里知道路途的概念?以为找石炭就像是过家家?出去转一圈,什么都找到了? 林灵素本想走的,听说太子和宗舒回来了,干脆也等上一等。 听刘皇后说,兴许他们找到石炭了。林灵素心里不禁发笑,不要说一天时间,就算给他一个月,宗舒也不会找得到。 当时,宗家小子说要成立一个旅游团,让太子当团长。 看来,宗舒的目的,还真的是去旅游一圈。 只是不明白,太子为什么就偏偏上了宗舒的贼船。 这时,殿外一阵喧哗。原来是太子和宗舒一行到了。 “你们这样做不好吧,有什么罪,由我和太子一力承担,和两个女孩子有什么相干?把他们的绳子给我解开,否则,本少爷跟你没完。” 是宗家那混小子在外边叫嚣。 刘皇后赶快出去,这还得了,连女儿都被绑了!连忙帮女儿解下绳索,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太子和宗舒被推进了大殿。 宗舒一看,哇,这么多人,全都是大佬啊,皇帝,蔡京,童贯,林灵素居然也在这里。 “啊哈,我宗舒,何德何能?真的经不起大家一起接见呐。”宗舒哈哈笑道。 这厮的脸皮真厚!厚得可以磨刀了! “宗舒,跪下!”童贯忽然叫道。 原来,这没根的货,今天来报复来了。上次童贯到家里宣读圣谕,让他跪,他认为童贯是冒牌货,不仅没跪,还让童贯滚出去。 “凭什么跪下?我完成了陛下交给我的光荣而艰巨的使命,我是有功之臣,呃,有功之人,凭什么给你跪下?”宗舒瞪眼道。 反正,已经是得罪过童贯一次了。再得罪一次也无妨。 不是说了嘛,债多了不愁,虱多了不痒。 蔡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徽宗也跟着笑起来。 按说蔡京此举大大不妥,因为徽宗在这里,怎么可以先笑呢,而且是这么大声。 毕竟蔡京已经75岁了,就算有什么出格之处,徽宗也可以原谅。 宗家这小子,说他找到石炭了!这小子是做梦呢,还是在逗大家玩呢? 林灵素也暗暗摇了摇头,宗舒这小子是有些邪门的本事,但是未免年少轻狂,在今天这种场合,岂可胡言乱语? 本来徽宗想上来就质问太子的,谁知道被宗舒几句话给带走了注意力。 找到了石炭,一天就找到了?你当联是傻子吗? “父皇,儿臣保证,宗舒,和我一起,找到了石炭。”太子说道。 027 马屁拍得山响 宗舒在这里乱说也就罢了,这只不过是个文盲,脑子不怎么清亮。 但太子,你是一国之储君,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蔡京和童贯窃喜,太子终于是要倒霉了。 不过,太子平时好像不是这样莽撞啊,今天被谁灌了迷魂汤? “赵桓!”徽宗也不喊桓儿,更不提太子,而是直呼其名,连姓都带上了,可见其怒火已升至顶点。 “够了,从现在起,在屋中,禁足一月。”徽宗终究没有让打板子。 责打太子,那也得等到外臣走之后再说。 让他关到房间里一个月,这种处罚,徽宗在做端王的时候受过,一个月不许出房门一步。 禁足,还真不如挨一顿板子。 听到这里,赵桓慌了,正想辩解呢,母后刘氏来到了身边。 “官家,桓儿,说得没错,石炭,真的找到了。”刘皇后激动得说。 刘皇后刚才不是出殿了吗,怎么又拐回来了? 接着,缨络带着珠珠也跟进来了。 一个人说找到了,那是瞎说,两个人说是找到了,那是一起瞎说,三个人呢? 而且,刘皇后是何等身份,在后宫,除了太后,就数她了。 这么说来,石炭真的被找到了? “真找到了?在哪里?”微宗的脸立马变了颜色。 刘皇后道:“官家,石炭就在殿外。” “快,快,抬进来。”徽宗急忙喊道。 魏公公和宗申指挥着两个跟来的矿工,把几筐石炭给抬进了大殿。 徽宗马上过来,用手去摸,童贯马上拦住:“陛下,让小的先来。” 童贯摸了摸,果然是石炭,这东西,根本做不来假! 看童贯的表情,从徽宗到蔡京、林灵素都惊了,真的是石炭,太子和宗家小子居然找到了石炭! 蔡京蹲下来,到筐里摸了摸,再看看手,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成色的石炭,会不会是抹了墨汁?” 宗舒一听,这奸臣的疑心够强!居然怀疑是抹了墨汁,这家伙放到现在,恐怕是个做假高手。 赵桓平时言语不多,因为怕在徽宗面前说错话。好不容易赌了一把,跟着宗舒出去找石炭。 这下子找到石炭了,没成想在半路上被禁军给绑起来,说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要绑他回来。 不用想,肯定是蔡京和童贯在父皇面前使坏! 立了功,被五花大绑,真是窝心! 此时,看到徽宗脸上的惊愕,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 蔡京居然怀疑石炭的成色,赵桓立马大声说道:“这是无烟石炭,跟过去的石炭不一样。有没有抹过墨汗,一验便知。” 魏公公此时已经被解开了绳索,说道:“官家,这的确是石炭,和以前不一样,没有烟,烧的时间更长。” 两个跟过来的矿工也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石炭。 “父皇,我们上午找到石炭即返回,在马车上燃了一盆石炭,烧到现在,热力不减。”赵桓说道。 “小的据此判断,这石炭,取暖时间是平常石炭的两倍。”魏公公说道。 徽宗这下子相信了,宗舒和太子不可信,而魏公公和刘皇后的话总不会说谎。 “愣着做什么,赶快给皇上点着,别把皇上给冻着了。”宗舒大声叫道。 两名矿工就在大殿里生起了火,再把石炭放上去。 不等徽宗开口,刘皇后已经解开了太子和宗舒身上的绳子。 刚刚蔡京和童贯对徽宗说,太子和宗家小子根本不可能找到石炭,一天之内怎么可能呢? 但是现实,却是给了他们一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特别是蔡京把皇陵的树被伐一事,扯到了太子身上,导致徽宗大怒,要把太子给绑回来。 刘皇后来一解释,伐树一事与太子干系不大。但蔡京又把焦点转到了太子能否找到石炭上。 现在,蔡京怎么面对徽宗,怎么面对刘皇后?没脸在这里站下去了。 蔡京连忙说道:“官家,臣还有一堆公务需要处理,容我先行告退。” 童贯一看,这老狐狸溜了,自己呆在这里,没脸啊。 “官家,恭喜天降祥瑞,有此石炭,我大宋百姓有福了。小的,实在是高兴啊。小的也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小的,先告退。” 童贯这厮比蔡京要精明啊,走之前,还不忘吹上一波,与刘皇后修补一下裂痕。 两人都走了,林灵素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更是不妥。 两次都败在宗家小子手里,林灵素说不出什么滋味。 上次失败,林灵素还能够理解。而这次失败,林灵素根本理解不了! 这小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图也不看,就这么晕着出去,一天之内就找到石炭了? 难道真有什么神仙给他托梦? 林灵素作为道士,整天想着就是羽化升天、位列仙班,但对于神仙鬼怪之说,却也是半信半疑。 不行,一定要问明白,宗舒是如何找到石炭的。 火已经生起来了,石炭已经燃起来了。刚开始的烟是引火木头发出来的。 木头烧完了,屋里已经没有烟气,甚至没有那种石炭特有的刺鼻味道。 徽宗的脸色逐步郑重起来,询问着几个矿工和魏公公。 魏公公详细说了昨日出发到现在的情况,听得众人大为惊奇。 真的是太神了!宗舒到地方,随意一指,就让人挖,还真的挖出了石炭。 新发现的石炭,质量好,无烟气,燃烧时间长,最关键的是离汴梁只有七十公里,运输成本低。 从魏公公口中了解到,这石炭产地挨着索须河。如果等到开春冰雪融化,运河通行,运输的费用就进一步降低。 有了新的石炭资源,并且还这么便宜,这个冬天终于是可以度过了! 徽宗心头最大的一块心病,终于是好了。 看徽宗的心情不错,赵桓忙道:“父皇,找到石炭之后,儿臣自作主张,今后宗家负责开采密县石炭,开矿工人,主要从流民中招募,一切开支均则宗家负责。宗家占一半的股份。我们占一半。” 刘皇后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女儿说了情况,补充道:“这也是桓儿的一片孝心,今后,官家也不必太过节俭,龙体康健,才是天下之福。” 这事办得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太子主动要求的,还是宗舒自己提出的。 当然,徽宗最大的疑问还是,宗舒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就找到了石炭? 说是一天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路上消耗了。听他们叙述,宗舒找到石炭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这也太神了吧? “宗舒,你是如何找到的?”徽宗问道。 “陛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草民想了一路,肯定是因为陛下您洪福齐天,齐天大圣,圣明无比,皇后娘娘身在深宫,忧国忧民,派出了太子、公主和草民一同寻找石炭。我当时脑子迷迷乎乎,就走到了那里。陛下和皇后感动了上苍,降下了神通,送来了福祉。” 宗舒的马屁拍得山响,大家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028 天子门生 宗舒不肯说,徽宗自然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毕竟是人家的吃饭家伙,不能砸了人家的饭碗不是? 看这小子还真是上道,不管谁主动,毕竟人家给了一半的股份,皇家也不用出一分钱。 近些年,朝廷的财政紧张,官办的石炭经常发生事故,矿工的薪酬太低,所以产量大大降低。 产量越低,效益就越差,形成了恶性循环。 后来,应天府的石炭就采取了公私合营的办法,蔡京的远房亲戚负责开采,也只是给官家三成的股份。 这三成股份的分红是充入国库,并非是充入内库。 也就是说,这三成的收益,徽宗还不一定能享受得到。 所以,宗舒这小子虽说是赢了国师,多少扫了他作为皇帝的面子。但是这次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想。 能两次赢林灵素,宗舒应该是有一些本事的。 “这个石炭,将活人无数。”徽宗转向宗舒道:“宗舒,你立了大功。说吧,要什么赏赐?” 徽宗说完就后悔了。 如果是对大臣说这话,大臣们肯定会提出合理的要求。 而宗家这个小子,他哪里知道什么合理不合理?这厮就是个文盲,就是个混求,恐怕什么要求都敢提。 如果这厮提出来当官,难道还真的给他当官? 现在要想当官,有三条路径: 一是要考,这得有真本事。 第二是有军功,这是拿命换的。 第三是“八行取士”,这是徽宗独创的致仕方法,就是朝廷以“孝、友、睦、姻、任、恤、忠、和”这八种德行来取士。 这三条,这小子哪一条符合?特别是八行,哪一行都不占呐。 听说,这混小子把他爹气得整天长嘘短叹的,“八行”的第一行“孝”,他就不够格啊。 “陛下,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当官。”宗舒说出这话,徽宗的圆脸立马变成了驴脸。 宗舒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想当官,也没那文化底子。所以,我求陛下两件事情。” 徽宗心里顿时定了下来,这小子说话挺利索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大喘气? “说吧,只要不是要传国玉玺、尚方宝剑、丹书铁卷,只要联有,莫无不可。” 徽宗这次吸取了教训,把几个重要的物事给点了出来,防止这小子胡乱开口。 “陛下,第一件事,求你不要责罚太子。”宗舒说道。 徽宗马上答应了,虽说是看不上太子,虽说是找石炭并不是太子的功劳,但毕竟太子也挂名了,更何况,有刘皇后在场,还怎么责罚太子? “陛下,第二件事,求你让缨络继续到归宗书院读书。” 在从密县返回的路上,宗舒给太子、缨络和珠珠又讲了几回《射雕英雄传》。 结果缨络很是忧郁,说是父皇知道她经常到归宗书院,不允许她再来了。 如果来不了归宗书院,那就意味着听不成宗舒讲的《射雕英雄传》。 其实,宗舒也挺享受与缨络在一起说笑的时光,于是就向皇帝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宗舒,为什么向联提出这个?”徽宗奇怪了,这小子居然不是为自己要东西,而是替人求情。 这简直就是小孩子做派,立的功倒不小,提的要求,都是芝麻大的小事。 “陛下,我和缨络是同学,因为,我想天天和她,叫什么,来着,双修,修远,上下摸索。”宗舒说道。 缨络:…… 赵桓:……… 徽宗和刘皇后:¥ 宗申听后大吃一惊,上下摸索,到窑子多方便啊。这里可是皇宫啊! “大胆小儿,竟敢对公主无礼,掌嘴。”魏公公受不了这厮了,这还得了,当着皇帝、皇后的面,调戏人家女儿,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宗舒看了一眼魏公公,慢斯条理地说: “古人曾经曰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摸索,”宗舒叹了一口气:“求求你了魏公公,我还想和缨络当同学,一起研究研究学问,讨论讨论文章。” “你不是说要摸索公主、非礼公主吗?”一直想对宗舒掌嘴的麻皮老太监魏公公问道。 “我有说过吗,我说过我要摸公主吗?我倒是想非礼来着,缨络不愿意啊。”宗舒说道。 “滚!”缨络的脸红得要滴出血一般。 宗舒心里这个爽啊,就像夏天吃了汽水、冰棍再加上哈根达斯。 哈哈哈,屋子忽然响起一阵爆笑。 考,谁啊?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居然是徽宗笑得大喘气。你的女儿被调戏,你这么高兴干嘛。 “宗舒,你这个文盲,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徽宗此时也不顾威严了,居然爆了粗口。 “陛下,这么多年,我就记住了这句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摸索。”宗舒说道。 “文盲,简直是不可救药。这句诗是屈原的,《楚辞》知道吗?朕教你: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徽宗又强调了一句:“记住了,是求索,不是摸索!” 屋内众人都大觉奇怪,皇帝居然笑得这么开心,还这么耐心地教导这个流氓! “师父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宗舒大声喊着,朝徽宗伏下身子就磕了几个响头。 “等等,你叫我师父?你是我学生?”正在笑着的徽宗奇怪起来,对宗舒的举动有点蒙。 “师父,岂不闻袁州郑谷的一字之师吗?”宗舒说道。 徽宗时代,知名的文人老的老,死的死,倒是徽宗自己的文才包括书法、绘画成了当世第一。 作为一个博学多才的皇帝,他肯定知道一字之师的典故。 唐朝一个叫齐已的写了一首诗去请教袁州的郑谷。 这首《早梅》诗中有一句:“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 郑谷说,既然是早梅,那么开得不会那么多,把“数枝”改为“一枝”最佳。 从此,齐已就拜郑谷为师。这就是一字之师。 徽宗听到此有些为难了,当宗舒的老师,但是这小子是京城第一文盲,说出去丢人啊。 如果不承认是宗舒的老师,显然与事实不符,毕竟他今天教宗舒改正了错误,一字之师也是师。 转念一想,徽宗又觉得,文盲怎么知道一字之师的典故? 难道这小子在装傻? 不过,有装文盲的吗? 只能有一种解释,这小子还有潜力可挖。 徽宗觉得当他的一字之师也没有什么大不妥,不犯祖宗家法,不违道德人伦。 再加上,宗舒接连两次挫败国师林灵素,今天又移去了他的一大心病,感觉这小子看起来还比较顺眼。 “以后,你要多读书,但切不可以朕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徽宗说道。 天啊,宗舒这小子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了! 皇帝是他的老师,以后谁敢惹他? 029 解决了流民问题 宗舒连连称是。 斜眼看了一下缨络,只见这小妞脸上潮红未退,嘟着嘴,前面一上一下,此起彼伏,很是诱人。 这小妞子,年龄不大,发育倒是超前,如果再穿个岛国制服,就更完美了。 其实刚才也挺惊险的,宗舒身上有京城第一文盲的标签,冒然找皇帝当师父,实在是有点冒险。 万一皇帝不高兴,投入大牢都算是轻的。 宗舒从事过多种行业,对人的心理把握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人在笑的时候很难马上转入愤怒。 并且在诗、书、画方面有天份的人,性格大多文弱,典型的书生病。 具有书生气的皇帝,一般也不会太残暴。宗舒认皇帝作老师,如果有什么不对,也只是一个少年,一时兴起而已。 再怎么说,一个皇帝出于身份的考虑,也不会与一个文盲来较真。 毕竟以前曾有过“周公吐哺,天下归宗”这样的“反诗”,皇帝都可以一揭而过。自己认他作个老师,还至于给喀擦了?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每个人都有教育别人的欲望。好为人师,是国人的通病。 今天徽宗为什么这么高兴,不仅是宗舒好笑,更重要的是,他纠正了宗舒的错误,这让他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平时,在朝堂之上讨论的都是政事。如果讨论诗词绘画,恐怕台谏两官都要上表,给皇帝提意见了。 一回到后宫,皇后嫔妃都争着与他干那种事,也没有空来讨论。 寂寞呀!正在此时,一个少年人来了,让他体验到当老师的美好。所以,对宗舒倒是越看越顺眼。 于是,宗舒临时起意,趁着高兴,顺着竿爬,居然搭上了皇帝这艘大船。 本来,看到童贯和蔡京那幅样子,宗舒还想着这样的大宋亡了算了。 但今天当了皇帝的学生,似乎现在得更新一下观念了。 立场?本人的立场从来都不坚定! 气节,少爷我从来不讲气节! 气节能当饭吃?立场能当酒喝? 走一步看一步,不到南墙就回头,这才是处世之良方、保命之要诀。 今天,居然当上了天子门生,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得意之下,宗舒也保持了足够的冷静,这史上最文青的皇帝,性子最是多变。 现在,马上走,等徽宗反悔了,可就来不及了! “陛下,娘娘,学生,还有公务在身,容我先行告退。”宗舒向徽宗和皇后一抱拳,急匆匆地走了。 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直直冲了出去,幸亏手往地上一按,才避免了嘴啃泥的狼狈。 好尴尬呀。宗舒朝后一看,立马鼠窜。 殿里的人笑得更欢了。 而笑声中有一种笑,很尬。这是林灵素的笑。 作为一个失败者,目睹了成功者的得瑟与嚣张。 对于宗舒,林灵素现在还真是有点服气了。 校场比试之后,林灵素研究了好长时间,还把弟子们叫来一起商讨,但就是搞不明白到底筷子是怎么把一斗米提起来的。 为什么宗舒不怕火烧?为什么那个铁链子烧伤了蔡修,还宗舒却啥事没有? 为什么一个冰疙瘩就能让木头起火? 这些都是有技巧的,一时没有研究出来,只能说明宗舒玩的高明。 但是找石炭这件事,就太奇怪了。 宗舒能找出石炭,就证明在堪舆方面,他林灵素远远不及。 刚才林灵素真的想践行赌约,拜宗舒为师。 之所以没有提出来,主要是,大家都的精力都放在了宗舒身上,没顾上他。 林灵素朝徽宗施了一礼道:“陛下,灵素学艺不精,两次败北,实在有辱国师之名,愧疚不已,万请陛下收回。灵素自当寻访名师,以求精进。” 正说着,徽宗摆手道:“宗舒也算是联的门生,你输给了他,总不算难堪。天之生人,各安命数,各有所擅,国师不必耿耿于怀。” 林灵素脸皮微红,朝徽宗等人团团一揖:“贫道,告退。” “来,都过来烤一烤,看看这石炭究竟能烧到什么时候。”徽宗笑道:“这石炭无烟无味,夜里不会再毒死人了吧?” “父皇,宗舒说,暂时不可以冒险,这种石炭还是会毒死人的。” 太子忙向徽宗解释。过去,石炭毒死人的情况总是发生在富人或官员家庭。普通人家用石炭反而没有事。 今天上午,宗舒说这是因为石炭燃烧会生出一种毒气,如果房间通风条件好,就能散发出去。 如果房间密封严,毒气发不出去,就会死人。 “那,石炭不能取暖,要之何用?”徽宗看到太子,又不顺眼了。 “宗舒说,用处太大了。平时白天可在取暖。晚上,说是另有用处,等他做出来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取暖,绝对安全。”太子解释道。 太子的话,徽宗不信。 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什么都会。 不过,能找到质量上乘的石炭就已经很好了。只需早早把屋里烧得暖暖的,睡觉时再把火盆端出去即可。 除了取暖的问题,密县石炭的开发,又解决了另一个问题:流民。 现在北方战事不稳,边境受到骚扰,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纷纷南逃。 因为朝廷在汴梁,所以就成了流民的终极目的地。 汴梁的商业固然繁华,但能够给流民提供的就业实在有限,街面上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越来越多。 如果不采取什么办法,一旦流民越聚越多,说不定就会产生严重的事件。 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因为密县石炭的开发,需要招收大量流民。 据太子说,宗舒给开矿工人的薪酬是每月十两银子,这比有些地方低级官员的俸禄都多。 在这么好的待遇,流民肯定纷纷聚向密县。那么京城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 就宗家的财力来讲,把东京的流民全养了,恐怕也不成问题吧。当然了,宗家现在更有钱了。 因为,宗舒又赢了国师,也赢了二百万两银子,也不知道王氏赌坊有没有这么多的银子赔给宗家。 徽宗对于京城的勾栏瓦肆非常感兴趣,但对赌坊却是反感,凡是进去的,只要是大赌,哪个不是倾家荡产? 在宗舒的手中,已经倒了一个孙氏,这一次,又会倒一个王氏。 这样也好,宗舒的钱肯定会投到密县石炭的开采上,也算是把钱用到了正地方。 只有投入多,才能产出多,宫廷的收益自然是水涨船高。 “桓儿,王家赌坊这次要赔给宗家银子,有多少就给多少,但不能赖帐不给。你注意盯一下。”徽宗说道。 “王家赌坊,不会赖帐吧?”刘皇后说道。 徽宗压低声音说道:“这个王家赌坊,是蔡元长的。”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30 棍棒底下出不笑子孙 宗舒和宗申牵着驴车回家,还没进院,就听到院中一人大叫:“孽子,看我怎么教训他。” 听声音不是宗义的。 “少爷,快走,”宗申慌忙拉着宗舒。 回自己的家,有什么不对劲吗? “站住,做了坏事,就想跑?”院中跑出一人,揪住了宗舒的衣领。 这人速度好快,力度也蛮大。长得和老爹宗义很相像,只是年纪稍大,应该是超过六十岁了。 宗舒内心波澜泛起,难不成是宗泽? 宗舒本想反抗来着,一想到这里,立马老老实实的。 “大哥,舒儿顽劣,身子骨还没长成。”宗义看着宗舒毫无反抗之力,不由得担心起来。 “宗舒,过去你顽劣,目不识丁倒也罢了,但你居然妖言惑众,不可饶恕。”宗泽把宗舒扔到地上。 幸亏是冬天,穿得厚,要不然,屁股估计都摔成了两半。 显然,这就是宗泽了。 因为不满朝廷的对金政策,六十岁的时候辞官归家,你不听我的,我走人!宗泽就是这么个性。 从宗泽的高大身材和力气看,不愧是抗金名帅。 六十六岁时,金军势大,宗泽才被朝廷启用,带着十几个随从到河北,迅速发展壮大。 由于朝廷在战与和之间左右摇摆,耽误了大好时机。 面对糜烂的朝廷和涣散的人心,六十八岁的宗泽有心无力,毒疮迸发,血流如注,死前仍大喊:过河,过河,过河! 临死都不忘,打过长江,恢复河山,这就是民族的脊梁! 宗舒不由自主地跪下,认认真真地朝宗泽磕了三个响头。 听宗舒磕出了响声,宗泽和宗义不由大奇,这孩子怎么磕起了头?而且还这么郑重其事! 宗舒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因为是独子,娇生惯养的,礼节,这小子哪里讲什么礼节? 除了过年发压岁钱,给长辈磕过头,其他时候连打招呼都懒得打。 今天怎么了? 宗泽脸一沉说:“宗舒,别以为磕头求饶,我就会放过你。” “伯父,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宗舒问道。 “你在书院里,是不是把李若水气走了?你还说,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 宗泽一手拿茶杯,一手拿着一根马鞭子。 宗舒吓了一跳,立马辩解道:“我是说过,但是您不能断章取义啊,话要前后连起来才行啊。” “怎么了,李若水的水平不及你吗?”宗泽站起来,扬起了鞭子。 不会吧,宗老将军,你,来真的了? 宗舒立马说道:“伯父,你如果今天打我,那就是犯上!” 犯上?我作为伯父,教训一下侄子,这叫犯上?宗舒,这小子,难不成真的被驴踢坏了脑袋? 啪的一声,宗泽的鞭子落下来了,只不过是打在了宗舒身边的青砖之上。 好悬啊,刚才宗舒明显感到鞭子从自己的耳朵边擦了过去。 不行了,得亮出挡箭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伯父,我是天子门生,李若水,他的水平如何及得上我?”宗舒抱着脑袋叫道。 哼哼,宗泽冷笑道:“你是天子门生?我看你是畜生!” “老爷,老爷,少爷就是天子门生!今天刚刚在宫里,拜过师的。”宗申连忙出言证明。 “伯父,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我真的是天子门生。”宗舒说道。 “怎么回事,宗申,你说说。”宗义这下子急了,本来看到宗舒回来,最想问的是找到石炭没有,结果被宗泽给打断了。 宗申把和太子一起找石炭,返回途中被绑,到勤政殿里交差等事情,一一道来。 宗申只不过是宗舒的书僮而已,怎么会说得如此清楚? 因为宗申也不知道郑谷是谁,更不懂啥叫一字之师,反正是,现在少爷是天子的学生了,这就足够了。 宗泽和宗义听傻了,老天啊,这事情怎么如此荒谬? 宗舒做事四六不靠,官家难道也跟着如此胡闹? 宗义看宗泽相信了,他自然也就信了。心中激荡,转身跪下,喃喃说道:“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本来宗义认为这次肯定是输定了,输掉了宅子,说不定赔上整个宗家的家业。 因为宗舒自己输了也就罢了,他还把太子、公主也拖下了水。这罪过可就大了。 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宗舒一天之内就找到了石炭,如果不是祖宗阴德,又会是什么呢? 全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哪里的粉头最多,哪里的青楼条件最好,宗舒一清二楚。 让他找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宗舒绝对是一找一个准,至于找石炭,怎么可能? “宗舒,你且起来。既然是天子门生,就应该有天子门生的样子,对外,不可多言,天威难测啊。”宗泽马上转变了态度。 徽宗也说过这话,但宗舒却不愿意这么做。 因为,狂,才是京城第一文盲的本色!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设,要倍加珍惜才是,岂能轻易丢掉? 当然了,看到宗泽手上的鞭子,宗舒只能是连连点头。 “老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少爷。”乔管家匆匆走进来说道。 还有人来见宗舒?宗义一想,肯定是经常跟着宗义一起到青楼鬼混的李少言。 乔管家把人一带进来,宗义马上看出来,此人不是李少言,而是林灵素,国师林灵素! 看到林灵素,宗义忽然心态崩了。 刚才,宗舒和宗申肯定是串通好了,一起说谎话! 一天之内,宗舒就找到石炭,怎么可能?皇帝要收一个文盲做学生,怎么可能? 这宗舒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下子真的完了,四大皆空。宗舒下注的二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宅子也马上易主了! 林灵素,这是来看宗家宅子来了,不对,是来收宅子来了。 宗泽此时也明白过来,宗舒这混小子太不像话了,今天就替老弟教训教训他。 宗泽说道:“棍棒之下出孝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宗舒连忙跳到一边说:“伯父,你说得不对。” 宗泽一迟疑,棍棒之下出孝子,有什么不对? “伯父,棍棒把人打傻了,天天哭,不会笑了,这就是,不笑子孙。”宗舒笑道。 宗泽的肺都快气炸了,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调笑长辈! 我打你个不肖子,看你还笑不笑,就把你揍成个不笑子孙! ??? 031 收个国师做徒弟 “师父在上,请受灵素一拜。” 林灵素忽然对着宗舒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宗泽高高举起的鞭子扬在半空中不动了。 宗义的表情凝固了。 乔管家的嘴巴变成了O型。 “国师,这个,不必多礼,起来吧。”宗舒此时非常高兴。 宗舒在勤政殿,没有提出让林灵素践行赌约。 让国师拜他为师,这会让林灵素和徽宗都难堪。 宗舒本想着有时间,找找林灵素,让他再见识一下现代科技的神奇,而后将其收入门下。 没想到,林灵素今天就到了。这个道士,愿赌服输,品行不错!有培养前途。 “师父,国师之名,愧不敢当。”林灵素跪着不愿起,因为宗舒还没答应他。 从勤政殿退出之后,林灵素一路走一路想。 回顾了和宗舒的两次比试,感到自己实在是技不如人。 林灵素一再回味徽宗的话,败给天子门生,其实并不难堪。 当时宗舒在殿内看似荒唐,处处透着无知,但是他却巧妙地利用了徽宗心理细微的变化,特别是能够顺竿爬。 不知不觉就设下了一个圈套,让人心甘情愿地钻进去。 徽宗愿当“一字之师”,如果是别人,一定会心满意足,就此罢手。 哪知道宗舒福至心灵,马上把天子门生的名头给坐实了。 能够做到这一点,不仅要有随机应变的急智,还有对人性的准确把握。 这一点,林灵素自认为做不到,恐怕徽宗身边的童贯、高俅也自愧不如。 在别人看来,宗舒赢了他,完全是瞎猫碰着死耗子。 刚开始,林灵素也作如此之想。走出大殿后,林灵素越想越是心惊,宗舒绝不简单。 宗舒每两比试前都押了很大赌注,一次是五万两,一次是二十万两,押他自己全赢。 能这么下注,宗舒对自己得有多大的信心! 过去看,这完全是自我毁灭,现在看,完全是智珠在握。 特别是宗舒的那几手道术以及如何迅速、直接地找到石炭,激发了林灵素的好奇心。 拜一个文盲为师,现在一想,似乎并不难堪。 于是林灵素径直寻至宗家宅院。 “哈哈,灵素,我的乖徒儿,起来吧。虽说没有带什么见面礼,但为师并不在意。宗申,快去我书房,寻一件心爱之物,给我的徒儿。” 宗舒大喜,收个国师当徒弟,这不是牛批,这叫牛批PLUS! 宗泽被刚才的事情弄得有点迷糊,这小子真的是赢了国师,还收国师作了徒弟,这听起来就像是儿戏。 但林灵素来了,跪在地上认师父,总归是真的。 不过,宗舒这小子一看书就头疼,哪能当他人的老师? 就这个走路东张西望、坐着没个正形的小子,哪儿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灵素啊,为师交待你一件事情,给我做一把戒尺来。当了我的学生,就得守规矩,不守规矩,就得挨尺子。” 宗舒忽然想到,没有一把戒尺,似乎不像个老师。 林灵素听到这里,自己来拜师,是不是太冲动了?自己去做一把戒尺,这,这不是,自做自受么? 没有办法呀,林灵素就感觉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头也磕了,师父也喊了,这是能改变的么? 在这年头,天地君亲师,都是要上牌位的。 敬天法地、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重教,这就是宋代深入人心的观念。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灵素拜了宗舒为师,那就得事事听他的。更何况是去做一把戒尺这样的小事情? “灵素徒儿,以后就跟着为师好好学习。为了方便,你就搬到我宗家吧,做我的关院弟子。” 宗舒交待道。 关院弟子?居然有这种说法? 宗泽看着林灵素,叹了口气,好好的国师,这下子误入歧途了,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老师,以后有他的罪受了。 宗义本来对林灵素是相当有成见的,还想收了宗家的宅子! 而现在一看,林灵素真是可怜呐。拜宗舒为师,能落下什么好? 乔管家心有不忍,这林灵素也真是倒了血霉,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国师,呃,这个,灵素啊,你在宗家学习,放心好了,有我呢。乔管家,给灵素腾两间上好的房子。”宗义交待道。 林灵素马上站起道:“灵素多谢师公照拂。” “少爷,找到了,”宗申风一般的刮过来,把几本册子递给了林灵素:“国师,呃,这是少爷送给你的。” 林灵素接过册子,又向宗舒施了一礼。今天来得匆忙,也没有来及置办拜师礼,下次一定补上。 宗舒一看,气坏了,宗申这小子,怎么能把这个送给林灵素? 林灵素把书翻开,顿时愣了。宗泽和宗义不知道这册子到底是什么,也凑过去看。 这哪里是什么好书?这分明是,摆出各种羞耻姿势的成人图册。 宗义这个气呀,专门为这厮盖了两层小楼,置办了那么多经典书籍,他却不看,还烧掉了! 唯独这种书,他不烧,还当成了“心爱之物”,送给了林灵素。 荒唐! 宗泽见此,岂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宗舒这小子,实在是丢了老宗家的人啊! 送徒弟见面礼,居然送这么低贱的书籍? 林灵素是个道人呐,怎么说也得送一套《道德经》啥的。送这个,不是污辱吗? 这不是对林灵素的污辱,而是对宗舒自己的污辱,是对整个宗氏家族的污辱。 “这个,不是交合,交合之术吗?”林灵素翻了翻书,大惑不解。 哪儿有一见面,就送这种书的? 宗舒忽然站起来说:“灵素,你理解得很到位,你能这样理解,为师很是欣慰。” 啊,宗舒,这小子莫不是又想到窑子了? “不管是历史大势,还是地理走向,交合之处,最是精彩。”宗舒认真地说。 交合之处,最是精彩?宗舒的话,让林灵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我们先讲历史,在朝代交接处,人们的思想最活跃,产生的思想成果也最多。比如说,春秋战国交接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产生了老子、孔子、墨子等大家。” “在隋唐交接处,胡汉通婚,东西交合,这恰恰造就了盛世大唐。”宗舒觉得不能再讲历史了,再讲历史,就是唐宋交接处。 “我们再说地理,海天交接处,最壮观。山川交接处,最美丽。从矿藏上讲,板块交接处,最丰富。” 宗舒提到了矿藏,一下子吸引了林灵素的注意力。难道,他就是凭着这个,找到了石炭? 032 味精耀世登场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灵素,地理,板块,你知道吗?”宗舒问道。 林灵素是第一次听说板块这个词,但隐约知道其含义,为了让宗舒讲下去,表示并不知晓。 “这地下并不是完整的一块。是很多块土地拼起来的。在很深的地下,有滚烫的岩浆,板块就漂浮于其上。块板撞到一起,就会产生地震。”宗舒说道。 “有的板块撞一次,可能就不再撞了。但仅仅是交合这么一次,哪怕刚一接触就分开,也会带给我们极为丰富的资源。比如,在一些断裂带,你会发现有热水冒出,古书上所讲的就是汤池,也是温泉。在这些断裂带,就会发现丰富的矿脉。” 宗舒看大家听得入神,立马说道:“算了,今天不讲这个。讲了,你们也听不懂。” 宗泽和宗义老脸一红,被这个文盲给鄙视了! 不过,宗舒所讲,他们听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结合近些年发生的地震,果然就是在断裂带上。比如前年西南方发生地震,最严重的就恰恰在一个峡谷之中。 峡谷,这不就是宗舒所说的断裂带吗? 还有历史的交合之处,特别是春秋战国与秦汉交接处,那可真的是精彩之至。 宗舒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道理? 宗泽回忆了一下自己平生所学,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因为没有哪本书里讲过。 林灵素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他走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山川,为了找石炭,经常到野外看地层。 当时看到一些地层裸在山体上,像一层又一层的五花肉。现在一想,可不就像是被挤压过的,可不就是两个板块之间的交合、碰撞么? 听到这里,林灵素的眼光热切起来,自己新拜的这个师傅,真是深藏不露啊。 但为什么他要以文盲的身份出现?也许,高人,行事就是如此吧。 “师父高论,灵素受教了。”林灵素站起来又施一个礼。 “唉呀,把正事差点忘了。对了,咱的银子,赶快,赶快到王家赌坊去,收银子去!”宗舒大叫道:“晚了,可就来不及了。照蔡家的尿性,一定是转移财产了。” 宗义这才想起来,对呀,儿子找到了石炭,赢了国师,那么他下注的二十万两银子,这就成了二百万两! 如果这钱全部到手,宗家绝对是汴梁首富! 怕就怕,王家赌坊没这么多银子,怕就怕王家提前转移财产。 “快,快,把人都给我叫上,去王有财家!乔管家,给官府也知会一声,别怕花银子。”宗义赶快安排。 听到能赚这么多钱,宗泽立马说:“王家赌坊敢赖帐?走,我也去看看。” 看到宗泽出马,宗舒顿时放下心来。宗泽连蔡京都敢骂,连皇帝都敢批,连金人都敢打,还怕什么王家赌坊? 宗泽这老头,回来得太是时候了! 院里的家丁什么的,跟着宗义冲出了院子。宗申也跟着走了。 院里没有人了,是不是该让林灵素见识一下什么是现代科技。 这时,从内院冲出一个人来,披头散发的,“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这不是康师傅吗?自己家的大厨,满脸灰扑扑的,激动什么呢? “少爷,快来看,味精,我提取出来了。” 味精,宗舒马上想起来,当时就是让康师傅负责,从海带之中提取味精。 宗舒只是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康师傅短短几天时间就搞出来了? 真做出来了,这又是宗家快速增加财富的利器! 宗舒“腾”地站起身来,跟着康师傅就跑向后厨。 几个人还在拉着风箱,还在继续熬煮。康师傅从桌子上捧过一个瓷碗,递给了宗舒。 碗里有一些液体,但碗边却出现了白色的晶体状物质。 宗舒用手指甲抠了少许晶体,一尝,就是这个味! 哈哈,宗舒如刚才康师傅一样狂笑起来!大宋吃货们,你们有福了! “康师傅,做得太棒了!今后,你就是我宗氏餐饮的股东,兼我归宗书院的研究员。”宗舒笑道。 当宗氏餐饮的股东,这是前些日子宗少爷许诺过的事情,而现在又让他当归宗书院的研究员! 康师傅不知道研究员是什么,但他了解归宗书院,这意思是,自己可以与书院教书的先生们平起平坐? “康师傅,你一心搞研究,经营方面你不用管。你只管领分红就行。对了,一定按照我说的,把流程记下来。没有流程,就不能量产。没有量产,就不能赚钱。”宗舒交待道。 康师傅说道:“少爷提到的流程,小的已经记下了。现在的结晶不多,按流程来,明天就会有更多的结晶。” “不错,不错,工艺还可以改进,杂质还要进一步去除。味道差不多了,卖相一定要好。明天生产出来,给我包一些,我送到宫里去。”宗舒交待道。 林灵素一直在观察,这几口锅,这锅里的味道,真熟悉啊。 不熟悉才怪,宗舒与他比试道法的时候,就让人把这些厨房用具拉到了校场。 当时,锅里的汤老远闻起来就香气扑鼻。宗舒一边比试,还一边喝。 林灵素猛地想起来了,宗舒喝了一口这样的汤,往白色竹纸上喷了一口,显示出来“吃素”两个大字。 林灵素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宗舒嘉许道:“灵素徒儿,真是聪慧。” 这句话让林灵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算了,习惯就好了。 “在校场之时,为师喷出的,那是汤。这个,才算是真正的精华。这一点,恐怕相当于一整锅汤了。其实,这和你们炼丹是一样道理。” 宗舒给林灵素解释了一下淀粉遇碘变色的道理,听得林灵素大为佩服。 过去,林灵素也带着弟子们多次试验,但都是经验,而新拜的这个师父却能研究得这么深! “灵素,跟着为师好好学吧,将来,为师要开办一个大宋科学院,你当院长!你的那些道术,不能是装神弄鬼,而要造福人类!” 宗舒看了一脸迷乎的林灵素,说道:“为师熬煮海带,难道是为了显示文字,难道是为了提升菜品的味道,难道是为了赚钱?” 林灵素和康师傅心想,难道不是吗? “错,大错特错!”宗舒背着手说道:“海带汤里,除了能提取味精,还能提取一样东西,能活人无数!” 033 誓做大宋泥石流 林灵素双眼放光,忙问道:“那是什么物事,如此重要?” “那是一种元素,名叫碘。碘加入适量酒精,制出碘伏,可防止伤口感染。” 宗舒感到解释不下去了,再解释下去就是细菌什么的,现在又没法让林灵素看到。 “师父,这个,碘元素,如何提取?” 林灵素平时就带着一帮弟子烧焙各类物质,也曾得到一些新的物质,比如水银之类。感到提取宗舒所说的这种元素,应该不难。 宗舒实话实说:“这个相当难,提取的过程非常繁琐,用到的器具非常考究,每一个环节都需要非常精确。” 首先要把干燥的海带,放在铁皿中焙烧,使海带完全灰化。 之后,将海带灰倒在烧杯中,依次加入蒸馏水熬煮,每次熬煮后,倾泻出上层清夜,抽滤。 将滤液和三次浸取液合并在一起,往滤液里加酸性溶液。将装有水冷却的烧瓶放在烧杯口上。 加热烧杯使生成的碘升华,碘蒸气在烧瓶底部凝聚,变为晶体后收起。 说起来好说,但做起来很难,添加的蒸馏水、酸性溶液等,多一滴、少一点都不行。 林灵素又追问什么是烧杯,什么是酸性溶液。 宗舒又是一通解释,怎么这么难啊。现在又做不出来PH试纸之类的东西。 这年头想搞科技,涉及方面太多,任何一个条件达不到就搞不出来。 宗舒倒是想搞出飞机大炮的,但可能吗?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强大的科研支撑,根本做不到。 林灵素脸色凝重说道:“师父,可否让我试一试?” 宗舒作为一个理工男,来到宋朝,其实是想做出一番事业的,比如说,提取碘,如果提出来,对于大宋医学、化学的发展就是一大推动。 但目前的条件来看,宗舒暂时还提取不出来。 林灵素居然主动请缨来做这件事!宗舒正要瞌睡呢,林灵素送来一个枕头。 林灵素有一定的炼丹经验,他的道士弟子们也都会,如果自己提个方向,他们说不定真能搞出好东西出来。 林灵素带着子弟们四处招摇撞骗,也是生活所迫吧。他们也做过一些好事,比如林灵素在应天府找到了石炭。 只要引导好,这些神棍就完全可以转变为具有科学精神的人才。 “以后,提取元素,具体就让你的弟子们做,这叫科技,这是术。你跟着我,主要是学道理,科学道理,这是道。这就是道术。没有道,术就不正。没有术,道无可证。”宗舒说道。 林灵素听得大为叹服。今后谁要是说师父是文盲,他第一个不答应。 想到碘伏,宗舒马上想到了宗泽。史料记载,宗泽是毒疮迸发而死。 毒疮之所以越来越毒,就是因为挤脓不干净,加上破了口,里外都感染。如果有了碘伏,感染的机率就大大降低。 为了宗泽这个抗金名将,把碘元素提取出来,得加快进度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宗舒拿出来两张银票,共200两,交给了林灵素。 林灵素慌得一批,这怎么行,自己为师父做事是应该的,怎么能要银子? 宗舒脸一顿,你的弟子整天研究这个,不用吃饭吗?真想当神仙是怎么着? “碘元素提取出来,还会有其他新的元素提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你不要钱可以,但你的弟子们呢?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宗舒说道。 林灵素的道观叫通真宫,在城外二十里。林灵素准备把提取元素的事情交给弟子,就在通真宫里完成。 平时他就跟着宗舒学道,至于术的东西,就让他的弟子们干。 宗舒非常满意,这林灵素,真的,很上道啊。 林灵素找康师傅要了一堆海带,牵了一头驴,出城去了。 林灵素刚走,宗泽、宗义带着人回来了。 看宗泽和宗义满脸红光,就知道,京城赌坊,又倒闭一个:王家赌坊。 宗舒最关心的就是,究竟从王家赌坊拿回来多少银子。因为今后,用到银子的地方多了,开支会越来越大。 特别是密县石炭矿的开采,前期投入肯定不少。 宗舒问宗义,哪知宗义顾不上他,而是指挥大家把拉回的各种字画、瓷器等古玩放好。 院外还有人往里扛东西,看来,王家赌坊真的是破产了,钱都没了,拿东西做抵押了。 宗申过来告诉宗舒,这次王家赌坊给了七十万两银子。剩下的还不起了,所以大家就把王有财家搬空了。 这么嚣张?把银子全搞过来就行了。宗义把王有财家搬空了,这不相当于抄家么? 这不是老爹的风格!他一向是唯唯诺诺的,怎么会? 难不成是自己太过张狂,把老爹的节奏给带偏了? 宗申连忙对宗舒说,到王家赌坊的时候,蔡修刚好也在。看宗泽过来了,蔡修害怕得躲起来了。 王家赌坊所有的银票、现银都被拿过来。这还不算,把铺子里还有王有财家里的东西,全都搬了。 原来不是老爹狂,而是宗泽狂。宗泽当年真是谁都敢怼,68岁时死的,是病死的。 而岳飞呢,愚忠啊,说白了,就是太老实了,最后被秦桧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而惨死。 人疯狂,活得长。人低调,死翘翘。就是这么个理! 宗舒看宗义忙前忙后的,颇为心疼,拉住宗义道: “爹,东西怎么摆放,你就别管了吧,交给其他人嘛。你要学会享受生活!” 宗舒带着宗义和宗泽到后院,让康师傅先端上了一盘菜。 宗泽和宗义尝了尝,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宗舒从桌上的瓷碗里用筷子蘸了一点白色的晶体,在菜里搅拌一番,“现在,再尝尝如何。” 不就是放进去了盐吗?再放盐的话,那不更咸了,还能吃吗? 一入口,宗义和宗泽的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什么味?如此,特别? “伯父,爹爹,这就是味精,康师傅,提取出来了!”宗舒兴奋起来,康师傅也是激动地在一边搓着手。 真的?宗义立马站起,凑近了瓷碗看。这看着和盐差不多,但味道绝对不是盐。 宗泽不明所以,不就是一个调料嘛,至于那么激动吗? 宗义当然清楚这里的商机,看来,该成立一个专门卖味精的铺子了。 “舒儿,我们新成立一个铺子,这个定价几何?”宗舒问道。 “就目前这个瓷碗里,这么一丁点,最少卖一两银子!”宗舒说道。 就这么一点儿,卖一两银子,这比盐都贵。盐,是官府专营,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染指。所以,盐比较贵。 而宗舒所定的价格,太高了吧? 宗舒说:“味精,我们是垄断经营,当然得高价!而且味精的市场,目前是面向高官巨富,价格低,怎么体现出身份和身价?” 宗泽不由得叹气,弟弟是商人倒还罢了,这个侄子比奸商还奸商,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已成事实,那就应该利用机会给官家多提提意见,不是言官,也可以言事。 “舒儿啊,既为天子门生,就做报君之事。如今朝廷小人当道,污浊不堪,你不仅要洁身自好,更需直言,做好一个清流。” 宗泽嘱咐道。 宗舒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清议、清流有什么出息? 光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小人干掉,把金人撵跑? 老子,就是用实力说话,不做清流,誓做大宋泥石流! 蔡京、童贯、梁师成、李彦又如何?谁特么都挡不住!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34 摸金校尉的后人 ??? 第二天宗舒早早就醒来了,不得不如此啊,有很多工作要抓,时间不等人。 好像起得早了点,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冷泠清清的。 奈奈的,这还是少爷过的日子吗?不是说好的,一起床就环肥燕瘦围成一圈,这个端洗脸水,那个递毛巾的吗? “来人呐!”宗舒大喊一声。 来了,来了,宗申披头散发地从耳房里跑出来。 到底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来了,来了,少爷,今儿有什么大喜事吗,起这么早?”宗申揉着眼睛。 “想问你件事,你跑那么快,师父是谁,跟谁学的?”宗舒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宗舒对学武功抱希望不大,因为他生性疏懒,练武功多累人啊。 有一次他去少林寺玩,看了一场武术表演。其中有一个是金钟罩铁皮衫,看得他惊心动魄,万一练得不到家,还不断子绝孙啊。 宗舒一向喜欢投机取巧,在他看来投机取巧怎么了,有的人想投、想取,也找不到机,更找不到巧,这是需要智慧的! 随后一个僧人表演了一个绝活,手中拿了一根针,一甩出就空过了玻璃,扎破了玻璃那边的汽球。 宗舒觉得这功夫主要在于出手瞬间的爆发速度、角度和力度。其实最难把握的就是角度,以90度直角扎进玻璃。 宗舒只练了几天就搞会了。 看到宗申跑那么快,宗舒的心动了,这门功夫应该是有技巧的。 就像是“凌波微步”,不用任何内力,用的都是巧劲。 不管打得过打不过,先学会逃跑。关键时候能保命啊。 “我打小练出来的。没有师父,就是跟爹爹、兄长学的。”宗申说道。 “那你爹爹和兄长呢?”宗舒心想,这还是家传绝学呀,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不传外人这种破规矩。 “少爷,说出来,有点那个,他们在大牢里。”宗申低下头。 “为啥在大牢里?犯啥事了,侠以武犯禁,他们不会是杀了人?做了人肉包子?然后上了梁山?”宗舒一下子就想起了《水浒传》。 “少爷切莫乱说,梁山可都是反贼呀,这是要诛九族的。”宗舒的话把宗申吓了一大跳。 “这就好办了。只要不伤天害理,其他都是小事。本少爷就是这么仗义,跟着我干的,绝不吃亏。”宗舒拍着胸脯说:“你说,他们关在哪儿,我把他们捞出来!” 宗申愣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对宗舒就咚咚地磕起了头。 “干嘛呢,小事一桩,何必行此大礼!”宗舒说着也不去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磕头,再享受一会儿这种感觉。 宗申不磕了,抬头说道:“少爷,以前老爷问过我,我说不知道亲人在哪里。老爷收留我,赐了名字。时间一长,我就越不敢说,我怕老爷撵我走。” 宗舒明白了,跟现代社会一样,刑满释放人员找工作很难。 在宗舒看来,在古代坐牢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好多坐牢的都是宿儒名臣,宗舒一向比较欣赏的苏东坡也坐过牢。 南宋抗金名将岳飞不也是坐过牢吗,最后还在莫须有的罪名惨死。 更何况,这个时代政治腐败,君臣无能,奸佞当道,牢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正人君子和冤死的平民百姓。 “他们犯了什么事?”宗舒问道。 “少爷,我不敢说,我怕说了,你不救他们了。”宗申抽抽噎噎的说。 “本少爷答应的事,一定做到。”宗舒说道:“你不说,我怎么去捞人?” “因为掘墓。”宗申小声说道。 什么?掘墓,不就是盗墓吗?宗舒马上想到了《盗墓笔记》,没想到自己的书僮,居然是这个职业。 “你不会是姓曹吧?”宗舒又想起了曹操。曹操就是摸金校尉的鼻祖啊。 曹操为了筹集军饷,专门设置了摸金校尉,专司盗墓取财,没少挖别人的祖坟。 “少爷真是神人!您怎么知道我姓曹?”宗申大为奇怪。 “本少爷研读过易学。”宗舒故作神秘背着手,要让手下人死心踏地,必须有神秘感。 宗申家在大名府的一个很大的村落,100多户人家,基本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盗墓的。 平时由男的带队,基本是三人一组到各地探查,确定有一定价值的地方后,再带上家人包括妇女,装作逃荒一般,到墓地附近搭个棚子住下来,慢慢盗。 掘墓不易,清理更难。通道完成后,一般由妇女完成此项工作。 大人在地下干活,宗申就负责在附近望风。 一有风吹草动,宗申就会发出信号,而后就朝另一个方向飞奔,目的是把人引开,大人们再从墓穴离开。 之所以先后让宗申望风,因为他是孩子,被抓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望风的过程中,宗申居然练成了飞毛腿。 有时候也会被人抓住,但宗申每次都会糊弄过去,所以嘴皮子练得很溜。 我曹,这是人才啊!高手在民间,这句话,诚不我欺也! 但是,想学宗舒这飞毛腿的功夫,恐怕是没希望了。 宗申说完家史,忐忑不安地望着宗舒。少爷说,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都管。 掘墓算不算伤天害理?扒人祖坟应该算吧。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总得吃饭呐。 “只要是有油水的墓穴,不是奸商,就是贪官!掘得好,挖的该!”宗舒说道。 宗申又是扑通跪下,少爷啊,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少爷! “以后,你就不要姓宗了。”宗舒说道。 宗申杀猪一般嚎叫起来:“少爷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千万不要撵我走啊。” “谁让你走了?你还姓曹吧,就叫曹宗申。”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宗舒还是有基本的人权意识的。 宗申感动得无以复加!改作他姓就是大不孝,等于说家族到他这一支就失去了延续。 宗申不敢对老爷说自己的家事,说出去连饭碗都得丢。所以他就一直姓宗。他想改过来,谈何容易! 面前这个少爷,居然解决了自己人生当中的大难题。 等到什么时候皇帝大赦天下,父兄出狱,自己将如何面对!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宗舒不知道曹宗申内心深处的感动和感激,他只知道上天给他派来了一个宝。 “小曹啊,以后本少爷不需要你伺候了,你肩上还有更重的担子。当然,我得先物色一个称心的小妞,呃,使女。” 宗舒心想,有小美女在身边伺候,这才符合少爷的身份。 “少爷,那我以后做什么?”小摩托问道。 “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少爷!”宗舒哈哈笑道。 035 新书童,好拉风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少爷,少爷,今天去哪里呀?” 宗申感到,宗舒十有八九会去看斗鸡、相扑、商迷、蹴鞠。 “走,去书院,讲书去。”宗舒说道。 一提到讲书,宗申立马提起了精神。少爷讲的《射雕英雄传》那可真是吸引人啊。 他平时跟着少爷,把汴梁城里讲书的地方都逛遍了,凡是有名的都听过,但哪儿有少爷讲的精彩? 刚刚出院子,就见林灵素牵着头驴走过来。 “师父,昨日没有准备拜师之礼,今日,送驴一头,权当坐骑。”林灵素恭谨地说道。 又是驴!这畜生…看起来,让人头疼啊。 北宋的马太缺了呀,好马都在金、辽、西夏人的手里,互市通道都关闭了,马匹也进不来。 再说了,金、辽、西夏都不愿意给。把马都给你了,你的骑兵强大了,我们还怎么抢你? 所以在北宋,禁军里骑兵只占七分之一,其他都是步兵。 马匹缺乏,人们就用驴车或牛车。驴子比牛跑得快些,所以就成主要的代步工具。 没有一定的财力作保障,连驴都骑不成。因为,驴的价格也升上去了。 “徒儿有心,为师领了。”宗舒骑上驴背道:“宗申,你那头驴,先歇一天。两头驴换着来。” 你那头驴?宗申听着怎么像骂人的话,你那秃驴。 “师父,前几日在枢密院察看舆图,有个地方,应该有石炭。”林灵素走过来,拿出一个手绘的草图。 显然,枢密院的舆图算是军事机密,不能随便拿出来,林灵素只好自己手绘了大致的方位。 图上连名字都没有,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林灵素正想解释呢,宗舒说道:“这个地方,肯定有石炭。” 林灵素大喜,竟然向宗舒施了一礼。毕竟,他的想法得到了承认。 “只不过,这地方的石炭,我们现在还用不成。过去是西夏的地盘,后来被辽国抢走了。”宗舒说道。 林灵素这下子真的吃惊了,就这么一个草图,只是大概画了一下山川与河流,师父就马上说出了地方。 这看图的功力,不要说他自己,就算是枢密院那些从前线归来的将军,也不一定比师父强。 朝廷对武将非常忌惮,因为开国皇帝就是武将出身,就是凭武力黄袍加身的。 在边关时间长的将军,一般都会把他们调回来,放到枢密院,没有军权,就是个赋闲的高级参谋而已。 林灵素居然在地图上找到了石炭,这也让宗舒吃惊不小。 这个地方早就从大宋的版图上划出去了,林灵素应该不会去过。 光看图就知道这里有石炭,说明这道士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徒儿,你和苏夫子,熟悉吗?”宗舒想起来一个问题。 史料上讲,高俅与林灵素都曾给苏东坡当过书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灵素曾有幸侍奉苏夫子几年。那是在高指挥使入京之后。” 林灵素答一送一,顺带着把宗舒对高俅的疑问也一并解决了。 苏东坡是宗舒最敬佩的文学大家,在他身边熏陶几年,能差到哪儿去? 宗舒又想起来一件轶事,林灵素给徽宗写过一首诗,是讽刺蔡京和童贯的,结果得罪了两大权臣。 林灵素是坚决主张抗金的,因此被蔡京和童贯合起来陷害,没办法之下,辞职返乡。 宗舒问道:“你听说过这样一首诗吗? 苏黄不作文章客,童蔡翻为社稷臣。 三十年来无定论,不知奸党是何人。” 这首诗的意思是,苏东坡、黄庭坚等人已经不在了,像童贯、蔡京之流都当上大官了! 三十多年了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两个货,就是奸党啊! 那时的林灵素真敢说! 宗舒最反感林灵素的神神叨叨、装神弄鬼,但对这家伙的立场还是很佩服的,嗯,三观,奇正! 林灵素忽然拉紧了绳子,勒住了驴头,定定地看着宗舒。 嗯,这眼神,怎么这么暧昧,看着心里头毛毛的。这徒儿,不会是搞基吧? “师父,请恕灵素之前的冒犯!蔡修找我与您比试,蔡家权势滔天,徒儿不得不从,实属无奈。今日得闻此诗,方知师父您身在江湖,心在庙堂,品行高洁,志向高远,灵素自愧不如。” 林灵素的一番话,让宗舒浑身轻飘飘的,坐在驴背上就像是坐在五彩祥云上,想飘! 林灵素忽然在驴前面向宗舒跪下了,咦,拜师礼不是行过了吗,这是来哪一出? 林灵素郑重地磕了几个头道:“师父,灵素请求,今后做您的书童,随伴左右。” 哈哈,林灵素又给自己送来了枕头!本来,宗舒对宗申早有安排。 书童的位置还没空出来呢,这就有人盯上了。 苏东坡的书童,给自己来当书童了。哈哈,太有面了!太拉风了! 给苏东坡当过书童,年龄也应该和高俅差不了多少,怎么看起来也就是30岁出头的样子? 对了,道士嘛,最注重养生,看起来年轻。 宗舒得意之下,忽然想到刚才林灵素说的“今日得闻此诗”,这诗,难道不是你林灵素自己写的吗?你怎么忘了? 回想了一下,宗舒这才意识到,林灵素给徽宗做这首诗的时候,是两年之后了。 宗舒本不想做文抄公的,这次真的是无意的。抱歉了,徒弟,侵犯你的版权了。 林灵素感到,外界的传言并不可信,师父宗舒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谁说他是京城第一文盲?文盲,能随意做出这首诗吗? 而且从诗里看,宗舒显然对苏东坡推崇有加,这让林灵素倍感亲切。 同时,宗舒直接把蔡京和童贯定为奸党,真是大快人心啊。但是,又有几个人敢说出来? 但是师父宗舒,不仅说出来,而且做出来!直接和蔡京的孙子硬刚!还指着童贯的鼻子让他滚。 林灵素自觉没有这个胆子。 能写出这首诗,能推崇苏夫子,这样的人难道不能当自己的老师吗? 当然,能。 至此,林灵素彻底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拜在宗舒门下,他心悦诚服。 036 李白的女儿叫什么 “少爷,那我以后做什么?”宗申忐忑不安,林灵素主动要求当少爷的书童,那自己今后做什么? 林灵素拜到了宗舒门下,还想当书童,这不是抢自己的饭碗吗? 心中恼怒万分,但国师的余威尚在,宗申还不敢造次。 “宗申,你是备胎。”宗舒笑道。 宗申一脸蒙比,备胎是什么?这不是女人干的事,在家准备养胎吗? 对于宗申干什么,宗舒早有打算。 让这家伙当书童,拉低自己的档次,和林灵素这种给苏东坡当过书童的相比,宗申简直就是个渣渣! “别想那么多了,东西没丢吧?” 康师傅熬了一夜,终于把味精,装满了一个小瓷杯。 这一瓷杯味精,当然是送给缨络,让徽宗和皇后都尝一尝。如果徽宗能当代言人,最好不过。 宗申连忙拍了拍褡裢:“在呢,不会丢。” 到归宗书院,宗舒一眼就发现了缨络和珠珠,边上坐着李少言。 珠珠对着宗舒弯眉一笑,宗舒心里接连扑腾了好几下。 宗舒马上凑到缨络身边,递上封好的瓷杯:“小生最新发明,新鲜出炉,敬请殿下品评。” “宗舒,别酸了,你什么时候喊过殿下?”缨络笑道。 本少爷何时酸了?我想的是…垫下,好不好? 这话,不敢说出来呀,说出来,还不被缨络给暴揍一顿? 怕缨络不把味精当回事,宗舒告诉她这就是那天她在校场喝过的汤,汤里提取出来的。 缨络终于是想起来了,那天的汤,鲜味十足,让她回味良久。当即拿出味精,问宗舒怎么食用。 “如果好吃,以后我免费送。不过,你得为我宗家打广告。”宗舒说道。 缨络不解地问:“广告是谁,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噗,宗舒真有点哭笑不得了。广告这词,貌似在此时还没出来。 “宗兄,多谢,多谢。”李少言终于说上话了,马上就对宗舒表达了真诚的谢意。 李少言鸡贼得很,在太子、宗舒等人被绑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于是远远地跟着,发现了筐里的石炭。 宗舒这是找到石炭了,还是从别处搞来的石炭冒充的? 宗舒不会这么大胆子吧,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啊。 李少言就是宫外等着,不一会儿发现林灵素出来了,一看林灵素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宗舒真的赢了。 趁着宗家还没有到王家赌坊兑银子,李少言先跑去兑了,又赚了5000两银子。 如果他落到后面,一分钱都拿不到,因为那时王家赌坊已经破产了。 刚刚听缨络说起他们找石炭的经过,特别是宗舒所黄花寺的和尚们好一通整治,让李少言羡慕不已。 下次,宗舒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紧了!否则,会少听好多回《射雕英雄传》,错过好多精彩刺激的场面。 “宗兄,等一会儿,老师讲完,你还讲《射雕英雄传》。”李少言说道。 老师还没来,同学们窃窃私语,朝宗舒这边瞧过来,蔡修今天没在。 这厮本指望王家赌坊为蔡家捞一把来着,结果王家赌坊的所有财产都到了宗家手里。 估计蔡修在家里养伤,嗯,一定是内伤。 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通过刚才缨络的讲述,同学们都清楚了。 看向宗舒的时候,惊惧之中又多了几分佩服。 李少言的提议,得到了广大同学的拥护,大家纷纷要求宗舒再讲。 看看这些人,都是可以影响到家人的,宗舒本来就是想通过《射雕英雄传》来激发大家抗金的决心,所以就答应了。 教室里居然响起了一阵欢呼。 老师进来了,拿起书开讲。宗舒一听,还是之乎者也,还是什么“存天理、灭人欲”,天天讲,月月讲,不烦么? 宗舒正想打呼噜呢,缨络碰了碰他:“想个法子,把老师气走!” 看着珠珠一脸期待的样子,宗舒笑道:“如果珠珠同意,我就把老师气走。” 珠珠轻轻一笑,道:“这老师讲的,不如你好。” 哈哈,不如我好!听到这句话,宗舒心里一阵麻酥酥的。就冲这句话,也得把老师给撵走。 宗舒忽然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书院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你是谁,站起来。”老头十分生气。 “我是,李少言。”宗舒立马甩锅。 万一这年头有学分啥的,到时候扣李少言的吧。 哈哈哈,同学们再也忍不住了,这厮居然拿李少言来顶替。 “先生,你教授的内容,太过肤浅,过于浅显,还不如我李少言的水平高。”宗舒答道。 这老头哪儿见过这样的学生?居然说他的水平不行!好,李少言,我记住你了! “先生,那我们就在诗词上见见真章如何?请问先生,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何解?”宗舒问道。 老头详细解释了一番,听得宗舒大为烦躁,你解释的比李白的诗都难懂,这叫解释? 用一堆拗口的词,炫技呢?有本事,给我背一背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打北边来了个哑吧? “先生,您讲的,我听不太懂。我来解释一下吧,李白不是喜欢吃酒吗?白天吃完酒,喝多了,把衣衫脱了,看着黄河往大海里流。白日衣衫尽,黄河入海流,一句话就解释完了。” 宗舒说道。 白日衣衫尽?李白喝多了,把衣衫脱了? 教室里立马响起一阵爆笑! 缨络和珠珠也咯咯笑起来,宗舒一定是故意的。能做出刚才“大梦谁先觉”的诗,怎么会不知道李白的“白日依山尽”? 老头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大胆小儿,胡言乱语。” 宗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更劲爆的:“请问先生,李白的妻子叫什么,女儿叫什么?” 李白的妻子?倒是有好几个,但都不出名,女儿叫什么,只知道他有儿子,不知道他有女儿。 老头被宗舒问住了。 同学们也不知道李白的妻、女究竟是谁,难道宗舒是李白研究专家? 宗舒清清嗓子,慢悠悠地说:“李白的妻子叫赵香炉,女儿叫,李紫烟。” 教室里静了好大一会儿,忽然狂笑大作!老头把书摔到地上,拂袖而去。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37 瓷器作坊和烟花厂 缨络和珠珠还一脸茫然,大家笑什么? 笑声中,宗舒走上了讲台,一拍戒尺,讲起了《射雕英雄传》。 大家马上安静下来,听起了故事。 讲完了一回,在大家的催更之下,宗舒又加更了一回。 讲完之后,宗舒发现缨络的后面,有一个小太监,正在记录。 缨络正在批评小太监记下的太少。原来这是缨络找来记录故事的,看来缨络真的是想出版了。 宗舒走过去,看看小太监拿的小楷毛笔说:“这笔不行啊,肯定搞不了速记。将来发展越来越快,毛笔怎么可能跟得上?” 看大家听不懂,宗舒说道:“如果有钢笔、圆珠笔、铅笔就好了。” 想到这里,宗舒想到了铅笔,这个时代完全可以做出来铅笔。等有足够的矿工,可以开石墨矿了。 石墨可以做铅笔的笔芯,至于外面包的木头,这就好办多了。 石墨和煤往往是伴生的,在密县那里就有。 缨络急于回宫试一试味精,宗舒却叫住了她,让她帮助把宗申的爹爹和大哥救出来。 缨络满口答应。说是过去不行,现在找找关系,使使银子就行了。 人就是如此,当自己没什么事的时候,总痛恨一切官府黑暗,什么都要用钱开道。 自己一有事情的时候,就希望官府能够灵活一些。 宗舒现在就是如此,只要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成问题。 宗舒今天去看宗氏瓷器作坊。宗申和林灵素一前一后走着。颇有一些岳飞的“马前张保、马后王横”的感觉。 宗家的瓷器作坊在城外。宗舒今天算是第一次看到这时的城市格局。 汴梁城共有内外两城,内城七里,外城方十三里。 城周有城门十四座,入城处有两层或三层的城圈,主要用来围困攻进来的敌军。 城墙上建的有雉堞,相当于现代的小炮楼,主要作用主要是发炮或者是大型弓弩发射。 城墙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大坚固。加上这个地方是平原,没有山地,可以说是无险可守。 北边的黄河一旦突破,能够防御的就这些城墙了。 骑驴出了城的宗舒回头看看,自言自语道:“这破墙能挡住金兵才怪!唉,关我鸟事。” 作为从黑山白水中冲杀出来的金国骑兵,攻城拔寨是他们的弱项。 但是开封城他们却攻下来了。也不知道当时宋太祖怎么想的,把都城设在这个地方。 赵匡胤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后代们如此不济。 在宗舒看来,内外两城设置固然不错,但其中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比如说,砖墙多、石墙少,甚至还有部分土打墙。砖再硬也硬不过石头,金人的抛石机一来,砖墙就承受不了几轮。 城圈固然可以围困并射杀冲进来的敌人,但明显还有很多射击死角。 很明显,这城墙建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敌人想得那么强大。 比如,大宋缺少石头吗,不缺,朝廷从四处征奇石,造皇家庭院。如果从各地拉来上好的石头巩固城墙,防守能上升好几个层级。 说到底,还是腐败啊。 宗家的瓷器厂和烟花厂挨着,都在外城汴河边,占地面积很大。 瓷器厂的窑倒是不少,但处于半停工状态,人也不多,一个个围在几个开工的窖口取暖。 宗舒先看瓷器厂,小摩托一溜烟地跑进去通报。瓷器厂的管事叫老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宗舒看了看烧制的成品,原来这就是大宋白瓷,与唐朝盛行的钧瓷相比,这种瓷是简约而不简约。 当然,宗舒这种半吊子欣赏水平,这摸摸那看看,也就是装个样子。 老冯把宗舒三人让进了一个茶室,熟练地给大家泡起了茶。 这年头,茶叶生意最好做。但宗舒却不打算参与。因为这样的生意,早已经有权臣把持,犯不着趟这个浑水。 老冯一边殷勤地倒着茶,一面观察着这位少爷。 这位少爷自从被驴踢以后,连番表现可谓是一鸣惊人,一下子颠覆了众人对他的印象。 特别是通过比试,少爷连接把两家赌坊搞破产,让宗家成为京城最富的家族,让大家惊奇不已。 “老冯,我这里有个活,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宗舒问道。 “少爷,是什么活,只要是瓷器活,我都能做。”老冯站起身来答道。 “我要你们烧的那个瓷器,不是瓶瓶罐罐。你看看。”宗舒边说边掏出了几张纸。 老冯恭敬地接过来,看了一会说:“少爷,这是一种管子吧?” 宗舒点点头,不是老冯水平高,而是自己画得清楚啊。 如果不是笔头软塌塌的,换成圆珠笔,画得会更好。 “少爷,小老儿愚笨,有一点不明白。”老冯拧着眉毛看着图说道。 “哪一点不明白?”宗舒问道。 “我们烧瓷器,都是把釉涂在外面,大部分是双面釉。也有一些口小的瓶子,主要用来插花,这些都是外面施釉,里面不施釉。少爷画的这种瓷器,是里面施釉,外面不施釉,很奇怪。”老冯说道。 “技术上有没有什么问题?”宗舒最关心的是技术。 “没有问题。”老冯很自信。 “我要的是水管,主要是通水的,里面必须光滑且有一定的硬度。外面无所谓,也不是给人欣赏的。外面不施釉,是出于成本的考虑。” 老冯这才明白宗舒的用意,但这水管是干什么用的?他也没有问。 老冯又细细看图,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经过宗舒的解释,发现这种管子不是直的,还带各种弯曲,且弯曲的弧度不不一样。 有的管子太长,需要用两根接起来。每根管子的接口还必须大上一圈,便于和另一根连接。 更妙的是,少爷把连接处密闭问题都解决了:用蜂腊、棉花、糯米、猪油捣碎,熬制。 但成份配比、熬制时间都没说明。 “其实,你们最大的工作量,恐怕就是制作密封胶,需要你们研究,这是关键中的关键。”宗舒说道。 当然,现在油田和石墨都没有开采。如果有石油或石墨,制作密封胶就简单了。 老冯心想配料都有了,其他的还能试制不出来? 宗舒把老冯拉到一边,又掏出了一张纸,两人声音极小。 “咱们走,去烟花厂看看。”宗舒说道。 “少爷高才,老小儿佩服!”老冯弯着腰,把宗舒送到门口。 “少爷,你刚才做的是什么东西?”小摩托不知道宗舒要干什么,同样糊涂的还有林灵素。 “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办了一件大事,宗舒极为高兴,拉了一下缰绳,仰天大笑。 但马却一点都不配合,这坐骑应该抬起前腿,长嘶一下的。哦,原来是头驴。 拉风尚未成功,少爷仍需努力。争取下次骑宝马、着披风、抱美女,那什么震来着? 三人又到烟花厂,宗舒又是神神秘秘地交给了管事几张纸。看得小摩托和林灵素云里雾里的。 038 莫闻味 从城外返回宗家时,乔管家已经在院门候着:“少爷,老爷让我在此候着。今天在宗氏酒楼用饭,因为有重要客人。” 下馆子?不在家吃了? 宗家酒楼在街角处,三层,一看就是京城档次最高的酒楼。 乔管家带着宗舒,到三楼,指了指房间。 宗舒推开房门,宽大敞亮,装饰很是典雅,但宗舒却来不及欣赏。 因为,他看到了更值得欣赏的:窗边俏立着一个女子,迎着湖风,衣袂飘飘。 女子身着胡服,背对着宗舒,是不是天使面孔不知道,但绝对是魔鬼身材。 现在天寒地冻,撒尿成冰,这女子穿得太单薄了。 就算是屋里有炭火,靠着窗边也受不了啊。美丽冻人,女人的通病! “女施主,老衲这厢有礼了。”宗舒上前说道。 “大胆,这是公主!”魏公公急忙拦住了宗舒。 咦,这太监从哪儿冒出来的?神出鬼没的,吓人啊。 这是公主?穿着胡服,怎么会是公主? 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公主,这年头,公主都成批发价了? 肯定是到这里陪酒的嘛,还什么公主?你以为这酒楼是KTV? “魏公公,找石炭旅游团还没解散,我还是领导!摆正位置,好不好?”宗舒气恼地说。 “哟,你个文盲,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了?”女子一扭头,原来是缨络。 缨络真是胡闹,穿着胡服,不怕皇帝批评,也不怕招惹言官? 这时宗义走了进来,说道:“今日公主殿下驾临,小店蓬荜生辉,如有不周之处,万望海涵则个。” 老爹,你就是个做生意的,在这里拽什么词? “宗员外不必客气,我今天来,是来谈生意的。关于《射雕英雄传》的出版和密县石炭的开采。” 缨络也不客气,坐到了主位上,让大家都坐下来谈。 林灵素已经拴好了驴,推门进入时,缨络大吃一惊:“国师,你怎么来了?” “殿下,请不要叫我国师了,我已拜宗少爷为师,现在是宗少爷的书童。”林灵素认真地回答。 昨天林灵素和宗舒一起去书院,缨络只顾听宗舒讲故事了,没有注意到。 林灵素拜宗舒为师,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林灵素和宗舒在垂拱殿里就约定,如果宗舒先于林灵素找到石炭,林灵素就要拜宗舒为师。 宗少爷的书童,是林灵素?书童,还胡子拉碴的? 而且,宗舒就是一文盲,顶多偶尔来几句狗屁不通的歪诗,林灵素怎么能心甘情愿地做他的书童? “宗舒,你连诗都不会…”缨络一看宗义在场,不好再往下说了。 林灵素可是给苏夫子当过书童的人呐,宗舒怎么可能与苏大文豪相提并论? “缨络,我怎么不会诗啊,让我吟一下啊,白日,” 宗舒刚想吟诗,缨络立马打住了:“我不听,我不听!” 昨天魏公公也在书院,也听到了宗舒把“白日依山尽”解成了“白日衣衫尽”。 这厮又想作妖了! “听好了,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好湿啊,好湿。”宗舒笑道。 “这诗,当然是极好的。”缨络说道,这是杜甫的诗,能不好吗?难道这个文盲这几天下了点功夫,去背了一些名家名篇? “嗯,这首诗的境界真好。放歌,纵酒,还白日,符合本少爷的性格。”宗舒吹起牛来。 宗申对少爷简直是佩服死了,过去宗舒不少逛那种少儿不宜的地方,但那时怎么没有如此高的水平? 林灵素听后心中感慨,表面嬉笑怒骂,内心暗藏锦绣,师父的抱负,岂是凡人能看透的? 宗义咳嗽了一声,这混蛋儿子,现在变得有本事了,胆子却是更大了,这可是公主殿下呀,怎么能如此,孟浪? “公主殿下,我已安排下去人手,保证密县石炭顺利开采,按时供货。至于出版什么传的,在下文化不高,一切请殿下定夺。” 缨络点点头,对宗舒说道:“宗舒,今后在书院就不要讲《射雕英雄传》了。每日里你到东宫来讲,多人速记,出版的快些。” 到东宫讲?也就是说,专门给太子讲?给太子讲书,岂不是成了太子的老师? 缨络瞪了一眼宗舒说:“在东宫讲书,防止提前泄露,我们不能让他人抢先。” 敢情,缨络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啊,想得周全。 “还有就是,东宫的速记人员,可以帮助润色把关。若非如此,恐怕麻烦不断,甚至大祸临头。”缨络的口气忽然严肃起来。 宗舒秒懂。这就是上架前的审核嘛,不是防止车速过快,而是过滤掉敏感词语,防止触怒朝廷。 宗舒在书院里讲讲也就罢了,反正他是一个文盲。而形成文字,就要慎重了。 有东宫的人帮助把关,《射雕英雄传》就会顺利出版。不过,他们将怎么把关?把时代背景糊掉?整个平行空间? 哈哈,很期待东宫加工后的《射雕英雄传》。 宗舒开始脑补《射雕英雄传》万人疯抢、东京纸贵的景象了。 “太好了,缨络,你们编,我们印,五五分成,就这么说定了。”宗舒最烦的就是烦。对书籍进行文字把关,多麻烦。 现在,最麻烦的事,由太子和公主接手了,真好啊。 “宗舒,宗氏酒楼前挂了一个牌子叫‘真有味’,看起来像蔡相公的字。”缨络不满地说。 蔡京的字真是一流的,导致不少人模仿,所以有不少人指望这个生活,不少店铺的招牌也都成了“蔡体”。 难怪叫做‘真有味’,真有一股奸臣的味道啊。 “这名字谁起的,没有一点水准。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嘛。真有味,这个味,是香味呢,还是臭味呢?”宗舒问道。 哪儿你这样吹毛求疵的?哪儿会有顾客这样联想?这人脑子整天瞎琢磨啥呢? 哈哈哈,小摩托忍不住笑起来,看到宗义的眼神,立马收住笑。 “我看啊,不如改个名字吧,就叫莫闻味。”宗舒道。 缨络想了想,眼睛一亮说道:“这个名字很好啊。莫闻味,意思就是不要光闻味道,要进来吃。” 宗义一听,也很是赞同:“殿下说得极是,这个名字好。舒儿,你是怎么想起这个名字的?” “想知道啊,呵呵,说出来别生气哈。莫闻味,意思就是---”宗舒拖长了声音说道: 被-窝-里-放-屁! 哈哈哈哈,一向绷得很紧的林灵素忽然大笑起来。 缨络哭笑不得,这小子什么人啊,她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文盲流氓一家亲啊。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39 宗大善人 席间,缨络对“莫闻味”酒楼的菜品是赞不绝口。 得知是放了味精,缨络这才想起来上午在书院时宗舒送给她的味精。 晚上一定得让母后尝一尝用味精做成的饭菜。 饭后,缨络说道:“宗舒,明日父皇要举办一个重要的宫廷宴会。太子要你作为随从参加。” 宫廷宴会,规矩恐怕太多了,什么皇上不动筷子,底下就不能开吃。 宴会开始前,肯定还有什么讲话、致辞之类。到底是吃饭呢,还是受罪呢。 “不去,还不如在家吃着舒坦。”宗舒拒绝了。 缨络说道:“你如果不去的话,人,我不救了。” 这小妞真会讨价还价,如果不去,宗申的父亲和哥哥就救不出来。 “你平时的胆子不是很大吗?一说进宫,就吓着了?”缨络还重重地切了一声。 “去就去,谁怕谁啊。本少爷,天子门生!不能给官家丢脸不是?我去!”宗舒站起来,胆气十足。 宗义听得十分高兴,儿子,终究是有出息了!试问,天下有几个人是天子门生? 殿试的时候,皇帝钦点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可以算是天子门生吧? 其他的人,哪儿有资格?但,自己的儿子,就是天子门生! 儿子自从被驴踢之后,变得越来越有出息了,为家里挣了近百万两银子,还收了国师当书童,这说起来,就像是做梦似的。 吃完饭,缨络和魏公公走了。 明日宴会?对了,赶快加派人手,连夜熬制海带汤,提取味精。 宗义不明白,这不是一步一步来吗,味精还没有开始推广呢。 “明日宴会所用调料,由我宗家独家赞助,好机会呀,得好好利用。” 宗舒一说,宗义恍然大悟。 回到宗府,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衣衫破破烂烂,这是前来报到的流民吗? 忘了给老爹交待一声了,招收流民那也得到城外不是,如果都跑到家门口,岂不是有碍市容市貌? 正说着,一老一少朝这边看来,嘴唇哆嗦着。 牵着驴的宗申忽然把绳子一丢,蹭蹭地窜了出去,“爹爹呀,你受苦了”。 宗申和叫花子一样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互相拍打,又哭又笑的。 不用说,这就是宗申的爹和哥了,因为掘墓,被抓进了大牢。 看来,缨络早就把事办好了。就冲这一点,明日的宫廷宴会也得参加。 宗舒走过去,宗申连忙介绍:“爹,就是宗少爷,咱家的恩公。” 两人立马跪下,把头磕得梆梆响。 宗舒说道:“二位,不必客气,宗申在我这里,表现很好。请进屋说话。灵素,前面带路。” 其实是宗舒在前面带路,直接到了自己的书房。 曹宗申的爹叫曹时礼,哥哥叫曹大成,在大牢里已经呆了大半年了。 小摩托这半年来找了不少人,但所托非人,官太小,甚至还被一个帮闲破落户骗了银子。 幸亏有了少爷,也幸亏少爷这些天大发神威,要不然,公主怎么会答应帮忙? 曹时礼和曹大成被放出来的时候,被告知,是宗家少爷救的他们。 曹时礼带着儿子一路打听,找到宗府,当时就被吓着了。 而一见到儿子跟着一个少爷,就明白了。 一进院子里,曹时礼就感觉进了大观园。小儿子算是遇到好人家了。 小儿子出息了,肯定就在宗家干了,不会再跟着他一起去摸金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曹大叔,今后有什么打算?”宗舒问道。 林灵素站在一边,心里直感叹,自己这个师父的心肠还真好,对一个下人的亲戚,也如此恭敬。 “少爷,小老儿,准备回村里去。”曹时礼说道。 “曹大叔,你那个村,不安全呐。明年,恐怕就归金人了。我看,你们还是早作打算。”宗舒说道。 曹时礼因为从事摸金职业,走了不少地方,对当下的形势了解比一般人更多,再加上这宗家宅子的气势,感到宗舒说得大抵没错。 “宗少爷,请您开恩,收留我们吧,我们有力气,做个下人,不怕干活。”曹大成说完就朝宗舒磕起了头。 “不行。”宗舒拒绝得毫不犹豫。 没希望了,少爷看不上。曹时礼感到,自己做的事,是扒人祖坟的,见不得光啊。 宗家少爷怎么会收留他们呢?说不定,小儿子的饭碗也保不住。 “做下人,不行。我要让你们,做人上人!”宗舒走过去,扶起了曹大成。 做人上人?少爷这是讽刺吗? 掘墓的人,干的就是地下的活,就是人下人,怎么能做人上人? “曹宗申,我没有功夫与你说笑。请你父亲和哥哥留在宗家,负责密县石炭的开采。”宗舒说道。 曹时礼和曹大成一脸蒙,不知道开采石炭与他们有何关系。 曹宗申很清楚,少爷恐怕真不是说笑的,因为他跟着少爷一起去的密县。 对啊,老曹家挖洞,这是强项啊。少爷让他们去挖石炭,道理不是相通的吗? 曹宗申这下子激动了,不由自主地跪下说:“谢少爷恩典!从此以后,我曹宗申的命,就是少爷您的。” “工钱嘛,你们两个都是负责人,嗯,就是掌柜。一个月工资,先按五十两吧。”宗舒说道。 这个数字直接把曹氏父子给惊呆了,自己家乡的员外一年收入才多少?五百两撑死了! 一个月工资50两,一年不就是六百两了?有了这么多银子,还用去盗墓? “少爷,我们明天就去密县,决不负少爷期望。”宗申立马表态。 “不急,不急。密县石炭开采,你们负责技术。现在有一件紧要事,必须先做。”宗舒说道。 “你们联系一下老家,凡是能动的,都到密县来吧。还有,你们的同行,只要不是欺负弱小的泼皮,全都招过来,有多少,我要多少。”宗舒说道。 林灵素没想到,刚刚拜的这个师父,还是个大善人。 密县石炭开采,可以安排大量流民,这将救多少条命啊。 就因为曹宗申的老家在北方,马上要被金人占领,宗舒就让他们全村人搬到密县来! 这不是朝廷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从皇帝到太子,再到蔡京童贯之流,天天就知道诗词歌赋、莺歌燕舞,哪里顾得上普通百姓的死活? 也许,这就是宗舒口中的道?林灵素若有所思。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40 纵论草原风云 宗义交待完味精的事情,赶回宅院发现了曹氏父子。 宗舒一解释,宗义才明白。没想到儿子考虑问题如此周到。 应天府石炭为什么产量低?就是因为矿工少。 矿工为什么少?两个原因:工资低、容易死。 有了这些掘墓的做技术指导,密县石炭的开采,安全性就会大大提升。 宗舒交待说,现在密县黄花寺暂时够住,流民一多就不够用了,得马上安排人建房子。 “工人,材料什么的都提前准备好。嗯,等我的规划图出来,再建吧。” 宗舒心想,以后这个地方除了挖矿,还会有冶铁和其他制造,当然,这里近邻运河,可以规划一些旅游项目和高端住宿。 必须提前规划,不能私搭乱建。否则,到时候再拆迁,那得浪费多少银子? 宗舒有睡午觉的习惯,一觉醒来,日已西沉。 林灵素已经在等着了,这个新收的徒儿具有很强的钻研精神,但就是没有一点眼力劲。 宗申陪着父亲和哥哥到街上转悠去了。 看来,找一个使唤丫头,真的是要提上日程了。 找到石炭了,自己也该去找萧小小了。 想到这里,宗舒内心的渴望不可遏制地升起。 “灵素徒儿,下午回你的通真宫,指导徒孙们提取碘。为师,要出去随意走走。” 既然出去见萧小小,带着一个这么牛批的书童,也太扎眼了。 宗舒来到萧小小的院子,正要拍门呢,门却开了,让手拍了个空。 萧小小站在院内,笑吟吟地看着宗舒。 “哈哈,这么巧?对了,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宗舒说道。 萧小:“不是巧合,那又是什么?” “你我的心,想到了一起。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宗舒邪邪一笑,点头说道:“一定是,我想通了,你想开了。小小,请开小门。” 萧小小不管宗舒说什么,拉着宗舒就进了屋,这让宗舒好一阵激动,这就拉上手了? 这进展速度,始料未及啊。 进到屋里,仍然是一炉火、一壶茶,香气萦绕。 萧小小想甩开宗舒的手,宗舒却紧紧抓住不放。谁知道这辽国小妞劲还挺大,居然让她如泥鳅一般滑出去了。 既然如此,宗舒只好遗憾地搓了搓手,坐到了火堆旁。 “宗少爷好本事!又赢了国师,还找到了石炭。小女子实在是佩服。” “哈哈,雕虫小技,不足挂牙。对了,你们辽国,是不是有很多雕?”宗舒问道。 这句话把萧小小搞得一愣一愣的,这文盲少爷的脑子怎么长的?思维跳得太快了,跟不上。 辽国是有一种猛禽,叫做金雕,辽人将其看得比马还珍贵。当然,还有比金雕更厉害的。 “能不能给我搞来一对雕,最好是白雕。” 宗舒从小看《射雕英雄传》,感到有一对白雕就太拉风了。一对雕居然能驮起一个人。 之后,宗舒曾到草原去寻访,但由于人口扩张、生态破坏等因素,雕越来越少了。 听当地的老牧人讲,现在也有雕,但是雕远远没有过去的大。 如果是生态良好,雕长得会更大?宗舒真想验证一下。 “好,宗少爷,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一对,不过,请你不要叫他为雕虫。” 萧小小的话,让宗舒感到,终于找到了同类,咱们都不是文化人啊,得,今后也不用再客套了。 不再客套,不要套套,直捣黄龙,痛快淋漓! “宗少爷,你准备开采密县的石炭,千万不要投入太多。”萧小小道。 为什么?本少爷现在有的是钱。再说了,开采密县石炭,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如果宋辽不联手抗金,到时金兵扑过黄河,密县石炭岂不是白白送给了金人?”萧小小冷哼一声。 “小小,我是想和你联合来着。我的地盘,岂能让人轻易攻破?”宗舒也哼了一下。 “那你,有什么把握,能守住你的地盘?” “我凭什么告诉你?”宗舒感到萧小小总在诱惑自己,当他想靠近的时候,她在倏忽避开,搞得心里乱糟糟的。 “对了,小小,你在辽国,应该地位不低吧,因为,你姓萧。” “我凭什么告诉你?”萧小小把宗舒刚才的话给扔了回来。 “小小,你知道你们的黄龙府为什么守不住吗?”宗舒问道。 萧小小心想,上次在这里,你不是解释过了吗? “我上次给你说的是战术问题,其实,还有一个深层的问题。因为你们辽国想安定,金国不安定。所以,你们的黄龙府,丢了。” 宗舒看萧小小一脸蒙,又说道:“两个月之内,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辽国的中京、西京将相继陷落。” 萧小小很是生气,但沉默片刻,又冷静下来,低声说道:“请宗少爷指教。” “当你们建城池的时候,就是你们想安定的时候。而此时,金国不想安定,他想打破你们安定的生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这么简单。” “但你们建黄龙府的时候,为什么守不住?是因为,你们在城里没有自己创造的财富加以支撑!” “一个靠打、砸、抢发展起来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有可能很风光,但很短暂。” “因此,你会看到,北方的民族各领风骚几十年,北方的草原,霸主像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 “汉时开始,有匈奴、东胡、鲜卑、乌桓、室韦、靺鞨、契丹、党项、女真,之后还会有新的民族替代。” “除了北魏孝文帝融入汉族之外,其他的都一直在抢,每天想的就是如何从中原地区抢粮、抢女人。这样的民族,真的没有前途。” “你们辽国的时间还算比较长,为什么干不过金人,是因为你们的城池里,粮食都是抢来的。” “如果辽国有了足够的粮食,就可以真正的安定下来,不用到中原抢掠,安心守自己的城池,还怕什么金国?” 萧小小听到这里,感到宗舒说到了辽国的痛处,其实这不仅仅是辽国的痛处,更是整个游牧民族的痛处。 逐草四方,沙漠奔驰,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北方草原如此寒冷,只能长草,只能喂马,粮食不就得靠抢吗? “我们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但是我们不抢,怎么能得到呢?”萧小小问道。 够直接!宗舒刚想说,你们不用抢啊,可以用马来换。但一想,这千百年来的恩怨谁说得清楚? “其实,你们可以种粮。” 咯咯咯,萧小小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最荒诞的笑话:“如果北方能种粮,我们的祖宗恐怕早就知道了。” “没错。北方能种粮,你祖宗不知道,我姓宗的知道。” 笑嘻嘻的宗舒忽然脸一板说道:“你们从没试过!一切都是试过才知道。要么,今天我们试一试?” “到草原上种粮,亏你想得出来?”萧小小根本不信。 “太简单了。播种,插秧,灌水,灌浆,一系列下来,就成熟了。”宗舒嘿嘿笑道。 外面一阵说笑声,是萧小小几个胡人手下回来了。真特么的,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不对,这帮胡人,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041 大宋科技奠基者 宗舒看着这群辽人汉子进来,心里暗暗有气,你们是约好了吗? “兀那,你们几位,除了喝酒吃肉,难道就没有别的爱好?”宗舒说道:“天色还早,勾栏瓦舍,都还没有打烊呢。大宋夜经济的繁荣,有赖各位支持啊!” 这帮辽人汉子看着宗舒,仿佛听不懂这厮在说什么。 得,对牛弹琴了,还是直白一点,谁叫本少爷如此有文化呢? “你们几个呀,为什么不去泡码子?找几个粉头,多好啊。这么早回来干嘛呢?有首歌唱得好啊,人生短短急个求啊,不醉不罢休。” 宗舒掏出几两碎银,豪爽地拍到桌子上:“哥几个,拿去,喝酒,喝花酒,一定要喝好,不醉不归。” 辽人汉子站着没动,就当宗舒不存在一般。 “我和你们的主人,有事要谈。密级很高。”宗舒仍做着最后努力。 “宗少爷,他们是我的家人,不必回避。如果还讨论,在北方草原种粮食,我看不必了。送客。” 话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宗舒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了。 回到家,只见火光冲天,院里新增了十口大锅,宗义和康师傅正在指挥煮海带。 看来老爹对明天宫廷筵席很重视啊。 本来想跟宗义说一说,给自己找个使唤丫头呢,一看这情况,算了。 …… 宗舒的房间密闭性好,所以睡前也得把火盆端出去。 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热气早早散光,宗舒早早就醒来了。 走出房间,只见曹宗申带着曹时礼、曹大成在外面候着。 “你们还没走吗?不是让村里人都搬过来吗?”宗舒奇怪地问道。 曹时礼说:“小老儿,已经通知村子。相信他们很快就有回信。” 这老头撒谎吧?村子远在黄河以北,算上夜间,也仅仅是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你就能赶到村里,不对,你这是来回呀!就算是朝廷八里百快递,也做不到。 曹宗申连忙解释说:“我爹,是让鸽子送的信。” 宗舒恍然大悟。看向曹时礼时,眼光更加热切起来,这老头,真的是人才! 这就是飞鸽传书啊! 那么,曹时礼可以去密县石炭,但不必要指导石炭开采了。 宗舒已经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培养一批懂信鸽、用信鸽的人! 最少,宗家把商业网络铺到全国各地的时候,用信鸽便于联络。 就算是密县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通过信鸽迅速把消息传递给自己。这比马要快多了! 密县挖石炭的事情,就让曹大成和曹宗申全权负责。 宗舒把想法一说,曹时礼当然高兴,没想到自己从小都会的一个技术也能换来钱。 宗舒感到,养信鸽,难道不是富户才会养吗?曹时礼就是一个掘墓的,怎么会养这个? 一问起来,曹宗申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养信鸽其实是养人。 如果没有鸽子,他和哥哥恐怕活不到今天。 原来,曹时礼当时养鸽子,主要是训练鸽子去偷员外家的粮食吃。 鸽子吃完粮食回家后,曹时礼就会让鸽子喝草木灰拌成的水。 这时候鸽子就会把刚吃的粮食统统甩出来,然后曹时礼就靠这些鸽子过日子! 后来鸽群大了,曹时礼和其他村民们就通过放鸽子来收集粮食。 鸽子每天都出去吃东西很多趟,几十只鸽子养活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鸽子主要是飞去偷粮的,所以村里人都把鸽子叫做“飞贼”。 这一番解释下来,让宗舒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 “曹叔叔,你也先和宗申一起去密县吧,一家人住在一起最好不过。这些天,会有不少流民去密县。请你从里面挑些人,培训培训。培训成一个奖励10两银子。而且,这些人今后归你统领。”宗舒说道。 曹时礼当然高兴,这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只不过是把自己的经验讲出来,没有什么难的。 曹时礼没想到,这几天好事连连。和儿子一同出了大牢,还碰到了当时流落街头的小儿子。 这又找到了比掘墓要好很多的新营生,给的工资还这么高。 想到这里,曹时礼感动地说道:“真是祖宗积德啊,让我们父子三人,遇到了这么好的人家。今后,我们再也不干下贱的事了。” 宗舒一听,你不感谢我,倒去感谢祖宗积德。 祖祖辈辈天天挖人家祖坟,哪里会积德? 从古至今,人家都不大看得起摸金为生的。 但对于宗舒来讲,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深挖洞、广积粮,急需的就是这种挖掘人才! 就像后世一样,好多名校毕业的,还不如滥想技校毕业开挖掘机的工资高。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宗舒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技术! 因为晚上还有个宫廷筵席,宗舒让曹氏父子先去密县。 宗舒决定到林灵素的通真宫看一看。骑着小毛驴,一路打听着,就到了。 这里紧挨着汴河,一排柳树格外引人注目,每一棵都得两人合抱。 城外,河,柳树,道观,这些词轮番出现在脑海,宗舒感到,这个地方绝不寻常,好像在哪个史料里见过。 一看宗舒来了,一个小道士飞快地跑进道观。 不一会儿,林灵素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大批道士。 林灵素首先跪下,其他道士也齐刷刷地跪下。 宗舒从驴背上下来,哈哈大笑道:“免礼,平身,起来吧。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的科研条件。” 林灵素带着宗舒看了看通真宫的环境,宗舒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想看的就是他们炼丹的地方。 通真宫有一个炼丹房,堆了不少东西,有原矿,有粉末,居然还有玻璃器皿,看起来还是有一些杂质,透明度不够高。 宗舒拿起一个玻璃瓶子,放的不知道是什么。 林灵素观察着宗舒,这里的一切,是他花了大价钱搞来的,特别是做试验用的玻璃器皿,那是从西域的胡商手里购得的。 “你这玻璃瓶不行啊。搞科学,一定要严谨。”宗舒有些不满意。 林灵素身后的道士们腹诽道,师公是不是在不懂装懂啊。这瓶子,这成色,还不行么? “先不说成色。你这瓶子,总得有个刻度吧?你总得用笔标注一下。这样,你加水的时候,总得知道加了多少。不能凭着感觉来吧。提取碘元素,酸性溶液,错一点都不行。” 宗舒说道:“今后,你们做试验,提取元素。一定要杜绝像少许、适量、一把等模糊词语。一定要精确,精准。” 林灵素一听,脸胀得通红,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只是标个刻度而已,一点都不复杂。看来,师父一定是不少做实验。 “我很不满意,今后,你们所用到的一切器具,统统都要有刻度。没有刻度就不要放到这里。你们从事的是伟大的事业,你们将是大宋科学的奠基人。你们每研究出一项成果,将会被永远铭记。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宗舒又看了一眼林灵素:“知道我为什么把物质叫什么元素吗,比如,碘,就叫碘元素。因为,你是林灵素!你提取出来的物质,就叫做元素!” 林灵素立马跪下,宗舒几句话把他说得热血沸腾,这才是光宗耀祖、留名青史的伟业! 042 搞科研,不能为爱发电 “灵素啊,科学技术,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搞出来的,需要一大批人,一代一代地努力。但为师可以肯定地说,你将成为我大宋现代科技的奠基者和带头人!” 宗舒挥手指着林灵素身后的道士说:“而他们,将是我大宋的支撑和脊梁!” “我知道大家都是信奉老子的,老子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指的是什么,要我看,就是说的你们,炼丹不就是如此吗?三生万物,生生不息,变化无穷,此为化学。化学比炼丹更进一步,是要看到更加细微的东西。” “我想问的是,你们知道最小的物质单元是什么?”宗舒问道。 道士们面面相覤,其中一个大胆一点的说道:“最小的物质单元,是元素?就像师公所说的,碘?” “你说错了,但你的精神值得肯定。错了不要紧,回头再来。其实,最小的单元,恐怕没有答案。” “元素是你们目前所知的最小单元。但是碘元素是如何组成的?我告诉大家,在你肉眼看不见的最小单元里,还有分子,分子下面有原子,原子里面有原子核,原子核里面还有夸克,夸克相互结合,形成粒子。说多了,你们也不懂。” 宗舒感到说得太多了。 林灵素和一批道士站在那里都有些蒙比,因为这知识点有点爆炸,脑子一时接受不了。 “真的吗,那我们为什么看不到?”刚才提问的道士问。 “大家记得我做的那个冰疙瘩,让木头燃烧吗?”宗舒决定从实例出发进行启发式教学。 “那个冰疙瘩,反过来就是放大镜,可以让你看到更细微的东西。如果冰疙瘩换成玻璃的,效果更佳。” “灵素,一会儿,到河边去,我们可以现场做。”宗舒说道。 道士们兴奋起来,师公要教大家本事了! 那天,宗舒在校杨做了一个冰疙瘩,让木头起火,让大家感到神奇不已,但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家马上跟着宗舒来到河边,林灵素指挥人从河中取冰。 宗舒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形状,让道士们按此加工冰块。 冰块出来之后,宗舒反过来看了看,靠,一片糊!丢人了! 当然,宗舒只能厚着脸皮解释:“这河是运河,离城市太近,不够清亮,所以这个看不清楚。” 显微镜是演示不成了,此时夕阳未落,宗舒就拿着冰块为大家演示凸透镜聚太阳光的原理。 几乎每个人都过来试了试,只见手心聚着一个白色的光点,不一会儿手掌就被白点灼疼。 为什么会是这样? “大家不仅要读老子的《道德经》,也要读一读《墨子》,关于太阳光的问题,墨子早就有记载。特别是小孔成像,墨子早就有研究。” 宗舒给大家讲起了原理。 “根据墨子的研究,我们其实可以做出望远镜,望远镜嘛,就是你们传说中的千里眼。”宗舒说道。 听到这里,林灵素和通真宫的人都佩服不已,宗舒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让他们通向了一个新的天地。 在炼丹方面,他们一度陷入了瓶颈,能炼出什么,他们心里没有底。 现在,师公给他们指出了很明确的方向。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炼丹,可以堂而皇之地称为化学,而不再被很多人误解成江湖术士。 他们的师公,就是宗家少爷,是国师的老师,当今天子的门生,他的话,能错吗? 师公把道家鼻祖老子的经书,与他们的炼丹结合起来,这是最新的一种理解。大家看向宗舒时,感到倍加亲切。 同时,师公涉猎广泛,就连墨子都研究,而且研究得这么深。 林灵素心想,师父刚才说他们是大宋科技的领路人,其实师父才应该是。 确认过眼神,遇见对的人!宗舒心里高兴啊,这群道士的眼神里都是一闪闪小星星。 宗舒也没想到,自己组建的大宋科技班底,居然是一群神棍。 回到炼丹房时,宗舒又看到了林灵素的玻璃瓶子。烧玻璃的技术只有胡人掌握,大宋还没有。 大宋只有琉璃。 北宋《营造法式·窑作制度》中提到了琉璃,粘土作坯,以柴草烧窑,火候低,产品硬度较差。 密县石炭开采出来了,烧制玻璃的事情就可以做了。 现在,得让林灵素分出一帮人来专门研究玻璃的烧制。把玻璃搞出来,才能谈得上望远镜的制作。 还有就是,现代的房子太封闭,采光不行,有了玻璃,就能造更好的房子。 宗舒想了想,现在能够进行的,恐怕就是玻璃了。 宗舒把林灵素叫到另一个房间说道:“玻璃,其实我们自己可以烧出来。” 林灵素听得大为吃惊,师父说的是真的? “为师过去,曾经研究过,制出来了玻璃,只是不小心砸碎了。”宗舒得先给林灵素一些信心。 “经过我反复实验发现,把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粉碎,用吸铁石把含铁的矿石吸出来,制出的玻璃,纯度最高。” 宗舒说的这些原料,林灵素都知道。但把这几样组合起来,却是第一次听说。 接下来的步骤就好办了,把粉碎后的原料烧制、成型、热处理。 “石英砂岩,现在还没开采。你可以用河砂代替。”宗舒说道:“试制成功后,我们在密县石炭矿那里办一个玻璃厂,由你的通真宫具体负责。” 林灵素信心大增,师公都已经烧出来了,自己带着这么多的弟子,还能烧不出来? 玻璃的利润太大了!如果搞个玻璃厂,以后根本不用带着弟子们四处做法、祈雨来赚钱了。 “灵素,玻璃厂的利润,你占三成,宗家占七成如何?”宗舒问道。 林灵素立马跪下道:“师父,这个不妥,灵素能够跟您学道,就已经满足了,别的不敢奢望。” “徒儿啊,不能为爱发电呐,凭情怀,撑不了多久。你们,是我最看重的!只要是制出了好东西,钱的问题,你们根本不用发愁。” 林灵素马上说:“师父,灵素亲自监造玻璃,力争早日成功。” 宗舒手一摆说:“灵素,不能事事亲历亲为,当你的徒儿们卡住了,你再上,不行了,还有我嘛。你没事就跟着我,不要忘了书童的职责。” 宗舒现在提起“书童”,林灵素已经没有丝毫不适应,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徒儿,晚上,官家举办一个宫廷大宴,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参加?” 宗舒忽然感到,这种宫廷大宴,林灵素作为国师,应该是参加不少的。 带着林灵素去,不仅拉风,而且还能提醒他哪些方面需要注意。 不过,林灵素刚刚败给了他,朝廷内外都知道,不知道他能不能放下面子。 “师父有命,灵素无有不遵。”林灵素马上答应了。 043 金国的挑衅 宗舒想起来《宋史》有过记载,北宋的宫廷筵席共分三级。 一级大宴在集英殿举行,二级宴会在紫宸殿,三级小宴在垂拱殿。 宗舒带着林灵素进了宫,被魏公公领到了集英殿。 这种一级大宴有两种情况,一是太皇太后的寿诞辰宴,第二是招待重要的国外使节,显示泱泱大宋的风范与实力。 魏公公告诉他,今天宴请金国使者。 太子、公主和大臣们陆陆续续来到,宗舒坐在了太子身后,往两边一看,来的不是皇子、公主,就是王公大臣。 再一看,缨络和珠珠坐在一起。珠珠不是缨络的表妹吗? 看来这宴会,把关不严呐。 三皇子赵楷和九皇子赵构也在,时不时地往太子这边扫上几眼。 不一会儿,蔡京、童贯也都来了,蔡京后面还坐着蔡修,这也是夹带私货啊。 其他人,宗舒不认识,从官服上看,品阶都不低。 金国使者们来了,几个金国汉子簇拥着一个女子走过来,找到右首席位坐下。 这女子的面部还戴着一层薄纱。宗舒坐得比较远,看不清楚。但从身材看,很正点。 这时,不少人的目光朝这边投过来,宗舒一看,这些人都看自己的! 看到缨络也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笑,宗舒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在街上拍驴屁股,主人就是这个金国女子。 在这种场合之下再见面,好尴尬呀。 随着殿头官一声喝,徽宗在刘皇后的陪伴下进场了。 大家马上离位跪下,而金国使者仅仅是站起来而已,显得十分傲慢。 “今日大宴,不必多礼,都坐下吧。”徽宗说道。 坐下后,徽宗朝太子这边看过来,发现了林灵素和宗舒,显是有些吃惊,这两人不是对头吗,怎么坐到了一起? 蔡京和童贯等人也看到了林灵素与宗舒在一起,他们听说林灵素拜宗舒为师,以为是传言,现在看来就是真的。 宴会开始了,大家边吃边观看大宋宫廷歌舞。 一曲舞罢,金人席位中站起一人道:“你们的歌舞,不好看,不如我们金国的歌舞。” 金人说话太直接了,皇帝、大臣们都在这里,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集英殿里,顿时没人说话了,这往下还怎么进行? 这时一个人站起道:“完颜王子,两国歌舞,各有千秋。不若,你们也表演一个?” 林灵素悄悄告诉宗舒,这个人就是高俅。说话的金人是金国小王子。 不管是书中的,还是电视中的,高俅的形象都是矮大紧,现在看,不是那么回事,高俅看起来,还是蛮帅的。 也难怪,当过苏东坡的书童,长得应该不会太差。 金国小王子一拍手,那个戴纱巾的金人女子站到了舞台中央,一帮金人汉子站在了女子的身后。 没有背景音乐,金人汉子拿出了弯刀,嘿嘿嗬嗬地叫着,以此为节奏跳将起来,显得威风而刚猛。 戴面纱的女子柔弱无骨,像水草一般扭动着腰肢,洁白修长的双手在头上舞动,看着宗舒的荷尔蒙激素迅速上升。 宗舒看得过瘾,但其他人就不爽了。 因为金人这是在挑战朝廷的底线呐!太欺负人了。 进入大殿是要把刀枪等武器放下的。今天,看在是金国使者的份上,没有对他们进行严格控制。 但是这群金国汉子,居然把弯刀也带上了。 万一这些虎狼之辈,拿着弯刀,一拥而上,岂不是把皇帝都给砍了? 高俅担任殿前司都指挥使,掌握着禁军。 如果连皇帝都保不住,高俅就不用干了。此时的高俅,脸上汗涔涔的。 高俅正想壮胆喝斥,谁知道金人的舞蹈跳完了,回到了座位上。 殿中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宗舒低下头就吃,咸豉,爆肉、双下角子、莲花肉、油饼、骨头、胡饼、假鼋鱼、旋鲊、瓜姜…… 一道道吃过来,味道不错,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怎么回事?宗家送到宫里的味精呢,怎么没有放? 难不成这年头,还得出赞助费才可以? 又或者是,缨络把这些味精贪墨了,没有送到今天主理的厨师那里? 不一会儿,上来了一盆汤。林灵素介绍说,这是京城有名的“饮子”,就是一种汤。 宗舒一尝,熟悉的味道,绝对是加了味精的。 这时,从徽宗到大臣,明显感到了“饮子”的不同,这味道,鲜呐。 金人使者把面前的“饮子”喝光了,早有人又端上了一盆。 “高俅,今日的饮子,倒是可口,与往日大不相同,是放了什么了?” 徽宋不仅仅是个书画大家,也算是个美食大家。 高俅一时不知所措,踢球、书法、诗词是他的强项,但美食方面的确没研究。 宗舒一听,机会来了,这是为宗氏味精做广告的好机会呀。 此时如果不宣传一下,岂不是白白赞助了? 宗舒霍地站起来,大喊道:“师,啊,陛下,我知道放了什么。” 大殿里站着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宗舒这么一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来。 “这里面,放了味精,这是我宗家最新研制出来的调味品,与食盐、酱油、醋有得一比。” 宗舒感觉力度还不够,说道:“今天晚上的味精,是我宗家花费巨资,我亲自带人,历时半月制成,珍贵无比。请大家好好品尝。” 只有这样讲,才能卖给这些王公大臣们,才能卖个好价钱。 “宗舒,这味精,果然独特。你亲自下厨做的?这个,君子远庖厨,” 徽宗感到说不下去了。因为,这厮哪里是君子了?只不过,前些日子这小子把他当作一字之师,这才忍不住提醒他。 天子门生,居然跑到厨房,这成什么话? 这小子当时跪下,说什么“一字之师”,徽宗现在忽然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君子远庖厨,少爷会烹煮! 很丢人吗?在这个时候,是有些,不上台面。但为了银子,面子算什么? 金国小王子忽然提出,好菜好宴,岂能没有诗文佐酒? 金国愿意和大宋比赛诗词,双方各出一人,输者要让出一座城池。 从皇帝到大臣,心中暗喜,比赛诗词,这不是我大宋的强项吗? 金国使者这简直是在自取其辱嘛。 难道金国为了共同灭掉辽国,让出一座城池向大宋示好? 044 滚,滚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金人要和宋人比试诗词!这简直是找虐呀,一定是酒喝多了,满嘴跑火车。 宗舒看着金人汉子,这些人的肚子里都是酒肉,根本没有墨水。 金国小王子说道:“我们选出一人,全权代表金国。舍妹完颜萍,想见识一下大宋儿郎的风采。” 完颜萍?真是太巧了,金庸《神雕侠侣》里就有个女子叫完颜萍,出身金国贵族。 原来这也是个公主。 完颜萍站起身来,向四周连连施礼。 大殿当中顿时议论纷纷,如果和这女子比试诗词,自己这一边就不能选年龄大的。 如果是蔡京这样的人上,岂不是太欺负人了。蔡京读过的诗词,恐怕比完颜萍吃过的盐都多。 大宋一向是讲究风度的,不能占金人的便宜。 因此,从皇帝到大臣,都在想,一定要挑一个与完颜萍年龄相当的选手。 徽宗淡淡一笑,说道:“我大宋儿郎,想和完颜公主切磋诗词的,请站起来。” 哗的一声,站起来几十个人。 太子赵桓、赵楷、赵构及其他的王爷站起来了。大臣那边的席位,不少人站起身来,其中就有蔡修。 再一看,角落里还站着一个李少言,这厮怎么也来了? 能和宗舒一起逛青楼、泡粉头的家伙,诗词歌赋的水平能高到哪儿去? 看来,这厮也认为完全能够胜过金国公主。 大家都认为,完颜萍是个软柿子。 宗舒也认为她是个软柿子,真想上去捏一把!手感,一定不错。 宗舒有自知之明,大学之前背的诗倒不少,但回到宋代,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桓儿,你坐下。”徽宗首先淘汰了太子。 在众多的皇子当中,徽宗最看不上的就是太子,因为太子的琴棋书画,样样稀松。 虽说是胜券在握,但也要派一个最为保险的人。最保险的恐怕就是赵楷了,当然,赵构也不差。 太子十分不情愿地坐下了,心中这个郁闷啊,好不容易逮住一次表现的机会,首先被父皇否定了。 这会给大臣们一种印象,太子不受父皇待见,以后,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大臣疏远他了。 “官家,臣斗胆建议,请康王出面。”童贯站起来说道。 康王就是九皇子赵构。 一看童贯说了,徽宗正想同意,蔡京站起来说:“官家,老臣认为,郓王敏而好学,为最佳人选。” 郓王就是三皇子赵楷。 两大权臣,推荐人选不一样。这下好玩了,看徽宗到底听谁的? 徽宗沉吟了一下,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不管选哪个,好像都不合适。 “官家,臣倒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没有说话的高俅说道。 徽宗高兴了,高俅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说话。 “我建议,请蔡家公子出面最好。”高俅建议道。 高俅真是鸡贼,连宗舒都佩服了。皇子出战,万一失利,岂不是丢了皇家脸面。 由蔡修出面,输了,那也是蔡家的事。丢了城池,蔡京就不要当宰相了! 但这比试,显然大宋是要赢的。这既化解了两大权臣争执不下的尴尬,也变相讨好了蔡京。 高俅在童贯那里也完全可以交待,谁让你童贯是太监呢,你没有孙子!你要有孙子,我也推荐你! 高俅的建议得到了徽宗的首肯,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 蔡修实在没料到这么好的事,居然落到自己头上,激动得走上前来。 完颜萍说道:“诗词如何切磋,还请蔡公子定下规矩。” 宗舒看向完颜萍,这女子如此托大,真的是个不世出的才女? 无论如何,宗舒也不相信,金国会主动给大宋让出一座城池来。 蔡修眼珠子一转说道,那我们就以宴会为题如何? 这厮也很阴险啊,写宴会诗,得经常参加宴会,而宴会一般都有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作为金国公主,参加宴会肯定很少,这题材,不熟啊。 完颜萍仍然是戴着面纱,走了几步,吟出了一首。 这首诗一出,满座皆惊。在座不少人都是诗词大家,自然能分辨出好坏来。 蔡修也应上了一首。这首诗还不错,但比之完颜萍,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完颜萍接着又吟出一首,蔡修沉思了一会儿,又应上了一首。 十个回合下来,都是完颜萍主动,蔡修被动应对。 完颜萍作的诗词,每一首的水平都不相上下,而蔡修到后来的诗,简直就成了打油诗。 完了,完了,蔡修这是要败了! 大殿中的人愣神了,金人也会作诗?而且,水平还这么高? 看刚才完颜萍作诗的速度和质量,蔡京感到,如果是他亲自上,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宗舒暗暗欢喜,这蔡修,让你出风头!这下,碰到硬茬子了! 随后,宗舒发现,徽宗的脸变了,时青时白。 蔡修输了不要紧,关键是大宋要赔上一座城池! 大意了呀,如果金国要东京汴梁城怎么办? 如果不给,大宋朝以后更没脸了!金国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可以随便骑到头上拉便便。 蔡修此时已经把肚里那点货全掏出来了,而完颜萍还在从容不迫。 蔡修实在是做不出来了,完颜萍笑道:“刚才是蔡公子出题,公平起见,下面,我出题,换一换吧。” 完颜萍没有马上把蔡修一棍子打死,而是主动提出换题材。 这简直就是猫戏老鼠嘛。 蔡修的脸色好了一些,也许完颜萍正好擅长宴会题材。但一想,这是完颜萍出题,肯定要选她最擅长的。 想到这里,蔡修汗流如注。他不敢退出,因为一旦认输,一座城池没了,他蔡家以后就彻底完了。 “那就以长江为题吧,因为我好想饮马长江。”完颜萍轻轻说道,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 这女子好大的口气啊,想饮马长江?野心太大了。不是说好的宋金联合吗? 比试开始,结果蔡修败得更惨,不到十个回合,就在那里喃喃着,眼神散乱,忽然瘫在地上。 蔡京后面的人赶快把蔡修扶回来。 宗舒心想,这下子,看看金人提出要哪座城池。如果要汴梁的话,徽宗怎么回答? 完颜萍环视了一下,朝太子这边看过来。太子居然吓得一缩脖子。 刚才太子被父皇淘汰,心里恼火。蔡修一败,不由得庆幸。完颜萍的眼光扫过来,太子害怕了。 完颜萍眼光在太子身上没有停留,而是定定地看着宗舒。 不会吧,这金国公主要跟自己比试诗词? “宗少爷,我们又见面了,有没有兴趣,下场赐教?”完颜萍笑道。 这女子,既然是金国的,好好骑你的马,怎么想起来骑大宋的驴了? 被驴踢了脑袋,这听起来太丢人了! 金国小王子也笑道:“宗少爷,好大的胆子。怎么今天胆小了?真是个懦夫!” 宗舒哪儿能受得了这个,被谁看不起,也不能被金人看不起! 宗舒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到金国使者面前,指着大殿门口说:“滚!” 这个动作,把大家吓坏了。这小子疯了?你不想比试就算了,何必这么粗鲁? 这是专门招待金国使者的宴席,你对金人再有意见,也不能让人家滚啊。连官家也不会这样撵人走吧? 蔡京立马制止道:“宗舒,你怎敢如此无礼?” 宗舒看向蔡京道:“滚,滚!” 045 我善射 啊?众人大惊。宗舒这小子太狂了吧。让金国使者滚,现在又让公相蔡京滚。 这时宗舒慢慢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这文盲啥时候会作词了? 这是《三国演义》的开篇辞。作为四大名著之一的开篇辞,其水平、层次自然高于一般宋代的词赋。 这个时代,词基本取代了格律诗,成为一种新的文学形式,但其题材也就限于闺怨、送别、宴饮甚至一些小黄词,是婉约词派的天下。 至于豪放词派,代表人物比较少,代表作也不多,比如苏东坡的《赤壁怀古》。 《三国演义》的开篇辞,哪派都不是,但不失豪放、大气,有一种时间的纵深感和空间的苍茫感。 徽宗听后,心想,这词好大的气势,怎么没有听说过这首词? 和徽宗一样想法的,有相当一部分人。 但是,哪儿有这么碰巧的?前面是滚滚两个字,中间还带长江? 或许是碰巧了,宗舒在哪儿看到这首词,刚好就记下来了。 完颜萍愣了一会儿神,也做出来一首诗,这小妞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 这下子真下不来台了,做文抄公?但带长江两个字的,宋代以后的,宗舒还真记不了几首。 对了,还有一首辛弃疾的,此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先拿来应应急。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宗舒的这首词,又让大家大吃一惊,不管是气势、境界,居然与刚才那首《临江仙》不相上下。 连着两首词,都是上乘之作! 如果是抄来的,那就应该很有名才对,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在京城,只要出现一个才子,出现一首好诗,立马会传遍朝野上下。 难道说,是一个没有成名的人写出来的,恰好让这个文盲给看到了,背下来了? 这事,怎么解释? 完颜萍想了想,又作出一首。这小妞,宗舒真的是有些佩服了。 “小萍萍,做诗,真的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做点其他的,好吧?”宗舒笑道。 完了,看来宗舒真的只会这两首,这就马上要认输了。 徽宗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又被宗舒的这句话给摧毁了。 “宗少爷,请你尊重我。”完颜萍咬着嘴唇。 “我哪里不尊重你了,做点其他的,不好吗?”宗舒叹道:“做诗填词,天天格律,平仄,词牌的,就不能创新啊?” 宗舒走了几步,缓缓说道: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长江万里谁赏烟霞?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手中还有一缕牵挂,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烟沙血泪落下。残骑裂甲铺红天涯。转世燕还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这是宗舒比较欣赏的一位古风歌手唱的歌。 宗舒肚里的诗词基本是掏光了,没办法了,才想起了这首歌。 如果再比下去,宗舒真要落败了。 好,好!忽然有人大叫起来,宗舒抬眼一瞧,是李少言在带头喊叫。 大厅中人终于反应过来,不管宗舒是不是文盲了,只管叫好。 大家从未听过这样的组合方式,这不属于任何词牌。 完颜萍问道:“宗少爷,这是你自创的词牌么?” 宗舒只得点点头,心中向那位歌手默默道歉,哥们儿真不是故意的,你这首歌,换来的可是一座城池和大宋的脸面呐。 完颜萍觉得,这首诗的境界,一点也不比前两首低,但语言平实,听起来更加有韵律感。 徽宗是一个在艺术上不懈追求的人,从他的瘦金体就可见一斑。 现在,竟然有人创出了一个新的词牌,并且有可能形成一个新的诗词流派,了不起啊。 自己认下的这个门生,还有这等本事! 难道这小子以前的文盲,是装的? “高俅,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拿笔墨来,记下!”徽宗赶快交待。 完颜萍说道:“少爷高才,小女子自愧不如,今天倒是贻笑大方了。” “小萍萍,你也不差啊。本少爷,会得还多着呢,诗词算个屁。”宗舒的语言忽然变得粗俗起来。 完颜萍退回到座位上,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对了,不是说要给大宋一座城吗?是哪座城,是黄龙府吗?”宗舒问道。 众人听得愣了,宗舒这小子还来真的了呀。现在是金人势大,我们处于守势。想要城,说说罢了。 这厮还要什么黄龙府?黄龙府真的给大宋,谁敢去取?那可是金人国土的心脏地带。 谁去取,岂不是钻到金人的肚子里,还回得来么? 就算是要一座城池,也应该是紧挨着大宋边境的才最合理。 金国小王子站起身来说:“比试还没有结束。你们宋人,天天作诗填词,赢得了舍妹,有什么稀奇的?” 殿中众人也安静下来,这小王子虽说是摆明了要耍赖,但是大宋从诗词上赢了一个金人女子,也不值得夸耀。 “所以,小王在此提议,再来一次比试,用我们金国最擅长的。”金国小王子十分不甘心,显然再想扳回一局。 金人最擅长的是什么,肯定是马上的功夫!如果比这个,大宋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宗舒看向完颜萍,心想,这小妞不会是马上功夫也很厉害吧? 再仔细一看,完颜萍面部的纱巾太厚了!大宋的纺织水平太低了!就不能搞薄一点吗? 得盯住这小妞不放! 如果是金国小王子或者其他金人汉子来比,大宋真赢不了。 “哈哈,小萍萍,要不要我们再比试一下?对了,你擅长什么?”宗舒嘻嘻笑道。 “宗少爷,我善射。”完颜萍起身答道。 哈哈,这个,一个小妞也善射? 宗舒又是一呲牙:“其实,我也善射。只不过,射得慢了一点。” 完颜萍奇怪了,射得慢?射箭不应该是速度快才好吗? ??? 046 你把太子害惨了 ??? 金国小王子走到宗舒的面前说道:“我跟你,比箭!” “比贱啊,我才不跟你比,比不过。不用比就知道,金人的贱,天下无敌啊。”宗舒笑道。 金人射箭,真的是很恐怖,恐怕只有辽人才能与其匹敌。 众人一听,宗舒认怂了。其实,换谁上都得认怂。 没办法,这是人家从小就练就的本领。 宗舒本想就此退下的,但感到一有道目光朝自己射来,一看,是缨络身边的珠珠。 看这小眼神,有那么一丝崇拜! 珠珠,这可是自己到大宋圈的第一个粉。本少爷抄一下金老爷子,讲讲书还行,你真的对我这么崇拜吗? 珠珠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宗舒心一横,比就比吧,不能让自己的铁粉失望啊。 “好,我就跟你比剑!”宗舒说道。 没办法了,只好用这种无赖的办法了,反正也没有白纸黑字写着,你说的是箭,但是我理解的就是剑。 金人善射箭,善使弯刀,但没听说过他们用剑。 殿中的人都安静了,宗舒这厮真的是疯了!他要跟金人比箭! 金国小王子一看宗舒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我们切磋,那就必须身份对等。我必须和你们的太子比才行。” 大殿中一阵喧哗,这金国小王子是要挑战太子啊。 人家说得非常有道理,金国王子与大宋太子比试,完全对等,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啊。 李少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宗舒也算是避过了一场祸事。 宗舒得罪了蔡京和童贯这两人,由于身份地位问题,两大权臣不好直接出面搞他。但并不代表他们就甘心。 如果宗舒比试输了,大宋送金人一座城,那么宗舒就是替罪羊,杀掉他,谁也无话可说。 这下子,人家金人的要求是身份对等,点名要太子上。 太子没想到,金人把火引到他身上。 正在踌躇,宗舒跑到太子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太子一笑,站起身来说:“能与小王子切磋剑法,是本王的莫大荣幸。” 众人大哗,太子赵桓居然听了宗舒的话,答应与金国小王子比箭! 宗舒是个文盲,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一个太子也跟着胡闹么? 太子赵桓是所有皇子当中最平庸的一个,或文或武,都不差,但也绝对称不上好。 太子和金人比箭,这纯粹就是不自量力呀。 宗舒坐到了太子身后,一脸的淡然。徽宗看了有一种很怪的感觉,难不成宗舒有什么把握? 徽宗忽然想起当时宗舒拉太子当什么旅游团长,一起去找石炭。 蒙古小王子得意地大笑起来。 完颜萍忽然起身说道:“陛下,今日场地受限,明日午时再比如何?” 既然太子都答应了,徽宗哪能不同意? 如果赵桓输了,徽宗还真有理由把他给废掉,而后从郓王和康王中间选一个。 徽宗马上答应,同时要太子赵桓负责场地的准备。 完颜萍又对徽宗说道:“陛下,明日的比试规则由你们来定。但,我们的弓箭必须用我们自己的。” 徽宗一听,这个要求很正常,既然是比箭,人家用自己的弓箭,没什么不妥。 敢情这金国的公主害怕大宋在弓箭上做手脚。徽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徽宗刚刚答应下来,太子忽然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太子身后的宗舒木呆呆地坐着,他离太子最近,居然没有去扶。 林灵素从宗舒后边跨过来,扶起了太子。太子脸色发白,赶过来的高俅急忙掐起了人中。 刘皇后也不顾大家异样的眼光,急急地跑过来,太子这才悠悠醒转。 缨络也过来了,连忙问太子刚才究竟怎么了。 太子看着一脸黑线的宗舒,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宗舒,你这是害死本王啊。” 宗舒怎么要害太子了?答应与蒙古小王子比箭,你不是答应过的吗?怎么埋怨上宗舒了? 但,其中原因,太子怎么能说出口? 宗舒告诉他,可以和金国小王子比剑。如果是比剑的话,赵桓还真的能赢了金人。 但是后来完颜萍向父皇说,他们的弓箭由他们自己准备,父皇答应了。 这就意味着,明天比不成剑了,是要真的和金人比箭呐。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发生了太子忽然晕厥的事情,这宴会还怎么进行下去? 看到太子醒过来了,徽宗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官家走了,金国使者也相继离去。 面部戴着纱巾的完颜萍走前还朝宗舒看了一眼,宗舒明显感到,这小妞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难道,这完颜萍真是自己的死对头吗? 脑袋,被完颜萍骑的驴给踢了!今天,又被完颜萍给耍了! 虽说是在诗词上赢了完颜萍,但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真的是把太子赵桓给害了。如果当时就坡下驴,也不提什么黄龙府的事,不再比试了,多好!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臣们看到这个情况,也知趣地溜走了。走的时候,有的心情沉重,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赵楷、赵构等皇子们也都过来假惺惺地问候了一声,也都马上走人了。 这时,李少言还有珠珠也都围了过来。 “桓儿,刚才是怎么了,你怎么说是宗舒害你?”刘皇后问道。 “母后,刚才宗舒告诉我,是比试刀剑的剑,哪知道父皇答应的是弓箭的箭。”赵桓面如死灰。 明天一定是输定了,这一输,父皇终于有理由把他拿下了。 “宗舒,你这么有本事,一定有办法的。”珠珠一着急,拉住了宗舒的手。 宗舒心中一震,看了看珠珠,说道:“没事,没事。其实,太子,明天输了,也没事的。我们不是和金国,还是平局吗?两国之间的城池,怎么能凭这种比试呢?历史上根本没有过嘛。” 珠珠本来还在担心,一听宗舒的话,马上拍手叫好:“是啊,是啊,宗舒说得对,输了也无妨。” “九姐,你不懂啊。”赵桓无奈地说道。 明天比试赢了还好,输了,父皇就会大做文章,太子之位,即将不保。 宗舒一听蒙了,九姐? 在北宋,皇子和公主之间的称呼只有哥、姐。比如缨络可以喊康王赵构为“九哥”,赵构可以喊缨络为“八姐”。 太子喊珠珠为“九姐”,就意味着珠珠就是徽宗第九个女儿。 原来珠珠,也是公主!宗舒又想起了萧小的话:你的胆子真大,敢追皇帝的女儿,一追就是两个! 以前的宗舒难道真的追过珠珠? 珠珠不知道明天与金人比箭的重要性,刘皇后知道。 刘皇后指着一脸蒙的宗舒说道:“宗舒,你把太子害惨了!” 047 我和公主来电了 “太子不必忧心。大不了,小的和他们一比高下。”魏公公宽慰人的时候,仍然是摆着一副僵尸脸。 李少言插话道:“魏公公,你这就不对了!古人云:门当户对。两国之间,也应平等相待才是。对方是金国王子,我们这里必须是太子。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是不行的。兵来兵挡,将来将迎。古时,宋襄公不杀二毛,不击半渡,君子也……” 宗舒正在生气呢,李少言的话痨毛病又犯了,瞪了一眼说:“滚,滚!” 李少言忙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空英雄……” 魏公公一把拎起李少言,扔出了殿外。 现在的宗舒,感觉身体就是空的。 面对现在的局面,宗舒没有一点头绪。 珠珠看了看大家,又对宗舒说道:“宗舒,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真不知道珠珠对自己哪儿来的信心,古时的粉丝也是这么不顾一切吗? 珠珠忽然拉住宗舒的手,又猛地“啊”了一声,宗舒也是浑身战栗了一下,松开了珠珠的手。 原来,珠珠的手刚才带了静电。电得宗舒浑身麻酥酥的。 过电,就是这种感觉,好奇妙。 自己和珠珠,来电了? “刚才怎么回事?”刘皇后眉目含威,厉声问道。 “呃,这个,这叫异性相吸。我和公主,来电了。” 宗舒觉得没法解释了,电,正负相吸,对于没有丝毫科学基础的人来讲,这就是听天书。 看着珠珠,宗舒忽然笑了起来:“也许,或者,我们有赢的把握!”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珠珠的大眼睛仿佛写着果不其然四个字。 宗舒说道:“太子殿下,不管如何,我们得碰一碰运气。” “你想到办法了?”太子的精神一振,状态显然比刚才好多了。 “不能说绝对保险,但我会全力以赴。总得试一试。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灵素徒儿一路,明日开始行动。请殿下一路。” 太子听得有些迷乎,问道:“我这一路,主要做什么?” “我对禁军不熟悉,请太子殿下到禁军挑选最强军士,最强弓箭手,不一定是射士,哪怕是都教头、指挥使,只要射术高明,都可以。”宗舒交待说。 太子一听,心里凉了半截。 宗舒要找射术高明的人,这和魏公公的建议有什么区别? 魏公公冷笑一声:“宗少爷的安排极为不妥,何必大费周章?小的,就完全可以胜任。” 没想到,魏公公的力气大,射箭方面也很擅长? 宗舒就看不惯魏公公,整天板着一副面孔,就不能开心点? “魏公公,你不太合适呀。因为,金国小王子,要和我大宋儿郎比试。”宗舒不得不点醒了。 太子一想,也对,魏公公是个太监,派一个太监跟人家比,这岂不是证明我大宋无人? 魏公公一脸黑线,无奈地瞪着宗舒,心里真想掐死这个小子。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宗舒又补充了一句:“成不成功,也看运气。” 前一句慷慨激昂,后一句让人沮丧。 宗舒心想,做要留一线,做事留余地,这世上的事,哪儿有百分百保险的? 明天成功不成功,还真是得看看运气如何了。 “宗舒,明日,我跟你一路。”珠珠忽然说道。 “珠儿,别胡闹。”刘皇后拉起珠珠和缨络就走。 现在看,指望太子和宗舒是不行了,他们也没有好的办法。 刘皇后只能搬出太后了,看看能不能说服徽宗,不要把太子换掉。 …… 夜已深,汴梁城内依然是灯火辉煌,叫卖声、揽客声,声声不断。 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之下,还涌动着一股股或不安、或庆幸、或悲伤的暗流。 朝廷上下、宫廷内外都在议论着明天一场重要比试,这是金国小王子和大宋太子之间的较量,事关两国脸面,甚至事关大宋国运。 宗泽跑到了宗义家,扬言要替宗义教训宗舒这个不肖子。 宗义这才知道晚上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宗舒这混帐小子,真是不省心啊。这才短短几天,就惹出这么多事! 惹出的事情,一个比一个大。 要是这次太子输了,太子不会砍头,而宗舒就是替罪羊,不仅脑袋不保,甚至还殃及整个宗家。 过去,宗泽还能帮上忙,但现在一气之下,回家赋闲。 怎么办?宗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如热锅上的蚂蚁。 宗泽则是找了一根枣木棍子,这次一定要替宗义好好管教一下宗舒,往死里揍,让他长长记性。 乔管家匆匆走过来说,通真宫来了一个小道士,说少爷今晚不回来了,就在通真宫里歇息。 宗泽听了怒不可遏,宗舒这是做了亏心事,惹了大祸端,连家都不敢回了。 这混帐侄子,知道要挨揍,肯定是躲起来了。 派个小道士来,也就是为了引开家人的视线。 以这小子的德性,此时绝对不在通真宫,恐怕从宫里出来就去吃花酒了。 京城吃花酒的地方多了去了,甚至在冰冻的汴河、蔡河上都有花舫,想找到他,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 刘皇后悄悄走进勤政殿,徽宗坐在一堆奏章前,揉着眼眶,一脸疲惫。 一双玉手搭在了徽宗肩头:“官家,怎么还不歇息?” 徽宗一边享受着刘皇后的揉捏,一边叹气:“桓儿变了,过去还算稳重,现在虚浮急躁。” 徽宗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会忽然间栽倒在地,在群臣面前特别是在金国使团面前,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都怪宗家小子,太子答应下来,完全是因为他。”刘皇后马上替儿子开脱。 “这与宗舒有何干系?金国王子指定太子,太子岂敢不应?” 徽宗想起了宗舒近期做的一些事情,连赢国师林灵素,收了国师当徒弟,找到了上好的石炭,晚上又创出了新词牌,赢了金国公主,件件出人意料。 说不定,宗舒就真的能帮太子赢了金国王子。 “你说,太子有宗家小子,明天会不会赢?”徽宗问道。 “官家,明天太子恐怕输定了。骑马射箭,并非桓儿所长。”刘皇后说道:“任谁都得输。其他人比试,也是同样结局。请陛下一定宽恕桓儿,再给他机会。” 徽宗刚刚听刘皇后说,宗舒和太子兵分两路,特别是听到宗舒和林灵素一路就上了心。 林灵素能心悦诚服地拜宗舒为师,听说还当了宗舒的书童,这说明宗舒有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这两人一联合,说不定就能翻出点浪来。对明天的比试,徽宗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48 挖的就是万岁山 宗舒不回家住,就是怕宗义担心。 如果回家,宗义问起来宫廷大宴的事情,不说实话吧,这不是本少爷的性格。 如果具实以告,真怕老爹宗义吓晕过去。 太子与金国小王子比试的事,宗舒虽说有了头绪,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老爹再吓晕,岂不是乱上添乱。 宗舒哪里会知道,其实家里早就乱了,来添乱的恰恰就是不省心的伯父宗泽。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宗舒却在通真宫里指导林灵素搞化学研究。 通真宫的道士们分成了几批,由几个老成一点的道人带领,分工合作,显得有条不紊。 其中有一拨人,正在试制玻璃。 “师公,为什么把这些矿石碾碎之后,要用吸铁石来吸粉呢?”一个道人问道。 “我们制作的是玻璃,最重要的就是透明。这将成为我们以后实验用的主要器皿。如果有铁矿石粉在里面,玻璃就会发暗红,就如同铁锈一般。” 宗舒耐心地解释道。 林灵素的动作倒是挺快,已经辟出了几个房间,作为新的炼丹房,不,现在已经挂上了牌子。 牌子上分别写着“化学研究室”、“玻璃制作室”、“碘伏研究室”。 宗舒看得十分满意,林灵素理解自己的意图十分到位,这分明就是大宋科学院的雏形。 看到房中的玻璃烧杯,宗舒不禁笑起来,刻度倒是划上了,那是用毛笔划上去的。 刻度难道不应该越细越好么? 这刻度线画得那么粗! 宗舒拿起瓶子让林灵素看了看,这线这么粗,还不如眼睛瞄得准。 “师公,我们已经是用最细的小楷笔了。”一个道士解释道。 宗舒眼一瞪说:“不会想办法吗?划线,非得用毛笔不可?鲁班要做木工活,墨线弹一弹,一条细线就出来了。” 林灵素听得大汗,是啊,这种方法,画得又快、又直、又细。 用毛笔来干活?真费事,抄写慢,画个线还搞不细、弄不直! 如果有把尺子,你用毛笔来划,软塌塌的,有尺子敢不管用。 必须要把铅笔搞出来了。 没有快速的书写工具,其文明只能停留在农耕时代,不可能进入商业社会和工业社会。 当然,并非是要把毛笔给禁止了。该用还用,只不过当作一种修身养性的手段。 如若有一天自己掌了权,一定把考试内容给改了。 比如一个时辰之内,写一篇文章不少于两千字。我看考生到底用毛笔,还是用铅笔? 想多了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文盲少爷而已,近期赚了一些银子,就马上飘起来了。 宗舒马上收敛心神,继续指导着各个实验室,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让道人们佩服不已。 …… 在通真宫睡了一夜,宗舒没怎么睡好。 不是因为担心比箭,而是前半夜,宗舒的脑子里都是珠珠的影子。 珠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似梦非梦,在宗舒眼前萦绕。 特别是珠珠看向自己的眼神,羞涩萌宠,不带一丝烟火气,让宗舒顿生保护之心。 到早上,宗舒还在熟睡,又被魏公公从被窝里强行揪出。 “给你说过,让缨络来叫,怎么又是你?”宗舒郁闷至极。 一出门,发现缨络在外边等着。 原来,缨络和魏公公要跟着太子去禁军搞射箭选拔赛。禁军在城外,缨络不放心,就和魏公公一起,来看看宗舒是不是偷懒了。 果不其然,如果不是魏公公来叫,非得耽误事情不可。 宗舒立马喊林灵素:“徒儿,准备好没有,准备好就出发。” 林灵素说道:“一切按师父要求准备停当。” “出发。”宗舒打了一个响指。 林灵素和二十几个道士走过来。缨络发现,道人们还是穿道袍,但一个个却没有道士的风范。 四个道士牵了四个驴车,其他道士拿着锄头、铲子、筐子、绳子、圆木等等,这是要锄禾日当午? 那么,他们要圆木干什么? 宗舒带着林灵素,想搞什么鬼? 宗舒骑上驴背,缨络问道:“你们去哪里?” “万岁山。”宗舒答道。 “现在去讨好父皇,晚了!”缨络咕哝道。 万岁山是徽宗在汴梁新建的一处皇家园林,政和七年开始修建,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还没有完工。 万岁山坐落在国都之艮位,名为艮岳,又称寿山、寿岳,最后由徽宗定名为万岁山。 万岁山周围纵横十余华里,山都是堆起来的,主峰高达九十米。 到达万岁山时,宗舒不禁感叹,太奢华了! 有钱干点什么不好,搞园林,还不对公众开放。难怪,大宋轮番被西夏、辽、金暴揍。 现在把万岁山建这么好,几年之后不还是照样送给金人? 真不如拆了,把汴梁的城墙加固加固。 宗舒带着众人刚想进,却被一队禁军拦住了,说这是皇家重地,不得擅入。 宗舒眼一瞪:“我们奉太子之命,查看万岁山建设进度,让开,不要妨碍公务。” 林灵素从队伍里站出来,与禁军小头目沟通了一下。 宗舒心中一动,摸出一张小额银票,塞给小头目道:“这位都头,怎生称呼?” 小头目一看塞来的银票,心中一喜道:“我叫牛二,少爷有何吩咐,小的自当效劳。” 北宋的武人地位极低,更不要说底层的士兵了。这牛二何曾见到过这么大额的银票? 平时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看他们不起,哪里会有人送银子?牛二感到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 “是有一些小忙。太子殿下觉得这里进展太慢。”宗舒说道:“事情紧急,我们人手太少,你们暂时征为民用。” 进入万岁山,宗舒带头从驴车里拿出一个瓷碗,舀起半碗黑色粉末,手抓了一些,边走边抛向空中。 “大家跟我做,要抛得高一些,均匀一些,动作慢一些,左手一个慢动作,右手一个慢动作,你有没有爱上我。噢,哦。” 宗舒说着说着还唱起来了! 大家跟着宗舒,驴车也紧紧跟着。 走了大概几公里,宗舒忽然喊道:“停!” 队伍立马停止了抛洒,宗舒道:“就是这们,开挖!” 道士们一听,马上从驴车上取下了锄头、铲子等工具,按照宗舒的要求挖起来。 牛二一看,脸都白了:“少爷,你们这是干什么?” 宗舒没有理他,反而是哈哈大笑:“终于找到宝贝了,挖,给我掘地三尺!” 道士们目瞪口呆,挖,要挖万岁山? 宗舒笑道:“怕什么,万岁山?老子挖的就是万岁山!天塌下来,我,不,有太子顶着。” 挖万岁山,这可是皇家园林啊。牛二再一看宗舒的笑,不像是好人! 奉太子之命,怎么没有字条手谕之类? 牛二吓得汗都下来了,把银票往宗舒手里一塞,拔腿向外狂奔:“不好了,有人要挖万岁山了!” 049 死罪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紫宸殿。 徽宗坐在龙椅上,听着群臣的奏对,心中烦躁不安,脸上阴晴不定。 因为近期糟心事一个接一个。 北地的金军进攻辽国,来了个搂草打免子,占了一座城池,这一下子导致流民大增。 并且有迹象表明,流民的目标和方向直指京城。 丢了一座城,难不成和昨天晚上金国小王子所说的比试有关吗? 天气太冷,寒流持续时间长,京城周边已经发生了冻毙现象。 这时高俅从殿外急匆匆赶过来,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手握禁军,上过战场,本不应如此慌张。 徽宗稍稍前探了一下身子问道:“卿家何事慌张?可是有本要奏?” 高俅沉吟了一下道:“臣,不敢讲。” “有本就奏,如实讲来。”徽宗心想,还会有比丢城、死人更糟糕的事情? “是宗家,宗舒和国师,带着通真宫的道人。在挖万岁山。”高俅迟迟疑疑地说道。 挖万岁山? 嘶!大殿群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宗家文盲少爷,这是在万岁头上动土啊。 万岁山,是徽宗亲自定名的。 为了建好万岁山,请了最好的工匠,从全国搜集各类奇花、异木、怪石。 蔡京在万岁山的建设上,出了大力。当初蔡京主持杭州、苏州应奉局,专门搜集奇花异石,凡是应奉局看上的奇石,一律用黄纸封上,视为皇家之物。 有些石头在老百姓的墙里,这些公人也不管那么多,直接破墙毁屋,把石头取出来。 石头由专门的船只运送,每十船为一纲,称为“花石纲”,是生辰纲的一种。 花石纲也不知道运送了多少趟。 可以说,万岁山是历朝历代以来,规模最大、耗资最巨的皇家工程。 但是现在,宗家这个混小子居然带着国师,去挖万岁山! 可能其危害程度不及流民聚集、城池丢失,但是其性质极其严重、十分恶劣! 这不能叫欺君,这简直就是蹲在皇帝头上拉屎! 这还了得! 蔡京也想早日看到万岁山建成,一天不建成,他心里就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而现在宗舒这么一搞,说不定就会引起民变。因为对于万岁山的工程,从大臣到民众,私下里议论纷纷。 一些勾栏瓦舍的讲书人,慢慢开始讲花石纲和万岁山的内容,这是一种不好的信号。 “陛下,动皇家园林,犯我朝天条,死罪也。臣恳请下旨,所有挖掘者,即刻就地正法。”蔡京说道。 蔡京对宗舒早就不满了,因为宗舒,让蔡家少收了好多银子,还直接导致孙子蔡修手被烧伤。 但出于身份的考虑,蔡京不敢轻易动他。 而现在,机会来了。不管谁,敢挖万岁山,就是死罪! 这里根本不存在私人恩怨的问题,而是出于维护皇家尊严的正义行动。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陛下,臣有一言。依臣看来,宗舒和国师一定是有人授意,否则不会如此胆大包天。臣觉得,找出幕后指使者,更加重要。”童贯上前一步说道:“如果即刻诛杀,恐怕幕后主使从此逍遥法外。” 蔡京听后,心里一阵堵塞。 刚才是太着急了。童贯所说提醒了他。 现在关键的不是要整死宗舒,而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把太子给搞下来,这样自己支持的郓王赵楷才有机会上位。 蔡京只好说道:“臣附议。” 在搞掉太子这个问题上,蔡京和童贯必须站到一起。 至于搞掉太子之后,由谁入主东宫,到时候再说。 徽宗听到高俅的奏报,气得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但一听到童贯所说,顿时冷静下来。 按理说国师林灵素年龄不小了,怎么跟着宗舒胡闹? 难不成,他们去挖万岁山,是太子授意?太子的脑袋也被驴踢了吗? 高俅又上前说道:“陛下,据禁军讲,宗舒说是奉了太子之命。” 果然是太子授意,要不然,宗舒也没有这么大胆子。但是,太子,何时有这么大胆子了? “太子呢,把他给朕绑过来!”徽宗猛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 高俅小声提醒道:“太子,正在校杨,准备比试场地。现在绑来,对金国,无法交待。” 徽宗刚才是气糊涂了,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场较量,摆了摆手:“也罢,让他先好好准备吧。” 万福宫里。刘皇后正在和珠珠说话,一个小太监飞奔进来:“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刘皇后心中一紧,忙道:“慢慢说,是不是太子,又怎么了?” 小太监说道:“太子让宗舒,还有国师,去挖万岁山了。” 刘皇后手中的瓷杯,咣当一声掉到地上,茶水倒到脚面上,刘皇后却浑然不知。 珠珠慌得赶快替刘皇后擦着鞋子上的茶水。 “太子,这是要自绝于皇家呀。”刘皇后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定是宗家那个孽子!桓儿上了他的当了!”刘皇后对小太监说道:“让高指挥使,查一查,宗舒和童贯、蔡京有什么勾当。” 刘皇后现在忽然怀疑,宗舒是童贯或蔡京手中的一枚棋子,专门怂恿太子做坏事、干蠢事的。 昨天晚上,太子在宴会上栽倒,失了皇家的礼仪,经过她的劝说,徽宗总算是消了气,压下了换太子的念头。 但是,太子唆使人挖万岁山的罪名可就太大了。 虽然贵为皇后,但一切都是看官家的心情。可以想象,徽宗在紫宸殿里,肯定是龙颜大怒。 此时去劝,绝对是火上浇油。 …… 宗义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宗泽家,见面就大哭起来:“舒儿有难,舒儿有难。” 宗泽大惊失色,侄子出事了? 听完宗义叙述,宗泽也一下子靠到了椅子背上,喃喃道:“死罪呀,死罪呀。” 随即,宗泽眼睛睁大了:“此事,当真?” 宗义说,刚才街上人都在传言,说是宗泽带着通真宫的道士们,挖了万岁山。 宗泽沉吟片刻,说道:“如今之计,只有把事情闹大了!备车,我要上书!” 上书?宗义蒙了,混蛋儿子犯的可是死罪呀,你这一上书,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触犯龙颜。 一旦龙颜大怒,说不定赔上宗家几十口子的性命。 千万不能上书,就算自己没有生养这个儿子吧。 这时,院外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宗家少爷,要掉脑袋了,在校场行刑,斩立决啊。” “快去看看,同去,同去。” 宗义差一点晕过去,宗泽立马扶稳住,叫道:“备车,去校场。” 050 弓虽强,石更硬 城外禁军校场。 高台之上,徽宗带领重臣及皇子与金国使者正襟危坐。 徽宗到达校场之时,太子和宗舒已经在校场了。林灵素带着弟子们都坐在观众席上。 校场内用石灰划出了白圈,白圈上三步一人站了一队禁军。 再往外,都是围观的百姓。 徽宗本想让太子和宗舒过来解释呢,但现场人太多,暂时忍一忍,等比试过后再找他们算总帐。 这时,徽宗发现,刘皇后带着珠儿,身着普通服装,悄悄地站在最外圈,一个小太监带了两把椅子。 皇后和珠儿站在椅上子,颇为引人注目。 虽说是换了普通人家的衣服,但皇后如此做也不妥啊,这是为了太子,连礼仪都不顾不上了。 场外两辆驴车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场内奔过来,这不是告老回京的宗泽吗? 再看另一人,跌跌撞撞的,此人应该是宗舒的父亲,那个富商宗义了。 规定的时间已到,金国小王子朝徽宗施了一礼,走下高台,踏得木梯一颤一颤、吱吱作响。 太子赵桓已在场中站着,脸上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金国小王子走到赵桓面前,相互致意之后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宗舒拿出一个纸筒状的东西喊道:“下面,我宣布一下比试规则。” 宗义从众多的人头夹缝里看到了宗舒,顿时大喜,这小子没死啊。 刚才街上这些人传得那么邪乎,说是要在校场对儿子行刑,儿子这不好好的吗? 不过,又一想太子和金国王子比试箭法,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结局恐怕是一样的,太子输了,儿子就是替罪羊啊,说不得要砍头的呀。 “每个人5支箭,中靶多者为胜。如若全部中靶,靠近中心黑点者胜。”宗舒大声道。 这声音大家听得很清楚,显然这个一口小、一口大的纸筒,还有扩音功能! 林灵素一想,有时候喊人,不也是双手捧成这样的形状? 难怪师父说,科技让生活更美好,生活让科技更牢靠。林灵素终于又领悟了宗舒所讲的科学大道。 “下面,请金国使者先射。”宗舒喊道。 金国小王子拿起弓,轻蔑地看了看,大声喊道:“这弓,是小孩的玩具!” 说罢,金国小王子没有上箭,而是直接拉满了弓,只听得咔嚓一声,弓,断了! 啊,人群爆出一阵惊叹。小王子有这么强的臂力,居然把弓都拉断了。 再看太子赵桓,不管从个头上,还是块头上,都明显是小两号,他哪里是金国王子的对手? 宗舒又喊道:“金国王子,蔑视对手,破坏公物,黄牌警告,如有再犯,红牌逐出!” 宗舒接着又对金国王子说:“完颜萍说了,规则由我们定,如果再这样,逐出场地,默认自动认输。” 金国小王子无奈,只得点点头。 宗舒把摆在赵桓面前的弓拿了过来:“小王子,千万别弄坏了!” “由于金国方面破坏规矩,下面,由太子殿下先射。”宗舒喊道。 太子的弓已经让给了小王子,现场又没有准备多余的,怎么办? 宗舒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递给了赵桓说道:“我们不用弓,用石头,照样可以击中。” 小王子笑道:“你用石头?看不起小王我吗?” “小王子,我们太子殿下,是不想用你的弓,因为你摸过了,有点脏!”宗舒笑道。 你,小王子心里这个气啊。但只能先忍着,比完了再说。 赵桓还真听了宗舒的话,拿起了石头。 完了,所有人都觉得,这场较量是一点戏都没有了! 赵桓果真扔起了石头,终于五块石头,有一块砸中了木靶子。 宗舒兴奋地大叫起来,但群众们毫无反应,这也值得兴奋? 扔石头,小孩子都会的东西,扔中了一块石头,值得庆贺吗? 这时林灵素带着一群道士喊起来:“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这群道士喊的,让徽宗都脸红。不用说,这群道士,是宗舒培训过的。 轮到金国人了。 金国小王子拿起弓,搭上箭,看向远处的靶子。靶子是木板做成的,上面有一圈一圈的黑线,最中间有一个黑点。 射中黑点,对于他来讲,就如同每天的上马、下马一般,轻车熟路,甚至连瞄都不用瞄。 金国小王子,忽然背对着靶子,把弓拉成了满月,弦上之箭,蓄势待发。 对着小王子的观众们纷纷避让,有人倒地被踩,现场好一阵混乱。 小王子忽然转身,弓上之箭激射而出,直直向靶心飞去! 精彩!小王子的箭法果然名不虚传,这几乎是不用瞄准呐。 小王子得意地看向高台,你大宋的男子,除了会整天呤诗作词,别的会干什么?看看我金国汉子! 观众忽然又是一阵骚动。怎么回事?小王子向靶子一看,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箭,去哪里了? 仔细搜索才发现,刚才的箭扎进了靶子旁边的石头上。 奇怪了!难道刚才自己射箭时受到了围观百姓的干扰? 这肯定是个意外,又或者是昨天晚上劳累过度了。 小王子吸了一口气,正想搭箭,忽然一群道士喊了起来: “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一掌拍下去,王子死翘翘!” “锄禾日当午,王子埋进土,做成盘中餐,人人都想吐!” “王子乘舟不要钱,船夫一脚踢下船,桃花潭水深千尺,不知王子死没死。” “王子乘舟去偷桃,汪伦拿起大饭勺,噼里啪啦一顿凿,王子跪地喊求饶。” “王子衣衫尽,青楼耍下流,一刀剁下去,王子变阉狗!” …… 围观群众哪儿听到过这些,说诗不诗,说词不词的,但就是新鲜,形象,够劲! 群众顿时喝起彩来,道士们喊得更起劲了。 刘皇后听到这些,这些道士们何时变得如此粗俗不堪了? 旁边的珠珠“噗”地笑出声来,看了一眼刘皇后,马上规规矩矩地站好。 金国小王子脸色阴沉,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弯弓搭箭。 第一只箭搭上了,金国小王子又搭上第二只。 金人这是要做什么?炫技?双星连珠啊。 正在惊叹,第三只箭也搭上了。 小王子看了一圈,拿起了第四只箭。 他要同时射出四只箭!这难度,相当大呀。 如果四只箭都射中的话,这简直就是箭术通神。足够弥补刚才射失的那一箭。 珠珠紧张地手心出汗,紧紧抓住了刘皇后的手:“母后,他不会中,他不会中。” 金国小王子又是深呼了一口气,嗖嗖嗖嗖,四只箭几乎以忽略不计的间距,飞了出去。 四箭连发!观众们都把心吊到了嗓子眼上。 四只箭带着破空之声,直直朝靶心飞去! 王子看了,非常满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马上,这丝冷笑,凝固了。 王子见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四只箭居然偏向了。 两只箭向右,两只箭向左,分别射进了木靶两边的石头上。 啊,围观群众愣了。高台上的徽宗也是霍然而起,众人连同金人使者也都站起来。 金国小王子,五只箭,一支都没中! 也就是说,金国小王子输了。 金国小王子愣在了当场,宗舒大声说道:“小王子,本少爷告诉你吧,弓虽强,石更硬!” ??? 051 自己的地盘 赵桓激动了,呜哇一声,奔过来和宗舒抱在了一起:“宗舒,咱们成了,成了!” “殿下,殿下,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啊。”宗舒连忙挣脱了太子的熊抱。 太子明显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从一开始的毫无希望,到现在的大获全胜,能不激动吗? 其实,宗舒何尝不激动? 昨天,宗舒被珠珠手上的静电给电了一下,向刘皇后解释说是异性相吸。 正是“异性相吸”这个词,让他猛地想到了磁石。 宗舒记得有关资料中有过记载,磁石在北宋已经发现了。 那么,到哪个地方找这些磁石呢? 就算是知道哪里有磁石,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算上夜里,也只有十二个时辰。 磁石,石头,宗舒马上想到了“智取生辰纲”,其中花石纲,就是为徽宗这个园林爱好者送奇花异石的。 这些奇花异石都被送到了万岁山。 那么,万岁山会不会有磁石? 很有可能。只要有希望,就要试一试。因此,宗舒提出来,兵分两路。 宗舒和林灵素一路去万岁山找磁石,太子一路去挑选神射士。 宗舒晚上让林灵素搜集铁粉末,通真宫里有一些,但不够,又连夜到附近庄户的铁匠铺里找了一些。 进入万岁山,一路走一路抛洒,磁石的吸铁性,让他终于发现了几块巨大的磁石。 把磁石挖出之后,用驴车拉到了校场,摆在了木靶子两边。 太子已经在禁军中挑选了一个射术最好的军士,让他试射。 目的是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如果太近的话,箭的速度还没有慢下来,磁石不足以让铁箭头偏离方向。 蒙古小王子还在蒙圈,这时台上的金人汉子过来了,扶着他转身离去。 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赢了?顿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 忽然林灵素大喊道:“皇帝陛下英明,太子殿下威武!” 道士们也喊起来,接着就朝着高台上的徽宗跪下来。 这么多年来,大宋一直被辽国欺负,近几年又被金国爆揍,民众当中早就积攒了一口恶气。 而现在,终于赢了一场,尽管不是在战场上,但毕竟是胜利了。 在场的群众们呼啦啦跪倒在地,和道士们一起喊起了口号。 “万岁,万岁,万岁!”喊声如雷。 徽宗忽然眼角发湿,这情景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自发下跪喊万岁,恐怕只有太祖皇帝黄袍加身时才有吧? 被人山呼万岁,特别是被这么多群众发自内心地喊万岁,这是多大的荣耀! 看向场中的赵桓与宗舒激动地抱在一起,徽宗疑惑了,这胜利是怎么来的? 赵桓扔了五块石头,其中一块砸中了。而金国人射了五箭,没一箭上靶。 为什么没上靶?金国小王子怎么会发挥如此失常? 难道是宗舒这个小鬼头,在金国小王子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不行,得去问问,不搞清这个问题,恐怕连饭都吃不香、觉都吃不好。 徽宗走下高台,向群众一挥手,早有禁军过来清场,群众们渐渐散去。 这时,刘皇后和珠珠也进入内场。珠珠则是到了靶子那里看。 宗义激动得老泪纵横,太子赢了,是儿子帮的忙!哪怕是挖了万岁山,有了这么大的功劳,总可以免了死罪吧。 看到皇帝太子都在,禁军虎视眈眈,宗义没敢过去。宗泽走了过去,想一看究竟。 徽宗走到几个石头前,问道:“桓儿,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桓兴奋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他不知道宗舒是从哪里运来的可以吸住铁箭的石头。 “大胆宗舒,竟敢挖我万岁山,你该当何罪?”徽宗听完后,忽然冲宗舒喊起来。 不会吧,皇帝,你别吓人啊!要不是为了大宋,谁愿意挖你的万岁山! 宗泽一看急了,上前说道:“陛下,只是挖了万岁山的磁石而已。我看,宗舒,不仅无罪,而且有大功在身,应该赏赐才对。” 看到徽宗脸色难看,宗舒感到不能让宗泽再说下去,自己这个伯父性子烈、脾气直,退休了就别管那么多事了,万一惹恼了陛下,说不定真治他的罪。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辞官归京了,那就老老实实待着。 “师,啊,陛下,不是我愿意挖万岁山,是因为这石头放在万岁山不合适啊。对吧,灵素徒儿?” 林灵素马上从身后转出来说道:“陛下,这磁石,放在万岁山那里,对风水不利。” 宗舒心中这个乐啊,徒儿真会顺着自己说,甚合吾意,甚合吾意呀。 “一切东西,都有其位。陛下,这几块石头,我认为可以放到您的寝宫门前,或是放在集英殿。”宗舒说道。 “为什么?”太子问道。 “陛下,这石头才是真正的辟邪石,放在万岁山真浪费。放在您的寝宫,不管是谁,身上只要藏着武器,一定就会暴露出来。” 宗舒这么一解释,徽宗才重视起磁石来。 是啊,如果把磁石放到寝宫,自己岂不是可以安心睡觉了。 特别是昨天晚上在集英殿举行大宴,金人宽大的袍子里藏着弯刀,幸亏他们只是表演舞蹈,如果是刺杀他,恐怕昨天晚上就要血溅五步了。 假如当年秦始皇在大殿里的地上嵌上磁石,那么荆轲刺秦王就不会那么曲折了。 所谓的图穷匕现,恐怕不等到地图展开,刚进来就会被发现。 磁石,真是个好东西啊,正如宗舒所讲,好物,放错了地方。 其实,徽宗也只是恼怒宗舒,就算挖万岁山的磁石,那也得提前通报一声啊。 所以就先把他喝斥了一顿,对他也是算是一种敲打。 儿子的太子地位得到了巩固,刘皇后此时心情大畅,因此对宗舒的表现赞不绝口。 “母后,我刚才说过嘛,太子大哥,和宗舒,一定行的。”珠珠在一旁帮腔。 “母后,我也有功劳,今天早上,如果不是我到通真宫叫,他就睡过头了。”缨络马上揭发。 “宗舒,说吧,你要什么赏赐?”徽宗马上又补上一句:“只要是合情合法合理的。” “陛下,请把黄花寺的寺产及周边无人山区划给我。”宗舒说道。 徽宗早就了解宗舒在密县的所作所为,那里居然有一个寺院,被一帮没有度碟的假和尚给占据了! 密县石炭是宗家和内廷各占一半的股份,马上要进行开发了,这一片土地就不能赐给别人了。 最合适的就是把黄花寺的寺产以及周边无人地区,赐给宗舒。这样宗舒也更有动力做事,内廷的收益自然也会增多。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徽宗当即答应。 啊哈,咱也开始有自己的地盘了!宗舒激动得立马说道:“谢陛下恩典!” 052 牛皋当保安 密县黄花寺及周边的寺产,从撵走方丈、让和尚在矿上就业开始,事实上已经归宗舒所有了。 太子赵桓还以为宗舒会提出别的赏赐,结果却要求把这一块土地赏给他。 连缨络也感到宗舒有点笨,本来都已经装在口袋里了,何必多此一举? 宗舒感到这么做非常值,毕竟是从那帮假和尚手里抢过来的,自己能抢过来,他人也能抢过去。 如果得到皇帝赏赐,相当于办了许可证,看其他人谁敢动? 有了圣上作保,宗舒就敢在这里大兴土木,训练军士。当然,对外就是以训练家丁为名。 毕竟这么大个地盘,总得有一支武装力量作威慑,否则,地痞小混混都敢来打秋风,更不要说土匪了。 只有五年时间了!金人就要打过来了。 当初,宗舒心想,金人打过来关自己屁事。 提前让老爹把生意转到南方去,皇帝都能偏安,自己怎么就不能? 然而,宗舒回顾一下历史,却发现:天下虽大,哪里能够偏安? 你想安,但金人、蒙古人偏偏不让你安生! 大宋越跑越南,最后陆秀夫抱着小皇帝,崖山跳海,结束了一个屈辱的时代。 有宋一代,四大发明占了三个,是科技发展最为辉煌的时代。 如果不是金、元,发展到现在,也不知道牛批成什么样子。 跑也跑不了,那就不跑!不跑怎么办,建立根据地! 宗舒正在思索,阵阵怒吼传来。抬前一瞧,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打。 是禁军在打架。 徽宗微微眯着眼看过来,也不生气,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这是禁军的表演项目? 不时有人被扔出来,里圈的人十分威猛。 好汉架不住人多,禁军又上了几个,把大汉给压住了并捆了起来。 宗舒这才看清楚,被捆住的猛士,正是太子挑出来的、射术最高的弓箭手,也叫射士。 一个人打七八个,丝毫不落下风。 此人,不仅射术高,武功也很强。 有了今天这名军士的试射,宗舒就能够画出金国小王子站在什么位置最合适。 看到此人被群殴,宗舒心中有些动气,说道:“太子获胜,这名军士也是有功之人,不予嘉奖倒还罢了,为何还要殴打?” 禁军一个小头目过来答道:“此人不守纪律,不听招呼,我们是在按军规惩罚。” “殿下,少爷,我投禁军,是要杀辽人、灭金人的,不是挖地基、搞工程、盖房子的。我不服。”射士高声喊道。 听到射士的辩解,宗舒明白了,北宋的禁军为什么如此渣渣! 此时,高俅掌握大宋禁军,还搞贪污腐败,把禁军变成了高俅家的建筑队,让军士们去承揽工程盖房子,给自己挣外快。 整天搞房地产,导致军人不训练,战斗力根本谈不上,已经到了“军政废弛,人不知兵,无一可用”的地步。 不过,在徽宗看来,一百个官员贪污也没有一个武将造反的危害大,因此,禁军的战斗力就一天不如一天。 高俅为了糊弄不懂军事的徽宗,还专门请徽宗到校场阅兵。 高俅把阅兵式搞得热热闹闹,花样百出,就象印度阿三的阅兵式一样,搞成了魔术杂技展演。 开始是“横列四彩舟,上有诸军百戏,如大旗、狮豹、棹刀、蛮牌、神鬼、杂剧之类。又列两船,皆乐部。” 各禁军上场之前,先是吹吹打打,进场之后,同样要搞出“旋罗”、“海眼”、“交头”等各种花样。 徽宗每次都看得十分满意,但是从前线归来、在枢密院发挥余热的老边将们,却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吭声。 这名军士难怪射术这么强,武功这么高,原来他不肯听领导的话,不去干与军事无关的活,而是一心提升军事素质。 但他这么做,领导不满意啊,于是就被人排挤了。 这次太子要挑选射术最好的军士,禁军这才把他推荐出来。 宗舒走到太子身边说道:“殿下,此人可用!可否将其调到密县,负责石炭的安全保卫工作?嗯,就是当个保安!” 太子一听,这主意不错。密县石炭开采,的确是需要有专人来维护安全。 密县石炭聚集的流民会越来越多,管理是个大难题,安全保卫工作一定要加强。 正好高俅也在场,太子直接向高俅要人。 对于这种不长眼、没心眼、死心眼的军士,从高俅到都头,没有几个人喜欢。 太子要人,这面子当然要给。 射士被松绑了,走过来就向太子磕头。 太子说:“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宗舒吧。” 射士连忙向宗舒行礼。 宗舒说道:“太子殿下有个原则: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你以后,唯一的工作,就是训练,提高军事素质!别的,什么都不用干。” 射士十分激动,本来在禁军待得十分憋屈,现在,终于不用管别的,可以一展所长了。 “但凭少爷吩咐,伯远莫有不从。”射士答道。 这年头,连军士说话都文诌诌的。 “好!今后,你就是我密县石炭的保安,不,保安队长!”宗舒说道。 保安,保安队长?射士没听过这头衔,不知道是个什么官。 看着射士,宗舒十分高兴,今天收获满满啊,得到了一大片土地和矿,又把禁军里军事素质最强的人挖过来,当保安! “对了,你姓伯吗?叫伯远?”宗舒觉得姓伯的很少,以后叫他怎么叫?大伯?小伯!都不妥啊。 射士道:“我的字,叫伯远。我姓牛。” 姓牛,字伯远。 啊,宗舒立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射士。 宗家少爷这是怎么了?自己穿得不妥吗? “你是,你是,牛皋?”宗舒惊问道。 “在下正是牛皋,字伯远。”牛皋答道。 宗舒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得意。牛皋,这才是牛人呐! 牛皋出身于贫苦家庭,为生计所迫而从军,初为射士,即弓箭手,一个最普通的士兵。 因机智超群、英勇善战,后被提拔为荣州刺史、中军统领,成为一名偏将。 在金军进攻京西时,牛皋率军奋战,交战十多场,次次取得胜利。 又升果州团练使,京城同统制兼京西南路提点刑狱,安州观察使,蔡唐州信阳军镇抚使,蔡州知州等职。 牛皋后来归入岳飞统制,对金作战从未失败,这可是真正的牛人啊。 牛皋这么牛的人,被宗舒安排做了一名保安! ??? 053 请把珠珠赏赐给我 此时的牛皋,刚刚30岁出头,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士。 之所以提拔慢,是因为没有遇到大仗。 现在的禁军如同一个大的施工队,从高俅到下面的小头目,都是一副包工头的嘴脸。 在这里,牛皋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想到牛皋后来的辉煌,宗舒忍不住激动起来:“原来,你就是牛皋,久仰大名,如雷灌耳,如今才见,三生有幸。” 牛皋吓了一跳,这宗家少爷不会是说认错人了吧?难不成禁军中,还有人与自己同名同姓? 太子一听,这个人很厉害吗?宗舒为何如此推崇? 既然宗舒如此看重,干脆就再卖个人情,对牛皋说道:“牛皋,以后,你就跟着宗舒,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宗舒本想,牛人自有牛人的脾气,牛皋还不一定能听他的话呢,太子这么一说,倒是省下不少事。 牛皋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出身,还给自己取了字,叫伯远。 宋代的下层民众,很多只有姓和排行,没有名,更不论字。 排行第一,也可称“大”或“一”。排行第二,就可称“二”或“乙”。 比如武大,武二,阮小七,燕小乙等。 太子这么一说,这是在向大家表示,宗舒就是他的人,宗话说话可以代表东宫。 牛皋一听,立马朝宗舒跪下,宗舒慌得一批,连忙扶起来。 牛皋的跪,宗舒感觉承受不起。 太子又交待宗舒,只要有空就到东宫,继续讲《射雕英雄传》。 刘皇后对宗舒招了招手,宗舒赶快走过去。 “宗舒,太子的事,今后你要多帮助。只要不是太过分,本宫替你说话。你需要什么,只管给本宫讲。” 刘皇后看到太子获胜,危机解除,看着宗舒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此子虽是胡闹了些,但是往往出人意表,起到的效果极佳。 就像今天挖万岁山,多大的罪名啊。但最后才知道,他挖的是磁石。 只要能保证太子赢得了金国小王子,不要说挖石头,哪怕是拆她所住的万福宫,都是值得的。 再想一想,昨天晚上与金国使者赛诗,宗舒作出的词,不管哪一首,都能成为传世经典。 听宫里的太监说,宗家少爷就是个文盲,不读书,不学习,天天不干正事。 后来珠珠说宗舒有文才,刘皇后还不相信。 现在看,宗舒不是有文才,而是非常有文才,假以时日,将成为与苏夫子比肩的文坛巨匠。 只可惜,宗舒出身商人,就算是通过“八行取士”做了官,职位也不会高。 刘皇后也要给赏赐! 机会难得啊,宗舒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赏赐?” 这厮真不愧是出身商家,打蛇随棍上,抓住就不放。 “当然,只要我有的。你要星星,本宫也摘不下来。” 刘皇后想起了这小子拜徽宗为师的事情,不由得产生了警惕。 “当然有,当然有。” 宗舒想了想,看了看珠珠,壮了壮胆子:“我真的说了!皇后娘娘,请您把珠珠赏赐给我。” 静,听得到心跳的静!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宗舒。 太子心中骇然,这小子的胆,是怎么长的? 珠珠,那可是父皇的掌上明珠,赏赐给你? 宗舒,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想娶珠珠? 徽宗本来想走人的,听到刘皇后说话,又停了下来,这又听到宗舒想要娶珠珠。 这厮,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小子给自己跪下,认了一字之师,成为了天子门生,徽宗倒也捏着鼻子认了。 而现在,这小子是蹬鼻子上脸,想娶他的女儿了! 宗泽立马跪下说:“官家息怒,官家息怒,我侄儿,脑袋被驴踢了,他有病。” 宗义早就蹭到了这里,听到刚才宗舒向皇后要的赏赐,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宗泽一说,马上反应过来,是啊,自己儿子,不是被驴踢了吗? “陛下,这个孽子,他的脑子有病,平时不读书,不懂规矩。”宗义马上抬出了文盲的标签。 宗泽立马接过宗义的话茬:“官家,不知者不为罪。” “你们这么说来,无知者,就无罪了?”徽宗怒道。 宗舒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 一些史料表明,宋代有公主嫁给商人的情况。现在看,这史料不大靠谱啊。 又或者,这公主是皇帝认的干亲,主要是用来和亲,糊弄歪果仁的。 宗舒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不少女子,萧小小、缨络,都让他心动。 自从看到珠珠,宗舒马上就有了初恋的感觉。 萧小小和缨络都有一种魅惑,宗舒一见到他们,最想干的事就是,推倒,滚床单。 见到珠珠,宗舒的心马上静下来,就想和她说话,看着她的眼睛,哪怕就那么坐着。 刚才,宗舒提出娶珠珠,其实相当于一次压力测试,看一看皇家的底线在哪里。 看到大家的反应,宗舒心中莫名一痛。 珠珠的脸此时红如胭脂,忽然双手捂脸,转身急奔,上了校场边的马车。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哼哼,大不了,找萧小小,吃豆腐去。 宗舒无奈地一笑:“皇后,你就这么吝啬么?” 这小子作死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没有一点B数么?还埋怨皇后太吝啬! 老老实实跪下承认错误不行么?这还批评皇后了,这,这是犯上!大不敬! 刘皇后的脸色铁青,口中呼出的白气越来粗,显然处在爆发的边缘。 “皇后娘娘,草民想要你戴的珠珠,如此而已。”宗舒说道。 珠珠?不是皇帝的掌上明珠? 大家看向刘皇后,脖子上挂着的,就是一串白色的珍珠。 宗泽和宗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听这小子说话,心跳得不时地加速,真受不了。 皇后看了看戴的珠子,不禁有些疑惑,这小子不会在骗人吧? 宗舒不是女儿家,怎么要戴这种东西,要戴,怎么着也得是戴玉吧? “皇后娘娘,草民的母亲去世早,那时她还不到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我至今还记得她美丽的模样,就和皇后您现在一样。不,与您的美丽还有一定差距。” “皇后娘娘,那时,我母亲也有这么一串珠珠,但后来,我爹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草民至今引以为憾。” “皇后娘娘,刚才草民看到您,马上想到了我美丽的母亲,赌物思人,所以斗胆,请您把珠珠赏赐给我。” 刘皇后一听,抹起了泪,多孝顺的孩子啊! 054 价值千金的腰牌 缨络听得,简直了,这马屁拍得真到位。 宗舒说看到了刘皇后,就想起了二十岁的母亲,这就是在夸赞刘皇后年轻。 刘皇后年近四十,听到有人说她年轻、美丽,当然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而且这小子说怀念他死去的母亲,立即激发了刘皇后的母性,引起了刘皇后深深的同情。 看看刘皇后感动成什么样子了?眼泪刷刷地下来了,拿出锦帕擦个不停。 “宗舒,你很好。这串珠子,本宫,就送你了。” 刘皇后边流泪,边从脖子上取下珍珠,魏公公连忙接过,递给了宗舒。 宗舒瞪了一眼魏公公,我自己不会拿吗?要你当二传手? 刘皇后虽说是半老徐娘,但的确风韵犹存,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特别是从刘皇后自脖子取下珍珠的那一刻,那白嫩的手指,如小葱段,那颀长的脖子,如天鹅颈。 宗舒只能感叹,好白菜都让皇帝给拱了,甚至有的就放在那里,根本没有拱。 这真叫暴殄天物,尤物啊。 宗义趴在地上,终于是缓过了一口气,皇后赐珠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刚才这混蛋儿子的话,说的真是让人感动,好儿子啊。 嗯,宗义感到,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 宗舒的母亲去世那是难产死的,你刚出生,就记得母亲的样子,还美丽? 还有,宗舒的母亲有一串和皇后一样的珍珠,我怎么不知道? 这串珍珠不见了,这混蛋小子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不用说,这小子,在撒谎! 宗义连头都不敢抬了,儿子欺骗皇后!但,宗义也不会傻到当场揭发。 这小子,也不知道哪一天会消停下来。 圆满的结局,徽宗带着刘皇后走了。 童贯、蔡京以及诸位皇子向太子和宗舒投来复杂的眼神。 等大家走后,高俅笑嘻嘻地走过来,专门向太子贺喜。 看高俅的样子,再一联想到他是苏东坡的书童,宗舒感到《水浒传》真的把高俅丑化得太狠了。 再加上现在的男足臭得不得了,让高俅的形象更加不堪。 苏东坡死后,蔡京等人迫害苏东坡的家属,高俅对苏轼一家并未落井下石,而是伸出了援手。 高俅“不忘苏氏,每其子弟入都,则给养恤甚勤”,得到了朝野的好评。 高俅并非蔡京童贯一党,在金兵攻打汴京的时候,宋徽宗就带着他和蔡攸、梁师成、童贯等人逃了出去。 在逃跑的路上,童贯安排高俅留守在泗州,但高俅不仅没有留在泗州,反而返回了危险的汴京。 正是因为高俅在最危险的时候没有逃跑,坚决与赵桓站在一起,才避免了和蔡京、童贯之流被诛杀的命运。 从历史上看,高俅除了贪污腐败之外,总体上大节无亏。甚至还相当有骨气和胆量。 所以历史上有“北宋四贼”或“北宋六贼”之说,指的是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高俅就不在列。 现在看,高俅是和太子走到一起的。 在徽宗时代,像宗泽、李纲、陈东等忠臣极少极少。 在这个时代,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而是一个更比一个黑。 现在朝廷内外,几乎是蔡京和童贯的天下,门生故吏遍布。 高俅能够独立于两派之外,自成体系,自有他过人之处。 现在看,宗舒已经和太子赵桓绑到一起了,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以后,少不了与高俅打交道。只要高俅不过分,宗舒也不会主动招惹他。 “太子殿下,大发神威,力挫金人,涨我大宋气势,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高俅拍起了太子的马屁。 太子被高俅捧得有些脸红,说道:“这也有,宗舒的功劳。” 高俅立马转身,朝宗舒说道:“宗少爷,文武皆通,智勇双全,真乃大宋儿郎之楷模,我等效仿之榜样,你我以后要多联络、多亲近才是。” 宗舒只不过是一个富家少爷而已,高俅居然把他捧得这么高,身架放得如此之低。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姿态放这么低,宗舒也不好再拿出对蔡京和童贯的狂劲了。 “哈哈,高指挥使的赞誉,实在是折煞草民。以后,少不得叨扰大人了。” 宗舒心想,高俅指挥的禁军虽然脓包了点,但肯定还有像牛皋这样的牛人。 在密县训练家丁,总得配一些武器,到时候,是不是找高俅搞一些来? 太子赵桓从昨天到今天,心情从天堂到地府,又从地府到天堂,跌宕起伏,几乎把他出生以来经历的悲喜交加、喜出望外各种体验都体验了一个遍。 真是神了!从找石炭,到作新曲,再到把金人的箭搞偏,哪一件事单独拿出来,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哪一个故事都是京城说书人的绝佳素材。 而且,宗舒自己就会讲故事,他讲的《射雕英雄传》就让人难以忘记,听了还想听。 当时珠珠告诉他,宗家那个叫宗舒的,很有文才的时候,赵桓根本不相信。 现在看,珠珠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而且昨天晚上,大家都对战胜金国王子失去信心的时候,珠珠一再说,宗舒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珠珠为什么对宗舒如此了解? “宗舒,这是我宫中的腰牌,有这个腰牌,除了宫禁,你可以随意出入。” 太子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牌子,金光闪闪的。 宗舒立马接过来,掂了掂,挺沉,太子这么大方?赐给自己一个金牌? 宗舒用牙一咬,连牙印都没有,失望地说:“殿下,这不是黄金的,是铜的啊。” 高俅都无语了,堂堂的太子,大宋的储君,哪怕送你一陀屎,你不应该感激涕零么? 居然,还用牙咬,看看是不是黄金的! 赵桓心想,朝廷连银子都短缺,每年还得向辽国赐岁币,哪能用黄金来做腰牌? 宗义吓得又不敢出声了,这腰牌是太子给的,是要放回家供奉起来的! 这混帐小子竟敢去咬!要是太子追究起来,这就是大不敬啊。 高俅马上解释道:“宗少爷,这腰牌可要保管好了。朝中,也只有二品以上才有。” “有了这个腰牌,可以不用通报,直接入宫,找我,甚至,直接面圣。”太子耐心解释道。 宗泽的眼睛瞪大了,这腰牌可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 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直接进宫。如果没有腰牌,不是上朝时间,只能在宫外等。 有了这个腰牌,就可以直接绕过层层关卡,直接找太子或皇上。 如果遇到了紧急事情,谁先见到皇帝,谁就能抢占先机。你没有这个腰牌,就会干着急。 在仁宗的时候,一个三品官员的儿子犯了事要斩首,求谁都不管用,只有找仁宗。 官员没有腰牌,在宫门口等通报,因为银子使少了,迟迟等不到回音。结果,官员的儿子脑袋落地。 第二天上朝时,官员哭哭啼啼,仁宗得知后埋怨为什么不给他讲。 官员又不能讲出真正的原因,回家后居然疯掉了。 太子送的这个腰牌,可谓是价值千金。 宗泽和宗义立马朝赵桓跪下,连声谢恩。 055 重启大宋从这里开始 我给你挣面子,你给我发牌子。 太子赵桓,还算够哥们儿! 宗舒立马把腰牌挂在腰间,顿时感到威武起来。 书院里那些书生们,特别是蔡修之流,整天腰里悬个小香囊,一晃一晃,自我感觉很牛批。 敢跟老子的腰牌比一比? 在高俅的陪伴之下,太子和缨络走了。 宗泽这才围着磁石转了转,砸舌不已:“还真是有磁石啊。” 宗泽满意地看着宗舒,这小子什么时候懂这个了,用磁石把金人的箭头引偏,亏他想得出来! 宗舒心想,再停两年,宗泽就要重新出山,到磁州,就任磁州知府。 磁州这个地方就盛产磁石。 宗舒从万岁山挖出来的磁石,已经又被黄纸封镇了,说是陛下有交待,拉到宫里去。 徽宗不会是又要四处搜集磁石,把宫中地上铺的青砖和石头,统统给换一遍吧? 以徽宗的个性,绝对会这样做。 这岂不是又成了新的花石纲?因为花石纲,惹出了多大的民怨呐。 牛皋在禁军没有什么东西,也不打算回军营,直接和宗舒回到了宗家。 牛皋是太子指定跟着宗舒的,宗义也不敢怠慢,连忙又找了一个房间。 宗家的人气是越来越旺了,先是林灵素,又来了牛皋。 幸亏宗家的院子大,否则就只能让牛皋先去密县了。 晚饭期间,宗舒招呼林灵素和牛皋一起吃。 牛皋刚开始还不习惯,感到这是到了主人家,不可以上主桌吃饭。 但宗舒十分坚持,牛皋,多牛批的抗金名将,在自己家连主桌都上不了? 宗舒让牛皋坐上主桌,连宗义和林灵素也都感到少爷热情得过分了,不过就是一个军士吗? 牛皋倒也是个直爽之人,没有过多扭捏,坐上桌子,神色自然。 这就对了,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牛皋! “牛将军,啊,我是说,你未来一定是名将军。”宗舒开口说道。 “少爷,请叫我牛皋,或者伯远。将军之名,实不敢当。”牛皋也不明白,这个少爷看他的眼神似乎真不一样。 宗舒笑道:“牛皋,因为太子的原因,我对你自是不同。因为,太子对你非常器重。不久的将来,我大宋将会出现一支神秘的军队,这支军队,是国之重器,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而你,牛皋,将是这支军队的统帅!”宗舒给牛皋先画了一个大饼。 大家听到这里不禁猜测起来,太子给宗舒交待了什么? 林灵素也在猜想,但他不敢问,因为这可能涉及到秘密。 无疑,现在宗舒成了太子最信任的人,虽然宗舒还只是白身。 牛皋眼中闪过一道热切的眼神,但又随即平静下来。 哈哈,牛皋果然有范儿! “牛皋,你家在汝州鲁山县,你和墨子是老乡啊。”宗舒说道。 牛皋马上停住了筷子,少爷连自己的家乡在哪里都知道?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家在熊背的石碑沟村吧?那里有一条峡谷,有红色的石头,清澈的溪流,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宗舒絮絮叨叨,牛皋心里早已是波澜起伏,少爷对自己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少爷,您去过我的家乡吗?”牛皋不动声色地问道。 宗舒神秘地一笑:“也算是去过。你重任在肩,太子当然要全面考察了。” 也算是去过,是去过,还是没去过? 敢情,太子如此重视牛皋!将牛皋视为一支神秘军队的统帅! 这么说,太子现在就开始建立自己的班底了? 文的,不用说,肯定有宗舒一个席位。毕竟,这些天来的表现,充分说明,宗舒的文才相当高,且智计百出。 武的,肯定就是眼前的这位军士了。这军士,真的是一飞冲天呐。 最让人吃惊的是,太子居然把武将班底,交给宗舒。 太子叮嘱牛皋从此要跟着宗舒,宗舒的话就是太子的话,这就意味着,宗舒还担负着教导牛皋的职责。 宗舒懂军事、会打仗?这怎么可能呢? 吃完饭,宗舒拿出了几张纸。这是密县石炭的大致规划图。 宗舒还没有到实地察看,所以先画了这么一张图,准备让林灵素看一看,再结合地形,进行补充完善。 牛皋也凑了过来。 “密县基地规划图”! 这个基地前靠运河,背靠大山,划分为“采矿区”、“居住区”、“营区”、“训练区”、“作坊区”、“市场区”等等。 这里如果建成,就完全是一座城市! 关键是,有这么多钱来建吗? 林灵素马上想到了宗家的财力,宗舒因为连番胜他而得到了70万两银子。 而且,这里有储量巨大的优质无烟石炭,这都是银子。 “少爷,这里是城墙吗?怎么只有这一面?”牛皋奇怪地问道。 图里就只是画了一道城墙,是沿着索须河边修建的。 “是的,就只有一面城墙,这面城墙,一定要加厚。”宗舒说道。 “如果贼子从其他三面来,怎么办?”牛皋担心地说。 “牛皋,如果普通的小毛贼、小山贼来,你都搞不定,还怎么当统帅?” 宗舒这么一说,牛皋似乎明白了:“少爷是说,贼子从河里来?” “是的,我们的敌人,是金人!金人在马上,战力倍增,独步天下。自然是从运河过来。其他三面都是山,他们不会弃马的,这三面,根本不用修城墙。” 宗舒一拳砸到桌面上:“这就是我们的基地!重启大宋的征途,从这里出发!” 牛皋沉思起来,林灵素问道:“少爷,京城不能成为基地吗?金人会攻破京城?” “辽国的黄龙府,不也被金人攻下来了?我说过,两个月之内,金国一定会相继攻下辽国的中京和西京。汴梁城,守不住啊。万岁山,你跟我去过,有什么感想?” 宗舒启发道。 看林灵素不吭声,宗舒大声说:“所有的石头,都搞来玩了!如果我请求朝廷,把这些石头来加固城墙,陛下会答应吗?” 林灵素不回答,牛皋则是目光炯炯看着宗舒。 “说个大不敬的话,陛下不会!看看童贯、蔡京、梁师成之流,有他们在,京城,根本守不住。” 宗舒忽然豪气大发:“他们守不住,那么,就让太子,就让我们来吧!” 宗义和林灵素感到宗舒今天变得不一样了,举手投足间,居然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 这种改变,来自哪里? 宗义和林灵素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太子赵桓。 牛皋忽然看了一眼林灵素,马上跪下,林灵素也跪了下来。 林灵素说道:“师父放心,徒儿将唯您马首是瞻,为了大宋,为了太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牛皋磕了一个头说:“少爷,俺也一样。” 林灵素又道:“师父的信任,徒儿铭记五内。今日所谈,徒儿决不对外吐露半句。如有违反,天打雷劈。” 牛皋又磕了一个头:“少爷,俺也一样。” 宗舒看着牛皋:……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56 太监的剩蛋节 “密县基地离汴梁的距离适中,可以形成呼应。否则,汴梁城一片开阔,四战之地,过于孤单。战事一起,有了密县基地,汴梁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牛皋拉过图分析起来。 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就是牛皋作为抗金名将应有的素质。 本以为牛皋很木讷,一说起军事,立马滔滔不绝起来。 宗舒明白了,牛皋不擅长拍马屁,刚才林灵素在表忠心的时候,牛皋只能说“俺也一样”。 这样也好,如果手下都是一群阿谀奉承、见风使舵、屁本事没有的草包,那不就跟徽宗一样了? 宗舒就着地图解释,对付草原上的敌人,一定要善于利用地形。 密县这里,要资源有资源,要山水有山水,前面有运河,后面有大山。 特别是这里的尖山是中岳嵩山的一部分,大嵩山的腾挪空间非常大,嵩山又是八百里伏牛山和熊耳山的余脉。 草原的骑兵一进山,唯一的优势就是弓箭,快速冲击的优势没有了。 在这里,进可攻,退可守。这就是山地作战。 这个时代,都是盘踞在城市,战争的胜负以城池的争夺为标志。 宗舒却主动放弃城市,到密县来建立基地。 然而,牛皋却能够理解,看向宗舒时又多了一份崇敬。 宗舒也是感慨不已,名将就是名将,哪怕是千百年后才出现的战略战术,他也能够理解。 三人就这么对着密县基地草图讨论,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直至乔管家送来点心果子,宗舒才意识到,该休息了。 本来今天应该去找萧小小的,一不小心就过了点儿。 …… 第二天一大早,把宗舒从窝里揪出来的,还是魏公公。 缨络就在门外,偏偏不进来叫宗舒起床。 到门外,林灵素和牛皋已经起床了。林灵素在吐纳呼气,牛皋正在活动身体。 “宗舒,该去书院了。”缨络催促道。 看到牛皋,宗舒马上感到身体素质差距,得加强锻炼呐。 仰卧起坐、俯卧撑、拎石锁什么的,只要有空就开练,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身体素质真的是本钱。 “怎么还去书院?就不能干点正事?咱们出去转转,听听书,喝喝茶,不香么?” 一听去书院,宗舒就头晕。 看到缨络似笑非笑,魏公公在一旁虎视眈眈,宗舒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吧,听烦了,大不了睡一觉。 一进书院,就愣了,偌大的一个教室,只坐了二十几个人。 过去,这教堂不是坐得满满当当的? 一看,下面坐着的,有蔡修,有李少言,有李若水,其他人,全部都是,太监! 李若水当时不是被自己气走了吗?今天又回到书院了,难道他今天讲课,就为了这几个太监? 难道是徽宗一时兴起,在归宗书院开了一个“太监服务技能特训班”? 李若水看宗舒来了,说道:“宗舒,听蔡修说,你讲书很好?我们都想听一听。” 《射雕英雄传》只是在书院里讲了头几回,名声已经传开了。 蔡修也走过来,不阴不阳地说道:“宗舒,你今天可要好好讲一讲《射雕英雄传》,最好是从头讲,一句也不能少。” 从头讲,你不是听过了吗?一看这群太监,敢情是专门为他们讲的。所以要从头讲。 什么时候,蔡修和太监的关系这么好了?童贯是太监的头头,蔡京和童贯不是有矛盾么? 蔡修向宗舒一个个地介绍太监。其中一个太监的名字引起了宗舒的注意。 此人叫梁师成,是徽宗最为宠信的太监之一。第一当然是童贯。 梁师成带着二十多个太监来听讲书,不用当值了吗? 宋代的武将出征,也得派个太监跟着。甚至很多时候,武将得听太监的。 这仗能打赢才怪! 北宋毁在太监手里,一点都不过分。 宗舒走上讲台,咳嗽一声,准备开讲时,发现太监们纷纷拿出了小楷笔,铺开了纸张,准备记录。 缨络一看这种情况,立马朝蔡修说道:“蔡修,你想做什么,想再制造一个‘乌台诗案’吗?” 乌台诗案,是有人从苏东坡的诗中发现,苏东坡讽刺朝廷、反对变法。 当时,宋神宗正是一心要变法的时候,看到苏东坡这个刺头这么讽刺新法,勃然大怒,让人赶紧把苏东坡抓来问罪。 幸好太祖赵匡胤不允许后代杀文人,否则苏东坡早就被拉出去砍了! 缨络还真是不错,及时提醒。并且对即将出版的《射雕英雄传》进行把关。 虽说是不于被杀头,但被徽宗斥责一顿、甚至是让他坐几天牢,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宗舒微微一笑:“各位,为了庆祝一个特别的节日,我给大家讲一个新的故事。” “宗舒,今天是什么节日?”李若水奇怪地问道。 “先生,今天是,圣诞,呃,剩蛋节,是专门为各位公公量身定做的节日。”宗舒笑道。 蔡修、缨络、李少言、李若水都看向太监,这是什么节呢?太监们还要过节吗? “一个国家必须牢牢记住那些作出特殊牺牲的人们,他们为了国家,为了朝廷,不惜付出血的代价,应该为大家所铭记。” “各位公公,一定记得入宫的第一天,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棍掉蛋留的那一瞬!那得付出多大的勇气!” “从此以后,你们棍去裆空,剩下两蛋清风,实在可敬可佩可叹。” “我正准备向太子和圣上建议,为你们专门设立剩蛋节。这一天,你们能放开了吃蛋,鸡蛋、鸭蛋、鹅蛋、恐龙蛋,煎蛋、煮蛋、茶叶蛋……” 哈哈哈,李少言大笑起来。 就连一向严肃的李若水也低下头,肩头一抖一抖的。 蔡修也哈哈笑起来,但随即,朝宗舒直蹬眼,刚才自己笑得好像不合适! 梁师成气得浑身发抖,不管宫内还是宫外,大臣们见了他都是带着笑脸、赔着小心。 就连徽宗和皇后对他都是少有斥责。 而这个出身商贾的文盲小子,居然夹枪带棒、拐着弯地挖苦太监! 这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梁师成站起身来说道:“大胆小儿,竟敢口出秽言!来人呐,把他拖下去,家法处置。” 梁师成把宗舒当作了太监,要行所谓的家法。 “看你们谁敢动?”缨络忽地站起来道:“宗舒,是太子殿下的门客!” 一看公主殿下都说话了,准备拿下宗舒的太监们纷纷坐了回去。 梁师成马上想到,正是这小子帮助太子找到了石炭,还挫败了金国小王子,风头正劲,现在想惩罚他,恐怕太子不愿意。 只能以后找机会了。梁师成恨恨地坐下来。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57 给太子讲书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蔡修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了,专门把梁师成都给请来了。 二十多个太监同时记录,非得把宗舒讲书的谋反证据给找出来,白纸黑字地交上去。 整宗舒,其实也就是整太子。 把太子拉下马,这是蔡京和童贯目前为止达成的共识。 看到宗舒开讲,太监们马上忘掉“剩蛋节”带给他们的一万点伤害,聚精会神听起来。 宗舒先是背了“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临江仙》。 这首诗在京城已经传遍,凡是有一点点文化的,都把它背了下来。 正是这首诗,宗舒赢了金国公主完颜萍,总算是为大宋文人挣回了一些面子,也为大宋男儿正了名。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蔡修,在与完颜萍赛诗的过程中,一败涂地,甚至还当场晕厥。 事后,蔡修对金国公主是一点都恼怒不起来,谁让人家这么有才呢。 但是对宗舒的恨又加深了一层,正是有了宗舒的对比,才把他衬得如此窝囊。 听宗舒念到这首熟得不能再熟的《临江仙》,蔡修的新仇加旧恨一古脑地涌来。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 宗舒讲的正是罗贯中的《三国演义》。 四大名著当中,宗舒最熟的就是《三国演义》,因为这是中考和高考的必考内容。 这书格局宏大、叙事精彩,与金庸老爷子的书一样,宗舒也是读了好多遍。 讲着讲着,蔡修忽然醒悟过来,这不是上回讲的《射雕英雄传》! 蔡修马上打断了宗舒。宗舒笑道:“你说的上一本啊,太监了!” 书和太监有什么关系? “太监了,就是,下面没有了。”宗舒笑道。 梁师成和众位太监们脸都绿了。 宗舒又朝蔡修喊道:“我讲什么,你管得着吗?本少爷,这叫双开,双开,明白吗?” 上一本在书院里太监了,但在东宫继续讲。同时开两本书,哈,牛批PLUS! 李若水怒道:“蔡修,休要打断!” 太监们也纷纷叫嚷起来,让蔡修坐下,不要扰乱课堂秩序。 《三国演义》同样具有魅力啊。 一回讲完,李若水让宗舒接着讲下去。 这时,不少同学纷纷走过来。可应该是刚才被这帮太监给清场了。 不少胆大一点的,悄悄走进来,也没人管。不一会儿,教室就坐满了。 是说是中途才听,但大家照样听得入迷。 又讲了两回,李若水又带头“催更”。 想到这里,宗舒马上想到,《射雕英雄传》如果等到自己讲完了再出版,太耽误事了! 不如一回一回地发!一次印一回,吊足大家的胃口。 一回一回地发,发在哪里? 办小报! 在北宋,官办的报纸叫做“邸报”,主要介绍皇帝起居情况,包括皇帝的重要讲话、召对等,还有祭祀、狩猎、婚葬、封禅、立储、议谥、赏赐等。 邸报通过遍布全国的驿站发向四面八方,以便各处官员及时了解朝政、落实政令。 不久,小报兴起,内容以各种奇闻轶事为主,通过商业渠道发行到全国各地。 民间小报有时候也会刊发一些不实消息,引起上层不满。 宋徽宗大观四年,针对社会上流行的小报,朝廷专门颁发诏令: “近撰造事端,妄作朝报,累有约束,当定罪赏,仰开封府检举,严切差人缉捉。” 这些小报之所以被查禁,主要是没有官方身份。 就让缨络将《射雕英雄传》和《三国演义》一回一回地印成小报,与邸报一起,通过官办驿站发向四方。 利用官家的平台和渠道,赚自己的钱! 省去了运输、发行这些环节,节约了成本,扩大了利润,给自己点个赞先! 走下讲台,李若水显得很激动,宗舒被称为京城第一文盲,这哪里是文盲了? 听说宗舒在诗词上胜过了金国公主,他相信了,因为在他眼里,金国人根本就是一群野蛮人,宗舒赢了金国公主,有什么稀奇的? 而后来听说蔡修之前已经败给金国公主,李若水吃惊不小,这可能吗? 今天,宗舒吟的那首词还有讲的《三国演义》,虽是直言浅显,但也显示了足够的文学底子。 宗舒何时如此有文采了? 想到上次在课堂上,宗舒批判蔡修关于教化的问题,还有关于鸠字的解释,李若水不禁苦笑起来。 宗舒嘲弄宫中太监,让梁师成无可奈何,这让牛皋和林灵素不禁佩服宗舒的胆大。 宗舒是天子门生,林灵素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有些担心,梁师成可是整天与徽宗在一起的,地位仅次于童贯。 一旦宗舒与梁师成的矛盾摆到徽宗面前,徽宗作何选择? 宗舒为什么敢得罪梁师成?牛皋马上想到了太子,有太子的撑腰,宗舒理应是不怕的。 宗舒让林灵素先回通真宫,指导一下道士们,尽快把碘提取出来,把玻璃给制出来。 特别是玻璃试制出来应该更为简单,配方什么的都已经提供了,剩下的顶多就是配比了。 把玻璃搞出来,才会有烧杯、量杯等器皿,才会有望远镜、显微镜的出现。 宗舒又把牛皋拉到一边,让他回禁军,找一找和他脾气差不多,军事素质高的人,能撬来就撬过来。 “还有武器,能过来就带过来,到时,也省得我们买了。”宗舒立马摆出一副奸商的嘴脸。 这是挖禁军的墙角啊。但宗舒挖得一点也不愧疚。 反正这人放到禁军也是浪费,武器放在那里不用也是生锈。 宗舒塞给牛皋一张银票,这年头,办事、挖人,都得拿银子开路。 事不宜迟,宗舒把想法对缨络一说,缨络立马赞成。 有了太子赐的腰牌和缨络的带领,进入东宫非常容易。 赵桓一见宗舒十分高兴,一挥手,就让正在讲课的侍讲停住,让宗舒来讲《射雕英雄传》。 宗舒正要讲时,赵桓笑道:“稍等片刻,八姐,你把九姐叫来。” 九姐,自然就是珠珠了。宗舒马上想起昨天在校场时,珠珠红着脸跑开的样子,心中竟是一荡。 不一会儿,珠珠来了,朝宗舒羞羞一笑,挨着缨络坐了下来。 太子早已安排下十几个人,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宗舒连讲了三回,太子才放过他。 缨络说了一下将《射雕英雄传》随同邸报一同下发的想法。 太子立马答应,因为他就是管邸报的,“等各地奏报之时,把费用一并缴来。” 邸报的作用其实就是上传下达,邸报发往各地后,各地同时把需要汇报的重要情况送往宫里。 这些重要情况往往就是官员加工以后的政绩。 太子,这是在假公济私啊。不过,这些官员要付的费用,也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血汗钱。 让自己赚了,总比放在这些贪官身上强。 大宋是封建时代最富庶的时代,但国库空虚,主要是被大小官吏给掏空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用商业的手段,来掏光贪官污吏的银子,为自己所用,为大宋续命。 瓷器厂的老冯,东西做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058 新式暖阁 “宗舒,你说密县的无烟石炭,睡前也不能放屋里。你说的那个设备,做出来了吗?” 赵桓想起来,他曾对父皇说过此事,也不知道宗舒做出来没有。 难怪赵桓这么关心,因为,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殿下,应该差不多了。一会儿,我去瓷器坊看看。”宗舒说道。 “一会儿,左右无事,一起去吧。”太子忽然心血来潮,想和宗舒一起去看看。 “殿下,你还有功课没有完成。”侍讲提醒道。 “格物穷理,先生您讲了三天了。敢问先生,您格过什么物,穷了什么理?”太子有些不耐烦了。 侍讲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和这个文盲少爷一接触,就变了? 珠珠也想跟着出去,但赵桓不让,说天太冷,如果生病,母后一定会怪罪。 看来缨络的身体比较好,赵桓把缨络和魏公公带上,一起出宫。 刚到宫门口,就见瓷器坊的掌柜老冯,带着伙计赶了几辆驴车,远远地站着。 宗舒心中一喜,看来,事情,老冯办成了! 宗舒快步走了过去,一掀驴车,果然,老冯把东西烧出来了。 “老冯,密封胶出搞出来了?”烧出东西并不是太难,难的是把密封胶搞出来。 “少爷,密封胶,做出来了,一滴水也漏不出来。”老冯喜形于色。 赵桓看了看驴车里的东西,敲了敲说道:“这是瓷器吗?外面粗糙不堪,里面光洁如新,好生奇怪。” “殿下,这是造暖阁的主要器材。有了暖阁,石炭放在屋外,室内温暖如春。”宗舒说道。 北宋时期,黄河流域早已有了“暖阁”,这是借鉴北方火坑的做法。 据史料记载,当时蔡京专门为自己打造了一间暖阁,通体以整整一万两白银打制而成。 暖阁的顶部与四面都用银壁合成,配有正面的银门,使用时组装成完整的房间。 巧匠将沉香、檀香、龙脑、麝香捣成细末、调成泥糊,均匀地刷在暖阁内壁上。 有贵客来临,仆人们事先在银阁外烧起一排炭盆,同时,将室内的顶与壁用水轻轻喷湿。 银具有金属导热快的特性,室外火炉很快便烘热整面银壁,并将热量传递到阁内。 喷了水的香泥壁遇热蒸发出湿气,避免了空气过于干燥,还将壁泥内的香芬一起携带着释放出来。 但这种暖阁一出现,马上被朝廷禁止了。 因为太奢华了,一个小小的暖阁,需要一万两银子!就算是皇上自己,也肉疼啊。 当时蔡京要把这暖阁献给徽宗,徽宗狠狠心把暖阁给拆了,重新铸成了银锭。 每年都要向辽国上贡,西夏和金国也时不时来打秋风,朝廷的国库空虚啊。 一旦大家都来造暖阁,辽国人知道了,你大宋居然还这么有钱,岁币加倍,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蔡京这么有钱,在童贯的怂恿之下,徽宗几次想搞他,但也没敢下决心。 蔡京的势力大啊,如果把蔡京搞掉,震动实在太大了,徽宗经不起折腾。 因此,徽宗专门下了一道诏令,严禁用银子制造“暖阁”。 宗舒知道这种暖阁,虽然花费巨大,但效果其实并不好。 就是一个银房子,外面点上火而已。住在这种暖阁,人就相当于一只烧鸡。 这种暖阁,温度不好控制,用起来程序繁琐,成本更是吓人,根本不具备推广价值。 “殿下,我做的暖阁,用的是瓷管和水。” 宗舒马上解释说,把房间的青砖挖开,把瓷管在地上均匀地铺好,接头处用密封胶密封,防止漏水。 瓷管之间用青砖隔开并作支撑,上面再铺上木板。屋外用石炭烧水,水通过瓷管在木板下循环流通。 这种水暖比坑要好得多。因为水的温度最高不超过一百度,而且温度很容易控制。 不像银制作的暖阁,还容易把人烧伤。 “殿下,你们过去的暖阁,人在里面,容易上火,通风不好,不能待的时间长。没有实用价值。而我们这个,平常老百姓都可以用得起。” 宗舒一解释,太子的双眼立马放出光来。 缨络说道:“这个暖阁太好了,咱们给母后先做一个吧。” “这个,我总得先试一试。就在我的书房,看看有什么问题,也好改进呐。”宗舒说道。 “那就在东宫里试吧。”赵桓听宗舒一解释,对新式暖阁很是期待。 宗舒想了想,在东宫里试做暖阁也好,万一哪里不合适,损失的也是东宫。 等一切都完善了,再来改造自己的房间。 “殿下,那就先在东宫试做吧。我们这个暖阁,对外宣称,就是价值一万两银子。”宗舒说道。 缨络看向宗舒时,立马感到这小子真有味道,有一种市侩气和铜臭气! 明明就是瓷管子嘛,卖相这么难看,还定价一万两银子?奸商,黑心奸商! “对外我们一定要万两,是对于高官而言。官居一品,一间暖阁一万两银子,官居二品,一间暖阁8000两银子,官阶越低,我们收费越低。” “比如到了寻常百姓家,我们可以挑出一部分困难户,免费制作暖阁。” “我们的原则是:结合实际,梯次定价,让家家都住得起,户户都能享受到朝廷的温暖。” 从来没有这样定价的,这不是把高官往死里得罪吗,这样一来,生意还怎么做? “宗舒,做生意,就要和气生财,不能总是和别人产生摩擦。” 缨络感到宗舒今天怼蔡京,明天怼童贯,四处树敌,还怎么做生意? “人生何处不摩擦?摩擦才能有火花。古人如若不钻木,岂有今日你我他?” 宗舒念完打油诗,又朝缨络邪邪一笑说:“我真想和你产生一点摩擦呢,碰撞,才能出火花。嗯,是思想的火花!”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59 太子被弹劾 “对于高官,我们用料考究啊。比如,瓷管子,黄泥巴烧出来的,和瓷土烧出来的能一样吗?一万两,体现的就是身份!而且,我们是独家经营,别无分号,没有竞争,不定高一点,对不起本少爷的伟大发明!” 大家一想,对啊,这种新式暖阁,也的确只有宗家才有。 制作暖阁最难的恐怕就是弯管和密封胶。密封不严,就会跑水,不仅起不到取暖效果,还把屋子给泡了。 不用说,密封胶的用料及配方,宗舒肯定是严格保密。 继发明味精之后,宗舒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宗舒一挥手,老冯带着伙计们把制作暖阁的一切器材都拉进了东宫。 三下五除二,伙计们就把太子卧室、书房的地砖撬开,开始铺设瓷管。 与此同时,屋外架起了瓷管与屋内相通,支起了两个特大号的铁锅。 太子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宗舒就耐心给他讲水压、水流的原理。 一个锅盛满水流向卧室和书房的地下瓷管,从出口流出后注入另一个铁锅。 一个锅用石炭加热,水变热流经瓷管,就成了地暖管。 当两个铁锅的水到达同一水位时,热水即停止流动。 此时只用在一口锅里舀出一些水,加到另一口锅里,两处的水平面有了高差,产生水压,热水自然又开始循环。 “以目前的技术而言,水的循环,要用一个人,隔一段时间舀一次水。倒也不麻烦,毕竟烧石炭也得有人添加。” 宗舒解释说:“用的人更多,如果整个皇宫都用,建一个大水塔,人力成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就是后世的小区供暖。只是现在,条件还达不到。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宗舒,我懂了。这就是,水往低处流。”太子咀嚼着宗舒刚才的话。 “殿下所说,一语中的。在下佩服万分。”宗舒这次倒不是拍马屁,赵桓还是很聪明的。 “格物穷理,格物穷理,其实,这才是格物穷理啊。”赵桓看了一眼侍讲,叹了一口气。 听缨络说,这位侍讲叫吴非,字不是,陇干水洛人,就是如今的甘肃庄浪。 这个地名,宗舒有印象。因为在宋代,从甘肃走出来的人并不多。 应该有一些历史事件与这个地方产生了联系。 此人身材修长,才三十余岁,年龄不大,但是个老学究。 吴非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太子和宗舒们在书房和卧房里折腾。 太子以前很听话,对他和另外一个侍讲非常客气,几乎是他说什么,太子就听什么。 而现在来了一个宗舒,居然连上课都不耐烦了。宗舒一来,太子就如坐针毡。 只要是能写字的,太子都把他们召集过来听宗舒讲书,还要认真记录。 在吴非听来,故事再精彩也还是故事,根本不能与千百年来传来的典籍相比。 现在,太子显然是走偏了。自己这个侍讲,虽说比不上太师、太傅,但也算是太子的老师。 老冯带着伙计们,再加上东宫的人一起动手,终于把屋内工程搞定了。 密封胶需要几个时辰阴干,明天上午再铺上木板,就万事大吉了。 …… 紫宸殿。徽宗坐在龙椅上,微闭双目,听着御史大夫陈过庭的陈述。 陈过庭是代人奏陈,是大学士陈东写的,内容是弹劾蔡京,说蔡京的大儿子蔡攸强占良田、收受贿赂。 陈东的上书,不仅说蔡攸的问题,还是点了蔡京的名字,说蔡家如此,早有前科。 蔡京听了自然十分生气,但也毫无办法,因为御史台这帮人是见谁咬谁。 过去,怼过蔡京或童贯这些权臣的人,但凡有污点,早都被搞下去了。 剩下的这些人,都是些看重清流之名、不食人间烟火的酸书生。 对这些人,蔡京、童贯等人恨得牙痒痒,也没有其他办法。 陈过庭居然提到了蔡京的一个“伤疤”:斥资万两白银,建了一个豪华暖阁,被陛下训斥。 蔡京忽然打断了陈过庭:“过庭,陈东的上书,御史台不把关吗?陈东之流上书,只不过为博得清名罢了,你还当真了?” “蔡相公,用白银建暖阁,此事难道也有假吗?” 陈过庭作为御史大夫,只是从二品,对蔡京这个一品官也丝毫不怵。 “过庭,我这里也有上书的,但是我认为不是真的,根本就没有拿出来。”蔡京笑道。 徽宗听到此,马上说道:“蔡卿家,有什么奏疏,尽管奏来。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蔡京说道:“陛下,有人弹劾太子殿下,我认为所奏不实,连奏疏也没有带来。” 弹劾太子?徽宗一听就来了精神,再一看太子呢? 今天赵楷、赵构也都在,太子怎么没来?现在,胆也变大了,不请假就撬班了! “陛下,听说太子今天生病了,其实是和宗家那个文盲,在东宫里,建暖阁。” 蔡京不紧不慢地说道。 太子,建暖阁? 蔡京当时花费万两白银建暖阁,闹得沸沸扬扬、满朝皆知。 徽宗虽未对其惩罚,但一道禁止建暖阁的诏令,实际上是狠狠在其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而蔡京刚才汇报太子建暖阁,这是在挟私报复吗?是在诬陷太子吗? “元长,太子,建暖阁,此事当真?”连徽宗都有些不相信。 “此事,臣也觉得蹊跷。是真是假,一探便知。”蔡京语气十分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童贯忽然出班奏道:“陛下,我也听说太子在建暖阁,这件事,十之八九,是宗家那个孽子,唆使了太子。” 把太子拉下马,这是童贯和蔡京唯一取得共识的地方。 两大权臣,一个公相,一个使相,都说太子和宗舒一起,建暖阁! 这应该是铁板定钉的事实了。没有确凿的证据,蔡京和童贯是不会在朝堂上说的。 徽宗本想散朝之后再去东宫看看的,往下一扫,和郓王赵楷的目光相接,马上改了主意。 “高俅,把太子和宗舒押过来,朕要亲自审问。”徽宗说道。 赵楷和赵构听到“押”和“审”字,心中均是一喜,因为徽宗已经相信了。 徽宗没有等散朝之后再审,而是当着众大臣的面审,就是想让百官充分了解太子的恶行,为废掉赵桓搞好铺垫。 060 这个文盲不寻常 ??? 高俅带着人赶往东宫,刚进门就听到一阵欢呼之声。 高俅不禁叹了一口气,太子今天算是玩大了,不是说生病了吗? 生病了还这么多人欢呼?太子不会是今天一时兴起,和属下们玩起了蹴鞠? 如果是玩蹴鞠的话,倒还好说,就说是太子苦练蹴鞠之术,为的就是逗父皇开心,这也能说得过去。 如果是真的建暖阁,太子之位,恐怕难保了。 跨入院子,就发现太子和宗舒、缨络、魏公公等人一起,对着一口超大的铁锅指指点点。 发现高俅来了,太子大喊:“高指挥使,快来看一个新奇的物什,暖阁。” 高俅不由得一叹,太子这次真的玩火了。 高俅被苏东坡推荐到附马王冼的手下,之后又被徽宗赏识,时间并不长。 知道蔡京花费万两白银建暖阁之事,但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 太子高兴地拉着高俅进了书房,太子的书房地上不是青砖,而是新铺的木头。 太子弯下身子一摸,对高俅道:“高指挥使,你也摸一摸,真的热了。” 缨络高兴地说:“宗舒,这下子该给母后建暖阁了。” 宗舒也交待老冯,回去之后,加大马力开始生产,像这种瓷管的构件,以后肯定供不应求。 老冯看到自己一手搞出来的杰作,激动的泪水涟涟,没有想到瓷器还能这么烧?瓷器还能这么用! 当时,宗舒找到老冯递给了他几幅图,当时还不知道想干什么。 这种瓷管里面光滑,外面粗糙,他当时就猜出来是过水的,果不其然。 当时老冯不懂水压是怎么回事,现在经过现场制作,他终于懂了。 完美的暖阁! 从此以后,温度可以控制,室内也不用严加封闭,晚上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毒气憋死。 老冯非常清楚暖阁的制作成本,完全可以想象京城有多少户想建这样的暖阁,这简直是天量! 按照少爷定下的收费标准,利润极其丰厚。 本来,由于石炭的缺乏,宗氏瓷器已经停了好多窑。 生意的下滑,让宗义一度想放弃瓷器作坊。 现在看,瓷器作坊完全可以成为宗氏产业的支柱。 这一切,就是因为一个暖阁。 看向宗舒时,老冯觉得少爷真的是变了,虽然还是那种浑不吝的性格,但本事却是越来越大。 战胜林灵素、找到石炭,这些老冯不明白。 但宗舒亲自设计了暖阁,亲自制定了密封胶的配方,如果没有这两条,根本不可能有暖阁。 过去,老冯只知道瓷器是用来鉴赏、把玩的,最多生产一些茶具。 老冯根本没想到,瓷器还能够做水管。少爷,天才啊。 宗舒交待之后,老冯带着伙计先回去了。 等到干活的人全走了,高俅才说道:“殿下,坏事了,你建暖阁的事,被蔡京和童贯参了一本。” “为什么?”宗舒问道。 “宗少爷,这次,你把太子可坑苦了。”高俅埋怨道:“官家大怒,请太子和宗少爷前去紫宸殿。” 赵桓、缨络和魏公公听到高俅的话,吓得脸都白了。 魏公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马上说:“缨络,马上去万福宫。” 太子一听,不就是造个暖阁吗?父皇为何如此大怒? 看魏公公的神情,好像是自己和宗舒犯了多大错误一样,还去万福宫,找皇后求救? 赵桓觉得徽宗发的是无名火,魏公公也有些过度反应。 高俅和赵桓的关系亲近,直接把赵恒和宗舒领进了紫宸殿。 两人一进殿,不等徽宗说话,童贯先对宗舒来了一个下马威:“大胆宗舒,你可知罪?” 宗舒站在太子身边没有动,对童贯笑道:“草民不知身犯何罪。” “你蛊惑太子,建造暖阁,此事不假吧?” “蛊惑太子没有,建造暖阁是真。”宗舒满不在乎地说。 “建造暖阁,这是死罪。”童贯冷冷说道。 宗舒斜眼看了一下童贯,再扫了一眼赵楷,笑道: “我记得陛下的诏令,禁止用白银建造暖阁。建造暖阁不假,但是我用白银了吗?” “你和太子建造暖阁时,说是白银万两,这又作何解释?”蔡京适时插话问道。 宗舒转向蔡京道:“蔡相公,蔡大人,我建的暖阁,价值白银万两,但不是用万两白银做的,有错吗?” 不等蔡京说话,宗舒上前几步,对着徽宗纳头便拜:“陛下,您和皇后洪福齐天,我和太子幸不辱命,我们把暖阁建成了,用的不是白银,用的是土。” 宗舒的话让徽宗疑惑起来,这小子扯上了皇后,难不成是皇后让太子和宗舒建造暖阁? 如果是皇后掺乎进来了,这事就有些棘手。 “大胆宗舒,竟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童贯生气了。 建造暖阁,用土?简直是侮辱在场官员们的智商。 如果用土就能做暖阁,还要那么多能工巧匠干什么? “太尉,宗舒所言非虚。我们的确是用瓷器做成了暖阁,瓷器就是土烧成的。” 太子赵桓赶快解释。 进殿后,赵桓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准建造暖阁的事过去了好几年,再加上一般人也建不起,所以他也就忘了。 刚才童贯一提醒,太子马上冷汗直冒。 奇怪的是,宗舒好像比童贯还了解父皇下的禁令,是禁止用白银建造暖阁。 天子一言,不可更改。只要不是用白银,暖阁就可以随便造。父皇的本意,就是不要用太大的本钱来建造。 看来,宗舒在建造暖阁之前,就已经把有关的制度研究透了。 太子这时马上想到珠珠对宗舒的信任,越发感到宗舒这个文盲不同寻常。 徽宗向高俅问道:“太子所讲,可是真的?” 高俅刚才一听宗舒的话,心也放了下来,因为他去暖阁看了,根本没有见到哪个地方是用银子做的。 太子这次,总算是平安地躲过了一劫。 高俅把在东宫见到的暖阁大致描述了一下。 徽宗还没发话,宗舒又说道:“陛下,这种暖阁,成本可高可低,完全可以推广。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石炭毒气致人死亡的事情。” 徽宗想起了当初找到密县石炭时,太子对他讲过,说宗舒正在制作一件东西,制作好了,再也不怕石炭的烟气了。 宗舒做的这件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成本可高可低的暖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完全不同于白银暖阁的新式暖阁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徽宗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摆驾东宫!”徽宗径朝东宫而去,童贯、蔡京以及陈过庭及诸位皇子也都紧紧跟上。 061 宰的就是宰相 还没走到东宫,就看到刘皇后神色惶惶,一路小碎步奔过来。 后宫里发生什么了?刘皇后一向稳重,没有什么大事不会往这里跑。 刘皇后朝徽宗跪下就抹起了泪:“官家,贱妾念及官家身体不好,让太子试做暖阁,触犯禁令,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与太子无关。” 听到此,徽宗终于是放下心来。 徽宗整天醉心于琴棋书画,流连于烟花柳巷,不想管太多的政事,更不用说后宫的繁琐之事了。 政事太多,徽宗可以甩给蔡京和童贯,重大事情上签批一下即可。 而后宫不稳,徽宗得亲自处理,太分散精力。 徽宗亲自扶起了刘皇后:“皇后有心了,太子没有用银子做暖阁,去东宫看看新暖阁的效果如何。” 没事了?刘皇后这才注意到赵桓和宗舒,两人一脸轻松,不像是要接受惩罚的样子。 跟过来的魏公公和缨络也听明白了,只要不是用银子做,暖阁完全可以建。 太子、宗舒领路,徽宗带着一帮大臣涌入了东宫。 徽宗和刘皇后进入了太子的书房和卧室,周身马上被温暖包围。 这是一种很均匀的温暖,不像过去,一个炭火盆放置屋中,前胸暖而后背凉。 太子马上解释说,木地板下面埋有瓷管,瓷管里有热水循环,热气自下而上,使得房间温暖如春。 徽宗和刘皇后是亲自体验过白银暖阁的,在里面不能待的时间长,因为通透性很差。 和宗舒做的这个新式暖阁相比,白银暖阁差得太远了! 实地一看,徽宗马上就明白了,新式暖阁,用的材料并不特殊,造价肯定不高。 以后,从皇宫到京城普通家庭,都可以用得上这种暖阁了。 一直困扰徽宗的取暖问题,就这样完美解决了。 蔡京也享受过白银暖阁,再看太子制成的暖阁,感到不管是舒适性还是实用性,都不可同日而语。 摸了摸一到阴天就疼痛的老寒腿,蔡京马上想给自己家里也装一个,不,装好几个,书房、卧房、包括客厅,都改造成暖阁! 这个暖阁明明很便宜,怎么刚才宗家小子说他建造的暖阁价值万两白银? “此暖阁倒也巧妙,要说价值万两白银,不免太过贪婪。”蔡京评价道。 蔡京的话提醒了徽宗,刚才宗舒说这暖阁价值万两白银,如果按这个价格来收取,谁能用得起? “宗舒,暖阁定价要合理,不可太过。”徽宗说道。 “陛下,草民愿意为皇宫建造10个暖阁,分文不取。其他的暖阁,私人定制、梯次定价。一品官员,白银一万两。官职越低,售价越低。像蔡大人建暖阁,一个房间,白银一万两。”宗舒说道。 “为何如此定价?岂能看人下菜?”童贯奇怪地问道。 “比如,蔡大人建暖阁,当然得用上好的瓷土和高岭土,用最好的矿料,密封胶也会用人参汁作引子,延长使用年限。并且,本人还会亲自监造。这样下来,价值万两,也是物超所值啊。” “万两白银,但我蔡家,”蔡京正想说自己掏不起这价格,但马上住了口。 毕竟,上次他就是花了万两白银建了暖阁。现在说他蔡家掏不起万两白银,鬼才相信! “陛下,做生意讲究个公平公开,你情我愿。蔡大人不愿意掏这个价格,那就只能另找他家了。”宗舒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各位大人,如果想建造暖阁,现在可以报名,我们不论官职大小,分的是时间先后。报名晚了,只能排队。对了,报名处就设在东宫。” 刘皇后一看,宗舒真上道。报名处设在东宫,这就意味着,暖阁的生意也要和东宫合作了。 蔡京正在想,万两白银,也没什么,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孝敬。 “陛下,制造暖阁,我们准备采取实名登记、实地施工。以防止极个别大人,起小人之心,钻空子。” 蔡京的鼻子差点气歪,这小子是故意针对蔡家的吗? “陛下,其实我看得出来,蔡相公仁义为怀、慈善为本,特别是创立了居养院,安置鳏寡孤独,办起了安济坊,免费收治无钱看病的穷苦人。在下特别佩服。” 宗舒夸起了蔡京的功绩。蔡京当上宰相之后,为了巩固地位、扩大官声,办了这两件事,从老百姓到士大夫,都纷纷称赞。 在宗舒看来,蔡京的确是古代公共福利制度的首创者。但深究起来,也是假公济私。 办居养院、安济坊,蔡京个人没有掏一分钱,还是从国库里支出的。 蔡京摸了摸胡须,总算有人记得他做的这些事啊。 “但是,我听说现在居养院、安济坊的条件不如过去,主要是经费不足。因此,陛下,可以采取捐赠之法。” “谁捐的银子多,我们就先给谁制造暖阁。谁不捐,给再多银子,我们也不接活。” 宗舒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让跟过来的大臣们感到,这小子出身商人,怎么会想起给居养院和安济坊捐款? 这难道不应该是朝廷考虑的事情吗?轮得到你小小的商人子弟来操心? 再一看徽宗在频频微笑颌首,不少大臣忽然悟过来了:这是徽宗在授意,否则宗舒怎么会想起这些? “陛下,我已经给太子建了暖阁,马上就要给您和皇后建。所以呢,在捐款问题上,您和太子是不是也要带个头?” 宗舒伸出了一个手指:“陛下,您和皇后捐出一万两,太子殿下捐出五千两如何?” 徽宗马上答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居庙堂之高,必须忧江湖之远。救济贫民,理所应当。这个款,我捐了。” 父皇都答应了,太子赵桓立马表态。 赵桓从宗舒的眼睛里读出了一层意思:钱的事,宗舒解决。 “陛下和太子殿下,爱民之心,可昭日月。”宗舒马上转向蔡京:“蔡大人,陛下和太子都捐了,您不表示表示吗?” 蔡京这次算是被宗舒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成立居养院、安济坊是他一手操办的,也是他引以为豪的。一旦获得了官声,蔡京倒是不怎么管了。 这下子宗舒忽然提起此事,而且皇帝和太子都捐了,他这个做宰相的,岂能不表示一下? 只是,这是要掏自己家的银子啊,肉疼! 蔡京报出了五千两,他想和太子保持一个水平线。 宗舒不屑地一笑:“蔡大人,你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怎么着也得为百官做个表率,你不得捐个三万两银子?” 蔡京脸上的肉一阵抽抽,宗舒,你这是宰人呐! 没办法,皇帝和其他大臣都看着,蔡京报出了三万两银子。 前几年真是不应该花一万两白银来建暖阁,如果没这事,蔡京完全可以在这里哭穷,摆出一副清廉的样子。 蔡家连三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谁信呐! 蔡京出了三万两,哈哈,宗舒准备和太子商量一下,就到密县办居养院、安济坊,因为马上这地方就成为流民聚集之地。 这些捐出来的款子,给后宫留一部分,其他的都用于改善密县矿工的基本医疗和家庭保障。 蔡京报出数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了,因为第一次有人明目仗胆地逼捐。 看了蔡京的表情,宗舒直想笑出声来,你不是宰相吗? 本少爷,宰的就是宰相! 062 搜刮官脂官膏 “各位大人,下面开始认捐了。到时候把银子,连同暖阁预定,一起交到东宫。” 宗舒说完又朝童贯施了一礼:“太尉大人,蔡大人都捐了,您看?呃,哈哈,是不是也略表寸心?” 童贯毫无办法,老对头蔡京都捐了,自己也躲不过去了,还是认了吧。 童贯也出三万两白银,报出数后,心中暗想,一定要想办法加倍捞回来。 宗舒又看了看赵楷和赵构,两人均是往旁边一闪,看到这厮就如同见到了洪水猛兽。 “郓王、康王,二位王爷,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意思?”宗舒根本不想放过他们。 这两人分别被童贯和蔡京支持,都想把太子搞下去,自己入主东宫。 不出点血,就想美事? 赵楷偷偷看了一眼徽宗,报出了五千两银子。 赵构心一横,多报了一千两银子,要捐六千两。 其实,郓王和康王自己哪有银子?这些钱,最后还得是蔡京和童贯想办法给他们出。 御史大夫陈过庭,也咬牙捐了二百两银子。其他官员也都根据自己的官职和家庭状况,捐起了款。 除了对蔡京和童贯宰的特别狠之外,对其他的官员,宗舒则没有丝毫刺激。 官员们捐了款,那就优先为他们建暖阁。 往外掏银子,心里总是不爽,但能够排到前边建暖阁,再加上为贫困百姓捐了款,大家心平气和多了。 而最不平衡的就是蔡京、童贯和赵楷、赵构,本来是要看太子笑话,赶太子让位的。 最后的结果却变成了,看太子风光,被文盲勒索! 等人一走,徽宗的脸一顿:“宗舒,你好大的胆子!” 宗舒立马说道:“陛下,您和皇后娘娘捐出的一万两,太子和我全包了。” 徽宗作为皇帝,其实也穷啊。前些年搞花石纲,导致方腊起义,被御史台接连上书。 现在不再搞花石纲了,好几次节省用度,一下子拿出一万两来,往后几个月那就真的要勒紧裤腰带了。 “陛下,您日夜操劳,日理万姬,千万不可节俭过度。蔡相公捐的三万两银子,就由皇后娘娘支配。” 宗舒大方地说道,反正也是慷他人之慨。 这样一来,蔡京想诈捐,都不可能了。因为这钱,皇帝和皇后都盯着呢。 徽宗和刘皇后心里美滋滋地默认了。 宗舒马上提出,到密县创立居养院、安济坊,理由是京城的大部分流民都会到密县去。 居养院、安济坊本来就是为穷苦人服务的,当然要设到穷人最多的地方去。 徽宗一听,很有道理呀,立马道:“准了,你和太子去办吧。” 哈哈,宗舒感到,这次真是发财了,是从这些大臣身上发的财。 蔡京、童贯之流搜集的是民脂民膏,本少爷就从他们身上夺回来,这叫官脂官膏。 本少爷就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徽宗感到宗舒一下子拿出来三万两,占今天捐出银子的四成,真是不少。 这厮平时看起来很混帐,关键时候还得懂人情世故的。 宗舒感到,捐款绝对不止这么多。 今天捐出银子的大臣们,根本不会让没有捐银子的官员们好过。 凭什么我捐了,你没捐?要捐大家都捐,一个都别落下! 蔡京和童贯之流绝对会放出风去,如果就这几个人捐,心里会严重失衡。 还有赵楷和赵构,白白扔掉了几千两银子,得,其他的王爷们,也别看笑话了,都捐吧。 所以,今天捐的银子,只是个引子,大批白花花的银子,正在路上。 等徽宗和皇后走之后,缨络盯着宗舒说:“宗舒,你还真是个奸商!” 宗舒不好意思地一笑:“知我者,缨络也,真没想到,隐藏在我身上最深处的一个优点,也被你挖掘出来了。” “殿下,官员们建造暖阁,在东宫登记,谅他们也不敢赖帐。其他的都到宗家报名。” “宗舒,万一官员们嫌贵,不建暖阁,是不是把价格降下来?”太子有些担心,暖阁的价格太高,没多少人愿建造。 “如果官员们嫌贵,就先冻着吧。我们先给普通老百姓建造,让群众住上暖房子,我看哪个官员能忍得住?” 宗舒对此十分肯定,因为相互攀比就是国人的一大特点。 对于味精,宗舒也准备搞两个版本、两种包装,一种卖给达官贵人,价格是普通家庭的两倍。 其实除了包装,里面的味精没有任何区别。 目的,还是搜刮官脂官膏! 大宋朝廷虽说是很穷,但在宗舒看来,富在官员、富在民间,特别是江南一带。 那就用这些奢侈品,采取合理合法的商业手段,把官员以及奸商的不义之财夺过来。 宗舒走前一再嘱咐太子,对官员千万不要心软,该收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 特别是登记的时候,官员名称、缴纳费用、施工地点都要做到三统一,防止朝中大人起小人之心。 …… 勤政殿。 徽宗放下笔,伸了一下懒腰,今天练字有点累不说,手也有些冷,握不住笔杆。 “官家,等宗舒那边的材料准备齐当,先把寝宫和勤政殿的暖阁造好。”刘皇后马上过来替徽宗按摩肩部。 徽宗脸上现出满足的神情,缓缓吟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暖阁,真是个好东西。” “太子,这孩子也是有心了。从找石炭,到做暖阁,都是他领头做的。” 刘皇后乘机夸耀儿子,以巩固太子在徽宗心目中的地位。 “太子,这是瞎猫碰了个死老鼠,哪里是他的功劳?当然,宗舒也不是个老鼠,他倒像只猫,戏得大臣们团团转。” 徽宗说完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有点猛,茶水呛了一地。 刘皇后不禁替宗舒担心起来:“他这是把大臣们都得罪光了。” 徽宗感到宗舒把官员们捐的钱用到密县流民身上,一方面体现了朝廷的仁德,别一方面也让流民安心采矿。 出炭量越多,效益就越好,皇家所占的一半股份分得的银子也就越多。 大臣们的财富都比徽宗多。虽说天下都是他的,但徽宗却从臣下那里拿不来银子! 徽宗承继大统之初,曾想整顿吏治,通过查处贪官家财的办法充实国库,但由于涉及太广,没有敢动手。 而宗舒通过石炭、暖阁这两样东西,就让官员们乖乖向外掏银子。 这银子通过投到密县石炭,不仅又回到了徽宗手上,还会大赚特赚。 宗舒,这是替他想到了另一个增加财政收入的渠道。 蔡京、童贯这些大臣们在不会与宗舒产生正面冲突,毕竟身份、年龄放在那里。 而说不准他们会唆使一些人给宗舒使绊子、出难题。 “让高俅注意官员动向,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动禁军,保护一下宗家的产业特别是宗氏瓷器,还有密县石炭。这两个地方,不能出问题。” 徽宗一说,刘皇后立时高兴起来。保护宗舒,一定程度上讲就是保护太子。 063 蔡京下手 暖阁终于做出来了,剩下的就由太子来做了。 宗舒要做的事情,就是立马去找萧小小,她的小门,随时为他留着呢。 遗憾的是,宗舒到辽人居所,拍了好长时间的门,一个老妪开了门。 宗舒问萧小小哪里去了,老妪说是人已经搬走了。 再一仔细问,老妪的耳朵不太好使,回答得乱七八糟,前言不照后语。 搬走了?宗舒想到了刚穿到这个世界,被金人的驴踢了,被萧小小救到了这里。 萧小小魅惑的笑容、滑嫩的玉足,马上浮现在宗舒面前。 就这么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宗舒心里好一阵失落。 …… 宗泽早早就来到了宗义家,宗舒在东宫建造暖阁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特别是暖阁梯次定价,让宗泽大为赞成。 宗义本来还在担心宗舒这么做,几乎是与整个官员阶层为敌。 听到宗泽的表扬,宗义算是放下了心,毕竟宗泽在官场上这么多年,比他了解得多。 瓷器作坊老冯介绍了在东宫建造暖阁的情况,宗义和宗泽都是连连感叹。 本来,因石炭缺乏、瓷器市场饱和的原因,宗家瓷器已经被列入了裁撤计划。 没想到,宗舒鬼使神差一般找到了石炭、又发明了新式暖阁,把宗家瓷器救活了。 老冯这里已经接到了汴梁商人和富户的订单,两天时间,仅定金就收了五万多两。 人手严重不足,瓷器窑口告急! 宗义马上作出决定,招收流民,收购瓷窑。 几年来,宗家瓷器日子不好过,其他的瓷器作坊日子照样紧巴巴的。 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把其他的瓷器作坊,连同窑口、设备、场地、工人统统买过来。 宗义要搞真正的独家垄断经营。 宗舒回家后,已经把萧小小不辞而别的不快忘掉了。 家里的景象与他刚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了,那时是冷冷清清,现在是热热闹闹。 看到宗舒,宗泽有一点小尴尬,因为不久前他还吹胡子瞪眼睛,要替宗义教训这小子,现在看,这小子挺好。 宗泽中年丧子,老年得子,但孩子太小。所以对宗舒就格外关注。 哪知道宗舒不成器,除了会花钱、能惹事之外,其他方面让人失望透顶。 近期,这小子好像是突然开了窍,胜国师、找石炭、创新曲、挫金人、做味精、制暖阁,一连串的动作,让人应接不暇,更让人始料未及。 不仅如此,这文盲还得到了天子和太子的欣赏,成了天子门生。 太子殿子对宗舒还青眼有加,让他当东宫的仆官。而宗舒还不愿意干。 特别是宗舒敢怼两大权臣,还把蔡京和童贯狠狠地宰了一刀,痛快呀。 从这一点来看,宗舒倒是有几分风骨,这很对宗泽的脾胃。 如果做人、当官,连话都不敢说,特别是对奸佞之臣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那还有什么意义? 宗舒朝宗泽施礼之后,对宗义道:“爹,不仅要收购瓷器作坊,还要招铁匠,越多越好。” “招铁匠干什么?做铁锅,还是铸铁枪?”宗泽问道。 “密县石炭开采,也需要大量的铁匠。开挖石炭,铁器耗费太大。我要在密县建专门的铁器修理和加工作坊。” 宗义一听就明白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挖石炭,难道让矿工们徒手吗? 其实,宗舒招铁匠的目的,不仅仅是为矿工们修工具,更重要的是为牛皋服务。 牛皋是要带军队的,在密县基地必须有武装力量,没有武装力量,怎么称得上基地? “爹爹,这次制作暖阁,冯掌柜居功至伟。我的意思是,冯掌柜占我们宗氏瓷器作坊百分之五的股份。” 宗舒刚刚提出这个建议,老冯面色胀红,站起身来说:“少爷,您的功劳最多,如果没有少爷的图纸,没有少爷的指点,我是根本做不出来的。” 如果是以前,宗义根本不同意宗舒的提议。 现在,宗义根本不用想,宗舒做的完全正确。 康师傅本来就是宗氏酒楼的厨子,当时宗舒为了成功提取味精,承诺给康师傅股份。 没几天,味精就被康师傅给提取出来了,很快达到了量产。 宗义答应之后,老冯更是激动,占有宗家铺子的股份,他是第二个。 本来瓷器作坊面临裁撤,老冯还不知道下一个营生是什么呢,忽然间瓷器作坊咸鱼大翻身,即将成为宗家最赚钱的产业。 能在瓷器作坊里占百分之五的股份,这比自己拿定额薪资强多了。 老冯觉得,以前他只是宗家的员工而已,随时可以走人。现在觉得自己今后和宗家是一家人了。 宗家瓷器的兴衰成败,与老冯自身息息相关,以后要更加用心,为少爷做事了。 再有几天,少爷交待的另一件事,也差不多该成了。 用过晚饭,宗泽走了,牛皋和林灵素前后脚跟着来了。 牛皋说,他已经找到了二十八个人,身手都不错。 宗舒相信牛皋的眼光,为他自己挑选军士,肯定不能招那种饭桶。 那么,这二十八个人,往哪里安置? 密县那里,曹宗申带着曹时礼、曹大成去了,住在黄花寺,流民已经陆续抵达那里。 现在,黄花寺应该已经是住满了。现在曹宗申正在按宗舒划定的居住区,组织流民先盖房子。 宗舒一看林灵素,马上问道:“灵素徒儿,你的通真宫,有地方住吗?” “师父,有地方。有一处别院,挤一挤的话,可以安置三十人左右。”林灵素答道。 这就好办了,这些人本来就是军士,按军事化管理,挤一挤根本没问题。 “但是,师父,恐怕也住不了几天了。因为,通真宫这一片,被蔡相公看上了。”林灵素说道。 蔡京看上了通真宫?看上通真宫就要给他? 按宗舒的计划,通真宫就是将来大宋科学院的雏形,怎么可以让给蔡京? “蔡京这贼子,怎么可以这样强抢民财民产?”宗舒用力锤了一下桌子,茶碗都弹了起来。 林灵素说,有人给蔡京看了风水,不管是通真宫的建筑格局还是方位朝向,都是藏风聚气、纳福纳财的宝地。 其实,林灵素本身就是国师,堪舆之术就是他的强项,通真宫所在的地方,当然不会差了。 不过,古人对于堪舆之术倒真是过于迷信了。 等到几年后,金人打过来,通真宫在外城,没有城墙保护,到时候绝对成为一堆瓦砾。 单从这种情况看,这里还真算不得什么风水宝地。 林灵素说,其实风水也没那么神乎。根本原因是,蔡家想整太子和宗舒。 蔡家对宗家的产业暂时不敢动,那么只好找林灵素下手了。 即使通真宫变为一堆瓦砾,那也是五年之后了,这五年,通真宫作为科研基地,将产生大量科研成果。 “灵素,告诉蔡家,想要通真宫,别藏着掖着了,直接找我!”宗舒说道。 064 暖阁爆火 宗舒早上起来,发现瓷器作坊的老冯带着伙计们恭敬地候在门外,旁边还站着李少言。 李少言这厮长得有些猥琐,与他爹李纲的光辉形象相去甚远。 当然,李纲到底长什么样子,宗舒也不知道。既然是抗金名将,长相应该是正能量的。 宗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宗舒喜欢和李少言只在一起。 原来是两人都有共同的爱好:吃花酒、找粉头。 更重要的是,有李少言这个形象差的家伙作陪衬,宗舒会显得光彩照人。 这会将他京城第一文盲的身份稍稍掩盖一些,毕竟,文盲也是讲面子的。 “宗兄,你身边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这和你的身份和地位太不匹配,改日,我送你一个,一个不够,两个也行。” 李少言上来就要送礼,还是送使唤丫头,有这么好的事? 这年头使唤丫头可以公开交易,在城外的一些地方,有一些穷人把女儿卖给大户人家,生活所迫啊。 虽说是价格不贵,但毕竟是送的,也需要花银子。 李少言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会这么慷慨?肯定是有事求他。 老冯带着伙计到这里,肯定是先给他改造暖阁。 宗舒先不搭理李少言,对老冯说:“冯掌柜,怎么能先给我建暖阁呢?应该把皇宫的工程先完成。我们应该坚持大公无私、先公后私。” “少爷,皇宫那里,我已经派人了,先去量尺寸、看房子之间的高差。宫里和咱们家,工程可以同时开始。” 冯掌柜一说,宗舒更加满意了,这老头,做事真是靠谱。 “宗兄,使唤丫头,你可以到我家挑一个,不对,是两个。要么,现在就去?”李少言诞着脸说道。 宗舒眼睛一瞪:“少言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本少爷是那种好色之人吗?” 李少言的眼睛瞪得比宗舒还大,你个文盲,装什么清纯?你难道还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不成? 只是这话,李少言不敢说出来,因为这厮,现在的变化太大了,他也吃不准了。 看看他做了些什么事吧,拿出来任何一件,李少言都感到自己绝对干不成。 这还是以前经常和自己一起玩的文盲少爷吗? “少言兄,你家的使唤丫头,让给我?你用过多少遍了,甩给我?”宗舒有些动气。 “宗兄,那你要什么样的丫头?”李少言心想,使唤丫头就是洗洗刷刷做杂役的,你还想找个天仙? “要丫头,要你妹呀!”宗舒粗鲁地甩出一句。 李少言哈哈大笑,指着宗舒道:“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一诺千金。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又要送东西? 李少言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塞给宗舒。 《汴梁渔色指南录》,还是手绘本。头几页是汴梁的地图,街道、市坊、皇宫、里弄等等一目了然。 地图之后就是文字,详细介绍了燕馆歌楼、青楼妓馆的特色服务,有官妓、女乐等等分类,后面还有附有地址和收费标准。 来到大宋,宗舒还真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一直想一探究竟,但总是被各种事情耽误了。 看宗舒读得仔细,李少言凑过来道:“宗兄,这册子,我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我亲自体验,实地探查,历时两年,耗费精血,制作而成。仅体验的费用,就是天价。蔡修那厮要花100两买,我都没给。” 这厮是个人才啊,宗舒不禁感叹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宗舒边说边把册子揣进了怀里。 “宗兄,果然快人快语。事情还要从昨晚说起。昨夜,家母病重,叫了郎中,郎中来之后说道……” 李少言只顾自地说下去,宗舒的脑仁都是疼的:“你给我闭嘴,说重点,别废话。” “宗兄,你让我闭嘴,还是不闭嘴,你说的不对,我想给你纠正一下……” 宗舒拔腿就走,李少言急了:“宗少爷,请你先给我家造暖阁。” 原来是这个要求,宗舒道:“造暖阁,拿钱来!按照你父亲的级别,一间暖阁得两千两银子。你要弄几间?” “宗兄,你我之间,还要谈钱,君子固穷,论语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李少言这厮是想让宗舒免费给他家建暖阁,还引经据典,说得这么高大上。 “少言兄,咱们之间,谈钱伤感情啊。”宗舒说道。 “宗兄说得太对了,你们之间,亲兄弟呀,谈钱确实伤感情。” 宗舒叹了口气道:“你我之间,谈钱伤感情,不谈钱没感情。” 李少言明显是失望了:“宗兄,暖阁,我们家最少得建四个,这一下子就是六千两,是不是便宜一些,我把《指南录》孤本都给你了。” “好吧,你我兄弟,没说的。你们家的暖阁,不管几个,免费!” 宗舒本就想给李少言免费安装暖阁的,也并不是因为李少言和宗舒关系好,最主要的是出于对抗金名将李纲的敬意。 李少言看着宗舒不说话了,这厮是说真的,还是说反话? 这厮敢向蔡京和童贯这样的权臣,狮子大张口,一间暖阁要一万两白银。轮到他李家了,就是免费白送? “真的免费呀,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吧?”李少言问道。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给你们免费造暖阁,免费,真不是因为你。”宗舒认真地说。 哈哈哈,李少言高兴极了,“我回家告诉爹爹去,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少言生怕宗舒反悔了,又强调了一句:“对了,最少四间暖阁,免费的。” 不等宗舒回复,李少言急慌慌地奔出门外,这速度,比小摩托曹宗申都快。 太子有要求,只要有时间,宗舒都要去东宫讲《射雕英雄传》。 宗舒让老冯和伙计们开始在自己的书房里施工,自己换好衣服,戴上太子赐给的铜腰牌,大摇大摆地进了宫。 还没到东宫,就见到一群官员在排队,哈哈,官员们这是在排队交银子、建暖阁呀。 官员们一看到宗舒来,下意识地让到一边。 宗舒得意了,天子门生就是不一样啊,官员们一见他,这么客气! 于是宗舒打着哈哈说:“各位大人早上好啊,大家都忙吧,不必多礼。” 官员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早上好?现在都散朝了,该吃饭了! 不必多礼?谁对你行礼了?这个文盲,朝中大臣都恨不得打他一顿! 刚才离他较近的官员之所以闪开,主要是怕这个文盲凑过来。 这厮连蔡京、童贯都敢怼,连朝中大臣都敢敲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敬而远之。 065 抢占舆论高地 ??? 在官员们的注视之下,宗舒施施然跨入了东宫。 里面支了一张大桌子,侍讲吴非端坐在桌子前,边哈气边登记。 太子赵桓可真会用人啊。 魏公公把宗舒领到了太子书房,这里已经改造成了暖阁,因此把讲书的地点放到了这里。 太子和缨络早等得不耐烦了。 珠珠静静地翻看着一本书,看宗舒进来,放下书册,低头一笑,梨涡浅浅,眉毛弯弯,宗舒心中漾起一种别样的情愫。 宗舒也不多说,直接走上讲台,讲起了《射雕英雄传》,后面近二十名人员赶快记录。 讲完之后,缨络递过来刚刚印成的小报,内容是宗舒讲过的《射雕英雄传》前几回。 相比后世的报纸,这小报的字比较大,印不了多少内容,所以这第一期小报只是第一回《风雪惊变》的五分之一。 这方法不错!从《风雪惊变》到《华山论剑》只有四十回,这一拆开,就能抻出好多回。 这样就能印更多期,赚更多钱。 再一看内容,居然是把南宋的背景去掉了。很多敏感内容也给屏蔽了。 总体上看,并不影响《射雕英雄传》的可读性,东宫这帮搞记录的人,素质相当高。 “宗舒,不错吧?知道这是谁润色的吗?”缨络指向珠珠道:“是珠珠帮助修改的!” 珠珠还有这一手?放到后世,绝对可以做一个女频编辑。 “珠珠,公主殿下,你的水平,真是很高!谢谢,谢谢!”宗舒真诚地朝珠珠鞠了一躬。 珠珠连忙站起身来:“公子休要多礼,主要是公子讲得太好。珠珠做的,只是修修补补而已。” 宗舒看向珠珠,这公主真的典型的古代淑女啊,不仅长得绝美,关键还这么有才! 这哪儿是修修补补的事?能够让朝廷挑不出毛病,还能让大家增强抵抗金人的意识,这水平,宗舒自觉远远不及。 太子赵桓看宗舒给予了肯定,马上安排,将《射雕英雄传》与邸报一起发送。 宗舒有些小激动,不仅仅是看到小报发行带来的财富,而是看到这么重要的舆论阵地,还没有人来抢占。 不要说引导社会走向,就算是在小报上做广告,那也是快速抢占市场、做大做强的一个重要手段。 赵桓听完这一回,正想催促宗舒讲下一回,太监梁师成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宗舒,梁师成的脸色一暗。 这太监的眼神好阴啊,宗舒虽然身处暖阁,但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这就是“北宋六贼”之一。 同为“北宋六贼”,童贯再坏,怎么说也曾经在西部战场,还赢过西夏几回,有军功在身。 蔡京再奸,怎么说也曾经是封建社会福利制度的首创者,在理财方面曾经为朝廷做也不小贡献。 而梁师成呢?就是因为身处内宫,整天跟在徽宗身边,啥都不会,就会整人,给皇帝出坏主意。 六贼当中,太监就占了一半:童贯、梁师成和李彦。 如果是在明朝,看到了郑和这样的太监,宗舒绝对是纳头便拜,头磕得梆梆响! 因为郑和,开创了历史上少有的海洋时代,虽然只是短短一瞬。 但现在是在大宋,是在北宋末年,这种没根的家伙,基本没有好人!职级高的太监,等同于罪人。 一看到梁师成,宗舒心里就来气。 “梁公公好啊,如果你要暖阁,那就去排队,别想着走后门。”宗舒出言道。 梁师成阴恻恻地一笑,“宗家少爷,我来就是问问,我们算是一品、二品,还是三品四品?” “你还有品?”宗舒反问道。 梁师成对赵桓说道:“太子,我们没品,不在定价体系之内,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免费制造?” 赵桓看看梁师成,说道:“看平日里够辛苦,你们和寻常官员不同,可以免费。” 太子实在是太糊涂了!这些太监虽说无阶无品,但是有职位,管着事,平时没少捞银子。 就连平时在朝堂上横着走的蔡京,见到梁师成、李彦也少不了递上几张银票。 既然太子这么说了,宗舒也只得答应:“谨遵殿下吩咐,梁公公的暖阁一定要造,当然,得往后排一排。” 梁师成高兴极了,就连太监中的头头,童贯都掏了一万两白银建暖阁,而他梁师成,却是一两银子都不用。 “宗少爷,往后排一排,那是自然的。只是,我估计排到什么时候?” 梁师成心想,排到前边的当然是皇帝皇后,还有蔡京和童贯等人。 “这要看我宗家瓷器的产量了。当然了,万一有人在里面捣乱,生产一耽误,时间上就难讲了。” 宗舒心想,我就往后推五年,到时候金人打过来了,梁师成也该死了。 金人攻来时,徽宗慌忙把皇位让给了赵桓。赵桓马上把梁师成贬为彰化军节度副使,缢杀于途中。 梁师成原以来宗舒的狂劲又会发作的,没想到宗舒也答应了。 “我看谁敢打宗氏瓷器的主意!?要是真有人捣乱,那是跟朝廷过不去,跟百官过不去!我这里就饶不了他。” 梁师成脸上露出一丝戾色。 宗舒暗喜,还真是意外收获啊,梁师成这样想,其他官员应该也有这种想法吧? 如果有人想整宗家,应该也不会挑密县石炭和宗家瓷器下手。 能当上官,特别是在黑暗的宋末朝廷能有一席之地,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宗少爷,我的暖阁可以往后排一排,你方便的时候,到我房间看一看,勘测一下。” 梁师成对自己的事情当然要上心了。 “我方便的时候,肯定是去茅房了,去你那里干什么?”宗舒笑道。 “你,你,简直是不知所谓!”梁师成真想骂宗舒,但看到太子和两位公主都在,不敢过于放肆。 “我,我,我真无所谓,”宗舒又是一笑:“梁公公,有个问题想求证一下:你方便的时候,是站着,还是蹲着?” 这厮太流氓了!太子都无语了。 到这个时候,缨络和珠珠也都懂了。缨络面红过耳,一跺脚,拉着珠珠躲进了里屋。 梁师成夺门而出,接着,魏公公也是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066 陛下的面子也不给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魏公公也冲出去了,这回,打击面有些大呀。 虽说是整天板着一张麻皮脸,还时不时地用“掌嘴”来威胁,但总的看,魏公公还是不错的。 在外面排队的官员们看到梁师成和魏公公先后从太子书房中奔出,怒气冲冲的。 魏公公大家都不太熟悉,而梁师成大家都没少打交道,当然是用银票打交道。 梁师成给人的印象是老成持重,今天怎么了?怒发冲冠,脸部的肌肉都变形了! 谁惹着梁师成了? 这时,宗舒探头探脑地从太子书房里走了出来。 哦,肯定是宗舒招惹了梁师成。 这厮敢连童贯和蔡京都敢当面呛,更别说梁师成了。 大家马上想起来近来传遍汴梁城的典故:宗家文盲少爷要为太监专门设立“剩蛋节”。 宗舒,不仅把官员们给得罪死,看架势,还要把太监们给得罪光。 宗舒这是图什么?怼天怼地,无所不怼,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宗舒前一段时间,通过收服国师、挫败金人、找到石炭、提取味精、制造暖阁等等,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还只是一个商人子弟,但已经在朝廷中有了不小的名气。 从他做的事情来看,自然是聪明异常。 但这小子为人处事,处处嚣张,实为不智。 大家正在琢磨呢,梁师成阴着一张脸,又慢慢地走进了院子。 怎么又回来了?梁师成还真能放得下身段,被气走了,还得乖乖地拐回来! 官员们看向宗舒的时候,眼神马上不一样了,这厮,不敢惹啊,连梁师成都被他整成这样了! 梁师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沉重,看着宗舒倚在太子书房的门框上似笑非笑,梁师成的老脸热辣辣的。 都怪这厮,几句话一说,让他勃然大怒。 一怒之下,梁师成居然把正事给忘了。 “宗,宗大少爷,请跟我走一趟,”梁师成把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重:“陛下要见你。” 啊,正在排队交钱的官员,有人惊呼起来。 天子要见宗舒? 近段时间京城还有一个传闻:宗舒已经做了徽宗的学生,这难道是真的? 一开始很多官员是不大相信的,徽宗的学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总得有一样擅长的。否则,徽宗怎么可能收? 但后来,宗舒居然在宫廷大宴上,凭着诗文赢了金国公主完颜萍,作出的词,首首是经典,并在文人圈里广为传抄,在青楼歌坊中广为传唱。 这下子,大部分官员都相信了。 如果不是徽宗指点,宗舒一介文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水平? 很多官员都在讨论,宗舒忽然成为天子门生、被太子看重,到底是什么原因。 后来,大家把原因归结到一点:宗舒的脑袋被驴踢了。 这一踢,把这厮的脑袋踢开窍了。 不少人开始打听,踢宗家少爷脑袋的驴到底是母驴,还是公驴,是纯色驴,还是杂毛驴?是大宋驴,还是大理驴。 一些大户人家甚至想找个驴蹄子,经常敲打敲打儿子的脑袋。 在这种情况之下,梁师成折回来让他一起去见陛下,这应该是真的了。 如果不是这样,宗舒还真不敢单独和梁师成一起走,万一这厮把他骗到什么地方,被其他太监搞一顿,就亏大了。 跟着梁师成来到了勤政殿。 刘皇后、高俅和蔡京都在。这种组合很奇特。 “宗舒,你们宗家的产业,特别是密县石炭,瓷器作坊,如果有人破坏,就找高指挥使。”徽宗上来就给了宗舒一颗甜枣。 接下来,徽宗会不会批评自己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是上位者驭下的常用套路。 “陛下隆恩,草民感激不尽。”宗舒说完又朝高俅拱了拱手。 有了高俅的帮忙,宗家的产业还真会少了很多麻烦。毕竟宗家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眼红者不在少数。 如果生意上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小麻烦,宗舒哪儿有精力去搞大宋科学院,更没有精力建好密县基地。 “宗舒,蔡相公说,他看中了城外的通真宫。你给灵素商量一下。”徽宗说道。 原来是这事,蔡京想霸占通真宫,与林灵素商量不成,居然直接做通了徽宗的工作。 自己是林灵素的师父,而徽宗又是自己的师父,徽宗同意了,通真宫不给蔡京都不行了。 刚才梁师成就是采取这种办法,先说服太子,太子答应了,宗舒就没办法了。 对于梁师成的暖阁,宗舒完全可以采取排队拖延的方法,但通真宫是现成的,交给蔡京可能连手续都不用办。 不是蔡京老奸巨滑,而是这厮权力太大! 蔡京的权力大到可以让徽宗忌惮,可以让徽宗想整他都有心无力。 “陛下,通真宫不是不可以让给蔡大人。只是,这通真宫是国师的呀,让国师让位,这可是凶兆!我担心,民间会有种种不利于朝廷的传闻。请陛下三思啊。” 从古至今,不少朝代都有国师。一般说来,除非是国师死了,否则不会换国师。 所以,林灵素两次败于宗舒,徽宗都没有提出换国师。 林灵素主动提出让位,徽宗也是拒绝了。 国师让位,还有一种情况,天下换了主人。 蔡京只是想占通真宫这一片地方,并没有让林灵素让出国师的意思。 而宗舒却玩了一个概念,让位,就是让出位置、让出地盘! 蔡京这才感到,宗舒这小子滑得很,难怪蔡修一次次在他手底下吃亏。 包括他自己还有童贯这样的高官,也被他玩了一把,坑去了不少银子。 “陛下,微臣并没有废除国师之意。臣想和国师,做一个交易。我蔡家,愿意购买通真宫。国师可以再寻宝地,另建一处。” 蔡京仍是不死心。因为前几天蔡家已经放出风来了,就要把通真宫盘下来。 已经有官员愿意帮忙做工作,还有一些地方官员,想调回京城任职的,也找到蔡京,愿意出钱把通真宫买下来。 不等到徽宗说话,宗舒马上抢过蔡京的话头:“蔡大人,此事,我不同意。因为,通真宫人杰地灵,根本不是用银子来衡量的。” 这厮,呛自己倒还罢了,因为呛的不是一次两次了,而现在,他居然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067 油盐不进 对于宗舒的混不吝,徽宗早有切身感受。 宗舒不同意把通真宫卖给蔡京,也在徽宗的预料之中。 宗舒瞄了一眼徽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刚才拒绝了蔡京的要求,徽宗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愉快。 那就不客气了,得罪蔡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再多一次又如何? 本少爷是大宋好青年,那可是疾恶如仇、正气侧漏! 对这种奸臣贼子,宗舒自然不能给好脸。 “宗舒,蔡相公购买通真宫,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母亲过大寿,想到通真宫里办寿宴。你再和国师商量一下。”刘皇后忽然开口了。 刘皇后真是糊涂,蔡京明摆着是支持九皇子赵构的,天天琢磨着如何把太子拉下马,你还帮着蔡京说话? 女人是感情动物,蔡京这厮就是利用了刘皇后这一点,把刘皇后也给说动了。 宗舒当时让刘皇后把“珠珠赏赐”给他,之后的解释让刘皇后大为感动,也是以孝心为名,博得了她的同情。 宗舒心中,刘皇后已经是准丈母娘了。都快成为一家人了,怎么可以胳膊肘向外拐? 宗舒朝刘皇后一揖:“皇后,草民以为,蔡相公如果真有孝心,为何不到皇宫里办呢?皇宫的风水,难道比国师林灵素的通真宫差?” 在皇宫为大臣的父母举办寿宴,不是没有先例。 仁宗时代,宰相李少渊的母亲做寿,就是仁宗特许,在皇宫的集英殿里举行的。 如果蔡京单纯为了给母亲过大寿,到皇宫里岂不比在通真宫有面子? 宗舒的话,让徽宗抬了抬眼皮,这小子什么时候知道这个? 一个商人子弟,平时不学无术,怎么忽然对前朝旧事这么了解? 刘皇后这下子明白了,敢情,蔡京这是在利用她,以为母亲做寿为名,行强占他人财产之实。 “皇后,不能因为你生得雍容华贵、貌若天仙,就可以为所欲为!” 宗舒的话一出,顿时把徽宗给噎了一下,怎么说话呢?为所欲为?胆子太大了。 刘皇后一听,马上笑了,宗舒还真是长着一副玲珑心。 前面夸她长得漂亮,说得也是实情,刘皇后能坐上皇后之后,漂亮肯定是第一条。 后面的“为所欲为”肯定不是说她的,这小子是在说蔡京呢,说这个蔡京利用手中权力,为所欲为! 儿子赵桓当太子,只是占了是徽宗长子的优势。徽宗早就想换掉他。 如果不是宗舒在找石炭、造暖阁上为太子争了光、添了分,说不定儿子已经被赶出了东宫。 毕竟,太子身后只有她支撑。而赵楷和赵构有蔡京和童贯支持,最关键的是徽宗早就想找理由废掉太子。 所以,宗舒不管说什么,刘皇后都往好的方面想。 蔡京和徽宗觉得宗舒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刘皇后肯定要勃然大怒,结果却恰恰相反。 “蔡相公,本宫觉得宗舒言之有理。如果单纯为了做寿,来宫里即可。” 宗舒听得一喜,刘皇后还真是有做自己丈母娘的潜质,开始向着他说话了。 “皇后,微臣不仅仅是为了给母亲做寿,最主要的是母亲去过通真宫,想在通真宫里安度晚年。” 蔡京很不甘心,仍然打着感情牌。 “蔡大人,你的孝心,让人感动。所以,我同意,”宗舒顿了一下又道:“我给灵素徒儿交待一声,在通真宫找一个上好的房间,让蔡大人的母亲住下。” 这厮油盐不进!蔡京被气了个半死,但毫无办法。 高俅在一旁看着,不言不语,蔡京知道,这个蹴鞠高手,看他在宗舒面前吃瘪,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有高俅在,刚刚在勤政殿里发生的事情,会马上传遍整个京城。 如蔡京所料,蔡京在宗舒面前吃瘪的消息如飓风般刮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消息还有各种版本,宗舒不仅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蔡京的无理要求,而且把蔡京还训斥了一顿,说他作为一国之宰相,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蔡家,蔡京气冲脑门,差点晕厥。 如果不是父亲蔡攸拦住,蔡修恐怕早就冲出门去,组织人员,打向宗家。 缓过来劲的蔡京,交待刚刚回京的蔡攸,一定要把通真宫拿下,拿不下通真宫,蔡家就成了京城的最大笑柄。 蔡攸刚刚从外地调入京城,任观文殿学士,正三品,听蔡修说了宗舒的种种情形。 正是这样一个说文盲不文盲、说有才算不上的愣头青,把蔡家逼到了风口浪尖上。 真不知道京城何时冒出这么一个怪胎。 在此当口,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全力拿下通真宫才可以挽回面子。 至于蔡修想的把宗舒干掉,简直是愚蠢得不能再愚蠢。 蔡京从床上坐起:“寻个中人,再多出些银子,把通真宫买下来吧。” 又要被宗舒敲诈!蔡修看着手掌的旧伤疤,牙都快咬碎了。 …… 一连几天,宗舒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来人不是直接找宗舒的,就是来找宗义的,都是劝说宗舒把通真宫卖给蔡家。 宗义现在倒不是很害怕,儿子也不是第一次得罪蔡京,如果因为买卖的价格不合适而挟私报复,宗义怎么也不相信。 宗义不理解的是,通真宫是林灵素和那帮道士的,宗舒只是林灵素的师父而已,通真宫卖多卖少,与你何干? 甚至,连一向看不惯蔡京的宗泽都上门了。 有人找到宗泽,说是蔡家愿出白银二十万两买下通真宫。 把通真宫的建筑、附属物和周边的土地算上,按照市价,绝对不超过十万两银子。 而蔡家出二十万两,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而是涉及到蔡家的颜面。 宗义也感到,这个价格不错了,应该适刻而止。 宗舒却说:“这才哪儿到哪儿?银子到这个价格上,价格已经没有了意义。只是数字而已。现在蔡家在乎的不是银子。” “不急,他们还会往上加的。因为,蔡家出不起银子,有人出得起。”宗舒说道:“我倒要看看,蔡京到底有多贪。” 宗泽和宗义看向宗舒,这小子一说到银子,就像饿狼似的两眼放绿光。 蔡家出这么高的价格,宗舒都不满足,到底是谁贪? 068 匆忙逃窜 宗舒一再拒绝,但蔡家的人没有丝毫气馁。 甚至有些人前来谈判时,提出的价格只是十多万两! 蔡家提出二十万两,本少爷都没答应呢,你说十多万两?脑子有病吧你! 一经了解才得知,这厮为了攀上蔡家这棵大树,也不去找蔡家,而是径直来到宗家碰运气。 万一宗舒同意卖出通真宫,那么岂不是大功一件! 居然还有到本少爷这里捡漏的,宗舒哭笑不得。 这天,宗舒正准备出门去瓷器作坊,只见宗泽带着一个年近四十的文士走进门来。 宗泽一介绍,宗舒弹簧一般站起身,朝此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因为此人,正是抗金名将李纲。 李纲的父亲李夔,在军事上很有一套,因抵御西夏来犯有功,官至龙图阁待制、京西南路安抚使。 李纲继承父亲的优点,文武兼备,政和二年进士及等,现在任太常少卿,妥妥的正四品官员。 看到宗舒这么正式的行礼,李纲心想,这和传说中的文盲少爷不一样。 “舒儿,这么多天,你和童太尉、蔡相公闹别扭,到底所为何来?”宗泽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起了宗舒。 敢情,宗舒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了京师。 和当朝权臣硬刚,一般人真不敢,但宗舒敢! 李纲亲自上门,宗泽陪着,看来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宗舒的胆量到底从哪里来。 李纲和宗泽一样,是北宋朝廷中保持清醒和风骨的少数几人之一,曾经因议论朝政过失而多次被贬。 “我就是看他们不爽!有这帮人把持朝政,大宋早晚得亡,不是死在辽人手里,就是被金国踩在脚下。” 对这两位抗金名将,宗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宗泽暗暗点头,侄子有时候虽说是胡闹了些,但总体不失为铮铮好男儿,对当今形势的判断也颇有眼光,和他差不多。 李纲,这是将来东京保卫战的主力! 机会难得啊,宗舒立马把话题引向了汴梁城的防御问题,希望李纲早早引起重视,现在做好准备,将来可以减少很多牺牲。 “汴梁城的城墙,根本抵挡不了金军的几次冲击。金人现在对城池的攻坚能力还不够强。但几年后,他们将拥有回回炮,抛石机,几轮下来,墙塌城破,是可以想见的事。” 宗舒刚说完,李纲就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一定是金人来攻?” “因为辽人已经是日薄西山,不足为惧,包括西夏,已无当年气势。金人将迅速崛起。” 李纲想起来儿子李少言讲过,宗舒曾经在不同场合扬言,两个月之内,金军将相继攻陷辽国的中京和西京。 “汴梁城周围,都是黄河冲积的泥沙,哪里有石头?没有石头,抛石机有何用?”宗泽不解。 宗泽哪里知道,金人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所以能够两次称霸。 第一次称霸,把北宋搞亡了。第二次称霸,把大明给灭了。 接下来几年,金人的进化速度非常快。他们从朝鲜人那里学会了制造海船,直接从北方经海路向内地攻击。 京师有这么方便的水道和运河,金人的船只可以随意来往,一船一船的石头从外地运过来。 现在的城墙根本承受不住几轮石雨。 “如今之计,就是要从周边府县挖石头,加固城防。”宗舒说道:“我真想把万岁山给挖了,石头都用来垒城墙。” 听到此,宗泽这才想到,当时宗舒真的挖了万岁山,当然只是为了挖磁石。 想到此,宗泽一拍大腿:“磁石好啊,如果城墙垛都用磁石的话,岂不是可以让金人的箭失去准头?” 不得不佩服宗舒的军事意识,这一点,宗舒都没想到。 三个人正在讨论,甚至在桌子上,用瓷茶杯、茶盘等摆放起来,搞起了军事推演。 说到紧要处,宗泽和李纲还红了脸,拍起了桌子。 宗舒忽然发现,李少言和一个高大的女子站在旁边。这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像猫一样? 看到李少言,李纲连忙拉起宗泽:“宗大人,不如到贵府,就着舆图,再行请教。” 走时,李纲拍了拍宗舒的肩头:“君子不畏虎,独畏谗夫之口。但宗舒你也要记住,智者除谗以自安也。” 这句话,宗舒倒是听懂了,意思是,别人怕谗言,你不要害怕,管它个求! 宗泽也拍了拍宗舒:“李大人的意思是,外面的传闻多有不实。我和李大人先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急慌慌地走了,什么事这么着急,难道是为了汴梁的城墙? 一扭头,发现了一张硕大的脸,骇得宗舒急忙退后一步。 是刚才那个高大的女子。宗舒这才顾得上细看,这女子估计有一米八左右,和自己差不多高。 个子还行,放到后世,就是做女模的好料子。 但是,此女太难看了,脸上还长着一个脓疮。 李少言说道:“宗兄,前几日你说,要我妹。回去后,我向家人作了汇报,我父亲十分高兴,今天让我和舍妹过来,与你一见,没料及父亲对你十分满意……” “别废话,说重点。”宗舒听到李少言说话,脑仁儿就开始疼。 “宗兄,你想要我妹,这就是我妹,我给你带来了。”李少言直奔主题。 “李少言,你妹的!”宗舒晕菜了,和李少言交流,费劲呐。 当时李少言想送他一个使唤丫头,宗舒来了一句“要丫头?要你妹啊”,谁知道李少言这厮理解岔了。 在大宋,像李少言的妹妹这么高的,恐怕还真是嫁不出去。 从文人士大夫到普通百姓,喜欢的都是小家碧玉,李少言的妹妹不仅高而且丑,正愁着嫁不出去呢。 谁知道,宗舒却点名要李少言的妹妹。 李少言回家一汇报,把李纲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就带了李少言和女儿,约了宗泽过来看宗舒。 李少言和妹妹在外面等得着急,进来一看,宗舒和李纲讨论得正热乎。 “少言兄,这玩笑可开不得啊。上次,我说要你妹,是开,不是开玩笑,而是骂你的。” 宗舒再看一眼这女子,天呐,不要说娶她当妻子,就算是当使唤丫头,也是生生找罪受。 “哥哥,我对宗舒,很是满意。”李少言的妹妹张开猩红的大嘴笑了。 这一笑,宗舒毛骨悚然。有李少言的妹妹在这里,等一会儿宗义再回来,事情就糟糕了! 怎么办?跑路吧! 宗舒撇下李少言兄妹二人,急慌慌地逃出门去。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69 地塌了 宗舒逃出来后,暂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去通真宫。 刚到通真宫门口,就听到内院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不少人大声喊着“成了,成了”。 什么东西成了? 宗舒刚进入实验房所在的院子,就看见二十几个道士脸上污迹斑斑,在那里忘乎所以,又蹦又叫。 林灵素看到了宗舒,快步走过来:“师父,终于成了,玻璃试做,成功了!” 玻璃是当前宗舒能想到的最容易做出来的东西了,宗舒对此倒不是很激动。 如果自己不激动,岂不是寒了林灵素和这帮道士的心? 宗舒赶快问:“在哪里,我看看!” 林灵素和道士们簇拥着宗舒进了实验室,屋里一个小型的馒头模样的炉子,桌子上放着一块玻璃。 与后世的相比,玻璃的纯度还是不够,还有些许暗红。但这,已经足够了。 宗舒马上对烧制出玻璃的道士给予了奖赏,每人一百两银子。 这真是一笔巨款!要知道在北宋,一个七品县令,一月的本俸也只不过是十五贯,当然不包括其他的津贴。 道士们研究了十来天,就挣了一百两银子,比一个县令多太多了。 宗舒不失时机地对大家鼓起了劲:“我说过,你们现在从事的事业,与过去的炼丹是完全不同的事业。你们炼丹,只是为了个人养生。而你们现在的研究,是造福百姓,强我大宋!我代表太子殿下,向大家表示真诚的谢意!” 道士们听得群情激昂,师公现在不是代表师公,而是代表太子,代表朝廷! 他们现在搞的研究,是为了大宋!一股自豪不由得从大家的胸腔里升腾起来,一个个目光灼灼望着宗舒。 “接下来,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研究,太子殿下说了,你们的经费,将重点保障。” 宗舒说完,领着林灵素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林灵素早就准备好了宗舒所要求的炭笔。 宗舒画了几个图形,交给林灵素。林灵素一看,这倒好办,毕竟玻璃已经制作出来了,最关键的环节解决了。 宗舒画的图形倒不复杂,想要实现,也就是多做几个模具而已。 林灵素这些天和他的徒弟们在一起,对蔡京收购通真宫的事情也不管不问,反正一切都由师父宗舒做主。 昨天还有一个官员来到通真宫,要见林灵素。官员说蔡家愿出二十万两银子购买通真宫。 当时,林灵素真的是心动了。有这么多银子,再找一个地方,能建一个更大的。 按照宗舒的设想,目前通真宫的试验室条件也不具备,房间也不够多。 但林灵素却没有答应,因为一切都由宗舒说了算。 二十万两银子,让林灵素手下的弟子们也颇为心动,同时也感到,师公,真牛批! 宗舒在暖阁制造上,向以蔡京为首的高官权臣漫天要价!这次又把通真宫抬到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天价! 敢对当朝宰相下狠手,谁能做得到?唯有师公! 走出房间,宗舒看到院子有一堆琉璃和玻璃废品,走过去一看,这些天,林灵素带着徒弟们一次次改配方,一次次做实验,真是不容易。 “清玄,赶快把渣子找个地方倒掉。”林灵素又补充道:“对了,埋掉,这渣子,容易扎人。” “别,别,这东西千万别倒!以后,做玻璃留下的残渣废品,都要搜集起来,我有用,这也是宝贝啊。”宗舒连忙说道。 林灵素一想就明白了:“这东西,可以置于高墙之上,倒是可防住贼人。” 林灵素的脑子还挺好使,宗舒笑道:“猜得不错,但还不够。除了这个功能,还有更厉害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少爷,这玻璃碴子,在战场上有用!”一个声音响起来,牛皋走了过来。 牛皋从禁军中拐带了二十八人,宗舒让林灵素把他们安置到这里。 听到牛皋的话,宗舒定定地看着牛皋。不愧是姓牛的,那是真的牛啊。 林灵素只能猜到玻璃碴子能用到院墙上,而牛皋直接就联系到了军事上。 “伯远,请说说看,到战场上如何用?”宗舒问道。 牛皋沉稳地点点头道:“金人的马,在冲锋时最怕的就是打滑和障碍。这种玻璃碴子如果放到硬地上,能把马蹄子扎透。” 宗舒拍拍牛皋的肩头道:“伯远,善于思考,这是一个将领必备的素质。不错!当然,玻璃碴子还有更大的用途。” 宗舒以为牛皋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吓了一大跳。现在看,牛皋的素质极高,但不可能想到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现在宗舒不能对他们明说,因为这东西还没有做出来。 “走,看看你招的人。” 宗舒想见一见这些人,他们将在密县基地成长起来,成为一支这个时代没有的特殊武装。 走到另外一个院子,只见这些人正在各自操练,使刀的,练枪的,舞锤的,看起来甚是热闹。 牛皋大声喝道:“停。” 这些人才扭过头来,看了看,这才各自收好武器,慢腾腾地走过来。 “你们是禁军,还是精锐?松松垮垮的,哪儿像个爷们儿?” 从刚才的情况看,这帮人个人素质是不错的,但是整个禁军纪律涣散,也就养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人看向牛皋,不知道这个少爷到底是干嘛的。 牛皋一瞪眼,这些人立马老实了。 “什么叫做禁军吗?本少爷认为,就是令行禁止,让你走就不得跑,让你滚就不得跳!纪律,纪律,这才是一支军队的基石。” “来,列个队!”宗舒眼珠子一翻:“不懂吗?一排七人,站成四排!” 在牛皋的指挥下,二十八个乱哄哄地站成了四排。 “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纪律,就是无头苍蝇!从现在开始,先训练:走路!” 二十八人看看宗舒,再看看牛皋,这少爷说什么呢?训练走路?这还用训练? 牛皋的瞪着一双牛眼,二十八人马上挺胸抬头。 “听我口令,我喊一,大家向前跨一步,我喊二,大家再向前跨一步。跨步时要用力,就相当于跺脚!” 宗舒说完做了一下示范。 牛皋挑来的人,素质还不错,理解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大家的步子大小与力度达成了一致。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别小看脚步,只要脚步齐,就连桥,都可以踩塌。” 宗舒想起了初中学物理的时候,老师讲过一个例子,一队英国士兵踩着整齐的步伐过桥,使桥梁发生共振而倒塌。 从此以后,英军规定只要是过桥,不得统一步伐,改走便步,以免共振毁桥。 正在训练步伐的禁军,有人已经偷笑起来,这少爷,说得像真的似的,走个路,都能把桥踩塌了? “一!”宗舒又喝出一声。 二十八人,四列纵队,一步向前踏出,忽然,前面一个军士掉了下去! 这名军士把地面踏出了一个洞,直直往下坠去! 惊呼声中,牛皋眼疾手快,一把将军士拉起来。 众军士也不顾队形了,纷纷靠向墙角。 刚才那个坑扩大了一些,足足有两口锅大小。 众人看向宗舒时,都惊骇万分:真让他说着了,走个路,把地面踩塌了! 070 把蔡家连锅端 此种情形,宗舒也是一脸懵,难道,自己的前身还是个乌鸦嘴! 地面上真出现一个大坑,黑洞洞的! 如果不是牛皋反应快,刚才那个军士就掉下去了。 汴梁城建在黄河冲积平原上,下面连个石头都没有。 宗舒清楚得记得,后世曾经有人在黄河上疯狂采砂,挖得大坑小坑的,不少孩子进去游泳,从此再也出不来了。 这些水中的砂坑没有填平,人站在岸边根本不知道,走在水中,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 掉下之后,坑边的沙就会崩塌,水性再好,也会被沙子埋到里面。 还有很多地方,由于地下水的冲刷,下面已经形成了坑,只是上面还有薄薄的一层。 后世的这座城市,时不时地发生水泥路面塌陷的情况,有的小车掉进去,连找都找不到。 史料上的一个信息如闪电般钻进宗舒的脑海里,城外,道观,柳树,塌陷! 这几个词在那天晚上显示了破碎的信息,让宗舒没有想起什么。 而现在,宗舒终于想起来了,一年冬天,汴梁城外二十里,地陷,道观落,寻人不见,帝诏罪己。 道观,可不就是通真宫吗? 还真是巧了,宗舒今天就遇到了地陷!通真宫马上就要落到地下了。 宗舒说道:“不好,伯远,组织所有人员,撤出通真宫。要快!” 牛皋组织大家进屋拿东西,宗舒急了:“东西不要了,赶快走,对了,赶快到实验室帮着拿东西。” 黑洞洞的大坑边又掉了一块地皮,青砖开始陆续掉下。 “快走,帮国师搬东西。”牛皋拔腿就走,二十八人紧紧跟上。 到外面,牛皋发一声喊,林灵素赶快过来。 “灵素,别问为什么,组织所有人员,带上必要的器材,快走。” 道士们的纪律不如牛皋手下,但还算听话,连忙收拾细软。 牛皋则是组织手下,在林灵素的指导下,把实验器具打包带走。 道士们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马上走,边往外走,边打听原因。 牛皋没有发话,二十八名手下谁也不吭声。 走出好几里,大家这才停下。远远看去,通真宫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塌? 宗舒把牛皋拉到一边:“伯远,今天的事情,给兄弟们说一声,不要外传。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这是大凶之兆!陛下怪罪下来,谁都吃罪不起。” 牛皋一脸严肃,今天的事太过蹊跷,地之所以坍塌,主要还是手下踩的。 万一让人知道,他和这二十八名兄弟可就成了替罪羊了。 林灵素待宗舒说完,走过来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灵素,通真宫,不能进人了。进人就会死。”宗舒想到刚才的情形后怕不已。 通真宫下面真不知道有多大的坑,人掉进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这事,还是先不对林灵素讲,万一传出去,皇帝发不发罪己诏不知道,迁怒于宗舒是完全有可能的。 京城本来就人心浮动,你宗舒好端端的,组织人员跺什么脚? 一追查下来,你居然还从禁军里面挖墙角?虽说是出于培训家丁、保护密县石炭的需要,但那帮御史要盯上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林灵素正想问,宗舒沉声道:“对外,就说是通真宫的风水不好,人进去就得死。我怕咱们走了,真有人进去,就麻烦了。” 林灵素心想,几十号道人出来,住在哪里? 宗舒想了想,这几天还是在城里找些旅舍住下吧,等稳过这几天,再安排到密县去。 一听安排到密县,林灵素问道:“师父,通真宫搬到密县基地也好,烧制玻璃需要石炭,这就更加方便。” 晚上,几十名道士在林灵素的带领下,包了城内一家旅舍,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国师怎么带着人住到这里了?难不成,通真宫真的被蔡京给强占了? 好多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甚至他们希望,宗舒能继续与蔡相公对抗下去。 没想到,这才几天,宗舒就撑不住了。 想想也合理,毕竟,宗舒出身商家,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 宗舒刚刚从家里逃出来,这又没处可去了,不得已只能先让牛皋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一个高个子、长得极丑的女子。 牛皋倒也利索,不一会儿回来说,宗家老爷在家里,并没有高个子女人。 看来,李少言带着妹妹走了。 晚上,宗义安排牛皋手下二十八人分散住到了院子和铺子里。 第二天,宗舒让牛皋派一名机灵的属下,远远地看着通真宫,只要有风吹草动,马上到宗家报告。 把通真宫地面踩塌的事,算上宗舒和牛皋,只有三十人知道,派林灵素的人也不合适。 可能是太子在东宫等急了,派了魏公公到宗府叫。 宗舒到东宫,发现仍有官员在排队缴银子,如果是宗氏瓷器的产能跟上,真是赚大发了。 一进太子的书房,发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身着官服坐在那里。 太子介绍说,这就是观文殿学士蔡攸,宗舒当然记得这个人。 此人是蔡京长子,被封为英国公、领枢密院事后,因为利益问题,居然与父亲发生了矛盾。 这厮在发达之前,为了取悦宋徽宗,在宫中赐宴时,蔡攸常扮作小丑夹杂在歌舞艺人中,还经常讲一些黄段子给徽宗听,徽宗听得居然津津有味。 当时,宗舒之所以敢在徽宗面前调戏缨络,说什么“吾将上下摸索”,是因为对徽宗的历史和性情有深入了解。 宗舒对蔡攸淡淡地拱了拱手。蔡攸也是淡淡一笑,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狠戾。 “宗少爷,通真宫一事,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吧。我蔡家拟出白银二十五万两。” 看到蔡攸,再一想蔡京以及蔡京的其他三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还有蔡修这一代,算下来,蔡家没一个好人! 如果不是蔡京,北宋恐怕还不会这么早就挂掉。 如果北宋六贼之首蔡京和他的儿子都死了,历史将会如何? 宗舒微一沉吟,觉得可以一试:“蔡大人,二十五万两白银,恐怕不够。” 现在看蔡攸,宗舒感到如同看死人。反正他和蔡京都要消失了,那就不妨再敲诈他们一次。 “宗少爷,那就三十万两吧。”蔡攸直接加了五万两,对于蔡家来讲,只要把通真宫拿下,钱,不是问题。 “好。成交。”宗舒感到差不多了,做人,不能太狠呐。 蔡攸从怀里直接掏出了一沓银票,现钱交易,直接是三十万两。 发财了! 有这三十万两,在密县可以建好多个通真宫了。 拿到银票,宗舒感到,明人不说暗话,得提醒一下蔡家:“蔡大人,我想提醒一句,通真宫的风水真不好,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 071 陛下的惩罚 蔡攸笑了,通真宫的风水不好? 你刚刚收了银子,通真宫刚刚易主,你就说通真宫风水不好,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宗少爷,风水究竟怎么不好了,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蔡大人,你们住进去多少人,将会死多少人。因为通真宫,马上就要沉入地府!” 宗舒说得再也明白不过了,蔡家不听,也怨不得他了。 蔡攸就当没听见这句话,宗舒明显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蔡攸走后,赵桓笑道:“宗舒,你也够狠,蔡家人住进通真宫,心里也不踏实。” “大哥,宗舒的话,你也相信?”缨络咯咯笑道,宗舒这厮还真是坏得可以。 的确,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历史的细节,宗舒自己也不会相信。 而今天,宗舒亲眼看到牛皋的手下士兵把地面踩出一个洞。 “那怎么办?宗舒,你一定要帮着破一破风水,死人,总归是不好的。“ 珠珠忽然替蔡家担心起来。 宗舒忽然心中一揪揪,珠珠还是太纯洁了。 就像很多父母,爱孩子太过,一直不讲明这个世界的残酷真实,让他们生活在美好的虚幻中。 当现实逐渐剥去温柔的外衣,这些纯洁的孩子恐怕一时承受不了。 几年之后,金人破城,皇后、公主也都被掳向北方,一个个被蹂躏。 看到珠珠如宝石、如秋水的眼睛,宗舒沉声说道: “珠珠,不是每个生命都要尊重,不是每个朝代都要拯救。生,是上一世的延续。死,是新时代的重启。” 太子、缨络奇怪地看着宗舒,这人怎么了?忽然间变了一个样子? 珠珠却听得痴了,口中喃喃道:“生,我背着你,死,我背着你。” 宗舒一听,珠珠这是真粉!铁粉!什么都要和《射雕英雄传》挂上钩。 这句话是黄蓉受伤之后,郭靖背着她去求一灯大师时,黄蓉背出来的词。 宗舒正想开讲新的故事,珠珠抬头坚定地说:“宗舒,我相信你,你是对的。” 宗舒心中暖意融融,同时也是忧虑重重。 得赶快把密县基地建成,金人袭来,如果大宋还是如此不堪,那就只能完全靠自己了。 否则,家人,包括珠珠、缨络等人,将没有立足之地。 太子赵桓无奈地看着珠珠:“珠珠,蔡家没几个好人,我还真是希望宗舒说的是真的。” “太子殿下,草民从来不说假话。我说的是真的,通真宫,近日就要沉入地下。”宗舒认真地说。 哈哈哈,赵桓和缨络,指着宗舒大笑起来。 赵桓终于笑完了,擦了擦眼角的泪,“宗舒,通真宫真要沉入地府,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说实话,没人信呐! “太子哥哥,你是储君,说话,可要算数。”珠珠十分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赵桓指着珠珠,又爆出一阵大笑。缨络搂着珠珠,笑得直不起腰。 …… 紫宸殿,早朝。 陈过庭又念起了一位低级言官的上疏,这次还是弹劾蔡京的,又加上了大儿子蔡攸。 内容是,蔡家巧取豪夺,强占通真宫财产,逼得国师林灵素和众位道人无处可去,在京师引起不良反响。 陈过庭是个老油条,有什么事情,都是假手于属下。而属下言官级别低,进不到紫宸殿。他就代为转奏。 弹劾错了,是手下的错,陈过庭顶多就是个失察。 念完这个奏疏,陈过庭也觉得蔡京有点亏。 这哪里叫巧取豪夺了?明明是被宗家那个文盲少爷给敲诈了! 蔡家出了三十万两银子,买下了市价不到十万两的通真宫,这也叫巧取豪夺?蔡京找谁说理去? 徽宗通过梁师成、高俅等人已经知道了宗舒和蔡家之间的这桩买卖。 宗舒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硬生生地从蔡家讹了二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居养院、安济坊的捐款,还有蔡家暖阁的制造,足足有三十万两。 宗舒这个门生对蔡京可真是下了狠手!徽宗听说后,心里居然畅快不已。 御史台的这名言官,这哪里是弹劾?分明是讽刺。 蔡京不愧是老奸巨滑,说道:“陛下,老臣念在林灵素是国师的份上,念在他为我朝祈风雨、正风水、寻石炭的功劳上,多给了国师和众位道人一些银子。不料,此等善举竟遭小人误解。” 童贯拢了拢袍袖:“蔡相公的好意,天下皆知。纵有宵小之人,也无损清誉。” 陈过庭听得出来,童贯也是在刺挠蔡京,什么“好意”、“清誉”,与蔡京根本扯不上边。 蔡京说是多给了国师一些银子,“多给”了二十万两银子,这叫一些? 陈过庭感到蔡京真的是太过嚣张了,在朝堂之上毫无顾忌地炫富! 联想到以前蔡京花费万两白银建造暖阁,徽宗也没有追究其贪腐之罪,官家,还是太软弱了。 “官家,宗家那个文盲少爷,甚是可恶,怂恿太子听书、走上邪路不说,还诅咒蔡相公,十分恶毒。臣建议要严加惩治。” 童贯扯到了宗舒。其实,严惩宗舒不是目的,目的是宗舒受罚、殃及太子。 这么恶毒的文盲,太子还整天和他搅到一起,能学到好去? 童贯刚刚说完,蔡京马上火上浇油:“宗舒在东宫扬言,通真宫的风水不好,我蔡家进去多少人,就会死多少人。” “是的,宗舒还说,通真宫不日将沉入地府。”童贯马上补充,像是和蔡京唱双簧。 徽宗刚才还在暗自高兴,听到这里,不由得严肃起来。 宗舒,胆子太大了,竟然胡说八道! 从蔡京手里讹过来二十万两就该收手了,还要往蔡京的伤口上撒盐。 这和街头的泼皮破落户有什么区别?通真宫已经是人家的了,怎么还要恶语伤人? 这小子是该治一治了,有些地方可以容忍,但这次做得太过份。 还有,这小子居然在东宫里,讲什么书。要听书,偷偷出去到瓦子听不行吗? 在东宫里听书,这明显是给大臣们以口实嘛。 嗯?徽宗脑海一个转念,对了,这也有太子的错,太子的错更多! 如果不是太子强烈要求,宗舒敢到东宫里讲书吗? 赵楷,赵构,还有其他皇子,哪个都比赵桓强! “太子赵桓,无心学圣人之道,沉湎于市井俗技,禁足一月,以儆效尤。宗舒,传播谣言,诽谤大臣,罚银万两,禁言一月,以示警戒。” 徽宗马上作出了处罚决定。 072 密县基地负责人 本来徽宗想对太子处罚得重一些,但马上想到了刘皇后。 前几次想惩罚赵桓,还两次绑了他,事实证明赵桓不仅没有错,还有功劳。 当然,这功劳也是宗舒给他带来的,太子是沾了宗舒的光。 所以,徽宗这次对太子的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至于对宗舒的惩罚,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传播谣言、诽谤大臣,严重者流放千里,而宗舒只是罚银万两,禁言一月。 银子万两,对别人来说是严惩,说不定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而宗舒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仅从蔡京身上就诈了三十万两,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因建造暖阁,也被他讹去不少。 万两白银,对宗舒来讲,就是九牛一毛。 禁言一月,根本算不上惩罚,这厮仍然可以四处逛、畅开吃。 蔡京、童贯等人感到,怎么不禁吃一月呢? 太监梁师成到东宫传旨,刚好宗舒正在给大家讲《射雕英雄传》。 一听是传旨,太子、缨络、珠珠和魏公公,以及正在记录的人员,都马上跪下来。 无奈之下,宗舒也跪下来,就当站在面前的梁师成是徽宗了,徒弟给师父跪下,天经地义。 听到徽宗的惩罚,太子赵桓蔫了。 宗舒立马安慰说:“太子殿下不必担心,禁足怕什么,我给你讲书。” 梁师成被宗舒打断了传旨,十分愤怒,接着又念对宗舒的惩罚。 宗舒反驳道:“请梁公公转告陛下,也警告蔡家,我说通真宫风水不好,绝对不是谣言。至于是不是沉入地府,请拭目以待。” 梁师成现在简直有些佩服这厮了,真有一股子犟脾气! 通真宫风水不好,难道国师林灵素是吃素的? 通真宫即将沉入地府,你把自己当老天爷吗? “梁公公,你不是假传圣旨吧,陛下怎么会舍得处罚太子和我?怎么可能?” 宗舒看向梁公公,有些疑惑:“把圣旨拿来,我看看是真是假!” 梁师成给气笑了:“宗舒,假传圣旨可是要杀头的!这次,是口谕,我拿什么给你看?” 想想这厮的脾气和他怼过的人,梁师成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匆匆离开东宫。 …… 宗舒把三十万两银票全部给林灵素,林灵素坚辞不收。 “徒儿,把钱给你,是要让你干活的。你带着大家去密县,建一个更大的通真宫。不,以后就叫做‘求真研究院’。不要怕花钱。现在密县基地的规划还没有完善,你去密县,实地勘测一下。” 求真研究院?林灵素一想就明白了师父的用意,这世上没有真正的“通真”,一切都在探求之中。 宗舒曾给林灵素讲过一个道理,我们知道的永远比我们不知道的少。 我们所知道的“真”相当于一个圈,知道得越多,这个圈越大,圈外面的未知就更多。 “求真研究院,只是将来大宋科学院的一部分,位置基本确定,可以马上动工。人手不够,可以再招流民。” “密县基地,你就是总规划师。包括牛皋的训练基地,让他自行建造,你负责银钱供应和人手调配。” 宗舒想了好多天,感到密县基地建设需要有一个人总牵头。 宗舒首先想到的是老爹宗义,但随即又否决了。 宗义的长处在于做生意,搞建设不在行,加上现在宗家的味精、暖阁正缺人手,宗义恐怕分不开身。 牛皋也不行,他长于军事,他的未来在战场。 只有林灵素合适,林灵素懂堪舆,最起码在建筑布局方面比其他人强。 林灵素还有很强的大局观念,是大宋未来科技的顶梁柱,密县基地的建设,重点其实就是科技和军事。 宗舒对于大宋的规划,只有林灵素和牛皋两人知道。 当时,宗舒只是出于收服二人的需要,把自己包装成太子赵桓的亲信,给他们一种肩负天子使命的神秘感。 所以,密县基地建设的总负责人,非林灵素莫属。 林灵素作为国师,从朝廷到民间,都是受人敬仰的人物,他到密县基地协调起事情,会比别人顺当很多。 看宗舒一下子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林灵素对密县基地建设信心大增。 这年头搞建设,根本不缺人,缺的是银子。 其实,在宗舒看来,密县基地建设,根本不缺银子,缺的是人,是人才! 得挖人啊。 宗舒想破脑袋,居然想不出几个人。特别是在科技方面,大宋人才凋零。 《梦溪笔谈》作者、科学家沈括、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毕昇、建筑学家李诫、天文机械制造家苏颂、精通潮汐原理的发明家燕肃等人,早都不在人世。 现在,能勉强称得上科学家的,居然就是曾经神神叨叨的林灵素。 究其原因,还是朝廷对科技不重视。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徽宗醉心于书画文艺,于是就带出一个文艺繁荣、对外就怂的弱宋。 林灵素拿起宗舒画的密县基地的草图,准备带着弟子们向密县出发。 牛皋带着负责观察通真宫的军士,匆匆走进来,说蔡家人正在往通真宫里搬东西。 果然是要住进去了,嘿嘿。 真希望蔡家早点搬进去,天要亡他,地要埋他,与我何干? “走,去看看。”宗舒立即跟着牛皋出城。 和宗舒、牛皋一起出城的,还有不少人,现在天色近晚,怎么这么多人出去? 牛皋差手下一问,这些人都是去通真宫的,说是蔡家要在通真宫里举办寿宴,需要对通真宫进行一番布置。 出去的这些人,有的牵着驴车,拉着材料,还有一些是厨子打扮,提前准备寿宴的。 这些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啊,你们掺乎什么?你们送的不是材料,而是送的自己的命! 宗舒心中那点正义感立马膨大起来,喊道:“你们别去通真宫了,去了,就是个死!” 正在往城外赶的人都站住了,谁这么大胆啊?宰相大人要用的东西,谁敢拦? 咦,这不是宗家少爷吗?这个文盲加恶棍的家伙,大家伙再熟悉不过了。 宗舒说通真宫风水不好,马上要沉入地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 现在看到宗舒亲口说出来,大家感到他应该不是胡说的。 国师林灵素多神的人物!但宗舒的道术比他还神!金人的箭术厉害吧,宗舒一使法术,金人的箭一支也上不了靶!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个厨子远远地看着通真宫,心里发毛,难不成那里真有恶鬼索命? 陡然,厨子发了一声喊,转身就往城内跑。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害怕起来,纷纷向朝内涌,甚至连东西都不要了。 ??? 073 公主求救 翌日,蔡京上完朝回家,就听到蔡修说,请到通真宫帮忙的人员,只来了一小半。 其他人,昨天在去往通真宫的半路上,都被宗舒给吓跑了。 蔡京这个气啊,怎么又是他! 这是处处和蔡家作对呀,这样做,对宗舒有什么好处? 除了蔡修平时和宗舒闹点小矛盾之外,蔡家和宗家并没有矛盾啊。 特别是宗义不过是一个商人,蔡家何等地位,至于和一个商人家庭发生矛盾? 宗舒这么做,肯定是太子赵桓指使的。 “京师这么大,人还不好找?”蔡京很是生气,这点小事儿都搞不定?只要给银子,什么人找不来? 看蔡修喏喏而去,蔡京感到,还和宗家小子一起上过课呢,怎么就不如人家呢? “今晚,务必把寿宴搞得热热闹闹的。不要失了我蔡家的面子。”蔡京对蔡攸叮嘱道。 …… 林灵素走了,牛皋也准备停当,明天一早就带着二十八人去密县基地。 晚饭开始,宗义、宗舒和牛皋、乔管家都坐在一起吃饭。 因为宗舒的要求,大家不管身份高低,都凑到一个桌子,这样好交流。 宗义隐隐感到不妥,但宗舒现在是天子门生、太子好友,且为宗家创造了新的财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宗义带着曹宗申一起,对聚集在京城的流民进行登记,首先是满足密县石炭开发的需要。 除了流民,宗义按宗舒的要求,招了一些铁匠和其他矿工一起去密县。 宗义又挑了一些流民,安置到康师傅和老冯手下。 康师傅不在宗氏酒楼里干厨师了,摇身一变,成了掌柜,专门负责生产味精。 一下子增加了几十个流民,味精产量大大增加。 味精分为两种包装,一种是奢华版,二两银子,一种是大众包装,是一两银子。 宗舒在宫廷大宴中推广之后,味精广受欢迎。 京城各个酒楼,如果不放味精,生意就明显下降。 京城人居家请客,如果不放味精,就是对客人的不尊重。 味精,还成了除白银、字画之外,市场最受欢迎的最时尚礼物。 这样一来,宗家的味精卖得脱销。 每天,宗义面对着哗哗拉的进项,满心欢喜,又恍若如梦。 味精尚且不提,暖阁制造带来的收入更是可观。 京城周边的大小瓷器作坊,都被宗义收购兼并,加上又招收了近百名流民,宗氏瓷器成了全城最大的瓷器生产商,也是宗氏家族前景最好的支柱产业。 之所以用人多,是因为很多是安装工人,负责到各家安装暖阁。 据宗舒介绍,暖阁并非是一锤子买卖。暖阁有为期一年的保修期。 保修期一过,管子坏了,密封胶脱落了,除了收取材料费,还要收取维修费、上门服务费。 费用还是按照梯次定价的原则。 完全可以预料,仅凭着暖阁一项,未来的收入也是源源不断。 难怪宗舒当时说他,天天想着宗氏酒楼,真没出息。现在看,这混小子说得真有道理。 与味精和暖阁相比,宗氏酒楼的利润真不算什么。 不过,宗舒挣银子是好手,花银子也不含糊。 为了密县石炭,还有什么求真研究院,几十万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 还有,招收这么多流民,工资还高出市场价两倍,这简直是不把银子当钱。 如果是以前,宗义早就骂宗舒败家子了,而现在,他连瞪眼的底气都没有。 三人正在闲谈,院门口发生一阵争吵,一个清脆的声音很着急:“让我进去,我要找宗舒。” 是珠珠的声音! 宗舒急忙奔过去,只见珠珠穿着一身太监服,显得很慌忙。 “怎么了,珠珠,出什么事了?” 珠珠小脸冻得通红,嘴唇都发紫了,哆索着说:“救人,快去通真宫救人!” 啊,去通真宫救人?通真宫出事了? 太好了,蔡京这奸贼,这次是完了。 “珠珠,来来,到屋里坐,看把你冻成什么样了?”宗舒一副心疼的样子。 珠珠一咬牙,冲过来抓住了宗舒的手! 宗舒瞬间石化了,珠珠的手,冰冷冰冷,但让他的心里热烘烘的。 宗舒连忙反握住珠珠的小手,拿起来放到自己脸上就暖。 这是宗舒这么近距离地看珠珠,真不愧是刘皇后的女儿、宋徽宗的掌上明珠,现在还不到十八岁,就长得如此好看,过几年那还得了? 珠珠的手触到宗舒的脸,吓了一跳,急忙抽手。 宗舒连忙松开,咳,刚才有点忘情了。 看了看手,宗舒决定接下来几天,不洗脸也不洗手了。 “宗舒,跟我走,快点救人。”珠珠几乎带着哭腔。 珠珠的心太善了,一直生活在皇宫里,被皇帝、皇后以及太子哥哥宠着,根本不知道朝堂很复杂、人心很险恶。 “现在,一切都晚了,谁让蔡攸当时不听我的呢,现在沉到地府了,我也没招。” 宗舒表面叹着气,实际上心里爽着呢。 “宗舒,不是蔡家,是父皇和母后,去了通真宫。我劝不住。”珠珠伸出手拉着宗舒往外走。 啊,徽宗和刘皇后也去了通真宫? 这皇帝和皇后真不省心啊,蔡京给母亲做寿,你们去干嘛? 估计皇帝、皇后去参加寿宴,是想体现一下天子对臣下的重视。 看来,徽宗对自己对于通真宫即将沉入地府的判断不以为然。 “太子殿下呢,他去了没有?”宗舒也有点着急。 太子赵桓的能力差点,但是能力可以培养,更何况,他还是珠珠的亲哥哥。 “太子被禁足了,他也不相信通真宫会沉到地底。”珠珠急了。 原来,太子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么多人不相信,而珠珠偏偏就相信通真宫一定会沉到地底。 宗舒不由得一阵感动。 太子没有去,问题不大。如果不是珠珠来,宗舒还真不想管这事。 徽宗如果和蔡京一起消失,太子赵桓自然就继位了,大宋的走向将会如何? 但目前的情况是,通真宫还没有陷,它到底会不会塌?历史会不会按照原有的轨迹向前发展? 珠珠几乎哭出了声,拉着宗舒往外走。 珠珠对自己,是迷信一般的相信!这种信任让宗舒生出一种豪气来。 指望天灾把糊涂皇帝和乱世奸臣给消灭了,这不是强者的心态! 真正的强者,就应该直面强大的敌人,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击败他! 否则,永远都是弱国小民的心态,永远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牛皋,带上你的人,拿起武器,抄起家伙,去通真宫。” 074 救驾逼宫 牛皋也不吃饭了,一声招呼,待在后院的二十八人应声而出。 短短几天,这些人的精神面貌与前两天就大不相同。 老牛,带兵有方! 牛皋几声呼喝,二十八人立马排成了四排,只是手里的家伙各式各样,有枪、有刀、有斧、有锤。 不用说,这些兵器都是从禁军里带过来的。 宗义急匆匆走过来,宗舒来不及介绍珠珠了,也顾不上解释原因。 既然珠珠乔装打扮,不顾一切地冲出宫,找上门来求救,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失望。 按珠珠所说,徽宗和皇后应该已经到了通真宫。 皇帝和皇后都到了,那么其他的大臣也应该早就赶到了。 通真宫里现在应该是人声鼎沸,人满为患了。 坏了,通真宫前些天被牛皋的手下踩出一个洞。 那么现在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岂不是加速了通真宫的塌陷? 时间,就是生命! 宗舒命令牛皋往前冲,直接到通真宫,把皇帝、皇后带出来,必要的时候采取断然措施。 “牛皋,哪怕是天塌下来,有我,有太子顶着。”宗舒喊道。 牛皋和二十八个手下,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通真宫危险,随时有沉入地府的风险。这是他们自己亲眼见到的。 如果不是他们齐步走把院子踩出一个洞,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通真宫会沉到地下。 现在,皇帝和皇后居然在通真宫里,如果皇帝皇后掉到洞里,大宋的天,都要塌了! 此时,不用动员,牛皋带着手下,火速朝通真宫赶去,哪后是绑,也要把皇帝皇后绑出来! 宗舒则带着珠珠折了回来,到院子的拴马桩上,解下了驴的绳子。 把珠珠扶上驴背,一拍驴屁股,而后牵着驴,拼命往前追牛皋。 终于,赶上了牛皋。 离通真宫只有两里地了,这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 宗舒把驴拴到一棵柳树上,让牛皋一名手下看着。 “看着她,不要让她接近通真宫。否则,拿脑袋见我!”宗舒恶狠狠地说。 牛皋派了一名手拿双锤的壮汉,守着珠珠。 珠珠急得哭了,喊着要跟宗舒一起进去。 根本来不及了,宗舒冲到前面,牛皋一挥手,二十七人排成横队,全速奔向通真宫。 通真宫门口有四名禁军站着,看着牛皋等人,不禁奇怪,这些人不是刚刚从禁军溜号了吗? 这怎么气势汹汹地奔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家伙! 凡是进通真宫的人都不得带武器!因为皇帝皇后和众位大臣都在里面。 这是要谋反呐,一个小头目大声呼道:“有人谋反!有刺客,保护陛下!” 宗舒和牛皋奔到门口停下,三个人拿着枪挡住了去路。 多耽误一分,就有十分的危险。 根本来不及解释! 宗舒一使眼色,牛皋会意,欺身上前,轻松将三人打倒,顺便拿走了枪,扔给了几个没有武器的手下。 徽宗和刘皇后刚刚朝蔡京的母亲贺寿完毕,坐下准备和蔡家及群臣一起吃酒呢,却听得外边一阵喊叫。 一个禁军跑进来大叫说有刺客。 高俅慌得一批。因为今天是寿宴,所以带来的禁军数量并不多。 徽宗并不在意,高俅立马把在场的几个禁军叫上,朝门口冲过去。 蔡京这个气啊,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呢,好不容易把皇帝和皇后给请来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跟来了。 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正疑惑间,几十号猛汉疾冲而来,把高俅的人都给撂倒了。 这些人,还,拿着明晃晃的武器! 大厅里正在喝酒的人马上明白了:有刺客!而且是一大群! “陛下,皇后娘娘,赶快走啊!”一个声音大叫着。 那不是宗家那个文盲少爷吗?不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宗舒吗? 他怎么带着一帮手拿武器的人杀进来了? 很快,大臣们反应过来了:“护驾,护驾!” 大臣们、正在上菜的小厮也都涌过来,手拿盘子、碟子、椅子,一古脑地砸过来,试图阻止宗舒和牛皋上前。 宗舒身上被泼了不少汤汁,脸上也被烫了一下。 这群憨批! 老子是来救你们的,还敢朝我扔东西! 反正刚才打了禁军,打一个也是打,打一群也是打,性质是一样的。那就放开了打。 “兄弟们,给我上,把陛下和皇后娘娘先抢出宫去!”宗舒跳上桌子大叫:“挡我者死!” 根本来不及解释。牛皋和其他士兵深知利害,急忙抢上前去,凡是阻挡的人,毫不手软,统统打翻在地。 蔡京这个气啊,宗舒太大胆了,他想把陛下和皇后抢出宫去! 看来,这厮不是来杀皇帝和皇后的,而是纯粹来捣乱的。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这个宗舒,一定是上辈子的死敌! 蔡家人在蔡修的组织下,拿着各式武器上来了,但哪里是牛皋和手下猛汉的对手? 特别是蔡修,拿着一块青砖朝宗舒冲过来,还没到跟前就被牛皋一枪挑翻,又被别一个士兵踢了一脚。 蔡修爬起身来,手一摸,一颗带着血迹的白牙!眼一翻,晕了过去。 徽宗早看到宗舒了,这混帐小子想干什么? 带着几十人,拿着武器闯进来,还打伤禁军,打翻这么多大臣! 难道真的是想杀了他?想想,怎么可能?但此情此景,作何解释? 刘皇后伸出手握住了徽宗:“官家莫怕。来时,珠珠说到通真宫有危险,难不成宗舒知道些什么?” 徽宗这才想起来,宗舒的确是说过,通真宫的风水不好,说是近期要沉入地府,等等。 但这话,谁敢相信?如果真相信宗舒的这些胡话,那可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宗舒刚才喊,要把他和刘皇后抢出宫外,这么说,宗舒坚信通真宫要沉入地下? 刚才徽宗还在想,这帮人凶神恶煞般冲进来,应该就是刺客。 一看大臣和蔡家人临时阻拦,也没有挡住,徽宗正想拔腿逃跑,经刘皇后一握手、一提醒,心中的慌乱倒是去掉了一半。 正在胡思乱想呢,宗舒和牛皋带人已经冲到了身边。 宗舒朝着徽宗和皇后跪下说:“草民,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宗舒说什么?你来救驾?有没有搞错? 看着宗舒和这二十多人,全副武装,这厮,不是救驾,这是逼宫! 大家马上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宗舒和太子殿下走得最近。 莫非是太子赵桓等不及了,想要提前上位?一定是这样,这是要逼着徽宗退位! 075 抱着皇后逃跑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徽宗恼怒地看着宗舒:“宗舒,胡闹什么?还不赶快退下?” 徽宗说完有些发虚,带着几十个人,拿着武器,这是胡闹么? 这厮莫非就是太子派来的,来逼宫的? 不就是禁足一个月吗?太子难道就这么怨恨? 宗舒看徽宗还在神游,急忙转向刘皇后:“娘娘,来不及了!这里有危险,赶快离开。” 刘皇后又想到珠珠的话,珠珠苦劝不要来通真宫。 但现在走,好像不合适。这么多大臣歪倒在地上,皇帝皇后走了,算怎么回事? 宗舒一咬牙:“陛下,皇后,对不住了。” 宗舒冲过去,拦腰抱住了刘皇后。刘皇后吓得花容失色,这厮怎么对自己动手了? 徽宗一下子愣了,大臣们都惊了,连牛皋和属下也呆了,一双锏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响声不对劲,牛皋听得出来,这是空空地响,也就是说,地下,有可能已经空了! 牛皋拧住徽宗,将其背起,另一名士兵看到了做寿的老太太,上去也抱起来。 宗舒抱着刘皇后,在前面跑,刘皇后大叫几声后,又闭上眼,住了声。 因为这可恶的宗舒对刘皇后悄悄说了一声:“再喊,我可要下手了。” 刘皇后没有喊了,但宗舒还是重重地摸了一下。 刘皇后又羞又怒,差点晕过去。 牛皋瞪大了双眼喊道:“快走!这里马上要塌了!” 这帮人把皇帝皇后,还有今天寿宴的主角--蔡京的母亲,一并抢走了! 前面有人站起身想拦,被牛皋手下人又给扫到了一边。 终于,宗舒抱着刘皇后,牛皋背着徽宗,冲出了通真宫。 紧接着,大臣们也都跟着跑出来。 大部分人是为了救驾,皇帝皇后被掳跑了,在场的人都得死命追。 也有一部分人感到通真宫的气氛古怪,也想起来宗舒对蔡家的警告,也跟着冲出宫来。 扭头一看,牛皋的人都跟在后面,宗舒又提一口气,往前跑去。 总算是出宫了,宗舒这才感觉一股异样,自己抱着的,正是皇后! 刚才那一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摸起来,手感真的……很好。 可惜的是,现在是冬天,刘皇后穿得有些厚。如果是夏天,嘿嘿。 “母后,母后!”前面传来珠珠的声音。 这就到了? 珠珠被牛皋的一个手下看着,别说是去通真宫救人,就算是从驴背上下来,都不允许。 “宗舒,还不放下,成何体统?”刘皇后低声叱道。 宗舒连忙放下刘皇后。看到珠珠还在驴背上,马上走过去,把珠珠给抱了下来。 珠珠马上奔过去扶着刘皇后,心中十分高兴,终于把父皇和母后接出来了。 “陛下,我们到河边,是要看烟花吗?”蔡京的母亲忽然问道。 这老太太年龄太大了,刚才宗舒带着几十人进去把他们抢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是让你们出来看烟花? 这时,徽宗、高俅也都过来了。因为蔡京的母亲也被顺手抱出来,所以蔡京的家人也跟着跑出来。 宗舒抱着刘皇后跑了几里地,累得有些虚脱,刚把皇后放下,就有些撑不住,扶着古柳喘着粗气。 蔡修刚才被踢掉了一颗门牙,但毕竟年轻,看到祖母被人抢走了,连滚带爬地向外冲。 一看祖母没事,蔡修这才想起了宗舒。蔡家本想着把寿宴办得风风光光的,这样也展示一下蔡家的影响和实力。 哪知道,这场寿宴被宗舒带人给破坏了。 看看自己烫伤的手,再想想被踢掉的门牙,蔡修热血上涌,红着眼睛朝宗舒冲过来。 牛皋不认识蔡修,毫不客气,又是一枪将其挑翻,一名属下又是一脚,这次正中鼻梁,蔡修一看流血了,眼一翻,晕了。 这货晕血,就这种素质,还想叉架? “宗舒,你妖言惑众也就罢了,怎能恁的鲁莽?”徽宗这才顾上说话。 刚才徽宗想到了太子,想到了逼宫,而跑了几里地到这里,才放下心来。 显然,是女儿珠珠向宗舒通报了他们来此参加寿宴的消息。 也不知道珠珠为什么对宗舒这么迷信,大家都不相信通真宫会沉入地府,只有珠珠相信,还阻止他们来参加蔡家的寿宴。 看到珠珠在这里等着,徽宗就明白了,宗舒并不是替太子逼宫,更不是刺客。 心情放松下来,徽宗这才想到了严重后果。 宗舒把蔡京一场好端端的寿宴给破坏了,而且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 自己刚刚下旨,对于宗舒传播谣言、诽谤大臣进行惩罚。 转眼间,宗舒就胆敢违抗旨意,这下子不是传播谣言,而是直接把他和皇后给抢出来,这和抢劫绑架没什么区别! 徽宗的胳膊刚才被牛皋拧了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疼,这帮猛汉真粗鲁!也幸亏不是刺客! “陛下,草民绝不是妖言惑众。通真宫,不日将沉入地府。” 到这个时候,宗舒只能坚持自己的判断。再何况,刚才牛皋手下的武器掉到地上,那种声音,绝对是不同寻常。 对宗舒的脾气,徽宗也有点没招。 这小子的嘴,不仅臭,而且硬,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高俅此时不敢吭声,如果追究起来,他也有罪责。皇帝出来,他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考虑不周,护驾不力。 宗舒这小子今天前来,是太子是授意的吗? 如果不是太子授意,简直是胡闹! 不过看官家好像没有真要惩罚他的意思,这就奇怪了。 再看向通真宫,不少人已经跑出来了。 这时蔡京才在大儿子蔡攸的搀扶下走出通真宫的大门。 蔡京毕竟已经七十五岁了,再说刚才被宗舒带人破坏寿宴气了个半死。 还没缓过来劲,皇帝皇后被抢走了,关键是今天寿宴的主角也被抱走了。 母亲被抢走了,蔡京当然得追。其他人的速度快,蔡京老胳膊老腿的,人基本跑光了,他才颤巍巍出了门。 看到这里,徽宗觉得今天的事情简直无法收场了。 蔡京等一会儿过来,绝对要拿宗舒说事。 明天的朝堂之上,蔡京绝对会组织一帮大臣,要求严惩宗舒。 今天,宗舒得罪的可不止蔡京一家,他把朝中重臣得罪光了。 刚才,宗舒领着人动手了,凡是反抗和阻拦的官员,都被宗舒带的人打翻在地。 再加上,宗舒因为暖阁梯次定价的事,把朝中官员已经得罪了一个遍。 明天的朝堂之上,声讨宗舒的声音绝对是一浪高过一浪。 就算是徽宗想保宗舒,也保不住。与其让大臣们逼着,不如主动点,把这厮扔牢里几天再说。 “宗舒,你可知罪?”徽宗沉声说道。 “陛下,草民无罪,也问心无愧!”宗舒心里想着,通真宫怎么还不塌? “你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抗旨?我抗旨了吗?宗舒莫名其妙。 076 通真宫,沉了 如果是其他人,徽宗一问“该当何罪”就该马上跪下,作筛糠状。 宗舒这厮,硬着脖子,眼神无辜,还在装傻充愣。 先不说抗旨不遵,就凭着把皇帝、皇后抢出来这一条,就够他刺配、流放的。 皇帝作为天子,身子骨金贵着呢,一般人岂敢乱摸乱抱?除非是他的皇后、嫔妃。 更严重的是,宗舒这厮居然抱了刘皇后! 男女授受不亲,民间都是如此讲究,更不要说规矩森严的皇宫。 刘皇后和珠珠站在一起,一个是熟透的水蜜桃,一个是半开的花骨朵,各有韵致,各胜擅场。 宗舒这厮,把刘皇后从通真宫里抱到这里,还把珠珠从驴背上抱下来,两个绝色美女,他一个都没放过! 你把徽宗的老婆和女儿都摸了一个遍,人家能不恼吗? 看着刘皇后的脸,像搽了粉、抹了胭脂一样绯红,靠在珠珠的身上,周围的人不由得上下滚动着喉结。 “宗舒,罚银万两,禁言一月,你照做了吗?” 看这厮装迷糊,徽宗直接给他点明。 “陛下,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万两罚银,我已上交。禁盐一月,我也照做。这几天,家里做菜都不放盐,我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宗舒说完,抿了抿嘴,又砸吧砸吧:“刚才,有大臣砸过来盘子,汤汁里有盐,我可不是故意的。” 禁盐一个月? 徽宗只觉得有些憋气,明明是“禁言一月”,这小子认为是“禁盐一月”。 只有牛皋知道,宗少爷这是在扯谎,晚上吃饭的时候,菜里明明有盐来着。 “大胆宗舒,竟敢曲解朕的意思,让你闭嘴一个月,你居然跟朕玩起了心眼!你说,呃,你不能说,” 徽宗被宗舒气得语无伦次,本来是想让宗舒解释的,但自己明明说过让他禁言,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宗舒小心翼翼地凑前一步:“陛下,这不能怨我啊,梁公公传旨的时候,也没让我看圣旨。太子和珠珠都听到了,就是让我一个月不吃盐呐。” 徽宗听得心里堵得慌,被这个混小子给戏弄了一把,但偏偏还没办法。 因为,徽宗说的“禁言一月”并没有形成白纸黑字,宗舒理解岔了,还能怎么惩罚他? 看徽宗有点想发飚,宗舒立马苦起了脸:“陛下,弟子,呃,草民不学无术,没有文化啊。” 可不,这厮分明就是个文盲嘛! 不过,徽宗马上想到上次,这厮自创的新词牌是什么回事? 要说你没文化,全天下的文人还不都得去撞墙? 徽宗正想追问,忽然珠珠尖叫起来。 循声望去,通真宫最高的那个塔楼,歪了! 塔楼上站着一个值更人,值更人高声喊着“救命”,声音凄厉刺耳。 塔楼歪倒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值更人的惨叫,终于沉了下去,被通真宫的其他建筑和围墙挡住了。 通真宫,真的塌了! 塔楼刚刚消失不见,大雄宝殿的房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通真宫里又有人惨呼,那是没有来及跑出来的人。 留在道观里的应该都是到这里临时帮忙的闲杂人等,皇帝被抢跟他们的关系不大,他们只管做好饭。 而跑出来的基本都是大小官员,因为他们还有护驾和救驾的任务。 蔡家人也跑了出来,主要是因为蔡家的老寿星也被抢出来了。 又是一阵惊呼,就连早有预料的牛皋及属下,还有珠珠,看着远处的通真宫,都瞪大了眼睛。 通真宫的下沉速度越来越快,房顶的瓦砾下落的声音、房梁廊柱的断裂声、人员奔走的嚎叫声,传入大家的耳膜。 通真宫是从中间开始下沉的,中间的位置,正是蔡家寿宴举办的地方。 所有高出围墙的建筑都看不到了,都沉下去了。 这时,围墙也开始倒塌,围墙下面忽然出现了大坑! 通真宫的大门开始变形,在破碎中慢慢下沉。 门两边的石狮子忽然不见了,直接掉到了洞里。 两个小洞开始连接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大洞,急速向外扩张,洞越来越大,就像一头巨兽的血喷大口。 完了!凡是留在通真宫里没走的人,全部都掉入了地下,被生生活埋了。 这时大家发现,前面两里处,两个人正在加速飞奔,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 这不是蔡京和他的大儿子蔡攸吗? 这两人是最后走出通真宫的,本来是来护驾和追上老寿星的,没料到刚出来,通真宫就开始塌了。 现在,那个巨大的洞,如同恶狗一般,仿佛闻到了蔡京和蔡攸身上的气味,向他们猛扑过来。 这坑洞的延展速度太快了,宗舒大惊,一把将珠珠抱上了驴背,牵起绳子就喊:“快撤,往城内撤!” 宗舒这一发喊,高俅马上拥着徽宗和皇后向后撤。 不用宗舒吩咐,牛皋代替高俅行使起了禁军的职责,维持起秩序来了。 有牛皋等人镇场子,撤退的秩序倒也井然,没有出现踩踏等事故。 这时,蔡修被人扶起来,嗷地一嗓子哭了起来,随即朝着通真宫的方向跑去。 又有几个人跟着蔡修疯跑起来,这是蔡家的人。 那边,蔡京在蔡攸的搀扶下,使出了吃奶的劲逃跑。 终于,蔡修及几个蔡家的人与蔡京接上了,其中两人,背上蔡京和蔡攸就跑。 黑洞还在向前延展,如同有生命一般,追着蔡京的屁股跑。 自从蔡京和蔡攸被人背着逃后,黑洞仿佛很是失望,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蔡京,也是命不该绝。 历史还是顽强地按照原来的轨迹向前发展。 向蔡京方向追过来的黑洞,足有一个通真宫的大小。 如果不是蔡家有人接应,蔡京和大儿子蔡攸早就被黑洞吞没了。 看到黑洞在前面不再扩张,宗舒这才停下来,勒住了小毛驴。 刚才跑得比较匆忙,皇帝皇后的御辇、官员的轿子统统都扔到通真宫里。 只有珠珠有一头驴作代步工具,所以宗舒和珠珠倒是跑得最快,窜得最远。 徽宗等人还没有跟过来,宗舒马上把珠珠从驴背上抱下。 珠珠激动地握住宗舒的双手说:“宗舒,你真好!” 宗舒岂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立马拉起珠珠的手,就往嘴上凑。 嘴唇刚刚触上纤纤玉手,宗舒忽然脖子一紧,身子腾腾地倒退了几步。 一张没有表情的麻皮僵尸脸!又是魏公公! 077 救命之恩 珠珠退了一步,低下头,脸羞得通红。 “魏公公,我跟你,没有仇吧?” 魏公公傲然站立,对宗舒不理不睬。 有武功,了不起啊? 宗舒咕哝了一句,又叹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有武功,就是了不起。 麻皮老太监的爪子如同老鹰一般,又硬又尖,一被他抓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徽宗和皇后在前面走,后面的大臣紧紧跟上。 如果不是有牛皋等人护卫,如果不是光鲜的穿着,天再黑一些,这群人和逃难的流民没什么两样。 看到宗舒和珠珠在那里等着,从徽宗到大臣,突然有一种安全感。 大臣们又回头看了看通真宫,天已黑了,月亮升起来,惨白地照着下面的黑洞,显得格外疹人。 刚才好悬! 幸亏有宗舒带着人打进去,否则,自己怎么能逃得出来? 如果宗舒进来劝大家走,大家根本不会走,除非是脑子缺根筋。 只要皇帝、皇后不走,就根本没人敢走。 今天如果不是宗舒带人强行把皇帝、皇后带出通真宫,恐怕所有前来贺寿的人都得葬身地下。 刚刚大家还以为宗舒带着武器是来逼宫徽宗、让太子上位的,原来他真是来救驾的。 逃出来的官员们基本上都被宗舒带的人打了,但和性命相比,打一顿又如何呢? 从现在看,当时谁阻止宗舒的行动,谁就是在自寻死路! 但,当时,谁知道宗舒是来救人的? 高俅看向宗舒,再望望通真宫的巨大黑洞,心中早已是惊骇莫名。 作为禁军的头头,高俅回顾了宗舒的做法发现,对徽宗采取强硬措施,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生路。 如果宗舒今天晚上不耍横,大宋的天真的塌了! 如果今天晚上大家跑不出来,那可就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惨剧。 可以想象,京城遍地都是哭声,四处飘扬的都是纸灰和白幡。 高俅想到了这一点,徽宗当然也想到了,皇帝皇后与朝中重臣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辽国、金国长驱进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宗舒,一场史无前例的国难,不可避免! 就在刚才,徽宗非常恼怒宗舒的无法无天,这厮竟敢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把他和皇后抢出宫外。 现在看,宗舒来的太及时了,采取的措施太果断了。 经过刚才的狂奔,蔡京和蔡攸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像两瘫烂泥。 大臣们忽然虚脱,纷纷歪坐到地上,再也不顾什么斯文不斯文、体面不体面。 徽宗虽说好一些,但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 牛皋的手下马上搀住徽宗,刘皇后紧紧抓住徽宗才不至于倒下。 宗舒正想再拉珠珠的手,发现珠珠已经走向刘皇后,拉起了皇后的手。 对宗舒所讲的通真宫沉入地府,珠珠一直坚信不疑。 因为对刚才的灾难已有预料,珠珠反而显得比旁人更加淡定。 宗舒牵着驴走了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如同看到了妖孽!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大家都想到一个问题,宗舒,还是人吗? 当初,宗舒在东宫里警告过蔡攸,说是通真宫的风水不好,不日将沉入地府。 这话马上传开了,但是谁也没有当回事。很明显,宗舒这是在诅咒蔡家。 为此,蔡京和童贯还就此问题在朝堂上,要求严惩宗舒。 为了平息两大权臣的怒火,徽宗还罚太子禁足一月,让宗舒赔了万两白银加禁言一月。 今天,宗舒说了不少话,在通真宫里大声呼喊,明显是违背了徽宗的旨意。 但是,没有人说宗舒抗旨不遵。为了救大家,宗舒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把皇帝和皇后抢出宫外。 如果今天通真宫不倒塌,宗舒岂不是犯了大罪? 如果通真宫不下沉,自己和其他的官员们,是不是正在数落宗舒的罪过,并要求将其投入大牢? 宗舒为了救大家的命,他也是拼上了自己的命! 明明知道通真宫要塌陷,宗舒还带着人闯进来,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想一想前一段时间,因为制造暖阁的事情,宗舒实行所谓的梯次定价,讹去了自己多少银子! 现在看,这些银子算什么? 为了性命,哪怕是倾家荡产又如何? 这时,一位官员冲出来,到宗舒面前深施一礼道:“宗少爷,活命之恩,铭记五内,如有差遣,万死不辞。” 有人带头,其他的官员也过来,朝宗舒施礼,说着感激的话。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宗舒马上喊道:”大家不要感谢我,一要感谢珠珠殿下,二要感谢陛下和皇后娘娘。” “如果不是珠珠殿下找我,我根本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来到了通真宫,更不知道蔡相公在这里举办宴会。” 宗舒倒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是皇帝皇后在这里,如果不是珠珠哭求,他才懒得管呢。 再说了,宗舒也不想得到蔡家的什么好感。被一个奸臣聚集的家族感激,宗舒总觉得别扭。 “如果不是陛下和皇后,那个,肯配合。如果陛下不出来,你们还出得来吗?” 大家立马跪倒,山呼万岁。 徽宗的脸一红,干咳了几声,也没说出什么。因为宗舒是往他脸上贴金,这是硬贴啊。 徽宗当时如果不是被牛皋拧了一下胳膊,怎么肯让他背出来? 宗舒这小子到底是往他脸上贴金呢,还是打脸呢? “第三要感谢牛皋和他的二十八名勇士!如果不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后果我们都应该清楚。” “如果通真宫不沉入地府,牛皋和勇士们就是惊扰圣驾的死罪,说不定,现在,二十九颗人头已经落地。” “所以,我们大宋需要的不是夸夸其谈、舞文弄墨的文士,而是不畏艰难、勇往直前、敢于牺牲的勇士。” 在场的官员们无一例外,都是文士,被宗舒一顿讽刺,居然也没有生气。 想一想今天晚上,正是这群勇士,悍不畏死,救了他们。 这世上有各种恩,天恩、君恩、师恩,还有救命之恩! 毫不夸张地讲,这群勇士,就是他们的恩公! 一个官员带头纷纷朝身边分散护卫的勇士们表示感谢。 牛皋和其他二十八人,都出身行伍,身份低微,哪儿受过这种大礼? 向他们施礼表示感谢的都是朝中大员! 说到底,这些荣耀,都是宗少爷给他们带来的。 蔡京居然走到牛皋面前说:“恩公,活命之恩,如同再造,您今后就是我蔡家的座上宾。” 牛皋看向宗舒,对蔡京道:“蔡大人言重了,所谓活命之恩,在下实不敢当。大家能活着,全是因为我家宗少爷的提前预测和及时行动。” 蔡京实在没办法了,皮笑肉不笑地对宗舒施了一礼,什么也没说。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78 全城封锁 “跪下!”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循声望去,原来是今天晚宴的主角——蔡京的老母亲秦氏。 这老寿星让谁跪呢? “京儿,让你给恩公跪下,没听到么?”秦氏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蔡京朝两边看了看,牛皋和二十八名勇士,都是恩公,特别是刚才把秦氏抢出来的那位,更是恩公。 刚才其他官员都喊宗舒为恩公,都是施礼,没有一个下跪的。 今天,难道自己还要对这些汉子下跪吗? “宗舒,你过来。”秦氏朝宗舒喊道。 这老太太年过百岁,精神还这么好。看在她年龄大的份上,宗舒走了过去。 “这是蔡家的小恩公,京儿,你还愣着做什么?” 蔡京实在没办法了,违背母亲的命令,那就是不孝。 官员如果被贴上不孝的标签,在朝堂上根本混不下去。 幸好,宗舒这厮和母亲秦氏站在一起,下跪行礼,倒也不算太尴尬。 蔡京跪下了,蔡攸、蔡修也不情愿地跪下了。 宗舒挺了挺胸,心中得意万分,没想到,北宋六贼之首,匍匐在自己面前磕头。 看磕得差不多了,宗舒手一伸说道:“可以了,不必再磕了,平身,啊,平身。” 蔡京刚才郁闷至极,所以把头磕得特别响,仿佛是要把胸中闷气也磕出来。 本来想把通真宫给占了,结果林灵素把决定权交给了宗舒。 宗舒又是漫天要价,把通真宫之争搞得天下皆知。 这下子,蔡家人可谓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逼得蔡京发了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通真宫拿下。 最后,以超过市价二十万两的价格拿下来。 而偏偏,宗舒说通真宫要沉入地府,而今天,果真是沉了。 客观上讲,宗舒真是救了蔡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但主观上看,这小子根本没有施救之心。 如果不是皇帝、皇后在这里,宗舒恐怕巴不得蔡家早死,哪里还会前来施救? 这厮既然早就知道通真宫会沉入地府,怎么还收蔡家三十万两银子! 现在,花费三十万两银子的通真宫化为乌有!什么都泡汤了。 这三十万银子,虽然大多不是蔡家的,而是下面官员凑的,但这更让蔡京感到耻辱。 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蔡家可就成了天下人嘲笑的对象。 蔡家为“鸡飞蛋打”这个词提供了一个生动的注解。 官员们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纷纷向蔡京投以或同情、或暗喜的目光。 蔡京、蔡攸脸皮再厚,养气的功夫再高,也感到此地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匆匆向徽宗行礼告别。 …… 徽宗看着宗舒一脸淡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宗舒怎么知道通真宫要沉入地府?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与天地神灵自由沟通之人? 就算是林灵素,也没有此等本事! 对了,这小子曾经两次胜过林灵素,说不定他还真有这方面的本事。 “宗舒,今日通真宫之事,你为何判断如此准确?” 徽宗的问话,让宗舒很是为难。 宗舒知道通真宫要沉入地下,一方面是依据史料,这怎么可以告诉别人? 另一方面是他组织牛皋和二十八名军士在通真宫里训练,把地上踩出一个洞,这才想起史料中的记载。 这事也不能讲啊。大臣们知道了,又该揪他的小辫子了。 居然挖禁军的墙角,还偷偷在通真宫里搞训练,肯定是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一时想不出理由来,宗舒干脆不说话。 这厮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宗舒,怎么了,朕的话,没听到?” 珠珠赶快拉了拉宗舒的袖子。 宗舒还是不吭声,把徽宗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徽宗正想发飚,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笑了:“宗舒,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不得吃盐,禁盐一月。禁言解除,你可以说话了。” 得,自己的一点小心机,被徽宗看出来了。 宗舒立马苦起了脸,一个月不吃盐,绝对是四肢无力、心率加速、视力模糊,太残酷了。 “珠珠,你负责监督宗舒,禁盐一月。如有违反,及时奏报,严加惩处。” 啊,珠珠来监督!哈哈,有这等好事! “为了全面贯彻落实陛下的旨意,增强监督的效果,我要求对我实施全天候、全方位、不间断的贴身跟踪式监控……” 宗舒说得眉飞色舞,徽宗哼了一声,移步就走,刘皇后、珠珠及一众大臣马上跟上。 终于糊弄过去了,宗舒暗自舒了一口气。 …… 通真宫陷落了,众大臣们一路跑,一跑喊,早就惊醒了城外和城门口的人。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全城,城中一时人心惶惶,通真宫沉到了地府,那么大的洞,问题来了:待在城内保险吗? 一些有钱人家,连夜收拾细软,坐上驴车摸黑出城,到乡下或别的地方投亲避难。 第二天上朝,徽宗听到了城中富户纷纷出逃的消息,这还得了,人要是都走光了,京城还像京城吗? 徽宗当即下令,全城封锁,所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 禁军一改往日懒散,守住各个城门,汴梁城变得紧张起来,老百姓越发担心,整个内城是不是也会像通真宫一样。 近午时分,城中谣言四起,骚动不安的百姓们开始疯一般往城外跑。 被禁军挡住之后,回家抄了家伙,开始冲击禁军。 禁军武备不足的毛病显现出来,居然禁不住百姓的冲击,几个禁军被打伤,一下子冲出去几十名老百姓。 得到报告之后,高俅马上调去了在皇宫和万岁山附近值守的禁军,紧急向城门口支援。 好不容易把口子给堵住了,但城内老百姓却愈加烦躁起来。 散朝之后,大臣们准备各自回家。却发现大批百姓朝皇宫聚来。 以蔡京为首的官员一看,百姓,这是要造反呐,心里害怕了,又返回了皇宫。 徽宗正想返回内廷,却发现官员们又折回来了。一问,原来是老百姓包围皇宫! 徽宗的眼皮一跳,一种不妙的感觉袭来,昨天通真宫沉入地府,今天就有老百姓冲击皇宫,怎么这么巧? 079 告诉陛下,说人话 ??? 老百姓冲击城门未果,转而到皇宫向皇帝讨说法。 宗舒听得院墙外乱哄哄的,也不去管他。 国人就有这毛病,喜欢起哄,习惯当吃瓜群众。 哪怕街角一个人蹲下看蚂蚁,也会引来围观,说不定还会万人空巷。 这个冬天特别长,也特别冷,宗舒猫在书房不想出门。 短短几天,瓷器作坊老冯就把宗义、宗舒的房间以及几间客房改造成了暖阁。 皇宫的暖阁还在施工之中,毕竟那里规矩多,施工时间受限制。 宗舒要求,宗家的暖阁一定要坚持最高标准,比皇宫还要好。皇宫是免费的,当然得凑合一下了。 老冯和伙计们听得心惊肉跳,这话传出去,就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密县石炭已经开始出炭了,曹宗申把挖出的第一车煤,送回了宗家。 宗舒烧的正是这种石炭,事实证明,无烟煤的时间就是长。 老冯亲自看到了无烟石炭的威力,心中大喜,如果用无烟石炭烧瓷器的话,温度恒定且持续,瓷器的成品率很高。 “伯远,今天你去密县,给曹宗申交待一下,优先满足瓷器作坊的石炭供应。其他的,靠后。” 宗舒一说,老冯更高兴了。 刚刚老冯说到瓷器的成品率低,坏的瓷器都到哪里去了? 老冯介绍说,那种品相不好的瓷器,都砸掉了。 宋代人对美的追求达到了一种极致。特别是对瓷器,有一点瑕疵都不成。 宗舒想起来瓷器作坊的一边,一堆堆的碎瓷片,积成了一个个小山包。 “老冯,这些碎瓷片,一片都不能扔。这都是宝贝。”宗舒交待道。 不仅是老冯,连牛皋也奇怪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当不成肥料,也铺不成路面,放那里还占地方,百无一用。 宗舒还交待林灵素,以后到密县建玻璃厂,废弃的碎玻璃碴子也不能扔,这也是宝贝。 看两人不解,宗舒嘿嘿一笑:“这世间万物,无一不是资源,有的看起来无用,只是我们把它放错了地方。” 正说着,宗义带着宗泽、李纲走进了书房。 宗舒吓了一大跳,李纲也来了! 李少言和他的妹妹呢,是不是也来了? 宗舒心虚地往外瞧了瞧,没有人。 “宗舒,你说话可要算话啊。”李纲上来就来这么一句,把宗舒震得外焦里嫩。 “李大人,小侄和少言兄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当不得真吧。”宗舒一想到李少言的妹妹,就犯头晕。 宗泽走过来,照着宗舒头上来了一记:“我宗家,一诺千金,什么时候反悔过?此事,能开玩笑吗?” 宗舒简直欲哭无泪,连死的心都有了。 就因为骂李少言一句“要你妹”,结果,李家就把这个奇丑的女子赖上他了。 “宗舒,要么,我们出个材料费吧,这两天就把暖阁给我家装上。”李纲摸了摸书房的木地板说。 暖阁,不是说的嫁女问题? 宗舒大喜道:“李大人,刚才是开个玩笑,给您造暖阁,哪儿能收钱呢?一切免费,而且优先安排。” 仔细看过宗舒的暖阁,李纲不由得击节赞叹。 同时,李纲也有一大遗憾。听到李少言说,宗舒看上了他妹妹,李纲当时直呼老天开眼。 心想,宗舒再怎么文盲,也有宗家的财产作保障,女儿条件一般,还能找什么人家? 没曾想,女儿一去,把宗舒给吓着了,还逃出了家门。 大家正在享受暖阁,宗义带着两个太监急匆匆走进来。 其中一个是魏公公,进来之后,拂尘一挥:“宗舒接旨。” 宗舒大剌剌坐着,一抬眼皮,懒懒道:“念吧,什么事?” 屋内人吓坏了,宗舒简直是想反天!圣上的旨意来了,你不跪下接旨吗? 魏公公对这厮比较了解,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在陛下面前调戏缨络公主,敢抱珠珠公主,敢挖万岁山,敢怼蔡京,敢呛童贯,到最后屁事没有。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下,宗舒能活下来,就是一大奇迹。 这厮不仅活下来了,还越活越滋润。 这不,满朝文武大臣,除了蔡京和童贯被他呛过的,其他的人,哪个不对他感激涕零? 特别是昨天晚上通真宫沉入地府一事,从文武百官到江湖市井,把宗舒说得是神乎其神! 昨天徽宗当众问起宗舒,为何判断如此准确。宗舒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掩饰什么。 越是掩饰,越是神秘。 宗舒已经成为京城口口相传、街谈巷议的热门人物。 只是宗舒自己不知道罢了。 就算是这厮摆再大的谱,魏公公也拿他没办法。回去向陛下告状,说宗舒翘个二郎腿听圣旨? 现在这小子圣恩正隆,恐怕陛下会怀疑他诽谤宗舒。 魏公公念了圣旨,宗舒眼睛一翻:“翻译一下,通译一下,听不懂吗?我让你解释一下。” 听不懂?需要翻译?宗舒这厮,开什么玩笑?你当你是金国小王子呢? 哪怕是金国小王子,也完全听得懂,宗舒在捣什么乱? 魏公公只当是这厮跟他开玩笑好了。 宗舒还真是有些听不明白。在北宋有个奇怪的现象,平时官员讲话与普通百姓的俗言俚语很接近。 但一到正式的公文,就立马变得拗口起来,特别是这帮替皇帝拟旨的家伙,平时就是学富五车,这时恨不得把肚里的墨水全吐出来。 不用几个生僻的词,不搞几个难懂的典故,就显示不出他们的水平一样。 “魏公公,真搞不懂,圣旨不就是让人听明白的?整得云里雾里的。对了,告诉陛下,我文化不高,给我说话简单点为好,嗯,让陛下说人话。” 宗舒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一边摇,还一边用脚尖划圈圈。 魏公公的麻皮脸终于有了点颜色,定了一下神,把圣旨解释了一下。 “陛下,让你去宫门口,向百姓解释一下,内城不会沉入地府。”魏公公说道。 宗舒从椅子站起身来:“对啊,这才叫人话,说人话,会死么?” 这厮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着?陛下不讲人话?宗舒,这纯粹是找死。 宗义连忙掏出一张银票塞给魏公公:“小儿无礼,冲撞公公了。还请公公原谅,在陛下那里多多美言。” 如果不打点打点,魏公公复命时,说宗舒藐视皇上,那可就完了。 魏公公不接,宗义连忙给跟来的太监也塞了一张,两人都有份,谁也不说谁。 哪知道小太监也不接:“宗少爷的银子不敢接呐。” 太监也不敢接宗家的银子! 作为一个文盲,不仅仅文人不敢招惹他,就连这些太监也怕他呀。 这个文盲人设,一定要时时维护,处处弘扬,千万不能崩了。 080 梁师成的报复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圣旨拿来,我看看。” 宗舒是第一次见到圣旨。前两次都是口谕,宗舒对古代圣旨到底什么样儿很好奇。 接过魏公公手里的圣旨,宗舒仔细看了看说:“不对呀,这不是陛下的字。” 屋里的人都无语了,这厮简直了! 圣旨,哪儿有皇帝亲自书写的?皇帝亲自书写,还要中书舍人干嘛? “魏公公,请给陛下回话,让我去做百姓的工作,能不能有诚意一点?” “不要让人代笔,陛下最好亲自我写几个字。对了,请他写五个字:大宋科学院。写好了,我就去。不写,我睡个回笼觉。” 李纲被宗舒刚才的话搞蒙了,这厮如此说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如果太监如实回禀,不仅宗舒脑袋不保,整个宗家都会受到牵累。 幸亏这厮没看上女儿,有这么一个胡说八道的女婿,整天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看宗义刚才可怜巴巴地给太监塞银子,又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李纲只能表示同情了。 魏公公和小太监互相看了看,抬腿就走。 宗义木木地坐着,李纲过来拍拍肩膀,以示安慰。 这厮污辱陛下不说人话,还讽刺皇帝没有诚意,甚至还要求亲自给他题写五个大字。 如果陛下不写,他就不遵旨!他要睡个回笼觉! 谁敢这样做? 敢这么做的恐怕只有三个人:太皇、太后外加一个老天爷。 宗泽满屋子看了看,墙角还有一块用剩下的木板,抄起就砸向宗舒。 这老头,来真的了! 宗舒抱头鼠窜,奔出门外,差一点和走进来的乔管家撞个满怀。 乔管家疑惑了,少爷,又惹什么祸了? “乔管家,快,拦住两位公公,上银子,上银子。”宗义像是忽然醒悟一般,大声叫喊起来。 乔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马上奔出门外,哪里还有什么公公的影子? 乔管家再进院里时,宗泽朝着宗义咆哮如雷:“看你养的好儿子!都是惯的!碰巧学了点法术,撞大运找到石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犯了天威,神仙难救!” “我就等他回来,往死里打!不信他就不回来!” 宗舒在门口听到了宗泽的怒吼,坏了,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 再一想,应该不怎么过分。 昨天晚上,本少爷带着牛皋及属下,冒死救出了皇帝、皇后和诸位大臣,皇帝居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怎么说,也得给自己赏个宅子、赐个美女,再不济,给个口头嘉奖,怎么无声无息? 特别是看到了圣旨,还不是皇帝亲自写的!找人代笔,完全体现不出诚意嘛。 对了,你不给奖赏,咱就主动要!徽宗的什么最值钱?当然是书法和绘画! 他开创了一个新的书体:瘦金体。 他的真迹放到后世,绝对成为各大拍卖行的抢手货,完全有可能拍出几亿的天价。 要什么字呢,宗舒马上想到,林灵素要在密县新建求真研究院,这是大宋科学院的一部分。 就让徽宗写“大宋科学院”这五个字吧。先不管这皇帝风评好不好,书法的价值摆在这里,挂上去也没人会抠掉。 宗舒在外面等了一下,看牛皋出来了,说道:“你带着人去密县吧。找林灵素,先建营房。” 牛皋想留下一名身体素质最好的陪伴宗舒左右,“少爷,国师对我说过,您为人古道热肠,但锋芒毕露,易被宵小所嫉,让我留下一人,护你周全。” 宗舒拒绝了,在他的心目当中,这二十八人必须全部投入训练。 虽说是大宋武备不足,禁军战斗力低下,但相比厢军和乡兵,又强出不少。 二十八人是牛皋从禁军撬走的精锐,不管哪个放到自己身边,都有些浪费。 看宗舒态度坚决,牛皋也就不再坚持。 …… 勤政殿,徽宗的脸阴沉着,十分不爽。 让他不爽的,是御史大夫陈过庭,这厮又念起了手下言官的奏疏,内容是让徽宗下罪己诏。 只要是发生了异样的、无法解释的天灾,这些言官们就提出来让皇帝下罪己诏。 陈过庭念完之后,就连蔡京和童贯等人也都罕见地附议。 徽宗无奈地看着这些大臣,关键时候,都把责任推给他! 一有什么地震、旱涝、蝗灾、流星等等,大臣们都要求皇帝“罪己”。 难道大臣们没有责任吗?朝廷的决策,不都是你们先提出来,而后自己同意的? 最后,追责了,大臣们都没有事,所有责任都由皇帝承担! 蔡京掏出了札子,竟然把罪己诏的内容已经准备好了:“朕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变异频仍,咎证彰灼,夙夜祗惧,不遑宁康……” 徽宗不耐烦地挥挥手:“蔡卿家不必再读,朕知道了。” 知道了,到底这个罪己诏,下,还是不下? 正在此时,魏公公和小太监回来了。 “宗舒呢,去见百姓了吗?”徽宗问道。 百姓围住皇宫,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当时高俅提出,让国师林灵素出面,稳住全城百姓。 对于朝廷的命令和官员的话,百姓往往不听。对于国师的话,他们往往坚信不疑。 魏公公说,林灵素早就被宗舒给派到密县了,他手下的弟子也都跟着。 高俅又建议,让宗舒出面,安抚百姓、稳定人心。 蔡京马上反对,因为宗舒以前就是个文盲加恶少,在京城百姓中恶名远扬,让他去恐怕适得其反。 高俅说,宗舒现在恐怕是今非昔比了,他还是国师的师父,安抚百姓,恐怕没人比他更合适。 徽宗马上派魏公公带一名小太监去传旨。 魏公公还没讲话,小太监先告起了宗舒的状。说到气愤处,还哽咽不止。 这个小太监是梁师成的手下。 梁师成边听边喊:“反天了,反天了,这宗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口出狂言,目无尊上,依律当斩……” 梁师成昨天留在宫里,并没有看到通真宫下沉地府的那一幕。 想起宗舒要给他专门开设“剩蛋节”,梁师成就恨不得把这厮给生吞了。 徽宗听得脸色铁青,宗舒这真是老寿星吃砒霸,活得不耐烦了。 081 拍手跺脚操 小太监看了看梁师成,情绪更加高昂,说得更加夸张,好像是徽宗被宗舒污辱得一无是处。 看到此,徽宗疑惑了,宗舒的胆子不会这么大吧? 再说了,宗舒就算是想找死,上吊、投河、跳井哪个不可以,非得来惹自己? 魏公公在一旁,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看这小太监表演的痕迹过重,徽宗开始怀疑了。 应该是宗舒又把梁师成给得罪了,这小子怎么到处惹是生非? 徽宗的怒气消掉了一半,对魏公公道:“他要的字,朕给他写!命他天黑之前,劝说百姓回家。” 魏公公领命而出,直奔宫门。 与刚才的吵吵嚷嚷、大喊大叫不同,宫门口很静。 只有一个人在说话,此人正是宗舒。 这厮不是不来吗?怎么这么主动来了,为刚才的鲁莽而后悔了? 只见宗舒站在一面大桌上,有力地挥舞着手臂:“老少爷们,朋友们,大家下午好!” “左边的朋友,能听到吗?右边的朋友能听到吗?后面的朋友能听到吗。听到了就请拍拍手!” “谢谢各位的到来,请大家把手拍起来,跟我学。” 这厮干什么呢,跳大神呢,还要求老百姓跟着他一起跳? 围在宫门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不少人都认出了宗舒。 这就是那个在校杨上战胜国师、最后收国师为徒弟的宗家少爷! 听说,宗家少爷被神仙托梦,学得高强法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与天神勾当,能和地府对话,神通广大至极! 宗舒刚才让大家跟他一起做,难道是在向神灵暗示什么?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宗家少爷提前知道通真宫会陷落,所以救了陛下和诸位大臣。 那么他现在站在宫门口,这就意味着,这里很安全?要不然,他自己就先走了。 不少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安定下来,看这个神奇的少爷怎么讲。 没有人跟着拍手! 宗舒本想着自己在百姓当中应该有些名气了!现在看,号召力远远不够! “首先我告诉大家的是,除了通真宫,整个京城都是安全的。” 宗舒的话一出,人群中马上爆发出欢呼声。 “宗少爷的话,一定是对的。” “有宗少爷这句话,小老儿我放心了。” “老天爷保佑,可算不用逃难了。” …… “宗少爷,为何,通真宫会沉到地府?”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人群中大喊道。 是啊,是啊,究竟是什么原因? 书生的话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这个问题,不要说百姓,就连守在宫门的禁军还有魏公公,都想知道。 “来,下面跟我做。” 宗舒唱道:“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啪啪,宗舒唱完拍了两下手。 下面的群众开始照做。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咚咚,宗舒唱完跺了两上脚。 老百姓把地面也跺得微微颤动。 宗舒在桌子上又是歌唱,又是拍手,又是跺脚。下面的群众受到了感染,也跟着做起来。 哈哈,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看来宋代京城的人,习惯了各种文化娱乐活动,情绪很容易调动起来! 不象后世的有些朝代,人们被禁锢得不成样子,国民没有激情,只有麻木。 在北宋,理学刚刚兴起,到南宋才真正禁锢人的思想,南宋还出现一个皇帝,就是宋理宗。 给女人缠小脚也是在北宋刚刚开始,到南宋才开始成为女人的噩梦。 宗舒边跺脚边想,再有八年,历史上著名的理学家朱熹就要出生了,到时候是不是找找他? 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大家的脚都跺麻了,宗舒这才停了下来:“大家看看,脚下,有没有洞?” 大家马上往地上看,根本没有洞。 “我为什么发现通真宫要沉入地府?这是因为前些日子,我组织二十八名勇士,在通真宫锻炼身体,做这种,拍手跺脚操。” “结果,我们把通真宫的院子,跺出了一个四尺见方的黑洞。” “这黑洞,深不见底。结合我平生所学,我判定,通真宫将不日沉入地府。” 二十八名勇士和牛皋的名气,在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正是宗少爷带着这些人打入通真宫,抢走皇帝、皇后,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宗舒本想用神神鬼鬼的办法,来唬唬老百姓,再给自己加持一圈神秘的光环。 但是,封建迷信的东西整多了,早晚会露馅。这与他科技兴宋的初衷大相径庭。 还是实话实说吧。 “通真宫之所以沉入地府,其实就是下面早就空了,黄河每年发大水,也不知道把什么地面之下掏空了。和鬼神之说,没有丝毫关系。” “通真宫的下沉,与人没有关系,更和皇帝没有关系。我可以告诉大家,以后仍然会有天灾、地震等等,但如果把这些强加到某个人身上,特别是让皇帝下什么罪己诏,纯属无稽之谈,愚蠢之至。” “所以,现在,请大家各自回家,我保证京城安然无恙。这么冷的天,拖家带口,外出逃难,好受吗?” 百姓们终于理解了宗舒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些人想起近些年,也有一些地方,特别是紧邻黄河的地方,地面看起来坚硬,但有人踩上去,就掉了下去。 通真宫不就是紧挨着运河吗?只不过,通真宫的面积大一些,下沉之后,引起了全城的恐慌。 像汴梁城内,离黄河那么远,再加上内城的河道两边包上了石头,河水不可能把沿岸地下都掏空。 正如宗舒所说,汴梁城安然无恙。更何况,刚才大家这么多人一齐跺脚,也没有把地面踩出一个坑来。 走了,走了,老百姓们终于散去了。 很多人听到宗舒的话不仅安心了,还高兴起来,边走还边跺着脚:“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没想到,宗舒今天领着大家一起做的“拍手跺脚操”,在京城成为了一种风尚。 禁军把拍手跺脚操列入了早课内容,大户人家组织家人和下人,聚到一起做操,一方面是锻炼了身体,另一方面也进行了宅院的安全检测。 082 啪啪打脸 勤政殿中诸人都沉默不语。 刚才那个小太监绘声绘色的表演,差一点让大家都相信了。 但是宗舒根本没有侮辱徽宗、轻慢圣旨的任何理由! 不用说,这个小太监就是梁师成的人。 童贯看向梁师成,梁师成的眼里似乎还有一丝得意之色。 梁师成是童贯一手扶植起来的,童贯曾多次出征辽国,还出使金国,一去就是一年、几个月,内廷的事务基本都交给了梁师成。 梁师成一向是办事稳妥,让他放心的。 而这次他让小太监告宗舒的状,显得不合时宜了。 梁师成昨天没有跟着陛下去通真宫,自然不知道当时的凶险,如果宗舒晚到一步,或者是宗舒没有带着人和兵器,大宋就真的天翻地覆了。 现在想起来,童贯的后脊背还一阵阵发凉。 在这个时候告宗舒的状,实属不智,还有可能找打。 真不知道这个宗舒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他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救了皇帝皇后和诸位大臣。 童贯想起宗舒对他的种种无礼,气都不打一处来。 但是,昨天晚上偏偏就是这厮救了他,尽管是顺带着救的。 现在,童贯的心理十分复杂。想阻止梁师成,但又犹豫不决。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歌声,脚下似有一丝颤动。 蔡京猛然想起昨天晚上通真宫里的情形,心里不由得发紧。 又是一阵歌声传来,脚下又是一丝颤动。 梁师成忽然大叫起来:“保护皇上,快,赶快出去!” 高俅立马拉起徽宗就往殿外跑,梁师成、童贯、蔡京、陈过庭等人也跟着挤出来,梁师成的鞋都掉了一只。 那边,刘皇后在缨络、珠珠的搀扶下,也跑了出来。 接着,一群大臣也从紫宸殿里奔出。 其他的人倒是没什么动静。 因为跑出来的这些人,基本都是昨天夜里去参加蔡家寿宴的。 昨夜的事情给大家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只要地上稍稍有一点动静,大家都会反应过度。 更何况,城外的老百姓传说内城也要像通真宫那般沉入地府,大家也不免心中惙惙。 大家聚到一起议论纷纷。 危险来临之时,人们都习惯于聚堆,一方面是为自己壮壮胆气,另一方面也好有个照应。 有的悄悄地说,近年来大宋流年不利、国运不昌,主要是汴梁的风水不好。 刚刚平息了方腊起义和梁山泊的叛乱,城外的通真宫又沉入地府了! …… 梁师成马上差小太监到刚才唱歌的地方打探消息。 小太监倒也麻利,半盏茶的工夫就跑回来了。 原来,是宗舒在宫门口,组织大家拍手、跺脚。 “陛下,那宗舒组织百姓跺脚,刚才地面震动,就是他们一起跺出来的。” 又是宗舒这厮!魏公公不是去找他让他劝走老百姓嘛,这么快就到宫门口了? 这厮组织老百姓跺脚?这是什么意思? 跺脚,其实就是表达不满!宗舒组织老百姓一起在宫门口跺脚,这是对谁不满? 众人都看向徽宗。 “陛下,宗舒组织百姓跺脚,还说,还说,小的,不敢说了。” 徽宗手一指,气呼呼地说:“说,往下说!” “陛下,宗舒说,要让您下罪己诏。”小太监伏在地上说道。 “大胆宗舒!小儿无状,把他给我拿下,解过来。”徽宗终于是爆发了。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小太监应该没有骗人,宗舒居然组织百姓在宫门口向皇帝跺脚示威,还要求徽宗下罪己诏。 “父皇,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骗人。”珠珠抢出一步替宗舒辩解。 刘皇后马上拉过珠珠,捂住了她的嘴。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朝宫门口疾走。 老百姓散去了,宗舒正想去东宫找太子,准备再讲一回《射雕英雄传》,顺便打听一下小报的销量怎么样。 这时,那个和魏公公一起传旨的小太监,领着几个侍卫来了。 又有什么事了? “宗舒,陛下有旨,把你绑了,押过去。”小太监得意地笑了。 几个侍卫把宗舒的胳膊扭住,就往宫里走。 魏公公见此,没有动手,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难道徽宗真的生气了,不就是要你写几个字吗?至于这么吝啬么?还找人把我押过来! 到了内外廷的交接处,宗舒看到了皇帝皇后和散朝之后一直没有走的大臣们。 还有珠珠,睁着一双美目,焦急地看着宗舒。 怎么了?雨没有下,气氛也不算融洽! “宗舒,你可知罪?”梁师成首先站了出来。 宗舒看了一眼梁师成:“不知道。” “为何组织百姓向皇宫跺脚?为何妖言惑众,要陛下下罪己诏?”梁师成一边质问一边说:“还不跪下?” 两个侍卫刚想把宗舒按下去,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了过来,两个侍卫忽然蹬蹬退了好几步。 魏公公! 高手啊,宗舒马上感叹。 宗舒正想解释呢,魏公公先开口了:“陛下,事实并非如此。” 魏公公说起了刚才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 敢情刚才组织群众跺脚是为了验证,内城不会下沉。 大家这才明白,宗舒发现通真宫要下沉,是通过跺脚发现坑洞,而后作出判断的。 宗舒刚才向群众说,所谓的天灾,与人没有关系,更没有皇帝任何责任,让皇帝下罪己诏,愚蠢之至。 魏公公的解释,让蔡京脸上的肌肉一跳,让徽宗的脸上一喜。 宗舒说得太对了,一有事情就是罪己诏,徽宗感到,终于有个人敢说实话了。 梁师成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这小太监真是害死人呐,能不能把话听清了、听全了再过来汇报? 宗舒看了一眼魏公公,这个老太监,不错啊,实事求是,立场坚定。 梁师成的脸被打得啪啪的,还不用宗舒出手! “宗舒,你为何说陛下,不说人话?”梁师成赶快拿出宗舒的又一个罪证。 “陛下,说的就不是人话。”宗舒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立马石化,呆立不动。这厮,简直是脑子出毛病了! “因为,陛下,根本就不是人,”宗舒笑道:“是天子!” 083 喜提进士一枚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徽宗听后,一愣,随即脸一沉道:“巧言令色,难成大器。” “陛下,草民我,文盲一枚,白身一个,也没想到成什么大器,只想做几件瓷器,赚一点散碎银两,养家糊口,如此而已。” 蔡京听得肝疼,这厮从蔡家手里拿走那么多银子,还说什么散碎银两? 两次挫败国师林灵素,把孙氏赌坊和王家赌坊搞破产,断了蔡家两个重要的生财渠道。 通过逼捐和建造暖阁,又讹去了蔡家近十万两银子。 一个通真宫,蔡家白白送给宗舒三十万两。最后蔡家只得到一个几里见方的大黑洞。 这大黑洞就在城外,就像是一张大口,时时刻刻嘲笑着蔡家。 这厮从蔡家头上巧取豪夺,捞的银子,岂止百万两?在这里还说什么,养家糊口? 宗舒一提到银子,不仅是蔡京,就是在场的官员们也都一阵肉疼。 就因为在家里造暖阁,这半年的收入全交给宗家这小子了。 当然,想一想在通真宫死里逃生的经历,好多官员又释然了。 “陛下,您给我写的字呢?写几个字不过分吧?” “陛下,这次我可是顶着掉入地府的危险,冒着被您杀头的风险,带着牛皋和勇士们去通真宫的。您怎么说,也得给点赏赐吧,这是人之常情嘛。” “陛下,别的赏赐就算了。您就赏我五个字,也不多吧。” …… 这厮的嘴巴子,真能说,不过,说得倒是实情。 宗舒救了天子、皇后,还救了朝中一众大臣,这种功劳,甚至比在边境杀掉十万敌军都大得多。 可以说,怎么赏赐宗舒都不为过。甚至可以赐进士出身。这在本朝也不是没有先例。 虽说宗舒顶着一个文盲的名头,但从他在诗词上挫败金国公主的表现来看,似乎传言有些夸大。 陈过庭左右看了看,站出来说:“陛下,宗舒此次,立了亘古未有之大功,应打破常规予以录用。” “政和初,韩驹韩子苍被您召试舍人院,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微臣以为,明主不可遗珠,录用宗舒,顺百官之意,抚百姓之心……” 陈过庭也开始像宗舒一般罗嗦起来。 陈过庭的话倒是得到了官员们的赞同,大家在院子当中就议论起来。 这里根本不是讨论朝政的地方,这是在殿外,皇后、缨络和珠珠等人也在这里。 但官员们似乎忘了这一点,对陈过庭的提案纷纷附议。 就连看宗舒不顺眼的蔡京也罕见地表示同意。 有鬼! 宗舒感到蔡京绝不甘心看到自己飞黄腾达,为什么他要同意? 对了,如果自己进入了官场,那就彻底钻进了蔡京的乾坤袋里,想上上不去,想退退不出。 就如同孙悟空落到了如来的手掌心,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去。 啥时候蔡京不爽了,一翻手,就把宗舒给拍到地下,永世不得翻身。 让自己从此进入大宋体制,陈过庭和其他官员是好意,蔡京和童贯绝对没安好心。 陈过庭以为给宗舒递来了一个馅饼,但宗舒认为这恰好是一个陷阱。 就算是没有蔡京,宗舒也不愿意进入朝廷,当个什么芝麻小官,天天上班打卡,烦不胜烦! 最关键的是,宗舒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想的是办好大宋科学院,建好密县基地。 因为,留给大宋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宗舒的时间不多了。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才是最佳的生存方式。 “宗舒,念及你屡次立功,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 徽宗还没说完,宗舒立马打断:“陛下,万万不可!” 这厮,刚刚正常一会儿,又要出幺蛾子了。 皇帝正在作重要讲话,你也竟敢打断,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陛下,秘书,我就不当了,我字不好。我的要求不高,赐同进士出身,足够了。” 宗舒一边说一边跪下,磕头说:“陛下隆恩,浩浩荡荡,虽死无以为报。为对得起进士这个学位,臣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富五车,汗牛充栋……” 宗舒说得乱七八糟,正是如此,徽宗感到了这厮的确是非常激动。 罢了,这厮只想要进士的名,不想要实职的官,就满足他吧。 徽宗一答应,宗舒高兴得无以复加。 进士啊!这可不仅仅是学历,更是护身符! 以前,宗舒干什么事总认为不会被杀头,因为他在归宗书院上过学,怎么着也是个文人。 而后来才发现,居然没有人把他当文人,因为他顶着“京城第一文盲”的帽子。 文盲,怎么能算文人? 既然不是文人,那么他就不能把太祖所讲的“不杀文人”作为尚方宝剑。 现在,宗舒被皇帝赐同进士出身,那么,宗舒摇身一变,从文盲变成了妥妥的文人! 哈哈,终于可以放开做事了,只要不掉脑袋,其他神马都是浮云! 喜提进士一枚,从此万事顺遂! 看这厮如此高兴,官员们都感到,这厮的脑袋被驴踢了,到现在还有后遗症! 多少人穷极一生,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功名。终于考上了进士,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当官。 谁知道宗舒这厮只要进士之名,不要实实在在的官职,很明显,刚才陛下是要让他当秘书丞的。 这个官是从七品!对于宗义一个商人子弟来说,绝对是破格使用。 偏偏,宗舒拒绝了! 如果他老爹在,绝对当场把这厮揍个半死不活、半身不遂。 很多官员替宗舒可惜,徽宗也是摇了摇头,狗肉上不了席啊,这厮根本就是个文盲嘛。 徽宗抬步转身就走,宗舒从地上爬起来道:“陛下,给我写的五个字,别忘了。” 很少有人敢向徽宗求字。你给润笔费?那是看不起皇帝,作为皇帝,怎么可以与铜臭沾边? 不给润笔费,你把皇帝当小厮杂役使唤呢? 也只有蔡京、童贯等二品以上的重臣,有时候才向徽宗要几幅字回家挂着。 “宗舒,朕的字,你欣赏得了吗?”徽宗知道这厮的书法极差,连书童都不如。 “陛下的字,我等凡夫俗子当然不懂。但我知道,陛下的字,相当值钱!” 宗舒很认真地说:“如果我啥时候没钱了,撑不下去了,就把陛下的字给卖了!” 把陛下的字卖了?这厮简直是不要命了! 就连魏公公都愣了,以后不能跟这厮太近了! 珍惜生命,远离宗舒! 084 大宋时报 皇帝给谁写个字,还不得当成宝贝贡着? 谁敢有一丝马虎?不要说卖掉,哪怕是弄脏或者是稍有破损,都有可能被人告发。 这厮居然想卖掉! 蔡京立马瞪着陈过庭,眼神中透出耐人寻味的讽刺。 陈过庭看懂了,蔡京的意思是,你们御史台的人,不就是喜欢告发、弹劾吗? 这厮在百官面前,当众宣布要把陛下的字给卖掉,你作为御史大夫,难道是吃屎的? 平时你就知道唆使你的手下,找老夫的碴,这次看你怎么办? 陈过庭讪讪一笑,又顿起脸道:“宗舒,你刚才说什么?” 陈过庭,也是个老油条啊,这是给宗舒一个改口、改过的机会。 徽宗扭过身子,盯着宗舒:“朕的字,入不得你眼么?” 宗舒这才明白,敢情这帮人理解岔了! 卖掉,难道就是污辱?书法有没有价值,难道不是体现在价格上吗? 没有买卖,就没有价格!没有价格,就体现不出价值! “陛下,一件物品是否珍贵,不在于珍藏,而在于交易。和氏壁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秦国想和赵国交易,交易物是四座城。陛下的书法,如果不能卖钱,我还不要呢。” 宗舒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不过,宗舒这一席话倒是让大家觉得耳目一新。 徽宗被宗舒这句话逗得一笑,虽说是直白了点,观点倒也新鲜,玩味似地问道:“那你给朕说说,你准备卖多少?” “陛下,我算算啊。”宗舒想了想后世的拍卖行,说道:“少于一百万两,我肯定不卖。” 一百万两,其实也是宗舒夸大了。 如果说少了,徽宗岂不是很生气,一生气,不给他写了,就划不来了。 徽宗心中暗暗高兴,不就是五个字嘛,在宗舒心目中竟然值一百万两银子! 这么说来,自己写的字,还行? 徽宗感到宗舒这小子真是个实在人,很是坦率,敢讲真话,不像有些大臣一味夸他的字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作为皇帝,不能当众表现出得意之色,徽宗走前,向宗舒丢下了两个字:胡闹! 宗舒站在原地却蒙了,“胡闹”是什么意思?徽宗到底写不写字了? 大臣们这才纷纷向皇后告辞,被老百姓围到皇宫里一天了,都饿得心发慌。 走前还向宗舒多看了几眼,这厮,今天又躲过去一劫。 刘皇后走过来,脸突然红了一下,用手拂了拂耳边碎发,“宗舒,昨晚之事,官家和诸位大臣心中有数,只是你今天,拒绝入仕,实为不妥。” 宗舒马上截住刘皇后的话头说:“皇后娘娘,我是个闲散之人,只愿做个闲云野鹤,自由自在,随意去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珠珠听到宗舒的话说:“宗舒,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嗯,你一定去过北方吧,大漠风沙,白雕红马……” 岂止是去过北方?高速、高铁、飞机什么的,太发达了,想去哪儿去哪儿,只要有钱。 “珠珠,大宋很大,但与世界相比,大宋很小。其实,我们以为的天下,只是很小很小的角落。比如,北方的北方,人们住在雪洞、喝着熊血,东方的东方,人们面朝大海、泡着温泉……” 宗舒感到说不下去了,因为刘皇后、珠珠、缨络和魏公公都叫惊地看着他。 北方不是在打仗吗?你宗舒就没有出过汴梁城,怎么知道北方的北方? 话说多了,不好圆过来呀,难道说北方的北方、东方的东方,是自己梦游去的? “《庄子·秋水》说过,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其实庄子也没见过海,但他却能在自己的世界里遨游。珠珠,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更大的世界。” 宗舒的话让珠珠沉默了,珠珠长这么大,连皇宫都很少出过,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吧。 也难怪,宗舒刚才不愿意接受父皇赐予的职官,原来他想去更大的世界。 “宗舒别说了,赶快讲《射雕英雄传》,太子都等急了。”缨络催着宗舒。 “母后,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听吧,《射雕英雄传》好听呢。”珠珠拉着刘皇后的手摇晃着。 刘皇后到东宫去听宗舒讲书,如果传出去,又成了御史台的把柄。 …… 太子赵桓实在是郁闷,又被父皇给禁足了,就只能在书房和卧房两点一线,连院子都不得出。 侍讲吴非正在教赵桓研读《春秋公羊传》,一看两个公主陪着宗舒过来了,马上知趣地宣布暂停,自觉让出了讲台。 吴非现在听《射雕英雄传》也是入了迷。 宗舒毫不客气,站上讲台就又讲了一回。 讲完之后,太子赵桓兴奋地告诉宗舒,京城之外的其他路、府、县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在京城,印有《射雕英雄传》的《大宋时报》已经被疯抢一空。 《大宋时报》?这名字谁起的,这么时尚? 太子告诉宗舒,为了和民间流行的各种小报区分开来,珠珠将其命名为《大宋时报》。 珠珠,简直不要太有才! 最开始,《射雕英雄传》在各个公人手中流传,不知怎么传到了瓦子的讲书人手里。 现在,京城的各个瓦子都在讲《射雕英雄传》,凡是不讲的,客人冷冷清清。 现在很多人就天天等着看邸报,因为《大宋时报》是和邸报一起发送的。 瓦子说书人讲《射雕英雄传》,立即成为京城除了吃花酒之外最流行的娱乐活动。 不同于一般的故事,《射雕英雄传》让人听了还想听,不少人看到了商机,从公人手中买来《大宋时报》重新加版刻印。 重新翻印的第一期《大宋时报》居然被一抢而空。加印一倍,又是供不应求。 买《大宋时报》的人,除了普通百姓,还有不少读书人。 宗舒听到这里,马上拿过一份《大宋时报》,后面还注明了作者:宗舒。 宗舒本来没打算署名,毕竟这是金老爷子的心血之作。 珠珠认为,作者除了宗舒,不可能是别人,没有给宗舒看,直接就注上名字印发了。 “宗舒,咱们发大财了!你知道吧,现在他们排队等着《大宋时报》,银子都提前付了。” 缨络显得十分兴奋,毕竟,这是太子和宗家合伙的,各占一半股份。 《大宋时报》肯定是要赚钱的,当然,利润绝对比不上密县石炭和暖阁。 宗舒办《大宋时报》目的并不仅仅是赚钱。 以后,除了,《大宋时报》还要开办一些其他的栏目,比如《十万个为什么》。 他想通过《大宋时报》这个舆论阵地,为整个大宋注入铁血气质和科技因子。 085 谁的活儿好 讲完之后,太子又迫不及待地让宗舒讲一讲昨天晚上通真宫沉入地府之事。 一开始赵桓听到手下人汇报之后,感到十分荒谬。 宗舒怎么可能猜得那么准?通真宫说倒就倒、说沉就沉? 想了想宗舒一系的表现,除了“妖孽”这个词,赵桓实在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 珠珠回来之后,把事情经过给赵桓又描述了一遍。 珠珠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她穿着太监服,第一次单独出宫,找到了宗舒,求他救救父皇和母后。 珠珠没有进入通真宫,没有看到宗舒带人殴打官员,强抢父皇母后的场面。 但珠珠亲眼看到了通真宫下沉地府的过程。 珠珠描述得十分详细,赵桓听得惊心动魄。 天呐,赵桓忽然想到,蔡家这一次可真的是赔惨了,等于是白给了宗舒三十万两银子。 就在东宫,就在这个书房,蔡攸当前他的面,把三十万两银票点给宗舒。 等于是在他的监督之下,宗舒和蔡家完成了通真宫的交易。 现在,蔡家拿到手的通真宫,按照宗舒的预言下沉到地府,蔡京什么也没有得到! 如果说宗舒是私下里交易的,蔡家还有可能逼着宗舒,退回三十万两,至少要退回一部分。 有了他的见证,蔡家不可能要求宗舒退回。 对于这种悲惨的结局,蔡京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昨天,珠珠首先找到的就是太子,让他拦着父皇和母后不要去通真宫。 赵桓认为宗舒所谓的预测,根本就是对蔡家的诅咒,哪儿能当真呢? 再说了,赵桓被徽宗处罚:禁足一月。 珠珠没办法之下才去找宗舒。 赵桓真是不理解,自己这个妹妹为什么那么相信宗舒。 当时,赵桓之所以答应和宗舒一起去找石炭,就是因为珠珠说宗舒有文才,再加上宗舒赢了国师林灵素,他才当了什么旅游团的团长。 想想,如果不是珠珠去报信,大宋朝就会塌一半天。 万一如此,赵桓就要硬着头皮上位。 他从来没有治国理政的经验,连一天监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徽宗也是很少出城。 再想一想西北和北边的西夏、辽国、金国,甚至还有吐蕃,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大宋这块肥肉。 这一切,赵桓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幸好,珠珠挽救了这一切。 与珠珠所讲不同,宗舒介绍起来的时候,语气淡淡、不以为然,几句话就说完了整个过程。 赵桓觉得不过瘾,又问起了宗舒为何这么肯定通真宫会下沉。 刚才在宫门口,面对着普通百姓,宗舒都没有利用迷信,往自身身上加持光环。 现在对着太子,宗舒更要给他讲明白。 尊重客观,求真务实,这是科技发展的基础。 宗舒详细地介绍了黄河,汛期,河流拐弯处的冲刷,地下暗河等等,赵桓听后仿佛很失望,总感到这样的解释不够刺激。 事实的真相,往往不刺激,甚至十分乏味。 宗舒不能为了刺激,而偏离初心,去糊弄太子。 这也难怪,以前的林灵素们,喜欢神神秘秘、装神弄鬼的,一方面是他们自己也不明所以,另一方面这个时代的人就吃这一套。 看着赵桓意犹未尽的样子,宗舒忽然想到:为大宋注入科技因子,赵桓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当太子的老师! 我讲通真宫下沉的原因,听不进去?打板子! “太子殿下,有句话叫做,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你是不是要履行诺言了?” 太子看着宗舒拿腔拿调地说话,奇怪地问:“我许过什么诺言了?” “殿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不是说过吗,通真宫下沉地府,你就拜我为师!大家都可以作证。” 珠珠马上说道:“是啊,太子哥哥,你是说过的。” 缨络也马上证明。 赵桓无奈地看着大家,“我拜宗舒为师,只是玩笑而已。我要真的拜了,父皇还不得打死我?” 太子居然不愿意拜师,把理由推到皇帝身上。你拜我为师,难道徽宗会打你? “宗舒,人得有自知之明。你不就会做个饭菜吗?太子拜文盲为师,这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缨络笑道。 宗舒朝缨络一翻眼:“公主,你这是职业歧视!尹伊是厨师的老祖宗,同时还是商朝的宰相!别看不起厨子!” “哟,宗舒,就你这样,还想当宰相呢?”缨络咯咯笑了起来。 “谁敢说我是文盲,我跟谁急!记住了,我是进士!有文盲当进士的吗?” 宗舒说着说着就有些底气不足了,他的进士,准确地说是“同进士出身”。 别人是实打实的统招生,而他是非正规渠道进来的条子生和关系户! 对了,本少爷还是天子门生!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来教太子,总够格了吧? 宗舒刚刚把“天子门生”的名头抬出来,赵桓笑得更狠了,笑毕,指着宗舒道: “你不知道天子门生是怎么得来的?是你自封的!你拜父皇为一字之师,难道就是天子门生?上下摸索?你连《楚辞》都搞不清楚,还要当人老师?” 太子一说,缨络的脸一红,想起了当时宗舒嘴上耍流氓,不由得气道:“宗舒,你口无遮拦,就会口花花的。” “缨络,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好多话,都在心里头,正所谓,心中有,眼里有,口里没有,情哥--” 宗舒差一点把后面“情哥哥的心思你猜不透”的歌词也一起秃噜出来。 “你还不善言辞?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玩嘴上功夫,现在你怎么也不做活了?我们还等着吃蛋糕呢!” “你呀,心中没活,眼里没活,倒是口里有活!”缨络感到宗舒现在没有以前勤快了,连吃食现在也不做了。 “哪里哪里,我口里哪儿有活?口,活?”宗舒哈哈一笑说:“缨络,你才口里有活,你的,料想一定是极好的。” “谁说缨络口里的活好?她还不如我呢。” 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立在门口的,是眉中带威、目中含笑的刘皇后。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086 太子拜宗师 刘皇后居然会…会这活?与徽宗如此,有调调? 刘皇后进屋坐下,轻轻点了一下缨络的额头:“你呀,连水都喷不好。” 啊,宗舒彻底惊呆了。 怎么,还有这种技术?有空真得去见识见识。 “母后,别说了,好害羞呢。” 缨络平时就是一个典型的女汉子,刚才羞答答的样子,宗舒还是第一次见到。 “以后,喷水时,在嘴里多含一会儿,水暖之后喷再菊花。”刘皇后指导起了缨络的技术。 噗,宗舒刚刚喝进的一口水,喷了一桌。 刘皇后瞪了一眼宗舒,继续对缨络说道:“经口舌暖过的水,菊花不会紧。” 宗舒听得肾上腺激素大幅上扬,腹中一股电流迅速传遍周身。 缨络答应了,刘皇后又道:“可要记住了。我那四盆菊花,是今年汴梁新育的品种,可不能再让你给浇死了。” 啊,原来,是这活。 这年头,连浇花的喷壶都没有吗?非得用嘴? 刘皇后来了,赵桓朝周边的人使了使眼色,近二十个记录人员悄悄地溜走了,只剩下了侍讲吴非。 “桓儿,你是太子,是储君,怎么可以食言?”刘皇后柳眉一扬,很是不满。 赵桓看了看宗舒,低声道:“儿臣不明白,请母后明示。” “装糊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说了吗,通真宫沉入地府就拜宗舒为师!” 刘皇后的话让宗舒一愣,太子当时是开玩笑的,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通真宫会下沉。 刘皇后今天来,是专程让太子拜自己为师的? 太子嫌自己是文盲,学历低,不想拜师。 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啊。宗舒正想放弃呢,刘皇后来了,还要给宗舒来个助攻。 “母后,我那是开,”赵桓马上住口,因为刘皇后刚刚说过,他是太子,是将来的天子,怎么可以开玩笑? “桓儿,宗舒,能当国师林灵素的老师,当你的老师,绰绰有余!不管是法术道术,还是堪舆之术,无人可出其右!就拿找石炭来说……” 刘皇后很耐心地摆起了宗舒所做的事情来,从挫败国师,到寻找石炭等等,最后说到勇闯通真宫、救下众官员。 说到勇闯通真宫,刘皇后想起了宗舒的威胁和那重重的一摸,嗔怒地看了一眼宗舒。 看得宗舒心里一通狂跳。 刘皇后说得很仔细,特别是讲起了在通真宫内发生的事情,珠珠没有对太子讲,宗舒也是几句话带过。 太子听得连连感叹,昨天晚上太惊险了!激动地问:“宗舒,你怎么想起直接抓,直接抢母后和父皇呢?” “殿下,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典型的用词不当!怎么能抓和抢呢?我这是请!” “殿下,唐朝的杜甫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先擒王后,”宗舒马上住口了。 “哈,宗舒,你说父皇、母后是贼?你用词,好当啊。”缨络不放过任何一个取笑宗舒的机会。 “桓儿,这一件件,一桩桩,你能做成吗?”刘皇后最后做了总结。 赵桓肃然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从此拜宗舒为师。” 刘皇后道:“这就对了。按理说,拜师应该着青衿、陈束帛、执酒壶、九叩拜。而今也不必如此繁琐,你就给宗师奉茶一杯、深鞠一礼吧。” 宗师,刘皇后让太子把自己尊称为“宗师”? 这称呼,听起来真是太过瘾了! 不过,这评价是不是太高了,宗师,这不得像欧阳修、苏东坡这样大文豪,以及双程这样的大儒才可以称得上“宗师”二字? 自己姓宗,是太子的老师,刘皇后就简称为“宗师”,这应该是占了姓名的光了。 不仅是宗舒听出来了,缨络、珠珠和太子也感到,太子称宗舒为“宗师”好像不妥。 刘皇后对宗舒是不是宠了一点? “母后,我以后把宗舒,叫宗师?” 赵桓心中忐忑,实在不甘心把曾经有着文盲标签的人称为“宗师”。 “桓儿,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这首《临江仙》,难道称不上‘宗师’吗?宗舒新创词曲,难道配不上‘宗师’?宗舒为国找石炭,大庇天下寒士,救大宋于危难,挽狂澜于既倒,难道还叫不得一声‘宗师’么?” 知我者,刘皇后也!懂我者,刘皇后也! 宗舒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这么伟大! 看来,要想人与人之间变得亲密,必须得多接触、深接触。 正是那一摸的销魂,才有这一刻的信任! 赵桓走过来,将宗舒拉到一张太师椅上坐好。 魏公公端来了一杯茶,赵桓先是跪下磕头,之后接过茶,弯下腰,举过头顶。 宗舒端过茶,喝了一杯,放到桌子上。 赵桓认认真真地喊了一声“宗师”。 礼成! 宗舒乐得哈哈大笑。今天实在是收获满满。 陛下给他赐同进士出身,有了文人的身份,等于给自己的脑袋买了一道保险。 皇后又逼着赵桓拜他为“宗师”,大宋的科技普及,立马就上了好几个层次。 被人称呼“宗师”的感觉,倍儿爽! 告辞刘皇后和太子,宗舒走出东宫已经月上中天。 “就这个FEEL,倍儿爽!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是事也就烦一会儿,一会儿就完事儿! 就这个FEEL,倍儿爽!神是那么放,心是那么浪!化作一道光,闪瞎所有伤!哈咿呦哦哦,今儿我就是爽!” 宗舒哼着这首歌远去。 东宫,刘皇后和太子、珠珠、缨络都支起了耳朵,这是什么歌? 从来没听过,不大听得懂,好像人很爽! 歌声远去,刘皇后说道:“桓儿,你可知让你拜宗舒为师的原因是什么?” 缨络、珠珠和太子也都纳闷了,原因,刚才皇后不是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了? 现在想一想,宗舒做的那些事罗列起来,着实骇人。此人的手段和本事,深不可测! 赵桓说出原因,刘皇后说:“原因根本不是我刚才所讲的那些。真正的原因是,有了宗舒,你的太子地位就会巩固。” 宗舒只不过是一个商人子弟,倒是很会赚银子,怎么会巩固太子地位? 太子地位,难道不是百官支持的吗? “桓儿,记住,宗舒是朝中众臣的救命恩人!” 087 夜访李师师 赵桓想了想,一段时间以来,父皇总是想找他碴儿,怎么看他,都不如郓王、康王顺眼。 父皇之所以没有动他,是因为宗舒一次次把事做成了,并且都要把功劳硬安到他头上。 这也让郓王和康王暗地里气得牙痒痒。 事实这么一摆,宗舒还真算是他的幸运星。 刘皇后提示说,不管宗舒做过什么,只要不太过份,那些从通真宫里逃出的官员们,都不会忘记宗舒的救命之恩。 就算是今后他们和宗舒在利益上发生重大冲突,也不会明目仗胆,顶多在暗地里做小动作。 一旦郓王、康王把宗舒拉拢过去,太子这边更加势单力薄。 太后看中的并不仅仅是宗舒的能力素质,看得最重的是他从通真宫中救出的那些官员们。 可以这样讲,宗舒只要是不犯律法,哪怕是指着官员的鼻子骂,都没有问题。 太子现在太需要支持了,和郓王、康王相比,太子现在也就一个高俅走得近一些,但分量明显不如。 而经济方面,太子这里显得很寒酸,因为赵桓太老实。 而恰恰在太子四面楚歌之时,宗舒出现了。 这人不仅会捞银子,还顺带着救了那么多官员。 宗舒,给太子带来的,是金钱与人脉的双重资源。 让太子拜宗舒为师,这是刘皇后昨天夜里回宫后都开始想的问题,加上珠珠告诉他太子也说过拜师的话。 拜宗舒为师,又不能太正式,太正式会让宗舒翘尾巴,一旦宗舒搞什么幺蛾子,也不至于牵扯到官家。 顶多,人们会说皇后做事不妥。 当然也不能没有仪式,通过这种仪式,让宗舒有一种自豪感和责任感,更加自觉地与太子绑到一起。 “桓儿,宗舒为何只要赐同进士出身的虚名,而不要实实在在的职官?”刘皇后开始考较起了太子。 缨络抢着答道:“我知道,宗舒懒,不想早早起床。” 刘皇后根本无视缨络的话,盯着太子道:“宗舒如此,可进可退,进退自如。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 宗舒走在回家的路上,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名义上讲,教太子赵桓功课的是蔡京。因为蔡京是太子少师。 太师之位,算是文臣之首,因为政事繁忙,蔡京也就给赵桓上过几次课。 后来,蔡京发现徽宗并不喜欢赵桓,也就不再讲了。加上三皇子赵楷的主动靠近,蔡京根本顾不上太子的学业。 一直在教授太子功课的,是侍讲吴非,只是一个七品小官。 对于太子来讲,蔡京不给他穿小鞋、使绊子就算是万幸了,还想让他授课? 不管怎么说,宗舒也是太子的老师了,蔡京也是太子的老师,咱和一品大员,嗯,一个级别! 北宋的汴梁城真的是热闹。越到晚上越是热闹,特别是汴河封冻,花船的生意急剧下降,好多粉头、窑姐啥的,都返回了城内。 太祖赵匡胤立国之初,就下令解除夜市的禁令,“令京城夜市至三鼓已来,不得禁止”,这项措施一下子活跃了京城的夜生活。 汴梁夜生活一直延续到深夜三更,这还没完。这只是第一轮。 还有第二轮,到五更的时候,夜生活开始熙熙攘攘开张,哪怕大风大雪之夜也不断绝。 《水浒》当中就有一个情节,宋江夜访李师师。 宋江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但李师师到底有没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抬头看了看天,还早着呢,不如先回家? 先回家一趟,揣上李少言送的那本《汴梁渔色指南录》?今晚就体验一下生活? “宗兄,这么巧啊?” 一个人忽然转到面前。还真是巧了,此人正是李少言。 宗舒吓了一大跳,这厮难不成把妹妹也带来了? 四处一看,李少言没有带任何人,宗舒这心放下心。 这下好了,也不用回家取《指南录》了,李少言就是活地图。 “少言兄,真是巧了。天色已晚,不若我们四下走走,领略一下汴梁城里四处荡漾的春光?”宗舒说道。 现在是冬天,哪儿有什么春光,还荡漾? 李少言听到此话,马上高兴起来,这才是熟悉的文盲,这才是原先的那个宗家恶少。 “好啊,我们走走,近日,京城里倒是来了一位花魁,只知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你我兄弟,去见识见识?” “好期待呀。让我猜猜,是不是叫,李师师?”宗舒试探道。 “李师师?宗兄,佩服佩服!”李少言说道。 猜个李师师,就让人佩服了,宗舒有些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宗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你强行闯入李师师的香阁,被一阵乱棒打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李少言的话,让宗舒立马想起萧小小拿着一卷册子念过的内容。 十四岁那年,宗舒这厮到妓馆,因不懂词赋,不通文墨,不会音律,被乱棒打出。 敢情,当时宗舒找的正是李师师。 看来,历史上还真有李师师这个人。 那么,《水浒传》当中宋江夜访李师师就应该是虚构的了。否则,李师师早就不在汴梁了。 现在,五年已经过去了,李师师居然还在干这行。那时李师师就名动京师了,那么现在,更是不得了。 怎么说,也得去见识见识。 “哈哈,少言兄,那就一起去看看师师姑娘如何?”宗舒不等李少言回话,就立即说:“少言兄,前面带路。” “宗兄,李师师的香阁,入门极严。首先得会诗词歌赋,花再多的银子,都不管用。”李少言提醒道。 李少言越这样讲,宗舒的兴趣越浓。今晚,少不得又要当一回文抄公了,谁让古代的女子都这个调调呢? 也幸亏,在研究宋史的时候,倒是背了不少宋词,晚上应该够用了吧? 李少言不愧是编写出《汴梁渔色指南录》的人,真是个探店专家。 这厮连路都不问,出街进巷,轻车熟路,找到了一处宅院,名叫“潇潇暮雨”花茶坊。 花茶坊面湖而住,金漆篱门,朱栏细竹,很是清雅。 院子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高山流水般的瑶琴之声,里面倒是有不少人应着琴声打着拍子,吟着词曲。 院门口站着两名女娘,浓妆淡抹的,眼中波光流转,观察着门前来往的行客。 李少言吃吃笑道:“这两名女娘,当时就是把你给打出来的。” 宗舒已经发现两名女娘看了过来,显然是不认识自己了。那时才十四岁,五年过去了,早就长变样了。 于是自信地走上前去打了一个喏:“两位漂亮的小娘子,在下李少言,久闻师师大名,今日前来拜会,可否引见引见?” 两名女娘,目光淡然,扫了一眼宗舒,忽然道:“滚,滚!” 宗舒气坏了,这两小娘们儿,是不是大姨妈来了?脾气怎么这么冲? 088 入幕之宾 这两个小娘皮,真不愧是看门的,阅人无数,过去了五年,还能记得住! 看来,当年那个文盲宗舒,在这里表现得太渣,给妓馆的人印象太深刻了。 今天,想见李师师,是不行了。下次,乔装打扮一下再来吧。 宗舒扭头就走,被李少言架住了:“少言兄,来了一趟,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刚刚宗舒自报家门时,冒充的李少言。李少言倒也配合,真上道! 对了,李少言是寻花折柳的老手了,说不定与这两个女娘有点关系。 一个女娘说道:“两位公子,你们连当下最流行的词曲都不知道,我看不必进去了吧?” 另一个女娘提示道:“滚滚,是一首词的开头,你们不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知道这首词,就可以进去?”宗舒奇怪地问道。 女娘不屑地瞥了一眼宗舒:“只要背出下半句,就可证明公子乃风雅之人,自然可以进得。” 我的天,一个妓馆,再高级也是妓馆,花样还不少,还搞什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的切口。 “原来如此,让我先来,滚滚长江东逝水,对吧?”李少言兴奋了,这词,他早就会背了。 也不知道宗舒从哪里抄来的这首词,已经风靡了整个京城。 就连这样的烟柳巷也都在传唱。 “公子,你可以进了。”女娘对李少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另一个女娘说道:“李公子,该您了。刚才这位公子说出了一句,您要想进,至少多出一句来。” 宗舒呵呵一笑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掏空英雄。” 一个年轻女娘怒道:“明明是,浪花淘尽英雄,你背得不对,不能进。” 李少言笑了,宗舒这厮能不会背吗?这首词就是从人家这里传出来的! 不过,这厮把词的内容又改成了掏空英雄,与这青楼妓馆还真是太贴合了! “李公子,真是有才情,请进。”另一个女娘说完,吃吃笑了。 当然,进之前,还得掏银子,每人二十两,李少言爽快地把宗舒那份也掏了。 还没见着李师师呢,先掏了个门票钱。 一进院子,宗舒扯下头上的逍遥巾,蒙到脸上。 《临江仙》的词这么流行,再加上宗舒曾经在校杨当众赢了林灵素,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 万一见着李师师,撞到了徽宗,多尴尬。 进到院中,只见一个戏台子,下面放着二十来张桌子,天虽冷,但还是坐着不少人。 戏台中央,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弹着舒缓的曲子。 下面的人大多作文士打扮,和着曲调,喝着小酒。 时不时有女子穿梭其中,兜售一些点心干果之类。 看到有姿色的,文士们也禁不住上下其手,悄无声息地揩点油,或者将其一把搂过来。 女子有的强自挣扎,有的半推半就,最多也是低声娇叱几声,整个院子显得热闹而不嘈杂,暖味而不狂乱。 正在弹琴的女子长得平常,料来不是李师师。 李少言的注意力也不在戏台上,而是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看着来回穿梭的女子。 桌子上放了一壶酒和一些小菜小吃,宗舒喝了一口,这酒度数太低,且浑浊。 再一听琴声,没有什么节奏上的变化,听起来乏味至极。 宗舒坐得有些着急,左看右看,没有李师师的影子,于是站起来问道:“喂,李师师一会儿,还出来不?不出来,本少爷走了!” 院中一片寂静。台上弹琴的女子也停下了。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宗舒。 “这位公子,师师出来不出来,要看她的心情,你这一叫,她恐怕不出来了。”旁边一位文士说道。 靠,这么拽? 我们买了门票进来,喝酒吃菜也要花银子,消费者难道不是上帝吗? “要看她的心情?她要不出来,银子不是白扔了?你们对得起消费者吗?”宗舒大叫道。 弹瑶琴的女子看向宗舒,很奇怪,来这里玩的,还蒙着脸,还怕被人看见? “这位公子,稍安勿躁。”女子一扭身,进入了内堂。 李少言刚才被转来转去的姑娘们给弄迷乎了,这才发现宗舒还蒙着面,这厮时时处处冒充他李少言,今天看来是要一装到底。 “师师姑娘,小可姓宗,单名一个舒字。久闻姑娘大名,可否现身一见。”李少言站起身来,朝着内堂的方向喊道。 宗舒?厅内有人惊呼一声。 几个姑娘小碎步趋来,眼里冒着小星星,围着李少言:“宗公子,果真是你么?” “是我,是我,正是我。”李少言嘎嘎笑着。 “宗少爷,你才比宋玉,貌比潘安,奴家好生仰慕。”一个女子看向李少言,典型的迷妹表情。 不会吧,就李少言这没长开的猥琐样子,还貌比潘安? 潘安听到,绝对掀开棺材板,出来跟他拼命。 大宋的审美观点,问题太大了。 “宗少爷,两胜国师、大败金人,好生了得!”一名文士说道。 文士这么一说,大厅中的人都纷纷朝李少言拱起手来。 宗舒实在没想到,自己在这种烟花柳巷,也有如此高的名气。 “宗少爷,请随我来,怎么玩,你随便挑。”一位管事模样的女子道:“以后,宗少爷来,一切免费。” 李少言得意地看了一眼宗舒,你冒充我有什么好处?看看我冒充你,多好啊。 “哈哈,少言兄,我先去了,你慢慢玩。”李少言岂能放过这种白PIAO的机会,喜颠颠地随人去了。 “芙蓉不出水,枉自称英雄!直捣黄龙府,千万别认怂。”宗舒朝李少言挥挥手道。 在场的都是这里的常客,听后也都会心一笑。 刚才转回内堂的红衣女子出来了,朝宗舒这边看了一下说:“今晚,师师姑娘,只请一位入幕之宾。” “各位公子,请做一首词,以饮酒为主题,既有山川溪谷之美,又合当下风月之致。”红衣女子出了题。 文士们思维倒也敏捷,作出的词都不错,这个时代,个个都是作词高手啊。 好像内堂没什么反应,难道这些词,都入不了李师师的眼? 为了见李师师一面,宗舒只好用一下李清照的《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有文士挑起了刺:“这词,并无当下风月之致,算不得好词啊。” 不会吧,李大才女的词,他们居然看不上? 宗舒站起又吟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直入芳草深处。师师,师师,今宵与我共度。” 文士们不禁笑起来,这厮看起来年龄不大,倒是流氓的可以。 不一会儿,红衣女子走下来,对宗舒道:“李公子,请跟我来。” 这么轻易就进去了?做李师师今天晚上唯一的入幕之宾? 宗舒立马跟着红衣女子往里走,即将见到李师师了,心里真是扑腾扑腾的。 ??? 089 过从甚密的程度 和红衣女子走入后堂,过了一个月洞门,是一条长长的挂着红灯笼的甬道。 走到尽头,又是一拐,居然又折了回来。 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红衣女子挑起一张竹帘,宗舒低头而入。 与外面氛围不同的是,这里陈设十分简单。 一床、一帷、一桌、一柜、一琴、一香炉,一架书,三两个锈墩随意摆放,三五个枯枝作成装饰,有意无意地点缀在墙上。 一个紫衣女子转过身来,朝宗舒一笑,满室皆春。 这女子粉黛淡施,肌肤胜雪,三十左右,正是地肥水美的岁月。放到这里,真是可惜了。 饶是前世见多识广,宗舒的心也猛地狂跳了几下。 “宗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来到,师师不胜荣幸。” 果然,这女子就是史上有名的李师师。长得,真是水灵灵的,难怪是祸水。 心中感叹的同时,宗舒不禁疑惑,李师师怎么看出来自己是宗舒,而不是李少言? “宗公子挫败金人的词作,首首经典,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文学宗师。”李师师边说边泡起了茶。 文学宗师?这算个鸟?本少爷现在是太子宗师! “我姓宗,你叫师,合而为一,融为一体,这叫宗师。师师,我们两个是不是叫做老天安排?” “师师,如此良辰美景,岂可白白浪费?你我难得一见,诗词不谈也罢。” 宗舒看着一波三折的李师师,心尖尖都是酥颤颤的。 “公子在大殿之上、书院之中,不仅大谈词曲,还妙解诗句,到小女子这里,怎么就失掉了这份兴致?” 师师推过一杯茶来:“白日衣衫尽,白天喝醉,除去衣衫!公子的看法,倒也新颖有趣。” 这年代没有短信啥的,传播速度也这么快! 在归宗书院时,宗舒为了气走拿腔捏调的老学究,歪解古诗,居然传到了李师师这里。 不用说,其他地方也应该都知道了。 “师师,其实,白日衣衫尽,晚上也可以的,更方便一些。夜已深,不如我们早早歇息了吧。”宗舒直截了当地说。 “公子难道看不上小女子么?”李师师的眼睛马上堆满了幽怨:“小女子还想向公子讨教,这么早就想走了。” 嗯,似乎被李师师给调戏了一把。 “公子,既如此,小女子也不勉强了。”李师师站起身道:“公子,请慢走。” 宗舒心想,我花了二十两银子,就单单买了张门票?大门进来了,少爷我还想进小门! 想让我走,没门! “师师,你的房间倒也素雅,让我好好看看。”宗舒慢慢移动脚步说道:“师师请我慢走,我就慢慢走,先活动活动筋骨,不能上来就激烈运动。” 李师师扑地一笑,这少爷说话,别是风趣。 宗舒走到李师师的床边,忽然往地上一趴,看向床底。原来没有人。 李师师很是奇怪,宗舒为会对床下这么感兴趣? “呃,哈哈,我想起了个电视,不是,想起了一句诗,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上面翻被浪,下面有老王。” 李师师一听,面色酡红,用手指点了一下宗舒的额头。 宗舒一把拉住李师师的手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不如我们早点在这里歇息了吧。” 李师师哪里受得了这个? 树怕三摇,女怕三撩。面对千年之后的老手宗舒,李师师再也无法自持,嘤咛一声,纵体入怀。 宗舒刚想吹灭灯烛。 门口一阵风吹来,灯烛火苗摇曳不定。 李师师惊得大叫一声,宗舒扭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又是冷面麻皮老太监,魏公公。 “老魏,你特么干什么?怎么专坏人好事?”宗舒心中这个气呀,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氛围,就这么消失殆尽。 宗舒转向李师师说:“别管他,他是太监,没关系,咱俩继续。” 李师师简直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继续?草草收拾一下,躲到了屋角。 魏公公冷冷地看着宗舒,宗舒连忙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缨络,还是珠珠?” 魏公公不说话,似乎对宗舒十分不屑。 看来,珠珠和缨络没什么事。宗舒对李师师喊道:“师师,上壶酒,再来个妞。” “老魏呀,根虽切除,雄心犹在,一会儿来一个,你再找个包间,费用我包了。”宗舒嘿嘿一笑。 魏公公终于是动气了,鬼魅一般的闪到宗舒后面,宗舒的后脖颈一凉,一股大力传来,脑袋顿时动弹不得。 又是相同的手法,明明知道魏公公的鹰爪功厉害,但宗舒就是躲不过。 魏公公不管李师师,又像是拎小鸡一般把宗舒拎出了院子。 宗舒这个憋闷啊,哪有这样的? 宁拆一座庙,别毁一次嫖! 魏公公,你失去了功能,那得怨天怨地怨自己,怎么能把气撒到我头上? “老魏,如果下次,你还这样坏我好事,我让你,连剩蛋节都过不成,连蛋都不剩!” 面对魏公公这样的高手,宗舒不敢动手,只能动动口了。 “奉皇后懿旨,特监督于你。宗舒,作为太子老师,理应为人师表,不得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魏公公刚宣布完毕,宗舒跳了起来:“闲杂人等,什么叫闲杂?李师师,连皇,对了,魏公公,陛下,是不是也来找过李师师?” 宗舒的话,思维跳跃得厉害,魏公公听得蛋疼,这厮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宣称陛下来找过李师师。 “宗舒,休得胡言乱语,不怕掉脑袋吗?”魏公公怒道。 这老太监终于有了表情,看这样子,魏公公也不清楚徽宗是否找过李师师。 可能,魏公公不是徽宗的嫡系,徽宗出来干这种事只能找梁师成之流的。 “老魏,什么是闲杂人等,有没有明确的定义?”宗舒得搞清楚这个问题。 魏公公答道:“凡青楼妓馆的人都算,单纯的酒楼、瓦子不算。” 为了培养好太子,刘皇后也真是煞费苦心,开始培养起太子的老师来了,不过,这管得太宽了吧? 太子到时候不也是三宫六院的,我就是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皇后也要管? “老魏,过从甚密,有没有明确的程度?”宗舒说道:“不如,我去和李师师演示一番,你看到底什么程度比较合适。” 魏公公这个烦啊,与这厮打交道,烦不胜烦! “就是刚刚那个程度!”魏公公怒道。 这种程度,真要了亲命了! 090 近战神器 想起通真宫下沉的那天,宗舒准备占珠珠的便宜呢,也是这个可恶的麻皮老太监忽然出现,破坏了他的好事。 当时,宗舒牵着驴,驮着珠珠,跑到最前头。明明是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魏公公是怎么出现的,这厮难不成真练成了葵花宝典? “老魏,我把李师师赎出来,从此她不是青楼妓馆的人,是不是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宗舒忽然想起了一个规避的办法。 魏公公想了一下说:“这个,皇后没讲。不过,你想赎她,怕也不易。” “哈哈,本少爷,有的是银子,我就不信赎不成。” “马儿,习惯了大草原,不愿回大青山。神鹰,习惯了天上云,不愿闻坝上烟。” 魏公公居然给宗舒来了这么一句,这太监还有点文化,提示自己还这么委婉。 用更直白的话讲,就是李师师这种久在风月的女子,从业久了,从良很难。 真不行了,从这里找个卖艺不卖身的人,赎出来,当使唤丫头。 使唤丫头嘛,想怎么使就怎么使。 哈哈,就这么办。 李少言应该正在里面风流快活。顶着宗舒的名头,什么项目都是免费的,这厮今天肯定是出不来了。 宗舒叹了一口气,只得抬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 咦,每次魏公公都这么及时地赶到,是不是说明他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 宗舒走到街角,猛然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回到家的时候,瓷器作坊的冯掌柜和宗氏味精的康师傅正在厅里向宗义汇报。 从东宫和宗家统计的名单来看,暖阁制作已经排了整整一年,这还是所有瓷窑满负荷运转的情况下。 康师傅汇报说,宗少爷发明的“十五香”刚面向市场,就得到了良好反响。 与味精不同,“十五香”面向的是中低端市场,走的是量。 当时宗舒感到,味精的提取制作过程十分复杂,产量还是跟不上,只能走高端路线。 要想迅速占领中低端,就必须能够量产。宗舒想起了后世用十几种中药制作而成的调料。 这种调料,连提取的过程都不要,只要一个粉碎研磨的物理过程,制作上简单多了。 前期比较麻烦的就是这十几种药材的配比问题。 康师傅带着人很快就解决,并迅速推向市场,与味精一起,让京城各个家庭趋之若鹜。 “十五香”的销路非常好,宗家把京城大大小小的药材铺都给买空了。 为了防止假冒,宗舒让康师傅出面,和京城的大小药材铺签定独家供货协议。 在不长的时间内,宗舒居然接连搞出了味精、暖阁和十五香,一下子超越了宗家过去所有的产业。 宗义现在也搞不明白,宗舒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了。 这小子自从被驴踢了脑袋之后,不仅商业上屡出新品,而且在道术、诗词、堪舆等方面屡屡出彩。 原来是什么都不会,而现在却成了天子门生,救了皇帝、皇后和诸位大臣。 刚刚听人说,宗舒又被赐同进士出身,还当了太子的老师。 见到宗舒进来,宗义马上求证。 宗舒说道:“唉,陛下真是太抠门了,还同进士!皇后还不错,让我当了太子的老师。” 得到宗舒的亲口承认,宗义终于是放心了,宗家这一门,终于算是出了一个进士,还是太子的老师。 太子的老师,将来不就是帝师吗? 宗家,这是一步登天呐。 看宗义激动得走来走去,宗舒道:“老爹,看你那出息!不就是给太子讲讲书吗?太子,不就是见了我,叫宗师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宗师?太子居然把宗舒叫宗师?宗义马上感到这个世界不真实了。 “爹,你先进屋平息平息,我和老冯说点事。” 宗舒感到冯掌柜今天特别兴奋,一直盯着自己,说不定又做出来好东西了。 宗舒把老冯叫到了书房,果然,老冯把他想要的东西,做出来了。 这就是:。 毫不夸张地讲,,距离比不上弓箭,杀伤不如弩箭。但,却是近距离杀伤性最大的武器。 最厉害之处在于:隐蔽、快速。用的是竹针或针,针射出的那一瞬间,敌人还没看到就已经中招。 最主要的是,体积小,易携带,好操作,嘴一吹就射出,傻瓜式操作,命中率极高。 在二十米范围之内,几乎可以指哪射哪,如果对准敌人的眼睛,马上就可以致盲。 这是最阴、最损、最快、最小的近战神器! 什么是最牛的近战神器,网上讨论得最为热烈。 当时,宗舒认为,在冷兵器时代,最厉害的要算是。 ,是亚马逊河流域及中南美洲热带雨林地区美洲原住民最常使用的狩猎工具。 这些就算没有毒药的辅助,也能够猎杀一些小动物、鸟类以及小型哺乳动物。 制造,要采集热带棕榈树的树芯,取下截断后,沿中心线准确地剖开成两条。 木条上刮出一道沟来,按沟剖开后,再将它们重新合在一起,并放在熄灭的木炭中,将硬木条软化。 这道沟有两个要求:一是要特别光滑,二是沟的直径得大小相同,保证其气密性。 嘴对着后部一吹,就能够保证有足够有的压强,将针激射而出。 网友曾经发了一个视频,用PCB管自制筒,用掰直的别针来做箭针,威力强大。 对这个视频,宗舒印象极深。 根据亚马逊的原理,宗舒进行了改造。现在的条件还搞不出pcb管,也不再用树芯做吹筒,而是换成瓷器! 老冯用最大号的缝衣针,先放到瓷胚里,做成中心,确保了气密性和气孔的大小一致。 吹的一端呈喇叭状,每次放进一根针,一吹即出。 宗舒拿过一个小瓷管,放进了一根针,猛地一吹,针直直地射进了檀木桌上。 为了试验效果,宗舒走出房门,对着一棵树试了试,发现这种瓷的有效射程可达到30米。 “冯掌柜,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让我们秘密制造的,用于对付敌人。你千万要保密,让参与的人把这些秘密和技术烂到肚子里,你明白吗?” 宗舒强自按捺住惊喜。 “少爷,小老儿理会得。做这个,我只是让我的两个儿子参与了。放心好了。” 能为太子殿下秘密做事,这份荣誉足够冯掌柜吹牛几辈子。 幸好,做这个也不用费事,几个人一孔窑就能做出一大批,装备给牛皋和他的属下,足够了。 宗舒这下子高兴坏了,有了这个,我还怕什么老魏! 看他不顺眼,吹他丫的! 挑了几个品相好的,宗舒又抓了几把针,揣到怀里。 091 绘画与格物 太子赵桓在东宫里听着侍讲吴非讲《孟子》,只觉得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 过去,为了配上太子之位,提升治国理政的水平,赵桓如饥似渴地钻到四书五经当中。 功课上,赵桓比任何人都努力。无奈,天分所限,赵桓的功课总是不及其他皇子。 每次徽宗考较功课,对赵桓来讲,都是一次信心的摧毁。 对于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来说,就是一次风光的展示。 特别是赵楷,具有状元之才。 赵楷曾经偷偷参加重和元年的科举,一路披靡,进入了科举最后一级的殿试,发挥出色,夺得头名状元。 徽宗怕被天下人说闲话,点了榜眼王昂为状元,但实际上状元仍是赵楷。 虽然被赵楷等人比成了碎渣,赵桓却是更加努力,有时候连侍讲吴非都觉得心疼。 但是,自从和宗舒接触之后,赵桓开始变了,变化越来越大。 书越来越读不进去了,倒是对听书十分感兴趣。 禁足期间,赵桓天天盼着宗舒早点来东宫,听《射雕英雄传》。 刚开始,吴非对赵桓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但自己官职太小,无法与蔡京相比,劝了几次没有效果。 后来,吴非发现宗舒讲的《射雕英雄传》,与他听过的完全不同,想象奇丽,故事曲折,他也不知不觉入了迷。 现在,京城到处都流传着《大宋时报》,之所以这么流行,是因为《射雕英雄传》在报上连载。 这本被宗舒称为的东西,受欢迎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柳咏作出一首新词。 不仅仅是市井街巷,就连皇宫大内也开始流行起来,宫女太监们偷偷传看《大宋时报》。 珠珠、缨络和魏公公都来好大一会儿了,宗舒还迟迟不到。 等了一会儿,赵桓忽然提议到宗家去看一看。缨络拍手叫好,她猜想宗舒一定在家研究什么新鲜物件。 赵桓一听,更感兴趣。宗舒鼓捣出的新式暖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这新式暖阁,再也不用担心毒气问题,且房间里的温度均匀一致,住在其中,连门都不愿出。 有了这新式暖阁,赵桓觉得“禁足”甚至算不得一种处罚。 只是在“禁足”期间,他不得在朝堂上露面,让赵楷和赵构有了很多展示的机会。 …… 宗家。门子一看,居然是太子殿下带着人来了。 在校场与金从比箭时,门子也曾经去凑热闹,自然认得太子殿下,至于两个公主和魏公公,来的次数不少。 门子正想报告,赵桓童心大起,不让门子报告,径自进入,看看宗舒在干什么。 刚进去没几步,发现李少言趴在栏杆上,看着什么。 李少言一看殿下来了,马上施礼,低声道:“太子殿下,您看宗舒,是不是犯病了?” 顺着李少言手指的方向看去,宗舒正趴在地上,双手撑地,屁股一拱一拱,身体一上一下。 这?赵桓觉得这动作,很是熟悉,疑惑地看向李少言。 “殿下,宗舒的动作,太过平常,没有丝毫新意。看来,我要再编一本《花式动作大全》,首先送给宗舒,让他见识见识……” 李少言一说起来,嘴就停不下来了。 还是魏公公的一个爆栗,让李少言闭了嘴。 因为李少言的话,引起了缨络和珠珠的极度不适。 做完了一上一下的动作,宗舒走到一棵老树下,一蹦而起,拉住了树杈上的绳子,胳膊一弯,脖子挂了上去。 李少言惊呆了:“这动作,不是上吊么?” 魏公公早就一步抢将过去,手中长剑递出,把绳子斩断。 宗舒扑通一下坐到地上。 太子殿下、缨络、珠珠和李少言急奔过来。 宗舒无奈地看着大家,你们巴巴地赶过来,就是看我来个屁股墩吗? “本少爷,好不容易起早了些,做了几个俯卧撑,引体向上还没做,你把绳子搞没了?”宗舒问道。 昨天,宗舒被魏公公抓住脖子,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因此,宗舒下定决心,早上起来就锻炼身体。 因为找不到什么锻炼器材,宗舒就拿了一根绳子,挂到树上,引体向上嘛,不一定非得是横竿。 结果,被他们给误会了。 “啥叫俯卧撑,引体向上?”李少言一边问一边看着被魏公公斩断的绳子。 宗舒又做了一下俯卧撑,解释了一下这个动作能够锻炼的肌肉部位。 肱二头肌、肱三头肌、三角肌和前锯肌等名词,把大家搞得是云里雾里。 讲完之后,宗舒把大家让进了书房。 “宗舒,你还会画画呢?”缨络说道。 宗舒一听,一个箭步跳过去,将其中一幅收了起来。 “宗,宗师,你的画,竟然画到这个地步!”赵桓拿起一副惊叹道:“这比父皇的,也,毫不逊色!” 这幅画只有一张女子的脸。 昨天夜里,宗舒被魏公公从“潇潇暮雨”花茶坊揪出来,仍对李师师的容貌念念不忘。 于是就拿出竹纸,削了几个粗细不同的炭笔。初中时,宗舒上过一个学期的素描,用炭笔打线条,再也熟悉不过。 一个时辰过去,宗舒就画出了李师师的头像。 画出来之后,宗舒反而睡不着了,又想起了珠珠,于是又画了一幅。 刚才,珠珠的画像差一点让缨络看到。 素描手法与古代的写意和工笔画不同,素描更注意的是光影变化,通过明暗对比来表现真实的细节。 这个时代的人们,根本没有见过千百年之后的西方画法。 看到李师师的头像,如同照了镜子一样,这种画法,简直是称得上神鬼莫如。 传统的写意画,很多时候为了追求意境,连基本的自然法则都可以无视。 比如说,山水画当中的松树,显得又高又大,其比例根本不科学,但千百年来就是这么个画法,国人仍然是十分欣赏。 这个时代的人,也没人探究现实当中的光影变化。 其实,从绘画当中,也可以看出,国人的骨子里缺乏科技意识。 我们的绘画走的是写意和空灵的路子,与西方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写实画法完全不同。 所以,我们就搞不出来照相机、录像机等等发明。 “今天,我就不讲故事了,因为没人记录。今天我们讲一讲,绘画与格物。” 格物? 宋代的理学有一个重要观点是:格物穷理。 “我的绘画技法之所以不同,是遵循了自然之理。”宗舒边说边拿起了炭笔。 “不管什么人,你能看到,是因为有光线。有了光线,就有了明暗对比。其实,我的画,重在打线条,表现的就是现实中的明暗关系。” “绘画,只要懂得了自然之理,就能够画得又快又好。” “来,珠珠,你拿着这个炭笔。画一个碗。”宗舒递给珠珠一只炭笔。 画了一个碗之后,让珠珠在碗的一边打起了线条。 正是碗边的黑色线条,让碗马上变得立体和丰满起来。 太神奇了,居然还有这种画法!这画法一出,绝对要震惊天下! 太子心中惊骇不已,宗舒居然能够自创画派! 宗舒不仅能自创新曲,还能自创画法,不管哪一件,他都完全称得上“宗师”! 这下子,赵桓不由得佩服起母后来,让他拜宗舒为“宗师”,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 092 大宋的后浪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宗舒向珠珠讲着线条粗细,这些并不高深,因为大家平时就和光影打交道。 只是,大家在绘画过程中,都一味走着前人的路,根本没有想到要创新。 这种绘画的技法,只是把大家平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表现出来罢了,但居然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太子殿下,生活中有很多现象,我们只是没有去探究罢了。现在很多人讲格物,其实没有真正的格物。比如说,一个桔子掉下来,你会想到什么?” 宗舒本想拿苹果举例的,但苹果这时候还没有,清代以后才从欧洲引入种植。 “桔子掉下来,会摔坏。”李少言首先发言。 “看到桔子掉下来,会滚动,因为它是圆的。有了这个认识,就会有车轮。” 宗舒说道:“少言兄所讲,桔子会摔坏。接下来,会它腐烂,腐烂就会作为一种肥料,这就是循环经济。” 腐烂?腐烂?宗舒脑子忽然闪过一道光。 桔子,腐烂!对了,宗舒终于想起来三个字:青霉素! 记得上学时,化学老师讲过一个故事,哥伦布航海期间,有海员受伤,没有药物可以治。 眼看士兵快要死了,却发现了几个放烂了导致霉变的桔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就用桔子在伤口上抹了抹。 最后,士兵的伤口神奇地好了。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哪怕皮肤小破损的感染,会导致超过百分之十的死亡率。 霉变的桔子表皮,就富含青霉素。 青霉素不但可以有效杀死很多细菌,却不会伤害人体的普通细胞。 这种东西,不仅在战场上有用,对寻常的百姓更有用。 因这个时候,人们的消毒方法非常原始,基本是用酒或者其他的一些矿物粉末。 大宋的酒纯度不够高,与后世的酒精差得很远。 就算是有酒精,也不一定保证伤口不被感染。 古代妇女生孩子,死亡率更高,达到百分之三十多。 有了青霉素,治好这些病都不以话下。 还有宗泽历史上的恶疮,如果有青霉素,也不至于毒发身亡。 有了青霉素,再配上碘伏,宗泽的命肯定能保住。 到时候,卖这两种药物,绝对比暖阁更赚钱! 毕竟暖阁仅限于长江以北,南方用不上。而青霉素和碘伏,不管南方北方,都用得上。 “少言兄,感谢,感谢,你让我想到了好东西。”宗舒十分激动。 缨络马上问是什么好东西,宗舒想到的好东西,大抵是不错的。 现在还没有做出来,宗舒当然不能告诉她。 “殿下,桔子为什么会掉下去,而不会飞上去?”宗舒问道。 “这是自然的,古书有云:夫鸿蒙分判,阴阳始列,轻清上浮者为天,其质阳也;重浊下凝者为地,其质阴也。” 太子摇头晃脑地掉起了书袋,这古人读书真的读傻了,不管解释什么,不去实地观察,首先想到的是从古书中找依据。 这毛病,得改! “殿下,古书说得算个屁!我们对于世界了解得太少了,不管什么都是用阴阳来解释。本也没错,但我们没有往细微之处探究,所以我们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宗舒越来越激动,最后还拍起了桌子。 落后就要挨打?难不成我们的理论出问题了?我们只是停留在阴阳的表面? 赵桓简直不敢往下想了,宗舒这是离经叛道啊。 “殿下,桔子之所以往下掉,是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有引力。一个物体的质量越大,引力就越强。所以,世界万物,都逃不脱地球的引力。除非,现在没有除非。” 宗舒想到了火箭,只要到达一定速度,也是可以摆脱地球引力飞向太空的。 讲这个,对于太子来讲,过于遥远和虚幻。 “天在上,地在下,我们自然是要在地上的。”赵桓还是不理解。 “殿下,记得磁石吗?磁石吸引箭头的磁力,也是引力的一种。” 屋里的人当然知道磁石,正是宗舒搬来了万岁山的磁石,把金国小王子的箭给吸歪了。 “殿下,我们所在的世界,叫做地球,相当于一个巨大的磁石,只是它不仅仅是对铁,对其他任何物体都会产生磁力。” 宗舒感到快讲不下去了。马上转移话题:“殿下,今天我想给你出个思考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底对不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是千百年来的古训,难道有什么不对? 赵桓马上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出自汉宣帝时的赵充国老将军。 汉宣帝问赵充国西北边境的姜人到底有多少,赵充国说要亲自上前线看一看。 听到这里,宗舒感到教育太子,实在是任重道远。 宗舒从桌子上拿过从未用过的笔洗,灌满了水,又拿了一根毛笔放进去。 “大家看看,这毛笔,是不是弯了?”宗舒问道。 众人一看,毛笔被水分成了两部分,水下的部分明显向上弯折了。 宗舒从水中拿起毛笔问道:“现在看,毛笔弯折了吗?好好的,没有一点弯曲。” 这下子,大家都愣了,是啊,明明是弯了,拿出来又直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啊。 “刚才我讲绘画技法,给大家讲过光线的问题。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光线在空中传播,与在水中传播是不同的。当光线从空中进入水中的那一刻,传播的方向就会发生变化,这就是光的折射。” 宗舒耐心地解释道。 “大家一定还记得,我在校场上,用冰疙瘩点燃木头的事情吧。太阳光从空中进入冰,光线也会折射,我做成的那种形状,叫做凸透镜,正好把所有的阳光折射到了一个点上,所有的太阳光的热量聚到一起,就把木头引着。” 宗舒又举起了实例。 大家终于理解了光的折射。 “殿下,不要以为这些是没用的东西。正是理解了光的折射,才有了凸透镜。有了这个,就可以让太阳光聚起来。殿下,如果把凸透镜放到房顶,就可以让水热起来。” 宗舒说着说着,马上想到了太阳能,哈哈,以后有热水澡可以洗了! 赵桓并不笨,顺着宗舒的思路想下去,利用太阳光就可以把水烧热,岂不是省下了很多石炭和木柴? 赵桓当然不知道制作玻璃凸透镜的成本太高,放到房顶,普通老百姓怎么用得起? 宗舒剖析这些现象的目的,就是要让太子认识到,搞清楚一种现象,懂得了一个原理,就会有新的发明出现。 “殿下,世上有很多知识,是古书上没有的,古人并不一定就是对的。我们如果时时处处到古书里找依据,看看古人说没说过,那还发展个屁?!” “殿下,请相信,我们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我们一定比古人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宗舒说道:“殿下,你要有这种自信。就让我们一起,做大宋的后浪吧。” 093 预测成真 赵桓的脑子还是拐不过来弯。 从太子太师到侍讲,再从平时听到的教导,说的都是先人为上、古人为尊。 像古代变法者,商鞅变法被车裂。徽宗就剖析过,这是不循古法,所以落得如此下场。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王安石变法,最后惹得天怒人怨,不得不废止。 也幸亏太祖有过不杀文人的祖训,加上王安石本身廉洁清正,最后只是罢相。 宗舒居然说古书没用、古人不行,如果让有心人听到,说不定又会被拿来大作文章。 正要劝宗舒以后不要胡乱说话,宗舒忽然对李少言说:“对了,京城哪里有卖桔子的?” 李少言介绍说,京城倒是有个富户叫郭怀,专门从事货物贸易。 郭家有一个巨大的冷库,其实就是北地的冰运过来,放到地下,桔子等水果放进去,存放时间成倍增长。 有桔子就好! 宗舒马上喊来乔管家,让他带上银票,去郭怀家买桔子。 乔管家说道:“少爷,想吃桔子,我马上给您端来。” “咱家的桔子才几个?给我买个一百斤回来!” 宗舒心想,想搞出青霉素,不可能一次性就成功了,所以桔子得多买一些。 一百斤?宗舒这是把桔子当饭吃呢? 李少言想起来刚才宗舒说什么肥料,难不成宗舒把桔子当成了肥料? 这也太奢侈了吧?你把桔子当肥料,能在土里结出黄金白银? 乔管家不理解了:“少爷,桔子吃不完,就算天再冷,时间长了也会发霉的。” “这桔子就不是用来吃的,就是让它长霉的!你只管买回来。”宗舒说道:“买回来,直接放到书房的地上。” 书房地上是木板,温度最高,可以加速桔子霉变。 这件事,可以让林灵素一起参与,就交待乔管家,找个下人去密县把林灵素叫回来。 乔管家也没再问什么,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要问个清楚,并且还要向宗义汇报。 而现在,宗少爷的话在宗家越来越有分量了。 宗少爷两赢国师,就先后让孙氏赌坊和王家赌坊倒闭关张,为宗家赚了近百万两银子。 而宗少爷发明的味精、十五香和新式暖阁,让宗家的财富迅速膨胀。 这些,宗家上上下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少爷说要买桔子,还要让他发霉,说不定又在研究什么东西。 乔管家马上差人去郭家买桔子。 …… 紫宸殿里,徽宗和群臣正在热烈地讨论联金攻辽一事。 金国的使者传来消息,说是金国已经攻下了辽国的西京和中京,要求大宋出兵二十万,与金国夹击,把辽国彻底干败。 金国给的条件是:把辽国打败后,燕云十六州归宋。 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五代十国时期,石敬塘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把比自己小十岁的辽太宗耶律德光称为父皇帝,自称儿皇帝。 从此以后,没有了燕云十六州的屏障,大宋的边境无险可守,屡屡被辽国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宋代历代皇帝都想收回燕云十六州,但也只是想想,因为打了多少年,都是胜少败多。 现在,居然有机会收回燕云十六州。这么大的功绩摆在徽宗面前,金人对大宋真是不错! 刚开始,徽宗还担心金国是不是假传消息,因为辽国战力并不比金国差多少,不会败得这么快。 后来,接到了边关府县八百里快递奏报,辽国的西京、中京均被金国攻破,辽国的天祚帝不知所终。 消息传来,大殿之中欢声雷动。 接下来,徽宗和诸位臣工就出兵达成了一致意见。 徽宗感到,过去不管是做什么决策,都会引起不同意见。特别是蔡京和童贯,经常为了反对而反对。 但在这次出兵上,没有一个官员反对。 接下来,让徽宗头疼的事出现了。让谁领军出征,又形成了以蔡京和童贯为首的两大阵营。 双方都有推荐人,且争执不下。 童贯要求康王赵构挂帅出征,蔡京则是建议让郓王赵楷领军。 大家看来,这次进攻辽国,有金国这个得力助手,而且辽国新败、辽主失踪,这样的辽军还剩下多少战斗力? 这是一次没有悬念的战争,谁都想把这便宜功劳抢到手里。 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劳,这是要载入历史的光辉业绩! 就连徽宗都有些心动,如果不是近几日太后的身体染恙,他甚至想御驾亲征。 对于赵楷和赵构,徽宗也是犹豫不定、难以抉择。 这时,徽宗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宗舒。 宗舒不久前对缨络说:两个月之内,辽国的中京、西京要被金国攻取。 当时谁都不信,现在一看,宗舒说得神准! 宗舒曾经和辽国使者有过接触,他可能了解一些辽国的内幕。 童贯和蔡京两派相持不下,徽宗就想把宗舒叫来,听听他的意见。 徽宗小声向身边的梁师成交待,让他把宗舒,还有太子,带到这里来。 梁师成听到这个任务,头皮就发紧,又是宗舒这厮!跟这厮打交道,能把人气得肝疼。 肝疼也得去。 梁师成先到宗家,刚好太子也在。 听到辽国中京、西京被金人攻破的消息,所有人都愣了,缨络和魏公公却显得比太子和珠珠更加欣喜。 赵桓看着宗舒问道:“宗师,你怎么知道辽国中京、西京会被攻破?” “这很难吗?攻破一座城,方法多得是!最强的堡垒,只要内部出问题,都不堪一击。”宗舒说道。 大家马上想到,宗舒曾被辽人救过,有可能他从辽人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看出了辽国的问题所在。 宗舒和太子赶到紫宸殿时,蔡京和童贯感到有一丝不妙。 这就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蔡京和童贯在出征人选问题上针锋相对,不料想徽宗谁也不选,而是把太子叫来了。 太子不是在“禁足”期吗?徽宗把他叫过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蔡京正想出言反对,徽宗说了把宗舒叫过来的原因。 宗舒居然早就预测了辽金战争的结果,殿中人齐齐看向宗舒,难不成,这人是个妖孽? 094 力阻北伐 赵楷看到太子和宗舒过来,心里极是恼火。 本来,他是有机会领军出征,痛打辽军这个落水狗的。 没想到冒出来一个宗舒。如果不是宗舒,太子哪儿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宗舒居然还预测到辽国的中京、西京两月内被金军攻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赵楷开始怀疑,徽宗开始偏向了太子,就是因为宗舒的原因。 不可否认,宗舒先后赢国师、挫金人、找石炭、做暖阁等等,让人刮目相看。 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他救了皇帝皇后和一众大臣,被赐同进士出身。 宗舒是大殿中官员们的救命恩人!就连蔡京也在母亲的逼迫下,向宗舒下过跪! 有了宗舒的支持,赵楷岂不是如虎添翼、大事可成? 可惜的是,赵楷下手太晚,没有早点笼络宗舒。 还是刘皇后老辣,让太子拜了宗舒为师。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朝中上下都暗自佩服刘皇后的胆略和远见。 赵楷因从小聪明伶俐,很受徽宗宠爱,眼看着就要替代太子入主东宫,哪知道斜刺里杀出个宗舒。 好几次,太子就差一点被拉下马,结果却被宗舒给救了。 大好局面,最后都被宗舒给搅了。 赵楷有个原则:他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此时的赵楷已经起了杀心。 与赵楷同样心境的,是康王赵构。 赵楷和赵构那天并没有跟着去通真宫,宗舒于他们两个并无救命之恩。 “宗舒,你作此判断,有何依据,不妨道来。”徽宗问道。 “这个很好判断。从守城上看,” 宗舒正说呢,赵楷忽然抢过了话头:“宗舒,作此判断,又有何难?辽军之败,早有预料。其中原因,还你用说?” 赵楷,也预测到辽军必败!这就更神了! 宗舒原以来赵楷就会舞文弄墨,敢情他还有空研究国际形势,判断辽军必败。 徽宗听到这里,马上起了兴致,鼓励赵楷说出他的判断依据。 “纵观古今,决定战争胜利的,不仅仅是士气高低、战力强弱,而在于人心向背。黄帝败蚩尤、武王伐桀纣、汉武驱匈奴,胜者都是正义之师。如今,辽是无道之主,金是仁义之师。两厢比较,辽国焉能不败?” 赵楷的嘴皮子真不错,讲得义正辞严,从徽宗到大臣,个个都点头颌首。 这一幕,看得宗舒直摇头。这帮人,脑子都特么有病! 特别是这个赵楷,书读得太多了,形成了思维定势。 “郓王,此言差矣!”宗舒站出一步道。 不等其他人反应,宗舒问道:“郓王,如果说仁义必胜的话,那我们之前打了那么多年辽国,大宋总是失败。按你的说法,我朝历代君主都是无道之主喽?” 宗舒这句话太狠了,正好抓住了赵楷话中的漏洞。 虽说是仁义必胜,但也要分场合啊。大宋这么多年,一直打不过北方民族,其实就是战斗力不强。 赵楷一向是口齿伶俐,再加上皇子的身份,很少有人反驳他,这次被宗舒一反击,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应对。 “如果仁义就可以取胜,我们完全可以把军队开上去,放下武器,伸出脖子让人砍,这多仁义呀!” “我想告诉诸位的是,决定战争胜利的,一定是队伍的战斗力、意志力、凝聚力,跟仁义没有关系。如果说关系,那一定是对自己仁义,将爱兵,兵爱将,这叫凝聚力。对敌人,讲仁义,等同于细作,细作就等于下作!” “打仗就是打仗,战争自有法则,不要往仁义道德上扯!这才叫扯蛋!”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战争,让仁义走开!如果真有仁义,那一定是胜利者的。如果黄帝失败了,那么蚩尤就是仁义之师,如果武王死掉了,那么桀纣就是仁义之师。” “我想提请大家注意:如果抱着这种心态去打仗,不认真研究战争自身的规律,不注重武器、战法、谋略等细微环节,顾着耍嘴皮子,结果就只能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郓王,你刚才说金国仁义之师?这话也说得出口?仁义?金人也配得上这两个如此高尚的字眼?” 郓王赵楷为了贬辽国,竟如此舔金人,真让人恶心不已。 等到靖康之变后,被金人掳到北方,再看看金人是不是仁义? “如果这次由郓王领兵出征,不敢说是第二个赵括,我敢说必定是大败而回。” 宗舒倒不是故意不给赵楷留面子,而是历史上就是如此。 历史上,宋人派出了二十万军队,由童贯为主帅,种师道、辛兴宗等为大将,正式出兵雄州,分成东西两路北伐。 谁也没想到,貌似羸弱不堪的辽军竟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战斗力,先是在白沟河打得种师道丢盔弃甲,随即又在范村重创辛兴宗。 徽宗听到宗舒说军队必定要大败而回,不禁微微有气,宗舒你维护太子也就罢了,但为什么这么说赵楷? 赵括是战死的,把赵楷比作赵括,宗舒这厮的嘴太毒了点。 辽国已经成了落水狗,根本不足国惧,宗舒这是在动摇军心呐。 赵构听宗舒说赵楷领军一定大败,感到这厮一定是替太子抢功来了。 这次出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子上。 看赵楷吃吃艾艾地说不出来话,童贯觉得机不可失,马上对徽宗说道: “陛下,微臣也带过兵,打过一些仗,带兵者,首先不可自乱方寸。臣建议,请康王领兵,微臣辅佐,这样最为合适。” 童贯这是使出了撒手锏。童贯曾经领过兵,这是蔡京无法比拟的优势。 有童贯辅佐,赵构领兵出征辽国,就更加保险。 想到这一点,徽宗正想同意,宗舒却叫了起来:“陛下,万万不可。” 又是这小子,蔡京刚刚凉下来的心,又热了起来。在宗舒的胡搅蛮缠之下,赵楷或许还有机会。 “陛下,我的建议是,不要听金人的忽悠!大宋,不要出一兵一卒!” 宗舒的话把大家好好地震了一下,这厮并不是替太子抢出征任务的,而是来劝阻不要北征辽国的。 徽宗从龙椅上站起来:“宗舒,不要乱讲!” 宗舒想了想历史上对宋军大败的描述,溃逃之兵,互相踩踏,尸体绵延百里。 一定得阻止北伐! “陛下,不管是谁,康王、郓王,还是太子,北伐辽国,都必败无疑!”宗舒又补充道:“在下,愿以性命担保。” 所有人,包括太子,都感到,宗舒疯了。 这厮简直是胆子太大了,朝廷决定的政策,他居然还敢反对! 一想到燕云十六州,徽宗就激动万分,岂能被宗舒几句话就给吓退了? 徽宗喝道:“来人,把宗舒拉下去——” 梁师成、赵楷、赵构等人大喜,徽宗这是动了杀心了! 095 大宋,没种了 “把宗舒拉下去,算了。”徽宗又挥了挥手,声音低了下来:“罚银万两,封口一月。” 梁师成、赵楷、赵构等人,正等着徽宗说“拉下去砍了”,结果却等来了“拉下去算了”。 宗舒被拉出殿外时,还挣扎着回头大叫:“陛下,千万不要出兵,要出人命的!” 这厮是脑子出毛病了,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不出人命,还能叫打仗? “陛下,真是要出兵,千万不要让种师道和辛兴宗上啊。” 宗舒赶快点出来这两个人。种师道对抗西夏是很有一套,但是骄兵必败。 宗舒被拉出了大殿,赵桓也很识趣地退了出来。 现在,朝廷上下都知道,宗舒是赵桓的人,很多时候是代言人。 宗舒在朝堂之上发了疯、出了丑、惹得龙颜不悦,赵桓还怎么待得下去? 至于北伐辽国这样天大的好事,自然不会落到他头上。 赵桓最大的支持者是刘皇后,而刘皇后深居大内,不好干预朝堂之事。 赵楷和赵构背后分别有朝中权臣支撑,这一次的荣耀,恐怕跑不出他们两个。 宗舒走了,但他刚才在大殿中的话却如同一道阴影,把徽宗心头的阳光遮挡了一小半。 御史大夫陈过庭却在想,宗舒刚才这么讲,完全没有私人动机。 宗舒不是来为太子抢功的,对他个人也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不惜触犯龙颜而直谏? 陈过庭是言官出身,做到了御史大夫,对敢于直言的人从本能上怀有好感。 更何况,陈过庭那天晚上也到了通真宫,宗舒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作为大宋清流的代表,陈过庭看什么事情,习惯于想到最坏处。 宗舒也是如此,他把事情想到了最坏。也许宗舒有他的道理。 毕竟,陛下刚刚介绍,宗舒曾准确地预言辽国的西京、中京被金人攻破。 可见,此人对当今天下之势,认识相当清楚。 陈过庭本想提醒一下大家,重视一下辽国这个老对手的。但发现徽宗和诸位大臣的态度,感到此时发言真的是不合时宜。 “陛下,刚才宗舒说,不让种师道出兵,不知是何情由。”蔡京说道。 种师道是大宋名将,那是用几十年抗击西夏的军功换来的名声,宗舒居然说不让种师道上! “宗家小子,信口胡说,休去管他。”徽宗看了一圈道:“这次伐辽,关乎大宋百年国运,定要做万全之准备。” 童贯上前一步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把种师道调来,更为妥当。” 徽宗一拍龙椅扶手,终于作出决定:“此次北伐,赵构为兵马元帅,童卿家为河北河东宣抚使,蔡攸任副使,共领大军。着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为都统制。即日起,起二十万兵马,夺回燕云十六州。” 徽宗的安排,充分照顾了童贯和蔡京的面子。 因为童贯在西夏打过仗,刚刚平定了南方的方腊起义,有军事经验。 同时,让蔡京的大儿子蔡攸任副使,仅次于童贯,也算是让蔡家也雨露均沾。 恐怕最失落的就是赵楷,什么也没有捞着,倒是让赵构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其实蔡攸这个副使,基本就是个摆设。种师道才是个关键角色。 都统制,是带有临时性质的武官职务,主要是为了统一指挥出征的各路大军,是战争战役的具体指挥者。 蔡京隐约感到,有种师道和童贯在一起,这次北伐估计不会那么顺利。 因为蔡京很了解种师道这个人,此人仅比他小五岁,早年曾经与他作对,而被贬。后来由于军功,又升了上来。 在抗击西夏时,种师道又与童贯结怨。 两军交战,必有死伤。那么,童贯一定会把河北军保护起来,遇到恶战、死战就让种师道的嫡系部队上。 用这种正大光明的办法,搞死种师道,不仅童贯会这样做,哪怕是蔡京上,也会如此。 大臣们也都知道这里边的恩怨纠结,但对干翻辽国、夺回北境,是信心十足。 徽宗作出决定之后,童贯和赵构带头跪下,群臣也纷纷跪了一地,称颂陛下乃千古圣君,必效秦皇汉武,立下不世之功勋。 …… 大宋要向辽国开战了!自从檀渊之盟以后,宋辽两国结为兄弟之国,但边境仍然大小战事不断,每次都是大宋吃亏。 而现在,大宋忍了百年的屈辱终于要爆发了。 这一次,大宋倾全国之精华,向北地进发!收回燕云十六州的梦想,已近在眼前。 消息首先在京城传开,接着随着邸报传遍整个宋境。 朝野上下、都市乡村,莫不欢欣,整个大宋被兴奋和幸福包围。 甚至,在京城还出现了释放烟花庆祝的景象。 大宋年年向辽国进贡岁币,为了节约,徽宗下令京城周边不许放烟花爆竹。 不是重大节日,京城放起了烟花,这明显就是违反禁令,但徽宗也不以为忤。 看到了大宋振兴的希望,谁不高兴?老百姓高兴之下,忘情地庆祝,徽宗感到完全可以原谅。 太子赵桓没有得到任务,倒也不是很失望。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抱希望。更加失望的是郓王赵楷。 宗舒被拉出大殿后,显得心事满满、怏怏不乐,太子反而安慰起宗舒来了。 “殿下,我这心里不太好受。你要知道,这次大宋出的二十万军队,这是我们最后的本钱啊。这下子,折了本,还怎么搞?” 赵桓心想,宗舒的疯劲还没过去,哪儿有这么严重?有种师道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押阵,难道还会败? 现在看,宗舒没有一点“宗师”该有的样子,这么沉不住气,一谈起军事,又冒出什么本钱,怎么如此俗气? 再一想,宗舒可不是就是商人出身?这人,一向是很会赚钱的。 你会赚钱,会道术,会搞发明,倒也罢了,怎么还在军事上指指点点的? 今天,徽宗看到了拿回燕云十六州的希望,心情高兴,否则,宗舒挨一顿板子还算是轻的,严重一点都会打入大牢。 回到东宫,缨络、珠珠、魏公公、李少言和吴非等人也听到了大殿当中的消息,个个都显得很兴奋。 宗舒却是一脸落寞之色:“种师道,种家军完了!大宋从此,没种了!” 096 北伐推演 听宗舒的话,好像是种师道这次要倒大霉似的。 在宗舒心目中,宋人能够与草原骑兵一战的并不多,宗泽、李纲算是,但还比不上种师道。 种师道所领的“种家军”被后世称为北宋第一军,在抗击西夏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军队是打出来的,与其他地方的宋军相比,种家军始终保持了最强的战斗水准。 种家军对西夏,基本是胜多败少。 由于朝廷不能从粮草、武器、马匹等方面给予充分保障,种家军没能有大的作为。 如果不是大宋对武将和边军各种猜忌,种家军恐怕早就把西夏给灭了。 正在是这一次北伐辽国的过程中,童贯使出小心眼,让种家军从西边战场调来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 除了童贯的阴谋,还有就是种师道也大意了,对辽军的战力估计不足。 宗舒也不认识种师道,怎么提醒他? 人微言轻,让其他人出面也不行。 其他人都不相信宗舒所讲,与金人夹击日落西山的辽军,怎么可能失败? 如果具有最强战力的种家军也折进去了,大宋的军队,就真的没种了。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事实上,对于宗舒来说,名将固然重要,但素质的战士更重要。 对于宗舒这个穿越者来讲,有了超前的战略思维,哪怕是平庸之人,到他这里也能焕发出光彩。 而真正的战士,却是极难培养的。 没有勇猛的战士,将军的意图就会落空。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这个时代的人都会把战斗素质最高的人放到前排。 把没经历过战阵的人放到前排当炮灰,消耗敌人,那就大错特错。 这些士兵一触即溃,他们会拼命地逃命,一定会把后面最强战力的战士给冲垮。 对于宗舒来讲,要抵御金人以及后来的蒙元,最现成的就是种家军。 种家军,正在走向童贯给他们设置的一个大泥潭,大宋的火种,即将进入坟冢。 “宗少爷,你如此看轻种家军,是何道理?”很少说话的侍讲吴非突然开口,颇有些不满。 宗舒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了炭笔,在书案上找到一张竹纸,又勾又描地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副地形图跃然纸上。 大家凑过来看,又是这种绘画的技法。 宗氏画派! 与他们在宗舒书房见到的画作不同,这个地图画得更简洁,没有光影的变化,但炭笔的勾勒,让山川河流都看得出来。 太子是去过枢密院的,见过舆图,但宗舒画的比他见过的更加形象。 宗舒说道:“太子殿下,现在,我给你演示一下,下一步我军的行军路线,辽军的作战意图。” 炭笔又是一笔一笔地画出,粗的代表大宋军队,细的代表辽军。 推演一番之后,宗舒点到了白沟河,这就是后世的白洋淀,正在这里,宋军大败。 “白沟河大败后,我估计辽国会派出军队与我谈判,劝我军与辽联手,共同对付金人。但童太尉不会采纳。战事再起,我军会再败。” 宗舒讲得激动起来,仿佛是亲临战场一般,最后又指向了雄州: “正是这个地方,是宋军的退守之地。以童太尉的心思,一定是让种家军断后,童太尉在雄州,为了确保康王的安全,为了防止辽人尾随进城,童太尉大概率不会打开城门,于是种家军只能在城外血战!” 宗舒讲到此,颓然坐下。 屋里所有人都看呆了。因为,宗舒讲得实在是太详尽了! 宋军将从什么地方出发,为什么选这个路线,宗舒都讲得很清楚。 这么一说,宋军还真是有点悬。 宗舒说到最后,点出了童贯的心思,大家想起种师道与童贯的矛盾,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太子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辽人为何此前兵败如山倒,而遇到种家军却如此强悍?” “太子,这叫困兽犹斗。人往往在最后关头,爆出发惊人的能量。求生欲,是人最原始的本能。” “国难兴邦。此前的辽国,内部纷争不断。但到了灭种亡国的关键时刻,他们抛弃了成见、达成了团结,过去那个让人恐怖的辽人,就这么回来了。” “而辽军的这一变化,我们根本不知道,包括种师道老将军,他也始料未及。” “知道金人为何让大宋参战?就是因为最后的骨头,是最难啃的。” “只可惜,战绩辉煌的种家军,最后却成了金人的炮灰!太特么不值了。” 宗舒说完,太子默然。 赵桓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宗舒的理由。宗舒刚才又是画图,又是标注,各方面说得很详尽,就好像这场战役就是他指挥的一样。 宗舒所说的,其实就是历史上发生的事实。对于白沟河之战,宗舒不知道研究过多少次。 已经发生的事实,宗舒只是原汁原味地说出来,肯定是没有任何漏洞了。 因此,不管大家如何提问,宗舒立马就回答出来原因。 再一联想,宗舒曾经准确地预测辽国中京、西京被金人攻取。当时,根本没有人相信。 这次,宗舒所说,还会准吗? 大家宁愿宗舒的判断,是错的。如果宗舒这次又说准了,那么,大宋的气数也就差不多了。 侍讲吴非忽然一把拿过了宗舒画的地图,死死地盯住。 吴非向来是稳重的,今天怎么这么粗鲁?太子还在看图呢,吴非就一把抢过去了? “呜呼哀哉!吾弟,危矣!”吴非一声哭喊,地图从手中掉落,飘到地上还浑然不知。 “殿下,请您想办法,救救吾弟,他正在小种相公帐前听命。”吴非哭泣道。 吴非的兄长在种师道手下? “殿下,舍弟,名唤吴玠,小种相公属下,副将,危矣,呼呜哀哉。” “吴侍讲,令弟吴玠,字晋卿,甘肃庄浪人氏?”宗舒马上想起来了。 吴玠,正是北宋末年,在抗击西夏的战场上走出来的一代名将。而现在,吴玠刚刚二十九岁。 到南宋时期,吴阶镇守川、陕,屡败金军,皇帝以吴玠功高,授开府仪同三司,晋升为四川宣抚使。 可惜的是,吴玠病重不治,死时才四十七岁。 种师道此时已经七十岁了,而吴玠还不到三十岁,这么早就陨落,实在有点可惜。 宗舒连吴非兄长的字都说出来了,这证明宗舒对种家军十分了解。 吴非仿佛一下看到了希望,朝宗舒跪下道:“宗师,您一定有办法救出舍弟。” 宗舒心想,我屁的办法!手里连个兵都没有,也不是什么官,凭什么去救? 吴非跪下也没用啊,宗舒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吴非又哭起来了:“呼呜,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吾生之多艰。” 宗舒听得有些烦:“你特么,别添乱了,呼呜个毛啊?人还没死呢,你就哀哉上了?” “宗舒,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对战场如此了解,肯定就有办法救人。” 珠珠走到宗舒面前说道。 097 这厮会干什么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珠珠的眼睛如星子,如湖水,星光投到湖面上,波光粼粼,让宗舒的心马上沉静下来。 宗舒有点躁,但往往是珠珠的一个眼神、一声轻言,都能让宗舒的脾气烟消云散。 这可是自己在大宋唯一的死忠粉!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被美女相信的感觉更好。 “珠珠有命,小可自当遵命。这事情,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宗舒沉吟了一下道:“我和太子殿下,兵分两路。” 又是兵分两路! 为了应对金国小王子,当时宗舒也是如此安排,太子一路,他和林灵素一路。 看来,宗舒已经想到了营救吴玠,甚至是营救种家军的办法。 “殿下,最根本的办法,其实还是在您这一路。您不妨向陛下上个奏章,能罢兵就罢兵。不能罢兵,就一定要提醒种师道,千万不可轻敌。” 宗舒说话之时,发现赵桓的眼光闪烁不定,他明显是信心不足。 “如果大局无法更改,殿下可通过其他渠道,提醒种师道,做好万全准备。特别是我军的大阵之法,要提前演练,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损失。” 大宋目前骑兵不足,马匹有限,对付草原骑兵,恐怕只有宋太祖发明的“大阵”才有效。 所有的军士,不管骑兵还是步兵,围成一个四方阵,外围士兵统一手执长枪,步步为营朝敌人进逼。 敌人的骑兵突袭过来,伤的士兵退后,由后面士兵递补。 这样的阵法,就如同一只刺猬,骑兵就算是冲过来,拔掉一两个刺,但自身的损伤也是不少。 大阵,能够很好地避免大面积溃败。 当然,大阵的机动能力不足,攻坚可以,追击却是不行。可以打败敌人,但总是杀不死对方。 其实,大宋军队就算是有良马,机动能力还是不能与草原上的敌人相比。 如果种师道退回雄州城,童贯不开门。一大片开阔地,十分利于骑兵的左冲右突。 如果宋军不凝聚到一起,一定是被草原骑兵砍瓜切菜般地给收拾干净。 在这种情况之下,种师道如果想保存实力,只有列出“大阵”。 而列“大阵”,仓促之间根本不行。必须提前演练两到三天。没有这个演练,临时上“大阵”,根本没有效果。 宗舒一番解释之后,大家这次算是听懂了。 珠珠看向宗舒的时候,波光流转,十分生动,这宗舒,给她的惊喜可谓是一个接一个,连绵不断。 太子忽然想到,如果是让宗舒指挥这次战争,是不是就可以赢了辽国,夺下燕云十六州? 不过,太子立即按下了这种想法,宗舒才多大年龄?这么重的任务,徽宗不可能压到他身上。 “太子殿下,为了大宋二十万军士,我建议向陛下写个奏章。这,对于大宋来说是一个翻身的机遇,对于您来讲,也是一次机好的机会。” 太子明白宗舒的意思。 如果他按宗舒的意见递上奏章,到时候事态的发展当真如宗舒所说,那么,徽宗一定会重新审视他的能力。 赵桓也想到了一种结果,如果此时递上奏章,明显是和徽宗唱对台戏。 徽宗震怒之下,说不定直接把太子之位给他拿下。 太子之位一旦拿下,如果事实证明宗舒是正确的,徽宗也不可能再收回成命,毕竟君无戏言,皇帝从来没有错。 这个风险太大了。 赵桓倒是很老实,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殿下,你考虑问题很周全,倒是我太急了。不若如此,您把奏章先写好,看时机再递。” 宗舒知道这场战争,从准备粮草物资、军队调动集结、宣誓动员出征等等,没有一个月根本下不来。 目前看,大宋上下都处在捡便宜、做美梦的亢奋期,就算有几个清醒之人,也不敢在此时冒头。 想到大宋即将到来的失败,宗舒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大宋朝臣上下真没几个好鸟。 徽宗是个醉心艺术、不务正业的家伙,手下的权臣,都是些奸臣贼子。 像种师道、吴玠、宗泽、李纲等正直之人,在朝中往往说不上话。 正所谓上行下效,其他的官员除了极个别能保持操守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媚上欺下之徒。 现在的朝廷,在徽宗的带领之下,几乎成了一个大染缸。 这些个昏君加奸臣,真不如在靖康之变中死完拉倒! 这些人死了,自然会有人站出来。 遍览历史,我们从不缺乏扭转乾坤的英雄人物,更不缺乏慷慨赴死的普通民众。 看宗舒给太子安排了活,缨络问道:“太子这一路主要是写奏章,那你这一路,干什么?” 宗舒说道:“我这一路,和上次一样,碰运气吧,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那天晚上,由于珠珠坚信宗舒一定会想到办法,当时宗舒也是说要看运气如何了。 最后,运气不错,宗舒在万岁山找到了磁石。 宗舒又提到了运气二字,他还想找什么?是什么神兵利器? “殿下,我想要一个人,需要您的命令。”宗舒说道。 赵桓马上警惕起来,向珠珠瞟了一眼,这人不会是还想要珠珠吧?怎么可能? 宗舒知道赵桓想岔了,说道:“殿下,此人正是李少言,有了他的参与,此事差不多成功一半。” 李少言和缨络曾在归宗书院读过书,和魏公公也比较熟,跟着大家就来到东宫,主要是想蹭宗舒的课,听一听《射雕英雄传》。 结果今天,李少言听了一堂精彩异常的军事课。 李少言从小并不喜欢学文,到书院也是被李纲给逼着。 之所以他和宗舒的关系好,是因为两个人一看到书就头疼。同为学渣,且有共同爱好,让两人走得比较近。 今天一听宗舒对战争的预判和剖析,李少言对宗舒就更加佩服。 李纲虽说是个文人,但对武备之事十分留心,也经常与回来的边将交流。李少言自小受此熏陶,对军事了解得不少。 而今天听宗舒迅速画出地图,列出路线,指出双方强弱及未来的发展态势,这实在是变态了! 那些前线归来的将军,加到一起,恐怕都不如宗舒。 本来,李纲对李少言能考取功名也不抱什么希望,后来发现宗舒相当不错,于是就让他与宗舒多亲近亲近。 后来,听说刘皇后让太子拜宗舒为“宗师”,就感到宗舒绝对有升值潜力。 亲近宗舒,就等于亲近太子。 亲近宗舒,李少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一起去喝花酒、找粉头。 给人做一件好事,关系不一定亲近。和人做一件坏事,立马老铁。 赵桓想起了牛皋,当时宗舒专门向他要了牛皋,牛皋的射术一流,武功也相当强。 要牛皋可以理解,要李少言干什么?这厮除了会泡在青楼,别的会什么? “殿下,李少言,离天才,只有一步之遥。”宗舒说道。 李少言,丑男一枚,居然是天才? 098 现代医学的开端 “宗兄过誉了,我如何敢当天才二字,您才是天才!”李少言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少言同学,你离天才只有一步之遥,我和你正好是一步的距离。” 太子不由得笑起来,宗舒这是在自我表扬,顺便把李少言给取笑一番。 李少言感叹道:“想当年,我和宗兄,那是一条水平线的,哪知道,一日不见,水平大变,如今,宗兄如大鹏,一飞而起……” “打住,打住,”宗舒说道:“哪里是一日不见,水平大变?天才,不是一天炼成的。” “想要做成一件事,谁不是付出了日复一日的努力?正所谓,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棒也能磨成针。” 李少言一听,宗舒又出新词了,这句诗,可以到“潇潇暮雨”花茶坊去用一用了! 赵桓暗想,宗舒的脸变得好快啊。 宗舒讲到北伐形势的时候,慷慨激昂、忧国忧民,与李少言一说话,就成了这幅模样? 珠珠和缨络没有听明白,都问宗舒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中间好像没有什么逻辑关系。 “缨络,后宫佳丽们平时见不着皇上,寂寞难耐,无事可做,就磨磨铁棒。” 李少言:…… 对于宗舒的要求,太子马上答应了,并且派侍讲吴非给李纲说一声,将李少言调至东宫听命。 这样一来,显得更加正式,也算是给宗舒一个面子。 凡是宗舒看中的人,都算作是太子的下属。 走出宫门,李少言说道:“宗兄,那天晚上,听说你成为李师师唯一的入幕之宾,你到底搞定没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少言现在说话也带上了宗舒的口头语。 宗舒心中这个委屈啊,向谁说去?在干柴烈火即将烧起来的时刻,被魏公公强行扑灭了。 以后宗舒不得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这还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会不会是魏公公这老家伙,因为失掉了功能,对宗舒产生了嫉妒之心,而故意坏他的好事? “少言兄,抱歉,没有搞定。”宗舒遗憾地说道。 “宗兄,怎么说你好呢?都已经当上入幕之宾了,你居然没有搞定她?难道你们只是喝喝酒、聊聊天、弹弹曲儿?机会多难得啊,你简直是,你搞不定,让我来搞啊。” 李少言说着说着就撸起了袖子。 宗舒站定,对李少言正色道:“李少言,我没你那么恶趣味。” 李少言切了一声,这里又没有旁人,宗舒装什么装? “李少言,你和你的小香香,是不是天天搞定?”宗舒说道:“人,不要随便交;腚,不要随便搞!” 李少言:…… 李少言真的被打击到了,宗舒不仅在其他方面已经超过了他,并且在泡粉头技艺方面,也远远把他甩在身后。 “宗兄,你挑中在下,是看中了我哪一点?救种师道、吴玠,难道真的需要我吗?”李少言这才想起了正事。 宗舒还真发现李少言有一项才能:这厮对地图、地形有着天生的敏感。 就在宗舒画出地形图、标注行军路线的时候,李少言马上就来了兴致。 宗舒讲为什么这样行军,李少言居然还补充了几句。他从图上还能大致判断出距离。 让宗舒更为吃惊的是,李少言当时还证明宗舒判断的种师道撤退时间,是合理的。 宗舒问他是不是去过幽州、雄州、白沟河,李少言说他根本没去过,只不过是在家里的地图上看到的。 不得不说,李少言绝对有看图、识图的能力。 有些人,看过一遍地图,就马上能够在脑子里闪现出实景图,山多高、沟多深、路多长。 李少言不一定能达到这个程度,但最少在地图方面比自己强很多。 难怪,李少言能够准确地画出《汴梁渔色指南录》,还画出街道、市坊、皇宫、里弄等等。 李少言想找什么地方,不用问路,走的都是最短距离、最佳路线。 当然,具体到野外、山地,能不能准确地把地形与地图一一对应,还有待检验。 宗舒说道:“李少言,你很有才,只是你不觉得。你也不要想考什么劳什子状元,不要走科举,没什么卵用!战场,才是你的舞台!” 李少言是个军事爱好者,一方面是家庭的影响。另一方面是他长得真丑。 才子,都是风流倜傥的,如果长得丑,那就只有风流了。 看看徽宗用的人,哪个都是长得儒雅端庄的。长得差一点,有损大宋的形象,就算有再有才,也当不了高官。 因此,李少言的仕途,李纲根本没有抱多大希望。 宗舒说李少言的舞台在战场,说得李少言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看了不少地形,就是没上过战场。 “我们是真的要去救种家军?”李少言激动起来。 “这事先不说。你把家里的地图,特别是北地的地图,统统拿过来。” 宗舒给李少言交待了一项任务。 …… 宗舒回到家,乔管家已经买了百十斤桔子,并按照宗舒的要求摆到了书房的木地板上。 听到宗舒的指令,林灵素也从密县基地赶了回来,还带了一些实验的器具。 林灵素先是拿出了一副图,是密县基地的详细规划图,是在宗舒原来的基础上进行完善的。 一看规划果然不错,宗舒表扬了林灵素。 按这个先建设,以后有什么再添,反正密县基地可以随时拓展。 乔管家走后,林灵素又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粉末,紫黑色,带着光泽。 宗舒再也熟悉不过了,这就是碘元素的单体! 林灵素带着人,居然搞出来了,看起来还这么纯! “太好了,碘单质都能提出来!奖励,给奖励,凡参与者最少50两银子,负责人二百两银子!” 碘都能提取出来,那么提取酒精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北宋已经有酒了,主要是黄酒,俗称“黄汤”。 宗舒马上交待了任务:“下一步你们提取酒精,白色为最好。酒与碘相融,就是碘伏,这个可以活人无数。” “人得了疮,或者是有了破伤风,碘伏就可以消毒,比你们过去的草木灰、石灰水甚至是炙烤消毒,效果好得多。” 烧伤、冻伤、刀伤、擦伤、挫伤等一般外伤,用碘伏消毒效果很好。 可以说,有了碘伏,才会有真正的医学手术。毫不夸张地讲,碘伏是现代医学的开端。 099 驴不停蹄 有了碘伏,在战场上受伤,及时消毒,就会大大降低战士的死亡率。 在现代社会,医疗条件完备,一般部位的伤口都没问题。 但在古代,医疗体系不健全,治慢性病、调养身心还可以,但对外伤的处理却办法不多、效果不好。外伤导致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宋代,中央有太医院,这是专门为皇室及朝廷高官服务的。 到靖康之变之后才在各地方设立医药院,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军医院。 随着军队行动的,也有军医。 而这时的军医基本是清一色的兽医。 因为在北宋,军士的性命,有时真不如马。 失去燕云十六州等重要的产马地后,宋代骑兵的战马补给就变得极为不易,宋代甚至专门开辟了马市等,以求补给骑兵。 获得的马匹本身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钱财,而马疫的爆发会造成马匹的大量死亡,因此宋代专门建立了掌管兽医的机构。 一有战争,军医也会随队出发,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救治受伤的马匹,顺带着把军士给救一救。 也可以这样讲,军士在战场上得不到好的医疗保障,自然就不会力战、死战。 这也是除了“种家军”,其他大宋军队孱弱的重要原因。 一开始就存了想逃避退缩、让别人顶上的思想,怎么能打得赢? 所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宣传发动固然很重要,但必须有充分的物质条件作保障。 现在,宗舒手中只有二十九名军士,其中还包括了牛皋。 这点兵力,也就相当于两个班,连一个排都不到。但在有些特殊的场合,兵力并非是越多越好。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宗舒对牛皋及其他二十八名军士寄予厚望,这是他将来保命、保家乃至保国的本钱。 解决他们的医疗问题,带上军医是不行的,专门的军医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因为军事素质低下而影响整体行动。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为每个军士配上一个战场急救包。 急救包里放上绷带、棉球、碘伏、青霉素。有这些,战士受了伤,最少也不怕感染了。 所以,现在把碘伏和青霉素搞出来最为重要。 林灵素带了几名道士,宗舒就让他们住在宗家院子里,一起分析、研究和实验。 为了提高速度,宗舒又专门把康师傅抽过来,让他负责酒精的提取。 宗舒专门交待乔管家,他的书房小楼附近,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老爹宗义。 康师傅从海带里提取味精已经相当有经验了,但这次从黄酒当中提取纯净的酒精又不太一样。 宗舒让康师傅的人在书房外搞了一个蒸馏锅,采取低温煮酒的方式,把酒精从水中蒸发出来,再用瓷管引导到另一个玻璃器皿里冷却。 因为酒精从液体挥发成气体,需要五十到六十度。 只是现在还没有温度计,不能精确地进行测量。所以只能是靠感受来测量温度。 所幸这年代的黄酒并不贵,浪费一点也没有什么。 至于制作温度计,这又是一个专门的项目,需要成立专门的研究班子。 想搞科技,必须有一个完整严密的体系,而现在,基本都是从零开始。 终于,玻璃杯中有了一半酒精,纯度相当好。 在宗舒指导康师傅提纯酒精的过程中,林灵素也带着几位道士现场观摩学习。 没想到宗舒通过一蒸、一导、一凉的办法,就搞出了半杯水出来,当然,这杯水是宗舒口中一直念叨的酒精。 宗舒把杯子递给大家,让大家都闻一闻。 一闻之下,大家都感到一种强烈的刺激味道,这是酒的味道。但是,又比一般的黄酒要呛人得多。 康师傅又喝了一小口,马上感到喉咙里进了一团火。 随即,康师傅不顾年龄,如同孩子一般跳将起来:“少爷,您太厉害了,这又是一条生财之道!” 林灵素又尝了尝,感到宗舒起的名字实在是太贴切了,酒精,可不是酒的精华吗? 这酒,是他尝过的最浓、最纯的。 喝了酒精,以后喝黄酒什么的,都没有一点滋味了。 “少爷,咱们马上可以做这种酒卖了!” 康师傅知道,既然少爷让他来提纯酒精,肯定就把这个赚钱的生意交给他负责了。 “以后你就负责酒的制作与销售。这几天,先提纯出来,交给灵素。他有更大的用处。” 宗舒书房里的桔子正在腐烂,但霉变的程度还不够,需要再等一等。 有了酒精,再加上林灵素已经提取出来的碘单质,碘伏就可以问世了。 只要有原料,配制起来就简单了,不超过百分之一的碘单质配上99的酒精,就可大功告成。 一会儿的功夫,林灵素就配好了深褐色的碘伏,就是它! “师父,按您所讲,酒精和碘伏都可以消毒,为何不直接用酒精呢?”林灵素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才是科技工作者应有的严谨态度,宗舒满意地看了一眼林灵素说道: “酒精的特点是易挥发,并且接触伤口时让人难以忍受。而碘伏呢,引起的刺激和疼痛感轻微,而且相对不易挥发,毒性低,不腐蚀。” 宗舒又交待林灵素,碘伏的配方严格保密,碘伏的生意也交给大宋科学院。 这样就能够保证形成产、学、研、销一体化,促进科学技术更快地转化为经济效益。 而良好的经济效益又会助推科技更快发展。 如此一来,大宋的科技就能走上良性循环的轨道。 宗舒把林灵素叫到书房,让他和道士们一起观察桔子的霉变情况。 现在的桔子只有个别霉斑,等到霉斑扩大变深,颜色变为青色时,就可以用小刀将青色的霉灰小心刮下,收集起来。 这些青色的霉灰就是青霉菌,需要放到实验器皿中做为培养基。 就目前的书房温度而言,可以加入蒸馏水进行搅拌,成为青霉发酵液。 将青霉发酵液加热后冷却,过滤后加入从草木灰中提取的酸性萃取液,最后加入成盐剂,经共沸蒸馏后就是青霉素。 这个过程非常复杂,林灵素的徒弟们也用上了削尖的炭笔,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青霉素制作出来,那么其他的药物,林灵素们也会照猫画虎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想通过这个过程,让林灵素知道其中的原理。 交待完这件事,宗舒又在李少言的陪同下几乎转遍了整个汴梁城,在剪子铺、布庄、裁缝店、铁匠铺等店铺里进进出出,忙忙乎乎。 为了节省时间,宗舒和李少言都骑着小毛驴。这几天,真可以用驴不停蹄来形容。 可惜啊,现在没有马! 没有马,连个小毛贼都撵不上,还怎么救种师道和吴玠? 宗舒不由得头疼起来。 100 绣的是谁 万福宫里,刘皇后慈爱地看着珠珠做女红。 女红,这是判断一个女子是否贤淑的重要标准。 做女红不仅仅是针线活,还包含绘画、诗词等诸多文艺元素。 首先是把要绣的内容勾勒出来,接着按照勾画出来的线条绣出来,最后还得加上几句应景的诗词。 珠珠今天所用的针法与往日相同,而绣出的内容却让刘皇后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头像,只是绣出了衣领、脖子、耳朵、头发和头巾,口鼻眼眉等都是一片空白。 即便如此,这个头像便如真人一般站在面前。 为什么有这种效果?刘皇后再从不同的角度看了看,顿觉十分惊异。 这头像还没有绣完,最主要的脸部都还没有出来,就已经有了这种效果,如果绣全了,简直是不可想像。 汴绣在北宋已经形成了一种产业,造作局还专门出台了一个标准: “山水人物,楼台花鸟,针线细密,不露边缝,其用绒一二丝,用针如发细者为之,故眉目必具,绒彩夺目,而丰神宛然,设色开染,交书更佳,女红之巧,十指春风,回不可及。” 按照这个标准来的,宫廷就可以采购。凡是宫廷采购的绣品,在民间也能卖个好价钱。 显然,珠珠未完成的这个绣品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标准。 珠珠何时学会了如此高明的技艺? 看刘皇后的表情,珠珠得意地一笑,从针匣中拿出了粗细不同的针钱道: “母后,相同粗细的线,未免太过单调。针线粗细不同、顺逆方向不同、深浅厚薄不同,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运用得当,就可体现明晦之交替、光影之变化、主次之对比,就可栩栩如生。” 珠珠的解释让刘皇后震惊了。 这种绣法,不仅会带来刺绣技艺的变革,更会给大宋的绘画带来一场新的风暴。 珠珠所讲,刘皇后是第一次听说,仔细琢磨品味,再摸一摸绒线,感到实在是神奇。 “珠珠,这种技法,可有人教授么?”刘皇后说完就感到问得多余,珠珠在深宫里,顶多也就是跟着太子大哥听听书,基本不与外人接触,怎么会有人教她? “母后,我是受人启发的。他的绘画技法,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父皇的技法,也难及上万一。” 珠珠说着说着,露出浅浅的笑容:“他讲一定要用心格物,仔细观察我们这个世界。就算是司空见惯的光,也有其规律和特征。” “从他那里,我知道了光线的明暗变化,光线其实就是由一个个线条组成,他为绘画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 刘皇后看珠珠自说自话了,心想,究竟是谁这么厉害?他的绘画技法居然比官家还高?! 想一想当今的绘画大家,也没有几个能超越官家的,并且绘画、书法等艺术,本身也没有严格意义的高下区分。 真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人,还偏偏让珠珠碰上了? “珠珠,这位高人,你是在哪里遇到的?” “母后,你知道的,他是宗舒,太子大哥的老师。”珠珠这才回过神来答道。 宗舒? 刘皇后愕然。 她曾经让人了解过宗舒,此人过去不学无术,后来在诗词方面忽然精进,这倒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背足够多的诗,再加上一些天赋,作出水平不错的诗词,也不是不可能。 而书法、绘画,不仅需要天分,更重要的是要付出时间。没有时间作保障,书法和绘画根本拿不出手。 宗舒在其他方面的确有过人之能,但书法方面不仅没有进步,听宗家人说,宗舒的书法还不如以前。 自古以来就有一种说法:书、画同源。书法不好,绘画一定不会好。 宗舒现在写字都是拿着一削尖的炭笔。这种能算笔吗? 宗舒总算是练过写字,但是绘画,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 宗舒的书法如此差劲,为何绘画却受到珠珠的推崇? 刘皇后笑了,珠珠这孩子,也会开玩笑了。 珠珠看刘皇后不信,嘟着嘴道:“母后,宗舒的绘画技法,真的很高,好多人都看他现场作画,太子大哥也在场。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哦?刘皇后这才相信珠珠所言非虚。 珠珠今天新的刺绣技法,已经让刘皇后足够震撼了,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画面冲击。 而珠珠的技法也只是受了宗舒的启发!也就是说,珠珠的刺绣技艺也相当于宗舒绘画技法的皮毛。 这么一想,宗舒绘画的水平,恐怕高得十分恐怖。 “宗舒,是不是在东宫?”刘皇后急于看到宗舒的画作,想证实一下究竟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母后,这几天,宗舒一直没来东宫。他应该是在想办法,救” 说到这里,珠珠忽然不说了。 刘皇后发现珠珠面色有异,连忙问下去。 珠珠把前几天宗舒在东宫所讲,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刘皇后不懂军事,更不懂什么地形,但听起来也颇有道理。 这里有珠珠讲得详细的原因,更有宗舒是在陈述历史的缘故。 对于宗舒在紫宸殿里反对徽宗出兵北伐,刘皇后也是有些生气。 就算是太子没有机会领兵北伐辽国,但宗舒你作为太子亲近之人,也不能在大殿上信口雌黄。 宗舒胡说倒不要紧,关键是会影响太子的形象。 听珠珠这么一说,刘皇后感到宗舒所讲,恐怕还真有可能发生。 如果大宋北伐辽国失败了,那么康王赵构就会由此元气大伤,在徽宗心目中失去位置。 那么,儿子赵桓就会去掉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如果赵构北伐辽国成功了,徽宗就有可能趁机找赵桓的毛病,拿下太子,让赵构入主东宫。 基于这种心理,刘皇后这才认同宗舒在东宫时对于辽、宋战事的判断。 如果北伐辽国成功了,儿子的太子之位就会不保。 如果北伐辽国失败了,儿子的太子之位还有郓王赵楷盯着。 如果北伐辽国失败了,儿子又提前预判到战争的结果,那么,赵桓的声望肯定会迅猛上升,甚至赵楷的威胁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了。 所以,宗舒让太子准备好奏疏,并且适时递给徽宗,这才是万全之策。 刘皇后马上让人叫来太子。 赵桓到后,刘皇后让他立即按照宗舒的要求写奏疏。 差走宫女和太监后,刘皇后单独对赵桓道:“提醒种家军一事,休得向官家提起,也不得托人带话。” 赵桓不明所以,刘皇叹了口气道:“难道,你希望康王风风光光地凯旋?” 从内心讲,赵桓真的希望康王赵构失败。 但是他作为储君,却不愿看到大宋男儿在战场上溃败。 刘皇后只对赵桓负责,而赵桓却要对整个大宋考虑。 赵桓心中十分矛盾。 “桓儿,宗舒的绘画,你觉得如何?” 说到这个话题,赵桓来了精神,把宗舒的绘画技能说得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比珠珠说得还要夸张。 刘皇后一看珠珠的刺绣问道:“珠珠,你绣的这个人,是谁?” 珠珠俏脸染上了一层红晕,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母后,你知道的。”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01 太后突患怪病 宗舒和李少言在汴梁转了好几天,把该办的事办完,回到宅子就听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青霉素,制出来了。 林灵素拿着一管接近于无色的液体,献宝似的交给了宗舒。 宗舒闻了闻,感到这八成就是提取出来的青霉素。 到底是不是青霉素,宗舒还不敢确定。 碘伏的制作相对简单,从颜色和气味上都可以判断。 而青霉素的制作提取过程十分繁杂,到底是不是、纯不纯,这一切都只能看临床效果。 这时外面传来乔管家的声音:“太子殿下,您来了,我马上向少爷通报。” 宗舒曾交待过乔管家,这些天,谁也不得接近宗舒的书房。毕竟,青霉素的提取正在关键时候。 而太子殿下来了,乔管家也不好阻拦,只得提高音量,让宗舒听到。 宗舒三步并作两步迎出来。 赵桓仍是带着珠珠、缨络、魏公公来了,这次又多了一个侍讲吴非。 “让我看看,你这里又做出了什么?”赵桓边说边进入书房。 屋里乱七八糟的,一筐一筐的桔子,大多数是霉烂变质的。 看得几个人连忙掩住口鼻。 上次太子来,宗舒交待乔管家去郭家买一百斤桔子过来,原来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买来了。 但霉烂变质的桔子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宗舒,你不会是用烂桔子生毒吧?你要去毒死金人?”缨络问道。 缨络这小脑袋真的太会联想了,用烂桔子生毒?毒死金人? 如果能给金人下毒,金人的防范该有多松散?! 在后世的网络论坛上,也有人提出用下毒的办法来对付金人。但这种方法被证明,行不通。 金人的战斗讲究快速,很少像大宋军队,走一段歇一段,还要停下来埋锅造饭。 金人自带肉干和水,能一边疾驰一边进食,就不埋锅造饭,你怎么下毒,把毒下到哪里? 一说起毒,宗舒立马看向魏公公,这老家伙,武功这么强,应该也会使毒吧? “我这不是毒,而是药。名叫青霉素。几乎大多数感染的疾病都可以治疗。” 宗舒列举了咽炎、扁桃体炎、猩红热、丹毒、蜂窝织炎、产褥热、肺炎、中耳炎、脑膜炎和菌血症、炭疽、破伤风、气性坏疽等等。 好多病的名称,大家都没听说过。宗舒说了一下大致病症都理解了。 就这个看起来像水的东西,居然能治这么多的病? 而且这些病,大多数都是绝症。 如果真的能治,这岂不是成了包治百病的神药? 从古至今,这种药只是听说过,没有一个人见过。 看了一堆堆的烂桔子,除了珠珠,大家基本都表示怀疑。 侍讲吴非内心非常失望,他以为这些天宗舒没有去东宫,肯定是想办法营救他弟弟了。 没想到他在研究这些东西,研究出神药又如何?对救他的弟弟,没有任何帮助啊。 “殿下,青霉素到底效果如何,我现在也不敢确定。需要找个病人试一试。” 宗舒也没有把话说满,毕竟他是太子殿下的宗师,一切都从实际出发。 当神棍装逼,那是对别人。对太子,必须一是一、二是二,科学严谨。 赵桓马上让魏公公去太医院,让太医找个合适的病人来,试验一下青霉素的效果到底如何。 不一会儿,魏公公急匆匆地回来了,说是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被罚跪了,没有人敢出来。 原来在太子带着人出来后不久,宫里就发生一件大事:太后突发疾病,有时呼吸困难,有时浑身抽搐,时而清醒,时而胡言乱语。 官家正在宫里大发脾气,太医院的医生跪在那里,皇后、公主以及各位皇子也都去了。 赵桓一急,拉住宗舒的胳膊:“宗师,太后的病,你可听说过,青霉,青霉素是否可治?” 宗舒现在也不太确定,因为不知道病因。 宗舒一说,赵桓更急了:“宗师,你不是说什么病都能治吗?” “这个,必须要亲自观察方可。”宗舒说道:“格物是什么,不能凭着想像。” 宗舒还想给太子讲从现象看本质、从本质推现象呢,结果太子有点不耐烦:“马上随我进宫。兹事体大,不可马虎。” 百善孝为先。不管什么时候,孝绝对是一种美德。 特别是在宋代,对孝的追求和重视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有时候甚至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宋代创立了一个选拔人才的方法:八行取士,第一个品行就是孝。 太后有病了,皇帝甚至可以不用上朝,言官们也不敢弹劾。 太后有病了,其他人都赶到现场,而作为太子,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外面闲逛。 本来,前几天由于宗舒阻止徽宗北伐辽国,赵桓在徽宗那里的印象分就飞流直下,现在太后病了,他还没有赶到,也不知道徽宗心里如何恼怒。 赶到宫中时,徽宗正坐在一边的绣凳上喘着粗气,地上有不少破碎的瓷片。 蔡京、赵楷也都在,有两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后躺在床上,脸色煞白,身子还一抽一抽。赵桓、缨络和珠珠急忙赶到太后床边,连声呼唤。 “赵桓,你去哪里了?禁足一月,你忘了?”徽宗此时忽然认真起来,追究起赵桓违抗旨意的责任来。 这明显是故意找茬。宗舒当时说是闭口一月,后来不是照样说话? 宗舒当时交了一万两白银的罚款,直接交到了刘皇后手里。 正因如此,徽宗才没有追究宗舒的责任。而太子这次出宫的时机选择得太不巧了。 刘皇后心里也很生气,太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出宫找宗舒。 “官家,太子出宫,肯定去找良医、寻良药,为太后治病来着。”蔡京善于抓住一切机会给太子上眼药。 赵楷则是心中暗喜,他是第一个赶到太后身边的皇子。 当然,康王赵构已经组织军队出发了,他和童贯要北征辽国。 “赵桓,”徽宗被蔡京这句话煽起了更大的火气:“你当真是去找良医、寻良药了?” 赵桓被徽宗的震怒给吓到了,看看宗舒,宗舒算不算良医? 宗舒刚刚提取出来的那个不知道效果如何的液体算不算良药? “我,我去找,青霉,”赵桓太紧张,忽然忘了液体的名字。 “你,你,”徽宗手指颤抖着指向赵桓:“你还有心思,去找,青梅?你还想青梅煮酒?” 赵桓想起来宗舒煮出来酒精,马上点头道:“是啊,青霉,就是青霉煮酒。” 赵楷冷笑道:“太子大哥,恐怕是出去找青梅竹马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好兴致啊。” 宗舒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拽文的,什么时候了,还在背诗? 宗舒上前一步道:“郓王还有闲心卖弄文采。你奶奶的,你奶奶的命都不管了?对了,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 徽宗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塞,这还是自己的学生,连青梅竹马都不懂?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词是怎么做出来的? “宗大进士,”赵楷不忘讽刺一下宗舒赐同进士出身:“青梅竹马,就是从小玩到大。” 宗舒听后立马瞪大眼睛,指着赵楷道:“非人哉!非人哉!郓王居然喜欢娈童!那么小,你就开始玩弄?” 102 新帐旧帐一起算 赵楷气极,一顿脚:“休要污蔑本王!从小玩到大,不是玩耍,而是玩弄!” 宗舒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果然没说错,连小孩子,你都玩弄!非人哉!” 接连被宗舒骂“非人”,赵楷是被气糊涂了,一下把“玩耍”和“玩弄”给说反了。 “宗舒,休得胡闹。”徽宗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赵楷。 赵楷心中这个郁闷呐,明明是这厮在胡搅蛮缠地骂人,结果瞪了他一眼。 在这种场合,赵楷还没法与宗舒再吵下去。宗舒反正有一个文盲的名头,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赵楷呢,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太多了。和宗舒斗嘴占了上风,并不值得炫耀。输了嘴仗,更是丢脸。 宗舒这厮真是一块滚刀肉,就算是蔡京和童贯这样的高官,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刚才宗舒与赵楷的一番斗嘴,让徽宗心里有点好笑,但又不能笑出来,毕竟母亲得了病。 宗舒这小子一出现,必然会把整个节奏给带歪! 徽宗这个时候看到宗舒,心里说不清是厌烦还是喜欢。 “太子殿下,刚才您真的是寻医问药了吗?”蔡京始终纠住这个问题不放,尽管刚才被宗舒给打了岔。 赵桓又看了看宗舒,眼神隐隐有求救之意,行不行,你给个话呀。 大家此时都看得出来,太子对宗舒是越来越依赖了,凡事都要看宗舒的眼色。 这个被太子尊称为“宗师”的小子,不得不说,还真是有几把刷子,时不时给人以震撼。 如果说到救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根本不像战胜林灵素、战胜金国小王子,用一些计谋即可达到。 治病救人,需要实实在在的本事。 纵观历朝历代的名医,哪个不是经过了多少年积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在医道上尤其适用。 太后这病,就连太医院里一帮子老太医都束手无策,宗舒难不成还有办法? “宗舒,你是郎中?”蔡京笑问。 在北宋,一般将设馆从医的医生,叫做大夫。没有自己的医馆,走街、串巷、进村的医生叫做郎中。 “蔡大人,我不是郎中,我不会武功。” 宗舒的回答,让蔡京心中一怒,但又无可奈何。 郎中是一种官职,始于战国,是管理车骑、门户的官,对内负责皇帝的侍卫,对外负责作战。 对于郎中的由来,屋内之人都很清楚。宗舒如此回答,明显是带着消遣蔡京的意思。 对宗舒的消遣,蔡京也只能是生生地受着。 毕竟,蔡京在母亲的逼迫之下曾经当众向宗舒下跪。 蔡京的心火再大,也只能是压着。 不管如何,宗舒当初把皇帝皇后以及蔡京的母亲从通真宫里抢出来,客观上救了他蔡京一家老小的性命。 如果蔡京当众与宗舒翻脸,恐怕天下人都会骂他忘恩负义。 “父皇,太子是出去寻医问药了,”缨络从太后床边站起说:“宗舒,就是医者,他让国师研究出了新药。” 大家这才注意到林灵素也在场,林灵素的装束不再是过去的道人打扮,和普通的文士没有什么区别。 林灵素从宗舒的侧后方站出来,团团施礼,而后对徽宗说道:“陛下,我师宗舒,不是医者,胜似医者。” 国师林灵素给了宗舒如此高的评价,不是医者,胜似医者! “陛下,在我师父的全程指导之下,我们研究出了一种新的药物,我师命名为:青霉素,刚才太子已经把名字说出来了。” 林灵素作为国师,岂能不知轻重,更不会当众替太子圆谎。 徽宗马上走过来,急急地问道:“这个青梅…素,可否医得风疾?” 宗舒曾经看过《武媚娘传奇》,皇帝李治就是因为淋雨得了风疾之症。 后来宗舒还专门查了一下,风疾是一种很复杂的疾病,临床上常出现头痛眩晕、抽搐、麻木、蠕动、口眼歪斜、言语不利,甚至突然晕厥、不省人事、半身不遂等症状。 这种病,古代一般采取温泉疗法、针刺放血疗法。 青霉素是一种抗生素,对于类似高血压等疾病没有一点作用。 宗舒只得说道:“陛下,我们研究出来的青霉素,能治至少十几种病。但是,对于风疾,却无能为力。” 徽宗刚刚看到一点希望,马上又熄灭了。 太子赵桓出宫去找宗舒,看来的确是在寻医问药。 药物不对症,也不能埋怨太子,太子也不是太医。 徽宗只能把气撒到太医身上,朝跪在地上的两名太医一人给了一脚。 一名太医吓得直接晕倒在地,被两名太监像拖死狗一样给拽了出去。 屋内人比较多,加上暖阁温度比较高,赵楷习惯性地拿出折扇,正想扇呢,又感觉不妥。 忽然,赵楷眼中一亮,走出一步道:“父皇,儿臣曾对医道有所研究,只有找到病因,才能开出对症之方。” 其实,太后十多天前已经染上了病,当时以为是小病,太医们也按风疾进行医治,但却是越治越重,到现在看,似乎已经没治了。 徽宗也想听听赵楷到底有什么见解。 得到徽宗默许,赵楷说道:“风疾有内风和外风。内风者,阴阳不协调、阳气不能内敛而生,动则生风,肝阳上亢。” “外风者,其风不合时节,如冬雷夏雪,致人身体不适,长期如此,必致病患。” 蔡京看着赵楷的眼神,忽有所悟,马上说道:“郓王所言极是,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天之道也。” “太后所患风疾,皆因这暖阁,不循道法,逆天而行,暖则暖矣,风从地出,非自然之力。屋内如春,室外如冰,两相激荡,岂不生病?” 蔡京顺着赵楷的思路,把太后得了风疾的原因归结到暖阁上。 太后的暖阁,正是太子和宗舒折腾出来的东西。 宗舒听得服了,蔡京和赵楷还真是不好相与! 太后得病,也能和暖阁扯上关系。 用暖阁的人多了去了,徽宗天天纵欲,身体虚弱,怎么没得风疾? 蔡京还是在打太子的主意! 跪在地上的太医立马来了精神,朝徽宗磕头说道:“陛下,臣一直未敢直言。正是暖阁,引发了太后的风疾。” 徽宗听得怒气上冲,指着赵桓骂道:“孽子,朕早说过,禁止造暖阁,如今,天怒人怨,降下祸患,太子,你将如何自处?” 徽宗的话很明白,暖阁是你建的,违反了天道,引起了太后风疾,你还好意思当太子?这事,你看着办吧。 赵桓还没反应过来,徽宗又指着宗舒道:“朕看错你了。你胜国师、找石炭、挫金人等一桩桩,无一不是奇技淫巧,如此下去,必遭天谴。朕曾教育过你,巧言令色,难成大器。如今,你不思反悔,愈加狂浪。朝堂之上,反对伐辽,不施惩戒,难平众怒。” 徽宗,这是要新帐旧账一起算呐。 赵楷心中狂喜,太子和宗舒要倒大霉了! 103 陛下,天牢在哪儿 刘皇后坐在太后的床边上,这时有些坐不住了。 赵楷贼精贼精,蔡京老奸巨滑,老太医也是急于推卸责任。 这几个人好像是商量好似的,把太后患风疾的原因都全部归结到暖阁上。 上一次,因为制造暖阁问题,太子差一点受到牵连。 而现在,蔡京和赵楷又要拿暖阁来说事了。 制造暖阁并不违反规定,这三人一口咬定它违反的是天道。 也就是说,暖阁的暖不是正常的暖,暖阁的风也不是自然的风。 加上室内外温度相差较大,就造成了太后现在的样子。 这一切,听起来有理有据、无可辩驳。刘皇后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了。 “赵桓,即日起,不再兼开封府尹。开封府尹,由郓王担任。”徽宗首先宣布了对太子的处罚。 在北宋,太子一般都会兼任开封府尹。 这次,把太子的开封府尹给撸掉了,那么,他离搬离东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自从上次宗舒在朝堂上公开反对北伐辽国,并且预言大宋一定会失败的时候,徽宗就已经有些生气了。 宗舒的背后就是太子。今天,太子出去找宗舒,宗舒让林灵素研究出一个什么狗屁青梅素,还治不了风疾! 这多多少少让徽宗产生了被愚弄的不爽感。 本来,这次北伐,徽宗是想派赵楷挂帅的。但由于童贯力挺康王赵构,童贯在西北带过兵,与西夏打过仗,加上刚刚平息了南方的方腊起义。 所以,这才让赵构白白捡了一个便宜。 赵楷没有去成,徽宗感到有一丝丝歉疚。 刚才一听,太后的风疾是由暖阁引起的。而这暖阁正是太子和宗舒鼓捣出来的,所以震怒之下,就要给太子和宗舒一点颜色看看。 “宗舒,投入天牢,听候发落。” 徽宗的决定,让宗舒愣了,投入天牢,就是死罪,听候发落,意思是还不一定死。 “且慢!” 徽宗的话音刚落,宗舒就叫了起来。 这厮又犯病了!皇帝正在气头上作出的决定,你居然敢说“且慢”! 就算皇帝心平气和,一般人也没有胆子说“且慢”。 本来皇帝一句“听候发落”已经给宗舒留了余地,但很明显这厮不想要这个余地了,他是直接找死! 不等徽宗说话,宗舒说道:“你们凭什么说,太后的风疾是暖阁引起?皇后怎么没得风疾?陛下还有宫中其他人都没有得?难道这暖阁之暖风,单吹着太后一个人?” 赵楷这时理直气壮地反击道:“那是因为太后年龄大,身子骨弱,所以才抵受不住你这暖阁之风,哪里是风,这简直是妖风!” “郓王,这可是你说的,你出三万两银子,本少爷也不给你建暖阁。再说了,就你那府上,妖风阵阵的,我怕我的安装人员会犯病。” 宗舒的话非常毒,今天正是因为赵楷的胡扯乱拉,把太后风疾的病因归到了暖阁上。 “依郓王所说,暖阁乃不祥之物,你早就知道这风不是自然之风。那么蔡大人也早就知道这个道理,这叫逆天道,等等。” “按郓王、蔡相公还有这位糊涂太医的说法,蔡大人当年送给陛下一个暖阁,是不是居心不良,是不是想害死陛下?” 宗舒此话一出,刘皇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宗舒刚才的反击实在是痛快淋漓!关键是抓住了事情的要害,击中了蔡京的弱点。 蔡京也没料到宗舒的反击会来得如此之快,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什么词。 “宗舒,不要试图推脱罪责。蔡相公那时并不知道暖阁之害,他当时也是先是自己用过了,自认为安全了,才送到宫中。也幸亏父皇明察秋毫,下了禁令。” 赵楷的反击来得照样很快,马上把蔡京从尴尬的境遇中拉了出来。 蔡京那时造暖阁并不知道会引起风疾,而且当时徽宗并没有禁止。 为了防止浪费,徽宗这才下了禁止用银子制暖阁的旨意。 赵楷的话,不仅摘出了蔡京,更是取悦了徽宗。 赵楷这厮,看来不仅仅会舞文弄墨,思维能力和反应速度更是了得,真不愧是状元之才。 宗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冷笑了一声说:“你口口声声说,太后所患是风疾,依据何在?” 跪在地上的老太医马上直起了身子说:“据我多年行医经验,太后所患,必是风疾无疑。我太医院人才济济,岂会看错?” 看这厮这么自负,宗舒说道:“不一定吧?如果你们诊断得对,那为何你们越治越严重?以至到今天你们无以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徽宗眼皮一抬,难道太后所患不是风疾? 宗舒刚才所讲,还真是有些道理。 “生老病死,天命之常也。如果所有的病都能治好,岂不是现在人满为患?”老太医摇头晃脑地说道。 “不要试图用这个理由来掩盖你们的无能和无知!太后的病,根本不是你们所说的风疾。”宗舒说道。 不是风疾? 宗舒离太后这么远,怎么知道太后所患不是风疾? 十几天前,珠珠告诉宗舒一件事,太后用剪子时不小心剪破了手指。 如果是伤口感染了,这么长时间没处理好,很可能就是破伤风。 从历史上看,风疾具有遗传性。 比如唐朝,就有七个皇帝得了风疾,都与遗传有关。 唐高祖、太宗、高宗为祖孙三代,唐顺宗与穆宗、宣宗为祖孙关系,穆宗与宣宗为兄弟关系,穆宗与文宗是父子关系。 北宋的皇帝们没有风疾的记录,那么可以判断,与皇帝有着亲密血缘关系的太后也不应该有风疾。 “小儿无状,信口开河,我太医院岂能容你如此污辱?”老太医怒道。 宗舒呵呵一笑,决定装个B:“我不用到太后那里,就可以判断太后得的什么病。珠珠,请替我检查一下,太后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铁器刺破的伤口?” 太后手上的伤口不大,但很明显。不用珠珠回答,刘皇后说道:“官家,是有一个伤口。” 徽宗过去一看,果然有个伤口。这?宗舒是怎么知道的? 老太医也愣了,自己和其他太医也都给太后检查了,只顾望闻问切了,也不知道太后身上有一个伤口。 因为太后身份尊贵,不可能像对待普通病人那样看来看去,摸来摸去的。 太医们切脉的时候,伤口恰好在另一只手上。 太后以为就是个小伤口,停几天就长好了,她不知道伤口已经感染了。 伤口并不是特别严重,关键是这种破伤风梭菌已经进入了神经系统。 老太医立马闭了嘴,垂下头,伏下身子继续着跪的姿势。 “宗舒,事不宜迟,快快施治。”徽宗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宗舒转身向门口走去,忽然折过身子道:“陛下,天牢在哪?” 104 做皮试 “宗舒,你好大的胆子!对陛下的旨意,充耳不闻,目无君上,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蔡京大声斥责起来,脖子青筋爆出,表情狰狞可怖。 自从通真宫下沉地府以来,宗舒就成了包括蔡家在内的很多官员的救命恩人。 对宗舒的种种挖苦、讽刺,蔡京都不得不受着,他根本不敢和救命恩人翻脸。 蔡京明明知道,宗舒救了蔡家,完全是因为皇帝、皇后的原因,更加准确地说,就是因为珠珠的恳求。 当时宗舒带的一名手下,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把蔡京的母亲也背了出来。 宗舒成为蔡家的救命恩人,完全是一种意外。 宗舒这小子从开始就没有打算救蔡家! 宗舒顺带着救了蔡家,所以蔡修被烫伤、蔡家被逼捐了三万两银子、把两家赌坊搞破产等等让人肉疼加肝疼的窝心事,蔡家也就不好再追究了。 蔡家只能是有苦说不出,对宗舒只能是敬而远之。 今天,蔡京心中的火山,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口。 宗舒这是在违抗圣意,在与天子作对。 天地君亲师,皇帝排在第三位,哪怕是亲人和老师违背圣意,都可以大义灭亲,更何况是宗舒,只是一个顺带的救命恩人? 蔡京此时和宗舒翻脸,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赵楷一看,机会难得呀,马上站前一步喝道:“宗舒,刚才是妖言惑众,现在是藐视天威,无法无天,无大无小,无君无父……” 宗舒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赵楷背成语。 蔡京心中却有点小不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怼宗舒的机会,谁知道被赵楷抢了台词。 赵楷终于没词了,宗舒说道:“郓王,好!如果你当女人、进青楼,没准就是第二个李师师。” 李师师?宗舒怎么把赵楷和李师师放一起比较? 再一看,赵楷唇红齿白,身材颀长,顾盼生姿,宗舒是在表扬赵楷吗? 遍观历朝历代,宋代的书生们最为娘炮,看不起身体强壮者,认为这是粗鲁之人,上不得台面。 所以,宋代的书生基本都是花样美男,穿着打扮都朝女子靠近。 这年头,进青楼、逛窑子,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赵楷对宗舒刚才的话也有些不理解。 听到李师师,宗舒发现徽宗眼中精芒一闪,难道传说是真的?徽宗和李师师真的有一腿? 这么说来,那么魏公公把他从“潇潇暮雨”花茶坊里提溜出来,还是救了自己? 难道刘皇后也是暗中保护自己? 下次去,还真得小心。万一碰上了,不是尴尬了,而是咔嚓了。 “郓王,你真是一肚子坏水,呃,不对,是一肚子墨水啊。”宗舒又从门口走进来道:“你真是,老母猪咬瓷器——满口是词。” 宗舒的歇后语,虽然听起来粗俗不堪,倒也生动形象。 缨络不顾形象地咯咯笑了起来,珠珠连忙捂住了缨络的嘴。 太后还在这里躺着,不知生死呢。此时笑出声来,实在是不合时宜。 徽宗无奈地看了一眼缨络,宗舒这厮,怎么每次都会破坏氛围,每次都把主题带歪! 今天的主题,明明是给太后治病的,谁知道演变成了宗舒与赵楷和蔡京的斗嘴。 徽宗正想训斥宗舒呢,宗舒却又转过身来:“陛下,我去天牢,主要是先找个犯人,最好是必死之人,做个实验。” 原来,宗舒刚才问徽宗“天牢在哪儿”,不是为了赌气,而是去天牢找犯人做实验。 “陛下,我们的新药出来了,我确定可以治疗太后的破伤风,但用量多大,有多大副作用,却需要找个人来试一试。” 宗舒看了一眼太后说道:“毕竟,太后是万金之体,不可有丝毫大意。” 跪在地上的老太医抬头说:“宗舒,休要糊弄大家。找个人试,要多长时间?如果试个十天半个月,届时,你倒可以推脱责任了。” 这老太医也是人老成精,他担心宗舒只管在实验,迟迟不施治,等太后一命呜呼了,宗舒没有一点责任。 把太后从小病治成大病,从大病治到死,所有的责任,又都回到了太医院。 “我总算明白,你们太医院为何都是一帮庸医,一帮饭桶了!医者仁心。你特么,心首先是长歪了!”宗舒实在受不了这老太医的BB。 这时,太后忽然咳嗽了一声,徽宗急忙奔过去。 “扶我起来。”太后忽然发话了,变得清醒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太后,这是回光返照,不妙了! “宗舒,你过来。”太后忽然叫起了宗舒的名字。 宗舒连忙走过去。太后仔细看了看宗舒,道:“果然好人才!” “太后,您说错了,我根本不是人才。”宗舒说道。 这厮总算是正常了,终于知道谦虚了。 “太后,其实,我是天才。”宗舒顺势坐在床边,与珠珠挨在一起,珠珠脸一红,往边侧了侧身子。 天才?哪儿有自称为天才的?这厮的脸皮,真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 太子没料到宗舒会如此说话,一怔之下,又笑了起来说: “不必找人试验了。佛家云:万物自有定数,故遇事不可强求而行。你就施治吧。” 宗舒拉过太后的手看了看,一个伤口,并没有变大,也没有化脓,只是一直没有愈合。 如果找人来实验,时间恐怕来不及。破伤风到太后这个程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宗舒收起了一惯的嬉笑,面色凝重起来,又仔细看了看伤口。 青霉素的副作用是过敏性休克,其主要原因在于青霉素的提纯不足,其中的杂质容易使人体过敏。 林灵素提取出来的青霉素,其纯度自然远远不及后世,其导致太后过敏性休克甚至直接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 最保险的方式,还是先做皮试。 因为现在没有注射器,只能采取刺痕皮试的方法。 用尖利之物戳破皮肤但以不流血为度,将青霉素滴于实验位置皮肤上,看一看太后对青霉素的反应如何。 “太后,先给您做皮试,如果没有什么危险,就可以开始了。”宗舒从林灵素手里接过了青霉素。 “慢着,”赵楷忽然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愿以身相试,如无不妥,再行施治。” 赵楷这厮,为了当上太子,真的很努力。这句话让徽宗感动不已。 宗舒立马道:“不行,郓王不能试,试了,也没用。” “宗舒,这是为何?”赵楷奇怪了。 “郓王,非人哉,非人哉!”宗舒笑道。 刘皇后正在恼赵桓没有眼色呢,时时处处让赵楷抢了先。 而宗舒却拒绝了赵楷的以身相试,理由是,赵楷不是个人,是畜生,试出的效果当然没有用了。 105 把陛下一起骂了 “郓王,你非同常人!你试出的,没有效果。” 赵楷正想怼宗舒呢,谁知道宗舒冒出这么一句,非人,就是非同常人? 结合两次语境,宗舒的“非人哉”,讥讽的意思很明显。 算了,赵楷忍住了火。 现在是太后生病,如果吵了起来,到最后宗舒没有治好太后,肯定又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宗舒需要一根针,将太后皮肤挑破一点点。 跪着的老太医这才获准起身,拿出了针。 其实,宗舒身上也有针,有好几大把,只是不愿拿出来。 这针只是普通的针,是用来和瓷吹针配套的,现在他还不想让大家知道。 暗器,当然是藏着。 宗舒拿出老太医的针,用碘伏消了消毒,在太后的胳膊上轻轻挑破了一点。 从管子中滴出一小滴青霉素,太后的皮肤上就有了一个小米粒大的水珠。 众人都疑惑,这不是水吗? 就凭这个水,就能治好太后的破伤风?这可不是变戏法,怎么可以闹着玩? 等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太后没有任何不适。 真是幸运!太后对青霉素不过敏! 但现在宗舒又面临一个问题,他没有针管。 青霉素不耐酸,内服易被胃酸和消化酶破坏。采取肌注或皮下注射后吸收较快,这样的药效最好。 现在没有注射器,就只能让太后口服青霉素。 口服多少? 如果量太少,被胃吸收一大部分,起不到药效。 多了的话,对人体不好,毕竟抗生素不能多用。 但一想,太后也不是儿童,多服一点也没啥问题。 最重要的是,把太后的病给救过来。 干脆,把这一管子青霉素全让她喝了! 忽然,太后眼睛一翻,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宗舒这下傻了,怎么到关键时候,太后却晕了? 事不宜迟,宗舒伸出手到太后的后背,将其抬起,珠珠和缨络马上替宗舒扶起了太后的背。 宗舒掰开太后的嘴,连忙把青霉素给灌了进去。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皮试了吗?”徽宗今天看太后晕过去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次倒不觉得怎么惊异。 宗舒答道:“从时间上判断,太后对青霉素应该不过敏。我想,等一会儿,太后就会醒来。下午应该就会好了。” 这个时代的人,身体里面根本没有一点化学合成的东西,更不要说这种跨时代的抗生素药物。 太后的身体对化学药品,根本没有一点抗药性。 这一管子青霉素进去,应该很快就会起作用。 青霉素在二战末期横空出世,迅速扭转了盟国的战局。战后,青霉素更得到了广泛应用,拯救了数以千万人的生命。 有了青霉素,破伤风连病都算不上,更不要说这个时代,更是小菜一碟。 太后刚开始还在抽搐,慢慢地平静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 趁着太后昏迷,宗舒开始处理太后的伤口。 “灵素徒儿,你仔细看着,伤口为什么为发炎,其实是一种我们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细菌在滋生。碘伏正好可以杀死这种细菌。” 宗舒一边用碘伏清理伤口,一边给林灵素讲基础的科学知识。 “宗舒,用肉眼看不到,为什么你说有什么细菌?”赵楷在一边听着,终于挑出了宗舒话里的“漏洞”。 “用肉眼看不到,但借助仪器可以看到。就如同郓王,爬不上墙,可以用梯子或者垫块砖。” 如果不是太后昏迷不醒,赵楷早就爆走了。这厮今天明显是处处针对他,真不愧是太子的马前卒啊。 “哼,只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非君子所为也。”赵楷不屑道。 奇技淫巧?一听到这个词,宗舒就马上七窍生烟。 这群憨批!真特么读书读傻了! 四书五经除了平时拿来拽拽词,用来修修身,其他有个毛用? 然而,从皇室宫廷到普通百姓,都认为读书高人一等,搞技术的就是低人一等,甚至就是社会最底层,连做皮肉生意的人都不如。 像赵楷这样的人,把读书两个字理解得太狭隘,读孔子、孟子是读书,读社会、自然之书,难道不是书? 你可以天天吟你的诗词,但不能如此看低技术! “郓王,你特么纯粹是,放屁!”宗舒怒道:“奇技淫巧?说这话的人,纯粹特么就是大傻叉!” 大傻都听懂了,是蠢笨的意思,加个叉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比蠢还蠢了! 放屁这个词,简直是太俗了。 用这两个词来骂郓王,实在是太过份了,这简直是没有给赵楷留一点颜面呐。 骂得如此直白,出乎所有要的意料。一向机敏智巧的赵楷,脑子居然空白了几秒钟。 “奇技淫巧?这叫科学技术,懂不懂?君子?我看,你就是裙子,不是被人穿,就是被人掀!” “郓王,你学过荀子的《劝学》吗?” 不等赵楷反应,宗舒马上道:“荀子说: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君子是什么,就是善于借助外物!车、船就是外物。车船怎么造出来的?这也叫奇技淫巧?” “黄帝为什么叫轩辕,就是因为他造出了车!依你所说,黄帝不是君子,黄帝所做所为,也是奇技淫巧?” “黄帝的老婆,叫嫘祖,发明了种桑养蚕之法,抽丝编绢之术,你能说黄帝的老婆也是奇技淫巧?” “没有黄帝的奇技淫巧,郓王你就天天走路上班!没有嫘祖的奇技淫巧,郓王你就天天光着屁股!” “请问,郓王,你读过那么多古书,除了会做诗词,别的有个屁用?你特么,享受着奇技淫巧带来的便宜,还污辱着这些奇技淫巧的先人!” “郓王,你这是对不起先祖!你这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这是脱裤子享受,提裤子就不认人!” “郓王,非人哉,非人哉!我今后,与你割席而食,割袍断义!” 宗舒骂到这里,有点不对劲,自己和赵楷也没有结过什么义,也不用割什么袍。 这么一番痛骂,宗舒爽了,气顺了,浑身通透了。 除了呼吸声,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宗舒,带着深深的同情。 因为,刚才徽宗斥责宗舒时,也说他在搞“奇技淫巧”,宗舒刚才不是把陛下也一块给骂了? 敢骂陛下,而且是陛下在场的情况下。看来,宗舒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106 皇后的脸,红了 “其实,你们内心都懂的。”宗舒显得十分落寞:“如果没有神宗时发明的神臂弓,我大宋岂能撑到现在?如果没有太祖发明的大阵,也不知道会死多少大宋男儿!”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郓王不知技术事,深夜还在啪啪啪。” “陛下,从三黄五帝到如今,推动社会进步的,始终是科学技术。你们不是总是推崇那个时代吗,那时,黄帝、炎帝、神农,哪个不是重视科学技术的?” 宗舒骂完赵楷,又转向了徽宗: “农业,乃立国之本;科技,乃强国之基。两者两互融合、互相促进,不可有丝毫偏废。” “但我们往往只重视了农业,而看轻了科技。正是先人发明了镰刀、犁铧、水车等工具,农业的效率才大大提升。而粮食又为科技发展提供了基础。” 宗舒今天的话一句快似一句,仿佛是没有经过任何思索,或者说是平时就有思索,这一会儿全部倒了出来。 这种极快的语速,并不妨碍宗舒表达的清晰。 本来赵楷和蔡京还想插话反驳的,但一时之间抓不住宗舒话里的毛病。 最关键的是,宗舒所传达的信息、所表达的观点,是他们以前从未听到过的。 对技术的蔑视,这是文人群体下意识之中的自我炫耀,是文官既得利益集团的自我保护。 有人也知道技术的重要,但就是不敢口头承认。 宗舒从黄帝开始举例,一直到了太祖和神宗。这些,任谁都反对不了。 “宗舒,你信口开河,侮我倒还罢了,你竟敢辱我父皇,罪不可恕。” 宗舒刚停下来,赵楷终于把堵在喉咙里的这句话吐了出来。 “我辱陛下了?你哪只耳朵听到的?”宗舒只能装糊涂。 居然还有这种耍赖的人,赵楷气道:“奇技淫技,父皇也说过。” 赵楷说完就后悔了,如果宗舒这厮的混劲儿又上来了,把陛下弄得下不来台,岂不是坏事了? “赵楷,你才是无君无父!陛下说的话,你也没听清楚?你耳朵里塞狗毛了?” 宗舒今天猛怼赵楷,主要是这厮整天找自己的碴,深层次来看,大宋这种重文抑武、重农轻技的思想在赵楷身上表现得最明显。 如果不猛击一掌、猛怼一顿,这群憨批一直清醒不了。 徽宗有点哭笑不得了,想整这厮吧,明明他在给太后治病。所以就忍下来,强自听着宗舒在骂赵楷。 结果一听起来,宗舒所讲还真是有些道理。 只是因为刚才徽宗当众宣布过,宗舒做的一件件发明,都是奇技淫技。 宗舒骂的是赵楷,而扇的却是他的老脸。 看徽宗的脸时红时白,宗舒就知道他心中在纠结,这就是徽宗的性格使然。 “郓王,你回去清清耳屎!陛下刚刚对我说是,奇人技巧。我败金国小王子、做新式暖阁,哪一项都要讲技术,哪一件都称得上是奇人,刚才太后还说我是人才呢。” 宗舒这是当众说瞎话,但宗舒才不管大家怎么想,反正徽宗刚才所讲的话,也不是白纸黑字写下来,我想怎么听就怎么听,我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其实,宗舒就吃准了一点:我现在给太后治病,我骂了你又怎么样,没有我,你去找神医去! 宗舒现在有了同进士身份,就算是文人了,最少不会被砍掉脑袋。只要不死,什么都好说。 “宗舒,不要玩了,治病要紧。”徽宗决定忽略宗舒刚才的无礼。 宗舒摇摇头,无奈地说:“陛下,郓王那才叫,我这叫,口才!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口才,,有区别吗? 不管是什么活,最关键的是要让太后活过来。 如果太后醒不了,宗舒今天所讲都会成为罪证,不用宗舒问大牢在哪里,自然会有人带路。 太后面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宗舒又摸了摸太后的脉搏,居然摸不到跳动。 “太后,死了?”宗舒像火烧屁股一样跳将起来。 屋内顿时大乱,赵楷扑通跪下,声泪俱下,一边哭着一边控诉宗舒的罪过。 “来人呀,把宗舒打入天牢!”徽宗脸色铁青,狠狠地下了命令。 “老身还没死呢,哭什么?”太后忽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又活了?太后,你活的,真是太及时了! 宗舒也不管那么多了,立马跪下道:“太后,真是鸿福齐天、老天保佑。感谢太后保佑,感谢太后保佑。” 徽宗惊喜不已,握住太后的手,切起了脉。 摸脉搏,看来古人每个人都会呀。 “太医,过来,你给太后摸摸脉。”宗舒说道。 太医马上过来,号了号脉,再看了看太后的舌苔,而后跪下道:“陛下,太后,竟真的好了。” 太医此时也不管宗舒以前的态度了,现在看,宗舒就是活菩萨。 只要太后活过来,谁都没有责任,最少太医的头算是保住了。 如果太后死了,不管是不是暖阁引起的,太医施治不力、耽误了时间,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好了,皆大欢喜。 宗舒则在感叹,青霉素实在是太强大了。 没有进行肌肉注射,而是直接喝进去,被胃酸中和了不少,居然让太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好了! 宗舒估计太后下午会好起来,没想到整整提前了一个时辰。 可能是因为现代人服用各种药品较多,古人服的都是中药。 青霉素尽管不是太纯,尽管只是被吸收了一小部分,但对太后来讲,已经足够了。 徽宗激动得嘴唇直打哆嗦,太后笑道:“佶儿,有没有粥?” 早有太监跑出来交待熬粥。 太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只是喝了一点点水,此时想喝粥,现场的人都大是欢喜。 粥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炉子上温着。 刘皇后一勺一勺地喂了太后大半碗。 看此情景,大家都明白了一个事实:太后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宗舒,你连切脉也不会吗?刚才你摸老身,摸错了地方。”太后笑道。 宗舒在医学方面根本就是个半吊子,切脉也找不准位置。 “是啊,我老是摸错地方。”宗舒说完,就发现刘皇后瞪着自己。 刘皇后这是干什么?宗舒猛地想起,那天在通真宫,强行抱起刘皇后往外跑。 刘皇后想挣扎,结果被宗舒使劲一捏,老实了。 宗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瞟了一眼刘皇后。 刘皇后的脸,红了。 107 为百工要赏赐 太后喝完了粥,觉得十几天来,头一次感到如此舒泰。 “扶我起来。” 太后在刘皇后、珠珠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宗舒,你,很好!说吧,你要什么赏赐?”太后心情高兴,首先想到的就是施恩。 宗舒刚才也是捏了一把汗,如果太后真的归天了,徽宗绝对将他投入大牢。 赏赐,究竟要什么好呢?宗舒看了一眼徽宗,徽宗的右眼皮不由得一跳。 “不要看皇帝,你要什么,老身给你作主。”太后慈爱地看着宗舒。 宗舒大胆起来,说道:“太后,陛下答应的赏赐,到现在还欠着呢。先把老帐还了。” 徽宗一愣,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了? “宗舒,已经赐你同进士出身了,想让你当秘书丞,你不做。何来老帐之说?” “陛下,您答应给我写五个字,大宋科学院,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徽宗这才想起有这么档子事。 宗舒说要题写“大宋科学院”,因为这名字比较古怪,徽宗一时忘了,想着见了宗舒再问一下是哪几个字,结果一直拖到现在。 不就是写几个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宗舒这厮连这些都记得这么清,真不愧是商人家庭出身,精明啊。 不管怎么说,徽宗是欠人家的,所以在太后面前也不敢吱声。 “佶儿,还不快把老帐结了?”太后马上吩咐道。 在其他人面前,徽宗就是说一不二的天子。但在太后面前,徽宗就是一个唯唯喏喏的孩子。 徽宗灰溜溜地回到御书房,一路走,一路担心,宗舒这小子千万不要胡来呀。 万一宗舒要的赏赐,太后答应了,自己办不到,怎么办? 刚才真忘了叮嘱一句,赏赐一定要合理合情合法。 “太后,您以后如果有伤口,再小,也要用碘伏。”宗舒拿出了刚才给太后清洗伤口用的瓶子说道。 刚才清洗伤口的时候,宗舒发现太后的伤口有一些黑灰色粉末状的东西,这应该是香灰。 香灰对伤口有止血作用,如果是高温香灰,则有一定杀菌作用。如果是冷香灰,反而让伤口更容易得上破伤风。 宗舒讲了讲碘伏的用法,太后听得很认真。 刚刚跪在地上的老太医忽然冲过来,一把夺过宗舒手中的碘伏,问道:“是所有的伤口,都可以用吗?” 宗舒十分自信地点头道:“所有的伤口,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要抹上这个,就可以防止破伤风。如果真的沾上了水,没有及时用碘伏消毒,青霉素也可以解决。” “有了碘伏和青霉素,以后再也不用怕伤口了。”宗舒说道。 林灵素这才想起,当时宗舒让他提取碘、制作碘伏、提取青霉素的过程,当时他就说要活人无数。 现在看,果真如此。 老太医激动了,作为行医多年的太医,对于破伤风之类的病症,基本是毫无办法。 有太后今天的亲身试验,碘伏和青霉素的作用不用怀疑了。 老太医朝着宗舒深深一揖道:“宗少爷天纵英才,老拙枉活一把年纪,远远不及,刚才老拙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则个。”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老太医和蔡京、赵楷是一伙的。这倒不是什么大错,错就错在,这厮光想甩锅。 “原谅?如果今天我今天运气不好,青霉素对太后有副作用,出了意外,你们是不是就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 面对老太医的示好,宗舒就不接受。 “太后,其实我今天完全可以不施治。因为这药刚刚试制出来,风险是有的。反正,我的职业不是医生!我一旦出手,就把风险和责任揽到了我身上。但是,医者仁心,遇到患者,不是想着如何把人救活,而是想着如何甩锅!非人哉!” 宗舒对老太医来了一句“非人哉”,同时把赵楷气得直翻白眼。 这时,徽宗进得门来,把“大宋科学院”五个字递给了宗舒。 宗舒展开一看,瘦金体! 其实,最适合刻在石头上、门头上,作为招牌的,是颜体、柳体,最不适合的就是瘦金体。 宗舒要的根本不是好看不好看,而是身份,有了这几个字,发展大宋科技,就有了保障和底气。 今后谁再对科技人员说什么“奇技淫巧”,宗舒就拿出徽宗写的“大宋科学院”,揍他丫的! “太后,我不要什么赏赐。”宗舒一说,徽宗终于松了一口气。 宗舒把太后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怎么赏赐都不为过。但关键问题是,现在大宋的国库空虚,良田基本被官员瓜分完了,要钱没钱,要田没田,徽宗心虚得很。 这次,宗舒终于是体谅朝廷的难处了。 “太后,我要为其他人要赏赐。”宗舒说道:“首先,请让太子殿下继续担任开封府尹。” 刚才,徽宗盛怒之下,把赵桓开封府尹的职务给撸掉了,由郓王赵楷接任。 徽宗正想拒绝呢,太后却发话了:“老身答应了,太子本来就是开封府尹。” 赵楷这个郁闷呐,刚才得到开封府尹之位还在沾沾自喜呢,还没有走出这个屋,刚刚到手的一顶官帽子就又飞走了。 刘皇后心中大定,宗舒还真是识大体、顾大局,不为自己要赏赐,反而是替太子要回了刚刚失去的东西。 “其次,请给天下百工以赏赐。”宗舒接着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所有人又愣了,宗舒这又是要发疯了。 天下百工,不就是最下层的人吗?赏赐这些人?有没有搞错? “宗舒,不要得寸进尺。百工,乃低贱之人,不配得到皇家赏赐。”赵楷又跳出来了。 宗舒冷笑一声:“郓王,我看你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作也。百工,可与圣人齐名,这是《周礼》说的。” “百工是低贱之人?你回去好好读读《周礼》!” “救太后性命的碘伏、青霉素,就是我徒弟灵素带着百工研制出来的!赵楷,你不是在侮辱百工,你是在侮辱太后!我为你感到耻辱!” 宗舒骂完赵楷,转向太后说:“太后,请陛下赏赐百工,只要经考核成为百工,可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免兵役。” 徽宗一听,这个条件不错,因为没有让朝廷掏银子。 只要有钱,只要能买来马,当然可以骑。至于免兵役也完全可以做到,大宋现在的问题就是冗官、冗兵、冗费。 宗舒所要求的对百工的赏赐,与“三冗”没有任何关系。 “宗舒,你这个要求,老身答应了。”太后一锤定音。 看到宗舒喜不自胜的样子,众人都无语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为百工要赏赐,关键要的这些赏赐,不管吃不管喝! 百工,都是最底层的贱民,饭都吃不饱,还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08 这就是老铁 在宋代,匠人的地位最为低下。 铁匠、石匠、砖匠、木匠、篾匠、瓦匠、漆匠、花匠、丝匠、陶匠、画匠、皮匠等等,地位连农民都不如。 然而正是这些地位低下的“贱人”,推动了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 科技的发展进步,需要大量这样的匠人。 要发挥出这些匠人的聪明才智,必须完善激励机制,有荣誉上的,更有物质上的。 只有这样才能弘扬工匠精神,培育大国工匠。 宗舒之所以要求徽宗允许百工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就是提高工匠的地位。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工匠都能享受,因为宗舒还加了一个前提“只要经考核成为百工”。 那么谁来考核呢?当然是由徽宗亲自题字的“大宋科学院”来考核! 具体讲,就是由林灵素当考核官。 只要自己给工匠们以优厚的待遇,就不怕招不来优秀的工匠。 到时再从优秀的工匠中挑出一些,当老师,一个带一个,就会让技术队伍越来越强大。 给工匠以优惠待遇,银子不能少。银子从哪里来?当然是赚来的。 大宋最有钱的是贪官和商人,就赚他们的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银子掏出来。 这就是宗舒搞出来的新式暖阁、味精、十五香以及石炭。 “李信,太医院要把碘伏、青霉素作为常备药品。”陛下说道。 李信?宗舒记得这个人,字用诚,任太医院院判。 靖康之变前跟着赵构去了杭州,后来赵构病重,赐安车入禁中,人称“李车儿”。 李信出身世医之家,擅长儿科,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宗少爷,碘伏、青霉素价格几何?”李信是太医院的领导,当然得了解价格问题。 宗舒呵呵一笑:“太医院诊治的病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我们的收费嘛,非常便宜。” “宗少爷真是仁心厚德,相比青霉素,碘伏的用量恐怕非常大。如果贵了,我太医院的经费恐怕买不了多少。” 李信也真会抓机会,在这个时候叫起了穷。 宗舒拿起了刚才的碘伏以及刚才装青霉素的容器说道:“这个碘伏,得50两银子。青霉素,呃,100两。” 我的天啊,就这么一点东西,居然要上百两银子! 蔡京想起了暖阁的事情,宗舒捞起银子来,那可真是一把好手! “宗舒,怎么可以如此黑心?你卖这么贵,非人哉!”赵楷忽然学会了宗舒的“非人哉”。 “贵吗?就这一点青霉素和碘伏,让太后清醒过来。你给我说说,值多少钱?郓王,为了太后,你们不会心疼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吧?” 宗舒边说边拉过林灵素:“你问问他,我们为了提取碘,用了多少人参?一百斤!” “我们为了制作这一点点青霉素,用过多少桔子和燕窝?我告诉你,四百斤桔子,五十斤燕窝!” “郓王,你给我算算,这些得多少钱?” 为了抬高碘伏和青霉素的价格,宗舒把原料又增添了几样贵重的东西,以防配方外泄。 “郓王,不要站着说话不要腰疼。你嫌贵,你去做啊!不会做,别瞎BB。”宗舒丝毫不给赵楷面子。 我骂你又怎么了,因为你该骂!再说了,本少爷救了太后的命,骂你,你也得受着。 “李院判,太医院平时只用备一些碘伏和青霉素,给皇宫诊治不需要收费。但其他高官看病,该收多少就收多少,减轻你们的经费压力嘛。” 宗舒朝蔡京看了一眼说:“像蔡大人看病,你们收取的费用要和他的身份相匹配,收的低了,这是看不起蔡大人!” “陛下,太后身体康健,臣不胜欣喜。太后初愈,需要静养,臣先行告退。” 蔡京实在是受不了宗舒这厮了,骂又骂不得,忍又忍得辛苦,干脆,闪人。 大家在太后房间里呆的时间够长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太后也有些许疲惫。 李信又替太后看了看,非常肯定地告诉大家,太后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除了刘皇后、珠珠留下继续陪侍,徽宗带着大家退了出来。 徽宗去批阅奏章,赵桓带着宗舒、林灵素、缨络和魏公公等人到了东宫。 刚进东宫,赵桓就向宗舒深深一揖:“宗师,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您的大才,请多教我。” 宗舒看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端着“宗师”的架子,忙扶着赵桓道:“太子殿下,使不得,使不得。为殿下效劳,那是臣子的本分。” “宗师,你终于想入仕了?”赵桓听到宗舒自称“臣子”,立马高兴起来。 赵桓感到,宗舒不做官就已经如此厉害了,如果当官了,站进了朝堂,岂不是更厉害? 尤其是今天宗舒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宗舒居然能判断出太后得的不是风疾,而是破伤风! 并且在没有对太后进行诊治的情况下,准确地说出太后身上有铁器造成的伤口! 简直是神了! 宗舒怎么什么都会?堪舆之道胜了林灵素,诗词之才胜了完颜萍,岐黄之术又强过了太医院! 但他也知道,宗舒也冒着极大的风险,万一新药不灵,宗舒将承担所有的罪责。 其实,宗舒跟着太子来这里,就没有打算出手的。当时是被逼无奈,太子被蔡京和赵楷“是不是出宫寻医问药”的问题给挤到死胡同。 这时,宗舒才果断出手。 宗舒,这是拿他的性命,为赵桓拼命啊。 用宗舒的一句口头禅说,这就是老铁。 而最终,宗舒救了太后一命。 正因为这个,赵桓把刚刚失去的开封府尹之位夺了回来。 想到这里,赵楷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特别是今天宗舒将赵楷骂得体无完肤、狗血淋头、极为痛快! 这一番骂,虽然有些无礼无节,但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在宗舒的骂声中,赵桓听到了以前从未听过的道理。回想宗舒做的事情,除了讲书,其他哪一件不是技术? 如果没有这些技术,今天太后不就危险了? 宗舒骂出来的这些道理如此朴素,但为什么父皇从来没讲过,太师、侍讲们也没有提过? “太子殿下,我刚才是口误。我真不想当官,富贵于我如浮云。”宗舒却摆起了清高。 宗舒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当官的料,一入官场深似海,受到限制太多。 宗舒当好“天子门生”和太子的“宗师”就够了。 好多天没有听书了,宗舒又给大家好好讲了几回。 现在,由宗舒主讲、东宫主办、珠珠主编的《大宋时报》越来越受欢迎。 如果哪个酒楼、瓦子或青楼妓馆,不放《大宋时报》,生意就会明显下降。 客人一来,坐着排队等候,茶水、点心再多,都不如放一份《大宋时报》。 因《射雕英雄传》的火爆,汴梁已经到了京城纸贵的程度,至于西京洛阳,那更是洛阳纸贵。 在南方城市,《大宋日报》已经成为文人士子们日常必备,其受众也越来越广泛。 各地通过官方渠道和民间渠道纷纷来到京城,催要新一期《大宋时报》。 109 送鸟 新一期的《大宋时报》里开辟了一个新栏目:科学小问答。 第一次科学小问答:筷子放到水中,为什么看起来折弯了? 不管是谁,都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回答正确,奖励50两银子。 在宋代,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贯,宰相的本俸是月薪300贯,一个县令一个月才15贯。 除了本俸之外,还有职钱,禄粟,厨料,薪炭,增给,公用钱,给券,职田等名目繁多的津贴。 还拿宰相来说,一年可以领到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棉百两,禄粟月一百石。 不说其他的收入,就单单就死工资来讲,蔡京一年的收入才36两,简直少得可怜。 五十两银子,在大宋,就是妥妥的上层社会的收入。 把这个问题回答对了,那就证明此人善于观察、勤于思考,这样的人,正是宗舒想要的科技人才。 对于科技人才,要奖,要重奖。 宗舒对赵桓说道:“大宋科学院,分两个地方,一个是归宗书院,马上改为大宋科学院。另一个是在密县基地,叫求真研究院,是大宋科学院的分院。” “今后,大宋科学院并不排斥传统儒学及其他国学的讲授。但要增加科技教育的分量。首任科技老师,就由灵素及众弟子担任。” “现在,我们急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需要搜罗百工当中的精英分子。” “凡是进入到大宋科学院学习的,回家探亲,都可以骑着学院提供的高马或大轿,穿着学校配发的华服,每人每月享受二两银子的薪金。” “可以从学院学习的百工里,挑出一部分当老师或做科研,每月发五两银子。” “如有重大科技成果,奖金上不封顶。” 大家总算是明白了,通过《大宋时报》的科学小问答,既能发现人才,又能逐渐在全社会形成一种钻研科学的氛围。 林灵素到今天,算是看明白了宗舒一系列动作,从提取味精、提取碘单质、制作碘伏、研制青霉素到科学有奖问答、让皇帝题写“大宋科学院”、招收百工人才。 这些动作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直接指向了一个目的:搞出更多的发明。 林灵素想起了宗舒在太后房间里说的话:农业,乃立国之本;科技,乃强国之基。 林灵素觉得这句话很到位,应该找个石头,将其刻上,让每个来学院的人都看到。 缨络没有想那么深,她想到的是《大宋时报》能造多大影响,能赚多少银子。 毕竟,当初是她提出与宗舒合作的。 不说《大宋时报》连载的,就凭这个50两银子的有奖问答,就会掀起又一个新风潮。 恐怕很多文人士子,也都会放下身价来回答这个问题,万一中奖了,不就发财了? 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大宋时报》的发行量将大大增加。 因为暖阁和《大宋时报》,东宫现在的收入越来越高。 除了孝敬父皇和母后,赵桓对侍讲吴非和其他人员的奖励愈加大方起来。 赵桓谈起了暖阁的事情,如果今天太后没有救过来,暖阁就成了引发太后疾病的罪魁祸首。 如果事情到了这一步,暖阁的生意自然会一落千丈。 宗舒说道:“太子殿下,把郓王的暖阁定金退掉吧。” 宗舒把皇子也列入了一品。赵楷建暖阁,一间就是一万两。但这银子,本少爷就不赚了! 有钱,就可以这么任性! …… 回到宗家,宗义和宗泽都在中堂。 看宗舒和林灵素走进来,宗泽和宗义激动万分。 宗舒用刚刚制出的新药,治好了太后的病。这个消息早已通过太医院传了出来。 太医院的十几个太医,除了院判在太后房间跪着之外,其他人都在太医院门前跪着。 这里没有暖阁,天寒地冻的。如果再跪下去,年龄大的可能就支持不住。 幸好,宗舒神奇地救了太后,也顺带着救了整个太医院。 当知道消息之后,就有太医专门找到宗家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当然,他们也是有私心的,趁着报喜的机会,想让宗家给太医院也做上几个暖阁,改善一下太医们平时的办公条件。 还有两个太医,主动提出要看一看碘伏和青霉素是如何制作的,听说是好几百斤桔子、人参、燕窝等制成的,想到宗家一探究竟。 果然,宗舒的书房外,放着一堆一堆的烂桔子,看来,宗舒所言非虚。 宗泽走过来说:“舒儿,你制作碘酒和青霉素,活人无数,积了大德!” 其实,这两样药物能够制作出来,固然有宗舒在方向和步骤上的宏观指导,但更重要的因素是林灵素及其弟子们夜以继日地研究试验。 宗舒说道:“伯父,其实,最大的功劳是灵素,要不是他,碘伏和青霉素也不会这么快就面世。” 宗泽郑重其事地向林灵素作了一个揖道:“国师大人,跟着小侄,实在是委屈你了。” 林灵素现在根本就是心服口服了,哪里还有什么委屈? 过去,他对炼丹什么的都是一知半解,凭着经验或偶然,炼出了汞等新的物质,但哪儿有像宗舒如此精准? 宗舒想提取什么就提取什么,有了他的指导,林灵素和他的弟子们一点弯路都没走。 宗舒在提取之前就好像设定好了,提取的过程与步骤、提取物的功能和效用,等等。 特别是在与宗舒共同研究提取青霉素的过程中,林灵素了解了很多过去模糊一团的东西。 原来,这个世界如此浩瀚,宗舒的胸中所学居然如此广博! 过去,他带着子弟们到处驱邪驱鬼,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可笑! 他虽说顶着一个国师的名头,但谁都知道,国师是最危险、最不靠谱的职业,一换天子,国师首先倒霉。 而现在,宗舒让他担任“大宋科学院”的院长,这是多大的荣耀! 有了皇帝的亲笔题字,“大宋科学院”完全可以与隶属于国子监的“太学”相提并论。 在他看来,大宋科学院的首任院长,比国师要实在得多,也要风光得多。 这一切,都是宗舒给他带来的。幸亏,当时林灵素丢下脸面、放下架子,拜宗舒为师。 否则,林灵素恐怕也像蔡京、童贯、赵楷等人一样,被宗舒呛得颜面尽失还毫无办法。 “宗大人言重了,灵素跟着师父,受益匪浅,没有任何委屈。”林灵素连忙答道。 这时,堂内忽然传来几声鸟叫。 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大笼子里,蹲着一黑一白两只鸟。 乔管家过来说道:“少爷,这两只鸟,是今天有人专程送给您的。” “是谁送的?” “来人急匆匆的,只说是姓,萧。” 110 第一狂人 送鸟之人,毫无疑问,除了萧小小,没有旁人。 辽国有一种猛禽,叫做金雕,辽人将其看得比马还珍贵。 宗舒曾对萧小,如有可能,送他一对白雕。 萧小小果然送来了一对,并且是一黑一白,一公一母,比两个纯白的更好,因为好区分。 宗舒走近鸟笼子,小黑雕警惕地看着来人,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宗舒朝黑雕展颜一笑,小黑雕伸出翅膀护住了小白雕。 两只小雕的嘴和脚都呈金黄色,显得十分高贵,这可能就是金雕名字的由来。 小白雕的精神似乎不怎么好,可能是远离草原,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适应。 还有就是两只小白雕被强行从父母身边带走,缺少了亲人的陪伴,显得十分无助和孤单。 为了给自己送一对雕,萧小小费的心思倒是不少。 前些天宗舒去找萧小小,但已经是人去楼空了,现在看,她应该是回辽国找金雕了。 辽国这个小妞,真是够意思!答应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 想想和萧小小谈论草原风情、分析黄龙府之战的夜晚,再想想她的不辞而别,宗舒竟有些恍恍惚惚。 “少爷,那姓萧的汉子,听口音,应该是辽人。” 辽人曾经从金人手中救下过宗舒,乔管家见到辽人也是非常客气。 汉子? “乔管家,不是美女吗,呃,来的只有一个人?” 乔管家十分肯定,只有一个辽人汉子,放下这对鸟儿就走了,好像有急事。 宗舒不禁担心起来,萧小小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从返回辽国,找到金雕又返回到汴梁。在此期间,辽国的形势已经大变,西京和中京相继被金人攻破。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萧小小还是坚决履行诺言,冒着巨大风险,为自己送来金雕。 辽国这小妞,让人感动死啊。 宗舒再看了看金雕的脚,这爪子,真锋利! 咦,小白雕的一只脚上怎么有个口子?金色的脚上一道白白的印子很是显眼。 这个口子并不深,应该是箭伤。 可以推想,萧小小找到这一对金雕,路途上肯定是经过了激烈的战斗,很有可能遇到了金人。 所以,小白雕的脚上才有这么一道箭伤。还有一种可能,这对金雕的父母在战斗中牺牲了。 宗舒打开笼子,把小白雕拿出来,谁知道小黑雕一急之下,啄了一下宗舒。 有情有义的小黑雕!宗舒被啄,反而更加喜欢了。 林灵素跟在宗舒身边时间一长,看得多了,也懂得了消毒等基本的医护常识。 拿出碘伏给宗舒的手上涂了涂。宗舒接过碘伏,拿了一个棉签,小心地替小白雕清洗起伤口来。 金雕很通人性,仿佛明白宗舒这是在给小白雕治伤。 伤口处理完毕,宗舒又给小白雕缠上了一层棉纱布。 小黑雕居然移步过来,挨着宗舒的手,蹭了蹭,又啾啾啾地叫了几声,显得很是欢快。 宗舒大喜,有了雕,就可以天天提着一起上街晃悠。 左肩一只黑雕,右肩一只白雕!怀里揣着银票! 雕爆了!这才叫文盲恶少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纨绔子弟,不对,是玩酷子弟! 为了培养与金雕的感情,宗舒决定没事就带着一起出去,放风、兜风加拉风! 也不知道今后与萧小小还能不能见面,宗舒心中不由得一阵怅然。 乔管家已经准备了不少肉,辽人走前交待,金雕是吃肉的。 等到小金雕长大一些,可以放出去,金雕到野外,自然会抓小动物吃。 …… 自从有了这对小金雕,宗舒的日子变得更加悠闲。 天天提着个鸟笼子转悠,林灵素有时候也跟着,身上带着雕要吃的肉。 乔管家又到郭怀家把库存的桔子全部买过来了,放到归宗书院,道士们就在这里提取青霉素。 宗舒的书房主要是用来休息的,不能整天放着一堆堆霉烂的桔子。 归宗书院已经正式改名为“大宋科学院”,进门处立了两块大石头。 林灵素专门请了一个技艺高超的石匠,在左边大石上刻下了一句话: “农业,乃立国之本;科技,乃强国之基。” 右边的大石上刻的是“弘扬工匠精神、培育大国工匠”。 这在京城引起了极大轰动。特别是过去曾受邀请在归宗书院授课的官员、大儒以及书生们,很是不满。 书院、学院难道不应该是读圣贤之书、做风雅之事的高贵场所? 现在,低贱至极的匠人,在这里居然得到如此尊崇? 有言官弹劾宗舒和太子,说这是坏了祖宗之成规、动了立国之根本。 对这些弹劾,徽宗统统留置不发。 留置不发的意思就是,你们随便弹劾,我就当没看见。 后来,弹劾和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言官们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是宗舒为工匠们赢得了地位。 现在,宗舒在朝堂上下,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敢和皇帝开玩笑,敢呛朝中两权臣,敢把郓王骂得体无完肤,还以向安济坊、居养院捐款的名义,把所有的官员都讹了一个遍。 官员们却没有办法,如果惹宗舒不高兴,家里就修不成暖阁。 家里连个暖阁都没有,说出去没面子,更会遭家人埋怨。 更何况,朝廷上下,最有权的官员群体,都得把宗舒当作救命恩人! 能够参加蔡家在通真宫所办寿宴的官员,都是有头面的人物。官小的、没攀上高枝的,想去还去不成。 宗舒虽然没有任何官职,还是个白身,但他能随时对权臣们白眼相加,他们还只能受着。 可以说,自古以来,就没有像宗舒这么狂的人! 不得不承认,宗舒就是有狂的资本! 人家救了太后的命,从通真宫救了皇帝皇后和朝中重臣的命! 不管这些官员有多少怒气,见了宗舒表面上还得是客客气气的。 宗舒这厮实在是太狂了,所以,官员们见了他就躲着走。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言官们只能把太子和宗舒一起弹劾,以减少宗舒的恶感。 当他们知道皇帝都默认了百工可以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免兵疫的时候,也就渐渐消停了。 归宗书院改为大宋科学院之后,很多过去在这里兼职的官员和大儒,逐渐不来了。 这其中就包括李若水。 李若水前一段时间被徽宗指派去修史,任务一完成就听说学院的事,一气之下发誓,再也不来什么大宋科学院。 尽管每次讲授给的银子优厚,但李若水是个清高之人,不肯为五斗米折节,不肯与百工这等低贱之人为伍。 宗舒听后,微微一笑道:“这帮饭桶,不来才好呢!倒是给本少爷省不少银子。” ??? 111 到南方做暖阁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宗舒白天到东宫讲书时,也带着这对黑白小金雕。 赵桓、珠珠从未见过雕,看到雕这么小,就显得如此英武,都喜欢上了。 特别是珠珠,一没事,就打开笼子,纤纤玉手抚摸着两只小雕。 宗舒看着,就想像着自己就是两只小金雕。 缨络和魏公公看到雕,居然十分激动,不就是两只鸟嘛,这两人的眼睛都发光了! 缨络和珠珠,一人捧着一只雕逗着玩。 珠珠当时亲眼看着宗舒为太后用碘伏清理伤口,主动要求为小白雕处理伤口。 不几天,小白雕脚上的箭伤就好了。 “宗舒,你的雕,让我玩玩好吧?”缨络抱着小黑雕爱不释手。 宗舒说道:“好啊,好啊,我的那个,雕,晚上闲着,你就拿去玩吧。” 缨络高兴了:“好啊,以后你白天玩,我晚上玩!” 宗舒立马跳起来:“缨络,这可是你说的,不带反悔的。晚上,你来我家吧,我给你留着门。” “去你那里干什么?金雕,晚上就留在宫里过夜,”缨络说道:“你是男儿,千万不可玩物丧志。” 我喜欢玩物,尤物,但不一定丧志啊,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好不好? 珠珠也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宗舒。 一看珠珠的神情,宗舒完全失去了抵抗力,那就把这对小金雕留在宫里。 宗舒有太子给的腰牌,正常时间可以随意出入宫中,没事就来这里看看金雕。 只是侍讲吴非在腹诽,宗家少爷,整天没个正形,这又玩上了鸟,不是答应好了要去救弟弟吴玠吗? 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子赵桓说好的要向徽宗上书,要提醒种师道的,也是泥牛入海、没有声息。 吴非只是个七品小官,也不好再三提醒,只是这么闷闷地坐着。 …… 林灵素把手下的道士们分成两批,一拨人在密县基地,盖房子、建玻璃厂。 一拨人在京城的“大宋科学院”,加紧制作碘伏和青霉素。 和暖阁的情况几乎相同,碘伏和青霉素的需求量爆涨,每天都有排队购买的。 尽管大宋国库紧张,蔡京还是给国子监拨了一大笔银子,用来给太医院储备碘伏和青霉素。 京城的各大药铺和医馆纷纷找到宗家,要买药。 因为制作十五香的原因,凡是低价向宗家供货的药铺,宗舒都优先供货。 这药,居然治好了太后的病,而且是大家闻之色变的破伤风。 这两种药,操作简单明了,一个是用来擦拭的,一个是用来口服的,如果有什么伤口,也不用去找大夫。 所以,京城的高官、富户们也都到宗家买这种新的神药。 但这些人排队也没用,要想买到,就只能等半年之后了。 面对如此大的市场,宗舒也没有盲目扩大生产。 一方面是桔子存货太有限了,另一方面是他必须优先保证战场救护的需要。 枢密院找到太子赵桓,说是北伐辽国,需要救治伤员,碘伏和青霉素最为有效,使用更加简便。 枢密院的人都不敢直接找宗舒,因为他们谁也摸不透这厮的脾气,被宗舒削了面子倒还在其次,关键是没完成任务被上司痛骂。 不用太子交待,宗舒也会优先给枢密院提供药品,特别是碘伏,在战场上的作用太大了。 青霉素制取受原料限制。而碘伏就好多了,用的是海菜。 与桔子相比,海菜保存极为容易,晒干即可。提取碘单质、制作碘伏,根本不担心原料枯竭。 宗家把郭家冷库中存的桔子全买光了,京城高官和富户买不来了,一听是制作青霉素的,只得罢休。 一时之间,碘伏和青霉素成了全京城的抢手货,西京洛阳以及南方一些城市也都听说了。 各个城市的商人都纷纷涌向汴梁,求购碘伏和青霉素,但出再多的钱也买不来。 黑市上,已经有人把青霉素炒到了一百五十两,碘伏吵到了八十两,但炒得再高也没用。 因为宗家现在只为与宗家有合作关系的药铺,还有枢密院供货。 结果,得到碘伏和青霉素的药铺,转手就倒卖给了富户和南方来的商人。 林灵素把这个情况告诉宗舒的时候,宗舒并不在意,这就是市场行为。 “灵素,我们是头部企业,处于供应链的最尖端、价值链的最高端、创新链的最顶端,研究出科技含量更高的物什,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宗舒告诫林灵素。 近期,引起整个京城轰动的也不外乎这么几件事情:《大宋时报》的刊印、《射雕英雄传》的流行、暖阁的紧俏、碘伏和青霉素的火爆。 每一种物事,都与宗舒直接相关。 宗舒成了京城口口相传的人物,人们都在打听,过去不是个文盲恶少吗? 现在虽然还是恶少,还是那种混蛋性格,但是好像不那么文盲了,忽然开窍了,变得聪明起来,找到了这么多的生财之道。 这少爷好像随随便便鼓捣出一件东西,就能马上风靡,就能即刻转化为大把大把的银子。 宗义已经成为公认的汴梁首富。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儿子宗舒的突然崛起。 宗家的银子在哗哗地进,但花出去的速度也是十分惊人。 密县基地建设所需的银两,主要是蔡京买通真宫所付的三十万两白银。 而招收流民挖石炭所需的设备、必须支付的工资,都是从宗义这里出。 一个挖石炭的流民,每个月都有十两银子,宗义也感到心疼。 不过这钱是宗舒赚的,宗舒这么坚持,宗义也没办法。毕竟挖石炭,人家是用命在挖。 三十万两,建设一个密县基地,在宗舒心目中,还远远不够。到时候,肯定要动用宗家的银子。 所以,宗舒专门把宗义、乔管家和林灵素叫到一起研讨宗家产业的发展规划和前景。 林灵素的大宋科学院要成立一家公司,负责科学院各种科技发明和成果的转化。 宗家占大宋科学院及公司一半的股份,其他一半给林灵素和他的弟子,以及将来新招的技术老师和工匠。 对于科技以及工匠的作用,宗义的认识比其他人更为到位,因为他是直接与工匠打交道的。 提高匠人的地位,商人的地位也会相应提高。因为很多商人也是工匠出身。 宗舒对皇帝提出的要求,商人阶层也是打心眼里赞成。 “现在,我们可以到杭州拓展生意了。灵素也可以到杭州设立分公司,那里桔子多,可以就地生产青霉素还有碘伏。” 金人到时候攻过来,不管汴梁能不能守住,杭州肯定会成为一个重要的城市。 不管战争结果如何,杭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爹爹,你也可以把老冯派到杭州,收购杭州所有的瓷窑,以杭州为中心,向南方拓展我们的暖阁生意。” 宗舒交待道。 南方那么热,就算是冬天,也不会到零度以下。做暖阁,怎么会有市场? 暖阁,只有在北方才会有市场。到南方,暖阁就是死路一条。 宗舒,不会是脑袋又出毛病了吧? 112 赌性不改 “舒儿,到南方建暖阁,你没糊涂吧?”宗义迟迟疑疑地问道。 “谁说要到南方建暖阁?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正在讨论的几个人抬头一看,是…是……陛下! 徽宗身后站着刘皇后、珠珠、缨络和魏公公,还有一个人不太认识,居然是金发金眼,看着有一点胡人的血统。 宗义、乔管家都认得徽宗,那是在校杨,太子与金国小王子比试的时候看见过。 林灵素和宗舒就更不用说了,对徽宗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在林灵素的带头之下,大家纷纷跪下。 宗舒是最后一个下跪的,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短了,但他依然不习惯下跪。 徽宗来了,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作为皇帝,很少到臣子家中做客。 徽宗整天沉迷于诗词绘画、造人生娃,呆在深宫的时候居多。 就算是出宫,那也是偷偷摸摸地,换上便装,在太监的带领之下到青楼妓院,微服私访,深入调研。 徽宗唯一一次到大臣的家,是近期参加了蔡京在通真宫举办的寿宴。 除了蔡京,宗家是徽宗第二个进入的,而且是没有提前打招呼,是径自来的。 一个商人家庭,皇帝亲自驾临,这是什么概念,那不是祖坟上冒青烟,而是祖宗直接掀开了棺材板! 徽宗一来,宗家的这片宅院就会立马升值。这是天子待过的地方,有灵气! 从此以后,宗家的地位就会直线上升,有了皇帝亲临的恩宠,谁敢小瞧? 更不会有地方官员前来找碴。宗家的产业从此以后也会受到很好的保护。 徽宗到这里走过的路、摸过的茶杯、所坐的椅子以及所用过的一切物品,宗家都要保护并供奉起来。 这里,将成为低级官员和京城富户以及宗家的亲朋好友,前来观摩和仰望的圣地。 徽宗手一挥道:“免礼。” 宗舒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道:“陛下,我跪都跪了,您让免礼,早点说嘛。” 这厮,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狂人,这话都敢说出口! 与旁人不同,徽宗从宗舒的话里反而听出了一丝亲近。 其他大臣整天对他唯唯诺诺的,就算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嫔妃,也不敢如此随便跟他讲话。 只有宗舒是个怪胎,反而是这种性子让徽宗看到了一种难得的真实。 “陛下,你真虚,比肾都虚。”宗舒又开起了玩笑。 徽宗面皮一红,近来好像是运动频繁了一点,宗舒难道又研究出来什么新的好药来了? “刚才,谁说要到南方建暖阁?”徽宗笑道。 徽宗之所以到宗家来,还是太后要求的。 人老了,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有时候接近于不讲理。 自从服了宗舒研制的青霉素,天天擦碘伏,太后的病最后是彻底痊愈了。 太后当时想赏赐宗舒点什么,而宗舒却只提出两个要求,一个是为太子要回了开封府尹之位,一个是为百工要了虚头八脑的荣誉。 宗舒却没有为自己要任何东西,痊愈之后的太后感到心里过意不去,就让徽宗专程到宗家一趟。 本想带一名重量级大臣来的,童贯已经带着赵构,领着大军向北进发。蔡京却再三推托,不想到宗家来。 徽宗也理解了蔡京的窘境。因为宗舒,蔡家折进去不少银子,还白白掏了三十万两银子买了通真宫。 结果倒了大霉,通真宫刚刚到手,就马上沉入了地府,这一切就好像是宗舒导演的一般。 蔡京却也不好对宗舒发脾气,毕竟宗舒救了蔡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无奈之下,蔡京推荐了御史中丞,陪着徽宗一起到宗家。 “陛下,是我说的,我准备到南方建暖阁。暖阁在京城的效果很好,我想进一步扩大。”宗舒回答道。 到南方推广暖阁,宗舒确定是认真的? “宗舒,把暖阁推广到南方,不可能吧。”缨络耐不住性子,首先表示怀疑。 “缨络,人世没有边界,一切皆有可能。让屎尿变银子,让和尚用梳子,让太监生孩子,一切皆有可能。” 宗舒讲得唾沫横飞,众人越发感到这厮又开始犯浑了。 让和尚用梳子,倒是好办,你不用梳子,用刀架到脖子上,看你用不用? 让屎尿变银子,怎么可能?让太监生孩子,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话,真的是把在场的人都当成二傻子了。 “缨络,你不相信吗?如果我能推广到南方,怎么讲,打个赌吧?”宗舒的赌兴又来了。 缨络和宗舒打赌,从来没有赢过。 “宗舒,我和你打赌。”跟着徽宗前来的御史中丞笑道。 “好,我喜欢打赌。如果我输了,我免费为你造暖阁。” 宗舒没见过这个官员,但感到,能随同徽宗前来的,官阶肯定不低。 “好,宗舒,如果我输了,我,我的姓倒着写。”御史中丞笑道。 从徽宗到刘皇后,从缨络到魏公公,都笑着看向宗舒。 你们笑什么?难道认为自己输定了? 宗舒说道:“陛下,暖阁,您也知道,就是让水在瓷管当中循环。瓷管埋于地下,热量从地下透过地板出来,让屋里温暖如春。” 徽宗点点头,通过亲自试用,还有缨络、珠珠的讲解,他也懂得了基本原理。 “我准备把暖阁原封不动地搬到南方去,所有的材料不变、工艺不变、设备不变,唯一变的,就是水。” 听到这里,御史中丞笑道:“唯一变的是水,难道你往里面灌的是银水吗?”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想,银水,灌银水,亏你想得出来?”宗舒笑道。 银水,这词,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银水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不过这样一来,容易肾虚,得多吃点人参大补。”宗舒笑道。 我呸!这个下流胚子! 刘皇后马上想起了当时宗舒抱着他冲出通真宫的那一刻,脸上微微一热。 只有珠珠,怎么也想不明白,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大家。 徽宗连忙咳嗽一声,这种场合说这个不合适啊。 宗义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宗舒敢如此讲话,心中又揪起来了,这混帐儿子,怎么敢在皇帝皇后面前胡言乱语? 113 凉阁 ??? 宗舒之所以敢说,是因为他对徽宗非常了解。 《宋史·奸臣传》有段话:蔡攸与王黼得预宫中秘戏,或侍曲宴,则短衫窄裤,涂抹青红,杂倡优侏儒,多道市井淫亵谑浪语,以蛊帝心。 所谓“市井淫亵谑浪语”,就是带颜色的段子。 如果是其他道貌岸然的皇帝,听到刚才的话,早就勃然大怒。 徽宗表面上训斥,其实内心早就记住了,肯定找机会出宫去试一试。 御史中丞走近一步,显得和宗舒非常亲切:“宗舒,你说说,换了水的暖阁,和京城有什么不同?” “陛下,如果把热水,换成普通的水如何?甚至,我把水换成井水,又将如何?” 宗舒直接考较起了徽宗。 大宋一直倡导“格物穷理”,皇帝也得带头“格物”不是? “你是意思是,暖阁到了南方,就可以纳凉?”徽宗吃惊了。 宗舒朝徽宗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圣上,对什么事情都是一看即透,牛批PLUS!” 这厮竟然表扬起皇帝来了,皇帝也是你表扬的? 不过,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这厮经常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来,仔细一琢磨,还真贴切。 不仅是徽宗,其他人也都不笨,想到了其中的决窍。 暖阁原封不动地搬到南方去,只是不用再烧水了,直接通上凉水。 凉水在地下循环往复,岂不是把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下来了?而且,不用烧石炭,成本也会大大下降。 本来一个不可能的事情,经宗舒的脑袋一想,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 “陛下,还有一点。在南方建暖阁,成本一点也不低。想要有好的效果,最好把瓷管安到房顶和四壁。这样一来,外面的蓄水池就得抬升高度。” 宗舒给徽宗讲解着这些,主要也是给大家特别是林灵素听的,引导树立科技意识,必须时时讲、处处抓。 “为什么北方的暖阁不用在墙上加瓷管呢?这是因为自然界中的一种现象:热胀冷缩。热空气比较轻,是往上走的。地上热,全屋都热。” “冷空气会压缩,比较重,是往下走的,只要是屋顶凉,全屋都凉。” 林灵素听着,马上拿出削尖的炭笔给记下来。 宗舒经常会冒出一些“金句”,时不时地讲出几个科学道理。 林灵素就养成了一种习惯,随时用笔把宗舒讲的记下来。 宗舒讲的这些话,往往会让林灵素茅塞顿开。 林灵素现在基本上抛弃了毛笔,和宗舒出去逛,不可能再带着文房四宝。 如果宗舒有什么新点子,你磨墨都得半天,还记录个毛! 徽宗不禁暗叹,想当初国师林灵素也是十分清高的人物,现在对宗舒俯首贴耳,比书童还书童,比徒弟还徒弟! 以前徽宗也不少和林灵素接触,也没有见他拿出本子把他的话记录下来。 “宗舒,暖阁到了南方,就不能称之为暖阁了,应该叫凉阁。”徽宗说道。 宗舒适时送上了一顶高帽:“陛下,神人也!暖阁变凉阁,一字之师,不,现在是两字之师了!改得妙,改得巧。” “陛下,如果我没记错,陛下改的这个名字,应该出自唐朝韦应物的诗作:郡中有方塘,凉阁对红蕖。” 徽宗只是随口说出“凉阁”二字,哪知道宗舒居然能给他找到凉阁的出处。 这厮说他文盲吧,他偏偏做得一手好词,说他不是文盲吧,连个毛笔字都写不好。 韦应物的这句诗很偏,徽宗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 既然宗舒当众这么捧他了,徽宗自然也不好点破,模糊地嗯了一声,再稍微点了点头。 宗义此时的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震惊不已。儿子又为宗家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不是找到了路子,而是把原来的路子整整拓宽了两倍! 同样都是水,都在瓷管里循环,南方、北方的用途却大不一样。 不用说,凉阁一定会在南方迅速推广开来。宗家就坐着收银子! 暖阁、凉阁的技术并不复杂,最不好弄的就是密封胶的配方。 掌握住这个配方,宗家就可以垄断整个大宋暖阁和凉阁的生意。 根据汴梁的经验,凉阁一到南方推广开,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收购其他瓷器作坊,包括场地和设备。 “陛下,作为学生,我将为皇宫免费制造十个凉阁,至于其他的王爷、大臣们,还是老规矩,按暖阁的梯次定价政策。” 先让皇家用上凉阁,那么整个天下就会知道凉阁的功效。用皇家作代言人,是最省事、最高效的广告方式。 这句话一说,宗义差点喜晕过去。 凉阁在南方能用,在北方不是同样也能用吗? 北方的夏天,照样热得要死人。 这年头,条件好一点的,只有躺在树荫下,吃着凉寒瓜,仆人们在一边扇风。 夏天也有冰块,但是太难得了。就是皇家,因为经济条件紧张,也不允许夏天用冰块了。 在北方的暖阁,一到夏天,就可以换成凉水。 依宗舒刚才所讲,凉空气比较重,不会往上升。就算是把暖阁的水换成凉水循环,顶多地板是凉的,上面还是热呀。 怎么办,只能在暖阁的顶部,再加上瓷管。夏天就用凉水在上面循环,冬天就用热水在下面循环。 靠着水阁,宗家又可以在京城再狂赚一通! 宗义想到了,其他人也都想到了。 宗舒的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随随便便的一个主意,就能赚翻! 这时徽宗突然想起宗舒那天在太后的房间里,猛批赵楷的事情。 当时,徽宗和赵楷一样,也说宗舒搞的这些东西是“奇技淫巧”。 现在一看,过去自己的观点还真是有失偏颇。宗舒所讲的什么“科技”,作用还是很大的。 奇技淫巧这个词,以后是不能用了。 宗舒笑吟吟地转向御史中丞:“这位大人,我的暖阁,噢,是凉阁,能不能推广到南方去?” 御史中丞转了转眼珠子:“宗少爷,凉阁,不仅能推广到南方,在全国各地都能推广。我输得心服口服。” 嘿嘿,跟本少爷,打赌,你们谁能赢? “大人,你输了,以后,就把姓倒过来吧。哈哈。”宗舒大笑道。 哈哈哈,除了宗义和乔管家,其他所有人跟着宗舒都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可笑的?宗舒莫名其妙地看看四周。 御史中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终于止住了笑:“宗少爷,我…姓…王!” 114 我给徽宗戴绿帽 御史中丞姓王?不管上下倒、还是左右倒,都还是姓王! 被套路了! 宗舒一脸郁闷地坐下。 姜还是老的辣,让你小子长长记性,徽宗此时心情极佳。 众人是第一次见到宗舒吃瘪,不由得都乐了。 呃,哈哈,宗舒晒然一笑:“王大人,您是不带银水吧,我以为是水汪汪、汪汪叫的汪呢。” “噢——这么说来,你和王黼,是一个王吧。” 王吧,王八?宗舒这厮立马又还击了,还真是个不愿吃亏的主! 北宋欧阳修在《新五代史》中记载:“王建少时无赖,以屠牛盗驴贩私盗为事,里人谓之贼王八。” 从此,“王八”、“王八蛋”,“王八羔子”等骂人的话被演化出来。 御史中丞的神色尴尬起来。 “宗舒,不得无礼,这位正是御史中丞王黼。”徽宗忍住了笑,肚里的肠子就差点打结了。 真的是王黼! 这厮正是“北宋六贼”之一。因为曾经帮助蔡京恢复宰相之位,被火速提拔为御史中丞。 王黼才智出众但无学识,善于巧言献媚,口才极好。 金人攻打汴京之时,王黼不等诏令,私自带着妻儿逃跑。 赵桓继位后,李纲要求处理王黼,此事交由开封尹聂山处理。 聂山与王黼有宿怨,就派人将其杀死。 看看围绕在徽宗身边的都是些什么鸟人! 看来,以后得多进宫,多见徽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徽宗被这些人围的时间长了,那就昏上加昏。 只有把陈过庭、李纲、宗泽、李东包括李若水这些人用起来,朝廷才有希望。 宗舒立马朝王黼行礼:“不知是王大人驾到,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看来我和王大人真是有缘分呐。” 宗舒说和王黼有缘分?这才刚认识,能有什么缘分?这小子又在瞎扯了。 “陛下,很少给东西赐名。我也就是随心想起来到南方造暖阁这么个东西,陛下赐名叫凉阁。” “陛下很少给东西赐名,当然也很少给人赐名。就像王大人您,就是因为和东汉宦官王甫同名,陛下才给你赐了王黼这个名字。” 宗舒这嘴简直没谁了! 他把堂堂的御史中丞,与东西相提并论。 虽说是被皇帝赐名是一种荣誉,但原因却总是有点羞于启齿,与东汉宦官同名,说起来不好听。 王黼也是第一次见到宗舒,这几天刚刚从下面巡视回来,听说过宗舒不少轶事。 宗舒才学不高,但口才极好,并且还有一些小聪明,发明了一些东西。王黼,才学也不高,感到宗舒人还不错。 所以,在蔡京的推荐之下,王黼跟着徽宗来到宗家。 一开始这小子看他挺顺眼,但一听到他叫王黼,立马态度大变,对他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 宗舒的情绪怎么变化这么大? 果然,这小子不好相处,难怪蔡京安排他过来。 “父皇,宗舒还会绘画,他说要您指点一二。”珠珠忽然开口道。 珠珠这是怕宗舒再说下去,会把王黼给开罪了,马上找到一个新话题岔开。 徽宗也是难得出宫,这次被太后安排到宗家,本想稍作停留的,但听到珠珠说宗舒会绘画,立马就来了兴致。 缨络在前面带头,走到宗舒的书房。 屋内一股烂桔子的味道,徽宗吸了吸鼻子,当知道青霉素就是在这里研究出来的时候,不由得感叹不已。 不等宗舒动手,缨络已经到了书案旁,拿起了那副头像。 这头像正是宗舒用炭笔,以西方素描的手法画出来的李师师的头像。 坏了!李师师,这可是徽宗的码子! 自己的书房里,有李师师的画像,这让徽宗知道了可怎么办? 你怎么能和皇帝共享一件东西,更何况,这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女人! 如果是偷偷摸摸地共享了也就罢了,宗舒居然还把李师师给画出来,放到书房里。 居然还被徽宗看到!坏了,这是触了皇帝的逆麟! 刚才直顾怼王黼了,根本没想到这个环节。 珠珠提议让徽宗指点宗舒的绘画技巧,原本是好意,哪知道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宗舒根本来不及阻止缨络,徽宗以少有的速度跨过去,把李师师的头像拿到了手里。 珠珠和缨络是见过这张画的,刘皇后、王黼包括宗义都是头一次见,直接被这种从未见过的画技给震得外焦里嫩。 “宗舒,这画技,果然是,极好的。”刘皇后赞不绝口。 刘皇后见到珠珠的刺绣,居然能够用厚薄、深浅、粗细来表现现实中光线的变化,这种技艺实在是闻所未闻。 珠珠说这种技法是受宗舒画法的启发和影响,刘皇后也还有些半信半疑。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这种绘画方法,已经远远超出了刘皇后的想像。 “皇后娘娘,过奖了,过奖了。我的绘画,与陛下,差了十万八千里。”宗舒难得地谦虚了一回。 徽宗拿到这副头像,头就像乌龟一样猛地伸出,几乎是凑到了李师师的画像上。 画像把徽宗的脸给挡住了,宗舒看不出徽宗的情绪。 “宗舒,这头像上的女子,是你画出来的?”徽宗终于放下了头像,问道。 看徽宗的表情,只有震惊,好像没有震怒。 宗舒心想,徽宗还真是大度,他泡过的码子,别人上了,他心中居然没有一点疙瘩?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机会穿回现代,就开一本书,叫做《我给徽宗戴绿帽》,绝对爆火! “回陛下,是,是我画出来的。”宗舒回答的时候,中气不足,语气弱弱。 刘皇后不由得奇怪,宗舒一向不是很大胆的吗,怎么忽然变得如此胆小了?回答问题如此没有底气。 徽宗道:“这种技法,实在是前无古人,宗舒,就绘画来讲,你可以开宗立派了。” 开宗立派?屋里的人都石化了,这话从皇帝嘴里讲出来,那就是板上定钉了。 可以想象,宗舒的画作,在大宋绝对又会引领一种风潮。 因为,宗舒的画作,皇帝都肯定了!徽宗已经被公认为书、画双绝,独步天下,他这么推崇宗舒,其画作肯定是连番升值! 话说到这个程度,按理说,宗舒应该赶快跪下谢恩的。 但大家发现,宗舒面色僵硬,虚汗冒出,这是怎么了? 宗舒真的是害怕了,因为帝心难测!徽宗想杀掉他,有一千种方法,明着不杀,但可以有各种意外发生。 徽宗是不是在玩“先扬后抑”、“先捧后杀”的招数?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15 徽宗的妙词 “宗舒,画中女子,可有参照,还是你凭空想像的?”徽宗问道。 听这口气,徽宗似乎不认识李师师?! 难道自己的素描水平不过关,画的李师师不太像? 宗舒再凑前一看,画得很是传神呐。 “陛下,这个,一半参照,一半想像。”宗舒只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宗舒自认为通过研究史料,对徽宗已经足够了解了。现在,他也摸不准徽宗的脾气了。 徽宗拿着画,坐下来,吩咐大家到院子里转转,他要单独指点一下宗舒的画技。 众人出去后,徽宗笑道:“宗舒,你的画中人,到底是哪一位?” 宗舒摸不清徽宗到底要搞什么事,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陛下,这是‘潇潇暮雨’花茶坊的花魁,名叫李师师。” 徽宗详细问了李师师的情况以及宗舒见到李师师的前后过程。 问得宗舒的汗都快下来了。徽宗莫不是有特殊爱好? 就连成为李师师的入幕之宾,进入房间之后的情况,徽宗也问得很细,如同侦探一般。 “宗舒,下面呢,继续说。”徽宗催道。 “下面,太监了,不,太监来了,魏公公突然闯出,把我强行带了出去。” 宗舒说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 哈哈哈,徽宗听到这里,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件十分荒谬的事情一样。 “魏公公,为何,还有如此雅兴?” 雅兴,这特么叫什么雅兴?这纯粹是扫兴,好不好? 宗舒本来想说明,魏公公这么做,主要是刘皇后的懿旨,“不得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想了想,宗舒没有说,万一徽宗问起来刘皇后,也不知道刘皇后会如何看他。 “李师师,朕倒是,听说过。”徽宗又看一下画作:“也不知道,真人是不是和画中一样。” 啊,徽宗还没有和李师师勾搭上? 宗舒这时才算是舒了一口气,背上都是潮乎乎的。 伴君如伴虎,今天算是有了最真切的感受。 “陛下,李师师,本人恐怕比我画的,要好看许多。” “宗舒,你刚才说叫什么暮雨来着?给朕写下来。”徽宗边吩咐边叹气:“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了。” “陛下,年纪,是谁啊?”宗舒边写名字边道。 呃,徽宗忽然指着宗舒:“你年纪不大,怎么就不学好?” “嘘,别大声,我不会告诉皇后的。陛下,以后一定要注意节制。”宗舒笑道。 徽宗一巴掌拍到了宗舒的脑袋上,笑道:“没大没小,敢开为师的玩笑?得空,你带朕去‘潇潇暮雨’花茶坊走走。” 我的天呐!本以为,徽宗和李师师早就对上眼了,没料到他们还没见面。 徽宗之所以要见李师师,居然还是因为自己。 没想到自己穿越后,让历史有所改变的,居然是皇帝的风流韵事。 陪着皇帝去找李师师,这得多尴尬!就像你在吃桃子、啃豆腐,本少爷在旁边站着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看过了李师师,其他的残花败柳怎么能入得了眼? “宗舒,真名士、自风流,你不拘俗礼,朕很是喜欢。你对诗词也有着独特见解,有时候我写的诗词,却无人可解、无人能解啊。” 徽宗对宗舒忽然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俗话说:为领导办一百件好事,也不如和领导办一次坏事? 宗舒决定不陪徽宗去找李师师,这事应该由六根清静的太监去干。 “近来,我作得一词,你且听听。” 徽宗此时已经完全放下了架子,连“朕”也不喊了,换成了更加亲近的“我”。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徽宗念完之后,笑嘻嘻地看着宗舒。 此时,宗舒的内心已经被徽宗的如此“妙词”震得七荤八素! 徽宗,这小艳词,写得形神兼备,画面感极强! 真不愧是史上最文艺、最风流的皇帝。 “陛下,你的词不出则罢,一出惊人。你这首词一旦流传出去,人们就不知道柳三变是谁。凡有井水处,皆能歌黄,呃,皆能歌皇词。”宗舒说道。 柳三变是宋代词人的一个典型代表人物,参加科举,屡试不中,后因写的词太有颜色,而被真宗严厉谴责“属辞浮糜”。 从此后,柳三变打着“奉旨填词”的名头,混迹青楼酒馆,沉醉于听歌买笑的浪漫生活。 “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由此可见柳三变的影响力。 听到宗舒的评价,徽宗十分得意,想了想又交待说:“今天的事,你知我知,不可外传。” 宗舒连连点头,这事得保密呀。 保住了密,就保住了命。 本来想着今天因为画李师师头像的事情,会被徽宗嫉恨而招来祸患呢,没想到这又给自己的性命加了一道安全阀。 徽宗看在宗家停的时间不短了,带着大家就要回宫。 走的时候,徽宗还把宗舒画的李师师头像也“顺”走了。 王黼走时,还不忘回望宗舒一眼,这厮和陛下的关系如此之好,在书房里说了那么长时间! 宗舒从王黼的眼中读出了很复杂的情绪,这个与蔡京齐名的家伙,年龄才四十多岁,就成为北宋六奸,城府显得比童贯和蔡京还要深。 徽宗也是四十多岁了,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基本确定,想改变,恐怕是难上加难。 你想让他放弃艺术,一心扑到政务上? 这事不是没人做过。徽宗把蔡京罢免之后,继任者天天劝他勤政务实、广开言路,天天批评他醉心于书画,让他烦不胜烦。 不久,徽宗就想起了蔡京种种好处来,于是又再度启用蔡京。 如果在后世,徽宗绝对是文艺界的扛把子。但在大宋做皇帝,他远远不够格。 宗舒自忖没有能力改变他,而以他现在的实力,也只能是顺从他,为的就是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为自己、为大宋赢得时间。 一看到王黼,再加上徽宗彻底陷到书画诗词之中不可自拔,宗舒感到,他能影响改变的,恐怕就只有赵桓。 一大干人走了,宗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刚刚过去的一个时辰,既激动又忐忑,生怕哪一点出了纰漏。 乔管家早就指挥人,把徽宗用过的物品贴上黄纸,走过的路也做上标记。 这时,李少言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宗兄,您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停当。” 116 亵裤怎么穿外面 “都准备齐了?在哪里?”宗舒很是惊喜。 李少言说道:“大部分都在驴车里,我还把家里的图都偷来了。” 哈哈,看来,李纲把这些图视作宝贝啊,要不然,李少言也不用“偷”这个字。 宗舒连忙把李少言引进书房,李少言献宝似地拿出地图。 这厮的地图还真全! 有的图带有章,显然是枢密院里搞出来的。 其他地图的制式、标注、纸张、大小都不一样。其中还有不少是羊皮或鹿皮。 这些地图林林总总加起来,除了大宋的东、南、中没有之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涉及到了。 就连密县的地图也有。 不用说,好多地图是前线的将士带回来的,还有一些则是从地方搜罗过来的。 由此可见,李纲几年之后能够担纲东京汴梁城的防守,绝对不是偶然的。 宗舒满意极了,立马要给李少言掏银子。 李少言摆摆手道:“宗兄,你这就不对了。我看得出来,你做的这些,还真的是为北上做准备的。我也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担心种家军。只要地图对你有用,岂能收取银子!” “宗兄,那天你对北伐辽国的形势分析,兄弟我十分佩服。就连我爹都大加赞叹。” 李少言说,有一天宗泽去找李纲,说起了当今形势,他按照宗舒当时的判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表扬。 这也是李少言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表扬。 李少言居然不收银子,宗舒感到,他毕竟是李纲的儿子,大的原则和立场还是有的。 宗舒收起银票,反正李少言通过自己也赚了不少银子,宗舒还提前并且免费为他家安装了新式暖阁。 那么,这些地图全都归宗舒了。 “少言,你把密县地图再看一下。一会儿我们就出发,不走官道和大路,当驴友如何?” 宗舒穿越前曾入伍当过三年的士官,那是在防化连。 虽说是技术兵种,但平时的体能训练课、野外生存和军事地形学,都是士官考核的重要内容。 那时的宗舒经常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山沟,而后按着地图找到某个位置,取一件什么东西,最后到指定地点集合。 这种训练其实就是体能、野外生存和军事地形学的三合一。 除了个别体能差的、方向感不强的,宗舒和战友们都很喜欢这种训练。 只要能够做到地图和实地相对应,很轻松找到东西。离集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那就有大量的时间游山逛水。 宗舒的记图能力一般,方向感算是中游水平。但他明显感到,李少言在这方面就是识图辨路的天才。 所以,宗舒决定带李少言当一次驴友,在游山逛水中,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 “驴友,驴的友人?这称呼倒也别致,”李少言奇怪地说道:“不走官道和大道,驴车也没法走啊。我们怎么当驴友?” “呃,这个,驴友,就是旅游,游山逛水。驴车嘛,就让林灵素带着去密县基地。” 宗舒到驴车里看了看,取下了两套衣服,自己一套,扔给李少言一套。 两人就在宗舒的书房里换了。 乔管家把宗义和林灵素叫来了。看到宗舒和李少言的装束,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鬼服装? 这两个人,怎么能把亵裤穿到外面? 宋人将内裤称为亵裤、底裤、小裤,根本不同于现在的裤衩子。 这种亵裤的裤腿比较长,不便于运动。 之所以称之为亵裤,是因为这种裤子是一种在古人看来比较猥琐和轻慢的衣服,不可轻视与他人。 只有低贱的工人或者是农人干活时才穿这种裤子。 稍稍有一点身份,比如掌柜、员外,更不用说文人雅士,都是把亵裤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上长袍。 宗舒和李少言穿的衣服,根本没有长袍罩在外面。 而且,这种衣服明显是粗麻布,上面还染着各种乌七八糟的颜色。 这是哪家染坊染出来的衣服,水平低劣得不可想象! 李少言和宗舒到裁缝铺的时候,看到宗舒画出来的衣服,也是大感奇怪。 经宗舒一解释,李少言即明白了,这种装束和金人、辽人的装束极为相似。 辽人、金人的装束是平战合一,平时可放牧,战时可骑马,不求好看,但求实用。 反观大宋,又是长袍又是头巾又是束腰,等等,吟诗作赋、卖弄文墨还行,但肯定不能用在战场上。 特别是大宋禁军,很多军士外面也套着袍子。与文士书生的相比,军士外面的袍子只是短一些而已。 李少言是个军事爱好者,一想宗舒设计的这种服装,马上就明白了这种服装的好处。 宗舒本以为,李少言对这种“迷彩服”会有所排斥,没想到这厮穿起来还挺高兴。 特别是看到林灵素、宗义异常的目光,居然还有得意之色。 宗义对宗舒的反常行为,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如果宗舒静悄悄,一定是在憋大招。 宗舒如果是正常几天,宗义反而觉哪里不对劲。 宗舒说要去密县基地去看看,让宗义派人到杭州提前收购瓷窑,如果凉阁推广开来,到时收购的价格就会猛涨。 林灵素要派一名负责人在“大宋科学院”,继续生产青霉素和碘伏。 “我和少言,从小路出发去密县。”宗舒说道。 宗义慌忙说道:“舒儿,你可要当心了,走小路,容易碰上贼人!” “哈哈,贼人,我还真没见过呢。我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贼。” 宗舒心想,这些贼人有可能真就是《水浒传》一百单八将那样的落草为寇的英雄汉子。 如果真的碰上,说不定又会搜罗几个人才。 林灵素也一脸紧张:“师父,万万不可大意。如今不少流民被迫落草,可能随时就有危险。如果真要走小路,务必避开超化寨。” “离密县基地还有七十里,现在走,到天黑也走不到一半路程,不如明日再起程。”乔管家也劝道。 宗舒心想,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坐驴车走大路。当驴友,就得选最险的路,走最难的线。 更何况,密县的超化寨,宗舒太熟悉了。 不管大家如何劝,宗舒执意马上出发。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17 追杀 出了汴梁城,离开官道和大路,宗舒专往荒凉的地方走。 走一段之后,宗舒就让李少言带路。 北方的乡村,在冬天显得格外静寂,与热闹非凡的汴梁城简直是两个世界。 天还未黑,已经走到了平原与山区的交接处。 这里有一个小村庄,集聚着大概有二十几家院落,清一色的土坯房、石院墙。 屋顶和柴垛上还留着残雪,在昏黄的夕阳下,几个老人站在柴门前,等着晚归的牧童。 一阵阵炊烟袅袅升起,白色的烟雾如同一个歪歪斜斜的喇叭,最后飘散在空中。 “宗舒,不如我们在这个村子投宿?我有些饿了。”李少言说道。 “少言,这次出来,只不过是七十里而已。当年,霍去病万里追匈奴,大草原和沙漠根本没有村子,怎么活下来的?” 宗舒不同意。 “过了这个村,适合投宿的地方,就只有超化寨了,听说超化寨,聚集了不少剧盗。”李少言说道。 宗舒一扭头,笑道:“那我们就去超化寨看看,万一有什么宝贝呢。” “强人来了,强人来了。”村子忽然传来大喊。 几个骑在牛背上的牧童赶着牛回家,村子跑出不少大人,赶快把牛藏好,关上院门。 看这个村子的反应,这里好像是经常被强人光顾。 不远处,居然奔来了十几匹马,骑马人的技术异常娴熟。 不会吧,大宋这么缺马,这些小毛贼都能搞来马!这技术比禁军都要高好几个档次。 超化寨的贼人果然很强,难怪宗义和林灵素一再提醒自己要当心。 奔来的这群人,分成了两拨,前面的一拨只有三五个人,后面的有十几个。 因为逆光,宗舒看得不太清楚。但听得出来,这群人喊的说的,不是大宋口音。 这里面,还有一个女声。 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萧小小的声音! 宗舒弓着腰,闪到一块大石后面,李少言有样学样,也跟了过来。 一追一逃之间,两帮人立马就到了跟前。 宗舒刚想大喊,又马上掩住了口,这不就是萧小小吗? 萧小小骑在马上,一边扭头射箭,一边向前狂奔。身边的四个汉子,正是宗舒在辽人居所里见过的。 乡村道路狭窄,仅容一马通行。 一名汉子骑马在前,萧小小紧随其后,两名汉子在后面低挡追来的敌人。 追赶萧小小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金国小王子还有金国公主完颜萍。 难怪,那天给宗舒送小金雕的辽人如此匆忙,应该是当时就已经遇到了危险。 遇到危险,也不忘给自己送鸟玩!这份情意,让宗舒顿时热血上涌。 宗舒从石头后面冲出来时,这群人已经疾驰而过。 顺着喊叫声和马蹄印,宗舒追了上去,李少言也紧紧跟上。 李少言这厮跑得太慢,还是锻炼太少。宗舒冲过去,替李少言背上了背包。 宗舒刚到路口,发现有三匹马倒在地上嘶鸣,其中一匹流着血,显然不是箭伤,而是被劈了一刀。 这是萧小小的马!萧小小可能,遇害了! 宗舒后悔得直跺脚,刚才怎么不早点从石头后面出来? 再往前走,小路已经到头,全是坑洼不平的乱石岗,在这里,马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乱石岗上,金人围成了一圈,萧小小和两个辽人被五花大绑。另外两个辽人俯身在地,生死不知。 宗舒终于是放了心,只要没死,就有希望。 想想萧小小真是可怜,辽国在战场上节节败退,金国步步紧逼,现在又被金国王子和公主紧紧追杀。 金国人把宗舒的脑袋踢了,正是萧小小救了自己。 宗舒不管过去辽、宋之间有多少恩怨,今天无论如何,不管花多大代价,也要把萧小小救出来。 宗舒向李少言悄悄说了自己的想法,李少言兴奋地发抖,今天这场面,太刺激了。 这不是自己一直向往的战场吗?第一次出来,遇到的居然是金国与辽国之间的战斗,虽然规模小了点。 对金国王子和公主完颜萍,李少言当然也认识,只是没见过萧小小。 金国小王子吩咐手下,到村子里找些木柴,就在这里生火。 金人有的找木柴,有的搭帐篷,有的去收拢马匹,看来,金人也不走了,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看他们的架势,是不打算伤害萧小小,如果想杀她,早就动手了,没有必要捆起来。 想到这里,宗舒倒也不着急了。 如果贸然出手,不仅救不了萧小小,还有可能把自己和李少言给搭进去。 搭完帐篷的几个人,从马上卸下来一只宰好的羊,拿出了铁架子,看来这就是金人的晚饭。 不一会儿,村里子传来一阵哭叫声,几个金人扛着木板走过来放下,又朝村里走去。 金人真是蛮不讲理,你抢点柴火也好啊,怎么去拆人家的门板? 村子看起来破破烂烂,你把门拆了,让人家怎么过? 宗舒心中一动,朝李少言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猫着腰朝村子摸过去。 看到刚才冒着炊烟的院子,宗舒跳了进去,李少言也跟着跳,结果骑在了院墙上,嗷嗷叫了几声,因为这厮,卡住蛋了。 别人是跨步太大,扯住蛋了。李少言这厮是跨步太小,卡住蛋了。 几个进村的金人听到这边有动静,而且看到了一个穿着怪异的人,立即朝这边奔过来。 其中一个金人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箭刚好从李少言的咽喉处擦过。 刚才如果不是宗舒拉李少言一把,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宗舒拉着李少言跑进了黑咕隆咚的厨房,手伸进灶台里,在一口没有烧的锅上摸了几把。 又在脸上摸了摸。李少言愣神之间,宗舒又把锅灰抹到了李少言的脸上。 很快,两人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眼睛和牙是白的,其他全都被烟灰给抹黑了。 李少言心想,这个样子虽说有些吓人,但能把金人吓跑? 金人已经进入了院子,一个挨着搜索刚才看到的怪人,一个开始拆门板。 一个金人身背弓箭,手挂弯刀,钻进了厨房。 金人刚进去,忽然一阵风扫过来,头一偏,一根烧火棍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李少言呆立在当地,本想着趁着黑暗,一棍子把金人打晕的,结果金人如此警觉,躲过了致命一击。 金人哇哇大叫,扬起弯刀就砍。 宗舒连忙站李少言前面,说道:“大胆金狗,怎敢杀手无寸铁之人?” 李少言晕菜了,扯了一下宗舒,都这时候了,还呈口舌之利? 118 乱石岗上 宗舒如此说话,金人反而笑了,居然还有这种人! 你打我没打着,我杀你反倒不应该了? 金人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烧火棍,又指了指宗舒,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李少言懂了,金人的意思是让宗舒拿起烧火棍,再跟他打。 显然,金人是把他们两个当成老鼠了,戏弄够了,再杀。 宗舒笑道:“少言,这厮不怕咱们呐,主要是屋里太黑。” 李少言无语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抹锅底灰的事?如果抹锅底灰都能吓走金人,那还要神臂弓做什么? 啊,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李少言吓得急忙退后。 只见站在门口的金人,扔下了弯刀,捂住了眼睛,像个瞎子一下在屋里乱撞。 李少言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宗舒一把扯住他,闪出了厨房。 正在拆门板的金人听到了同伴的叫声,扭头一看,屋内冲出两个奇装异服的黑脸人。 金人马上意识到,正是这两人把同伴给害了,抽出弯刀就冲过来。 脚刚跨出,还没落地,金人只觉眼睛一疼,急忙捂住,随即如杀猪一般喊起来。 宗舒拉着李少言就跑,跑到院外十几米,停在一个磨盘后面,直喘粗气。 这是第一次伤人,伤的是金人的眼睛。宗舒想想,自己都觉得疼。 宗舒本来想捡起弯刀,杀掉这两个闯进院子的金人,但实在是没有勇气下手。 李少言跑出来的时候,都是被动的,脑子一直在蒙圈。 明明是快要被金人给砍了,忽然之间两名金人就不行了,都做着同一套动作:捂眼、弯腰、惨叫、乱转。 这时李少言发现宗舒嘴里有个东西。 宗舒拿下来,给李少言看,这正是宗舒让瓷器作坊老冯作的瓷器吹针。 瓷器吹针的原型,是亚马逊原始丛林土著的猎杀神器——吹针。 不同于亚马逊吹针的是,宗舒用的是瓷吹针,里面施釉,更光滑,气密性更好。 里面放上一根针,气压能在瞬间达到最高,从而保证了针飞出的初速度及准确率。 宗舒用瓷吹针在院子里练了不短的时间,今天算是第一次实战。 李少言看之后,大为感叹,就这么个小玩艺,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金人根本没想到有吹针这种东西的存在。 就算金人知道也没办法,针太细、太快,飞出的时候,根本觉察不到,更何况还有夜幕的掩护。 眼睛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一旦受攻击,人就会抛下其他的一切,第一反应是护好眼睛。 所以,瓷吹针,简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近战、夜战、遭遇战的神器。 金人还在院里嚎叫,此时已经从刚中针时的慌乱镇定下来了,不再像开始都样四处乱撞了。 两名金人都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到,捂着一只眼,往乱石岗上摸过去。 刚才,金人还不可一世,现在忽然成了这幅模样,李少言感到当这一趟驴友实在是太刺激了。 “宗兄,趁他病,要他命,上去把他们杀了。”李少言觉得杀一个少一个,救萧小小就多了一分把握。 宗舒实在是下不去手,虽说对金人比较恨,但他毕竟从后世穿过来,对金人如何残暴并无切身感受。 拿起刀子杀掉他们,宗舒狠不下这条心。 “少言,算了吧。这两人留着,其实也可以损耗他们的战斗力。还可以对他们形成威慑。”宗舒说道。 李少言明白了,两个伤员,最少得有一个人照顾他们,等于是金人一下子减员三个。 “咱们摸过去,悄悄的,如果金人再进村,弄残他们。” 宗舒在前边带路,李少言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这时李少言发现了“迷彩服”的好处来,涂着乱七八糟的颜色,在夜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这种衣服比较利落,不易被路旁的枝枝蔓蔓挂住。 摸到乱石岗的边缘处,宗舒和李少言伏下身子,隐蔽起来。 金人的营地小小地骚动了一阵。两名受伤金人的伤势,让金人大为愤怒加惊恐。 金国小王子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金人说,村里出现两名装束奇特的黑脸人,不知道怎么出手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完颜萍让金人坐好,扒开了眼皮,用手一拔,金人又是一声惨叫,随即伏地请罪。 在金人看来,受伤之后这么叫得这么惨,很是丢脸,不配作金国的勇士。 “这是一种特制的针!”完颜萍说道:“能用针伤人的,我们所有人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金国小王子神色凝重,问道:“你确定他们只有两个人?” “哥哥,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们也不是对手。这种针,你确定能够避开吗?就算是白天,也是防不胜防。” 完颜萍如此分析,让宗舒也不由得佩服起来。 这金国小妞也如此聪明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瓷吹针的厉害之处。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乱石岗上清辉一片,宗舒也看清了完颜萍。 完颜萍长相清丽,在白月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高冷。 完颜萍给人的感觉是冷艳,萧小小给人的感觉是妖精。 “完颜绳果,你们还是跟着我们走吧,我在大青山,准备好酒。”萧小小忽然出声道。 完颜萍皱皱眉道:“萧小小,你们辽国已经败了,你们早晚是我金国的臣民,何必作殊死之搏?” “萧小小,跟我们走,劝一劝你们的皇帝,投降吧。这样,我们的子民就会少很多无谓的牺牲。”完颜绳果劝道。 这么说,完颜兄妹这是要把萧小小抓到前线去,要让辽国扔掉武器、放弃抵抗。 “不要痴心妄想了,契丹人从来不知道投降。”萧小小平静地说道。 “你们三个,再去拆几个门板,不要散开。”完颜绳果交待道。 宗舒看了看帐篷,原来他们拆门板不是烧的,而是铺到帐篷的地上,晚上睡觉用的。 不一会儿,三个人拆了好几块门板回来了,这次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刚才那两个黑脸人,走了? 完颜绳果笑道:“萧小小,你的帮手,走了。被朋友抛弃的滋味如何?你们当年不是有个澶渊之盟吗?现在,连宋狗都抛弃你们了。” 萧小小无话可说,当时辽、宋的确是联盟,而现在宋朝和金国联手了,并且大宋的二十万军队也正在向辽国发起进攻。 “按照草原的规矩,你是我的俘虏,也是我的奴隶,我有权对你进行任何处置。”完颜绳果笑起来。 萧小小不禁向边一让,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哈哈,萧小小,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陪一陪小王。”完颜绳果色迷迷地说道。 萧小小害怕了,脸色苍白,忽然想到,那个使针的高人,去哪里了?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19 是你 萧小小忽然道:“完颜绳果,你们倚多为胜,抓住我们几个,算什么勇士?” 勇士,这是对游牧民族最高的奖赏。说谁不是勇士,就是最大的侮辱。 完颜绳果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公平一点,比试箭法。” 说完,完颜绳果一挥手,一名金人替萧小小和另两名辽人解开了绳子。 金人有十几个,而萧小小却只剩下三个人,马也没有了,想跑也跑不掉。 早有金人扔给了辽人一张弓。两名辽人汉子的胳膊已经被砍伤,拿起弓的时候都明显有些吃痛。 “公平起见,萧小小,我和你比,我右手握弓,左手射箭。”完颜绳果说道。 “完颜绳果,不要太自负。在汴梁之时,五箭全部脱靶,你连宋人都赢不了。”萧小小挖苦道。 这是完颜绳果的一大痛处,想到这里就来气:“宗舒,我一定把他抓回去,喂我的海东青。” 萧小小忽然想到了宗舒,这小子一副惫懒样,有时候,见识倒也不凡,往往有着惊人之举。 当时,萧小小恰好看到宗舒被金人的驴踢晕,就把他救了回去。 宗舒的伯父宗泽只是一个通判,官职低,但通判一般是由皇帝任命的,代表皇帝监督地方官员。 宗泽也敢于直言,向皇帝陈述他的主张:联辽抗金。 因此,萧小小就想与宗舒合作,让他说动宗泽,继续上书,改变大宋朝廷的对外政策。 宗舒后来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了萧小小的意料,道术上战胜了林灵素,箭术上挫败了完颜绳果,诗词上赢过了完颜萍。 最让萧小小感到骇异的,是宗舒准确地判断出两月之内,金国必然攻取辽国的西京和中京。 哪怕是辽国内部的大臣,也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 宗舒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宗舒在居所内与她大谈黄龙府之战,现在想来,句句一针见血。 宗舒说,大宋和辽人所有人都小瞧了金人的战斗力,他们崛起的速度太快了。 一切都让宗舒给说中了。 宗舒后来所做的一些事情,找石炭、做暖阁、制药品等等,哪一项都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不过,这小子就是有些色迷迷的。 怎么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个小子? 萧小小也不知道怎么了,摇了摇头。 还是想想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吧。 萧小小拿起了弓,将其拉开,忽然脸色一变,腰一弯。 原来,萧小小在奔逃时被射中了几箭。只是刚才被捆得紧,加上情况紧急,箭伤一时给忽略了。 刚刚被松绑,伤口开始疼痛起来。 “萧小小,你命该如此,这是萨满的圣意,你不得不从。”完颜绳果放下了弓说道:“只要你陪好小王,高兴了,给你最好的金创药。” 萧小小悲愤异常,两个辽人挣扎着爬起来,挡在萧小小面前。 完颜绳果边朝萧小小走来,边说:“萧小小,帐篷已经搭好,篝火已经点燃,夜色如此美好,实在不该辜负。” 萧小小和两个辽人没有任何武器,看着金国小王子步步逼近,心如死灰。 特别是两个辽人汉子,眼看着主人要受金人污辱,无能为力,羞愤交加。 完颜绳果伸手拨开了两人,朝萧小小抓过来。 萧小小退了一步,结果被脚下的石头一绊,摔倒在地。 完颜绳果弯下腰来想抱萧小小,萧小小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不甘的泪水。 啊,完颜绳果忽然一声大叫,用手捂住了眼睛。 几个金人大惊,急奔过来,把完颜绳果抢了回去,惊疑地四处张望。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刚才眼睛中针的一名金人,立马叫起来:“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黑脸人,他们来了!” 另一名金人颤抖起来:“他,他,他们是魔鬼,我们看不见他们。” 宗舒一听就笑了,金人原来也是这么迷信。 李少言同金人一样骇异,没想到宗舒口中就含着这么一个瓷管子,就把金人给搞成这副惨样。 这三个人以后,恐怕就成独眼龙了。 宗舒发明的这个武器太牛了,等这里的事情一了,也向宗舒要一个玩玩。 原来,打金人也可以这么打! 萧小小躺在地上,心里早已是千转百回。本来以为铁定要受辱了,没想到金国小王子忽然中针。 不用说,金人口中的两个“黑脸人”来了。 可以肯定的是,“黑脸人”是来帮自己的。 “黑脸人”是谁?他们使用的武器,萧小小从未听过,更没见过。 自己何时有这样的帮手了?萧小小在心中过了一下在汴梁认识的人物,好像没有黑脸的人物。 金国小王子刚开始叫了几声,后来感到不妥,强自忍住剧痛,口中嘶嘶地不停。 刚才被完颜萍拔下针的那个金人又大叫起来,捂住脸满地打滚,难道说,眼睛中针之后还不能马上拔出? “把萧小小给我抓到帐篷里去。”完颜萍命令道。 一个金人朝萧小小走来,边走边四处张望。 刚刚走到萧小小前面,遇到了刚才完全相同的情况,这名金人的眼睛中针了,急忙后撤,地面的石头大小不一,金人连滚带爬、嗷嗷叫着回到了那边。 几名受伤的金人,凑到一起,互相看了看,没有被射中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看不见的对手,躲在暗处,最为可怕。不知道他的针什么时候飞出,从哪里飞出。 在他们看来,针,如此细小的东西,怎么可能飞那么远? 有可能,真的遇到鬼了,那两个黑脸人,就是鬼。 完颜萍一看几个手下成了这副样子,怒道:“把萧小小给我抓起来,马上走。” 完颜绳果忍痛说道:“对,把萧小小绑了,此地不宜久留。” 结果,剩下几个没受伤的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缩了缩脖子,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完颜萍一看更怒了,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忽然站起身,抽出一把弯刀,朝萧小小直扑过来。 “站住!” 萧小小身后传来一声断喝。 一个黑脸人忽然出现在萧小小身后。 “小萍萍,我不想伤你,你走吧。” 萧小小和完颜萍同时惊呼:“是你!” ??? 120 土匪真来了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金人慌得一批,急忙朝完颜绳果凑过来,好像一扎堆,就能够避免被扎中眼睛一样。 宗舒走过去,左手将萧小小揽在怀中,右手拿着瓷管,“你没事吧?哎,真真心疼死我了。” 萧小小不由得咯咯一笑,忽然扯动了伤口,又轻轻啊了一声。 完颜萍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个大宋第一文盲。 不对,她亲身领教过这个人高深的诗词造诣,绝不是什么文盲。 看来,一切都是装的。过去还是小瞧他了。 今天怎么在这里碰到这个人了?难道说,这个人一直跟着后面? 想到这里,完颜萍心中一紧,此人目的何在? 完颜萍刚刚冲过来,就被宗舒吓住了,多少有些难堪,心中不甘,又挥着弯刀扑了过来。 “公主,不要过去。”金人不禁齐声喊道。 哇,这小妞真的是不要命了!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不客气了!”宗舒揽住萧小小往后退。 宗舒这么一退,完颜萍更来劲了,冲得更猛了。 宗舒让萧小小靠在自己胸前,左手摸出针,放入瓷管,猛地一吹。 啊,完颜萍一声尖叫,僵住了。 早有金人不顾一切地奔过来,把完颜萍连抱带拖,救了过去。 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紧张了,慌忙察看完颜萍的伤势。 这一看,完颜萍的眼睛没有任何异样。 完颜萍正摸着腿部,原来宗舒这一针扎到了她膝盖下的环跳穴上。 扎到这个位置,人的腿会立马失去力气。 宗舒实在不愿意伤一个女人,尽管她是金国的公主,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怎么忍心弄伤她的眼睛? 再怎么有仇,也不能对女人下狠手不是? 再说了,当时完颜萍的驴,踢的是那个宗舒,而他只不过是从后世穿越附身而来的。 完颜萍刚才像疯了一样,舞着一把弯刀冲过来,宗舒怎么可能让萧小小受伤? 没办法了,宗舒就只能朝完颜萍的腿上吹了一针。 完颜萍被救回之后,忽然有些后怕,刚才怎么那么冲动呢?万一扎到眼睛,以后可怎么办? 完颜萍感到,宗舒肯定是恨她入骨,毕竟是自己的驴把这个人踢了个半死。 没想到,刚才宗舒还放了她一马。 刚才那一针,扎到了她的膝盖,这根本不算什么。最害怕的就是针扎入眼睛,这根本无法医治。 看到这个情形,金人感到今天晚上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去。 宗舒的那个武器实在是太厉害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种针,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速度奇快,根本无法避开。 除非是用手或者其他东西挡住眼睛,但挡住眼睛,还怎么攻击敌人? 一个宗舒就如此难以对付,那个黑脸人在哪里?完颜萍感到,一旦另一个人也过来,情况恐怕更糟。 自己这边已经伤了四个人了,此时不宜久留。只有放弃萧小小了。 正在想呢,忽然从山凹里转出一队人马朝这边奔过来,领头的几个人拿着火把。 “是金国小王子吗?在下是超化寨的田湖!”为首一人翻身下马,牵着马边走边说。 超化寨?自己还没有去呢,他们的人就主动来了! 看来,这个村子和超化寨有着密切关系,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超化寨很快就知道了。 宗舒只知道,黄河以北的地方,有不少土匪豪强,与金人勾结。 金人很早就在做着渗透的工作,一些土匪本来就是被大宋主流社会抛弃的人,对大宋根本谈不上什么忠诚。 这些土匪有奶便是娘,当年宗泽带着十几名随从进入河北时,就曾遇到强人的劫杀。 现在看,金人的渗透力度比想象中还要大。就连黄河南面的土匪,也投靠了金人。 来了援军,还是几十个人,刚刚还惶惶无计、进退两难的金人,忽然精神大涨。 完颜绳果的眼睛还生疼着,想起宗舒上次的比箭,还有这次的中针,实在是愤懑异常。 这下好了,来了三十几个人。 这些土匪根本不知道状况,更不知道宗舒那让人头疼的暗器。 那就让他们一拥而上,把宗舒剁成肉泥。 宗舒的针再厉害,也得一针一针地发。几十人一齐上,他的速度再快也没用。 超化寨的人终于跑过来,朝着完颜绳果拱手寒喧。 完颜绳果来不及客套,说道:“田寨主,把他给我拿下!” 田湖一愣,把谁拿下? 完颜绳果转身一看,人呢? 宗舒、萧小小,还有两个受伤的辽人,怎么全没了? 完颜绳果真的是气极败坏了:“田湖,马上搜,一定把宗舒给我找到!” 田湖还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忙问道:“宗舒,是汴梁那个会做味精、修暖阁的那个?” “不是他,还能有谁?”完颜萍没好气地说。 田湖立马说道:“兄弟们,他跑不远!抓住宗舒,以后我们就吃穿不愁了!” …… 刚才,看到来了三十几名土匪,宗舒马上感到不妙。 本来还想把完颜绳果和完颜萍,抓回到基地关着。 完颜绳果是完颜阿骨打的第五个儿子,他就是后来的金太宗。 如果把这家伙抓住,历史会不会重写? 把这厮抓住,到时候就有了与金人谈判的资本,东京保卫战也会好打很多。 至于完颜萍,可以关到自己在密县基地的专门房间里,由他亲自好好一番,磨去她那高冷的性子。 一定把她的刺磨平,磨得溜光水滑的! 嗯,就让完颜萍给自己当个使女,可以随意使用的女子! 今天和李少言出来,走小路,算是走对了,抓住了金国的王子和公主,又救了萧小小,一举多得呀。 当然,抓住金国王子和公主的事情,一定不能外传,传出去的话,说不定朝廷为了讨好金国,向自己讨要。 然而,超化寨土匪的出现,打破了宗舒正在做着的美梦。 坏了,不要说抓住完颜绳果和完颜萍,恐怕自己和萧小小都难以逃脱。 宗舒立马拽起两个受伤的辽人,自己则是搀扶着萧小小,李少言也赶快过来帮忙。 宗舒眼一瞪,悄声说:“你扶着那两个辽人兄弟。萧小小,是我的。” 李少言没办法,只好去搀着两个辽人。 五个人悄无声息地朝另一个山谷迅速隐没。 121 到土匪窝里过夜 进入山谷之后,李少言和辽人在前面带路,萧小小走得有些慢。 宗舒干脆蹲下身子,让萧小小伏到背上。 萧小小一上背,宗舒精神大振,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和珠珠不同,萧小小身材高大,虽说是比较苗条,但明显很是沉重。 宗舒宁愿背着也不愿意放下来。 萧小小喘着粗气,宗舒听起来更是心潮起伏不定。 为了感觉更好,宗舒把萧小小往上耸了耸,只听得萧小小呀地叫了几声。 “宗舒,放我下来,我有箭伤,怕碰着。”萧小小蹙眉说道。 宗舒说道:“土匪马上要追过来了,我们还不够安全。这样,我们换个姿势。” 李少言一听,马上扭过头来,一看,宗舒已经横抱着萧小小。 李少言还以为宗舒又发明了什么新的花式动作呢。 跑了一阵,宗舒说:“你把手挽到我脖子上,你舒服,我也省劲。” 萧小小依言而行,宗舒的精神头又来了,跟着狂奔了一段。 终于,宗舒支撑不住了,这比在连队跑五公里可要累多了。 谷中有一块大石头,宗舒让李少言拿过背包,拿出了一卷棕垫,铺到了石头上,将萧小小放了上去。 听了听谷外的动静,好像没有人追过来。 李少言说道:“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走这条路,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返回汴梁。” 宗舒一听,李少言的判断很有道理。 毕竟,萧小小和两个辽人,都受了伤,肯定是要回汴梁医治伤口。 估计那帮金人和土匪正在村里搜索,一旦找不到,他们也会从来的路上往回追。 就算追不到,金人也需要返回汴梁,王子、公主都被宗舒的针给扎了,肯定是要找一家医馆给处理一下。 萧小小也说,金人不会追到这里来了。 当时,宗舒找萧小小,发现人去屋空,很是惆怅。 其实萧小小并没有走,而是换了一处住所。手下的辽人得到消息,金人准备直接对他们下手。 鉴于萧小小是辽国使者的原因,大宋并没有参与抓捕萧小小一事。 辽国国内形势大变,中京和西京被金人攻破,萧小小的家人派人来汴梁找萧小小。 为了方便联络,此人带了一只雕和两只幼雕。途中遇到了金人,一番激斗中,大雕被金人射杀。 幸亏在汴梁的辽人并不多,很快就找到了萧小小。 萧小小得知了情况,马上带人返回辽国,走前派人冒险把这对小金雕送到了宗家。 结果,正是这次往宗家送金雕,才让金人发现了萧小小的踪迹。 萧小小一出汴梁城就被金国小王子的人盯上了。 双方一路追逐,终究由于人数处于劣势,渐渐落于下风,一半辽人被金人射杀于半路。 金人的箭如雨般飞来,萧小小等人决定不走官道、大道,往乡下的小路走,说不定就能够摆脱金人。 没料想会在这里遇到宗舒。 “小小,看看,我早就对你说过:你我的心,想到了一起。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宗舒拉长了声调说:“缘分呐!” 萧小小笑了,结果又牵到了伤口,轻轻地啊了一声。 宗舒忙问道:“你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我可是医生呢。” 萧小小连忙捂住前面说:“伤在这里,不能看。” “对对对,咱俩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不能让别人看。”宗舒笑道。 萧小小不禁着急起来,这里荒山野岭的,不要说处理伤口,就连休息的地方也没有啊。 今天只是早上出发的时候吃了点东西,一天急于逃命、疲于奔命。 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饥饿感马上袭来。 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刚才逃出来的那个村庄,也许那里有土匪候着。 宗舒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讲,野外生存不是问题,弄个抓兔子、捕野羊的装置很轻松,他刚好也带了。 他完全可以在几个动物必过的关键处安装上,而后可以采取扔石头的方法惊动并驱赶,总会抓住一些小动物。 但这个时间会比较长,再加上现在也不敢大声喧哗,更不敢生火,万一土匪听到、看到,就麻烦了。 现在必须找一个可以安歇的地方,是不是有另外的村子? 一问李少言,李少言说这附近只有刚才经过的那一个村子。 “还有一个地方,倒是什么都有,”李少言说:“那就是超化寨,离这里并不远,十几里而已。” 超化寨?土匪窝? 宗舒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忽然笑起来:“小小,今天晚上,我们就到土匪窝里过夜如何?” 大家对土匪都是避之而不及呢,怎么能到土匪窝里过夜? 除了宗舒和李少言,其他三人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 到超化寨,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小小,到超化寨。从此后,你也别回辽国了,我当寨主,你当押寨夫人,过神仙一样的日子,哈哈。” 宗舒得意地笑了起来。 萧小小的伤口又牵动了,忽然正色道:“宗舒,我的族人需要我回去。” “好吧,好吧,我请你到超化寨,休养一段好吧。”宗舒感到,这辽国小妞,家国情怀挺深厚的。 “宗舒,去超化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李少言说道:“这三十多号匪徒,我估计是倾巢而出,超化寨应该是空了。” 宗舒说道:“李少言,用点脑子好不好?谁出去的时候,家里不留个人?超化寨里肯定有不少抢来的东西,田湖还不找人看着?” “今天,田湖专程来见金国小王子,肯定是让一部分人留在超化寨准备饭菜酒食。田湖的本意,就是要请金国小王子去超化寨一趟。” 宗舒又分析道:“我判断,留在超化赛的,不会少于二十人。” “既然这么判断,那你为什么还去超化赛?”李少言十分不解。 “少言,不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宗舒站起来说道:“今天,我要灭了超化寨,端了土匪窝。” 萧小小哧地一声笑:“宗舒,就凭你们两个人,就能灭了超化寨?” “我和李少言两个人,还真没把握。但,加上你们三个,我就有把握。”宗舒笑道。 李少言心想,这三个人都受伤了,连弓都拿不起,去超化寨,不仅没用,还是个累赘。 灭了超化寨,宗舒是在做梦吧。 122 识图辨路的天才 宗舒打开带来的背包,取出了四个瓷管,分给大家每人一个,又配上了一把针。 萧小小拿着瓷管看来看去,宗舒放入一根针,把口大的一端紧紧压着萧小小的嘴。 “小小,对着那棵树,瞄准,吸口气,猛地吹出。” 萧小小一试之下,居然射中了。过去一摸,针深深扎进了树里,只露出针尾。 只是一口气而已,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再想想刚才金人的眼睛,被针扎中,得有多痛,萧小小不由得身子一抖。 小小的一根针,就能让人彻底丧失战斗力! 这种武器,看起来无法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箭簇弩矢相提并论,而实际上有着等效的杀伤力! 不,是更加有效、更加高效! 萧小小看向宗舒时,越发感到此人神秘莫测。 大到天下形势,小到一件暗器,宗舒都有所涉及。 只要他上心,总能折腾出一些新的东西,让人眼前一亮。 李少言和另外两个辽人汉子也都试起来。用瓷管吹针简单易学,特别是瞄准,比弓箭要容易得多。 连李少言都学会了,更不要说箭术本就高超的辽人汉子。 “现在,我们五个人,都有了武器,只要你们有口气,就有战斗力。拿下超化寨,不费,不,也就费个吹灰之力。”宗舒笑道。 大家都笑了,如此狠毒而高效的武器,其实就需要吹一口气。 五个人都可以发针,而且是在暗夜,拿下超化寨,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留在超化寨里的匪徒,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在晚上偷袭他们。 宗舒之所以看上超化寨,不是看中了寨子里有什么宝贝,而是他们有马。 这些土匪与金人勾结,所以他们才有马,看今天田湖一帮人牵的马,就知道是从北方“走私”过来的。 马,才是宗舒最想要的东西。 牛皋及他的二十八人,真要执行什么任务,连马都骑不上,骑着驴算怎么回事? 骑着驴,这是打仗呢,还是回娘家呢? 这还不让对手,笑掉大牙? “等一会儿,我们见了匪徒,只管往眼睛上招呼,千万不要心软,因为他们与金人勾结,罪大恶极。”宗舒交待说。 萧小小从棕垫上站起身,说道:“千万不要像宗少爷这样,只射大腿。” 刚才宗舒就是心软,射中了完颜萍的腿,被萧小小点破,宗舒也不在意:“女人,可以网开一面。” 宗舒扶起萧小:“小小,你是不是,吃醋了?” 萧小小完全不懂吃醋是什么意思,问道:“我们不喜欢吃醋,不好吃。” 唉,国家不同,沟通有困难,异国恋总是不太容易,前路曲折呀。 李少言在前面带路,大家朝土匪窝急行军。 一路上,李少言有时会停下来,察看周围的地形,接着又朝着走。 甚至,另外一个地方明明没有路,而李少言一拐,就会发现路。这路,明显是经常有人走的。 终于,来到了一座山下,李少言轻声说:“这就是超化寨,没错了。” 宗舒欣慰地拍了拍李少言的肩头说:“少言,你通过了考核,以后,就跟着我干!” 跟着你干?李少言忽然有一点被拐卖的感觉,不是说出来跟你一块当驴友吗?跟着你干?你什么官职? 宗舒叹了口气:“少言同学,非得我说那么白吗?跟着我干,不就是跟着太子殿下干?” 噢,李少言这才明白过来,对呀,宗舒现在是太子的“宗师”,跟着宗舒不就是跟着太子吗? 更何况,李纲也非常赞成他和宗舒交往,其目的也是向太子殿下靠拢啊。 被宗舒接纳了,就意味着被太子殿下接纳了。 “宗舒,你们看中我什么了?”李少言到现在还有些蒙。 “李少言,非人哉!”宗舒戏谑道。 “非人哉”这三个字,在京城已经超过了“王八”、“王八蛋”,成为排名第一的骂人词汇。 这个骂人的词,是由宗舒从古书中摘出来的,专门用来骂郓王赵楷的。 李少言刚想变脸,宗舒给李少言来了一拳:“说你,不是正常人,是天才!李少言,你是记图识图的天才,老马识途!太子需要你!” 记图识图的天才?李少言没料到宗舒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萧小小眼睛一亮,李少言今天带着大家在山谷和山梁上上下下,有时连路都没有了,但李少言却偏偏能找到。 刚才李少言还说,他也是第一次出汴梁城,这个地方更是第一次来。 萧小小感到李少言就像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一般。 宗舒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人?看起来像没长开的倭瓜一样,但偏偏在引路上是个天才! 有了这种人,军队打仗岂不是如虎添翼? 萧小小想起汉朝时著名的飞将军李广。李广作战十分勇猛,但一到关键的大仗,就在草原上迷路。 如果有了李少言这样的人,李广绝对封王拜相,也绝不会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遗憾了。 过去,宗舒只是一个文盲,和其他混吃等死的恶少没多少不同。 而短短几个月,宗舒的所作所为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印象。 宗舒今天带着李少言,而且恰恰是个辨路引路的高人! 宗舒还随身带着近战和夜战的神器! 他自己装备这种武器也就罢了,出门在外,防身也是正常之举。 但宗舒居然还从随身的背包里又掏出四个,又给大家配上了针。 这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显然是有备而来! 萧小小刚才听宗舒说,他去老地方找了两次,都没找到她。 再一想到宗舒今天忽然出现,把她从金人的营地里救出来,免去了一场屈辱,萧小小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萧小小,怎么哭了?宗舒忙道:“小小,箭伤又疼了?还是小蝌蚪想妈妈了?” 宗舒这么一说,萧小小忽然放声哭了起来。 宗舒伸出手给萧小小擦眼泪,谁知道此时萧小小又收住了声,挡开了他的手说:“别让贼人听到了。” 每次都是关键时候,萧小小就给自己来这么一手! “怕个毛!怕个毛贼?随本少爷,杀上山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宗舒叫道。 说是杀上山去,其实还是偷偷摸摸。 这个土匪窝,还真不是一般的山寨,上山的道路还是用石条整整齐齐铺成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5A级风景区呢。 123 轻松拿下 走了二百多级石级,来到了一座寨门前。 寨墙都是由巨石砌成,寨门是两扇木门,敞开着。 这帮匪徒太大意了,连个看门站岗放哨的人都没有。 田湖这些人盘踞于此,应该是这周边最大的势力了,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来捋虎须,所以防备十分松懈。 宗舒说道,每个人相隔丈余,呈扇面展开,向前搜索。 走了一段,一个人都没有。不会吧,这么大的寨子,田湖连一个人都不留下? 正在疑惑,前面传来喧哗声。 走过一条石板路,过了又一道小寨门,前面出现一大片平地,中间有一个高出地面两米的台子。 台子中间二十几个女子正在跳舞。 围绕台子四周,燃着几堆火,几十个桌子依次排开。 最前排的几张桌子上坐着25名匪徒,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点评着台上女子的舞姿。 这帮土匪过得真特么滋润! 就从刚才走过的路来看,超化寨相当于一个小型集镇了。 这里大概就是寨子的中心部位。 除匪徒坐的桌子之外,其他桌子还摆了不少菜,看来,就是用来招待金人的。 看到这里,萧小小等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宗舒示意大家隐蔽好,先听一听,摸摸情况再行动。 匪徒们高谈阔论、无所顾忌,有的谈过去劫道的趣事,其中一个居然在指点台上女子的跳舞。 宗舒仔细一看,这个指导女子跳舞的家伙,正是密县黄花寺的方丈。 这个假和尚,当时被宗舒拆穿之后,没有像其他假和尚一样留下来当矿工。 这厮就是个好吃懒做之徒,先是落发当了假和尚,这又落草,当起了土匪。 这厮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了,还戴了一顶小皮帽,与一般的山寨小喽罗没多大区别。 如果他不说话,宗舒还真认不出他。 指导完女子的跳舞,假和尚说道:“等大掌柜带着金国人来,明天我们去占了密县石炭!” 二十余人轰然称是。 一人端起酒碗道:“裘二掌柜的,金国人一到,挖石炭的那帮人还不是乖乖的听我们的?” “是啊,二掌柜的黄花寺自然又回来了。真不知道黄花寺还是个宝地呀。占住这个地方就发财了!” “我怎么感到悬呢,听说,占着黄花寺,挖石炭,都是太子殿下的人。莫要惹着朝廷了。” “哈哈,朝廷算个王八蛋。” “官府、官兵来的次数不少吧,哪一次是来真的了?去年来了不少人吧,不照样让我们打得灰溜溜的?” “官兵算啥,禁军来了咱也不怕,金国人实在太厉害,这里,早晚是金国人的天下。” “兄弟们都到了吧,台上的女人,咱们先一人分一个玩玩。反正,晚上,金国人也要玩。” “都到齐了。” 裘二掌柜说道:“大家随便挑一个啊。” 裘二掌柜带头挑了一个最为标致的,其他人也都各自挑了一个。 这些女人初次还挣扎,徒劳之下也就放弃了,任这些土匪摸摸抓抓。 看来,寨子里除了随田湖出去的,其他所有的匪徒都在这里了。 接下来就可以连锅端了,连搜索的环节都省了。 宗舒悄悄退出,把萧小小和两名辽人、李少言集中到一起,交待战术。 为便于宗舒分配任务,萧小小介绍了两名手下,分别叫萧铜、萧铁。 这什么破名字?破铜烂铁。或者,是个假名字也说不定。萧小小,这妖精,鬼着呢。 为提高效率,从东向西,按照宗舒、萧小小、李少言、萧铜、萧铁的顺序,各包五名匪徒。 “听我的号令,大家一起动手,记住,射眼睛,每人一只眼即可。还要,记住,只要是想跑的,优先吹他!” 宗舒的要求是,一个人都不能跑掉。 “号令是啥,摔杯为号?”李少言问道。 摔杯为号?怎么古人都是这种思维,从鸿门宴开始,“摔杯为号”就没变过! “李少言,你看我有杯子吗?去,你给我找个杯子来!” 宗舒照李少言头上来了一记爆栗:“等一会儿进去,我会大喊一声,匪徒们一定会扭过头来。趁此机会,你们对着各自目标,吹他!” 大家都理解了,宗舒这才摸回到刚才的位置。 看大家已经就位,宗舒站起身朗声道:“黄花寺的假和尚,滚出来!” 所有的匪徒不约而同,扭过头来。 对面,立着一个装束奇特的黑脸人。 此人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宗舒早就往瓷管里放了针,一鼓气,针飞出,一个土匪捂眼惨呼。 几乎与此同时,五名匪徒中针。 匪徒们一时呆了,连躲都没有躲,第二轮吹出,又倒下五个。 等到第四轮开始时,剩下的匪徒终于感到不对劲,立马往外逃窜。 谁跑得快谁倒霉。这时,大家的准头已经练出来了,没有一个人跑得出去。 最惨的是裘二掌柜,最后一个向外窜,大家的都往他身上招呼。 双眼中针不说,腿上也给扎了好几针。 事起仓促,匪徒们连武器都没带,大家也就放心地。 特别是李少言,从未经历过战场,刚才时也没有慌乱,吹得奇准。 场中一片鬼哭狼嚎。 刚才跳舞的女子一个个蜷缩到台子的一角,瑟瑟发抖。 宗舒一挥手,其余四人全部走出来。 宗舒说道:“金国小王子、金国公主,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关在黄花寺,田湖已经被我们送往官府,你们都老老实实待着。” 中针的匪徒们蒙了,刚才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家给收拾了,眼睛算是瞎了。 仅仅眼前的五个人,就治服了他们二十五个人。 不用说,金国人和田湖所带人马,都是被他们干掉的。 连金国人都被抓了,田湖也被送官府了,眼前这五个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 而且人家用的武器闻所未闻,越是如此,越让匪徒们害怕。 “大家过去都不是土匪,被迫落草。只要你们配合,我们会视情处理,除了这个假和尚的裘二掌柜,其他人基本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宗舒的讲话,分明是在分化土匪,稳住大多数。 “现在,你们解下裤带,扔过来。”宗舒命令道。 匪徒们一边呼痛,一边解下裤带扔过来。 宗舒朝李少言、萧铜、萧铁一努跟,示意把这二十五人,全部绑起来。 三人上前把二十五人紧紧绑在一起,扔到一边。 萧小小看了看那些缩成一团的舞女,说道:“宗舒,这些人,放了吧,怪可怜的。” 宗舒笑道:“这些女子,多好的资源,放了太可惜。不能放,我还要用!” 萧小小顿时火冒三丈:“宗舒,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124 狗尽其用 “小小,稍安勿躁。且听我讲。”宗舒说道。 萧小小不管宗舒了,对萧铜、萧铁吩咐道:“把这些可怜的女子放了。” 萧铜和萧铁看了看宗舒,朝刚才跳舞的女子走过去,一挥手道:“现在,你们自由了,都回家吧。” 这些女子一个个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辽人,凑成一堆,一步一步地向后溜。 萧小小奇怪了,走到萧铜、萧铁前面说道:“你们不要害怕,超化寨的土匪都被我们消灭了,你们安全了,回家吧。” 这些跳舞的女子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宗舒走到萧小小身边道:“看看,不是我强迫的,她们不愿走。” 萧小小简直是不理解了,这个土匪窝难道还有这些女子留恋的东西? 宗舒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姐妹们,你们受苦了,是朝廷没有保护好你们!我代表太子殿下,真诚地向你们说一声,抱歉!” 刚才在台上领舞的女子听到此,马上跪了下来,其他的女子也都跟着跪倒了一大片。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在北宋尤其如此。这些女子何曾被人尊重过? 而这个刚才大发神威的黑脸人,代表太子殿下,向他们道歉来了! 已经有女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无家可归。就算是有家,回去之后也将受尽欺凌,甚至还不如在土匪窝里呆着。” 宗舒知道,封建社会对女子的要求十分苛刻,特别是在大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一个女子一旦失去了贞洁,要么自尽,要么削发为尼,在一些地方甚至会被家族赶出,极端的还会浸猪笼。 这些中原社会特别是乡村的风俗习惯,萧小小不可能了解。 “我想说的是,太子殿下派我来解救大家了。超化寨将重新回到朝廷手中,这里需要大量的人手。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官府负责对你们进行安置。” “这里将成为大宋科学院的分院,将有很多先生和学生在这里工作。为了确保他们全身心投入科研工作,你们将成为重要的后勤保障力量。” “你们的任务是做女红、浆洗、缝补等工作。将按劳动量给予报酬。” “当然,学院也可以成立文艺工作队。你们仍然可以跳舞,同样按劳取酬。”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你们跳舞,不再有人骚扰,不会再有人强迫你们做你们不愿做的事情。” …… 宗舒说得滔滔不绝,女子们感动不已,也有一些则是惊疑不定。 但宗舒所说是实情,他们回家真的还不如在这里呆着。 现在看,超化寨将要被朝廷接管了,并且朝廷承诺,他们在这里做工,不受欺负,还有薪酬可拿。 这简直是天堂一般的日子,如果真的是这样,谁还想走呢? 如果这里建成什么学院,超化寨岂不是很高级的地方? 过去那些秀才、先生们眼高于项,这些女子是下层的下层,平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只要留在这里,她们可以为这些有文化的男人,干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儿,这比回家强太多了。 萧小小吃惊地看向宗舒,她听说宗舒为太子赵桓办了不少事情,为太子争了不少面子,现在看,他真的是太子的嫡系了。 更让她吃惊的是,宗舒向这些女子宣布的安置政策,考虑得十分全面。 女子跳舞、做工,都有钱可赚,并且是按劳动量取得报酬。这在大宋是没有的,在辽国也没有。 女人为男人做这些,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哪儿还会有报酬? 而宗舒承诺的,这些女子做这些不仅有报酬,而且还保有女人的尊严。 不消说这些女子,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萧小小也感动得想掉泪。 本以为宗舒说“不能放、还要用”,就是要继续侮辱她们呢,没想到宗舒是在尊重女人、保护女人。 领头的女子胆子大了一些,站起来说道:“敢问大人是哪位?你说话,可作得数?” 宗舒只是个赐同进士出身,还没有当官,担不得大人二字,这该怎么介绍?少爷?这个不太靠谱。 李少言站出一步道:“这位大人,就是当今天子的门生!太子殿下尊称为‘宗师’的老师!他就是,宗舒!” 宗舒赞赏地看了一眼李少言,这厮很有眼色,并且这样的介绍实事求是,还把最牛批的光环给加上了。 领头的女子惊叫起来:“您,就是那个战胜国师、挫败金国小王子、发明味精、找到石炭的宗舒,宗家恶少?” 女子随即发现说错了话,面色显得十分尴尬,马上纠正道:“您就是,宗家少爷?” 我的天,宗舒马上被莫名的幸福包围了。 没想到在这个土匪窝里,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个粉丝! 宗舒臭屁地用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头一甩:“正是区区在下。几件小事而已,不足挂牙。” “真的啊,你真是宗少爷!”又有几名女子惊喜地叫起来。 “宗少爷,听说你作法,手一指,汴梁城外出现大洞,通真宫就落到地府了?”一名女子问道。 啊,自己的英雄事迹传得如此广泛吗?并且,还越传越邪乎!通真宫下沉,是自己在作法! 宗舒有些哭笑不得,这问题,让人如何回答? 刚才一直在哼哼叽叽的土匪们也骚动起来,这个人,就是宗舒。 难怪,折在他的手里还真不冤,人家把金国小王子都给挫败了。 哇,宗舒真是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大宋的网红! “宗兄,这些匪徒该如何处置?”李少言悄声问道。 宗舒早就有了安排,让李少言先看着他们,只要满十八岁,明天送到黄花寺挖石炭去! 这些土匪平时打家劫舍,已经是丧尽天良,而现在又投靠了金人,成了金狗的走狗,简直是罪大恶极。 宗舒不杀他们就已经是很仁慈了。 当然,宗舒考虑的是,尽量做到:狗尽其用! 这些走狗杀掉就有些可惜,应该让他们去挖石炭,遇到危险的活,就让他们上。 有了这些走狗挖石炭,就减少了其他矿工挖石炭时的伤亡,同时也会创造出经济价值。 这时,一阵马蹄声和口哨声隐约从山下传来。 被捆的匪徒们脸上一喜,刚刚被解救的女人们面色一暗。 宗舒拿出瓷管,沉声说道:“谁敢示警,我射瞎他另一只眼睛!” 125 一个都不能跑 “少言,看着他们。不管是谁。只要弄出一点响动,杀无赦。” 李少言已经射中了至少6个匪徒的眼睛,看住这群没有武器的被绑的匪徒,完全可以胜任。 “宗大人,您不是说金人和田湖已经被抓了吗?”领舞的女子高声问道。 “是啊,我说过。刚才是骗你们的。” 宗舒大方地承认了,脸都不红一下,随即又道:“不过,金人和田湖,马上和这群废物一样了!” 匪徒们开始兴奋起来,李少言对着一个叫嚷的匪徒,吹出了一针,正中眉心。 一霎时,场内都老实了。 只是这二十几名女子又惊恐不安起来。 宗舒把萧小小、萧铜、萧铁叫出来,走到寨墙上。 山下,三十几个人进了一个大院子,将马牵进去,看样子是一个马厩。 安顿好马之后,匪徒们举着火把,蜿蜒拾级而上。 台阶都是石条铺成的,哪怕是漆黑一片,也不妨碍上山,还举着火把,太浪费了。 借着火把映出的光,宗舒看得出来,金人并不在其中。 如果完颜绳果和完颜萍也跟着来了,一会儿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太遗憾了! 宗舒把萧小小三人叫到一起说道:“看到这一片地方了吗?就像是一个瓮!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寨门之内,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两面是寨墙,两面是房子。 “小小,你我各占一面寨墙,萧铜找一个房顶,萧铁在屋内。不要说三十几个人,哪怕是来50多个,也能把他们包圆。” 宗舒以前当过士官,士官就是兵头将尾,很多战术课程,士官也获准参加。 火力梯次配置、射界交叉、消除射击死角等等,这些在一战、二战当中研究出来的战法,此时都出现了宗舒的脑海里。 宗舒就伏在寨门最高处,萧小小在寨墙上,高度第二,萧铜在房顶,高度降了一些,萧铁在地面。 四个人,四个高度,四个方向,对这一片宽阔地带形成了立体攻击态势。 萧小小听着宗舒的分配和战术讲解,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战法。 过去,她所知道的战例都是大规模作战,都是正大光明地两军对垒。 这种偷偷摸摸的伏击,她根本没听人讲过,更没有经历过。 观察到田湖带着三十几人上山来,萧小小当时的想法就是:四人都站在寨墙之上,对着匪徒只管吹针! 一定要把这些人挡在寨墙之外。 与宗舒相比,她的想法还不够大胆。 宗舒的战法,是想把田湖所带人员全部包了饺子。 “我们不知道这些人进来的先后顺序。我们要等到他们全部进入时才开始射击。我的要求是,一个也不能跑掉。” 宗舒此时很有些指挥官的架势。 经过一个晚上的相处,通过金人营地的救援、寨内土匪的清除,萧小小和萧铜、萧铁对宗舒深为佩服。 此时,宗舒的战术讲解,他们听得都很仔细。 “总的原则是三个词、六个字:斩首、拦头、击尾!” “斩首,就是等人全部进来后,首先射田湖。拦头就是,攻击最前面,往里逃的土匪。击尾就是攻击往寨外逃的。” “六字作战原则之下,大家优先选择能看到眼睛的匪徒。” 萧小小和萧铜、萧铁毫无异议,马上按预定位置选择最佳攻击角度,只待匪徒入圈。 田湖和众匪徒越走越近,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从山下到寨门无人看守,应该是他们的常态。 从匪徒们的对话中,宗舒得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田湖带人陪着金人去了汴梁城找郎中看眼睛,郎中替他们拔了针,但这些人的眼睛都无一例外地瞎了。 金人又回到了原来的住所作休整。 安顿好金人之后,田湖才连夜返回超化寨。 田湖的速度好快!不对,是田湖他们的马速度快!这是从金人手中买过来的马,比大宋养的马强多了。 宗舒看了看山下的马厩大喜,收拾完这帮匪徒,这些马都是自己的了。 以后,再也不用骑驴了! 田湖等一众匪徒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寨门,根本没觉察寨子里面发生的变化。 “田湖!” 匪徒们一愣神,谁这么大胆子,对寨主直呼其名! 所有的匪徒都朝寨门上方看来,那里站着一个装束奇特的“黑脸人”。 宗舒毫不犹豫,猛地一口气吐出,一针扎中了田湖的左眼。 几乎与此同时,田湖的右眼也被扎中。 田湖捂眼呼痛,像个瞎子一样跌跌撞撞。 此人算是废了。不用再管他了。 萧小小、萧铜、萧铁各自选择目标,一针接一针地飞出,在夜幕的掩护下,匪徒们避无可避,一个接一个地中针惨呼。 惨呼声十分清晰地传到了寨子中央。 二十几个姑娘们互相看了看,眼中现出惊喜的神色。 这叫声太熟悉了,这就是刚才匪徒们眼睛中针的呼痛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被绑着的二十五个匪徒刚才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田湖等三十多人冲进来,把这几个人干掉。 但是,他们失望了,刚刚在寨门发出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传出好远,田湖的人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一个匪徒看不对劲,捂着受伤的一只眼睛,慌忙向寨门外跑,刚出门,就被宗舒和萧小小连吹了两针。 匪徒腿一软,身子一歪,掉下了一边的悬崖,一声长呼,划破了夜空,好几秒钟过后,叫声停止。 这名匪徒肯定是摔死了。 四人又集中歼灭寨墙内的匪徒。 匪徒平时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哪里见过什么真正的战斗场面? 黑夜当中,猝不及防地受到攻击,而且是在一片开阔地上,一时被搞蒙了。 有的想冲过去找房间躲避,刚走出几步,就被射中了眼睛。 站在开阔地中央的,脑子有些迟钝的,没有想好到底是往前跑,还是向后逃的,反而是最后才遭到攻击。 场中还没有倒地的,只有一个人,这厮忽然用朴刀挡住了眼睛。 126 舞女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咦,这个匪徒,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护住关键部位。 萧铜、萧铁几乎同时出口,将最后一名站着匪徒给射倒。 宗舒站在寨墙上大声说道:“都不要动!老子连金国人都干翻了,你们算个鸟!” 田湖双眼模糊,听到宗舒说话,就明白了:这就是射伤金人的、让人生畏的“黑脸人”。 原以为两个“黑脸人”带着辽人向汴梁城的方向逃了。 田湖带人一路追过去,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以为他们在哪个旮旯里藏着。 万万没想到,他们不是往城里跑了,而是钻山沟了,还钻到自己的老窝里来了。 不是说辽国人有伤吗?怎么可能跑这么快? 千算万算,田湖也算不到,金人要寻找的人跑到这里来了。 他们既然在寨门处布下一个口袋,那就说明,寨子里的人,都已经被这伙人控制了。 田湖只是去迎接一下金国人,哪知道这一迎,就出了事,丢了寨子不说,还把双眼给弄瞎了。 有了刚才的经验和宗舒提前的战术安排,萧铜、萧铁熟练地收缴了匪徒的武器,抽出了腰带,把他们捆了起来。 最后一个知道用朴刀挡着眼睛的人,还躺在地上不起来。 萧铜过去推了推,没动静! 宗舒已经从寨墙上走下来,这厮怎么了,装死吗? 萧铜一摸匪徒的鼻子,没气了,已经死得透透的。 萧铜似乎想起了什么,扒开匪徒的衣服。 匪徒左胸赫然有一个血珠,已经凝结。将血珠抹掉,现出一个针眼。 萧小小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是萧铜刚才吹出的那一针,整个没入了左胸,连针尾都没有。 瓷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仅可以伤眼睛,让敌人丧失战斗力,还能直接致人于死地。 比起十八般武器,这瓷吹针简直是神兵利器。 萧小小看了看手中的瓷管,小巧玲珑的,还没有一个扳指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件小乐器,谁能想得到,这是一件近战的大杀器。 萧铜和萧铁,把三十几个人又绑成一串,将他们赶到了寨子中央的空地上。 至此,连续两场伏击圆满结束。 宗舒带着四个人,在两次战斗中,毫发未伤。 六十余名匪徒,摔下悬崖死掉一个,心脏中针挂掉一个,剩下的刚好六十名。 宗舒让李少言、萧铜、萧铁对匪徒逐个审问,让二十五名舞女也在场见证,这样他们也不敢隐瞒平时的恶行。 宗舒又悄悄把李少言叫到一边说:“记住,重点问,他们的马从哪里来,还有银金珠宝、武器粮草都在哪里。” 萧小小看宗舒井井有条地吩咐着一切,不禁疑惑,这还是那个文盲少爷吗? 自从碰巧救了他,宗舒就好像醍醐灌顶一般,忽然开了窍,一路高光,成为大宋新近崛起的风云人物。 就从今天来看,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宗舒出现在她的身后,替她打退了金人。 在金人意外得到超化寨土匪帮忙之后,宗舒又趁乱果断撤退。 本想着是一路仓惶逃跑、亡命天涯呢,谁知道宗舒却是直奔土匪老窝,把所有人来了个一网打尽! 这种思维,简直是异想天开! 宗舒不仅想到了,而且做到了。 萧小小回想今天从撤退、隐入山谷、两次伏击的整个过程,感到十分完美,实在挑不出任何瑕疵。 以宗舒的话讲,今天拿下了超化寨,真的,只是费了吹灰之力。 宗舒朝刚才领头的舞女招了招手,舞女大步走过来道:“宗少爷,您有何吩咐?” “这里你最熟悉,哪个房间条件最好,床铺最大?”宗舒搂着萧小小问道。 萧小小侧了一下身子,箭伤又被牵动。刚才两次战斗,一紧张,把伤口也给忽略了。 现在放松下来,伤口又疼得更加厉害,额头上开始冒虚汗。 “宗少爷,我也是昨天刚到山上,对这里也不熟悉。”领头的舞女说道。 宗舒这才注意到她。 舞女个子居然和萧小小差不多高,一米七多,在这个年代显得格外突出。 这舞女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长得算不上很漂亮,倒也非常耐看,不像是周边的村姑。 特别是向宗舒走来时显得英气勃勃,这和萧小小颇有些神似。 “宗舒,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寨主的房间最好!”萧小道。 宗舒一拍脑袋说:“这就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对了,这位姐姐,可否前面带路?” 舞女站着没动,很认真地说道:“我昨天才来,不知道地方。” 昨天才来,看这舞女长得不错,刚刚被抢来,不知道寨主的住处,说明,这舞女还没有被土匪给糟蹋。 因为,这个舞女的姿色绝对属于上乘,抢过来肯定要让寨主先尝鲜的。 田湖把这个舞女抢来,还没来得及上,有可能是专门为金国小王子准备的。 “你家是哪里的?”宗舒问道。 舞女眉头一低:“奴家,东京汴梁人,占籍教坊。” 教坊是唐朝时设立的一个机构,专门用来表演音乐的。祭祀朝会用太常雅乐,岁时宴享则用教坊俗乐。 教坊的女子来源,主要是一些获罪下狱的官员,其女儿没有生活来源,就寄身教坊。 到了北宋,教坊其实已经改了性质,来源没变,只是身份更加低贱,从事的就是官妓的工作。 官妓也分为两种,一种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为官员或禁军表演文艺节目的。一种是可以从事那种交易。 宗舒觉得没办法再问下去了,因为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问题,更会揭开舞女的伤疤。 “奴家,昨日被匪徒抢来。不意今日被公子所救。请受奴家一拜。” 舞女这才想起来感谢宗舒的搭救之恩。 舞女长得这么好看,还会跳舞,应该是琴棋书画都很精通,如果给自己当个使女,应该很不错! 宗舒上来就一把扶起:“使不得,使不得,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哈。” 一家人?舞女有些发愣,刚才宗舒把她喊“小姐姐”,现在又说是“一家人”,这是什么意思? 萧小小斜了一眼宗舒,莫非是这个色迷迷的小子,看上这个舞女,要和她进最好的屋、上最大的床? 呸,萧小小甩给宗舒一个极端鄙视的表情。 127 奴家梁氏,小字红玉 “你再找个人,知道地方的领个路,”宗舒给舞女马上安排任务,而后看了一眼萧小小道:“我的小小,等不及了。” 这厮真是太不要脸了,萧小小正要发飚,宗舒轻声说道:“你的伤,再不处理一下,就得破伤风了。我该心疼死了。” 原来,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萧小小心中一宽,随即又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来到田湖的房间,宗舒让舞女在外面候着:“明天你到我家上班,从现在开始,算是考核实习期。” 不是要留在超化寨,为将来的学院教习们做事吗? 到宗舒家里去?舞女也不知道事情是好是坏,站在门口心乱如麻。 随即,舞女听到里屋传来一阵声音。 “脱,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 “这就可以了。” “不行,我看不到。” “对了嘛,哇,好壮观!你忍着点啊。” “宗公子,你,轻一点。” 啊,屋里的萧小小猛地叫了一声,随即又控制了音量。 舞女在外面听得面红耳赤。 “喂,那个使女,外面站的那个,你也进来吧。”屋里传来宗舒的叫声。 这个宗家少爷,还真是传说中的文盲恶少,他要一个也就罢了,这居然还要加上一个! 舞女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犹豫不定时,房门突然打开,宗舒说道:“喊你呢,进来,帮个忙。” 宗舒的装束十分奇特,仍然是整整齐齐穿在身上,没有她想像的那般不堪。 舞女走进去,看到萧小小躺在床上,捂着胸口。 “小小,伤口不处理,要发炎,最后是化脓,严重了有生命危险,你忍着点。” 宗舒交待完萧小小,对舞女道:“你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舞女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脱下鞋子爬上床,拿开了萧小小捂着前胸的手,摁住了她。 “记住,我现在是郎中。在我看来,没有美丑之分,没有男女之别,我关注的只是你的伤口和伤痛,至于其他的,”宗舒吞了一下口水,滚动了一下喉结:“我也顺便看看,顺便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萧小小闭着眼、红着脸,小声说道:“你快点,轻点。” 宗舒深吸一口气,看向萧小小的伤口,总共三个,其中一个扎在了非常敏感的部位。 当时战斗紧急,萧小小匆促之中把箭拔出来,显得伤口很大。 宗舒从迷彩服的臂兜里掏出碘伏和棉签,小心地擦拭着伤口。 萧小小忍住痛:“这个,这个,就是治好你们太后的药吗?” 宗舒点了点头。 萧小小一阵感动,这个药在汴梁已经是卖疯了,这么一小瓶居然要八十两,而且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当她受伤之后,宗舒还恰好带着药品。今天的一切,好像是宗舒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难道宗舒预料到她会遭此劫难? 宗舒说道:“再忍一会儿,最后一个伤口,处理完就好了。” 宗舒的棉签刚刚挨着肉,萧小小一紧张,身子一扭动,棉签进得有些深,萧小小紧紧咬住牙齿。 “小小,我说,你乃头不小啊。”宗舒边擦伤口边道。 啊,萧小小脸色一红,这个小流氓,往哪里看呢? 萧小小真想起身给他来一巴掌,只是身子被舞女死死地按住了,根本动弹不得,气得眼泪打转。 这一生气,棉签处理伤口时的疼痛,居然减轻了不少。 “抱歉,抱歉,刚才口误,汉语拼音不过关。”宗舒直勾勾地看着伤口说:“小小,你,来头不小啊。” 萧小小又羞又恼,真想把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暴揍一顿,只是这个舞女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萧小小,你不会也是什么公主吧?怎么我碰到的都是公主呢?如果是,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萧小小偏过头去,不搭理宗舒的试探。 终于把伤口处理完毕,替萧小小整理好衣服,又用棉签擦掉脸部细密的汗。 “小小,我出去,把你的破铜烂铁,好好收拾一下。”宗舒说道。 破铜烂铁? “这破铜烂铁太没眼色,当我们谈兴正浓时,他们也不知道回避。”宗舒想起来,就觉得是萧小小故意安排的。 萧小小马上明白了,这是萧铜和萧铁,宗舒对自己手下好像很烦似的。 “我跟你一块儿去。”萧小小此时不疼了,也不想自己在这房间里待着。 这是土匪头子的房间,萧小小总觉得晦气。 如果不是因为治伤,如果不是伤到了那个部位,萧小小才不愿意到这里来。 舞女扶着萧小小,和宗舒又回到了寨子中央。 处理萧铜和萧铁的伤口,自然不须宗舒动手。 李少言也从臂兜里掏出一瓶碘伏,给萧铜和萧铁处理起伤口来。 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服装,萧小小若有所思。 这服装绝对不是临时凑的,而是专门定做的。这种衣服很利索,兜很多。 有的兜装瓷管,有的兜装针,有的兜装必备药品,还有不少兜,只是宗舒没有往外掏,不知道装的什么。 这衣服很实用,不管是在平时,还是在战时。 院中的火还在烧,宗舒又加了一些木柴,三人凑到火边烤起来。 “对了,你以后跟着我吧,给我当个使唤丫头。”宗舒又看了一眼舞女,这舞女,真够劲。 “奴家愿意为宗少爷做任何事,只是,奴家占籍教坊,到你家,恐怕官府追究。”舞女说出了她最为担心的问题。 宗舒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想要人,还没有要不来的!这事,你不用管了。只要到我家,你就是自由身。” 只不就是个入了教坊的舞女嘛,用银子给她赎身! 宗舒现在有的是银子,只要有银子,还有办不到的事? 再不济,让太子殿下出面,再挥舞着银票,不信连一个舞女都搞不定。 萧小小看看宗舒的眼神,这小子要这个女子当使唤丫头? 这舞女的力气这么大,个子这么高,也不知道到时候谁使唤谁呢。 “奴家,奴家,少爷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舞女感动得抽泣起来。 其他的舞女听到了宗舒与舞女的对话,心中羡慕不已,她终于是脱离苦海,寻到了好人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搞了半天,宗舒连人家的名字还不知道呢。 “奴家梁氏,小字红玉。”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28 认个英雄当姐姐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梁红玉?宗舒立马石化。 梁红玉看宗舒的眼神有些异样,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宗舒喃喃问道:“梁红玉,你确定?” 梁红玉答道:“奴家,出身低微,本也无需冒名。” 场中人几乎都看向这边,宗舒好像对这个舞女产生了浓厚兴趣。 萧小小也发现宗舒有些不对劲,他好像认识梁红玉一样。 宗舒是第一次和梁红玉见面,但他对梁红玉的了解就太深了。 凡是研究宋史的,不可能不知道梁红玉的大名。 这是两宋期间最为出名的抗金女英雄,是抗金英雄韩世忠的妻子。 梁红玉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出身,梁红玉自幼随着父兄练就了一身功夫。 徽宗宣和二年,方腊啸聚山民起义,迅速发展到几十万人,连陷州郡,官军屡次征讨失败。 梁红玉的祖父和父亲都因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战败获罪被杀。 梁家由此中落,梁红玉也沦落为官妓。 梁红玉精通翰墨,又生有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对平常少年子弟便多白眼相看,毫无娼家气息。 童贯在平定方腊后,班师回朝,召官妓侑酒,梁红玉与诸妓入侍。 韩世忠在众多将领大吹大擂的欢呼畅饮中,独自显得闷闷不乐,引起了梁红玉的注意。 而梁红玉那飒爽英姿,不落俗媚的神气也引起了韩世忠的注意,两人互生怜惜,于是英雄美人成眷属。 可惜的是,梁红玉英年早逝,死时刚刚三十三岁。 梁红玉的智、勇、貌三全,是古代女子最杰出的代表。 宋高宗曾称赞梁红玉:“智略之优,无愧前史。” 可以说,梁红玉出身官妓,但出淤泥而不染,是宗舒心中的偶像级人物。 现在,居然这个夜晚,在这个土匪窝里碰到了梁红玉,还碰巧救了她。 梁红玉,可是超过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这些女英雄的人物! 这三个女英雄是传说当中的,特别是后两个就是虚构的人物,而梁红玉则是实实在在的历史人物。 这样一位女英雄,自己居然还想让她做自己的使女! 梁红玉本应该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杀金狗的,宗舒还想让他给自己端茶倒水洗衣服。 罪过啊,这是对英雄人物的亵渎! 宗舒带着一种负罪的心理,对梁红玉深深施了一礼。 梁红玉吓了一跳,连忙侧身不受。 宗舒定了定神,刚才是不是表现得有点过了,吓着梁红玉了,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出名。 梁红玉的出名应该是遇到韩世忠之后了,在抗金战场上,立下了世人称道的光辉业绩。 韩世忠现在在哪里? 英雄的夫妻!宗舒决定赶快找到韩世忠,促成二人的好事。 这样一来,就不能让梁红玉当自己的使女了。 但一定要想办法给梁红玉赎身,让她以清白之身嫁给韩世忠。 “红玉,如若不弃,我认你做姐姐如何?”宗舒不由分说,向梁红玉又施了一礼,并喊了一声姐姐。 这下子,轮到梁红玉石化了。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宗舒的事迹在汴梁城传得是神乎其神,在教坊中也为众姐妹津津乐道。 特别是《大宋时报》的发行,让宗舒所写的《射雕英雄传》广为流传,成为姐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今天晚上,宗舒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在大宋朝,在文官面前,武官基本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更不要说出身武官家庭的女子。 梁红玉出身低微,本想就在教坊了此残生的,没料来宗舒给她的命运带来了一次转机。 宗舒帮她转身份、脱娼籍,这倒不算意外。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宗舒要认她做姐姐。 这年头有拜把子的,有认兄弟、认师父、认义父的,哪儿有主动认别人做姐姐的? 宗舒居然把女人的地位抬这么高。 梁红玉感到今天一切都不真实了。再看年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应该不会有假。 “宗少爷,这怎么敢当?”梁红玉说着就没有了底气:“奴家,身份,恐怕。” “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也不是天生的皇上,谁也不是应该的贱民。” 宗舒朗声说道:“谁都可能看不起你,但你要看得起你自己!” “就这么定了,我这个弟弟,当定了。明天我就给我爹爹禀报,他一定会同意的。”宗舒不容分说,直接定了盘子。 梁红玉激动之下就要下拜,宗舒立马扶住不让下拜:“哪儿姐姐给弟弟行礼的?” 梁红玉给自己下拜,宗舒哪儿能受得起? 梁红玉不愧出身武将家族,看宗舒如此说,也就不再扭捏了,而是大大方方地叫了宗舒一声弟弟。 宗舒不由得心花怒放,今天真的是赚大发了! 端了一个土匪窝,得了一群免费劳动力,认了抗金女英雄当姐姐。 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认了一个姐姐,总得有个见面礼。宗舒摸了摸身上,掏出了一叠银票,硬塞给梁红玉。 梁红玉坚辞不收,宗舒说道:“收下,这是你的平时花销,见过我爹爹,你还到这里,当教官!” 当教官? 宗舒说道:“呃,就是教习,都头。你的武功高强,这二十五名女子,由你负责带领,除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之外。你教他们武艺。” “这个地方,就是太子建立的大宋科学院。这里的工作异常保密,需要最高级别的护卫。这里的护卫工作,就由姐姐你来负责。” 宗舒马上为梁红玉安排好了职位。 一个抗金女英雄,还保不住一个小小的山寨?说起来,还真是大材小用。 没办法,现在宗舒手里也缺人呐。 韩世忠,现在何处?宗舒还真是想马上见到他。 梁红玉更加奇怪了,宗舒怎么知道她会武艺?并且还是武功高强? 就凭刚才在台上跳舞?跳舞和武功完全是两码事。 吩咐完任务,宗舒从背包里拿出了二十几个瓷管和几大包铁针,交给了梁红玉:“以后先练这个,这个最容易上手。” 梁红玉感动异常,她亲身见识了这个武器的厉害之处,五个人凭着这种武器,硬生生吃掉了超化寨的60多名匪徒。 宗舒不仅送银票,还把这么好的武器交给她。 梁红玉自从进入教坊以来,何曾得到如此信任?不由得由头一哽,答道:“姐姐,一定不负弟弟重托。” 129 不是草原的草原之夜 此时的梁红玉刚刚20岁,进入教坊,成为官妓一年多时间。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梁红玉坚持卖艺不卖身,有人想对她霸王硬上弓,反被梁红玉给爆揍一顿。 从此,梁红玉就成为教坊的刺头儿人物。 昨天,超化寨的田湖带人到东京,想抢几个妞带回山寨。 教坊的人出卖了梁红玉和其他四五个不听话的官妓,被田湖迷倒后抓到了寨子里。 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梁红玉武功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匪徒。 此时,宗舒带着人如同神兵天将一般降临。 在梁红玉及姐妹们的眼中,宗舒就是不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没想到在今天见着了。 不仅如此,梁红玉还白白捡了一个弟弟。 从此以后,梁红玉要担负起超化寨“大宋科学院”的护卫职责。 梁红玉自小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最喜欢舞枪弄棒,根本不习惯在客人面前搔首弄姿。 这下好了,宗舒就是让她当教头,做她最喜欢做的事。 想到这里,梁红玉就觉得老天终于开眼,终于否极泰来。 “宗舒,我也要当你的姐姐!”萧小小凑过来,和梁红玉站到一起。 哈哈,萧小小,这是吃味了! “小小,你不能当我的姐姐。”宗舒挤挤眼说:“如果不当姐姐,我们就有多种可能性。” “宗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萧小小的伤口好像不疼了,话也多了起来:“你的珠珠呢,怎么办?” 珠珠,当然是要娶的,尽管难度很大。但,这才具有挑战性! “珠珠作大,你,就作小,”宗舒刚说完,萧小小一脚踹过来,宗舒立马说道:“你作小小,我总不能喊你萧大大吧。” 萧小小一脚踢了个空,转过身对梁红玉道:“不如,你我义结金兰吧。” 今天晚上,参与救梁红玉的,还有萧小小。 梁红玉对辽人没有什么恶感,再加上萧小小有救命之恩,看萧小小气质非同一般,也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当即撮土为香,互拜之后,立马就成了姐妹。 刚结拜完,萧小小就冲宗舒喊道:“宗舒小弟弟,来,叫姐姐。” “原来,小小,你喜欢我的小弟弟,哈哈,合适的时候,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宗舒还有小弟弟,萧小小心想,手下人怎么调查的? 李少言已经在吃吃地笑了,萧小小一看这个猥琐的家伙,就明白刚才不是什么好话。 宗舒又从背包里拿出碘伏,让李少言、萧铜、萧铁替受伤的匪徒们处理一下。 这些人的招子算是废掉了,但如果不用碘伏处理一下,说不定就会感染,直接影响脑部。 毕竟,宗舒还要利用这些人去开挖石炭,不能随随便便就挂掉。 对于这种没有民族气节的走狗,一定要把他们的剩余价值给榨干。 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大家反而没有了睡意。 萧铜和萧铁又添旺了篝火,发现土匪还准备了全羊和铁架子,土匪们为迎接金人,也是做足了功夫。 金人没享受到这些,反而便宜了宗舒和萧小小。 大家围坐在柴火堆旁,一边吃着羊肉,一边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李少言和萧铜、萧铁坐在一起,分析总结战斗的得失。 宗舒当然是和萧小小、梁红玉坐在一起,说着关于密县基地的打算。 当初萧小小劝宗舒不要在密县开石炭,主要是担心宗舒守不住,等于是替金人找到了石炭。 通过今天晚上宗舒的表现,萧小小再联系到他以前讲过的黄龙府之战,心想,宗舒的密县基地说不定真能顶得住金人的进攻。 “小小,从刚才审问土匪的情况看,从这里到黄花寺还有四十里。由于土匪的猖獗,假和尚的泛滥,这一片地方成了官府管理最薄弱的地方。” 宗舒说道:“我们干掉了土匪,替官府做了事情,这些地盘自然要归入我密县基地。” “小小,我的基地,前面是索须河,交通十分方便。从那里到超化寨,有这么大的空间。背后有大嵩山,连着伏牛山、熊耳山。这就是军事要地。” 宗舒又道:“小小,这个基地,其实和你们的大青山很相似。” 大青山?宗舒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我判断,你们辽国的政权机构已经大部分转入了大青山的夹山,其他的主力会聚集在幽州,他们在等待宋军的到来。” “而宋军一旦到达战场,将会被辽军击败。宋军这次北伐的任务,其实就是给辽军送给养、送武器,成了辽军的运输大队长。” 萧小小听后,本来有些迷茫和忐忑,这一下子显得轻松起来。 仔细分析一下,宗舒的判断是完全有可能,如果她是指挥者,也是这么安排。 返回辽国,萧小小终于定下了大致的路线。 萧小小摸出了瓷吹JIAN,欣赏了一下,说道:“宗少爷,可不可以改个名字,叫吹针?” 宗舒管它名字不名字的,只要功能不变,怎么都可以,当即答应。 “这个吹针,可不可以送我,作个纪念?” 萧小出这话,忽然鼻子一酸,眼睛一湿,连忙仰起脸,看起了月亮。 宗舒一看,机会难得,也不管有没有人在旁,拉住了萧小小的手,“当然可以。” 萧小小刚想甩脱,宗舒握得更紧了,拉起萧小:“来,一起跳舞!” 篝火如此之旺,场地如此之宽,心情如此之好,何不组织一个篝火晚会? 宗舒招呼大家一起来,让萧铜、萧铁、李少言和二十五名女子一起,手拉手,形成一个圈,边走边跳。 宗舒一手接着萧小小,一手接着梁红玉,围着圈。 萧小小忽然高声唱了起来: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平沙软草天鹅肥,千骑疾驰晓打围。皂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角凌空飞。” 宗舒一阵汗颜,这辽国女子的文化水平都比自己强,随便一吟,就是佳句。 看来,萧小小对大宋的文化颇有研究,以前没有看出来。 萧小小的歌声里有一丝眷恋,有一丝忧伤。 萧小小的歌声甫歇,宗舒则放声高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向四方,百鸟儿齐飞翔…” 宗舒这一唱,萧小小不禁动容。 如此浅显直白的歌词,却把她从小生长、相依相偎的家乡描写得如此美好。 宗舒捏了捏萧小小的手,凑近她的耳朵说道: “这里不是草原,但我们可以共同度过一个不是草原的草原之夜。”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30 大宋女子别动队 大家围着篝火,大声的唱,尽情的跳,一圈又一圈下来,相互之间不再拘谨,变得熟络起来。 在宗舒的提议之下,大家每人唱一首歌。 二十五名女子唱的是京城流行的小令,好多是柳永这个浪荡词人留下来的。 萧铜和萧铁也唱了起来,没有歌词,也说不出曲调,但声音浑厚悠扬,宗舒从中听出了一种霸气。 歌为心声,宗舒不由得注意起这两个人来,一举一动,颇有些大将之风。 唱完之后,大家又围坐下来。 梁红玉悄悄凑近宗舒,看了一眼萧小:“弟弟,你若是真看上萧小小了,姐姐有办法,让她留下来。” “姐姐,你真有办法?啥办法?”宗舒问道。 梁红玉说:“用强!你只管进房,等着就是了。其他的,姐姐给你办了。权当我的见面礼了。” 宗舒真被惊着了,梁红玉,真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采取的办法直来直去、简单粗暴。 梁红玉,我的野蛮姐姐! 有这种性格的姐姐罩着,感觉真好啊。 不过,用强的办法,好像不适合萧小小。 你不情,我不愿,水不交,乳不融,得到了,也没什么意思。 “姐姐,你真好!不过,这个爱情,不能勉为其难,还是顺其自然。以后,我看上谁了,你再帮我搞定。” 宗舒笑道。 对于宗舒的这种性子,梁红玉好像是早有了解,不以为怪。 本来,宗舒是要为梁红玉和韩世忠牵线的。今天梁红玉反而是为宗舒牵起了线。 宗舒、李少言、萧铜、萧铁轮流值夜,主要是看着这六十名匪徒。 天亮之后,李少言根据昨天审讯记录,带着人对寨子里的东西进行一一清点,发现了不少宝贝。 其中,居然还有不少生辰纲,主要是从黄河以北地区运给徽宗的各种珍奇物品。 宗舒让李少言一一登记在册,交给梁红玉保管。 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到时候可用于大宋科学院的奖励。 或者是变卖成银两,这东西最实在。 山下不仅仅一个马厩,居然有八十匹良马。 萧铜、萧铁自然是相马行家,一摸一看,就知道这是从金国搞过来的马。 萧小小和萧铜、萧铁的马在昨天黄昏时,不是被金人射伤了,就是跑丢了,看到马格外亲切。 宗舒让三人各挑一匹马。 萧小小等人也不客气。 萧铜又替宗舒、李少言、梁红玉各挑了一匹。 剩下的这些马暂由梁红玉带领的人保管。 六十名匪徒则由梁红玉指定的姐妹们看管着,等着林灵素派人过来带走。 看着英姿飒爽的梁红玉,后面站得整整齐齐的二十五名女子,宗舒忽然道:“姐姐,以后你带着他们,或许可以征战沙场。你们这个队伍,我取个名字如何?” “好啊,弟弟,你起的名字,一定是极好的。” “我看,就叫做:女子别动队。”宗舒说道。 “宗舒,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女子!既然女子要征战沙场,怎么能不动呢。”萧小小不满地说道。 “小小,女子别动,要看啥时候。比如,昨天晚上,我让你别动,你非得乱动,这样不好。”宗舒笑道。 李少言一听,敢情昨天自己在那里看着匪徒,宗舒这小子拉着萧小小进屋去干那种事了! 天啊,萧小小还受着伤,宗舒这小子还上!还不让人家动! “要不是我姐姐配合得好,按住你,也不知道啥时候结束呢。” 李少言的眼瞪得溜圆溜圆,天呐,宗舒这小子把萧小小上了,梁红玉在现场帮忙! 人比人,气死人啊。宗舒这小子上的,那次是李师师,这次是萧小小,都是极品呐! 萧小小听着听着,这话没错,但是从宗舒嘴里讲出来,怎么味道就变了呢? 正想恼怒呢,宗舒笑道:“女子别动队,就是女子特别行动队!执行特别特殊的任务。” 至于什么特殊和特别的任务,宗舒决定以后再告诉梁红玉。 挑好了马,几个人翻身上马,向密县基地疾驰而去。 萧小小和梁红玉两马并排,紧随其后的是萧铜和萧铁,向前疾驰。 “等等我,等等我。” 萧小小一扭头,发现宗舒和李少言连马都没上去。 宗舒摸着屁股正从地上爬起来,不会又被马给踢了吧? 这家伙难道和四蹄的动物犯冲吗? 以前被驴踢了脑袋,今天又被马踢了屁股。 几人又返回来,萧小小看着宗舒狼狈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十分解气,笑得腰都弯了。 宗舒拍拍李少言,总算是有一个人和他一样不会骑马,丢起人来也不孤单了。 “宗少爷,昨晚你唱歌,白云下面马儿跑,我以为你真的会跑马呢。”萧小小立马打击起宗舒来。 “萧小小,你笑什么笑?男人不跑马,那还叫男人吗?我十四岁的时候,就会了!” 十四岁就会,跑马了,现在难道说忘了? 萧小小将宗舒扶上马,教了他一些基本的驭马要领,与梁红玉一起,把宗舒护在中间。 萧铜和萧铁教起了李少言。不一会儿,宗舒和李少言都掌握了基本的技巧。 李少言仍然显示了极强的记图辨路能力,没有绕任何弯路,直接到了黄花寺。 从黄花寺的山门看过去,前面就是索须河,索须河的对面,则是一片开阔的平原。 黄花寺的西面就是当初宗舒发现石炭的地方。 一条宽路通过来,这里已经成了运送石炭的路,一车一车的石炭运出,流民们风一般的来来往往。 临近河岸的低处,有一堆堆的沙子和矿石,一个又一个窑炉排得整整齐齐,工人们正在往窑炉里添煤。 这应该就是玻璃厂了。挨着玻璃厂的,新建了几个铁匠铺,二十几名铁匠正在抡锤,伴随着嘿哟嘿约的喊声,正在有节奏地锻打着铁器。 再看侧后的山上,一排排的房子正在建设。 围绕着黄花寺,几乎都成了一片大工地,热闹而繁忙。 林灵素和牛皋都在,把宗舒一行六人迎进寺内。 寺院做早课、念经书、做法事的大房间,被林灵素改造成了密县基地建设指挥所。 宗舒画的图,林灵素后来修改完善的图,都在一张大桌子上放着。 另一边,宗舒看到了一个密县基地的沙盘。 这是宗舒专门交待林灵素做的,将沙子和着米浆,做一个沙盘。 宗舒一看,与后世的沙盘差远了。但目前已经足够了。 宗舒就着沙盘,给梁红玉、萧小小等人讲起了密县基地的建设规划。 萧小小听着听着,就想起了宗舒曾经说过,他们辽人往往守不住城池,比如黄龙府之战。 在萧小小看来,辽与宋之间争战百年,而且近期辽、宋还将对垒。 宗舒却从来没有把她和辽人当仇人,把她领到密县基地来,毫无保留地介绍基地的建设和军事防御。 131 牛皋服气了 从沙盘上了解了基地建设的情况之后,宗舒道:“灵素,我们的视野要扩大一些了。因为我们的地盘已经翻了几倍。” 李少言从昨天到现在,从逃亡到伏击,全程都不敢说话。 再加上,大多数时候和萧铜、萧铁两个不善言谈的人呆在一起,这厮早就憋坏了。 这下子终于来机会了,李少言立马抓住机遇,跳将出来,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地盘扩大的原因。 从与林灵素分手走小路开始,说到萧小小遭遇金人追杀。 再讲到用吹针射杀金人,土匪前来接应金人,宗舒带着大家端了土匪的老窝。 李少言终于把这两天积累起来的话,全都倾倒出来。 李少言说爽了,大家也都听爽了。 林灵素没想到昨天刚刚分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牛皋听得心驰神往,可以想像昨天的事情有多么的精彩。 没有和宗舒一起参加这场战斗,真的太遗憾了。 李少言的运气真好,牛皋不由得有些羡慕了。 除了昨天晚上参与的人,其他的都处于震惊之中,还在努力消化李少言的描述。 牛皋却是围着李少言转了两圈,又上下打量:“原来,迷彩服是如此穿着。” 昨天,林灵素带着驴车走大路,直接到了黄花寺,将一驴车东西交给了牛皋。 林灵素告诉牛皋,这种看起来污迹斑斑的衣服,是宗少爷亲自为牛皋及其属下定做的,价格不菲。 牛皋研究了好长时间,但又不敢穿出去,因为穿上这个,根本就是把亵裤穿在了外面。 这简直是不让自己和属下出去见人呐。 看了看李少言的穿着,再看看衣服兜里装的东西就明白了,这衣服很合理。 而且,李少言在描述的过程中,还说了这种衣服的好处。 看到牛皋似乎有些怀疑这“迷彩服”的作用,宗舒说道:“伯远,是不是觉得迷彩服不爽?” 牛皋看着宗舒道:“少爷,这个穿出去,未免有伤,有伤风化。” 宗舒就喜欢牛皋这种直脾气,不掩饰,不虚伪。 “风化,穿着迷彩服就有伤风化?你看看李少言,露屁股了,还是露鸡鸡了?”宗舒顿了一下道:“作为指挥官,唯一的目的就是胜利。” “伯远,你信不信?穿着迷彩服,能比平日多跑至少一倍的路程。” 牛皋摇摇头,表示不信。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信,我们可以试一试。你出个人,和我比试吧。就在黄花寺周围的山路上跑二十圈,看谁用的时间短。” 宗舒的赌性又上来了:“既然是比试,那得有彩头。你的人赢了我,可得五十两银子。如果我赢了,这些天按我的方法进行训练。” 牛皋心想,这哪里是打赌,宗少爷这是给自己送钱来了。 别看牛皋已经三十五岁了,论军事素质和体能,他是最好的。 两人先把棉裤脱了,走出黄花寺。以黄花寺门前为起点,跑二十圈。 林灵素当裁判,一声令下。牛皋早就冲了出去,宗舒则是慢腾腾地跑着。 黄花寺前的路,因为运送石炭和连接玻璃厂、铁匠铺和山上居住区的原因,已经连成了一个闭环。 这个路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对人的体能考验很大。 这种路对于宗舒来讲,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在防化连时,经常和步兵连一样搞野外驻训,一搞就是一个月。 每天早、晚各来一次五公里越野,其中下午搞的是武装越野,有时候还要戴着防毒面具越野,模拟快速通过染毒地带。 戴着防护面具越野,虽说只是短短的五百米,那也是把人折磨个半死。 徒手五公里越野跑,只需注意调节好步伐与呼吸的节奏,根据路程长短,合理分配体能,简直不要太轻松。 跑了两圈,牛皋仍然领先,宗舒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梁红玉有些着急了,自己新认的这个弟弟,看起来根本不如牛皋那么强壮,怎么可能跑得过? 又跑了两圈,宗舒开始与牛皋并排着跑了,牛皋是个不服气的人,特别是在军事方面,平时一直保持着训练,怎么能输给懒懒散散的宗少爷? 牛皋把速度提了起来,超出了宗舒一大截。但不一会儿,宗舒又撵上了。 跑到十圈,牛皋已经是气喘如牛了。 此时,牛皋的二十八名军士也都到场了,小摩托曹宗申带着父亲曹时礼、哥哥曹大成也来了。 曹宗申很能跑,但他看了看这路程,已经跑了十圈了,少爷居然还面带笑容,轻松地与大家挥着手。 少爷什么时候练成了如此本事? 牛皋跑到第十五圈的时候,宗舒已经跑到了第十九圈。 到最后一圈时,宗舒忽然甩开膀子,迈开大步,猛地提上了速度,全力冲刺! 原来,刚才宗舒并没有使出全力,在最后的时候,他还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宗舒跑完了,牛皋输定了。 但牛皋仍然在跑,明知是输,也要跑完全程。宗舒没想到,牛皋还有坚持到底的精神。 牛皋也跑完了二十圈,到宗舒面前更加服气:“少爷,以后一切听您吩咐。” 林灵素扶住了弯腰喘气的牛皋,笑道:“少爷,俺也一样。” 宗舒哈哈大笑,林灵素,学会了牛皋的口头禅,皮了呀。 “伯远,知道为什么你跑不过我吗?”宗舒没打算让牛皋回答:“首先是,你的训练方法不科学、不合理。” “第二,我的迷彩服,确保了我在跑的过程中,不管出多少汗,都不会贴在身上。” 宗舒说完第二条,看了看牛皋说:“你的亵裤早就贴在了大腿上,一跑一磨,估计你股沟和蛋蛋都磨破了,回去用碘伏处理一下。” 牛皋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刚才的确是把大腿内侧还有蛋蛋的肉给磨破了,他差一点没有坚持下来。 “在战场上,还没见着敌人呢,你先扯住蛋了!不对,是磨住蛋了。咱们,千万不要打这种窝囊仗。”宗舒说道。 牛皋明白了,表示回去之后立马换上新式服装,按李少言的标准进行装备。 牛皋正想离开,宗舒说道:“昨天灵素带来的瓷吹JIAN,哦,现在叫吹针,还有所有的碘伏和青霉素,都拿过来吧。” “少爷,吹针,已经发完了。”牛皋说道。 “全部收回,给我拿过来。” 牛皋莫名其妙,发过的东西还能再收回? 不知道吹针这种武器值多少钱,牛皋和手下知道碘伏和青霉素的价格。 本来是每个人配一瓶碘伏的,一瓶碘伏就值五十两银子,并且在市面上还买不到。 这下子又得交回来。 可能是,自己今天输给了少爷,少爷要给惩罚了。 132 我和你播种 牛皋把所有的吹针、碘伏和青霉素都拿了过来。 宗舒拿出了自己的背包,把这些东西放进去,郑重其事地交给了萧小小: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归国之途,艰辛遥远,临别之际,无以相赠。希望有一天,我到大草原,你的契丹还在,我的小小还在。” 宗舒的话半痞半文,还是他的风格,萧小小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在路上,萧小看一下黄花寺的基地,而后从官道过黄河,返回辽国。 梁红玉认为萧小小此时回辽,实为不智,因为辽国基本被金国打垮,大宋的军队不日也将抵达。 尽管梁红玉一再劝她留下来,但萧小小执意不肯。 萧小,越是在此时,她越要和她的族人在一起。 梁红玉一再给宗舒使眼色,让他劝一劝,宗舒只当是没看见。 如果随便几句话就能留下萧小小,那她就不是萧小小。 宗舒看得出来,萧小小与梁红玉是一类人,决定了的事情,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萧小小低下了头,抬头时,眼中已是盈盈闪闪、和柔晏晏:“宗少爷,如果有缘,欢迎来到大青山,我和我和族人扫榻相迎。” 萧铜从萧小小手里接过背包,心情也极为复杂。 “太好了,小小,到时候,你陪我,跑马!我和你,播种!”宗舒笑道。 萧小小轻咬牙齿,翻身上马。萧铜、萧铁纵马跟上,三人三骑,消失在官道之上。 宗舒还在朝萧小小离去的地方看着,李少言朝宗舒竖了一个大拇指,真服了! 人都离别了,宗舒还不忘施展他的撩妹大法。 他要和萧小小到草原播种! 只有萧小小知道宗舒说的是什么意思,宗舒这是要到草原上种粮食。 宗舒曾对她讲过,草原民族之所以对中原地区打、砸、抢,主要是因为没有粮食。 草原民族始终处于流动状态,很难在一个地方扎根、积累,所以草原上的霸主如同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 如果有了粮食,她和她的族人们就不用再逐草四方,而是占住一个地方,而后四面扩展。 宗舒说草原可以种粮,萧小小根本不信。 分别在即,宗舒又给她提起同样的话。萧小小想了想宗舒近期做过的事情,哪一件都是匪夷所思。 宗舒真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也许他真的能在草原上种出粮食。 萧小小扭头一看,黄花寺已经看不到了。 一边是留着残雪的山,一边是被冰冻的河。 河里时不时地响起咔嚓声,冰面开始出现裂缝。 春天,终究是要到了。 萧铜拿出一个卷筒,交给萧小:“宗少爷说,这个交给您。” …… 送走萧小小,宗舒对牛皋说道:“集合,我要整军!” 牛皋立马将二十八人排成了四队,在宗舒面前走起了队列。 效果不错,基本做到了步调一致。 宗舒示意牛皋喊停之后说道:“通真宫,大家记得吧?那是我们一起踩出来的!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能把地踩出一个窟窿,连阎王见了我们,都得打哆嗦。” “但是,只有整齐还不够。我们还要提升个人的战术素养和单兵素质。接下来的三天,将是考验你们的时刻。” “具体训练课程,我将发给伯远。凡是考核通过的,发给吹针、碘伏等全套装备,并参与一项重要任务。凡是考核未通过的,就在这里看门、给大家伙洗衣服。” 宗舒没给大家说具体的任务,但是凡是考核不通过的,要看门、洗衣服,这太伤自尊了。 宗舒递给牛皋几张纸,牛皋一看,倒吸了几口凉气,这训练的科目和训练量太大了,恐怕连他自己都吃不消。 交待完训练任务,宗舒这才顾得上“三曹”。 曹时礼把宗舒引到了黄花寺最后面的一个院子,这里是他和鸽子的天下。 现在已经有了200多只鸽子,其中有一半可以当作信鸽使用。 曹时礼从流民当中招了十个人,基本掌握了信鸽的培育和使用。 宗舒大喜,有了信鸽,以后传递信息就方便多了。宗舒马上让林灵素兑现承诺。 曹时礼只要培养成一名使用信鸽的人员,就奖励给曹时礼10两银子。 曹时礼培养成了十个人,这就得到了一百两银子。 过去为了赚点银两,曹时礼带着村里人到处风餐露宿,冒着被人打死、被官府判刑的危险,到处盗掘钱物。 而现在,干着清清白白的营生,没有任何风险,还赚着这么多银子,这在过去根本不敢想。 “宗申,你会不会玩鸽子?”宗舒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少爷,宗申从小都会玩鸽子。”曹时礼恭谨地答道。 这就太好了,宗舒十分满意,没想到宗舒还多才多艺,跑得快不说,还会玩鸽子。 “宗申,你以后还跟着我吧,主要任务是玩鸟!”宗舒说道:“萧小小,还送我两只鸟,好玩得很呐。” 有了宗申,宗舒就可以随时通过信鸽往密县基地、往京城传递信息。 宗舒当时来密县基地,主要是因为有了林灵素给少年当书童。 而林灵素由于要在密县基地与京城之间往返,在小摩托宗申看来,这书童当得有些不称职。 宗舒还是喜欢与少爷待在一起。因为和少爷在一起,生活处处有惊喜,时时有刺激。 这下子好了,又回到了少爷身边。 少爷还有两只鸟,还是萧小小送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雕了。 曾经被林灵素占住的书童岗位,又回来了!宗申喜不自胜。 宗舒当即让曹时礼安排一个人跟着宗义,一个人跟着林灵素。凡是重要人物,都要配上一个玩鸽子的。 “曹叔叔,”宗舒喊了一声曹时礼,曹时礼有些慌乱,宗舒是少爷,是主子啊,这么喊,他感到有些承受不住。 “少爷,老汉我担当不起啊。少爷要真是看我年纪大了,喊我一声老曹吧。” “老曹啊,你能不能培养一个女徒弟?玩鸽子的?以后在超化寨,也得经常传送消息。” 女徒弟?曹时礼看了看在宗舒身边的梁红玉,难道是她? 宗舒赶快说道:“忘了给大家介绍,梁红玉,以后由她负责超化寨,你们多协调、沟通。” “对了,这是我姐姐,比姐姐还要亲的亲姐姐。”宗舒接着强调了一句。 梁红玉大大方方地与大家见了礼。 李少言忽然哈着腰,走到梁红玉面前说道:“红玉,你看现在天气明媚,月朗星稀,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是白天,月朗星稀? 李少言,简直是口不择言。 不对,李少言,这厮是看上了梁红玉! “李少言,这是我姐姐,你想泡她!你也配!?”宗舒跳起来叫道。 “宗舒,你不要我妹,我管不了!但我要你姐,不行吗?”李少言也急了。 “李少言,你找对象,不仅要看对方的长相。”宗舒提醒道。 “我了解,红玉不仅长得好,心也好!”李少言当着梁红玉的面夸了起来。 “李少言,你不仅要看对方的长相,更要看看自己的长相!”宗舒一脸鄙视。 133 牛皋牛大发了 李少言想泡梁红玉! 门儿都没有!宗舒第一个不答应。 梁红玉,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怎么可以嫁给獐头鼠目的李少言?! “李少言,对我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的姐夫,他是一位盖世英雄!就像,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韩世忠。” 宗舒一说,大家马上想起了风靡整个大宋的《射雕英雄传》。 故事提到了一个上官剑南,此人原是大宋抗金名将韩世忠部下的将领。 韩世忠在中的分量并不多,但他是一个与岳武穆齐名的人物。 李少言很清楚梁红玉的出身,刚刚从土匪窝里逃出来,还是他救的,他参与救的。 没想到宗舒直接认了她做姐姐,还给她设定了一个夫君的标准:韩世忠。 《射雕英雄传》当中本来有梁红玉的名字,但珠珠在最后审定时,把梁红玉去掉了。 梁红玉听到宗舒所说,不禁笑了:“弟弟,韩世忠这样的英雄人物,姐姐岂能攀得上?休要说笑了。” 宗舒心想,这哪里是说笑,娶到梁红玉,也是韩世忠的福气。 得早点找到韩世忠,梁红玉在密县基地时间一长,未免被人惦记,比如李少言、林灵素、还有牛皋,都是一帮饿汉子。 “姐姐,你就听我的,这辈子,非韩世忠不嫁。韩世忠,也非梁红玉不娶。” 宗舒当众宣布这一决定,让密县基地的汉子们彻底不要打梁红玉的主意。 …… 梁红玉重任在肩,要组织大宋女子别动队训练,决定留下两天,观摩一下牛皋们的训练。 宗舒却让梁红玉当起了监军,监督牛皋和军士们训练。 早、晚各一个二十圈的越野,白天是战术、格斗、攀爬。中间还穿插着手势、旗语的学习。 凡是战术和战斗中手势、旗语的运用,宗舒都亲自给大家授课。 宗舒有着两人射伤六名金人、五人全歼六十多名匪徒的傲人记录,加上刚刚在越野上赢了牛皋,军士们学得异常认真。 禁军过去哪里讲过这样的课程? 牛皋敏感地觉得,宗舒所讲的战术最适合小股部队行动。 梁红玉觉得宗舒所讲,最适合的就是山地行动,好像就是针对超化寨来的。 比如,宗舒为牛皋等人专门打造了一种铁爪,铁爪一端绑上绳子,奋力扔到山上,拉紧之后,可以轻松地攀爬上去。 梁红玉当即想起了超化寨,如果有匪徒,趁着夜色,用这种铁铁爪爬上来,岂不是被攻个冷不防? 宗舒这是要提醒自己吗?想想,还真是有这种可能。 终于,轮到了军士们熟悉的武功课了。 宗舒提出让牛皋的人,与梁红玉比试。 这时,不少人都来观看,其中就包括李少言和曹宗申。 牛皋和属下当然不能退缩,同时,这也是宗少爷的命令,不得不从。 结果,这些自诩为禁军中的牛人,一个一个地与梁红玉过招,却一个一个地被梁红玉给打趴下。 牛皋不禁惭愧,看梁红玉的身手,自己和他过招的话,一时半会儿也赢不了。 二十八名军士的脸更是没处放了。 接下来,牛皋及属下又遭到连番打击。 林灵素已经派人把超化寨的马牵过来三十匹,宗舒让牛皋和李少言一起,除宗舒之外,其他人都蒙着眼睛。 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宗舒宣布军事地形学实地测试开始,要求大家用最短的时间回到黄花寺。 等到牛皋和二十八人还在迷乎的时候,李少言已经走了。 这些军士们感到李少言就是个纨绔子弟,会什么军事地形学?大家都不想跟着李少言走。 等牛皋等人到达黄花寺时,却发现李少言正和曹宗申愉快地聊着天、喝着茶。 接着就是短距离冲锋训练,牛皋看着宗舒,你远距离厉害,难不成短距离成行? 短距离冲锋,这也是禁军每天必训的内容。毕竟在战场冲锋陷阵,短距离的速度具有决定性。 特别是大宋禁军,步兵占了七分之六,除了个别将军,其他都没有马。 个人的短距离冲锋,不说冲向敌阵,哪怕是撤退,也比别人跑得快些。 可以说,这项技能,也是保命的基本技能。 哪怕是再松松垮垮的部队,也得天天抓这项基础性的训练内容。 宗舒用食指向曹宗申勾了勾:“你去,和他们比一下短距离冲锋。别给我丢脸。” 牛皋和手下们,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宗少爷难道这么看不起从禁军出来的人? 这下子,派了一个小屁孩子出来比试! 这孩子,还是宗少爷的书童。难不成,宗少爷手下的人,都是神人? 事实证明,宗少爷手下的人,真的是神人。 虽看宗申年龄小,但速度简直是超神! 一个短距离冲刺,他把别人甩得远远的。 宗申和人比过之后,学着宗少爷的手势,对下一个军士勾勾手。 曹宗申连着比,一口气都不歇,二十八个人,没有一个能跑得过他,只能跟在曹宗申的屁股后面吃灰。 连胜了二十八人,曹宗申牛批哄哄地吹着口哨,回到了宗舒身边。 他没有和牛皋比试,这也是给少爷留个面子,知道少爷十分看重牛皋,说他将来一定是大宋的将星。 这群军汉算是彻底服了,宗少爷在长距离越野上赢了牛皋,二十八人在拳脚上输给了宗舒的姐姐梁红玉。 在识图辨路上完败于宗舒的铁杆李少言! 在短距离冲锋上又远不如宗舒的小厮曹宗申! 牛皋觉得,这次考核算是完蛋了,连少爷、纨绔、书童、女人都比不过,还说什么是太子殿下的精锐? 宗舒让牛皋把大家集合起来,看这群禁军中出来的兵油子,被打击得差不多了,宗舒道: “刚才与大家比试的人,都是我大宋的精英分子,百里挑一,万里挑一!你们输在他们手里,一点都不冤,一点也不丢人。” 宗舒给大家继续加油打气:“论运筹帷幄,我不如牛伯远。论拳脚功夫,我不如梁红玉。论识图辨路,我不如李少言。论短跑冲锋,我不如曹宗申。” “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们扬和避短就好。” “太子殿下对你们寄予厚望,今后,你们将被称为:牛家军!” 牛皋在禁军也就是个射士而已,武功再高,也只是普通一兵。自从上次被太子挑中,参与了校杨试射,结果一飞冲天。 虽说牛皋还是什么职位都没有,但现在他是“牛家军”的首领! 在大宋,能以首领的姓来命军的军队,有多少? “种家军”之所以有了这个称号,那是在与西夏的对抗中打出来的! 被太子殿下、将来的皇帝赐名为“牛家军”!牛皋,这次真的是牛大发了! 134 白字先生 宗舒“代表”太子殿下,给包括牛皋在内的二十九人,赐了“牛家军”的名字。 “牛家军”刚刚在宗舒手下受挫,所有的自卑、自怨甚至自弃的情绪,一下子跑到九霄云外。 “现在,我宣布,你们的考核,合格!请你们拿回,属于你们的装备。”宗舒宣布道。 宗申牵来了驴车,这是刚刚从汴梁城里运过来的。 每个人发三个“吹针”以及配套的针无数。碘酒、棉签、绷带、火镰、草纸甚至蒙汗药等等都有配备。 在李少言的指导下,大家把东西分门别类地装入“迷彩服”上不同的口袋。 “现在,我向大家宣布一项任务:杀到白沟河,救回种家军!” 尽管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宗舒的任务给震住了。 真的要去救“种家军”? 宗舒判断大宋征辽必定失败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如果不是宗舒从通真宫里救了皇帝、皇后,后来又救了太后一命,宗舒恐怕早就被投入大牢了。 宗舒敢在朝堂上公开反对大宋和金国联手,一再阻止大宋北伐辽国。 大宋上上下下,从朝廷百官到普通民众,都认为伐辽必胜。 失去燕云十六州已经一百八十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在金国的帮助下拿回来。 宗舒偏偏要打破国人的这种梦想。 宗舒的预测被很多人认为是恶毒的诅咒。 更多的人认为,宗舒这是为太子殿下打抱不平。 因为北伐辽国,这么便宜的事,这是老天赐给的天大的功劳,没有落在太子头上。 所以,宗舒就耍起了文盲加恶少的泼皮作风。 林灵素、牛皋和李少言根本不这么认为,因为宗舒在东宫的分析和推演,说服了他们。 宗舒对于北伐辽国各种兵马的集中、出发、进攻路线都判断得很精准,理由异常充分。 当时,珠珠要求宗舒想办法,救救大宋军队,救救种家军,太子的侍读吴非也求宗舒救他的弟弟吴玠。 宗舒答应了,专门和牛皋深谈了一次,再次分析了宋、辽、金的形势。 当时牛皋感到,也许太子会拨出一支军队,归宗舒和牛皋指挥。 到现在,宗舒一直在装备和训练他们二十九个人。 现在,太子殿下又为这二十八个人赐了一个“牛家军”的称号。 凭着二十九人的“牛家军”去救二十万人的大宋军队,这听起来十分滑稽。 牛皋的副手举了手,宗舒示意他可以讲话。 “宗少爷,请问这次任务,除了我们二十九人,还有其他援军吗?” 宗舒一抬手,又随即往下一按道:“当然有援军。最大的援军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出征了?那肯定带着大部队了! “太子殿下说了,他要做我们坚强的后援,他在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 后援?也就是说太子殿下不出征了?这算什么援军? “我们还有一支重要的援军,”宗舒这句话把大家的情绪又调动了起来。 “他们是太后、公主还有密县基地的所有父老乡亲,他们一直在为我们声援。” 声援,这不也是后援吗,动动嘴皮子的这种! 宗舒脸一沉,大声说道:“没有外援,我们自己就干不成了?特么的,怎么跟朝中那帮大臣一个怂样?收个燕云十六州,还得依靠金国!就没有想着靠自己?” “我告诉你们,没有外援!就我们这些人!我认为,足够了!” “对了,完成这次任务的,不仅仅你们二十九个人,还有我、李少言、曹宗申!”宗舒说道。 李少言对于参加北上的行动,早有心理准备,更何况他向往战争已经很久了。 听到宗舒宣布他参与这次行动的时候,显得尤为激动,特别是通过昨天晚上射伤金人、打残土匪、夺取山寨,让他参加战斗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起来。 曹宗申根本没想那么多,反正是跟着宗少爷,天天有新鲜事儿。 李少言朝宗舒一拱手,转身向着二十八人队伍说道:“诸位兄弟,我李少言从未进过军营,更没上过疆场。我都不怕,你们还怕吗?” “昨天晚上,宗少爷和我,伤了六名金人,其中包括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和公主完颜萍。我们五个人,将六十二名匪徒全部制服。现在,我们有三十二人,还怕什么?” 李少言把昨天晚上的功劳一摆出来,大家都服了。 再看看手中的武器,再想想这几天的训练项目,大家感到,宗舒真的打算就用这点兵力进行什么特种作战。 宗舒在战术课上讲的“最合适的时机、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救回最合适的人”。 再看看救回太后性命的传说中的碘伏,这种药物对战场救护十分有效,什么样的伤口者能治好,大家不由得信心大增。 …… 东宫。一名杂役小厮从鸽子上取下了纸条,又递给了侍讲吴非。 吴非把纸条展开,面色一喜,连忙交给了太子赵桓。 杂役小厮叫左小目,是曹时礼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培养出来的第一批玩鸽人。 林灵素直接带着左小目和几只鸽子来到东宫。 赵桓和珠珠、缨络是第一次听到,还可以用鸽子来送信,大感兴趣。 仅仅过了两天,鸽子就送来了从密县发来的讯息。 珠珠拿过来一看,这是她最为熟悉的笔法,宗舒惯用的削尖的炭笔。 赵桓一看笑了:“珠珠,宗师,这个字,咳,咳,还有白字。” 自己认的这个“宗师”,还是个白字先生。 赵桓忽然觉得有些荒诞。 虽然写了白字,但整体不妨碍意思的表达。 宗舒能认繁体字,但总是写不全。干脆就用简体吧,提前让太子熟悉一下现代的写法。 社会越进步,经济越发展,节奏越加快,书写就越简单。 使用简体字,这是改造大宋、提升社会效率的第一步。 珠珠研究了宗舒的简体字,忽然道:“这字,这样写,似乎更为自然。李斯可以创造小篆,宗舒未必就不能创造新的书体。” 赵桓无语了,宗舒可以创造新的画派,但字怎么创造呢? 宗舒也不是仓颉。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能改吗? “宗师,还真的要去啊。连同宗师自己,也才三十二人!救回种师道和吴玠,我看难呐。真不知道宗师是怎么想的。” 珠珠也担心起来,三十二个人,要在几十万的军队中救出两个人,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必须阻止宗舒冒这个险。珠珠接着太子道:“走,去万福宫,找母后给宗舒下道懿旨,不许宗舒过黄河。” 到万福宫,两人向刘皇后汇报了情况。 刘皇后沉吟片刻说道:“让宗舒去!谁都不得挡他!成败,在此一举!成也宗舒,败也宗舒!” ??? 135 刘皇后的猜测 “母后,他们人太少了。”珠珠一向是相信宗舒的,但这次,她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大宋军队出兵二十万人攻打辽国,辽国的兵力也不会少。 在几十万人的战场上,宗舒仅仅三十二人,根本就如同沙子进了沙漠,水滴进了大海,转眼就无影无踪。 “珠珠,别担心。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刘皇后的宽慰,让珠珠放了一半心。 “珠珠,太后刚才说,好几天没见你了,你去陪陪她老人家吧。”刘皇后说道。 珠珠走后,刘皇后才对赵桓说道:“现如今,就只能由着宗舒去折腾了。” 近来,童贯和康王赵构向北地进发,一切进展顺利,辽人望风而逃,燕云的老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一切情况都表明,辽国已经是不堪一击,大宋军队即将给辽国以致命一击。 童贯也曾有过征西夏、平方腊等耀眼业绩,种师道的种家军骁勇善战,如果没有意外,大宋将以胜利而告终。 大宋对辽一旦胜利,对于太子赵桓来讲,就是一场灾难。 赵构将立下不世功勋,带着光环从北地归来,从宫廷庙堂到市井乡村,赵构的声誉将达到太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对于徽宗来讲,这是一个极好的换太子的机会。 刘皇后看着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儿子,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没有丝毫感觉,于是就支开了珠珠,专门提醒他。 赵桓呆呆地坐在绣凳上,心乱如麻,赵构载誉归来之际,就是他太子让位之时。 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如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桓儿,宗舒让你写的奏章写好了吧,我替你交给官家。” 赵桓听后更加迷糊了,不是说好了大宋要赢的吗? 这奏章是给父皇和群臣唱反调的,这么递上去,父皇岂不是又要处罚了? “桓儿,如果现在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坐等康王上位。我看宋辽之间的形势,宗舒说的未必就不会发生。” 刘皇后道:“刚才我说,如无意外,大宋将打败辽国。但,凡事,总有意外。这个意外,就是宗舒。” 回想宗舒做的那些事,事成之前,谁都不认为他能搞成。而结果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这次,宗舒真的能救出种家军吗? “桓儿,宗舒带着三十二人出发,你以为真的是去战场救种师道和吴玠?” 刘皇后说,种师道已经七十一岁了,救回来又有什么价值?吴玠,无名小卒而已。 宗舒并不笨,为什么要救这两个人?对他来讲,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么,宗舒此去北方,目的是为了什么? 顺着刘皇后的思路,赵桓说道:“宗舒,是不是,去离间金、宋的关系?如果我们与金国不和,那我们就有可能败给辽国。” 刘皇后肯定了赵桓的想法:“宗舒不仅要离间宋、金之间的关系,他还要帮助辽国。这样一来,康王和童贯就可能真的会失败。” 宗舒会这么厉害?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家子弟而已,没有任何官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 “桓儿,宗舒已经联合辽人,把金国小王子和公主打伤。金国小王子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完颜绳果扬言要面见官家。” 刘皇后给赵桓透露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宗舒居然把完颜绳果给弄瞎了!宗舒是天子门生,是他的“宗师”,他这么一来,岂不是破坏了宋、金之间的关系? 宋金联盟的政策,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金国会不会把注意力从辽国身上抽回来,把矛头直接对着大宋? 这么一说,宗舒可能早就开始布这个局了。 为了让康王赵构和童贯输,宗舒真的是煞费苦心呐。 宗舒这么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 “桓儿,宗舒是这次宋、辽、金三国当中,最大的意外。如果他告诉你真实想法,你会怎么办?” 赵桓一想也是,宗舒想方设法让康王赵构失败而归,其代价就是大宋精锐部队的溃败。 作为太子,赵桓能同意吗?为了消除赵构的威胁,他希望大宋军队输。但是,输,是要死人的! 所以,赵桓就无法表态。于是宗舒就自作主张了,这是把罪责都往他自己身上揽呐。 想到这里,赵桓不禁唏嘘,宗舒,老铁啊。 …… 徽宗要上朝了,刘皇后替徽宗整理衣冠,之后递上了太子的奏疏。 翻开看了看,徽宗啪地一声扔到桌子上:“胡闹,宗舒是个文盲,可以乱讲,太子怎么能和他一样?” “官家息怒,宗舒怕不是乱讲。以前,宗舒做的事、说的话,哪一件有人相信?今天,肯定有人要拿宗舒说事,拿太子说事。因为宗舒开罪了金国小王子。” 刘皇后的消息灵通,知道今天朝堂上要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提前给徽宗打一个预防针。 徽宗对政务比较反感,只要得空,就回到后面,不是画画画,就是啪啪啪。 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梁师成、高俅也不去烦他。 很多消息,徽宗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徽宗到了朝堂,就感到了氛围的异样,蔡京的身边站着金人。 这不是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吗?怎么一只眼睛蒙着一块布?就像贴了一张狗皮膏药一样。 徽宗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呢,完颜绳果就叫嚣起来:“陛下,我代表金国,对你们表示强烈抗议。燕云十六州,你们也甭想要回。”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宋金联合攻打辽国吗?燕云十六州也不给了? 好多官员也是不明白,金国使者不是前几天返回了吗?怎么又来了,还站到这里来了! 看这架势,是在兴师问罪呀。是谁把金国使者给得罪了? 蔡京连忙解释事情的缘由。原来,是宗舒带人把金国使者给打伤了! 又是宗舒!这简直就是个惹事精,还不带消停的。 听着听着,殿中官员的嘴巴可以放进去醋钵了。 这厮只带着一个人,就把近二十人的金人给挑翻了! 护卫金国王子和公主的人,应该都是金国精锐当中的精锐,竟然栽到宗舒的手里! 蔡京痛心疾首地说:“陛下,宗舒救过臣一家老小,臣实为感激。但是,宗舒此举破坏了宋、金联盟,影响了朝廷收复燕云十六州。臣今日权且抛开私人恩怨,请陛下立即下旨,捉拿宗舒归案,交由金使处置。” 徽宗忽然想起宗舒曾经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大宋军队必然北伐失败,现在,又打残了金国小王子! 这是一起严重的影响宋、金两国关系的外交事件,一定要严肃处理。 徽宗嚯地站起道:“高俅何在?” 高俅正想出班,太子赵桓跨出一步,大声喝道:“且慢!” 这是太子赵桓在朝堂上第一次主动说话,“且慢”? 赵桓跟着宗舒也学会了“且慢”? 徽宗颇感意外,赵桓转向完颜绳果:“王子殿下,宗舒打伤了你,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陈过庭一听,这就叫近墨者黑,太子跟着宗舒,也学坏了。 明明知道被宗舒打瞎一只眼,还问人家是哪只眼睛看到的。 136 孽子真有种 金国小王子本来是看不起太子的,知道太子并无所长,平时木讷少言。 站在朝堂之上,也基本上相当于一块木头,只是戳在那里而已。 太子今天一反常态,主动挑衅起了金国人。完颜绳果感到,太子如此讲,肯定是徽宗授意。 “陛下,太子如此说,是代表贵国了?对不起,我代表金国宣布:燕云十六州,划入我大金版图,宋人休得入境。” 完颜绳果不加思索,直接给殿中君臣一记闷棍。 收取燕云十六州,是多少代人的梦想! 正是有了金人的帮助,大宋才能实现梦想,恢复过去的荣光。 而现在,这个梦想,破灭了。 就是因为宗舒的莽撞,再加上太子不合时宜的讥讽。 宗舒胡来也就罢了,虽说是天子门生和太子宗师,但这些都不见于纸面之上,官方没有任何记录,完全可以说是平民一个。 太子却在这么严肃的外交谈判现场,和宗舒一样胡闹,成何体统? 破坏了宋、金两国之间的关系,马上就见到了恶果:即使宋军伐辽取胜,也得不到燕云十六州。 几乎所有的文武官员都认为太子今天,吃错了药。 郓王赵楷眼睛转了转,机会来了! “太子怎可对金国使者无礼?就算是两国交兵,也不斩来使。更何况,现在是两国交好?” 赵楷的质问,得到了蔡京的赞同,其他人窃窃私语,纷纷点头。 赵桓似乎是豁出去了:“对于无信者,岂可讲礼?金国小王子,说的话,作得数么?” 赵桓的意思是,金国小王子说的不算。 完颜绳果不怒反笑:“小王说话不算数?太子,不劳你久等,马上见分晓。” “我想提醒大家,这么多年,金国的话,有多少兑现了?远的不说,就说我和王子的比试吧。我代表大宋赢了王子,那么,送给我大宋的城池,现在何处?” 经赵桓提醒,众人才想起宗舒和赵桓一起,斗败金国小王子和公主的事情。 当时双方约定,输了就要送给对方一座城池。 那次,宗舒在诗词上赢了完颜萍。太子在射术上赢了完颜绳果。 最后,金人只是悻悻而去,至于割让城池,再也没有了下文。 完颜绳果没想到太子会提起这件事,一下子尴尬了。 完颜绳果已成了独眼龙,赵桓心中舒爽,将声音又拔高了一些:“金国对我大宋,表面是联盟,其实是利用!” 赵桓的话一出,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我大宋军队攻击辽国,金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我大宋连辽军也难以战胜,金国还能和我们联盟吗?灭辽之后,金国一定会大举南下,吞我中原之地。” “到那时,我们还要想收回燕云十六州?做梦去吧!能不能守住黄河都还两说呢。” 赵桓时此基本是在复述宗舒在东宫里讲过的话。 刘皇后说要孤注一掷,相信宗舒会在宋、辽、金的战局中起关键作用,那么就不妨在朝堂之上,亮明自己的观点。 成就成了,败?如果康王赵构胜了,赵桓也一样是失败的结局。 不如,干脆彻底地与“宗师”保持一致。 金对宋是利用关系,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国与国之间就是如此。 但是赵桓居然和宗舒一样,笃定大宋攻辽要失败!这怎么可能? 如今,辽军新败,惶惶如丧家之犬,童贯和赵构领军攻击,等于是痛打落水狗。 痛打落水狗,难道会自己先掉进水里?殿武官员都不相信。 徽宗听到此也明白了,宗舒对赵桓的影响也太大了。 这种还未出征就预测失败的人,太可恨了! 如果不是宗舒救了他和皇后的性命,不是救了太后一命,徽宗真想把宗舒这厮给卡擦了! 徽宗不能咔擦宗舒,但是可以惩罚太子!太子现在和宗舒穿一条裤子,惩罚太子,也是杀鸡给猴看。 既然是杀鸡给猴看,那一定得把猴子抓回来,让他看着杀鸡。 杀鸡也得讲个程序,免去太子之位,那也得经过太后的点头。 “太子出言无状,有辱国体,禁足三月,闭门反思。宗舒,即刻缉拿,不得有误。”徽宗沉下脸说道。 听到此,赵桓松了一口气,禁足三月?也不是没有禁过。 缉拿宗舒归案?等禁军跑到密县基地,宗舒早就带人走了。 一散朝,赵桓就急不可耐地回东宫禁足了。 一进大门,赵桓就让左小目给宗舒发信息:朝廷正在捉拿,宗师即刻动身。 高俅带着禁军先去了宗家,宗舒不在,原来是去了密县。赶到密县时,林灵素告诉他:宗舒带人北上,去救种家军了。 宗舒等三十二人,北上了!要去救种家军!这太可笑了吧! 宗舒这是把打仗当成儿戏了,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消息传回汴梁,马上成为了街头巷尾、朝廷内外热议的话题。 宗舒这厮,汴梁城已经不够他折腾了!他要去北地,折腾金人和辽人! 不过,就这三十二个人,够干什么? 很多官员感到,宗舒一去不复返了,这个世界终于是消停了。 特别是蔡京一家听到宗舒只带着三十一人去北地,高兴得无以复加。 如果宗舒死在北地,那就太好了。这小子把蔡家欺负得惨不忍睹、人尽皆知,但偏偏还拿他没办法,见了他还得待以恩公之礼。 看到宗舒,蔡家人的脑仁都是疼的。 现在好了,宗舒这小子终于是找死去了。 宗义听到宗舒北上的消息,仰天便倒,眼睛翻白,宗泽摁了半天人中,才算是缓过劲来。 宗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骂宗舒是孽子。 哪知道,宗泽啪地一巴掌乎过来:“你敢骂宗舒是孽子?孽子,孽子有胆量去北地?孽子,孽子有胆量杀金人?三十二个人,就敢去救种家军,宗舒,有种!” 李纲听到消息,专程到宗家表示慰问。 宗义以同病相怜的目光看着李纲:“李大人,我宗家对不住您了!少言,也跟着犬子,一起去了。” “什么,少言,也去了?”李纲这些天一直没见李少言,也没有管他,反正这小子一天到晚,没有正事,到处瞎逛。 没想到,李少言跟着宗舒一起走了!他要和宗舒,救种家军!天呐!孽子! 咕咚,李纲一头栽倒。 137 好大的粪坑 京城的瓦子,已经有说书艺人在编故事。 宗舒大败金人、刺瞎金国小王子、全歼超化寨匪徒的事迹,早已被说书艺人说得神乎其神。 这些,宗舒并不知道。 宗舒只知道,徽宗现在非常恼火,下令将他捉拿归案。 这是太子通过鸽子传来的信息,让他立马动身。 宗舒带着李少言、曹宗申和牛家军,共三十二人,已经渡过了黄河,踏入了大名府的地界。 这里是一片平原,雪已经化了,露出了绿油油的麦子。 根据宗舒的要求,李少言把大家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村子。 村子里的人见了宗舒等人穿得很是奇特,都围过来看热闹。 宗舒找到了里正,确认了一下,正是大名府澶州濮州村。 李少言这厮的方向感真强,在一片平原之上,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物,他愣是领着大家,没绕一点弯路,直接找到了地方。 众人在一个院子的空地上坐下来。 “这里就是澶州,真宗时,辽军南侵,我大宋以少胜多,辽军战败求和,签订了澶渊之盟。我们赢了,结果却是我们花钱买和平!真特么憋屈!” 宗舒说起了历史,不禁感叹,大宋除了开国皇帝猛一点之外,其他皇帝基本都是软蛋,扶不起的阿斗。 特别是这个澶渊之盟开创了“屈辱求和”的先例。 “这个地方大家要记住,这是国耻的发源地!但,这个地方,也将是大宋崛起的根据地!这个地方,和密县基地一样重要。” 宗舒把这样一个濮州村看得和密县基地一样重要。 牛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密县基地有资源,并且前临水,后靠山,进出方便,攻守自如。 而这个地方,一马平川,最适合骑兵驰骋。一旦遇到草原骑兵,大宋军队只能收缩兵力,摆起太祖创下的“大阵”。 以宗舒的话说,这就叫“乌龟阵”,没办法,实力不够,只能装鳖。 密县基地怎么说,还有石炭,可以换来大把银钱,招大量流民,修防御工事。 而这里除了小麦,其他什么也没有。 里正姓范,听李少言说他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更加恭敬起来。 “老范,你这个村子的东头,是不是有个洼地?”宗舒又道:“里面是黑黢黢、稠乎乎的东西。” 里正奇怪地问道:“小官人,莫不是以前来过?” 哈哈,宗舒大笑起来,看来,历史没有改变。 “走,带我去看看。” 里正老范在前面带路,牛皋等人在后面跟着,心想,宗少爷才多大年纪?除了密县,他还没出过汴梁呢。 李少言与宗舒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太了解宗舒的过去了,他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走着走着,大家闻到一股很像油烟的怪味,连里正都掩起了口鼻。 “小官人,不能再往前走了。”里正拉住了宗舒。 里正说,前面是有一个大坑,冒着黑乎乎的东西。有几年不冒,有几年冒得狠,都溢出来了。 村子里有两个孩子因为好奇,到坑边观察,不小心掉进去,再也没出来。 还有不少牛、猪等牲口不小心掉进去,也被闷死到里面。 所以,村里人只要闻到气味,都不敢凑近,因为大坑是要吃人的。 宗舒哈哈一笑,只顾往前走。李少言、曹宗申、牛皋等人也紧紧跟上。 里正和村民们吓坏了,这帮人,真的是,不要命了。 “好大的粪坑!”李少言惊叹道。 粪坑?宗舒哭笑不得,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说是粪坑! 李少言也无语了,不是说好了,要去救种家军吗?怎么不去白沟河?反而跑到这里来? 费了半天劲,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粪坑? 李少言觉得自己的能力变得毫无价值,就像是拿着吹针射蚂蚁。 “哈哈,少言,伯远,我们发财了!”宗舒得意地说道。 粪坑,这么难闻的东西,还是好东西?难道和石炭一样,能换来银子? 只有宗舒清楚:“粪坑”里黑黢黢、稠乎乎的东西,就是石油! 这个地方是后世著名的濮阳油田的中心地带,位于濮阳县户部寨乡濮州村,地质构造属于豫、鲁交界处的渤海沉降带东濮凹陷带。 濮州村的这个大坑,就是凹陷带中的凹陷带。 当年这个地方打出了第一口井时,井口开始溢出棕黄色原油。 紧接着泥浆、流砂携带大量原油从井口喷发而出。油柱喷高5-20米。 现在,这里完全是自流状态。 因为从这里流出的石油长期与空气接触,表面上形成了一层黑壳。 所以这个大坑,是真的坑!容易让人和动物上当,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石炭,是工业的粮食。石油,是工业的血液。 没有石炭和石油,想发展工业,无疑于痴人说梦。 现在谈石油的开发还为时尚早,大宋的工业体系根本还达不到要求。 现在的用途只能是,军事! 古代战争用的火油,前期基本都是动物油脂和植物油脂,后期基本用的都是石油,当时被称为猛火油。 突厥统治者派兵包围攻打甘肃酒泉,当地军民用“石脂水”烧毁了敌人的攻城工具,此火“得水愈明,酒泉赖以获济”。 史载越南占城曾在南宋时期多次朝贡给皇帝猛火油。 看来李少言和边将接触多了,知道的东西倒也不少。 在北宋,发现有石油的地方极少,且长途运输不便,没有得到大量的运用,特别是在军事上运用不多。 濮州村的油田属于自流状态,从地下渗出来的,如果钻口井,绝对会喷发。 因为死了不少人和牲口,村民们自觉远离这个“粪坑”。 宗舒给里正了一些银子,让他安排大家分散到各家借宿,同时吩咐找一些木桶来。 这里,还是大宋的地盘,虽然如此,牛皋还是按照宗舒的规定,安排人员在村子轮流站岗。 辽人和金人大概率不会来,但保不齐有什么土匪、刀客之类的来村子打秋风。 如果被这些人打了个冷不防,那就没脸见人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起来,里正带着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果然,他们找来了十对木桶。曹宗申付完了钱,宗舒又让军士们把石油装满。 宗舒让军士把装满石油的木桶挂到马匹两边。 所有人都不理解,连村民也都暗暗笑话,还是太子殿下的人呢,跑这么远,敢情是拉粪来了! 拉着粪行军,这能走得快吗? 三十一人都不知道宗舒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138 行军如同郊游 ??? 这里有石油,宗舒目前没有足够的人手进行守卫。 宗舒从这里拿走石油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未免会引起周边的注意。 说不定,金人会意识到这里有火油。毕竟火油在其他地方已经发现。 如果让金人知道,对于大宋或者辽国来讲,真的是一场灾难。 那时候的金人,真的就更难对付了。 宗舒把里正和几个管事的村民叫来,严肃地说:“这个大坑里的东西,实为不祥。我们拉一点回去,让人化验一下,里面到底有什么毒物。” “我们来的事情,你们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这个大坑,除了太子殿下和我们,万万不可放他人进来。” 里正显然有些害怕:“少爷如果化验出结果,不妨来给我们说一声。我们会组织人员,日夜轮流看守,不让外人接近。” 宗舒很是满意里正的安排:“很好。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宗舒掏出了五十两银子,递给了里正:“这是太子殿下给的看护费,你们务必看好。” 里正和村民们高兴起来,五十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财! 告别里正和村民,三十二人拨马便走。 由于带了十桶“粪便”,有五匹马走的速度不快,整个队伍也慢了下来。 牛皋和他的“牛家军”也实在想不出来,这些粪便对于这次任务有何作用。 影响大家的行军速度不说,还影响大家的食欲和心情。 李少言实在忍不住了,行军还带着粪便,这也太不方便了吧? “宗兄,你带着这些粪便,是为辽人准备的呢,还是准备泼到金国小王子脸上呢?” 宗舒这才想起来,没有向大家介绍这粪便就是石油。 出于保密的原因,在村子里,宗舒并没有透露这东西的功能。 四处看了看,只有麦田,没有劳作的农人,远处看不到村子。 该是向大家说明的时候了。否则这些家伙“一不小心”搞洒了,就坏菜了。 “牛家军”可是在京城禁军这个大染缸里泡过的,什么偷懒的歪招儿都能想得出来。 宗舒一挥手,让大家停下。 走到路边,宗舒弯腰拾起了一束麦秸杆,朝“粪桶”里蘸了蘸,扔到地上。 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掏出火镰,打着凑近了麦秸杆。 轰的一声,麦秸杆瞬间烧起来了。 这东西能引火! 麦秸杆烧成灰之后,地上还在烧!那是刚才滴下的“粪便”! “李少言,听说过火油吗?”宗舒此时也是放下心来,燃烧了,那就是石油,没跑了。 李少言兴奋起来,马上凑近木桶,揭开盖子看了看,“原来,这就是火油,我听我爹说过。” 牛皋和军士们马上来了精神,作为军人,对于能燃烧的东西,有着天生的敏感。 在冷兵器时代,火攻、水淹是两种常用的战法。 这种火油,一点就着,用之于战场,威力何止巨大! 李少言想了想,忽然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宗舒,我知道了,你带上火油,要做火把!” 做火把?夜行军? 宗舒给了李少言一拳:“长点脑子好吧?夜里行军,打火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来了?” “隐蔽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宗舒说道:“我们是特种作战,不要什么光明正大,就得玩阴的。” 既然不是做火把,那么宗舒带上火油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对敌人进行火攻!最大程度地杀伤敌军。 牛皋随即警告刚才和“粪桶”一起的军士,千万不要弄翻了。 十桶火油需要五匹马,牛皋让大家半天一轮,以确保马力充沛。 李少言这才知道这一趟不是白走的。 昨日宗舒在图上给他指定了这个位置,他还在纳闷,这里明显是大宋地盘,并不在前线。 为何要到这个地方拐一下? 敢情,这里有火油这种宝贝。 咦,宗舒是怎么知道这个村子有火油的?是谁告诉他的? 不可能有人告诉他!因为村子的火油,连村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外面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少爷,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火油的?”没等李少言问,牛皋已经憋不住了。 “密县石炭,是怎么找到的?”宗舒也不想细说,因为林灵素不在这里。 在这里给牛皋、李少言等人讲地质构造,有些浪费口舌。 毕竟术业有专攻,牛皋、李少言是军事天才,不能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 “是啊,少爷会堪舆之术,国师都比不上。当时,少爷就往黄花寺东边一站,一指脚下:开挖,石炭就出来了。” 曹宗申十分傲娇地提起了少爷的牛批往事。 一说密县石炭,大家都不再怀疑了。 宗舒连密县石炭都能找得到,现在找到火油,也就不足为奇了。 牛皋看到宗舒对北地也如此熟悉,再加上李少言这个活地图,忽然对完成这次任务,充满了信心。 因为带上了火油,三十二人走的不快,这里没有敌人,所以大家的心情很放松。 宗舒扯开了嗓子唱起了歌,这种歌与平时大家听到的大不一样,但听得长了,又觉得回味悠长。 牛皋的副手,天生力气大,在禁军时就被大家叫秦大力。一直看不起宗舒这种小白脸。 通过前几天的比试,又亲眼见到了宗舒神奇地找到火油,秦大力现在是彻底服气了。 现在看宗舒带着大家就像郊游一样,没有点新兵蛋子上战场之前的紧张感,秦大力更是感慨不已。 再看看这帮人,居然还叫“牛家军”,和宗舒相比,甚至连李少言和曹宗申都不如,有什么可牛的? “宗少爷,对外我们就不要称‘牛家军’了吧,我们称为‘宗家军’如何?” 秦大力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宗舒连忙摆手道:“不妥,不妥,牛家军,是太子殿下赐的名,改成宗家军,不好。” 李少言说道:“妥得很,妥得很,太子殿下也得喊你一声‘宗师’,宗家军,很好啊。” 牛皋说道:“少爷,您和少言、宗申并不在‘牛家军’,因此,我们这三十二人,称为‘宗家军’更合适。” “是啊,是啊,以后,我们也称少爷您为‘宗师’。”秦大力马上拍起了马屁。 在宗舒听来是马屁,在其他人听来却是另一个味道。 能和太子殿下喊同一个人为“宗师”,这是在为自己脸上贴金呢。 勉为其难地接受建议,宗舒道:“这次我们统一番号为‘宗家军’,以后伯远单独领军,还称‘牛家军’。” 李少言提议歇一歇,吃一点干粮再走。 在走前,宗舒给大家都配了干粮,其实就是风干的猪肉。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干粮。在我大宋境内,哪里找不到吃的?”宗舒说道:“忍一忍,今天住在大名府。” 大名府历史上曾为府、路、州、道、郡治所在地。 春秋时代属卫国,大名府名“五鹿”,是历史上著名的“五鹿城”。 宋仁宗时期,将大名府作为陪都“北京”,东京汴梁为东京,洛阳为西京。 大名府作为是宋朝的陪都,人口一度达到百余万,几乎与汴梁城相当了。 人口多,自然就热闹非凡。听宗舒说,晚上住在大名府,大家不由得兴奋起来。 139 头牌这么随便 天刚擦黑,“宗师”三十二人就到达大名府。 大名府治所与东京汴梁几乎一样,都是处在冲积平原上。 这里有漳河、卫河,还有永济渠在城中通过,可以说是北方水城。 由于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大名府也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 有永济渠沟通黄河与海河,大名府运输极为方便,所以就成了大宋的陪都之一“北京”。 这里离前线只有三百多公里,如果是草原骑兵,几个时辰就可以杀到这里。 一般说来,一匹马可以连续跑30公里,草原骑兵往往是一人带好几匹马,几乎可以不停歇地冲锋。 在这个时代,草原骑兵玩的就是长途奔袭战。没办法,人家就是不缺马。 城门口站着几个军汉,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发现有穿得体面的,就立马拦住。 直到对方掏出几文钱或者留下一点东西,才放其进出。 宗舒带着三十多人走过来,排成了一队。 城门的军汉正想拦,却被同伴拉住了。 这群人虽说穿得像叫花子,但叫花子有这样排成队、骑着马进城的吗? 看看那些个人,一个个的都是拿过刀枪的,说不定就是从前线回来休整的。 大战在即,城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也看不出一点战争到来的迹象。 曹宗申成了“宗师”的后勤部长,找到城内一家相对僻静的客邸,经过讨价还价,整个包了下来。 宗舒等人穿的迷彩服,在京城很是另类,但在这里却不显得扎眼。 这里的人群更复杂,不少辽人、金人、渤海人聚在这里,各种装束打扮,城里居民见得多了。 客邸掌柜看这群人军不军、民不民、商不商的,很是奇怪,但也没多问。 因为没有别的客人,三十几匹马也都牵了进来,早有伙计帮助卸下东西,喂起了草料。 军士们小心翼翼地把十个桶抬到了院子中央。 客邸掌柜安排了饭,大家吃了个肚儿圆。 在宗舒的要求之下,统统不得喝酒。 吃饭时,宗舒与牛皋、李少言和曹宗申一个饭桌。 宗舒要求牛皋晚上要照例排班站岗,看住马匹和火油。 城里的人鱼龙混杂,自己这一群人进来,说不定就会被人盯上。 客邸掌柜趁着端菜的时候,对宗舒道:“少爷,您是初到大名府吧,敢问是什么生意呢?说不得,小老儿还能帮上忙。” “我们是贩盐的。”宗舒随口敷衍了一句。 掌柜的脸色一变,贩盐?私人贩盐,那可是要吃牢饭的!这少爷,难不成是开玩笑的? 刚才听店里的伙计说,木桶很沉,抬下来时还不让看,难道这就是他们贩的私盐? 幸亏刚才伙计们没有打开,如果看到这是盐,一旦被官府发现,就是知情不报,严重了就是窝藏。 但这些人都住进来了,赶也赶不走。怎么办? “少爷,我看你手下的镖师,个个龙精虎猛的,何不做一个更大、更稳妥的生意?” 有钱赚,当然好。宗舒连忙问是什么生意。 “官府招募勇士,去辽地散发招降檄文。城门口贴有告示,勇士只要到辽地一趟,每人二两银子。城内的客栈、店铺也都有告示。我这里有分有一百张檄文。少爷如感兴趣,小老儿送给你们。” 掌柜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宗舒。 这厮打得好主意,这是想让宗舒一行到辽国境内张贴招降榜。 宗舒等人有马,到辽国境内贴完榜就可以逃回来,等逃回来的时候,不一定就住在这个客邸。 如果宗舒等人死在辽境回不来,放在院里的盐可都全归他了。 介绍三十几名勇士去辽地贴榜,掌柜还可以得到官府奖励。 “掌柜的,你的主意不错,檄文在哪里,拿来看看。”宗舒问道。 掌柜马上拿来了官府统一印制的檄文。 又是繁体字,宗舒懒得辨认,直接交给了李少言,李少言读了起来: “幽燕一方本为吾境,一旦陷没几二百年。彼者汉蕃离心,内外变乱,旧主未灭,新君纂攘。哀此良民重罹涂炭,当司遵奉睿旨,统率重兵,巳次近边。” 意思是,辽国霸占的地盘是我们的,你们现在乱得很,我大宋军队已经来了。 “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尔等各宜奋身早图归计。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若能身率豪杰别立功效,即当优与官职,厚赐金帛;如能以一州一县来归者、即以其州县任之;如有豪杰以燕京来献,不拘军兵百姓,虽未命官便与节度使、给银万两、大宅一区。”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救老百姓,不是来杀人的。你们早点投降吧。有官的还当官,有田的还是你的田。 “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应契丹自来一切横敛悉皆除去。虽大兵入界,凡所须粮草及车牛脚价并不令燕人出备,仍免二年税赋。” 这句檄文让宗舒有些蛋疼了,童贯已经命令宋军不得杀一个人!不对辽国征任何东西。 不杀一个人,还打个屁的仗? 按理说,童贯打仗的次数不少了,向辽国发招降书,怎看怎么像初出茅庐的童子鸡? 还是罐装的童子鸡。 这份檄文,和历史上的记载完全一样。 大宋的感觉太好了,认为辽国真的是不堪一击,只要是重兵屯于边界,辽国就望风而逃。 童贯领军北进的时候,望风而逃的辽人,都是做些“走私”生意的辽人,好多不是辽人,而是本是大宋子民的燕人。 这里导致宋军大败的原因,其实就是一句话“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让宋人在最初两军对垒时,束住了手脚,失去了先机。 正是这份檄文,导致种师道对童贯的战略及战术安排产生了质疑。 统帅与大将的意见相左、性格不和,怎么能打赢? 宗舒用炭笔将檄文内容写成小字,让曹宗申通过鸽子发给太子赵桓。 现在,太子赵桓应该是顶着巨大压力,宗舒得时不时地给他发讯息,万一太子情绪崩溃,支撑不住就麻烦了。 历史没有变化,宗舒就放心了,看向李少言:“少言,我们出去,侦察一番如何?” 李少言马上严肃地说道:“宗师,如此甚好。城门疏于防范,恐有细作潜入。伯远,大力,你们早些歇息,养好精神,明日还要赶路。” “宗师,李少爷,你们且去侦察,我等在此守候。” 牛皋感动不已,人家是少爷,是领导,居然让自己好好休息,他们连夜去侦察敌情。 走出邸店,曹宗申也跟了过来,李少言道:“宗舒,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可以,日头牌。” 真的,头牌这么随便? 宗舒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四周,哦,魏公公不在,这麻皮老太监不可能跟着到这里来。 哈哈,今天晚上,有些问题,是不是顺带着解决一下? 140 黑夜探花 曹宗申一听,也是大感兴趣。 这小厮,刚才听到李少言的话,马上敏感地意识到了要干什么,悄没声地跟了出来。 看来,以前不少陪着宗舒和李少言出来“探花”,一句话、一个眼神就理解了。 这要算得上是大宋最默契“探花”三人组了。 在野外没有什么明显标志物,李少言都能准确地找到预定地点,在城里找他刚刚去过的地方,更是易如反掌。 不一会儿,李少言就找到了地方,两层楼围起来的一个大院子,挂着两排红灯笼。 门口站的一个龟公,在招呼着客人。一个木板上写着三个字“日头牌”。 李少言一步窜了过去:“你这头牌,有几个,我们包了!” 龟公看了一眼三人,脸上写满了嫌弃的表情:“乡下来的吧?没钱,做白日梦吧?” “别看不起人,白日怎么行,必须得晚上啊。”李少言笑道。 龟公拿起木板子,敲得梆梆响:“好好看看,今日头牌。” 啊,不是“日头牌”?今日头牌? “今”字写得太小了,远远望去,谁能看得到? 这家妓馆,真会做广告,主创人员放到后世,那就是房地产营销公司争抢的对象。 龟公又把木牌子翻了过来:“一日五十两。” 李少言遗憾地说道:“我以为是白漂。五十两,你这是一日,还是一天?” 龟公生气了:“不懂吗,一日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日。” 李少言惊呆了,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怯怯地说:“走吧,谁能受得了?” “今日头牌?你们总共几个粉头?每天评选吗?搞什么呢?” 曹宗申拉起李少言就走,“好酒不怕巷子深,看样子,这里的粉头,质量不佳。” 宗舒一听,曹宗申说得好有道理。如果货色好,根本就不用做广告。 三人继续朝前逛,这条街的行业集中度非常高,每个院子门前都挂着两排灯笼。 不少院子门前都挂着木牌,龟公、老鸨们站在门前热情洋溢,唾沫横飞。 “快看!”李少言忽然叫了一声。 沿着李少言手指的方向,宗舒发现前面一个院子,门刚刚关上。 应该是有人刚刚进了那个院子。 “你看到谁了?”宗舒感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 难不成是牛皋的手下人?这些禁军里的老兵油子,也从客邸里偷偷溜出来了? 太不像话了,这是上前线,怎么能如此放纵?呃,放松? “有个女子,刚刚进去,很是熟悉。”李少言说道。 一听到女子,宗舒和曹宗申马上来了兴趣,快步朝前面的院子赶去。 院子没有挂红灯笼,显得与别家颇为不同。 李少言双手一推,门没有开,应该从里面栓上了。 曹宗申拍了拍门环,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瓮声瓮气的男声:“拍什么拍?私家宅院,休得入内。” 宗舒总感到这声音不对劲。 北宋时的城市,特别是大一点的都城,都是有规划的。 大名府作为陪都,城市的功能分区是很明确的,这里怎么会是私家宅院? 私家宅院放到“红灯区”?一家人怎么住? 很明显,院子里的这个男的,是在撒谎! 这个院子,有古怪! 宗舒说道:“你们两个站到对面,看着这个院门。我到后面看看去。” 宗舒跑到一旁买了一袋包子,摸到院子的后面,听了听动静,往院墙里扔了几个包子。 应该是没有狗。宗舒翻墙而入,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院子没有宗家的宅院大,但也不小,亭子、池塘、假山、拱桥等中式庭院的元素,一个都不少。 沿着一个六角曲池塘,穿过一道夹道回廊,来到了一个阁楼前。 阁楼的窗子透出了摇曳的红光,看得出来,屋内应该是挂着红灯笼。 阁楼四面,只有正面有两个窗子。而正面,有两人肃立,看起来不像是宋人。 再一看两人的发型,宗舒确定这是金人。 真的有细作!金人难道已经渗透到这里了? 宗舒又绕到阁楼后面,从迷彩服中掏出了小铁爪,朝阁楼的檐脊扔去。 铁爪堪堪飞过檐脊落下来,宗舒接住,铁爪的绳子就套在了突出的檐脊上。 宗舒拉着绳子,双手在绳子上交错,悬空揉身而上,抓住檐脊,翻上屋顶。 伏下身子,宗舒慢慢向上爬了一点,轻轻揭开了瓦,朝下看去。 阁楼内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张精致的茶台。 炉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女子将茶壶中的水倒入一个黑瓷碗。而后用黑瓷碗的开水淋了淋两只小小的白瓷杯。 女子用竹匙从竹筒中舀出一些青黑色粉末,放入黑瓷碗之中,以柄杓加入热水。 一男一女看着茶汤,均是一言不发。 这就怪了,这两人在干什么,闻茶香么?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女子以茶筅,不紧不慢地搅着粉末茶,不一会儿,黑瓷碗里就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宗舒想起来了,这就是点茶!是宋徽宗发明的泡茶方式。 这种方式被称为龙凤团茶,自宋代后东渐传至群岛。 宋代人真是会享受,生活的美学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这是宗舒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宋式茶艺,真的很讲究。 不过,这个挺麻烦。喝个茶,搞了半天,还只喝几小口。 女子将黑瓷碗中的茶分到了两个小白瓷杯里,用竹夹将一个白瓷杯放到了男子面前。 男子端起小瓷杯,呷了一口,拿出折扇,打开又合上,赞道:“好茶!” 这声音好熟悉!宗舒再仔细看,只能看到男子的头顶。 刚才抽瓦的时候,选错了地方,刚好在两人的头顶,看下去就是二维的,根本辨不出是谁。 男子拿起刚才搅茶用的茶筅看了看,说道: “《大观茶论》曰:茶筅,以斤竹老者为之。身欲厚重,筅欲疏动,本欲壮而未必眇。当如剑背,则击拂虽过而浮沫不生。” 女子笑道:“殿下,果然聪慧异常,连《大观茶论》也记得如此清楚。” 这女子的声音,宗舒仍觉得很熟悉,她会是谁呢? 宗舒不知道《大观茶论》的具体内容,只知道这是宋徽宗写的书。 这一男一女,在这里谈着徽宗的书,喝着大宋的茶!这里是深夜里的“红灯区”! 这对男女居然在玩点茶、弄风雅,还穿得整整齐齐! 咦?殿下?这女的称这男的为殿下? 141 金国妞不简单 “殿下,我金国已经攻下辽国最为坚固的中京、西京,只要贵军攻下辽国的南京,你就是大功一件。” 女子边说边给男子添茶:“届时,殿下载誉而归,东宫之主非殿下莫属。” 辽国的南京,就是幽州城。 “哈哈,承公主吉言!东宫之主,倒是不敢奢望。前面还有郓王呢,他最得父皇宠爱。” 听到此,宗舒总算是明白了。 这男的,就是徽宗的第九子:康王赵构。 在宋代,凡是皇子、公主都可以被称为“殿下”,太子可以称为太子殿下。 赵构这家伙,不是跟着童贯一起出征了吗? 从今天大名府的情况看,城里城外根本没有大批军队驻扎或活动,童贯不可能在这里。 赵构怎么单单留在大名府? 在宋国的北境,最繁华的就是大名府,难道赵构就是挂个统帅之名?跑到大名府里来享受生活来了? 刚才女子说什么?“我金国”? 这女子是金人!赵构这厮和金人在一起! 赵构刚才称女子为“公主”,金国公主! 难怪声音这么熟悉,敢情就是被宗舒射了一扎的金国公主完颜萍! 刚才站在院子里的两个汉子,就是金人无疑了。 完颜萍在这里,那么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在哪里?或许是眼睛被针扎了还没好,在哪里养伤。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赵构和完颜萍给抓住?这完全可以作为赵构私通金人的依据。 这样一来,太子赵桓的位子就更稳了。 对于宗舒来讲,抓住这两个人,就必须先干掉门前站岗放风的两个金人。 宗舒现在一个人,不太好办。最重要的是,院子这么大,宗舒不敢确定哪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万一哪个角落里躲着金人,搞不好就阴沟里翻了船。 没抓成赵构和完颜萍,反而被金人给俘虏了。 这种事,绝不能干。要干,就干有百分百把握的事。 宗舒转念一想,就算把这两人抓回去,也证明不了什么。 他认为赵构是与金人勾结,这是犯了经验主义和自我主义的错误。 宋、金现在是联盟,共同攻打辽国。和金人接触,根本没有错。 反而,宗舒与辽人接触就有细作的嫌疑。特别是宗舒和辽人一起,扎残了金国小王子,这简直是在和朝廷的外交政策作对。 所以,宗舒现在被朝廷下令“捉拿归案”。 冲动是魔鬼,凡事还是得多想想。宗舒反思了一小会儿,又接着听赵构和完颜萍在说什么。 “康王殿下,我们希望你能克继大统,将来,我们还要共同对付西夏。” 赵构紧接着和完颜萍讲起了条件,希望金国给他以全方位的支持。 完颜萍说,今后宋金两国少不了交往,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来别的人谈不成。如果是赵构来谈,就可以谈成。 宗舒一听,完颜萍和赵构,这是想唱双簧啊。 别人出面谈不成,赵构一出面,宋金双方就马上达成了共识,用这种方式为赵构积累声誉、营造氛围。 金人真是煞费苦心呐。 他们如此大力度地扶持赵构,目的显而易见,培养金国在大宋的代理人。 此时,金人还没有发起对大宋的攻击。对于宋国,他们还没有生出全面占领的念头。 培养一个代理人、扶持一个儿皇帝,这是他们最好的策略。 “康王殿下,你在大名府待着,实为不智。最好能赶到前线,与你的战士站在一起。否则,北伐辽军的功劳,就会大打折扣。” 完颜萍挑了一下灯烛,屋内的火光又是一阵摇曳。 “童太尉说,让我坐阵后方,安排粮草供给等一切事宜。”赵构从未上过战场,对前线有着莫名的恐惧。 “坐阵后方?还需要你和蔡攸两个人吗?蔡攸一人足够,你最好明天启程去雄州。” “好吧。公主,你要注意一个人,此人已经来到了大名府。”赵构品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完颜萍忽然咬牙,抬头道:“就是宗舒!” 啊,宗舒吓了一大跳,连忙从瓦缝里偏过头去。 “宗舒这个流氓,坏蛋,见到他,我一定将他的眼睛挖出来!”完颜萍恨恨地说。 宗舒抚了抚胸口,刚才真是吓他一跳。原来,完颜萍没有发现在屋顶上的他,刚才她只是碰巧抬起头。 也难怪完颜萍对自己恨到了骨头里,把她手下的几名金人扎瞎不说,还把他的哥哥给扎瞎了。 “其实,我知道宗舒来了。他们未免太过狂妄自大,连装束都不改变,还大摇大摆地进城。真是找死。” 宗舒的心不由得一紧,被发现了! 坏事了! 宗舒根本没有想到金人已经到了大名府!更没想到赵构没去前线,而是留在了大名府。 所以,宗舒就没有换装束,直接进城。没成想,金人在这里已经等着了。 宗舒出发的时候比完颜萍要早,但为了找到火油,他们拐到了濮州村。 带上火油,降低了行军的速度。反而是完颜萍先到了大名府。 “公主真是有先见之明!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判断宗舒一定要来大名府?” 赵构此时就像一个谦卑的学生向老师请教问题。 “大名府是北上征辽的重要一站,在这里可以得到补给。宗舒等人所带马匹更需要进食草料,他们必然在这里歇息一晚。” “宗舒是一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大名府如此繁华,他必然要前来领略一番。” 完颜萍“两个必然”的判断让宗舒虚汗如豆。 金国的妞,不简单呐,把自己看得这么清楚,性格掌握得如此准确。 “而且,我判断,宗舒现在一定不在客邸,他和李少言,一定就在这条街上。想找到他们,很容易。” 赵构兴奋起来:“公主,那就赶快把他们抓起来!给我,不,给你和小王子报仇!” 对于宗舒,赵构实在是恨透了他! 如果不是这厮的忽然介入,太子赵桓恐怕早就从东宫搬走了。 关键是这厮,通过向安济坊、居养院捐款的名义,逼他捐了六千两银子。建一个暖阁,收他一万两银子! 这银子最后是童贯想办法解决的,但一想到这件事,赵构的心里就直喷火。 “不急,宗舒跑不出大名府!”完颜萍从刚才的愤怒中平静下来:“他们有一种武器,让人防不胜防。我们需要再等,等一样东西。” 142 声南击西 完颜萍究竟在等什么东西? 宗舒很想知道,但完颜萍却不再说了。 “公主,你是不是人手不够?我现在可以让大名知府梁子美出人,分成两班,一班去客邸,一班去妓馆。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构建议道。 “不妥,你们的人,我信不过。以他们的素质,根本不是宗舒的敌手。到时,人没抓着,死伤不少,反而打草惊蛇,坏了我的大事。” 完颜萍说话很直接,没有给赵构一点面子。 “殿下,此事,你不要管了。对宗舒,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能徒增无谓的伤亡,”完颜萍又抬头看了看屋顶,喃喃道:“想来,他们明早就该回来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今天晚上最好连夜出城,否则明天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完颜萍之所以现在不马上抓捕宗舒,是因为条件不成熟。 一是大队的金人还没到,二是完颜萍在等一样东西。 这种东西,在完颜萍看来,就应该是克制他吹针的装备。 难不成,他们要整个护目镜? 玻璃制造的工艺,林灵素已基本掌握,但现在也只是制作玻璃杯、玻璃管等做化学实验的器具。 至于镜子之类,宗舒都不打算做,一切先为军事服务。 赚钱,宗舒已经有暖阁、石炭、碘伏这些创富神器。 此时,根本不可能出现护目镜之类的装备。 尽管如此,宗舒感到,完颜萍所期望的东西绝非凡品,她的威胁要远远大于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 宗舒正想溜下房子,却发现屋里的赵构站起身来,向完颜萍告辞。 怎么办,赵构从完颜萍这里知道了宗舒一行的消息,关键是他了解宗舒一行的装束。 赵构一出院门,岂不是和李少言、曹宗申打上了照面? 见到穿着迷彩服的两人,赵构应该会大喊起来,李少言、曹宗申是跑,还是打? 这一切,都不在宗舒的掌控之中。 完颜萍的人还没有来,那么,宗舒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配发有吹针,完全可以冲出城去。 如果完颜萍的人到齐了,那可能就很难脱身了。 毕竟,完颜萍已经见识到了吹针的近战和夜战威力。 就算她把人等来了,估计也不愿意在夜间动手。 如果等到白天,金人一到,围将过来,吹针倒是能伤不少人,但好汉也架不住人多! 本来,宗舒是可以直接将完颜萍抓住,作为人质带着出城。 但现在想抓完颜萍也大费周折,他在房顶,瓦可以轻易揭开,但想直接跳下去,必须把椽子弄断。 没有斧子,只有靠踩。但这房子用料讲究,椽子那么老粗。 只有下去,从正门冲进去。但,两名放哨的金人也不是扎糊的。 就这么跑了,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宗舒拿出吹针,对着完颜萍的脑袋就想吹。 在吹气的那一刹那,宗舒忽然头一偏,针从瓷管里激射而出,射中了刚刚完颜萍泡茶的黑瓷碗。 黑瓷碗不同于木头和金属,非常脆,被针射中之后,居然碎成了几块。 完颜萍大惊,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望向房顶,尖声疾呼:“谁?” 屋外的两名金人急忙跑了进来,宗舒根本不客气,对着两个金人的脑袋先后吹了一针。 两名金人扑通扑通接连倒地,完颜萍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宗舒飞快从房顶上跳下,从最近的围墙翻出去。 跑到前门,宗舒发现赵构已经不见了。 曹宗申忽然从拐角处蹦了出来,接着是李少言。 原来这两人没有和赵构打照面。 宗舒拉着两人向前飞奔,边跑边说:“我们被金人发现了,得连夜出城。” 曹宗申说道:“少爷,我先去客邸,通知大家伙赶快收拾东西。” 曹宗申撒开脚丫子,转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宗舒和李少言赶到客邸的时候,牛皋等人已经全部准备停当,宗舒和李少言的背包也都被曹宗舒拿了出来。 “各位,我们刚刚入城时,就已经被金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等我们一天了。现在,拿出吹针,夺下城门!” 刚刚入城就被金人发现了?李少言心中显然是有些慌乱。 宗舒看了一下人员,一个都没有少。幸亏晚上要求牛皋他们不要出去,如果现在他们都在妓馆里,没有一个时辰,恐怕还召集不齐。 这样麻烦就更大了。 再一看,人没少、马没丢,装火油的桶却没有带。 “带上火油!”宗舒命令道。 “宗师,情况紧张,带上火油恐怕来不及!”秦大力脱口而出。 牛皋说道:“把火油带上!如果城门关着,可以用火油烧!” 秦大力一想,对呀,火油不就是用来烧的吗?带上火油,逃出城的希望不就更大了吗? 宗舒说道:“火油现在不能烧。” 一旦今天用了火油,那么火油的秘密一定会被完颜萍发现。哪怕现在把火油倒掉,也不能让金人知道。 要烧火油,离濮州村越远越好,最少到三百多里外的前线去。 不出意外,完颜萍一定已经和大名府的官兵联系上,南城门应该是关上了,并且有重兵把守。 不能从南城门出!去南门,等于是一头撞到铁板上。 宗舒定了定神,吩咐道:“牛皋,你带着大家伙去西门,那里守卫的士兵较少,你们到城外二十里的土地庙等我。” 宗舒想留下来?让大家先出城? “我到城门口制造一些混乱,把其他各门的军士吸引过来,你们赶快从西门出城。” 如果仅仅是人和火油,根本不用制造混乱,直接用铁爪爬上无人值守的城墙,将火油吊上城墙后再吊到城外,一点都不复杂。 但关键是还有三十几匹马,不仅沉,而且还是活物,根本无法吊上去。 好不容易从超化塞匪徒手里缴获的良马,不能白白扔掉。 牛皋晓得利害,也不多说,马上组织大家向西门进发。 宗舒正想走,被曹宗申拉住了:“少爷,让我去吧。我跑得快。” 忽然,城内响起了一阵锣鼓声,一队军士从前面的街上跑过,边跑边喊:“抓辽国的细作,去城门,抓辽国的细作。” 不用说,“辽国的细作”指的就是宗舒这三十二个人。 完颜萍的动作真快!再晚一点,就恐怕出不了城了。最起码,三十几匹好马会扔在城内。 “宗申,记住,拖住官军,不要强来。”宗舒抱了抱曹宗申:“我们在城外等着你,不见不散。” 曹宗申朝宗舒咧嘴一笑:“少爷,别担心我。能为少爷做事,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宗舒正想交待什么,曹宗舒朝南城门一溜烟地跑去了。 143 都是我兄弟 李少言自然还是引路者,走在最前。 客邸掌柜从门缝里偷偷看着,这帮瘟神终于是走了。 三十一人走在街上,一声不吭,两边的店铺也都听到了刚才城里的叫喊声,看向这些人,还真像辽国的细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着马队过去的时候,人们都自觉缩回了店里,不去触这帮人的霉头。 还未到西门,宗舒让大家排成一队,溜边贴沿,不要让人发现。 从北边来了两彪人马,领头的骑着一匹马说:“你们去南门集中,你们把住西门,从现在起,落下石锁,关死城门。” 一队军士朝南门赶去,另一队有二十来人往西门去。 不能让他们把城门关死。一旦石锁落下,找不到钥匙,很难打开。 到时候,这些火油和马匹就只能丢在城内了。 宗舒扭头对牛皋说:“生死看淡,不行就干!闯出去!” 牛皋说道:“宗师、少言,你们留在此地,看我们的。” 宗舒和李少言留在这里看着马匹和火油,牛皋带着他的二十九人朝官兵直扑过去。 通往西门的路上,两边都是店铺,听到城内的呼声,都地竖起了门板,客人们都奔出店来,急急回家。 刚才那二十来人的厢兵朝西门而去,头也不回。 牛皋等人没有带马,再加上街上杂乱脚步的干扰,二十多名厢兵根本没有发现。 快接近厢兵的时候,牛皋一挥手,二十八人形成了四个小队,围住了厢兵。 厢兵的头领一看,人数比对方少了几个,再看身板和气质,明显比人家差了好几个档次。 果真,这些人就是辽军的细作! “放下刀,饶你们不死。”秦大力喊道。 厢兵首领看了看,有些犹豫。牛皋冲上来就打,厢兵挥舞着朴刀砍过来,牛皋堪堪躲过,浑若无人,三下五除二,徒手打倒了八九个人,首领都看傻了。 牛皋到首领面前,抽出他的刀,横在他的脖子上:“放下刀枪,饶你不死。” “放下,都放下。” 二十多名厢兵赶快放下刀枪。 宗舒在远处看得高兴,牛皋的功夫,真不是吹牛的。 牛皋派秦大力带七人看着厢兵,其他三人直扑西城门。 只要牛皋打开西门,大家都可以骑着马、带着十桶火油,大摇大摆地出城了。 城门口传来几个惨呼,牛皋带着一名厢兵急奔回来,对宗舒说道:“城门已经落锁了。” 厢兵说道:“刚才,金人来了,让我们落锁,拿走了钥匙。” 一定是完颜萍这小妞,反应的速度太快了!这一招太狠了!先让城门落锁,把钥匙拿走! 西门如此,那么其他城门也都落锁并关死。 要想开门,必须找到金人,找到完颜萍。 没办法,现在全城的军民百姓都听金人的。因为现在宋金交好、共同对辽已成为共识。 没有金人的帮助,从辽人手里收回燕云十六州,根本就是做梦。 所以,一个金人就可以搞定一个城门。 麻烦大了! 在这种情况下,人,最要紧。马没有了,可以再缴,油,没有了拉倒。先顾眼着再说。 宗舒说道:“伯远,带着你的人,先走。马匹先留在这里。我和少言接应宗申。” 牛皋二话不说,一抱拳,带着二十八人奔向城墙,掏出铁爪甩上城墙,挂住了城堞垛口,如猴子一般攀了上去。 刚才被秦大力看着的厢兵立马奔过去,朝着正在攀爬的人射箭。 又一队厢兵赶过来,大声呼喊着朝西门而来。 秦大力的屁股中了一箭,反而加快了他攀爬的速度,不一会儿,二十九人均站在了城墙之上。 这段城墙上没有厢兵,厢兵都跑到南门去增援了。 可见,曹宗申在南门闹腾得很欢。 趁此机会,二十九人又用铁爪下墙到了城外。 刚刚赶到这里的厢兵一看,这才是辽人细作的大部队,敢情在人家就没打算走南门。 “快,快,追过去,他们没有马!跑不远!”新来的厢兵小头目大声叫喊。 如果细作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如何向上面交差? 两队厢兵合兵一处,向西门冲过去。 这帮货还不知道西门已经落锁关闭了,还追个屁! 这么一搞,在南门区域制造响动的曹宗申,压力会小很多。 忽然,西门,开了! 两队厢兵追出城去。 宗舒翻身上马,李少言紧紧跟上,带着几十匹马冲向西门。 刚才宗舒等人的马,都立在一个小巷子里,这此厢兵只顾注意着城门方向和牛皋,没注意到宗舒和李少言。 厢兵只有两个领头的骑着马,其他的都是步兵。 等厢兵头领出门了,步兵还在后面坠着,没出门。 宗舒大喝着“让开”,看到马队冲过来,厢兵们纷纷避让。 几个士兵还在原地蒙比,到底是关城门,还是开城门?乱套了! 一出城门,李少言大声呼叫,牛皋回头一看,城门开了,宗舒和李少言带着马跑出来了! 众人大喜,精神不由得一振,拿出吹针和弯刀。 刚才牛皋对厢兵算是网开一面,没有下狠手,不说吹针,连刀都没有动,只是动了拳脚。 当时是因为感到出城根本不算事儿。 城门一锁一关,大家都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刚才爬墙的时候,幸好是厢兵的箭法不准,也幸好在密县基地练过用铁爪爬山。 否则,今天连城都出不去。 一发狠,牛皋毫不客气,和宗舒、李少言一起,把城外的这些人都包了圆。 厢兵都是腿上中针,扑倒在地,眼睛都没有事。 他们也都明白,如果这针扎中眼睛,这辈子就完了。 这帮“朝廷要犯”对他们手下留情了,如果紧追不舍,那就是不识抬举、自寻死路了。 城外受伤的厢兵们互相搀扶着退进了城,城门马上又关闭了。 终于出城了,马匹和火油都带出来了。 宗舒安排牛皋和李少言带人到预定的土地庙集中,原地等待。 这时,南城门处忽然起了火光,可以听到城内的喊声:“还有细作!抓住一个,重重有赏!” 曹宗申为了确保大家安全出城,还在城里大闹。如果城内厢兵一涌而上,哪怕是他有铁爪,恐怕爬上城墙都困难。 曹宗申的性命堪忧! 宗舒朝城墙奔去,牛皋拉住了宗舒:“宗师,城内危险!” 李少言一步挡在了宗舒身前:“宗舒,赶快走。宗申,跑得快,吉人自有天相。” 宗舒一把推开二人,瞪着眼说:“老子,可以不救皇帝,但不能不管兄弟!曹宗申和你们一样,都是我兄弟!” 牛皋一听,气血上涌,说道:“宗师,我跟你去!” “夜晚行动,人越少越好。宗师,就得我说了算。”宗舒手一挥道:“等着我,我把曹宗申带回来!” 牛皋和李少言正想劝,宗舒已经奔到了城墙根,奋力甩起铁爪,迅速爬了城墙,随即被夜幕淹没。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44 小摩托被抓 城里的军士们跑来奔去,一片闹哄哄的,显然大名府的武备实在松驰得很。 厢兵名义上是一种常备兵,实际上是一支专任劳役的队伍,属于“内总於侍卫司”。 厢兵的组织编制大体如禁兵,给养比禁兵低,主要担负筑城、修路、运输等杂役,训练和校阅都很少。 今天之所以险情迭出,主要是因为来了金人,来了完颜萍。 大宋的官员们对金人都是尊敬有加,特别是赵构和蔡攸来到大名府,上上下下对金人更是言听计从。 如果没有金人在后面指导,宗舒根本不怕什么厢兵。 完颜萍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所有城门都落锁封闭,显然是想瓮中捉鳖。 宗舒想不明白,刚才的西门怎么突然开了。厢兵不是说,钥匙是金人拿走了吗? 也许刚好金人没走远,发现一帮人翻越城墙跑了,就立马开锁开门,让厢兵们出城追击。 城墙上已经没有了厢兵。 由于辽军现在已经被金军打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大宋军队挺进前线,去捞胜利的果实。 城墙是用来防御外敌的,辽军不可能来,守在墙上也没什么用。 特别是晚上这么冷,该省的就省了,甚至连望风的都跑回去睡觉了。 现在,还有一个细作在城内闹腾,连城墙上的厢兵也被抽到了城内,增加抓捕的力量,缩小细作的活动空间。 宗舒感到不能立即下城墙,城墙之上最安全。 在城墙之上,可以俯瞰全城,随时掌握城内的动向。 哪里最热闹,哪里最喧嚣,找到曹宗申的可能性最大。 沿着城墙,宗舒迅速跑向南城门。 南城门已经关死了,上百名厢兵守在那里,宗舒在城墙上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因为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城内搜索。 南门口的厢兵们议论纷纷,说这个朝廷要犯、辽国细作,简直太厉害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了。 曹宗申这个傻孩子,把全城的兵都吸引过来了,还不走人? 这时,城北忽然火起,厢兵有人喊起来,草料厂着火了! 不用说,还是曹宗申干的,从南门闹腾,又到北门搞事,活动范围真大! 也许曹宗申还不知道大家已经安全出城了,还在不遗余力地拖住厢兵,为大家出城创造条件。 宗舒无法向曹宗申传递这一信息。有信号弹就好了。 宗舒只能揣测,曹宗申烧完草料场,下一步还会做什么。 宗舒很是担心曹宗申,但此时只能在城墙上来回观察,一旦他下去,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他。 下面的人越来越密集,还有不少群众也参与到搜索中来。 有厢兵在挨街挨巷地搜索,挨家挨户地敲门,说有一个辽人细作、朝廷要犯在城中放火。 动员老百姓,打群众战争,这一招,狠呐! 城里的老百姓如果都调动起来了,宗申恐怕是无处藏身、无法逃脱了。 厢兵继续在做群众工作,给大家宣讲朝廷要犯的特点,鼓励大家举报并参与搜索。 曹宗申,到现在你应该知道大家都出城了!要不,就太笨蛋了! 追击他的厢兵越多,就说明他已经成为重点,其他人肯定都撤到了安全地带。 宗舒急急地从城墙上跑到了西门,但没有发现曹宗申的任何踪迹。 怎么办?宗舒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曹宗申此时处境险恶,想逃,逃不掉了。 听城内的动静,只有呼叫声,没有听出抓到“要犯”的任何信息。 那么,曹宗申肯定是躲在哪个地方。但,躲在城内也不是办法,早晚会被找到。 宗舒拧眉思索,如果是自己,出不去城,会躲在哪里?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并且,这地方是曹宗申最容易找到的地方。 那么,这个地方就是:完颜萍所在的宅院! 此地,厢兵根本不敢打扰。关键是,这个宅院,曹宗申刚刚去过。 想到这里,宗舒立马拿出铁爪,勾好城堞垛口,拉着绳子,溜下了城墙,朝前方摸过去。 因为去过一次,没有李少言,宗舒也很快摸到了位置。 院内没有狗,宗舒还是从后院翻墙进入,发现完颜萍和赵构喝茶的阁楼上透着光。 宗舒看了看四周,决定还是摸过去,如果没有发现曹宗申,那么可以顺便把完颜萍给绑了! 万一曹宗申被抓住,完颜萍就可以作为人质进行交换。 还是绕过一个池塘,走出一个夹廊,宗舒躲在一个假山后面。 因为阁楼前面,有动静。 宗舒探头一看,吓了一跳,曹宗申,果然在这里! 只是,曹宗申被五花大绑在一棵树上,嘴里骂着金狗。 完颜萍则是坐在一张胡椅上,任凭曹宗申骂,也不着恼。 毕竟,她抓住了曹宗申,心情极好:“不要骗我了,你和宗舒是一伙的。” “不是,我不认识宗舒。”曹宗申说道:“我就是来城里投亲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 “宗申,对吧!我认识你,在宗舒和林灵素比试道法时,你是宗舒的帮手!” 完颜萍在汴梁还真是没闲着。自己和林灵素比试,她也跑去看。只是,当时宗舒根本没发现她在哪里。 曹宗申一下子没词了,没想到被这个金人女子给认出来了。 那两个被宗舒射倒的金人去哪里了?当时宗舒在房顶往下射,直接扎中了他们的脑袋,说不定直接挂掉了。 不过,曹宗申怎么被完颜萍抓住了? 曹宗申跑得那么快,而且有吹针这种夜战武器傍身,怎么会被她抓住? 小摩托都被抓了,难道这个妖女会妖法? 难道完颜萍知道曹宗申要往这个院子躲,早就布好了陷阱?那么,完颜萍的陷阱是什么? 完颜萍,这金国的妞,智商高得可怕! “宗申,这个物什,着实不错,我且试它一试。”完颜萍拿出一个瓷吹针,又往里填个了一根针。 对着曹宗申一吹。 宗舒正想抢出去,却发现没有曹宗申并没有任何反应。 完颜萍的针扎到了曹宗申背后的树上。 “你们金国人,就知道抢东西。这是我的,还给我。” 完颜萍笑道:“你是我的俘虏,你包括你所有的一切,我可以随意处置。” 论说话,曹宗申哪里是完颜萍的对手,再加上被人家抓住,只能闭嘴不言。 “曹宗申,我不会杀你的!”完颜萍笑道:“当然,不杀你是有条件的。” 完颜萍玩着手中的吹针道:“这个武器,威力极大,我却不知缘由。构造简单,但制造必定不易。你一定是知道的。教会我们做这个,我放你走。” “我不教!你有什么办法?”曹宗申硬着脖子。 “我有的是办法,我不会杀你,但并不是说,我不会做别的。这个武器是你的,你自己可以尝尝滋味。” 完颜萍又一次把吹针对准了曹宗申。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45 送你到草原 ??? 来不及了,万一曹宗申的眼睛被吹针扎中,那就成瞎子了。 宗舒从假山后面,以最快的速度窜出,朝完颜萍扑了过去。 曹宗申看到假山后突然扑过来一个人,立马瞪大了眼睛,是少爷! 他怎么也想不到,少爷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少爷,这个地方如此危险,他却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就在曹宗申激动之时,宗舒早就将完颜萍扑倒在地。 完颜萍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宗舒紧紧地压在地上。 手被宗舒从前面扳过来,反剪着手拧到背上。 此时,宗舒不再把完颜萍当成女子,不再怜香惜玉。 此时,宗舒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性别,因为完颜萍太危险了。 宗舒朝完颜萍的腰里摸去,解下她的腰带,将其双手在后背绑住。 反手勒住完颜萍的脖子,一起爬起身来。 完颜萍根本没有想到有这个变故,高声喊道:“何方狂徒?” “少爷!真是你啊!”曹宗申刚叫出声,喉头顿时哽咽,眼泪刷刷地流下来。 曹宗申对于自己的速度十分自信,加上有迷彩服适合夜间行动,还有这么多装备,怎么也能逃得出城去。 在往南门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厢兵。 曹宗申就没有用上吹针,直接欺身过去,居然打倒了两个厢兵。 厢兵的素质太差了,曹宗申越发自信起来,拾起两名厢兵的枪,往南门跑。 南门果然已经关了,曹宗申就开始跟厢兵兜起了圈子,吸引的厢兵越来越多,曹宗申玩得越来越嗨。 为了给宗舒减轻压力,把西门的兵力吸引过来,曹宗申又跑到东门捣乱。 后来又玩大了,跑到北门的时候发现了城里的草料场。 曹宗申穿的迷彩服以及物品,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标配,自然带的有火镰。 烧掉了大名府的草料场,这下子像捅了马蜂窝,所有的厢兵像是疯了一样,全体出动。 从一开始的混乱无序,到后来的井井有条,好像有什么人指挥一样。 厢兵们不再乱跑,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把住巷口,步步为营,试图把曹宗申逐步压缩到一定范围。 没有了空间,曹宗申的速度优势就大大缩小。 曹宗申这时才意识到,少爷已经带着其他人安全出城了,否则这些厢兵不会这么大动静全力围堵他一个人。 正想接近城墙时,却发现四周都是人,恐怕连这一片街区都出不去了。 曹宗申一筹莫展之际,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刚才金人所在的院子。 金人的院子,厢兵应该不会搜查,也没有这个胆子进去。 结果,曹宗申一刚跳进院子,黑暗中转出两男一女三个人。 这个女子,正是金国公主完颜萍。 曹宗申拿出吹针,看到完颜萍稍稍一犹豫,但马上横下了心,如果不下狠手,今天恐怕是逃脱不了,再也见不到少爷了。 就在他一犹豫之间,完颜萍双手拿出了两块黑乎乎的东西举起来。 先下手为强,曹宗申对着完颜萍的眼睛就吹了过去,针悄无声息地飞过去。 万万没有想到,完颜萍没有任何异样。不对呀,完颜萍怎么没有中针? 曹宗申觉得自己吹针的技法很不错,现在怎么偏这么多?这么近都没射中! 慌乱之中,曹宗申又朝完颜萍吹了一针,谁知道又是没扎中! 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曹宗申一下蒙了,连跑都忘了。 两个金人一左一右扑将过来,拧住了曹宗申。 被绑到树上之后,曹宗申的吹针、碘伏、铁爪等物品都被完颜萍搜了出来。 曹宗申十分后悔,今天真的是玩大了。 早点走,现在应该就在城外二十里的土地庙和大家会合了。 现在,落到了金人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曹宗申从小的角色,都是放风。大人在掘墓,他在打掩护。 把人吸引到另一边,大人们趁机从另一个方面逃脱。 就算是被人抓住,看他是个孩子,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是,曹宗申今天太大意了,想抓他的是金人。 想到少爷们安全出城,曹宗申很是欣慰。但一想到完颜萍要逼他替金人做事,不免心中害怕。 完颜萍试了试吹针,第一针射到了树上。第二针,就不可能是虚晃一针! 想到了即将到来、中针瞎眼的结局,曹宗申却没有任何办法,被牢牢地绑住了,根本无法避开。 正在曹宗申澳丧、绝望之时,宗舒忽然出现,扑倒了完颜萍! 曹宗申惊喜的心情实在是无法描述,只是激动地喊着少爷。 宗舒绑好完颜萍之后,解开了曹宗申的绳子。 曹宗申从胡椅边拿回了属于他的装备,小心地放入迷彩服的口袋里。 曹宗申正想打完颜萍,宗舒赶架住了他的胳膊说道:“不要这么鲁莽,这可是我的小宝贝儿!” 完颜萍朝宗舒狠狠地呸了一声,怒目而视。 宗舒抬起了完颜萍的下巴说:“多好看的小宝贝儿,只可惜,心太毒了!完全不符合相由心生的基本规律。” 完颜萍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完颜萍在金国,那可是所有青年男子仰望的对象,是族人心目中美丽的代表、智慧的化身。 自从遇到宗舒,完颜萍没有一次能讨得了好。 诗词方面,她输给了宗舒这个“京城第一文盲”。 抓到辽国的萧小小,却不料宗舒突然出现,救走了萧小小不说,还打伤了她手下几名勇士,把哥哥的眼睛弄瞎了。 宗舒单单对她不同,只扎中了她的腿部。 当宗舒出现在大名府时,完颜萍就知道了消息。 只是她的东西还未备齐,不敢对宗舒一行贸然下手。 没想到宗舒就在阁楼的上面,听到了她与赵构的谈话。 宗舒从阁楼跳下逃走后,完颜萍就立即命金人到达四个城门落锁关门。 同时与赵构和大名知府梁子美紧急沟通,派出兵力,全城搜捕宗舒。 尽管如此,还是让宗舒带着人逃掉了。 他们居然是翻越城墙出去的! 这时,城内还有一个人在四处捣乱,最后这个人一头撞了进来,被完颜萍抓个正着。 抓到了宗舒的身边人,关键是缴获了这种令人胆寒的夜战、近战神器,完颜萍也十分高兴。 完颜萍实在没有料到,宗舒会去而复返! 为了一个下人,宗舒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 “宗舒,你想把我怎么样?”完颜萍问道。 “放心吧,你是我的小宝贝儿,值钱着呢。嗯,我准备把你送到草原。” 宗舒一笑道:“对了,我要送我的小小宝贝儿一个大礼!到辽国,你一定是我的萧小小宝贝儿的座上宾。” 看着完颜萍吃惊的模样,宗舒打了一个响指,唱道: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146 十里长街送公主 宗舒感到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和李少言出来考察大名府的夜经济发展状况,碰巧来到这个院子。 完颜萍碰巧就在这里和赵构谈合作事项,碰巧得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刚刚拐回来,就碰巧看到完颜萍和曹宗申同时在这里。 宗舒本想劫持完颜萍当人质,到时候把曹宗申给换过来,没曾想曹宗申被抓到这里。 这下好了,不用换人质了。 去救种师道和吴玠,少不了要与辽军遭遇。 万一陷入困境,完颜萍就是宗舒脱险的筹码。 对辽人来讲,宗舒的命不算什么,而完颜萍就不同了,一个公主总比一个恶少要值钱。 如果此行没出现大的危险,宗舒照样会把完颜萍丢到辽境,指名送给萧小小。 萧小小冒着巨大风险送自己一对小金雕,怎么说也得还个像样的礼物。 那么,这个礼物,来了,就是金国公主完颜萍。 完颜萍听到宗舒的话,差点晕过去,这个可恶的家伙,简直是太狠了! 辽金之间势若水火,把她送给辽国,她将进入暗无天日的悲惨世界。 “宗舒,我跟你拼了!”完颜萍赤红着眼睛,一头向宗舒撞过来。 宗舒一个侧身,左手揽住了完颜萍,又勒住了脖子说:“有男人在,女人,别太拼。” 院外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应该是一队人马。 “完颜公主,您休息了吗?”外面的人一边叩着门环一边询问。 宗舒听出来了,是赵构。不用说,赵构亲自带队到这一带搜查了。 赵构不上前线,反而想一心帮助完颜萍抓住宗舒,这厮对自己真是恨到骨子里了。 也难怪,当时赵构并没有去通真宫,宗舒是别人的救命恩人,与他没关系。 赵构想置宗舒于死地,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宗舒悄悄对完颜萍说道:“公主小宝贝儿,把你送到辽国之前,你还有些剩余价值。不用用,殊为可惜。” 完颜萍一惊道:“你想干什么?” “不用做什么,用用你的嘴,而已。”宗舒笑道。 完颜萍马上捂住口,这流氓不会真的要,那什么吧? “你对他们说,你歇息了,让他们明天再来。”宗舒交待道。 完颜萍朝着院外大声说:“你歇息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宗舒的心,塞了! 这金国小妞,玩我呀! 不过,再玩又如何,你不还是在本少爷手里? 赵构听出了不对劲,完颜萍的回答很明显,她受到了威胁。 不用说,刚才在城里烧火捣乱的朝廷要犯、辽人细作逃到了这里,劫持了完颜萍。 否则,别人没有这个胆子。 外面忽然有两个人大声说起话来,宗舒根本听不懂,完颜萍也说起了同样的语言。 敢情,他们说的是女真话。那两个被他射中脑袋的金人没有死,可能去医馆治疗刚刚返回。 “宗申,公主走中间,你我当左右护法,护着公主去草原。” 宗舒的左手继续勒着完颜萍的脖子,曹宗申站到完颜萍左边,捡起金人的弯刀,指向完颜萍的脑袋。 咔嚓一声响,院门开了。 众多士军一涌而入,赵构跟在后面。 “康王,好久不见呐。”宗舒热情地打着招呼。 赵构一看,正是宗舒,喝道:“宗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公主!破坏宋金联盟之大局,你该当何罪?” “赵构,说够没有?”宗舒对康王没有一点平常人应有的尊敬:“说够了,滚一边去!” 赵构气得脸色发青,这厮太狂了!就算是陛下,也从未如此对他讲话。 “你和金人在这里说什么夺得太子之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赵家生出个你,简直是狗屎!”宗舒道:“这个院子,真可以称得上是藏污纳垢!“ 纳垢,就是纳“构”,这小子敢骂康王是污垢! 说康王是狗屎,连同整个赵氏皇族一起骂了! 两名金人悄悄蹭过来,想乘着宗舒与赵构吵架骂战的机会,夺回完颜萍。 宗舒又勒了一下完颜萍的脖子说道:“别想耍什么花招!都给站成两排,对我们夹道相送!否则,别怪本少爷辣手摧花!” 赵构无奈之下,只好吩咐厢兵排成两队。 “谁让你们在这里列队了?到外边街上排队去!”宗舒命令道。 赵构一挥手,厢兵们都退了出去。 院外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宗舒、完颜萍、宗申如同三明治一样,走出院门。 赵构和两个金人果然听话,长长的一条街,厢兵都站在两边。 三人从街中穿了过去,宗舒面带笑容,朝两边的厢兵挥着右手,一边挥一边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厢兵们都不敢动,宗舒得意至极,完颜萍还真是宝贝呀。这就叫投鼠忌器! 赵构和金人们却不甘心,宗舒带着完颜萍和宗申在前面走,他们在后面跟着,两队合成一团,在后面围拢过来。 宗舒转头说道:“不劳康王相送了,十里长街送公主,我替小萍萍心领了。” “宗舒,你要把公主如何?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赵构问道。 “你让他们离我们远一点,我们要出城了。还有,把城门打开。”宗舒吩咐道。 赵构为难地说:“打开城门?我做不了主,我没有权力,也没有钥匙。” “钥匙在我这里。”完颜萍一扭头说:“康王的确没法打开。” 曹宗申晃了晃手中的刀:“钥匙拿来!” 完颜萍头一扬:“扔到井里了。” 宗舒算是拿完颜萍没办法了,威胁一下可以,对一个女子,他下不去手。 完颜萍嘴角上翘,露出一丝讥讽。 宗舒朝她一瞪眼:“城门关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宗舒放心地“带着”完颜萍和宗申,走到了西边城墙下,这是刚才宗舒溜下来的地方。 宗舒的铁爪还留在这里,绳子还垂在这里。 曹宗申拿出自己的铁爪奋力向上抛去,挂住了城墙垛口,麻利地上了城墙,又将绳子垂了下来。 宗舒将其中一个绳子缠在了自己和完颜萍的腰间,完颜萍一扭,碰到了宗舒的敏感处。 浑身如同过了电,宗舒赶快心神一收,将绳子又绑紧了一点。 “好好配合,别乱动,否则摔下来,脸着地,天使也会变成一坨屎!” 宗舒一手拉着两根绳子,一手揽着完颜萍,曹宗申则在上边用力拉。 紧随其后的金人和厢兵想放箭,却被赵构和金人阻止了,万一把公主射下来,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宗少爷,你们要把公主带到哪里去?”赵构大声喊道。 “放心吧,我准备把小萍萍安全地送到草原。” 送到草原,这不是送她回家吗?几个金人放下了心,赶快往后看,防止有人放冷箭。 147 城墙上的死局 宗舒抱着完颜萍上了城墙,又放下了她。 因为完颜萍的手被绑着,宗舒只有用右胳膊揽着她,真的是累酸了。 接下来要溜下城墙,得让完颜萍抱紧自己,否则胳膊受不住。 宗舒替完颜萍解开了绳子,对曹宗申说道:“咱们两个不能同时下,你先下去,我把铁爪扔给你。” 如果是同时溜下城墙,两个铁爪都没法回收。 曹宗申先溜下去,宗舒就可以取下一个铁爪扔下去。 当然,宗舒的铁爪,就要留在城墙上了。 曹宗申麻溜地下了城墙。 宗舒看了看在城墙下仰望的赵构及众厢兵,这就叫居高临下!难怪皇帝都要坐到最高处。 谁说高处不胜寒?我说高处爽翻天! “康王,不要去前线了,去了,搞不好丢了小命。”宗舒说道:“留在这里,泡泡小妞,喝喝花酒,不香么?” 被宗舒给讽刺了,赵构却无话可讲,因为他有些晕血。 “宗舒,你最好把公主放下,否则,诛你九族!”赵构威胁道。 “哈哈,赵构,不要这么讲嘛,”宗舒嘿嘿一笑道:“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因为,我要和你妹,造九族!” 宗舒好不容易穿到这个世界,怎么也得好好享受一些这个时代男人的特殊待遇。 嗯,珠珠,缨络,都娶回来! 萧小小?如果辽国允许涉外婚姻,嘿嘿,也得想办法迎进门。 忽然,城墙下面,当啷一声响,在夜空里显得格外清楚。 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扭头一看,完颜萍一脸淡然地说:“是我扔的!” 垛口上,宗舒勾在这里的铁爪,被完颜萍取下,扔到了城内! 宗舒忽然哈哈大笑:“小萍萍,你以为你扔一个,我就没有了吗?” “我知道你还有。”完颜萍的身子靠在外墙上,手中拿着一个铁爪。 宗舒一愣,坏了,完颜萍拿的正是牛皋组织人员翻墙后留下来的。 一队人用铁爪溜下城墙,最少要丢在城墙垛口上一个。 宗舒上来的地方,正是牛皋、李少言从这里翻过去的地方。 就在刚才,趁着宗舒和赵构说话的间隙,完颜萍发现了牛皋留下来的铁爪。 牛皋的铁爪就算被完颜萍扔了,也还不要紧,毕竟,还有一个,那是曹宗申的。 宗舒再仔细一瞧,完颜萍另一只手,正扶在曹宗申的铁爪上。 完颜萍一扬手,将牛皋留下的铁爪抛到了内城。 完颜萍抛出的弧度很大,宗舒跳起来,也没有抓到。 现在,只剩下曹宗申留下的这个铁爪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完颜萍扔了,马上朝下面喊道:“宗申,抓住绳子,千万别丢!” 宗舒一边喊一边冲过去,完颜萍忽然拿出了一把小刀,宗舒的身形不由一滞。 要是这小妞自杀了,可就不好玩了! “我的小萍萍,何必如此呢。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刚才,你我贴身合作上墙,也不至于自尽吧!男女授受不亲,你们金人也没这规矩不是?” “我的小萍萍,你相貌平平,我不会对你感兴趣的,所以,你大可不必自尽,来,把刀给我。” 宗舒哆里巴索的,目的就是分散完颜萍的注意力,想乘她不备,夺下刀子。 万一完颜萍割断绳子,把铁爪再扔到城内,宗舒就真的跑不掉了。 城墙实在是太高了,跳下去,不死也得摔成骨折。 宗舒讥笑完颜萍“相貌平平”,这是完颜萍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先不说才学,就凭长相,完颜萍在金国是公认的,就算放到美女如云的大宋,也绝对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难道,在宗舒眼里,自己的长相竟如此不堪? 完颜萍不由得一阵火起,拿起刀就朝城墙垛口砍了下去。 不要啊,宗舒真后悔,刚才那句话把完颜萍给激怒了! 因为怒火攻心,完颜萍一刀砍在了铁爪上,没有砍到绳子上。 宗舒正要庆幸呢,却发现这一刀,把铁爪的勾子给切断了。 绳子上绑着的,仅剩一个铁把。 宗舒目瞪口呆中,完颜萍拿起了铁把拽了拽,往城外扔了下去。 就凭这个铁把的重量,绳子已经扔不上来了! 就算是曹宗申于把铁把扔上来,又如何?已经勾不住城垛了。 “宗舒,经此一事,你已经回不去了。不如到我们大金,我保你做我大金的国师!为我大金的勇士制造药品和武器。” 完颜萍看宗舒哭丧着脸,感到十分解气,但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劝降宗舒。 宗舒这个恼啊,还是小看了这个金国的小妞,太精明了,能抓住一切漏洞。 三个铁爪,被完颜萍搞得一个都不剩。 城内的赵构和金人也看清了城墙上的变化,不由得大喜,马上走上城墙,从两头慢慢向宗舒和完颜萍围过来。 情况危急,宗舒拿出了最后的保命武器:吹针! 取出一根针塞进去,放到口里,对准了完颜萍:“小萍萍,别以为我不敢射你!” 完颜萍笑了,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微笑:“宗舒,你倒是射呀。” 看到金人和厢兵从南北两头慢慢接近,宗舒一狠心,猛然口了一口气,针从瓷管中飚出。 当啷一声,完颜萍的小刀,掉到了城墙之上。 完颜萍看着右手,手腕上深深地扎进了一根针,忽然大叫起来。 乘此当儿,宗舒以最快的速度扑过去,把完颜萍压在了身下,同时捡起了她的小刀。 两人面对面,宗舒喘着粗气,喷在了完颜萍的脸上。 这次,是完颜萍低估了宗舒的实力,以为他逃不掉,但现在她又成为了他的人质。 宗舒压着完颜萍好大一会儿,说道:“虽然你长得平平无奇,但是,呃,这里却是起伏不平!相当不平!” 完颜萍羞愤不已,刚才在院子里被这厮压住了背,这次是反过来了,太丢脸了。 宗舒搂着完颜萍从地上爬起来,用刀子对准了完颜萍,朝走来的赵构说:“别过来,过来,我杀了她!” 从北边来的金人停下了,喊道:“别伤害公主。” 赵构停下片刻,又带着厢兵走过来说道:“公主,我来救你了。” 宗舒奇怪了,赵构加快了脚步!难道他不怕完颜萍会受伤? 赵构此时目光精盛,居然有了一股杀气。 宗舒顿时明白了,赵构和完颜萍在阁楼内商量夺得太子之位,这事传出去,对赵构极为不利。 赵构现在忽然起了杀心,如果宗舒杀了完颜萍最好,赵构就可以让众厢兵一拥而上,将宗舒现场斩杀。 这样一来,赵构借助金国力量谋取太子之位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宗舒明白了赵构的心思,完颜萍也明白了。 宗舒陷入了一个死局。不杀完颜萍,宗舒是个死。杀掉完颜萍,宗舒死得更快。 怎么办?宗舒的脸色煞白。 ??? 148 愚蠢的举动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放开我,我保你安全。”完颜萍低声说道。 放开完颜萍,赵构就没有了前来“相救”的理由,完颜萍是没问题了。 但宗舒呢? “我安全了,你也就安全了。”完颜萍轻声说:“宗舒,别做傻事。” “殷素素说过,越漂亮女人越会骗人。你说的话,鬼才相信!” 宗舒根本不相信完颜萍的话,因为在她面前,宗舒就没有干过对金人有利的事。 把她的亲哥哥扎瞎、照她的腿上来了一针,先后扑倒她两次,完颜萍恐怕是天天咒骂自己吧。 落到完颜萍手里,能落下什么好去?那还真不如一死了之。 “宗舒,我不会骗人,”完颜萍把小嘴凑近了一些:“因为,我相貌平平,不,奇丑无比。” 到什么时候了,完颜萍还忘不了宗舒讽刺她长得丑! 宗舒仍然勒着完颜萍的脖子,站上了城墙的垛口。 城墙下黑黢黢的,宗舒立马被一阵深深的恐惧包裹,再也不敢往下看了。 靠着完颜萍,宗舒矛盾异常,到底,跳,还是不跳? “宗舒,放下公主,我放过你,”一个金人大吼道:“我保你安全。” 金人的手一拦,后面的厢兵不动了。 而赵构则喊道:“兄弟们,给我上,抓住朝廷要犯,奖千两白银。” 赵构丝毫不提救公主的事情,目的就是抓住宗舒。 宗舒有吹针,针多的是,但一次只能发一针,就算是吹倒了赵构,还有那么多厢兵! 这些厢兵挤压过来,宗舒也是插翅难逃。 宗舒想起了《射雕英雄传》,又想起了萧小小给自己送的金雕。 如果有一对雕,飞过来,那就可以像郭靖和黄蓉那样,坐着白雕离开。 可惜的是,自己那对黑白小金雕还没长大。 刚穿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就要挂到这里。哪怕是在战场上挂了,也显得壮烈一些。 看了看完颜萍,宗舒叹了一口气。 宗舒抱着完颜萍从跺口跳下来,说道:“你快回北面!” 说罢,宗舒使劲一推完颜萍,完颜萍顺势跑到北面,两个金人立马扶住她。 宗舒放开了完颜萍,这下子赵构就没有任何理由来“救”了。 但,赵构带着厢兵仍然朝宗舒走过来。 完颜萍厉声喝着:“康王,请不要动!宗舒跑不了了,他是我的俘虏,我有绝对的处置权。” “公主,宗舒破坏宋金联盟,已经被我父皇下旨通缉,即刻捉拿归案。此人,还是交给我为好。”赵构说道。 宗舒站上城墙垛口,往下看了看,真不行,就往下跳。 “宗舒,你不是想跳吗?跳啊,你倒是跳啊。”赵构还真盼着宗舒跳下去。 完颜萍死不成了,宗舒死了也好。完颜萍不一定会透露他们合作谋太子之位的秘密,但宗舒绝对会。 赵构心想,一旦捉住宗舒,还真不能现在就杀他,因为父皇下令是“捉拿归案”,必须解回京城受审。 对于赵构来讲,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宗舒给逼死,最好是逼他自尽或者是跳城墙摔死。 而赵构却又不敢过分逼近,毕竟,这厮带着一种十分厉害的武器,连金人都在他手下吃了亏。 赵构停下脚步,却让身边的厢兵先上。 宗舒拿出吹针,朝跑在最前的军士吹了一针,军士杀猪般叫起来,捂着了脸。 同伴大吃一惊,停下来,拖着受伤的军士后退,一看军士,人中部位赫然扎上了一根针。 如果扎到眼睛,岂不是完了! “他一次只能吹一针,”赵构再度叫嚣起来:“大家挡住眼睛就没事,给我上!” 果然,军士们在银子的刺激之下,用朴刀挡住了眼睛,慢慢逼将过来。 “曹宗申,绑块石头,扔上来,本少爷,要砸死他们!”宗舒突然朝城下喊道。 曹宗申在下面正在着急,拿着一个被削掉勾子的铁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曹宗申跑得是很快,但现在无没有丝毫用武之地!他想救宗舒,根本就上不去。 如果能上城墙的话,少爷肯定也能下得来! 忽然少爷命令他:扔一块石头上去! 曹宗申一想,这样也对呀,扔一块石头上去,少爷不就有绳子了吗? 有了绳子,少爷只用往城垛上一绑,就可以顺着绳子溜下城! 曹宗申立马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绑上,朝宗舒所在的方向扔了上去。 石头带着绳子来到半空,宗舒手一伸,抓住了石头。 宗舒从绳上解下石头,抢圆了胳膊朝赵构砸了过去! 石头的目标太大,赵构和厢兵都轻松地躲了过去。 在宗舒接着石头的时候,完颜萍开动了脑筋,思忖起来,宗舒这么做,究竟有何深意? 这石头莫不是比吹针还要厉害的武器? 没料到,宗舒直接拿起石头砸向赵构!这是什么招数? 这分明像个打架输了的小孩子,无赖地撒泼! 赵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以为宗舒有什么高招呢?原来,只是扔了个石头,这厮气极败坏了! “赵构,你以为我就向你扔个破石头?太小看我了!”宗舒朝赵构扬了扬手中的绳子。 哈哈哈,不仅是赵构,就连厢兵们都笑了,你要用绳子绑住城垛溜下去?谁不知道? 你绑一个试试?等你刚溜下去,随便拿个朴刀把绳子一砍,你的小命还有吗? 连完颜萍都迷惑了,宗舒平时聪明得过分,怎么有这么愚蠢的举动? 绑绳子?刚才铁爪勾住了城垛,她一刀下去把勾子斩断了。 不要说赵构,哪怕是厢兵也知道该怎么做。难道,宗舒真的长了翅膀? 如果宗舒真的像海东青一样,还用得着绑绳子? 这时,赵构和厢兵们反而不走了,站在那里看着宗舒接下来的表演。 就看你接下来怎么绑绳子,赵构一手背后,一手拿出了折扇:“宗舒,绳子一定要绑紧,千万不要断了啊。” 宗舒朝完颜萍笑道:“小萍萍,今天真是遗憾,没有送你到草原。本少爷,先走了!” 完颜萍正要阻拦,却听宗舒大吼一声:“宗申,拉紧绳子,赶快跑,死命跑!” 宗舒对下人真是不错,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下人的安危,还不忘提醒曹宗舒快点逃命。 大家正要看宗舒绑绳子呢,宗舒吼完,一个纵身,离开了城墙垛口,直直向下坠去! 完颜萍扭过头,捂住了脸。 149 好大的风筝 赵构没料到宗舒居然就真的跳下去了! 这厮刚才让下人给他扔石头,拿到了绳子,不是为了绑到城垛上,而是真的,只是拿石头来砸他! 宗舒真的想死,何必来这么一出?直接跳下去不就完事了? 赵构感到,真的是高估了宗舒的智商。 忽然,厢兵们一阵惊呼! 只见跳下城墙的宗舒忽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朝前面飞去! 宗舒,会……会飞! 完颜萍听到众人的惊呼声,挪开了双手,朝城外看去。 宗舒此时如同一只大鸟,朝远处飘过去,飞翔的轨迹明显是越飞越低。 “快,快,放箭,放箭!”赵构大喊起来。 厢兵们都只顾看着宗舒向前飞翔这一奇景,没有顾上赵构的喊声。 完颜萍这时才看清楚,宗舒并不是真的会飞,让他没有直直落下、向前斜飞的,是他的书童:曹宗申。 就是那个速度奇快、今天晚上把全城搅得鸡飞狗跳的曹宗申。 刚才宗舒让曹宗申扔上石头,目的根本不是要砸赵构,而是要接到绳子。 绳子的一头在曹宗申手里,一头在宗舒手里。 宗舒不可能将绳子绑在城垛上,这无疑于找死。 宗舒只能赌一把,赌曹宗申的速度足够快。 宗舒跳下时,只要曹宗申跑得足够快,其对宗舒就会产生向外的斜拉力。 有一个九十度方向的拉力,就会减缓宗舒向下落的速度,消解了宗舒向下的势能。 如果没有宗申,宗舒就是垂直下落的。 有了宗舒的拉动,宗舒的轨迹就变成了一条斜线。 由直线落下,到斜线掠飞,要求曹宗申启动快、跑得快! 宗舒在空中如大鸟般划过,他知道,这次算是赌对了。 宗舒这厮的速度,那一瞬间,简直超过了重力加速度。 在城墙上的人看来,宗舒就如同一只风筝,放风筝的人,正是宗舒的小厮:曹宗申。 哈哈,宗舒这是第一次体验飞行的感觉,恐怕三角翼的翼装飞行,大概也是如此吧? 宗舒伸开双手,微闭双眼,沉醉于这种感觉之中。 “少爷,要着地了。”曹宗申忽然大喊道。 宗舒眼睛一睁,腿就着地了,一阵钻心地疼!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宗舒的腿一弯一收,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接连翻滚了好几圈。 宗舒摸了摸腿,又伸了伸,哈哈,居然没事! 刚才落地的时候,宗舒没有准备好,腿着地的时候,被结结实实地轴了一下。 宗舒刚刚站起来,曹宗申就跑过来了,抱着宗舒激动得哇哇乱叫:“少爷,少爷,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宗舒也紧紧抱住曹宗申,连连拍着他的背道:“宗申,好兄弟,好兄弟!” 如果不是曹宗申,宗舒今天恐怕就只有三种结果:被完颜萍抓回金国、被赵构带回京城、自尽。 有了曹宗申,宗舒才奇迹般地逃脱了。 此时,劫后余生、死里逃生的感觉袭上心头,宗舒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活着,真好! 城墙上的人,早已是呆如木鸡:好大的风筝! 好大一会儿,赵构才插回折扇,使劲揉了几轮眼眶,这是真的吗? 完颜萍看着城墙不远处的宗舒和曹宗申搀扶着走远,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喜怒交集。 怒的是,她竟然没有猜到宗舒的下一步动作,刚才她也认为宗舒会把绳子绑到垛口上。 没想到,宗舒和他和下人,配合得如此默契,简直是严丝合缝,联手给大家表演了一个放风筝绝活! 喜的是,宗舒终究没有落入赵构手里,终究没有死!只要宗舒没有死,她就有机会报仇! 完颜萍发誓一定要抓住宗舒,好好折磨他。 宗舒这可恶的小子先后两次把她扑倒在地,一次与她面对面地绑在一起,这个仇,一定要报! 完颜萍又看了一下城外宗舒远去的背影,咬着牙,握了一下小拳头,忽然手腕一阵钻心的疼,还是刚才宗舒那厮扎的。 …… 城外二十里,土地庙。 土地是国人的命根子,人们对土地的敬畏仅次于对上天。 奇怪的是,土地庙却是所有宗教建筑设施当中最小、最寒酸的。 牛皋、李少言、秦大力等三十人在土地庙周围站着,远远地看着城墙。 这里是平原,无遮挡,再加上城墙高大,大家对城墙上发生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他们听不到说话声,只隐隐听到厢兵们的大声呼喝。 宗舒在城墙上与人对峙,牛皋等人不明白宗舒为什么还不用铁爪溜下来。 随后,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因为宗舒从墙上跳下来了! 李少言腾地站起身来:“牛大哥,赶快去救宗舒!” 牛皋此时很清楚,现在去救宗舒,恐怕来不及了,神仙也救不了了。 宗舒站在城墙上,在向下纵跃之前,牛皋等人是可以看到的,借着微微的天光,可以看到宗舒和城墙的剪影。 宗舒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是倾斜着向下的,宗舒的身影融入了黑乎乎城墙,牛皋等人根本看不清。 宗舒是这支小部队的灵魂和核心。没有宗舒,何称“宗师”? 没有宗舒,就不可能有牛皋、秦大力和其他军士的现在。 牛皋、秦大力和其他人在禁军时,过得是什么日子?一个月几贯钱,还经常被克扣! 如果不给上级孝敬,连去做工程、赚外快的机会都没有。 自从跟了宗舒,他们就成了太子的嫡系! 他们的待遇也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不用干其他活,一心扑在训练上,每个月还有几两银子,这是以前的好几倍。 宗舒对他们那真叫一个好! 每个人都配发了武器装备和药品,不说吹针多少钱,单说每人两瓶碘伏,就是一大笔钱。 碘伏每瓶值八十两银子,还不一定买得来。 为了防止大家平时训练时得破伤风,每人身上都配发的有,并且是用完了还有! 碘伏一生产出来,优先供应的就是“牛家军”,就是他们这二十九个人! 就连专门为皇族、高官们治病的太医院,也得排在“牛家军”后面。 他们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军汉而已,在碘伏上享受的待遇,比皇帝、皇后还要好。 不少人在训练之余,也谈起了未来,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他当了皇帝,他们这帮人不就成了皇帝的亲兵? 这要是放在以前,怎么可能。 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宗舒的军事素质居然这么强!还制造如威力巨大的武器、方便异常的装备! 最让大家感动的是,为了一个下人曹宗申,宗舒却不顾一切地返回城内去营救! 宗舒说“老子,可以不救皇帝,但不能不管兄弟!,这句话爆燃,让大家伙儿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但是,今晚,宗舒死在了大名府城下,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150 得上前列线 宗舒不在了,大家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个个瘫坐在地上。 李少言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宗舒打小和他一起长大,一样的学渣,相同的爱好,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 说好的一起去救种家军的种师道和吴玠,这还去不去了? 就这么返回汴梁城,自己如何向宗家交待? 宗舒死了,他李少言活着回来了?! 李少言的脑子陷入极度混乱的状态,牛皋说道: “兄弟们,宗师说得对,我们是兄弟。兄弟死了,我们也不能不管。” 秦大力站起身来:“走,拐回去,把宗师的遗体,抢回来!” 牛皋翻身上马,喝道:“大家伙跟上,抢回宗师后,即刻撤回密县。” 众人上马欲行,忽然发现前面出现一个身影。 “快来人,我背不动了!” 说话的是曹宗申。曹宗申背上伏着的,正是宗舒。 原来是曹宗申把宗舒给背回来了。 这下子,也不用去城下抢了。 宗舒今天经历了太多的惊险,刚刚从空中飞下,捡回了一条命,精神放松下来,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曹宗申就背着宗舒朝土地庙的方向赶过来。 牛皋一挥鞭子,众人急忙奔上前去。 见到曹宗申,牛皋翻身下马,伏地磕头,秦大力等人也赶快跪下来。 李少言则是扑过来,拍着宗舒的背哭道:“宗兄,你死得好惨啊,我怎么向宗家交待呀。” 宗舒厌烦地甩开李少言的手:“李少言,你咒我死啊。” 李少言“嗷”地叫了一声,急忙跳到一边:“诈尸,诈尸了!” 诈尸?宗舒苦笑一声,李少言这厮,真以为自己死了? “李少言,诈你妹啊!” 曹宗申说道:“我们少爷,好好的,没死!”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宗舒,还活着! 众人马上围过来,尤其是李少言,走过来摸起了宗舒,摸得宗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宗舒拍地一声,把李少言的手打开,说道:“各位兄弟,让你们担心了。赶快上马,边走边说。” 刚才被曹宗申背着走的时候,宗舒还回头看了看城墙,城门并没有打开。 看来,完颜萍没有打算出城追。 赵构呢,也就是狐假虎威,根本没有胆子出来。 宗舒对完颜萍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这个金国小妞,太过聪明。 宗舒稍微不注意,完颜萍就能马上找出应对之策,三个铁爪被她毁得一个都不剩。 所有的逃跑工具都没有了,完颜萍把宗舒逼入了绝境和死地。 如果不是小摩托曹宗申,宗舒今天就成了完颜萍的俘虏,下场惨不可言。 大家以平时的速度前进着,宗舒身边没有一个人围着。 看宗舒活着,没有少一个零件,大家都不关心他了。 小摩托曹宗申反而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大家都在听曹宗申的描述。 李少言平时的话极多,此时也知道了收敛,把说话的权利全给了曹宗申。 曹宗申从他在城内的捣乱开始讲起,最后讲到宗舒在城墙之上与赵构、完颜萍僵持,随后一纵而下。 尽管知道宗舒已经安然无恙,但大家在听的过程中仍然是各种担心、揪心,惊叹声不时响起。 大家都有些后悔,当时真不该让宗舒一个人返回城里。 曹宗申真是太幸运了,这么精彩的事情,都让他一个人经历了。 特别是最后时刻,曹宗申快速奔跑,和宗舒一起玩起了“放风筝”,大家都没亲睹,太遗憾了! 以后,恐怕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奇景了。 大家听完之后,各种回味,又揪住一些细节,朝曹宗申问个不停。 宗舒满脑子都是完颜萍的身影,越是回顾,疑问就越多。 最让宗舒感到不解的是,完颜萍怎么能够抓住曹宗申? 当时完颜萍只不过只有三个人,凭着曹宗申的吹针再加上奔跑速度,怎么会被抓住? 曹宗申一听这个问题,马上从身上摸出两个圆盘,说这就是当时完颜萍手上拿着的东西,有吸附铁针的功效。 宗舒拿过来一看,果然,就是磁石!上面还吸附着铁针。 难怪,曹宗申绝不会想到完颜萍手中拿着磁石。 连吹好几针,都被吸到磁石上了,脑子一当机,就被金人钻了空子。 那次在校杨,宗舒从万岁山挖来磁石,将完颜绳果的箭吸偏。 也许正是这件事,让完颜萍得到了启发。 不知道完颜萍从哪里搞来了磁石,这就是对付吹针的利器。 宗舒在阁楼顶上听到,完颜萍在等一种东西。现在这么一想,她应该是差人找磁石了。 宗舒和完颜萍有过三次身体接触,总感到她身上有硬硬的东西硌到他了。 宗舒第三次扑倒完颜萍的时候,她的小刀已经不在身上了,但仍然被硌得生疼。 也许完颜萍身上戴着铁甲吧。真忘了摸一摸到底是什么了。 猛然间,宗舒不禁想到,完颜萍身上戴的不是铁甲,或者就是磁石磨成的甲片,既可以挡刀箭,又可以吸铁针。 完颜萍自从吃了宗舒吹针的大亏,就开始想办法破解。 她身上那硬硬的东西,一定是用磁石磨成的甲片! 这种甲片磨制不易,只有完颜萍自己身上有,而她一个人也抓不住宗舒三十二个人,所以他在等。 完颜绳果去哪里了?他去找这种磁石了,这是一种最为合理的猜测。 盛产磁石的地方,就在磁州,这是历史上宗泽担任知州的地方。 完颜萍为了对付自己,真可谓是用尽了心思。 以后碰到完颜萍,要倍加小心,一个大意,就可能万劫不复。 宗舒集合起人马,分析了完颜萍抓住曹宗申的过程,提醒大家注意,完颜萍是个最危险的敌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牛皋等人对宗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通过严酷的训练,这些过去禁军的老油条们身上那股懒散习气已经去除大半。 大家看向宗舒时,眼睛炯炯有神,战意浓浓。 宗舒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几天前,他们还有些害怕、对上前线还有些畏惧。 现在,宗舒看不到他们眼中的消极畏战情绪,有的是兴奋和期待。 乘着成功逃脱的机会,宗舒决定给大家再来一次战前动员: “兄弟们,作为男子汉,就该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纵横十六州,马革裹尸还!” “大宋好男儿,不要在家摇折扇、破万卷,有种的就得走前列、上前线。” 宗舒说完,李少言大呼道:“宗师说得对!今后,我们的口号是:大宋好男儿,得上前列线!” 大宋好男儿,得上前列线?李少言,要得,你得! 151 摸金村的地道 按照预定的路线,宗舒朝雄州进发。 雄州,这是大宋边境最北的一个城池。童贯的前线指挥部就设在这里。 宗舒自然不能去城内,他目前是朝廷要犯,童贯肯定要把他抓起来。 表面上看,宗舒救过童贯,但平时宗舒没少给童贯制造难堪。 童贯抓宗舒,甚至可以借着执行皇帝旨意、防止细作脱逃的名义,将其斩杀。 乔装打扮已是不可能了,这一路上连个大的集镇都没有,上哪儿买衣服去? 宗舒和大家一商量,尽量不走官道,找到村子歇息。 越往北走,大地的绿色就越少。因为越来越接近边境线,大片的田地荒芜,老百姓都往南逃了。 宋、辽开战在即,就算是老百姓对胜利抱着极大的信心,但也得考虑一下家人的安危。 两国交兵,没有几个来回,很难分出胜负。 如果留在村子里不走,搞不好就被辽人砍了脑袋。 走了一个村又一个村,人烟越来越少,有的村子成了空心村。 看样子,村子没少被辽人和土匪抢劫,有的房屋被拆,门板、棂条都不见了。 “少言,得找个村镇,否则,连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宗舒等人身上都装着腊肉,这些都属于战备物资,用来应付特殊极端情况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李少言很为难,让他找地方没问题,但他也不知道村子到底有没有人。 曹宗申忽然问道:“李少爷,这里离任丘县,有多远?” 李少言连图都不用打开,说道:“离任丘县城,还有五十里。” 宗舒对任丘十分熟悉,就是现在的任丘县,在北宋,属于河北东路莫州文安郡。 现在,任丘县正处于宋、辽的边境线上。 宋、辽的界河,就是白羊淀,明代以后改名为白洋淀。 白羊淀是海河流域最大的湖泊群,洼淀相连,一片泽野。 唐代开始就有“九十九淀”之说,其实比九十九更多。 从宋代开始,为了防御辽国,白羊淀就成为一个天然屏障。 每年朝廷都要拨大量的物资钱财,大建塘泺,将湖泊之间挖通,在雄州至任丘之间,连成一个巨大的水体,也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少爷,到任丘县的枣林镇,我能找到食宿的地方。”曹宗申说道。 不会吧,曹宗申还有这种本事? “少爷,我的家就在枣林,曹家庄。”曹宗申说道。 宗舒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宗申,你们庄子里的人,都到密县了吗?” 曹家庄的人个个都会掘墓,那么他们就懂如何挖石炭,怎么挖坑道才不会倒塌。 有这些人作技术指导,密县石炭的挖掘就会减少很多安全事故。 宗舒去密县基地,主要是看林灵素的总体规划和建设,指导牛家军的特种训练,没顾上问曹家庄的事情。 “少爷,庄子出来了一小半,其他的都留在村里。”宗舒答道:“到曹家庄落脚,管让大家吃好、睡好。” 宗舒拿出地图一看,这个地方还真是巧了,离白羊淀只有几十里,离白沟河也不远。 白沟河就是白羊淀的一条引河,历史上,种师道的种家军就是在此与辽军对峙。 这就是宋辽战争的最前沿,曹家庄居然还有一多半人留在村子里? 不得不说,曹家庄的人胆子真大,不过,掘墓为生的人,胆子都不小。 在一个基本废弃的村子里歇了歇脚,找到一口井,烧了一些水,补充了水分,又继续前行。 天擦黑时,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城池,城不大,但由于更靠近边境,城墙显得比大名府的还高。 城上站着士兵,戒备森严,城内灯火通明,童贯的大部队应该就在这里驻扎了。 李少言领着大家,悄悄绕过雄州,来到了枣林。曹宗申领路,径直进了曹家庄。 刚进曹家庄,几乎是漆黑一片,连只狗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和沿路遇到的村子没什么两样。 是不是庄子里剩下的一多半人,也都看到大战在即,纷纷南逃了? 正在此时,一声唿哨响起,是曹宗申撮起嘴发出来的。 忽然,前面一个磨盘后,闪出一个人来,虎背熊腰的,曹宗申上前低语了一阵。 两人又一同走过来,此人对着宗舒施了一礼。曹宗申介绍说这是他的堂兄,名叫曹一手。 曹一手领着大家走进了一个院子,中间一个炉子,有铁砧、铁锤,是个铁匠铺。 看来曹一手还是个铁匠,此人的胳膊特别粗壮,应该是常年抡大锤的结果。 曹一手穿过院子来到后面,赫然一座隆起的大坟。 其他地方的坟大都是圆形的,这座坟却如同一个巨大的长鼻子,前高后低。 前面有一个巨大石碑,石碑上刻着一个名字,还带着一大串官职,看样子这里出过大官。 这个村子多少代都是掘墓为生的,这里矗着这么一座坟,多少让人有一些滑稽之感。 这座坟是摸金人祖先长眠之所在,应该不会被盗吧? 曹一手把大家带到这里干什么呢?难道是来让大家看一看曹家的祖上有多么辉煌? 只见曹宗申和曹一手同时上前,对着墓碑一推! 墓碑居然缓缓动了起来!里面黑洞洞的。他们还真敢动老祖宗的坟! 墓碑是一扇门,看来,这只是一座假坟。 曹一手拍了拍手,里有有人回应了三下,不一会儿,里面亮起了一丝灯光。 曹宗申对宗舒说道:“少爷,这是我们曹家庄的入口。请随我来。里面很大,马也可以进去。” 墓碑随后关闭。李少言看了看,不由得朝宗舒身边凑了凑,总感到这里怪怪的。 走了一段,李少言说道:“宗舒,这是往下走的。” 宗舒也有这种感觉,路是通向地下的。抬头一看,顶部居然出现了一丝天光,那是,透气孔! “少爷,这就是地道。庄子的人都躲在这里,也能撑一个月。”宗申怕宗舒担心,赶快解释。 众人哪里见过什么地道?多少都有些忐忑。但宗舒没有。 如果是其他区域出现地道,宗舒可能会惊奇,而这里出现地道,宗舒一点都不奇怪。 如果说奇怪,那就是宗舒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早就有了地道。 因为这里是:任丘! 这里是后世的冀中平原,在这里我军创造了举世闻名的战法:“地道战”。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52 预留的尖刀 曹宗申让大家把马拴好,马也可以停在这里,可见通风条件非常好。 拴好了马,曹一手带着大家继续前行,地道开始变窄,曲里拐弯的。 岔路口逐渐增多,如果没有人领着,想回到原来的出口,宗舒自忖做不到。 走过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路口,前面忽然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点着一堆柴火,一百多号人,男女老少都坐在里面。 宗舒等人刚走进去,一百多号人就跪倒了一大片。这一跪,倒是把大家给搞蒙了。 宗舒连忙招呼大家起来。 一个老头走过来,自我介绍说是曹家的族长,非常激动,感谢宗舒看得起曹家,救了曹家人。 宗家收留曹宗申当少爷的小厮,宗舒从大牢里救出曹宗申的父兄,早就通过鸽子传到了曹家庄。 宗家得知曹时礼、曹大成和曹宗申是掘墓的,不仅没有嫌弃,并且还给他们安排了新的营生,拿到了可观的收入。 现在,曹家庄将近一半的人都已经到了密县,他们还不用亲自挖石炭,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到远高于一般矿工的待遇。 曹家人祖祖辈辈就是干掘墓摸金的营生,根本见不得光。 干得时间长了,这里也就成为官府重点关注的地方,经常有公人来,把村里人抓走。 从上一代开始,曹家开始秘密修建这个地道,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官府抓捕,更重要的是防止土匪和辽人的洗劫。 平时,留在庄的人也会种种庄稼,一旦有风吹草动,就马上转入地下。 听到这里,宗舒忽然觉得,历史真的是不忍细看。 任丘县之所以能产生“地道战”的独特战法,渊源居然在这里。 当初为了防止土匪,让摸金校尉的后代们发挥了他们的特长,挖了地道来藏身。 这为千年以后的反扫荡奠定了坚实基础。 “里正,你们为何不搬到密县去?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这里是宋、辽交战的前线,大宋败了,辽国就会占领这里,辽国不占领,金人也会来,总不能天天窝在地下。 “宗少爷,我已不是里正,曹家庄,没有里正。”族长说道。 曹宗申看大家也不是外人,也说了实话,在官府眼里,曹家庄已经成了土匪窝,哪里有什么里正? 幸好,现在的官府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曹家庄不搞出惊天动地的大案,只要不挖皇族大官的坟,官府一般也睁只眼闭只眼。 族长说,之所以不想全部搬到密县,是因为故土难离,老祖宗都埋在这里。 宗舒说,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坟都转入了地下。 掘别人坟墓的,也害怕别人来挖自家的祖坟。 宗舒提出,要参观一下地道。 族长欣然答应,同时吩咐曹家庄的几名妇女开始做饭。 族长说,地道的顶部离地面还有三尺,不妨碍上面种庄稼。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大洞,洞顶用木料撑住,很是牢固。 大洞四壁又挖了许多小洞,有的住人,有的拴牲口,有的搁东西,有的做厕所。 一个大洞容得下一百来人,最大的能容二百多人。 洞里经常准备着开水、干粮、被子、灯火,洞里有通到地面的气孔,从气孔里还能漏下光线来。 族长领着大家从另外一个出口爬了出来,这居然是村外的一口废井,处在庄稼里,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地道的出口。 钻回地道,走了一段又有一个出口,出来一看,发现是在一棵皂角树的内部。 皂角树估计也有好几百年了,中间是空的,只有皮活着,居然长得枝繁叶茂。 地道口开得如此隐蔽,曹家庄的地道修得,真叫一个巧妙。 难怪官府、土匪和辽人轮番过来,都没有抢到什么东西,更别说抓到人。 这应该就是曹家庄整个家族最大的秘密,也是曹家人生存发展的最大保障。 曹家却对自己以及他所带的人,大胆地开放了这些秘密。 不用说,曹宗申早就把这里的一切,通过鸽子告诉了族长。 族长说,曹家人虽说地位低微,但还知道大义,对于大家北上救种家军,曹家庄愿意提供任何帮助。 现在看,曹家庄恐怕是周围最安全的地方。 参观完毕,回到刚才的大洞里,饭菜已经做好。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顿。 地下空间显得异常温暖,大家从背包里拿出棕垫,族长又给大家找来了被子。 第二天醒来,发现顶部果然有四五道光线透下来。 族长和曹宗申走过来,宗舒拿出了炭笔和几张纸,说道:“你们的地道,其实还可以改进。” 这些纸张,正是依据他对电影《地道战》的记忆画出来的。 小时候,没有其他娱乐项目,电影也就是那么几部,《地道战》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少爷,这是什么,有何作用?”族长指着一张图问。 “这是排水系统。” 宗舒解释着排水系统的原理,其实就是将地道与枯井暗沟连接起来。 万一有人找到了地道的出口,往里放水的时候,水从洞口进来,就又流到枯井暗沟里去了。 “要想让排水洞排更多的水,最好继续往外挖,连接更多的地方,拥有更多的出口。” 宗舒的话让族长很是佩服,因为这也正是族长担心的地方。 如果官府或者辽人认真起来,随便找一个出口,往里灌水,那就只能被淹死在地下了。 宗舒提出的这个方案,正好圆满解决了这一问题。 族长站起身来深深朝宗舒作了一个揖,因为这一下子彻底消除了曹家庄最大的隐忧。 “不用谢我,其实不是,”宗舒马上改了口:“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是在你们的基础上想出来的。” 地道排水问题,根本不是宗舒的发明,而是后世冀中平原的军民在严酷的反扫荡形势中创造的经验。 “少爷所言极是,但这些工程,耗费巨大。”族长说目前这些地道,挖了好多年才到这个规模。 “老丈,”宗舒也不跟族长客气,毕竟他现在是太子的宗师:“你们继续挖,所有的费用,我来解决。” 族长自然知道宗舒的实力,不说别的,一个密县石炭,就让宗义成为巨富。 宗舒将宗申、牛皋、李少言和秦大力拉到了一边说道:“曹家庄,极巨战略价值。曹家庄的地道,极具军事价值。” 牛皋听得眼睛发亮,这个地道的确是打击敌人、保存自己的地下城堡! “我要把这里,建设成为抗金的一线桥头堡!这里早晚会被金人占领。曹家庄,是我们预留在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53 筹建新基地 自从踏上这片平原,牛皋就在思考,在这广阔无垠的田野,如何与草原骑兵相抗衡? 从大名府到雄州,两座城池是抵御草原民族的重要保垒。 两座城也仅仅是抵御而已。进攻?宋军恐怕没想过。 草原民族巴不得宋军从乌龟壳里冲出来,到开阔地上进行决战。 这么多年来,大宋对付北方的办法有三种: 连成一片的水域、平地而起的城池、缩成一团的“大阵”。 总之,都是弱者不求杀敌、只求自保的姿态。 而地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兵力的转移和流动,在一定区域内达成机动性、突然性。 有了地道,可打、可藏、可走、可退,灵活自如,地道战,是最适合平原地区的战法。 牛皋的眼睛一亮,地道,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思路,让他看到了一种全新的战法。 宗舒注意到了牛皋的情绪,很显然,他是最先理解这一战法的人。 这种战法不牛才怪! 哪怕是拥有着飞机、大炮乃至毒气等生化武器的侵略者,在地道面前也是一愁莫展。 当即,牛皋向大家分享了他对地道的认识,众人也都震惊了。 如果曹家庄的地道,通向四面八方,辽国、金国岂能讨得了好? 过去,在平原上无法与草原骑兵对抗,已经成为了宋人上上下下的共识。 地道的出现,完全颠覆了这种认知。 大家越讨论越是兴奋。 秦大力主动请缨,要留在曹家庄,和村民一起挖地道。 族长也过来说,往外挖,把村子连通是完全可能的。 因为除了曹家庄,其他的村子,早就空了。 秦大力说,只要有足够的吹针,别的武器就不需要,有了地道这个依托,对付小队敌人,足够了。 通过几天的接触,宗舒觉得秦大力为人爽直,是条汉子,挖地道他不是强项,但他可以把特种作战的理念与地道很好地结合起来。 曹家庄的人负责挖地道,形成地道网络,秦大力就负责军事。 以前的地道没有考虑到军事功能,只考虑到了躲藏。 有了秦大力,地道的挖掘就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 宗舒当即决定,以曹家庄为核心,成立任丘基地,由秦大力负责任丘基地的一切建设事宜。 宗舒提醒秦大力,现在开始组织挖地道,可以悄悄地进行。 到时候宗舒会让太子出面,与地方官府打声招呼,就以挖掘矿藏为名。 到那时,秦大力就可以公开招收流民,到这里一边挖地道,一边组织流民训练,增强基地的力量。 宗舒心想,等到太子与地方官府沟通完毕,就可以派出秦大力到濮州村。 同样都是冲积平原,任丘的土壤和地质就适合挖地道,那么濮州应该也可以。 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濮州的石油资源控制到自己手里。 秦大力是从密县基地出来的,耳闻目赌了密县紧锣密鼓的建设,那真叫一个热火朝天。 凡是干活的都有钱拿,大家都对宗舒和太子抱着感恩戴德的心理,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而现在,秦大力也单独负责一个基地,与密县基地平起平坐。 在这里,秦大力将要实施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战法,而他有可能会随着这种新战法而扬名天下。 曹家庄从族长到小孩,更是把宗舒当成了恩人,对于宗舒的决定自然是一百个赞成。 白天,大家就钻进地道,回到村里子放放风、透透气,晚上,大家就又钻回地道休息。 毕竟,地道里面,冬暖夏凉,很适合居住。 宗舒又拿了一张纸,纸上画了一个图,找到曹一手,请他按照图纸打造出来。 “这个铁片,做什么用呢?”这种铁片打造起来并不难,甚至比打菜刀都容易。 …… 曹家庄的人时不时带回消息,童贯的五路大军与辽军隔河相望。 宗舒问道:“西军种师道,驻扎在哪里?” 曹宗申说,族人早已探得,种师道的西军,驻扎在白沟河,离曹家庄也就是三十余里。 种师道驻扎的地点,与历史记载没有区别。 现在,是时候见一见种师道了。 宗舒提出要去白沟河一趟,李少言、曹宗申和牛皋都争着一起去。 从这里出发到白沟河,曹宗申应该非常熟悉,李少言的军事素质不如其他人,宗舒就让他留在曹家庄。 曹宗申跑得快,牛皋武功高,去见一见种师道,应该没什么危险。 宗舒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沓纸,那是在大名府的客邸里拿过来的招降檄文。 三人打马扬鞭,直奔白沟河的种师道大营而去。 中途还路过了一个营地,是河朔的宋军,见三人奔过,居然问都不问。 宗舒带的招降檄文也没有派上用场。 这些军队,明显就是在拖种师道的后腿呀。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目前的种师道也有些轻敌,根本没有把对面的辽军当作神。 他只知道对面的辽军只有区区三万,而不知道领军的则是辽国的猛将耶律大石。 宗舒感到必须马上见到种师道,当面提醒他。 进到大营,守门的军士拦住了。 宗舒说道:“我等从北面而来,有机密事,要面见经略相公。” 老种经略相公名叫种谔,侄子种师道人称小种经略相公。 种谔、种师道二人都曾在西北边境出任经略安抚使,因此二人均被尊称为“经略相公”。 宗舒、牛皋和曹宗申此时已经穿上了平常农人的衣服,但营门的守卫却看出宗舒细皮嫩肉的,根本不是寻常农家。 再看牛皋的架势,守门人信了几分。 一个军士将宗舒三人领到了一个营帐前,营帐里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 “吴副将,这几人要面见经略相公。” 吴副将?再一看此人的眉眼神色,与东宫侍讲吴非颇有几分相像。 不会这么巧吧 “吴副将?请问可是吴晋卿,陇干水洛人氏?”宗舒问道。 “正是区区在下,敢问您是?” 哈哈,原来就是吴玠,今天来这一趟,真是值了。 本来是想先找到种师道,通过种师道再找吴玠呢,没料到刚进军宫就见到了。 只要把吴玠安全带回汴梁,就算是完成了对吴非的承诺。 当然,吴非的要求根本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位在西部屡败金军的名将。 吴玠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因军功升为秉义郎、泾原路第二副将。 接下来的大宋,不仅将面临着金人的铁蹄,还有更狠的成吉思汗在后面等着。 指望一两个名将根本不够!相对于种师道、宗泽等人,吴玠具有更大的升值空间。 154 不撤退、不进攻 “吴将军,我叫祖舍予,从东宫来。”宗舒报上了名字。 祖舍予?吴玠听到这个名字,总感到在哪里听到过。 宗舒还不到二十岁,正所谓“男子二十冠而字”,必须过了弱冠之龄才可以取字。 一个人没有字的话,就说明还未正式长大成人。 宗舒刚才脑子转了一圈,忽然想到,因为自己打伤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而被徽宗要求“捉拿归案”,会不会传到军营里? “原来是祖公公,失敬失敬。”吴玠立马拱手。 公公?吴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居然把自己看成了太监。 牛皋和曹宗申都憋住了笑,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起个假名字,还让人联系到太监。 做太监的人,大都是家庭贫困,实在没办法了,才净身入宫。 一旦当了太监,并且还混不到高位,连家里人都会嫌弃,死后连祖坟都不得进入。 祖舍予,意思就是祖先都舍弃了我!吴玠一听宗舒从东宫来,大概率就是太监了。 既然说出来这个名字,那就不能变了,继续骗下去。 “吴将军,在下身体健全,零件都在,我和侍讲吴非,吴不是,都是给太子讲书的。” 宗舒说道。 “唉呀,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万望海涵则个。”吴玠问道:“我哥哥在东宫如何?” 宗舒笑道:“好着呢,听说你随经略相公来到北地,天天在那里,呜呼哀哉。” 果然,此人来自东宫。 吴玠很清楚他哥哥吴非的习惯,天天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是呜呼,就是哀哉。 “祖侍讲,你在东宫教授什么?” 吴玠感到在东宫有两个侍讲,相互竞争甚至相互倾轧都是可能的。 “我不教授什么,你哥哥吴不是,他是探花之才,我呢,只喜欢采花,呃,折花。正所谓,探花采花折花,花花入手,哈哈,你懂得。” 宗舒的话打消了吴玠的疑虑,这个人显然没什么学问,与吴非无法相比。 吴玠在军中待久了,自然也经常出去寻寻乐子,在军营之中,与同僚和军士们闲谈,也少不了搞搞颜色。 一句“你懂得”就拉近了吴玠和宗舒之间的距离。 果然,接下来的沟通就顺畅了许多。 宗舒说明了来意,太子殿下让他亲自面见经略相公,要告诉他一个重大的军事机密。 吴玠的面色凝重起来,让宗舒等人在帐里侯着,说经略相公在雄州城,与童太尉和其他将领在商议军机,一回来,他就禀报。 宗舒、牛皋和曹宗申留在帐中。 曹宗申担心地说:“少爷,您说辽军如此厉害,不如,让他罢兵。我们看着辽军和金国打,岂不更好?” “宗申,你的想法很好!鱼蚌相争,渔翁得利。谁都想当渔翁,金人也不傻。”宗舒说道。 牛皋也说出了判断:“让经略相公罢兵也不可能,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现在退兵,我们以后就再也没脸提燕云十六州。哪怕是死,也得硬撑着。” 战场已经形成了对峙,此时劝种师道撤兵,恐怕真的不现实。 其实,刚才宗舒就是想这样劝来着。 如果种师道撤兵了,童贯彻底玩完,河朔的宋军就更惨了。 宗舒根本没有考虑到整个战局,不得不承认,名将就是名将,牛皋考虑的更加全面。 等了一个时辰,吴玠终于掀帐而入。 跟着吴玠,宗舒、牛皋和曹宗申进了中间最大的一个营帐。 “坐吧。” 宗舒、牛皋、曹宗申刚刚抱拳完毕,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种师道先来了这么一句。 宗舒只好把到了喉咙里的话咽回去,坐了下来。 种师道坐在案后,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宗舒观察着,发现种师道看书时并没有用心,并且心中藏着一股怒火。 种师道是被童贯给批评了。 种师道一直主张联合辽国来对付迅速崛起的金人,这和宗泽、李纲等人的主张一致。 直到把军阵摆到了白沟河,与辽人隔河相望,种师道仍不忘劝说童贯,派出使者,两军联合起来,对付金国。 当时种师道说:“今日之事,譬如盗入邻舍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且师出无名,事固无成,发踪之初宜有所失。” 这种观点当然被童贯一顿猛批,最后点名说,你只不过是皇帝钦点的,借用你种师道的名头,来威压各种兵马的,你只管服从即可。 “经略相公,想你一世威名,不意今日反遭奚落。可悲,可叹呐。” 宗舒看种师道的眼光就没从书上挪开,就打破僵局。 种师道听到吴玠说,太子殿下派来了人,想当面和他谈机密事。 一听这个,种师道就有些心烦。为了北上伐辽这件事,太子和其他皇子们闹得不可开交,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太子没有捞到好处,康王赵构得到了。于是太子不甘心,又派来了人找到他。 击败辽国之后,太子就可以说,当初是他派的人找到种家军,出谋划策,这才取得了胜利。 太子派人来说什么军事机密,明显是提前来摘桃子来了。 种师道之所以劝童贯要联合辽国,并不是怕辽国的军力有多么强大,他认为现在的辽军虚弱不堪,但他不能趁人之危。 最重要的是,种师道想到了魏蜀吴,联合辽国、制衡金人,这是最为妥当的策略。 一旦辽国跨了,大宋就要单独面对金国的铁蹄。 刚刚被童贯批了一顿,被河朔的宋军将领给嘲笑了一顿,看到有人摘桃子,自然是心中不爽。 再一看,东宫派来的人,领头的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你摘桃子,总得派来个像样的吧? 但,东宫的面子又不能不给,于是种师道就决定把他们晾一晾。 宗舒刚才说出的一句话却让种师道心中一震。 他在雄州城被众将奚落一事,他连随行人员都没告诉,更没有对吴玠讲,这个人怎么知道的? 种师道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千里眼、顺风耳。 种师道放下书,盯着宗舒看。 宗舒这才站起身来说道:“经略相公。与辽军开战,实为不智。现在我们不撤退,也不进攻,这是最好的策略。” 种师道一听,此人的话居然和他的理念相吻合。但他说的“不撤退、不进攻”是什么意思? “辽军肯定不想与我军消耗,他们现在也是想和我军联合。这个时候,收回燕云十六州,是最佳时机。” 宗舒所说,种师道觉得很有道理。 金军承诺的一旦打败辽人,把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 但关键是,燕云十六州还在辽人手里。 趁着现在的时机,和辽人谈条件,要回燕云十六州,恐怕比金人的承诺更为可靠。 宗舒提出的“不撤退、不进攻”的这个策略,既照顾了宋朝的尊严和种师道的面子,又可能达成更大的战略目标。 种师道的身子向前一倾,这个策略,可以一试。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55 不可一世的杨可世 ??? 金人在远处看着,就等着宋、辽之间干起来。 金人给大宋画的饼,面粉还在辽人那里。 这个时候向辽国要燕云十六州,大概率会同意,毕竟辽国面临的压力太大。 而等到金人胜利了,从辽人手中夺取了燕云十六州,还能还给大宋? 胜利者的果实,难道能白白让给别人? 历史上,童贯败给了辽人,感到回去无法交差,就和金人商量,拿出了大量的银两,在北地买了几座被洗劫一空的城池。 城里的老百姓都被金人掳走当了奴隶,城里的东西全都拆光,哪怕是一块木头都给拉走了。 童贯花了大量钱财,买回了几座空城,而后向臣民宣布,收回了燕云十六州。 正是这次失败的伐辽,让金国认清了大宋外弱中干的事实,加速了北宋的灭亡。 宗舒想尽力阻止事情的发生,能和辽国联合,并从辽国谋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上佳之策。 “不撤退,这是自然的。我军既然已经陈军边境,就无退去之理。不进攻,却又是何意?” 种师道放下了书,问道。 “不进攻,就可以起到震慑作用。我们有二十万,辽军只有三万,他们绝不敢主动出击。我们一旦出击,必然是渡过白沟河,必败无疑。” 宗舒看了一眼种师道,接着说道:“如果我们首战失败,接下来,还有谈判的可能吗?败军之将,怎可言勇?” 种师道仔细想了想,渡过白沟河,就等于是到了辽人的地盘,还真有可能失败。 一旦失败,那还怎么谈,那还怎么联合?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舍予说得好,我军就摆在这里,不进攻,不过河。这也是向辽国表明一种和谈的态度。” 种师道看宗舒侃侃而谈,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自动忽略了宗舒的年龄。 “经略相公,你不进攻,你不过河,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过河,不进攻。”宗舒笑道:“大家都以为辽军是软柿子,都想去捏一把。” 种师道默然。他的部队可以不过河、不进攻。 童贯的手下耐不住寂寞,他们都想抢头功。就算是种师道想进攻,也得童贯同意。 “经略相公,如果其他部队没有人主动进攻,就可能抓住机会与辽军谈判。如果有人向辽军主动进攻,败得很惨,我建议您赶快演练太祖创立的的大阵之法。” 经过这一番谈话,宗舒觉得太子殿下应该没有提醒种师道。 不提醒种师道,想来也是刘皇后的主意。 只有宋军失败了,赵构才不会立下功劳,这才对巩固赵桓的太子之位有帮助。 刘皇后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为了确保儿子的太子地位,也顾不了什么国家利益了。 “如果有人主动进攻,大败而回。请您一定要马上退回雄州,不能耽误,最好用粮草辎重阻住辽军,你带精锐部队先退到城内。” 宗舒知道,当时辽军渡河攻了过来,种师道来不及摆阵,带着他的精锐断后,让辎重粮草先进入雄州。 结果是粮草保住了,但童贯关上了雄州的城门,种家军在城外的开阔地打得很是惨烈,种师道差一点被俘。 粮草算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 也难怪,这个年代,军士的命很贱,连马都不如。 种师道也未能例外,在军士和粮草之间,他选择的是粮草。 “经略相公,请您注意一下杨可世所部的动向,”宗舒站了起来:“他很有可能,想渡河和辽军决战。” 杨可世是种师道的老部下,但也说不上是他的嫡系。 杨可世,是童贯到西北抗击西夏时突击提拔的。 此人,对童贯是感激涕零的。 杨可世目前还在种家军的节制之下,没有种师道的命令,杨可世不可能私自采取军事行动。 “你为何如此确定,杨可世一定会渡河击辽?” 宗舒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历史记载的吧,只好把原因归结到童贯身上:“如果童太尉绕过你下命令,杨可世该如何做?” 种师道想了想,很有这种可能。 童贯想在这次伐辽中取得胜利,首战必须取胜。 用河朔的军队,肯定不行。只有用种家军。 种家军中只有一个人,童贯能指挥得动,那就是杨可世。 “杨可世渡河击辽,结果将会如何?” “结果是一样的,就算是种家军全部过河,也不是辽人的对手。” 宗舒是实话实说,种家军对抗西夏,是因为盘踞多年,地形熟悉。 一到河北,连地形都没来及熟悉呢,怎么可能赢? 种师道怒了,宗舒分明是不相信种家军的战斗力,根本就是看不起种家军。 宗舒看种师道的胡子抖起来了,和宗泽发飚前的症状一模一样,但他一点也不害怕:“我不是看不起种家军,而是你们看不起辽军!” “因为种家军,就像杨可世一样,不可一世。你看吧,只要杨可世出击,必将一败涂地!” “到那时,经略相公,你就按我说的,粮草断后,你们赶快带人进城,晚上,你们就只能摆出大阵,能少死点人就少死点人吧。” “嗯,种家军,总得留个种。” 宗舒最后一句话,把种师道气得肚子胀起来了。 种师道正想发飚,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报”。 一个将军掀帐入内,朝种师道一抱拳道:“都统制,可世,请为先锋,过河与辽军一战。” 种师道深深地睕了一眼宗舒,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小子说杨可世可能要渡河打辽人,杨可世就来了,好像就是专门赶来给这小子作证明。 “可世,稍安勿躁,我军初到,辽军在此等候多时。待查明对岸敌情,再作计议。” 种师道让杨可世坐下。 杨可世站着没动说道:“辽军一路奔逃于此,立足未稳,正是我军进攻的良机。” 作为种家军的一员、种师道的部下,杨可世居然不听种师道的安排,执意要过河与辽军作战。 种师道总该发飚了吧?没想到种师道坐回了椅子上,不同意,也没反对。 杨可世又道:“都统制,命我渡河先行攻击,是童太尉亲口下达的命令。因军情紧急,未及告知都统制。都统制如若不信,大可去问童太尉。”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这次出征,种师道只是都统制,而童贯则是统帅。 杨可世用童贯来压他,种师道也没有脾气,只得挥了挥手。 “末将告辞,末将的功劳,也是种家军的荣耀!”杨可世说道:“等末将回来,再向都统制赔罪。” 宗舒冷笑一声:“杨可世,你肯定可以回来,但是,你将被辽军,打掉门牙!” 156 特殊的马蹄声 杨可世扭头看了一眼宗舒,不认识。 能坐在种师道帐中的,还一脸的满不在乎,肯定不是普通人。 算了,不要节外生枝,还是当先锋、立头功最重要。 深吸一口气,杨可世昂头出帐。 “经略相公,杨可世这一去,等于是捅了马蜂窝。您还是早做准备为好,现在就可以演练‘大阵’了,否则,到时候根本来不及。” 宗舒无奈地看到,历史的惯性就是如此强大,他想扭也扭转不了。 仍然是这个杨可世,急不可待地要出战。 杨可世这一进攻,就消除了宋、辽合作的可能性。 杨可世这一走,种师道的脸上立马挂不住了,再一看祖舍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虽说颇有一点战略眼光,但未免过于狂妄。 说辽军强大,那是指过去。 现在的辽军,人心惶惶,金国在屁股后面追,大宋二十万军队在前面堵,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杨可世出战,祖舍予竟然出言讥讽,说他必败,难道我种家军是吃素的? 更过分的是,这厮居然劝他用粮草挡住敌人,让他带着人先进城!还提议他提前演练“大阵”。 一提起“大阵”,种师道就不以为然,从心底看不起这种战法。 与西夏浴血奋战了几十年,才博来的“种家军”名声,岂能容你一个黄口小儿任意污蔑? 这个叫祖舍予的,只不过是东宫一个小小的侍读而已,也敢在正二品官员面前指手划脚! “来人呐,把他们几个,”种师道站起身来,稍稍停顿了一下:“送出大营。” 种师道本想将这三人来几军棍,打出军营的,再一想,官再小,也是从东宫里来的,于是改了口。 这老头倔得可以!宗舒没办法了,只得走了出去。 吴玠送到营门,宗舒说道:“你作为经略相公的亲随,应该提前做最坏的打算。到时候,人命最重要!如果不扔掉坛坛罐罐,跑得慢一点,那就只能像你哥哥经常叫的一样,呜呼哀哉!” 吴玠表面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 出了种家军营门,宗舒打马扬鞭:“快,回曹家庄,带上所有人。战斗,开始了。” …… 拒马河。这就是白羊淀。 拒马河是军事上的叫法,意思是将草原马背民族拒之门外。 前军统制杨可世看着过河的军士意气风发。 童贯和赵构也过来了,为大宋的先锋部队送行。 童贯听杨可世说了种师道的反应,笑道:“真是越老越害怕啊。既然来了,就该速战速决,老是这么看着,也不是个办法。” 昨天,辽人派使者前来,求见童贯。 使者拿来了对面守将耶律大石的亲笔信: “女真背叛本朝,几与西夏叛宋相同。贵国与本朝皆有切肤之痛。如今贵国为获一时之利,不惜弃百年之好,结豺狼之邻,酿他日之祸,这可谓明智耶?救灾恤邻,古今通义,望大国思量!” 童贯承认耶律大石说得很有道理,但现在既然已经来了,总得见个真章、有个结果。 看到辽国称宋为“大国”、“贵国”,这种口气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由此可见,辽国真的是怕了大宋。 辽人的服软,这也是大宋在边境陈兵二十万的结果。 赵构适时赞起了童贯,认为童太尉曾经战西夏、平方腊,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今率军威逼,让辽人军心涣散、无心恋战。 童贯听后大为欢喜,于是亲自给杨可世下令,命他为前军统制,渡河攻击辽人。 为体现对首战的重视,童贯带赵构前来为前军加油打气。 看到杨可世顺利渡过拒马河,童贯随即命令全军,备好渡河器具。 等杨可世在对面取得胜利,占住阵脚,其他几路大军同时渡河,压向幽州,活捉耶律大石。 二十万人,还干不过三万人?童贯下完命令,信心满满。 “太尉,我们是不是也随着大军过河?”赵构问道。 “不,先回雄州。”童贯拨马便走。 …… 种师道接到了童贯的命令,马上准备渡河器具,准备随时渡河。 此时已进入了初春时节,河面只有少量的冰碴子。 杨可世的渡河地点,离种师道的大营仅仅只有两里。 种师道对童贯绕过自己命令杨可世的做法十分不满,所以也没有亲自送杨可世。 按说,杨可世渡河之后就应该和辽人干上了,但是对面却没有传来什么响动。 这气氛很是怪异!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种师道,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不久,河对岸喊声大作,兵器交接声,呼喝叫骂声,特别是马蹄的声音让种师道颇为吃惊。 虽说是隔了一条河,种师道仍然能听出马蹄踏出的震动。 只有那种马术娴熟、配合严密的骑兵,才能踩出这种节奏,才能形成这样的震动。 听这蹄声,根本不是一支军心涣散、无心恋战的骑兵。 种师道从蹄声中听出了一往无前、上下协心的决心和气势。 不妙!恐怕这是辽军最为精锐的部队,没有之一! 种师道以少有的速度跨出营帐,听着河对面的动静。 此时,整齐的蹄声一阵又一阵、一浪又一浪,伴随着这有节奏的蹄声,是散乱无章的蹄声和阵阵惨呼。 听到这里,种师道面色一凛,坏了,这是杨可世骑兵! 这是种师道第一次与辽军交手,本以为西夏够强了,没料到败在金人手中的辽人也这么强悍。 听惨呼的声音,绝对是杨可世手下,正是他种家军的一部分! 没别的选择,渡河,救援! 种师道立马擂起了鼓,所有人员在第一时间在营外集合完毕。 种师道正想作全军动员,忽见十几骑急奔而来,正是童贯和赵构。 童贯和赵构正慢慢返回雄州,却听到种师道的大营响起了鼓声,马上赶了过来。 童贯对种师道怀有极大戒心,一方面是想借他的名声镇住全军,另一方面却不想种师道立太大功劳,而夺去了他的风头。 刚才他命令的是,让各军准备好渡河工具,也没有让马上集合啊。 难道,种师道有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 于是,童贯带赵构马上来到了种师道的大营。 种师道对童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童贯听了听,对面的喊杀声很轻微,打仗难道不需要喊杀吗,你以为是下棋? 赵构听了听,什么也听不出来。 “都统制,不要擅自行动。杨可世前去,胜利在望,你怎么可以动摇军心?且听可世的好消息吧。” 童贯朝着刚刚集合的种家军一挥手:“各自回营,等待命令。” 等种家军散了,童贯和赵构又返回雄州城。 种师道想起了今天来到大营的叫“祖舍予”的年轻人,难道自己真的低估了辽人的战斗力? 或者是,自己老了,耳朵出了毛病?种师道抠了抠耳朵,他宁愿相信是自己出了毛病。 157 前军覆没 对面战场上的响动不大了,都是些零零星星的喊杀声。 种师道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现在,杨可世是真的要败了。 种师道想去救援,但是童贯却下了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作为都统制,种师道必须带头执行上级的命令,否则,以后还怎么号令种家军? 种师道在外面已经立了几个时辰了,和他站在一起的,都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将。 有些人听得出来,对面辽军参与战斗的,顶多是三千骑兵。 杨可世带了五千,这几乎是种家军骑兵的一大半。 五千精骑,就这么完了!辽军的战斗力竟恐怖如斯! 天慢慢黑了,对面的辽军应该是在收拾战场。 不远处,几只船划了过来。几个人站在船在直催:“快划,快划!” 船工们几乎用劲了全身力气,后面的辽人也没有坐船追过来,只是站在对岸射箭,一个船工背上中箭,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反而划得更快。 种师道马上派出了弓箭手和对面的辽军对射。 不一会儿,几只船靠了岸。大家七手八脚地拉住了船,几名军士抬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下来。 此人,正是前军统制杨可世。 早有军医上前,对杨可世进行了包扎处理。 虽然是浑身是血,但都不是致命伤。 种师道俯下身子问道:“可世,结果,为何如此?” 杨可世一脸愧疚,低下头,又抬起头道:“末将无能,末将罪该万死。” 杨可世一张嘴说话,种师道如同见到了鬼一样,脖子向后一缩:“怎么,竟,会如此?” 让种师道惊愕的,还不止是杨可世的惨败,更是杨可世的嘴巴。 因为,杨可世的两颗门牙,不见了! 杨可世刚才回种师道问话时,嘴里跑着风、漏着气、流着血。 那个叫“祖舍予”的怎么会这么神? 他说杨可世到对面也能回得来,只是要被辽军打掉门牙! 这难道是巧合?“祖舍予”所讲的打掉门牙,只是一个比喻,只是恰好让他说中了。 杨可世受伤了!五千精骑全军覆没!这么严重的后果不去想,怎么会想起“祖舍予”说的鬼话? 这是怎么了?种师道心中暗暗骂自己。 当前的局面已经是相当糟糕了!骑兵被辽军灭了一大半,剩下的大部分是步兵! 万一辽人渡河攻过来,怎么抵挡?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必须听童贯的。而杨可世失败的消息,童贯还不知道。 种师道马上命令吴玠火速赶往雄州城向童贯报信,同时把童贯的最新指令带回来。 回到营帐,种师道的脑子很是混乱。因为这种局面,他很少遇到过。 他在西夏战场,从未遇到这样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尽管这惨败不是他造成的,但损失的兵马却是他种家军的。 杨可世如果成功了,他和童贯就能够均分荣誉。 如今杨可世惨败而归,所有的罪责都是他种师道的,他太清楚童贯的为人和品性。 童贯具有最终的上奏权,因为他官大,他是统帅,最关键的是康王赵构和童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童贯完全可以说,杨可世太过轻敌,大军开拨前,种师道根本没有到场送行。 种师道离杨可世最近,但救援不力,后续部队没有跟上,等等。 原先追随种师道驰骋西北战场的将领们走了过来,纷纷要求明日一早,渡过白沟河,与辽军决一死战,为杨可世报仇,为种家军挽回颜面。 众人的群情激昂,并没有激发起种师道的斗志,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据杨可世描述,辽人不仅战力强悍,在战术方面也很高明。 最开始,辽军看到宋军渡河,假装惊慌失措,一步步撤退,等到了兰沟甸,辽军忽然折返。 兰沟甸是白羊淀中的一个滩地,前面还有湖泊。 辽人对此地很是熟悉,杨可世的部队并不熟悉。 他们刚下船就冲上了陆地,其实这还是在白羊淀的范围之内。 辽军早就在这里选好了一个绝佳的屠宰场,一步一步地把杨可世引进来。 杨可世的骑兵虽然多,但是一到陌生的环境,不仅是被辽军骑兵包围,更是因为看到四周都是水。 这些在西夏战场上得心应手的骑兵,到了这里十分不适应,心理上首先是弱了三分。 辽人的骑兵只有两千人,其中一半是契丹,一半是奚人,勇猛异常。 奚人骑兵负责正面砍杀,与宋军骑兵硬碰硬。 契丹骑兵则是在两翼,远远地放箭。 杨可世说道,就战斗素质来讲,这群由契丹和奚人组成的辽军骑兵,已经远远超过了西夏军队,更是超过宋军。 慌乱之下,杨可世的部下,抢过了几条船,拼死护着逃了回来。 杨可世实在不甘,在船中坐起身大骂,结果被辽军一箭射来,由于天色将暮,这一箭正中头部。 幸运的是,这一箭的距离比较远,也刚好射中了杨可世的嘴,直接掉了两颗门牙。 杨可世用牺牲五千骑兵精锐的代价,换来了一个教训:辽军远比想象的强大。 吴玠去雄州城那么久了!还没有回来?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辽人难道,已经渡河过来了? 想到这里,种师道忽地站起说道:“大事不妙,赶快布阵。” 泾原路将领赵德马上受领任务,急奔白沟河下游浅滩处,这是辽人最有可能渡河的地方。 赵德出帐,领着一千骑风一般卷出营门,数千步兵随后紧紧跟上。 种师道立即命令营中推出木拒马放置在河边,以防辽人冲击。 毕竟,辽人渡河不一定就非得选择下游,也没有对赵德再增加援兵。 不到一个时辰,赵德满身血污地回来了,说是下游果然来了一队辽军。 赵德与辽军激战一番后,浑身挂彩,腹中了铁蒺藜箭,幸好没有大碍。 种师道急忙问起了吴玠,赵德说没有见到。 “各营拿出所有的锣鼓,轮番敲响,彻夜不停!”种师道命令道。 吩咐完毕,种师道又开始纳闷:吴玠到底去哪里了? 此时,一个军士军进帐来,跪下道:“吴将军,吴将军被人抓走了。” “被谁抓走了?”种师道明知道是辽人,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被上午来的人抓走了,就是,祖舍予!” 祖舍予?就是上午那个自称来自东宫的人?他难不成并非东宫的人,而是辽人的细作? 158 成功一半 ??? 此时的吴玠正在和宗舒在一起。 吴玠在得到种师道的命令之后,带了一名亲兵火速赶往雄州城,向童贯报告杨可世全军尽墨的消息。 走到半途,遇到了几十个身着怪异服装的人。 仔细一看,领头的居然就是上午去过大营的“祖舍予”等人。 看这群人的神情举止,显然不是普通士兵。 吴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牛皋带着秦大力等人,将吴玠团团围住。 “吴将军,请跟我们走吧,雄州不必去了,大营也不必回了。”李少言说道。 吴玠抽出长刀,朝牛皋劈了下去,牛皋举着双锏一挡,双方提马各自退了几步。 宗舒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比试,并且招呼大家散开一些,给两人腾出打架的空间。 看大家围得松了一些,吴玠朝牛皋猛劈一刀,转头大喊:“快去雄州,报信!” 吴玠所带亲兵,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军情紧急,报信要紧。 亲兵一夹马肚,一鞭子抽下去,冲出了宗舒等人的“包围圈”,直奔雄州而去。 看亲兵跑了,吴玠松了一口气,与牛皋斗将起来。 宗舒一看,这两人的武功相当。牛皋刚才还差一点被吴阶砍中。 牛皋之所以出现险情,是因为他知道吴玠,就没存心伤害他。但吴玠不一样,一心想干掉牛皋。 到此,宗舒看出了吴玠的军事素质。不用再比了,伤了谁都不好。 宗舒哈哈一笑,道:“牛将军且退下。” 牛皋退了几步,朝吴玠一抱拳说:“吴将军,果然好本事,佩服,佩服,以后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吴玠愣了,不是要抓住自己吗?敢情,这是试自己的身手来着? 宗舒说道:“吴将军,事出紧急,抱歉抱歉。雄州你不能去了,因为杨可世大败,童贯童太尉,要甩锅了,你们种家军要承担所有罪责。” 甩锅?吴玠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但他明白种家军即将面临的状况,不太妙。 “吴将军,我们受你哥哥吴非所托,来相救于你,”宗舒说道:“这次行动,是太子殿下亲自策划的。” “祖侍讲,我必须赶回去。”吴玠心想,这个时候如果跑了,以后在种家军还怎么混? “吴将军,不要这么固执。你要回大营,我们不是白忙活了?”李少言说道:“太子殿下的任务,就是把你给带回去。” “为什么?”吴玠问道。 “你还不清楚吗?这次北伐,我军必败。”李少言指了一下宗舒:“这位是宗舒,太子称为宗师,他早就预测过。看看,今天,杨可世败了吧?” 宗舒这才对吴玠讲,因为害怕童贯抓他这个“朝廷要犯”,所以用了一个化名。 “宗舒,难不成,就是《射雕英雄传》的作者?是挫败金国小王子的宗舒?”吴玠不由得又惊又喜。 “哈哈,正是区区在下。” 宗舒得意至极,没想到《射雕英雄传》还传到了军营,自己挫败金国小王子也传得这么快。 “宗师,可否随我到大营,向经略相公解释一番,共同对付辽人?”吴玠做起了宗舒的工作。 明知道要失败,自己还要去种家军大营?就算是能劝动种师道,童贯也会让种师道当牺牲品。 目前,宗舒能做的就是相机救出种师道。 把吴玠掳走还好说,现在去把种师道也掳走? 那么,种家军就会群龙无首,被辽军打败之后,所有的罪责都成了他宗舒的。 宗舒有多少脑袋才够砍? 就宗舒这几十号人,投入到种家军,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特种作战,不是这么打的。 李少言向吴玠介绍了这次来的主要任务,把宗舒对于宋、辽、金的形势说了说。 听得吴玠大为吃惊,宗舒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人,居然对战场有着神一样的分析和判断。 特别是今天,宗舒的判断,让吴玠惊为天人。 宗舒刚刚判断杨可世立功心功、必然首先出战,杨可世就立马出现在种师道的大帐里请求渡河击敌。 宗舒刚刚判断杨可以必然大败而归,并且要被辽人打掉两颗门牙,几个时辰之后,杨可世的五千精骑全军覆没,并且还真的被打掉了两颗门牙。 这不就是国师的水平吗?不,这简直是比国师还要神! 难怪,太子殿下称宗舒为“宗师”。 吴玠通过不同渠道知道了宗舒的过往,对此人佩服不已,哪知道今天遇到了。 对于宗舒进入军营用的假名字,是为了防止被人抓住。 宗舒是朝廷要犯的消息,在种家军里也传开了。 从种师道到普通士兵,感到这是童贯和赵构对宗舒的构陷。 种家军因为种师道的原因,认为大宋最好的策略就是联辽抗金。 所以,宗舒挫败并扎瞎金国小王子,让种家军甚为佩服。 给宗舒安上一个破坏宋金联盟的罪名和辽人细作的帽子,种家军也感到太过严厉,也许官家根本不知道此事。 吴玠这么一想,种家军还真是危险了。 既然宗舒专门为相救自己和种师道而来,那么他肯定已有了定计,那就听他们的安排。 宗舒大喜,今天真是幸运啊。 没有成功劝说种师道,被人送出了军营。 回到曹家庄,聚集齐了人马,带上了必要的装备,出发到半路,恰好遇到了前去雄州报信的吴玠。 既然碰到了,吴玠就别想跑了。这次北上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就是相机救下种师道了。 在宗舒看来,种家军久经沙场的战士甚至比种师道要宝贵。 但后来一想,种师道是一种象征,种师道如果死了,种家军哪怕是没有其他死伤,对军心、民心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种师道,是宋军的一面旗,绝不能倒。 吴玠归入宗舒的队伍之后,忧心忡忡。宗舒说道:“放心吧,晚上我们好好休息。种家军晚上会敲起锣鼓,辽军必然不敢过河。” 种家军晚上会这样做吗?你宗舒也不是种师道! 这时,远处传来有节奏的锣鼓声,正是从种家军的大营传出的。 吴玠听着锣鼓,惊得头发都根根竖起,宗舒,是人还是神? 看了看牛皋等其他人,神色淡然,丝毫不以为怪,难道说宗舒平常一惯如此? 159 断后就是灭种 秦大力已被宗舒任命为任丘基地的负责人,留在了曹家庄。 其他人都随宗舒一道行动,加上碰巧“截获”的吴玠,刚好又是三十二人。 曹宗申领着大家进了一个废弃多年的村庄。 此地离雄州城仅仅只有二十里。 很明显,村庄里的人不是逃难了,就是早都搬到了雄州城里。 村庄是石头加砖坯的结构,所有的房子都被掀去了屋顶,木头都不见了。 村头的老枣树有气无力地歪着,院墙的石头四处散落,到处荒草萋萋、残垣断壁。 宗舒让牛皋到村子四处看看,晚上在合适的位置设置暗哨,外加两个流动哨。 今天晚上暂时无战事,但也得小心从事。 村里还有一个打麦场,麦秸剁由于长时间风吹雨淋,表面已经腐烂。 宗舒带头和大家一起动手,把麦秸垛扒掉,一部分铺到村里拴马的地方,一部分悄悄地运到了村外一条官道上。 村里面是土地,铺上一层麦秸杆,就确保马匹行动起来,没有一点声响。 为了防止个别精力旺盛的马忽然在夜里长嘶,宗舒给每匹马都配了嘴笼子。 就算马想叫,也张不开嘴。 村子的前方不远处就会是明天的主要战场,辽人、种家军、河朔的宋军,千军万马将在这一带展开厮杀。 一切布置完成后,宗舒召集大家在一起开会。 “各位兄弟!明天,你们将见证一场残酷而血腥的厮杀,或者说是屠杀。可以预料的是,明天被屠杀的将是种家军。” 宗舒首先抛出一个重磅。 尽管大家多次听宗舒说,种家军一定会失败,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点不愿相信。 “种家军是我大宋军队中,最有种,最有骨气、最有战力的军队!对种家军,我深为佩服。” “但是,今天的事情大家已经看到,杨可世贸然出击,五千精骑,几乎全部送命。失去了大半骑兵,种师道就算是神仙下凡,恐怕也难以抵住辽军的重骑。” 吴玠听起来很不舒服,尽管宗舒是所一向所敬佩的人,不禁出言道:“宗师,明日未到,种家军如何应对,尚且不知,为何如此自灭威风?” “在一片开阔地上对付骑兵,除了太祖发明的大阵,现在也别无他法。种家军在西夏战场节节胜利,对于‘大阵’之法,恐怕早已忘记。就算是种家军连夜演练,我看也为时过晚,明日,种家军危险了。” 吴玠默然。不得不承认,宗舒分析得极为客观,对种家军并没有半点不敬之意。 宗舒,怎么对种家军如此了解? “那么,我想问大家,如果明天种家军在我们面前惨败,我们将如何?” “冲出去,干他娘的!”李少言带头喊道:“大宋好男儿,得上前列线!” “大宋好男儿,得上前列线!”军士们都跟着喊了起来。 又是这句,让人蛋疼的口号,都是李少言这厮!把走前列、上前线连到一起了! 宗舒朝李少言的脑袋上来了一记:“想死不是?喊这么大声?” 军士们这才意识到,刚才激动了。这里紧邻战场,千万不敢弄出响动来。 本来牛皋提出,是不是提前潜入雄州城,万一种家军失败,可以打开城门,把种师道放进来。 宗舒否决了这个提议。 现在赵构就在雄州城里,他也知道宗舒带着人到北地的目的,就是来救种家军的。 有了大名府的经历,赵构绝对会在城门各处增派兵力、加强识别,三十几人根本不好混进去。 就算是混进去,到时候还不一定能打开城门。 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城门没打开,种师道还在外边苦战,而宗舒这三十几个被赵构抓个正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到万不得已,宗舒不会对自己人下狠手。 在大名府,赵构逼向宗舒的时候,宗舒也没有用吹针射任何一名厢兵的眼睛。 通过和李少言商量,和曹家庄的人商议,才选择了这个没有人住的村子。 “冲出去?还没杀几个敌人,就被辽人踩死!就我们这三十几号人,还不够辽军塞牙缝的!” 宗舒说道:“你们千万不要学杨可世的不可一世!不要以为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特种作战,我们谁也不怵。正面战场,大集团作战,不是我们的强项。” “记住了,令行禁止。谁不听招呼,别怪我心狠手辣!” 宗舒说完,吩咐大家从现在起,食物按量配给。 村子废弃了,但井还可以用。但大家只能喝着生水、吃着腊肉,不能生火。 一生火就会被雄州城看出异样,还没有见着辽人,先被宋军给梆了,就亏大了。 众人都在整理着自己的装具,吴玠发现一名军士拿出一瓶碘伏,问道:“这就是碘伏吗?” 军士回答说:“正是。我们每人都配发两瓶,随时补充。” 吴玠听了羡慕不已,这支三十几人的小部分,简直是太壕了! “吴将军,你们没有配发碘伏吗?” 吴玠答道:“我从河朔的广信军那里看到了碘伏,种家军,还没有配发。” 宗舒交待过林灵素,碘伏首先要满足“牛家军”的需要,其次是枢密院。 枢密院的人通过东宫找到自己,要采购大量的碘伏,用于北伐辽国时救治伤员。 作为种师道的亲随、第二副将,吴玠居然没有见过碘伏! 枢密院采购碘伏,只管送给童贯,至于童贯如何分配,他们就管不了了。 童贯和种师道的矛盾真是不可调和了,童贯一方面想让种家军冲锋陷阵,一方面却克抠军用物资。 也真是不明白,徽宗是怎么想的,让两个有矛盾的人组合起来去攻伐辽国! 听宗舒解释了碘伏的事情,吴玠的心凉了半截,敢情,童贯对种家军如此不待见。 那么,宗舒所讲的,明天童贯让种家军断后,其他部队先撤的事情,十有八九会发生。 这一夜,种家军的大营里鼓声敲个不停,让辽人以为宋军早有防止夜里偷袭的准备,也就没有敢过河。 第二天一大早,辽军分三路过河,首先是击溃了东面的辛世宗,大批溃兵朝雄州城奔来。 童贯一看辽军来势汹汹,再不撤就来不及了。马上命令各部队撤进雄州,让种家军为全军断后。 吴玠透过村子石墙的缝隙看去,发现不少部队开始撤进城内,但没有一个是种家军的。 “难道,我种家军,就是断后的?”吴玠到现在似乎还是不相信。 在大溃败的形势下,断后的军队,损失恐怕是最惨重的。 “断后,就是要灭种啊。”宗舒感叹道。看来,种家军真的要完了。 160 辽人的髭狗战法 不时有部队溃败下来,逃回了雄州城。 最开始逃回的,都还是衣甲鲜明! 由此可以判断,这些军队就是驻扎在离前线较远的河朔军。 这些脓包部队,反而成了童贯眼中的香饽饽,有物资能先领,有危险能先逃! 种家军还没有过来,吴玠有些着急。 宗舒拍拍吴玠的肩说道:“不要着急,种家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不会这么快就逃到这里。” 这话,让吴玠严重尴尬,也不知道宗舒是表扬呢,还是讽刺。 其实,宗舒表扬是种家军,讽刺的是大宋的军制。 这种军队组成以及指挥方式,不败才怪。 宗舒其实也等得着急,按照历史记载,种家种退回到雄州城已经是夜里。 因为雄州城附近都是大片平原,除了个别树林,没有什么可遮挡的,只有在夜幕的掩护下,才可以悄悄地进入这个村。 现在,宗舒只能是再多浪费一天的干粮,在这里多憋一天。 到了下午,雄州城聚集的败兵越来越多,一个个衣装不整,急急忙忙涌向城内,一时间,人马相挤,叫声连连。 这群败兵,应该是刚刚和辽人打了一场恶仗,否则不会如此狼狈。 过了一会,大批步兵推着大车小车过来了,一看就是大军的粮草和辎重。 吴玠马上探出了头,因为这些步兵正是种家军。 宗舒无奈地叹了口气:“以人为本,以人为本!人死了,这些粮食不就喂狗了?” 这个时候,其他军队也纷纷涌了过来,与种家军的粮草辎重兵发生了冲突。 一时间,城门口被堵住了,种家军的粮草和辎重乱七八糟地堆在了城门口。 忽然,败兵们因为争抢着入城,而打了起来,接着种家军的粮草辎重兵也加入了战斗。 大宋军队缺乏协调、各种为战的毛病显示了出来,后有追兵,自己人先干起了架! 打得正热闹,雄州城上忽然射下了几支响箭,赵构和童贯出现在城头。 城上连声呼喝,让城下士兵停止打架。 架倒是停了,但一个骑马的将军一声喝:“把这些车统统推到河里!” 扑通扑通,种家军推过来的这些粮食和辎重车,都被推到了护城河里。 吴玠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差点想冲出去与对方理论。 但被宗舒给拉住了,吴玠将来是名将啊,怎么能如此冲动? 宗舒对牛皋说道:“以后我们不能干这种蠢事,记住,人命关天,脑袋最重要。这些粮草车如果放到最后,放一把火,也能阻挡一下辽军,也算有些价值。” 牛皋想起昨天宗舒劝种师道,把粮草辎重放到最后,将士们先撤回雄州城。 种家军的人为保护粮草和辎重,在前面与辽军血战,没想到,粮草和辎重却在雄州城下给打了水漂! 牛皋看向宗舒,心想,宗舒不会连种家军的粮草辎重车被掀入河中也能预测到吧? 如果是这样,宗舒岂不是算无遗策?那简直就是诸葛亮重生! 粮草辎重车被掀入河内,其他部队的人大喊着挤入了城内。 而这些士兵看了看河里,再看看城门口,忽然一个人领头,从地上捡起了朴刀。 接着种家军的这些后勤兵,在一个人的带领之下,没有进城,反而是朝后面响动最大的地方奔去! 看到这里,宗舒不禁击节:“种家军,真有种!” 陆陆续续又有小股部队败入城内。 前方,忽然角声四起,远远望去,天边一道印痕,由细变粗,显然有大批人马到来。 紧接着,马蹄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让人不由得脸色一变。 马蹄声越来越近,就连宗舒一行所带的三十几匹马,也都不安地打起了响鼻,有的想长嘶,却被嘴笼子限制了。 还没见到骑兵,却见远处地平线上涌过来大批步兵,很快逃到了雄州城前。 而步兵的三面,出现了大批的骑兵,正是辽人的骑兵! 东面尘烟大起,奔来了几十骑,其中一人擎着一面大旗,这是种家军的旗帜。 种师道正在中间的那匹枣红马上,向城门急奔。 后面的步兵马上回转身子,结阵面对向前疾冲的辽人骑兵。 种师道到了城门前,却发现城门紧闭。赵构和童贯在城墙上。 种师道让打开城门,却遭到了赵构的讥笑,种家军首战失败,不想着如何反击,而是一心想逃回城来。 童贯说道,如今天色已晚,不如由种家军结阵于城下,城内各军都在城墙上进行箭驽支援。 赵构也补充说,这样一来,上下一体,内外结合,可大破辽军。 种师道气得大骂童贯为“阉贼”,童贯一怒之下,转身下城。 城门仍是紧闭着。 种师道马上驰回,大喊道:“摆大阵,摆大阵!” 溃败至此的种家军只有一万多人,骑兵也只有围在种师道身军的几十人,基本没有什么作用。 杨可世昨天在河对岸损失了五千骑兵,在种家军撤退的时候,剩下的骑兵又被辽军干掉。 现在只剩下了步兵。 在骑兵面前,步兵想逃? 目前,种师道能够采取的减少伤亡的方法就是:“大阵”。 这种“大阵”因机动能力有限,不能有效地杀伤敌军,但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种师道摆出“大阵”可以坚持很长时间,如果城内的部队杀出,甚至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在副将赵德的指挥之下,所有的步兵马上收缩,成为一个巨大的方阵。 这个巨大的方阵的最外排都挺着长枪,面对着辽人的骑兵,齐齐一一枪戳出,让辽人一时也没有办法。 看来,昨天晚上,种家军演练了“大阵”。 由于时间太短,“大阵”移动几次过后,阵型终于散乱。 再加上辽军调整了战法,正前方射箭,两翼的骑兵进行侧翼冲击。 第一排的士兵,举枪直刺时,动作不够一致,就被辽骑抓住机会,死掉几人后,第二排的没有补上,就形成了缺口。 几名骑兵突进去,砍翻几人后又风一般地回到本阵。 这样来来回回,辽人分散成小股骑兵,就像草原上的髭狗一样分散开来,围攻着大象。 辽人也不是想一口吞掉种家军,而是一次只咬一小口,慢慢磨,让庞然大物失血而死。 由于种家军的“大阵”演练时间尚短,漏洞越来越大,死伤人数越来越多。 有的就地倒下,军士们在进退之时踩到了尸体,或者有的躲过同伴的尸体,导致阵形松散,又被辽军抓住机会。 经过两个时辰的煎熬,种家军撑不住了,有崩溃的迹象。 城墙上站着的宋军却躲在城垛后面,不要说射箭支援种家军,甚至连头都不敢伸出来。 161 轮到我们上了 赵构看到下面的厮杀,早就吓得呆了。 种家军的人在下面高喊着打开城门,赵构却丝毫不理。 因为,一旦放种家军进来,辽军尾随入城,可怎么得了? 看到城门紧闭,种师道气晕了,打马冲出了大阵,几十名骑兵簇拥着,一边挡着辽军的箭雨,一面朝城门冲去。 这时,城头上忽然射下了箭,将种师道带的几十名骑兵阻在了护城河边。 这些河朔的宋军,不敢与辽军对射。射起自己人来,倒是毫不手软。 通向城门处的吊桥早就已经拉起来了。 种师道只能站在护城河边,气得原地跳脚。 看到童贯和赵构如此无情,种家军顿时有一种替人挡刀之后又被人抛弃的感觉。 一些人在想,为这样的统帅卖命,值吗? 种师道从大阵中冲出,把大阵带出一个豁口,再加上种家军的士气降到了冰点,大阵忽然就散了。 刚才还是一个方阵,忽然成了一盘散沙,军士们就像一粒粒微不足的沙子,随风向外扩散。 这一切,正中辽人下怀。 四面边声连角起。 这是辽军发起冲锋的信号。 三个方向的辽军骑兵,打着唿哨,抽出腰刀,同时朝种家军冲过来。 三个方向的辽军,分成一个个小队,形成了一条直直的冲锋线,几十条冲锋线穿插而过。 这些线间距合适、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覆盖在四面奔逃的种家军上方。 种家军顿时被切成了若干个小块,辽人在各自的方块中愉快地挥刀,如同宋人的镰刀在收割庄稼。 此时的战场,无数的人头落地,鲜血喷涌,一声声的惨呼将人的耳朵震的麻木。 城上的人看得呆了,躲在村里的人也愣了。 宗舒本在想,如果有种家军的步兵逃向这里,他会主动引导他们在村子里藏起来。 但没想到的是,这些士兵在辽军的这种网格式的屠杀中,一个都没有跑到村子里来。 辽人的战法,除了刚才的髭狗战法,还有刚刚展开的网格战法。 在两种战法之间切换,可见辽人的主帅,具有极高的军事素养和极为高超的战场指挥能力。 吴玠几次想冲出去,都被牛皋拉住了。牛皋、李少言和曹宗申等人看到辽人屠杀同族,也是怒不可遏。 由于宗舒昨天已经警告过大家,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就算此时大家冲出去,对种家军又有何帮助? 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之下,宗舒哪怕再多几倍人,也如同几粒沙扔进了沙漠。 宗舒看着雄州城,赵构,作为皇帝的儿子,他都见死不救,自己凭什么要搭上性命? 赵构,这厮根本不配当储君!事实也一再证明,这厮当上皇帝,比徽宗还要昏庸。 战场上杀声阵阵,马蹄得得,惨呼声声。 看着大家悲愤不已,宗舒喊道:“种家军,好样的!但是相对于种家军,我更心疼的是你们!我不能为了一个种师道,而让大家去做无谓的牺牲!” “老子要打的仗,是有准备、有把握的仗!一个将军,如果总是让部下送死,他就不是称职的将军!一个朝廷,如果总是强调让百姓牺牲,那么,他就不配领导这个国家!” “看看赵构,看看童贯,他们做了什么?赵构,还想争太子之位,他不过是一条狗!有老子在,有你们在,赵构,就只能是条狗!” 李少言马上站起,大呼道:“在下郑重表态:今后,唯宗师马首是瞻,唯太子马首是瞻!此生不渝,此志不移!” 曹宗申也站起说:“我就听少爷的,坚决支持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打江山。” 牛皋走过来几步,朝宗舒单膝跪下,抬头抱拳道: “俺也一样。” …… 战场安静下来,只听得辽人得得的马蹄声。 辽人正在收队,此时出现了一面大旗,几十人簇拥着一人走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童太尉,康王殿下,关闭城门,不是待客之道。久闻贵国乃礼仪之邦,何不邀我入城,共饮一杯?” 城上这才出现了童贯的身影,只听得童贯干笑道:“耶律将军,你入我境,大肆杀戮,这是你作为客人的见面礼吗?” 原来,这个辽人汉子就是耶律大石,此人,实为劲敌,不可小觑。 没有对上几句话,童贯和赵构就匆匆忙忙地走下城楼。 二十万军队,被三万人给消灭了一大半,怎么还有脸与人家对话? 如果不出意外,童贯和赵构会在雄州城坚守,不坚守也不行,一出城,就会遇到辽军的骑兵。 辽国也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他们想攻下城池坚固的雄州,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对于辽军来讲,攻下雄州没有意义。 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宋军打服,以后再也不敢占辽国的便宜。 辽国的重点已经不是大宋,他们需要面对的是咄咄逼人的金国。 当然,今天晚上,辽军也绝不会马上退。 大宋的康王和童贯都在这里,耶律大石想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辽军的威力。 “快看!”曹宗申的手一指:“经略相公!” 在一处空地上,种师道坐在一匹死马上,头盔已经丢了,头发散落下来。 旁边站着几个辽人。 耶律大石活捉了种师道。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从目前形势看,救种师道的难度非常大。 辽军已经打扫完了战场,将宋人丢失的盔甲刀枪收起来,搭起了帐篷。 他们居然要在战场上搭帐篷休息。辽人一路被金人追到了幽州,已经适应了血腥场面。 地面的血都还没有干,把土染的一片血红,他们居然在这里休息。 入夜,辽人已经休息,只有中间一个大帐里还亮着灯光。 那里应该就是耶律大石的营帐。 因为天黑,加上一片开阔地上的人员搬着东西来回走动,不知道种师道被关到了哪里。 宗舒将吴玠、牛皋、李少言和曹宗申叫过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兵分两路,一路潜入大营,一路原地留守。 宗舒带牛皋、曹宗申以牛皋手下十三名军士潜入辽军大营,活捉耶律大石,换回种师道。 李少言、吴玠和剩下的十四名军士留守作为预备队,随时对宗舒等人进行支援。 吴玠想一起参加行动,但宗舒不让,尽管他的武功很高,但对于夜间特种作战,他还不如牛皋手下一个普通军士。 “吴将军,你还不太适合我们的作战方式,留守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听李少言的。” 宗舒交待完毕说道:“兄弟们,轮到我们了!” 162 救出种师道 宗舒交待完战术,打开了背包,拿出了一堆衣服,让大家套在迷彩服的外面。 拿出从完颜萍手里缴获的小刀,在紧挨着迷彩服口袋的地方划开了几个口子。 吴玠的眼睛瞪圆了,这不是辽人的装束么? 众人都学着宗舒的样子,在衣服上撕开了口子。 这衣服是曹家庄人帮助准备的,曹家庄的人常年处于辽、宋边境,十分了解辽人怎么着装。 宗舒把衣服划开口子,是方便从口袋里掏东西,特别是铁针。 衣服一道道口子倒也不会引起怀疑,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衣服破破烂烂的很正常。 留守的人员包括吴玠也都穿上了辽人的服装。 仅从服装来看,宗舒准备得十分充分。 吴玠对于救出种师道,忽然增加了几分信心。 宗舒走在最前,曹宗申和牛皋等人紧随其后。 此时已是深夜,天上乌云密布,月亮早已隐在云后,城外一片开阔地上,只有几堆篝火。 借着篝火的映照,吴玠看到宗舒首先趴到了地上,其他人也跟着趴下。 难道是被辽人发现了? 宗舒趴到地下之后,忽然又翻转了几下,就如同一条鱼在锅里翻了翻面。 这是在干什么? 李少言说道:“这是让辽服,也变成迷彩服。” 吴玠终于明白了,迷彩服是为了和环境融为一体,以达到隐藏和迷惑的效果。 这里是战场,刚刚打过仗,大家刚刚换过的衣服未免太过干净。 宗舒带着大家在血地上打滚,就是让衣服粘上血迹。 宗舒滚了一圈之后,肚子里一阵难受,因为他是第一次亲身置身战场,身边还有这么多死人。 但是,此时他却只能憋回去,因为他是这只小部队的核心和灵魂,他不能露出一丝怯意。 既然沾上了血,那就彻底一点,宗舒往地上一摸,全是湿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宗舒给自己抹了个大花脸,就像是刚刚浴血奋战过一样。 辽人的营帐之间相隔有十几米,每几个营帐之间都有一堆篝火。 每隔几个营帐,都有放哨的辽人。幸好,他们没有来回走动,只是呆呆地站着,有的还拄着种家军用过的长枪,在打瞌睡。 显然,辽人没有想到会有人偷袭他们。 在辽人看来,战力最强的种家军都被他们干掉了,连主帅都给活捉了,其他部队早就吓破了胆。 他们龟缩在雄州城内根本不敢出来。如果他们真的出来,反而正是辽军所盼望的。 所以,辽军虽然布有岗哨,但警惕性极差。 为保险起见,宗舒向后一挥手,开始了匍匐前进,专门在帐篷之间的阴影中爬行,像黑暗中的一群蛇。 接近了中间最大的营帐,帐两边分站着一个辽人。 如果用吹针,辽人势必喊出声来,一定会惊动帐中的人。 宗舒又做了一个包抄、斩脖的手势。 牛皋带了三个人,从另一个帐篷间的阴影爬过去,绕到了两名辽人的背后,忽然同时站起身子,捂嘴、割喉、移开、放下,四人配合默契,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见牛皋等人得手,宗舒赶快向牛皋等人靠过去。 牛皋掀开营帐,众人一涌而入。 营帐内有两个人,一个是耶律大石,一个是种师道。 种师道仍然被绑,嘴里塞了一个毛巾。 耶律大石抬头看了一眼说:“萧达派你们来的?” 宗舒心中一动,笑道:“不是,是萧小小派我们来的。” 耶律大石放下手中的笔说道:“萧小小,想从我这里要人?萧家,怎敢有如此底气?” 难道,萧小小和耶律大石有仇? 这么一听,萧小小还是个重要人物?否则,耶律大石也不会知道她。 “你们只要把种师道这个老家伙交给我们,萧家和耶律家,既往不咎。”宗舒马上答道。 借着萧小小的名头,把种师道给带走,最好不过。 耶律大石眼中精芒一闪:“你是宋人?还是燕人?萧小小,居然派你们过来?” 燕云十六州,是石敬塘献给辽国的,这里的人,辽人称为燕人。 宗舒这十几人的穿戴打扮,居然一时之间没有让耶律大石发现破绽! “萧小小,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到我这里要种师道?也罢,你们把种师道先带回夹山,明日还会有激战。”耶律大石说道。 事情简直太顺利了吧?不用费一刀一枪一针,居然就能把种师道带走? 宗舒一使眼色,几个人架起种师道就走。 “站住!”刚走出营帐,耶律大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宗舒回头一看,只见最后出来的军士,戴着的皮帽子掉了,露出了抓髻。 军士慌慌张张地捡起帽子,下意识地朝牛皋和宗舒奔过来。 耶律大石大叫了几声,周围营帐的哨兵马上跑过来,各个营帐的人也都奔出帐外。 号角短促而又连续地响起,这是敌袭的警报! 宗舒说道:“宗申,背着老头先走!我和牛皋殿后!” 事情紧急,曹宗申背起种师道就往村子的方向跑。 宗舒、牛皋等所有人同时拿出吹针。 耶律大石显然和萧小小有矛盾,这样一来,宗舒就毫不客气了,射他丫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吹向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痛苦地叫了一声,仰天便倒。 这一下子,耶律大石同时中了十几针,两只眼睛各中了好几针。 耶律大石算是彻底瞎了。 奔来的辽人根本没想到有这种变故,以为是辽人内部发生了哗变,想来夺得耶律大石的指挥权。 辽人很是困惑,这十几个人也没有动刀动枪,耶律大石怎么就突然倒地了? 有的辽人赶快扶起耶律大石,有的辽人赶快向宗舒等人追过来。 跑了一段路,耶律大石这才大喊道:“追,给我追,追到天边,也要抓住他们!” 辽人有的徒步撵来,有的则是跨上了马,朝宗舒赶过来。 吴玠看到了辽营里的动静,忽然看到宗舒出来了,听到了号角的声音,这下子被发现了,种师道救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吴玠看到了一个奔跑的身影,最前面,赫然就是曹宗申。 曹宗申的背上有一个人,这不是种师道,还能是谁? 李少言看此情形说道:“吴将军,各位兄弟,准备接应。” 平地奔跑,辽人显然不是宗舒这支小分队的对手。但后面,有大批的辽人已经跨上了战马。 李少言牵马到了半途,首先将种师道的绳索解下,将其扶上马。 幸亏从营帐到这里,到处都是来不及掩埋的尸体,辽人骑马的速度不够快。 带上种师道,总共三十三人都骑上了马。 曹宗申在前面带队,宗舒和牛皋在最后压阵,三十三骑,风一般的向村子里卷去。 ??? 163 火海 辽人追过来了,宗舒和牛皋倏地站定,拿出了吹针。 跑在最前的两名辽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惨叫一声,跌下马来。 听到前面的动静,后面的辽人加快了速度。 宗舒大声喊道:“耶律大屎,过来呀,互相伤害呀!” 从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宋人! 在辽国铁骑面前,不仅没有急于逃跑,而是主动挑衅! 看辽人来的差不多了,走在最后的宗舒和牛皋马上朝村子里疾驰。 辽人跟着进了村子,来到了一个打麦场。忽然从几个石屋后转出十几骑,嘴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又是几个辽人倒下。辽人气得嗬嗬大叫。 因距离较近,辽人没有用箭,抽出腰刀就要冲。 这名辽人叫耶律不才,是耶律大石的本家侄子。 晚上住的营帐离耶律大石的最近,也是最先反应并冲出来的辽人。 查看了一下受伤的辽人,才发现他们都是眼睛中针,与耶律大石完全一样。 这帮宋人太可恨了!耶律不才决定,哪怕是追到天边,也要把十几人给抓住。 如果连十几个宋人都抓不住,耶律不才就没脸见人了。 耶律不才正想追击,那个可恶的宋人拿出了一根木头,用火镰点着。 木头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枝火把!耶律不才和辽人看得奇怪,这木头怎么烧得这么快?像黄纸一样? 未及细想原因,这枝火把飞了过来,大家纷纷避让,火把落到了地下。 接着,几个着火的木头从不同方向飞过来。 不少辽人骑兵已经涌进了村子。 木头落下后,地上忽然冒起了火,形成了巨大的火舌,迅速蔓延开去。 辽人大惊,难道他们在地下浇了油? 快走!耶律不才大叫着,让辽人驱马离开麦场。 但好多辽人已经来不及跑出,火从马蹄燃起。马忽然惊了,有的将辽人掀下马背,有的直直地冲出去。 由于夜色昏暗,加上事出仓促,有的直接撞到了村里的石墙上。 从马背上掉下的辽人,则是落入了一片火海,在里边打滚、厉呼。 村子里,一个个辽人带着火苗四散奔逃,马匹左冲右突,即使是驭马技术高超的辽人也控制不了马匹的狂乱。 种师道、吴玠也没有走远,在李少言的带领下,在官道上站定,看着村子一片火海,吃惊不已。 种师道嘴里的布早被取下,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救到了这里。 再看到吴玠,心中大定,肯定是吴玠找来了帮手,将他救回。 危险没有解除,种师道压下心头的疑团,转头看到刚刚路过的村子起了大火,辽人一个个葬身火海。 想到自己的种家军一个个惨死在辽人的马刀之下,种师道看到这里不由得十分解气。 村子里的火继续烧,辽军的惨呼一声声传出,辽军大营又赶过来两队骑兵。 耶律不才倒是很幸运,第一个逃出了麦场。 村子里房子倒塌严重,石头到处都是,院墙四零八落,导致村子看起来杂乱无章。 辽人一进村子,遇到火起,来不及辨别方向,有的奔出时被石头、矮墙绊倒,从而又影响了他人的逃命。 村子里一片混乱,李少言、曹宗申以及牛皋手下的军士们均是大喜。 辛辛苦苦从濮州村带来的十桶火油,终于派上了用场。 晚上准备从辽人驻地营救种师道的时候,宗舒让人把所有的马匹牵出,将十桶火油全部倒在村里各处,包括在低矮的院墙上也泼上一些。 等到辽军进入时,火油着起来了,地下还有麦秸杆,更是一种助燃物。 院墙上也着起了火,让辽人更是不知道往哪里逃为好。 这一场火,让辽人损失了至少五十名骑兵。 雄州城里,童贯和赵构忽然听到城外一阵大乱,连忙上城墙察看。 只见辽人营帐一片混乱,一队队骑兵不分阵型、不论先后,向外疾驰,他们追的居然是只有几十人的小队。 这群人忽然跑进了一个村子,那是一个废弃的村子,而不久,村子火光四起,辽人被生生烧死不少。 显然,这就是那个小队的杰作。 童贯心想,这个小队属于哪支部队呢? 此时的赵构,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宗舒! 一定是宗舒,他来到了雄州! 他扬言说要救出种家军,救出种师道!朝廷上上下下也都当他是发烧后的胡言乱语。 而他果然就来了! 种师道已经被辽军俘虏,赵构也感到惶恐不安。 种家军的失败,也就意味着这次北伐辽国的失败。 本来,赵构是来享受胜利果实的,没料到迎接他的却是一场苦涩的失败。 种师道被俘,这是大宋百年未有之耻辱,赵构怎么向徽宗解释? 种师道被救出来没有?宗舒到底有没有成功? 看到辽人被烧,赵构心里乱糟糟的,居然没有一丝欣喜。 看到不少辽人从村子里逃出,宗舒直拍大腿后悔,火油,带少了! 耶律不才策马前后指挥,终于引导不少辽军出了村。这时更多的辽军聚拢过来。 耶律不才这个郁闷呐,这么多人居然被一支小部队搞得灰头土脸。 这边死了五十多个,大部分被烧死,一部分被射瞎了眼睛,而对方恐怕连皮都没擦破! 队伍集齐之后,耶律不才挥手说:“追!” 区区几十个宋人,辽军再抓不住,就成了大笑话! 只要在马上,辽人从来没有怕过谁。 辽人追过来了,李少言作为领头的,看到宗舒的手势,提马向前! 吴玠和种师道紧紧跟上,吴玠感到宗舒的指挥大成问题! 刚才应该趁着辽军陷入火海,赶快打马奔逃,离辽人越远越好! 因为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宋人哪怕骑着大宛马,也跑不过辽人。 从目前的马匹情况看,宗舒这边三十三人,只有三十五匹马。而辽人,人均三匹马! 在平原上追逐,比的不是智谋,比的不是战术,而是:马力! 借着夜幕掩护,趁着辽军混乱,还不赶快走人? 但是宗舒却是悠哉悠哉地,看起了辽军的笑话,欣赏起了他布下的火海杰作。 看着辽人骑兵黑压压的一片,吴玠忽然感到一阵恐惧。 164 种师道的眼泪 ??? 看到宗舒的手势,李少言一马当先,从村里冲上了村外的官道。 官道是官府修筑的,条件好的地方甚至用上了石料,大多数时候都是垫起土,高于周边的田野。 就算是下雨,也不至积水。有的官道还进行了夯筑和加固。 吴玠看到李少言冲上了官道,心想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官道跑得快。 现在就盼着辽军不要再盯着这几十个人,赶快返回大营,毕竟主将受伤严重。 还有,雄州城内有那么多的部队,此时如果冲出来,辽军必定大败。 辽军难道想不到这一点?也许,追出来的这部分辽军清醒下来,就应该马上与大营合兵一处。 吴玠心想,雄州城内的童贯应该认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辽军主将受伤,生死未卜,辽营乱作一团,此时就应该打开城门,趁着夜色,直冲辽营。 管不了童贯和赵构了,先逃走再说。 吴玠和种师道紧紧跟着李少言上了官道。 种师道和吴玠并排而行,边跑边问吴玠这群人到底是谁。 吴玠说这就是东宫派来的人,是太子殿下的侍讲宗舒。 看种师道不解,吴玠说宗舒去营帐之时用的是化名。 宗舒?种师道好像听说过,对了,就是那个扎瞎金国小王子的那个,还会不少的道术。 最让种师道印象深刻的是,宗舒发明一种叫碘伏的药水,对治疗各种伤口有奇效。 只是让人气愤的是,童贯将碘伏的药水配给他其他部队,说是后续的还在路上,到时再配发给种家军。 宗舒在朝堂上公开反对伐辽,这在军队当中也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种师道也是反对伐辽的,他认为金人是狼子野心,绝对是在利用大宋。 当前必须要联合辽国、制衡金人,这和宗舒的策略基本一致。 但宗舒在朝堂上宣称,北伐辽国必然失败,并且建议朝廷不要派出种师道。 这话早就传到了种师道的耳朵里,种师道根本不以为然,黄口小儿,胡言乱语,他难道还要跟这厮辩论一番么? 直到今天,宗舒还跑到他的大营,还说种家军过河必败,让他提前演练“大阵”。 但后来的结果证明,宗舒说得完全正确。 杨可世过河,一下损失了他大半的骑兵。 晚上他一边敲锣打鼓、迷惑辽军,一方面紧急排练“大阵”。 第二天,他没有采用宗舒的建议。 让粮草辎重车先行撤入雄州,种师道带着精锐部队断后。 这样的安排本没有错,但错就错在,种师道低估了童贯、赵构的无耻和河朔宋军的无能。 河朔宋军与辽军一触即溃,撤向雄州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居然与种师道的粮草兵发生冲突,最后把所有的粮草辎重全部掀到河里。 也就是说,种师道拼死力保的粮食,就这么被废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粮草辎重车摆到大营,一把火烧了,也能挡一挡辽人的骑兵。 这一切,都被宗舒提前料中了。 而昨天,种师道根本不相信他的种家军干不过辽军,更不要说拿粮草来阻挡辽军。 事实把种师道的脸打得啪啪的。他的种家军面对辽军的冲击,基本没什么还手之力。 在为全军殿后的过程中,种师道仅剩的两千骑兵,在辽军三万铁骑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种师道这才相信了宗舒所讲的话,不要看这些辽人是逃到幽州的,但他们是辽人的精锐。 尽管有了宗舒的提前警告,但种师道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他不相信童贯真的是不顾大局,将城门关闭。 但,童贯和赵构,做的就是如此绝情! 任凭种家军在雄州城外血流成河,他们在城内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射出箭雨,阻止种家军接近城墙。 城门紧闭,无奈之下,种师道这才摆下了“大阵”。 摆“大阵”的目的,是减少伤亡,等待援军到来。 种师道的援军其实近在眼前,就在雄州城内。 宋军对于草原骑兵有着天然的恐惧,再加上童贯和赵构的冷血,城内的宋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种家军被屠杀。 由于演练时间太短,“大阵”终于崩溃,种家军被辽人骑兵分割包围。 正像宗舒所讽刺的那种,种家军成虫了,种家军没种了。 被辽人给俘虏了,耶律大石将他绑到了大帐里。 种师道对耶律大石破口大骂,辽人马上往他嘴里塞了几块破布。 种师道就没想着活着,种家军全军覆没,他作为主帅,根本就没脸了! 种师道在耶律大石的营帐里说不成话,反而冷静下来。 这次惨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童贯。 童贯绕过种师道,直接向他的部将杨可世下令,导致首战失败。 接着让种家军断后,还不让他撤入城内,导致人心涣散、军心低落,最终被团灭。 种师道觉得种家军死得冤、败得亏,为友军挡箭,为童贯拼杀,却被童贯、赵构和其他军队无情地抛弃。 如果有机会,种师道会把这次北伐的过程写出来,报告陛下,仗不是这么打的。 同时,种师道也要向天下人证明:种家军并不畏死,而是被童贯和赵构以及其他宋军联手做死的! 吴玠不知去向,种师道感到自己有这个责任,不能让死去的种家军将士们白白蒙冤。 可以想象,童贯会把战败的一切责任都归结到种家军身上,特别是归结到种师道头上。 在耶律大石的营帐里,种师道忽然感到,必须活下去。 活下去,才对得起十万种家军将士的死。 种师道看了看身上的绳索和辽人的营帐,怎么活?这种情况下,除非童贯打开城门,让城内的宋军夜袭。 童贯连城门都不敢打开,现在他敢夜袭?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当种师道陷入绝望之时,十几个人出现了,用了一种不知名的武器,打伤了辽军主将耶律大石,趁乱将其从辽人营帐中抢出。 听口音,这些人都是宋人,只是在奔逃过程中不及细问。 刚跑出不久,种师道居然看到了吴玠! 一种巨大的惊喜袭来,种师道居然热泪盈眶。 此时听吴玠说起来整个过程,种师道不禁看了看殿后的宗舒。 从潜入敌军营帐,到引骑兵入村,再到火烧辽军等过程,种师道是亲历的。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杰作居然出自此人之手。 165 挑逗辽人 与吴玠的想法一样,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宗舒刚刚把辽军主将射瞎,成功地搅乱了辽军大营,也引出了几队骑兵。 此时,正是城内宋军冲出,趁乱攻击的大好时机。 然而,雄州城上的宋军却异常麻木地看着城下的一切。 种师道只想赶快逃离这里,保全性命,见到陛下,说明一切。 忽然,后面马声嘶鸣,有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 扭头一看,从官道上追过来的辽人骑兵忽然倒在官道上,后面的骑兵收势不住,被跌倒的马匹绊倒,乱作一团。 奇怪了,草原民族对马的控制,是宋人所不能比的。 今天,辽人的骑兵怎么如此不堪? 这条官道,自己这一队三十三人共三十五匹马,已经跑过来了,没有一匹马摔倒,但辽军怎么一个接一个地摔倒在官道上? 难道今天,老天爷专门和辽人作对? 看到宗舒的手势,李少言降下了速度,对种师道说道: “这还是麦秸,官道上铺上麦秸,下面是硬的,麦秸是滑的,马最容易滑倒。这是我们宗师专门想出来的,对付辽人骑兵的办法。” 原来如此! 北方平原上再也普通不过的麦秸杆,让宗舒运用到了极致。 先是用麦秸铺在村子里,防止宗舒的马弄出响动。 在麦秸上浇上油类,给辽军奉上一顿烧烤大餐。 最后,还把麦秸杆铺到官道上,让辽军来了个人仰马翻,虽然不至于死人,但也弄得辽军手忙脚乱。 种师道和吴玠都同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这方三十五匹马都没有打滑?偏偏是辽军的马打滑? 难道,这三十五匹马和辽人的马种大为不同? 正想问李少言,但李少言又下令向前疾奔。 辽人的骑兵不从官道上走了,而是从两边的田地里绕过来,想对这三十三人形成包抄。 摔倒在官道上的骑兵辽人爬起来,把马拉了出来。 宗舒赶快向前奔,这时辽军开始放箭,但宗舒始终与辽军保持了合适的距离,刚好在辽人的射程之外。 这就是宗舒让牛皋和自己一起殿后的原因,牛皋本身就是射士,是禁军中射术最好的人。 牛皋能够判断出安全距离,有的辽人臂力强,箭居然朝宗舒射过来,宗舒用完颜萍的刀轻轻一拨就掉到了地下。 这个距离,即使辽人的箭能够射到,也是强驽之末,对人造不成严重伤害。 跑出了几百米,辽人看宋人仍然在官道上奔跑,一急之下就上了官道。 结果一切正常,可能刚才的官道是个意外,耶律不才一声呼喝,所有的辽骑也都上了官道,对宗舒紧追不舍。 刚刚跑出不远,又发生了意外,这次是耶律不才。 耶律不才的马忽然前蹄跪地,耶律不才没有防备,从马头上飞了出去。 双手触地之时,一阵钻心的痛从手部传来。 一摸,手上居然有透明的东西扎入,再一看,手部已经是鲜血淋漓。 紧随耶律不才其后的骑兵,也未能幸免,一个个都扑倒在地,有骑兵则是大声呼痛。 这一次,比刚才摔倒的还要惨。刚才,马只是摔倒而已,马和人都没有受伤。 而这一次,马和人都被一种未知的尖利物刺伤了。 好不容易,后面的骑兵止住了,纷纷到官道上探个究竟。 又损失了二十几骑,包括耶律不才自己。 有人赶快过来替耶律不才拔出了透明的尖利物,但马无论如何也不愿站起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马蹄已经被尖利物刺伤。辽人想替马拔下这些尖利物,但马却不配合。 尽管从马蹄上拔下一些尖利物,但马再也不愿意起来了,马的蹄子已经不能着地了。 剩下的辽骑又只能从官道上返回到两边的软地上。 但,追,还是不追?这些辽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看到此,种师道和吴玠张大了嘴,好长时间没有合拢。 这又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一方三十三人不是刚刚从这个官道上跑过来了吗? 怎么宗舒的人没有受伤,而辽骑不仅摔倒,看样子还受了伤! 在不见月光的黑夜里,辽骑连番遭遇火烧、摔倒、再摔倒,让人不明所以,一切都透着诡异。 辽人终于是害怕了,终于是犹豫了! 此时,正是加速离开、彻底甩开辽骑追击的好时候。 然而,李少言却勒住了马。因为殿后的宗舒和牛皋停下了。 “对面的,辽人的将军,叫什么名字?本少爷,不杀无名之人。”宗舒喊道。 什么时候了!宗舒还在向对方叫阵!不杀无名之人? 你也不看看你才几个人?三十三个! 对方多少?少说也有一百来骑! 宗舒肯定是没上过战场,没有见识过辽人的厉害。 如果宗舒下一步没有什么招数的话,百分之百会被辽人追上并围住。 宗舒还说种家军小瞧了辽军的战斗力,这家伙不也照样? 连续三次挫败了辽骑,但人家还有一百多骑兵、三百多匹马!你能跑得过人家? 耶律不才正在犹豫,是继续追,还是返回大营? 没料到对面的人直接向他叫阵,还扬言不杀无名之人,宋人,何时变得如此狂妄了? 不过,耶律不才对这支小部队的头领倒是佩服不已,敢深入辽军大帐,在主将的眼皮子底下将种师道救走。 并且,这个小队还智计百出,连番把他的部队搞得损兵折将。 看到对方停着不动了,耶律不才说道:“我乃耶律大石帐下,耶律不才是也。” 耶律不才?听这厮说话,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 “噢,原来是你!”宗舒大惊失色。 耶律不才不由得奇怪起来,这厮还知道自己? 宗舒在马上,一抱拳:“原来就是声震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耶律蠢才!” 牛皋等三十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耶律不才怒了,让手下换了一匹马,一挥腰刀:“追!” 宗舒喝着:“慢着。” 这句话差点让吴玠晕过去,你说慢就慢了?你还不快点逃命,想干什么呢? 辽人的马力,天下人都知道,你宗舒难道不知道? 宗舒这是故意挑逗辽人,让他们放弃回营,继续追赶自己。 有这么干的吗? 你想死,也不能连累大家伙不是? 但很明显,除了他和种师道,其他人仿佛都听宗舒的,看起来都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 166 轮到你逃了 ??? “耶律蠢才,我看你呀,最好派人回你们大营,多叫点人来。”宗舒扬鞭一指:“就这百十号人,太少了,不够本少爷折腾的。” 吴玠早就听说过宗舒的名头:京城第一狂人。 这哪里是京城第一狂人?整个天下,也没有再比他更狂的。 不要说百十号人,哪怕就是辽人只有五十人,宗舒这三十三人都难以逃脱。 种师道听到宗舒如此讲,开始也是一怔,这小子真是发昏了。 他不过是有一点点小计策,之前让辽人吃了亏。接下来,辽人还会吃亏吗? 宗舒这么做,就是把三十几人推向了危险的境地。 种师道看宗舒所带的军士似乎毫无惧意,心中猜想,是不是宗舒后面还准备着什么阴招? 耶律不才看了看身后,一百多号人,三百多匹马。 耶律不才从宗舒的话里听出了讽刺,是啊,一百来号人,不仅没追上这三十几个人,还先自折损了不少人马。 对面这厮不知好歹,还在挑衅他! 这里离刚才起火的村子已经很远了,就凭这三十几个人,难道还会有什么机关? 就算是挖个陷阱,也得找一帮人挖上半天。 看来,这三十几人知道他们跑不掉了,故意使同激将法,让他们返回大营。 耶律不才说道:“卑鄙的宋狗!报上名来,本将军不追无名之辈。” “我是你祖宗,”宗舒又是哈哈一笑:“我姓宗,单名一个舒字。接下来,我们共同来一场说跑就跑、说走就走的旅行。” 耶律不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料想是个假名字。 吴玠一拍脑袋,感到终于明白了宗舒的用意,这分明就是激将法呀,要么你们返回大营,要么你们不要搞这么多人追。 百十号人追着三十多人,你们不嫌丢人吗? 不出吴玠所料,耶律不才让大部分骑兵返回大营,他刚好带了三十三人,每人三马,共九十九匹马。 吴玠的心又沉下来了!辽人走了一部分又如何?就凭这些人的马术,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看看李少言、曹宗申甚至还有宗舒,哪里有什么骑术?连普通的军士都不如啊。 有时候,牛皋还得帮着宗舒拉一拉缰绳,替他校正一下方向。 就凭这种素质,怎么与辽军对抗?怎么摆得脱辽军? 耶律不才开始启动加速,宗舒大声喊道:“兄弟们,逃命啊!” 李少言立马纵马窜出,鞭子甩得piapia响! 吴玠也赶紧打马跟上,这个时候才知道逃命,早干什么去了? 刚才看到辽军在官道上人仰马翻的时候,就应该趁机死命奔逃了! 再看看自己的人,三十三人,才三十五匹马。 看看耶律不才,也是三十三人,人数对等,但人家带的马多啊,共九十九匹! 难道,宗舒在什么地方,还埋伏的有人?还有后招? 不多想了,众人还按照原来的队形往前狂奔。 辽人倒是不敢过于接近,因为宗舒和牛皋吊在后面,时不时拿出他们独特的武器,朝辽军来一下。 先后有五个辽军眼睛中针,栽下马来。 耶律不才给气得哇哇大叫,但也没办法,就让受伤的骑兵自行返回大营,他带着剩下的二十八人继续追击。 就这么一追一逃,一直追到了天亮。 让耶律不才气闷的是,不管他如何换马,却怎么也追不上宗舒。 而且,他们最先骑的那匹马已经力竭,不能再用了。 宗舒所带的三十五匹马,难道是什么新的马种? 马是辽人的半条命,看见好马,辽人就如同看见了宝藏,一心就想得到。 在这中间,宗舒好几次停下来,等着辽人。等辽人再次启动,宗舒再跑。 这根本不是猎人撵兔子,而是兔子在挑逗着猎人。 气愤、羞愧再加上对前面马匹的垂涎,让耶律不才紧追不舍。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跑出了百余里。 天色亮了,宗舒吩咐大家拿出腊肉干和水,边奔跑边就餐。 辽人这才想起来跑了一夜,什么也没吃,看到宋人啃得津津有味,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由于当时从营帐当中窜出,比较匆忙,水囊、干粮什么的都没来得及带。 宗舒仍然在队伍的最后,时不时地喊着“耶律蠢才”,呼喊着辽人前来“相互伤害”。 耶律不才,真的是很努力了,但还是没有追上。 看着宗舒笑嘻嘻的样子,吴玠忽然觉得耶律不才有些可怜,追了一整夜,什么也没有碰到,只是吃了一路的灰、闻了一路的屁。 吴玠和种师道所乘的马,是宗舒带来的马。 这种马就是北方草原的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奇怪的是,这马跑了一夜,居然没有任何问题。 而辽人,已经换了一次马! 这次马难道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宗舒能发明出碘伏,说不定又搞出了什么药水,能让马的耐力倍增。 所以,昨天晚上,宗舒一直在激怒辽军,“鼓励”辽人骑兵使劲追赶。 追赶仍在继续,辽人换了第二次马,但这些马也跟着跑了一夜,所以支撑的时间并不长。 耶律不才一咬牙,提前换了第三匹马,疯狂地打马扬鞭,朝宗舒飞驰过来。 宗舒也马上启动。经过一夜的追逐,宗舒、李少言、曹宗申的马术大大提高,已经不需要其他人的指导了。 辽人的箭已经射完,手里只剩下了弯刀。 耶律不才和其他二十八名骑兵,挥刀狂吼,朝宗舒奔过来。 辽人骑兵的速度显然比宗舒更快,眼看着就要接近了。 宗舒忽然停下,后面的十几个排成了一个横队,拿出了吹针,齐齐朝辽军吹去。 扑通扑通,接连八个辽人骑兵中针倒地。 辽人堪堪止住了向前疾奔的马。 耶律不才真是肺都气炸了。 这一路追逐,忘了这群宋人手里还有令人胆寒的飞针! 耶律不才看了一下,能够继续追击的,包括他自己,只有二十一名。 耶律不才已经是疯狂了,挥着手喊道:“不要怕,给我冲过去,抓住他们!” 吴玠一看,宗舒是彻底激发了辽人悍不畏死的精神,坏了,赶快逃吧! 哪知道宗舒一挥手,牛皋带着二十七名军士马上呈扇形散开。 这是要各自为战、分散逃走吗? “想逃,没那么容易!”耶律不才挥着弯刀朝牛皋冲了过来。 “耶律蠢才,现在,轮到你逃了!”宗舒轻松地拿出一根针放到瓷管里说:“不过,你们,逃不了了!” 167 泡软的马蹄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吴玠吃惊地看着宗舒,不会吧,宗舒这是要留下耶律不才? 看了看兵力对比,吴玠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 经过一夜的追逐,辽人已经是饥肠辘辘,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断减员,死伤惨重。 现在,他们只剩下了二十一人。 而宗舒这一方,算上吴玠和种师道,总共有三十三人。 现在辽人已经没有了弓箭,只有腰刀。 而宗舒一方,却有着那种让人防不胜防的飞针! 这一对比,发现局势竟然在不断追逐中发生了逆转。 实力已经是完全反过来了。 正如宗舒所说,现在轮到耶律不才逃跑了! 现在的宗舒成了追逐者,不,现在牛皋等人已经围住了耶律不才,现在宗舒成了围猎者! 真是一个戏剧性的变化! 在夜里,吴玠一直护着种师道在前面玩命奔逃,根本没想到过实力对比。 在他的潜意识中,辽人的骑兵,特别是平原、草原上的骑兵,对宋军有绝对优势。 吴玠所想的就是:逃!逃到安全的地方。 宗舒现在忽然想把耶律不才这群追兵,变成俘兵! 吴玠心想,宗舒难道从一开始就有了抓住辽人的心思? 要不然,他怎么会在一开始就信心满满? 要不然,宗舒怎么会一个计策接一个计策,把辽人耍得团团转?让辽人一步一步地减员。 而后不断挑逗辽人继续追击,最终将辽人搞得精疲力尽。 到此时,宗舒才亮出了他一切动作的目标:抓住辽人,捉住耶律不才。 耶律不才四处一打量,这才发现,自己被这群宋人包围了! 没有了弓箭,只有弯刀,只好跟他们拼了! 耶律不才继续冲向牛皋。忽然身边的惨呼声响起,二十名辽骑又摔下马背十来人。 显然,这些中针的辽军骑兵,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还没有和敌人交手,就先完了!这种仗,还怎么打? 耶律不才仍然朝牛皋冲过来,牛皋看一个军士过来帮忙,赶快喝道:“这是我的,谁也别动!” 牛皋也从腰间抽出双锏,他想试一试耶律不才的斤两。 耶律不才快冲到牛皋面前时,忽然轻拨马头,朝着牛皋身边窜了出去,头也不回,朝北边狂奔而去。 这厮,居然,逃了! 圈中剩下的几名辽人,也愣了,主将跑了,自己,跑,还是不跑? 牛皋等人正想装针,宗舒喊道:“不要伤了他们!密县石炭,嗯,正缺人呢!” 此时,宗舒的话就相当于圣旨,所有人都收回了吹针。 剩下的八名辽军骑兵趁机跑出了圈,去追耶律不才。 吴玠喊道:“赶快追!” 军士们都没有动,吴玠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反客为主了,在这里,他说了不算,宗舒才是老大。 “听吴将军的,追!”宗舒笑道:“不过,也不要追的太紧,咱们的马,也得省着点用。” 大家朝着辽人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不要说吴玠和种师道,哪怕就是李少言、曹宗申和牛皋等人也是如在梦中。 昨天晚上,能从辽人大营救出种师道,就已经是很牛B了,足够大家回去吹一辈子了。 但没想到接下来,宗舒给辽人设的陷阱一个接一个,让辽人不断减员。 接下来,在逃命的过程中,宗舒还时不时地讽刺一下“耶律蠢才”,不断地激起辽人的愤怒。 这让牛皋、李少言等所有人都不理解,人家一人三匹马,自己这一方每人一匹,怎么跑得过人家? 有几次遇到了险情,在辽人换马的时候,差一点追了上来,要不是有吹针,恐怕这帮人就被辽人给吃了。 连着跑了一夜,形势急转直上! 辽人的角色,忽然从追赶者变成了被追者。 辽人,真的是逃跑了!而且是主将还在牛皋这里耍一个花招跑出圈外,抛下了手下的其他骑兵,这可不多见! 这一切,都给大家一种不真实感。 现在辽人逃了,宗舒反而劝大家不要太快,吊着辽人就行。 宗舒哪儿来的自信? 牛皋忽然想到,曹一手,打造的铁片给每一匹马都安上了,难道就是这东西的功效? 看到军士们都追过去了,牛皋立即打马跟上。少爷想要活捉这九个辽人,那就不能让他们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一跑掉! 宗舒说道:“伯远,带着你的牛家军,把耶律蠢才给我捉回来。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李少言和曹宗申都愣了,少爷这是不走了? “宗申,快,拿个棕垫,少爷我要歇一会儿,真特么累呀。” 宗舒翻身下马,摸着下面,这马太瘦了,硌得慌。 这是在战场上?你让牛皋等人去抓耶律不才?你自己在这里歇着? 曹宗申赶快拿出背包,取出棕垫铺到地上。 宗舒坐下之后,忽然发现了种师道和吴玠,立马站起身说:“曹宗申,怎么可以这样,给经略相公和吴将军,看座。” 种师道摆摆手说不必了。 吴玠从李少言手中拿过垫子,正要扶种师道坐下。 种师道却朝宗舒深深施了一礼:“宗少爷活命之恩,老,老拙铭记五内。” 种师道本想自称“老夫”的,但又改口成了“老拙”。 种师道想想昨天宗舒到自己大帐的时候,还给宗舒摆了架子,故意晾了他一会儿。 而现在,宗舒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年龄大小,救了你一命,那就是恩人! 只不过,种师道带兵习惯了,没有那么多繁文褥节,只是朝宗舒深鞠一躬。 吴玠也跟着种师道深施一礼。 昨天,宗舒等人截住了吴玠,不让他去雄州报信,心中恼怒至极。 后来发现,如果不是宗舒提前“俘获”他,恐怕昨天晚上营救种师道的行动就不会如此顺利。 在辽人的大营中,能够找到种师道就已不易,更不要说再加一个吴玠。 宗舒救了种师道和他,此后,不管宗舒让他做什么,哪怕是肝脑涂地,他也在所不辞。 种师道和宗舒相对而坐,喝了一口水之后,种师道问道:“恩,恩公,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被种师道叫作恩公,宗舒也不觉为异,毕竟像蔡京这样的人见了他也得喊恩公,蔡京比种师道还大五岁呢。 宗舒说道:“经略相公客气了,但说无妨,我绝无半点隐瞒。” “为何我们一匹马,能顶辽人的三匹马?”种师道问道。 “首先,是因为辽人的马蹄,已经软了。他们在渡河时已经沾了水,在辽军大营里,马都是站在了血水里。泡软的马蹄,还能跑多远?”宗舒说道。 种师道激动得站了起来,原来如此! 168 战场没有如果 吴玠想了一整夜,边逃命边想原因。 要么是宗舒找到了新的良种马,要么是他发明了增强马力的药物。 就是没有想到,是辽人的马出了问题。 马蹄,其实就是马的脚指甲,专业一点叫:角质层。 角质层属于马的皮肤,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所构成。 马蹄分为蹄缘、蹄冠、蹄壁和蹄底四部分。 一旦马的蹄底磨透了,下面就是马的真皮组织,马连路都走不成了。 既然是角质层,那么这个角质层也可以长起来,只不过时间较长。 辽人的骑兵先是在兰沟甸与杨可世的骑兵干了一仗。 兰沟甸是白羊淀里的一块滩地。 滩里是潮湿的,辽人的马蹄已经沾上了水。 后来,辽人的马又在血地上站了好几个时辰,最下面的角质层早就被泡软了。 所以他们追宗舒的时候,马力消耗特别大。 并不是辽人的马不济事。 泡软的马蹄子很容易磨掉,很快就见到肉。 这时候,马就是再有力气,也不能继续跑了。 宗舒介绍说,他从汴梁还带来了很多玻璃碎碴,这是林灵素制造玻璃时留下的残次品。 还从宗氏瓷器作坊里带了一些碎瓷器,铺到了村子外的官道上。 辽人的马蹄已经软了,这些玻璃碴子、破碎瓷片,很容易扎进马蹄。 这就是辽军在官道上人仰马翻的重要原因。 “我明白了,我们的马蹄没有被泡过,而是一直在干的路面上走,马蹄的损耗比较小。” 吴玠又说道:“再加上,辽人的骑兵在官道两旁的田地里跑过一段,此时冰雪融化,田地潮湿,更是加速了辽人马蹄的软化。” “吴将军,举一反三,在下佩服。”宗舒赞道。 吴玠现在哪里敢摆将军的架子? 宗舒从“绑架”自己开始,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环环相扣,算无遗策。 他可能是提前好几天就已经设计好了,他只不过是按照流程,一步步把辽军引向深渊。 等到来到深渊的边缘,辽军醒悟过来,一切都晚了。 对宗舒,吴玠现在是一百个、一万个佩服。 吴玠慌忙道:“宗少爷大才,在下万万不及,如有不懂之处,恳请不吝赐教。” 经过李少言的介绍,吴玠知道了,宗舒根本不是东宫侍讲的身份,而是太子尊称为“宗师”的人。 吴玠也不能贸然称宗舒为“宗师”,只能称他为宗少爷。 宗舒讲完了“首先”,发现吴玠和种师道不再往下问题,也就不再解释“其次”了。 自己一匹马胜过辽人三匹马的真正原因,他目前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这个真正的原因是:马掌。 宗舒为三十五匹马通通钉了马掌。 在曹家庄时,宗舒递给了曹一手一张图纸,画了一个铁片,就是马掌。 曹一手按照图样打造了马掌,并且和牛皋一起,给马钉上了掌。 马一开始很抗拒,但曹一手和牛皋的力气都大,将马绑起来,同时把打造好的铁掌放入炉火。 铁掌红透之后,曹一手夹着铁掌直接贴到马蹄底部,铁掌就与马蹄的角质层融为一体。 紧接着,曹一手又给马掌钉上了钉子,确保马掌与马蹄结合更紧。 也就是说,宗舒的马有了铁掌作保护,根本不会受到伤害和磨损。 因为,磨损的都是马蹄铁。 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 同样都是通过铺满麦秸的官道,辽人的马滑倒,而宗舒的马没事。 马掌最早在公元前一世纪左右由古罗马人发明,最早关于马掌在我国的记载,大概是五代前后。 后晋天福三年,彰武节度判官高居诲出使于阗,从当时回鹘牙帐驻地甘州开始进入茫茫戈壁。 放眼望去前方路面尽是砂石,非常难走,高居诲犯难了。 这时甘州人传授给他们一项技术,“教晋使者做马蹄木涩,木涩四窍,马蹄亦凿四窍而缀之,驼蹄则包以牦皮乃可行”。 “木涩”是当时甘州人对马蹄铁的通称。 当时处于河西走廊的甘州回鹘已经掌握了给马钉掌的技术。 但是直到元代才在被蒙古人广泛使用。 当然,现在的辽人、金人都不知道使用马掌。 如果辽人、金人知道使用马掌,大宋更是无法阻挡这些草原骑兵。 出于谨慎,在没有新的技术出现之前,钉马掌的秘密只限于曹一手以及目前的三十几人。 种师道和吴玠不问,宗舒自然也不能主动和盘托出。 刚才种师道还在担心,牛皋等人追辽人,会不会让辽人给逃了,毕竟人家刚刚第三次换马。 宗舒这么一解释,种师道心道,耶律不才,跑不掉了。 不过一想,牛皋等人要想抓住耶律不才,恐怕也不容易,特别是宗舒要求抓活的。 看出了种师道的担心,宗舒说道:“牛伯远的武功,恐怕不比晋卿差。” 吴玠说道:“牛,牛将军的武功,我昨天已经见识,我不是他的对手。” 吴玠这才把昨天自己半道被截的情况说了说,种师道这才知道,宗舒此次北上的目的,就是要救他和吴玠。 再看一看这个年轻人,种师道忽然感到,自己活了七十岁,黄土已经围到脖子了,但与宗舒相比,他这七十年简直是白活了! 在他出征前,这个年轻人就在朝堂上放言,攻辽必败,是因为我们低估了辽军的实力。 现在看,不管哪一样,都不出宗舒的预料。 种师道想到了另一种结果,如果当初是太子殿下抢到了北伐辽国的任务,那么宗舒肯定是随着出征。 没有了赵构和童贯,替而代之的是太子和宗舒。 那么,失败的一方,那就是辽国了?燕云十六州,那就可以收回来了! 哪怕是太子没有出征,哪怕是昨天他听宗舒的建议,杨可世不出征,他再说服童贯采取“不进攻、不退兵”的威慑策略,说不定燕云十六州也可以回来。 如果他听了宗舒的建议,或者是把宗舒留在种家军,说不定战争又是另外一种结果。 遗憾的是,战场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看着宗舒这张年轻的过分的脸,种师道感到,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有着令人恐怖的实力! 种师道以前总是不服老,现在终于感到,真的是老了。 169 粪烟 李少言看牛皋还不回来,不禁有些担心:“不会是让耶律蠢才给逃了吧?” 宗舒正想抬手给他一个爆栗,李少言早有准备,躲开了。 “你个乌鸦嘴!给我闭上!”宗舒说完,也有些忐忑。 耶律不才此人,在历史上没有记载,宗舒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不成竟然是个高手,牛皋都搞不定他? 一想起牛皋在校杨上,一人对八人,毫无惧色,不落下风,信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连耶律蠢才都抓不住,牛皋就别回来了。” 宗舒语音刚落,种师道眼开了微闭的双目:“回来了!” 众人凝视远望,只见大地一片苍茫,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几片稀疏的杨树林,偶尔几只鸟飞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经略相公,”宗舒迟疑地问题:“会不会搞错了?” 种师道对自己的耳朵非常自信,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恩公,以后不要叫我经略相公了。经此一役,世间已无种家军,经略相公,惭愧。” “如恩公愿意,叫我师道即可。”种师道认真地说。 来了,来了,李少言忽然喊道。 田野和天空的交接处,出现了小黑点,随即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聚睛细看,果然是牛皋! 李少言和吴玠一激动,纵马迎了过去。 牛皋将耶律不才和八名辽兵抓回来了。 耶律不才被反剪双手,与八名辽军用一根绳子牵着,都骑在马上,谁也跑不掉。 耶律不才的嘴被牛皋塞上了破布,种师道看到顿觉解气。 抓到辽人了,抓的还不是一般的辽人,抓的是辽国的猛将! 耶律不才的侄子被抓了,虽说是抵不上种家军十万大军被屠,但总算是给宋军挣回了一些面子。 耶律不才的嘴被堵,其实,他的心,更堵。 作为耶律大石的侄子,耶律不才根本没有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相反,他文武双全,在辽国的人气颇高。 不仅精通骑射,还颇有谋略,年纪不大,就已经多次征战并多次立下战功。 更难得的是,耶律不才不仅精通契丹的历史和文字,对汉学还很有研究,是辽国著名的才子。 耶律不才的名字,让辽国的贵族子弟们十分心塞,他叫不才,其他辽国人都该钻地缝了。 作为耶律家族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耶律不才得到了各方追捧,俨然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将杨可世一步步引向兰沟甸,全歼五千大宋骑兵的,正是这个耶律不才。 而后耶律不才参与了屠杀种家军的整个战斗。 经此一战,耶律不才将扬名立万,其声名恐怕要传到金国、大宋甚至是西夏。 但,耶律不才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一步步地钻到了宗舒的圈套,怎么就败到了这支小部队的手里? 直到被牛皋擒获,耶律不才还以为是在做梦。 宗舒让回来的军士们四散开来,把刚才辽人丢失的马匹找回来。 至于那些中针倒地的辽人士兵,还有十几个在那边。 宗舒让曹宗申通过鸽子给曹家庄发信息,让曹一手和秦大力带点人过来。 这些瞎了眼的辽人士兵,也是上好的劳动力,让他们参与曹家庄地道挖掘工作。 至于辽人丢弃的马,也让秦大力牵到曹家庄,养几个月蹄子,等重新长出角质层,钉上马掌,又是上好的战马。 等了一个时辰,秦大力带着曹一手还有几个村民赶到了。 秦大力接到宗舒发出来信息就知道,宗舒已经按照计划,成功地把种师道救出了。 秦大力遗憾得直拍大腿! 本来,大家一起议定的路线是,将种师道救出之后,通过火油、麦秸杆、玻璃碴、破瓷片等让追过来的辽军吃几次大亏。 之后,迅速带着种师道和吴玠转道曹家庄,躲进地道里。 等个十天半月,待辽人散去后,再出来。 但宗舒否决了大家的方案,说是曹家庄的地道,是我们对抗草原民族的秘密武器,不敢有任何马虎。 万一辽军追到曹家庄,发现了曹家庄的地道,虽不至于攻进地道,但也让曹家庄的地道大白于天下。 由于秦大力要留守曹家庄,负责任丘基地的建设,所以没有参加营救种师道的行动。 昨夜,秦大力和村民远远地观察着雄州城的动静,种家军被灭之后,辽军在城门前狂欢,雄州城内一片死寂。 到半夜时分,辽军营地突然大乱,不断有骑兵追出,秦大力判断,宗舒已经得手了。 这时,远处一个村子燃起了熊熊大火,辽军惨叫连连。 到了一大早,秦大力发现,雄州城外的辽国大营没有了任何动静。 雄州城内的军士们试着朝辽人的营帐放箭,却没有一丝响动。 这时才发现,辽人早就撤走了! 为了迷惑童贯,辽人撤走的时候都是悄悄的,好多营帐都没有带走。 听到秦大力的介绍,宗舒明白了,耶律大石受伤了,成了瞎子,加上侄子一夜未归,恐怕已遭到敌人的毒手。 如果那支神秘的小股部队此时返回来,城内的守军再冲出来,辽军就危险了。 所以,耶律大石在一大早就溜了。 种师道听后更是气愤,童贯和赵构,只知道紧闭城门,错过了大好机会,误国误民呐! 宗舒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反正已经是失败了,无可挽回,童贯害怕把自己的命再搭进去。下一步,他该找金人求助了。” 种师道此时望着宗舒,像个三好学生,坐得端端正正,听宗舒授课。 “不出意料,燕云十六州将归入金人版图。童贯将花费大量钱财,从金人手中买下几座没有价值的空城,而后向陛下交差。” 宗舒说道。 种师道心想,凭着童贯的人品,绝对能做出来这种无耻之事。 但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宗舒怎么如此笃定? 秦大力将附近的几匹马收集完,将受伤的辽兵绑起来,沿路返回。 宗舒又让曹宗申给林灵素发飞信,让他收拾好超化寨,有重要宾客入住。 同时,宗舒要求林灵素不要向汴梁包括东宫和宗家透露任何消息,毕竟他现在还是“朝廷要犯”。 等到徽宗气消了,或者是金人向宋人亮出了獠牙,宗舒自然就没事了。 看到宗舒用鸽子传递信息,种师道大感兴趣。宗舒说道:“这种在战场上短距离传递信息不合适,鸽子飞得再快,也没有光走得快,哦,不如狼烟来得快。” 鸽子适合远距离传递信息,战场上基本用不上。 “战场上,近靠吼,远靠瞅,不远不近要靠走,旗语、狼烟最顺溜!”宗舒专门对牛皋说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什么时候,真想到沙漠去,领略一下。”宗舒悠然看着天空。 “你想看狼烟?现在狼粪也很少了,烽火台上的烟,用了其他的,风一吹就散。”种师道说道。 粪?烟?宗舒一拍大腿道:“哈哈,我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曹宗申一看宗舒的样子,就马上意识到,少爷,这又是想到了发家致富的好法子! ??? 170 诛九族,斩立决 耶律大石带兵退去之后,童贯和赵构见到了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和公主完颜萍。 在金人的要求之下,童贯和赵构让雄州城内的河朔宋军各自归建,带上蔡攸火速返回汴梁。 童贯、赵构、蔡攸还没到京城,宋军北伐辽国失败的消息早就传开,引起了朝野极大震动。 不是说好的,这次北伐辽国是躺赢吗? 不是说好的,辽国就是丧家之犬吗? 不是说好的,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吗? 二十万的宋军,被三万人的辽军打得屁滚尿流! 享有盛誉的十万种家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就连都统制种师道也被辽军活捉,目前仍不知下落。 这是太祖陈桥黄袍加身以来,大宋失败最为惨重的一次。 种家军是大宋军队精锐之中的精锐,是好不容易在西北战场上锤炼出来的一支精兵,就这么折戟沙场。 这时,所有的人都想起了一个人:宗舒! 在大宋伐辽之前,宗舒强烈反对伐辽,因为他判断大宋伐辽必然失败。 宗舒还一再强调,不能用种师道,结果偏偏就是种师道对辽人太过轻视,导致种家军被全歼。 当初,没有人相信宗舒的话,认为他是因为太子没有抢到领军北伐的任务而不忿,一气之下对童贯和赵构进行了诅咒。 事实证明,当初宗舒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 人们不禁惊奇,宗舒为何提前两个月就作出如此判断? 很多人想起了宗舒做过的事情,宗舒的神奇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曾经神奇地在一天之内找到石炭。 曾经提前两个月判断辽国中京和西京被金人攻取。 曾经神奇地预测通真宫沉入地府。 这一桩桩事件联系起来,人们就感到此人真不愧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和国师之师! 用天纵其才都形容不了宗舒,简直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 一天之后,所有对于宗舒的敬佩,都变成了鄙夷。 童贯和赵构刚刚返回汴梁,就向陛下陈述了这次北伐辽国的经历。 导致伐辽惨败的原因,居然就是因为宗舒! 赵构说,宗舒是辽人安插在大宋里的奸细,是他处心积虑地挑拨宋、金之间的关系,千方百计地帮助辽军! 宗舒三番五次招惹金国的使者,在专门招待金国使者的宫廷大宴上,当众羞辱金国小王子和金国公主。 与辽人相勾结,联手打伤金人,打瞎金国小王子。 宗舒带了一支三十余人的小部队,专门北上破坏宋、金联合攻辽。 在大名府,赵构亲眼看到宗舒掳走金国公主,并扬言要把完颜萍送到辽国去。 结果,因为赵构随机应变、指挥得当,救下完颜公主,遗憾的是,让宗舒逃脱了。 在宋、辽开战之前,宗舒带人进入种家军大营,面见种师道,两人互相勾结,定下计策,让宋军大败。 赵构说,童贯派出前锋杨可世渡河击辽并亲自为其饯行。 种师道心虚,连自己的部下也没有相送。 在杨可世遇险之后,离杨可世最近的种师道按兵不动,无视五千精骑的死活。 到晚上,种师道率领种家军的残兵想乘乱入城,同时试图让辽军进入。 童贯和赵构与城中河朔宋军齐心合力,才将城门关死。 最后种家军全军阵亡,只留下种师道。 赵构在徽宗面前声泪俱下,说他有罪,能力不足,没有抓住宗舒,导致宗舒勾结辽人、说服了种师道。 最后宗舒和种师道共同投了辽军,跟着耶律大石走了。 徽宗在垂拱殿里气得把瓷器摔碎一地! 没想到,宗舒还真的是辽国的奸细! 宗舒,隐藏得好深,把自己骗得好苦! 徽宗一连三天都没上朝,气病了。 刘皇后去床边伺候,也被徽宗骂走了! 徽宗叫来蔡京、童贯、梁师道、高俅、陈过庭等人,要立即启动废除太子的程序。 蔡京和童贯倒是同意,但高俅和陈过庭坚决不同意。 最后还是太后出面,把换太子的事情给压了下来。 刚开始,对于童贯和赵构对于北伐失败的说法,蔡京半信半疑,回家专门问了一下蔡攸。 蔡攸说童贯和赵构说得完全对。在蔡京一再追问这下,蔡攸这才说了实话。 童贯不想让蔡攸干涉军内事务,走到大名府的时候,就安排他住在大名府,为大军筹集军需。 其实,军需物资早已准备齐当,让蔡攸准备后勤,就是让他在大名府里吃喝玩乐。 蔡攸倒是知道宗舒在大名府闹得动静很大,差一点就掳走了金国公主,幸亏赵构赶到,又被迫逃走。 其他的事情,蔡攸基本是一概不知。 蔡京分析了一下,童贯和赵构说得基本合乎逻辑。 因为,现在种师道和宗舒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包括蔡京就只能相信童贯和赵构所讲的。 蔡京最初听说的宋军大败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机遇。这是一次搞倒童贯的机遇。 没想到,童贯和赵构回来陈述了原因,这一切居然都是宗舒一手策划并导致的。 蔡京回忆了一下宗舒的所作所为,发现这厮与辽人的确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既然原因在这里,蔡京也就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 赵构和童贯的陈述传到后宫,珠珠都吓呆了。 珠珠摇着刘皇后的手说,她决不相信宗舒会是辽人的细作,一定是童太尉和康王联手诬陷。 其目的,就是为了动摇太子赵桓的地位。 刘皇后听了心乱如麻,她也搞不清楚宗舒是个什么人了。 如果说宗舒不是辽人的细作,那么,他为什么跑到北地去? 宗舒的理由是去救吴玠和种师道! 吴玠只不过就是东宫侍讲吴非的弟弟,值得宗舒豁出性命去救吗? 种师道,和宗舒没有任何关系,宗舒凭什么不远千里,跑到战场上去救他? 现在一想,宗舒可不就是与辽人勾结吗? 刘皇后把她的猜想对珠珠一说,珠珠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但珠珠仍然不相信。 徽宗生病卧床时,对梁师道说,太子废不了,但可以治宗舒的罪,要马上诏告天下,悬赏勇士,捉拿宗舒。 因为宗舒所犯是叛国之罪,所以要对宗家实行最严厉的措施。 徽宗手一挥:诛九族,斩立决!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171 救人来不及了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徽宗治下这些年,除了秋后统一问斩的,很少有连审都不审、直接进入问斩程序的。 对宗家诛九族、斩立决,事发突然,以至于整个宗氏家族没有一个人逃走。 宗家所有人都被绑到了刑场,只有一个最重要的人物:宗舒,还逍遥法外。 宗泽被绑后,大声喊冤。 他认为宗舒绝不是辽人奸细,而是童贯和康王联手诬陷,以转移北伐失败的责任。 宗义实在是接受不了命运的急转直下。 本来儿子宗舒就是一个混蛋、文盲加纨绔,本也没指望他出人头地,能够平安一生,为他养老送终,也就满足了。 哪知道,宗舒忽然灵窍大开,各种技能加身,各种光环加持,一时间成为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 天子门生、太子宗师、同进士出身,一连串荣誉接踵而来。 挖石炭、做味精、造暖阁、制碘伏,一条条发财路子层出不穷,银子哗哗地往宗家流。 前几天宋军北伐辽国惨败而归,宗舒之前的神预言,一度让朝廷上下将宗舒当成了大宋振兴的希望。 刚刚两天时间,一切都反过来了! 宗舒从大宋的希望,一下子变成了辽国的奸细! 宗义跪在地上,扭头看看黑压压跪倒一片、哭天抢地的族人,羞愧无比。 天呐,自己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太子赵桓站在东宫的院子里看天,他也听到宗舒居然是辽国奸细的消息。 他坚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也许宗舒被童贯和赵构联手做掉也是可能的。 就算是如童贯和赵构所讲,宗舒和种师道已经到了辽国,那也不一定就是辽人的奸细。 “太子殿下,该温书了,”侍讲吴非说道:“晚了,李少傅该发怒了。” 李少傅,是徽宗给东宫新派的专门教授太子功课的人。 此人正是李若水,以前在归宗书院当过客座教授的。 徽宗感到,宗舒是辽国奸细,还当了太子的“宗师”,这还得了! 徽宗不能因为这个而处罚赵桓,毕竟,太子认宗舒为“宗师”是刘皇后逼的,也是他默认的。 宗舒还死皮赖脸地认他为“一字之师”,而后宗舒是“天子门生”的事情马上传遍了。 这次北伐辽国大败,太子通过皇后递来的奏疏,居然把北伐的各种情况都说得很清楚。 所以,太子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因此,徽宗觉得太子赵桓也不能那么窝囊了。 徽宗专门为赵桓挑了一个师父。 这个人正是李若水,此人严厉至极,也是清流中的代表性人物。 李若水没想到,他从七品官一下子跳到了从一品,窜天猴一般的升官速度。 在宋代,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简称“三少”。 “师”是传授其知识的,“傅”是监督其行动的,“保”是照管其身体的。 李若水当上了太子少傅,主要是监督太子行动,当然他还兼着太子少师的工作。 侍讲吴非现在也是李若水的手下,教什么课、看什么书,都得听李若水的。 赵桓本想去找徽宗说情的,哪知道被刘皇后给狠批了一通,让李若水和吴非看住太子,不准出东宫半步。 吴非也早就听到了北伐辽军失败的消息,宗舒居然真的北上了,真的去找种家军了! 宗舒见到吴玠没有? 想想宗舒才几十个人,怎么可能救得出吴玠? 想到这里,吴非在院子里“呜呼哀哉”起来。 这一天,宗家所有的店铺、瓷器厂、烟花作坊都停了,因为宗家人都快死掉了,这些产业不都得收归朝廷? 或者是这些产业被朝中有权势的大臣们给瓜分了? 到时候掌柜和伙计们能不能留下,还是个问题。 …… 宗舒正在超化寨里,梁红玉在这里早就准备好了房间,让种师道、吴玠住进来。 种师道和吴玠静下心来,写这次北伐辽国的经过,找合适的时机呈给徽宗。 宗舒则是给林灵素交待,成立“大宋酒业”、“大宋药业”两家公司。 林灵素没有听过公司的名头,宗舒根据《公司法》列出了条陈。 林灵素研究之后才明白:这是全新的市场主体,不同于以往家族式的铺子。 大宋酒业和药业公司除了宗家、林灵素的大宋科学院各占一半股份之外,以后还可以吸收别的股东。 大宋酒业和大宋药业其实业务上也有联系,主要都与酒精有关。 如今,林灵素已经可以提取出酒精了,碘伏已经卖得断货,主要是碘单质的量还跟不上。 剩下的酒精怎么搞?那就做酒! 这个年代的酒,一点都不好喝,纯度太低,看起来黄黄的。 酒,一种是粮食酒,一种是勾兑的。 勾兑的酒,宗舒决定实行,专门卖给金人!嘿嘿! 在大宋,酒和盐一样,也得官府批准。 宗舒决定让刘皇后占一部分股份,就圆满解决问题。 当然让刘皇后占股份,首先得让皇家为“大宋酒业”作广告。 宗舒正在和林灵素谈制造高度酒的事情,却见牛皋、曹宗申等人冲进了房里。 显然,牛皋和曹宗舒是从密县基地赶过来的。估计是跑上山来的,累得满头大汗。 有什么急事吗?牛皋向来是稳重的,这么急着跑进来,还带着曹宗申! 曹宗申拿出一张纸条:“少爷,不好了,老爷他们都在法场。” 牛皋说道:“宗师,宗家,诛九族、斩立决。” 不会吧?北伐辽国惨遭失败,皇帝老儿恼羞成怒,这是要甩锅呀。 甩锅就甩锅吧,居然甩到本少爷头上! 宗舒马上明白了,这肯定是童贯和赵构干的好事! 没说的,如果宗家被满门抄斩了,宗舒以后还混个屁! 家人马上就要行刑了,宗舒还躲在密县,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 宗舒马上说:“灵素,随我一道,回京城,找陛下,说理去!” 林灵素看了一下太阳,说道:“恐怕来不及了!” 宗舒急了:“不去找陛下了,老子要直奔法场。牛皋,集合人员!” 牛皋说道:“大家伙都在山下!只待宗师一声令下!” 看梁红玉站在一旁,宗舒道:“姐姐,请跟我走,救咱爹去!” 宗舒让林灵素留守,自己和牛皋、梁红玉,又将种师道、吴阶包括耶律不才也都带上了,急急朝山下奔去。 这次去法场,少不了要和官兵干上一仗,那么,人越多越好! 林灵素叹了一口气,宗舒根本不知道这里的路程,等宗舒等人到了法场,恐怕人头早已落地,血液早已冷却。 宗舒带再多的人也不管用啊,因为时间根本来不及! 很明显,宗舒带这么多人,不仅会白跑一趟,说不定把所有人的命也搭进去! 172 劫法场 种师道和吴玠一听,宗家被诛九族! 两人马上想到,这一定是赵构和童贯搞的鬼! 这两人认为种师道已经死了,或者是已经被辽人带走了,所以把战败的罪过全推到他和宗舒的身上。 特别是宗舒,被诛九族,太过分了! 恩公有难,种师道和吴玠岂能坐视不管? 一定要去救宗氏家族,管它什么法不法的,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 走到山下,只见李少言和牛皋手下的二十七人都装备齐全,随时准备出发。 两个月前,宗舒带着李少言、曹宗申和“牛家军”,共三十二人,北上救种师道和吴玠。 一路上,大家风餐露宿,在寒风中喝过凉水、啃过咸肉,从大名府到曹家庄,从种家军大营,打了一仗又一仗。 不管如何艰难,如何惊险,宗舒这个核心和灵魂,始终坚持把大家当兄弟! 特别是为了救曹宗申,宗舒独自返回大名府,差一点死在大名府城下。 在被辽人追赶的过程中,宗舒始终在最后,为大家殿后挡箭。 整个过程,如果没有宗舒,不要说营救种师道和吴玠,恐怕连战场上接近不了。 大家除了佩服宗舒在战场上的冷静从容和智计百出,更为佩服的是宗舒的人品。 宗舒把所有人都当作兄弟!宗舒那可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这么看得起大家! 因此,在得知宗家要被诛九族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闯进汴梁,劫了法场! 经过与金人、辽人的缠斗,李少言、牛皋等人对宋军包括禁军都不大看得起了。 就凭着他们现在手中的武器,劫个法场,没有一点问题! 李少言说,陛下一定是被蒙蔽了,先把人救下来,而后让种师道等人向皇帝说清楚。 真不行,那就,清君侧! 李少言心想,富贵险中求!如果这次能够扳倒童贯和赵构,让太子殿下的地位彻底稳固,他将来绝对超过他爹李纲的成就。 宗舒算了一下时间,心里着急起来。 宗舒虽说是穿越人士,但身体毕竟与老爹宗义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不得不说,老爹宗义对他很是宠爱,银子从没有缺过,是一等一的好人。 宗泽就更不用说了,这位今后的抗金名将,绝不能因自己而死。 宗舒这下子开始埋怨起宗家,为什么不早点来信息?有鸽子传送信息,一会儿就到了! 他哪里知道,宗义被抓时也是稀里糊涂的,根本来不及向他传送信息。 曹宗申得到的消息,还是派入东宫的左小目发来的。 众人骑马狂奔,反而是宗舒的骑术最差,落在了最后。 终于到了汴梁城。 汴梁城门的守卫忽然增加了几倍的兵力,因为太子“宗师”都成了辽人的细作,那么其他人呢? 徽宗一想就头皮发麻,马上命令,各个城门要增加守备力量,对进出人群进行严格盘查,防止辽国奸细混进来。 到了城门口,禁军就马上拦住了宗舒等人,因为宗舒的画像早已经贴在了城墙边。 两个月前,宗舒就是徽宗指名要捉拿归案的朝廷要犯,现在又成了辽人的细作,守卫士兵一眼就认出来宗舒。 时间就是生命! 不等宗舒下令,牛皋带队向前猛冲,几个禁军伸枪就拦,牛皋的双锏飞舞,将几枝长枪砸飞,直直插入了护城河。 其他士兵一看,发了一声喊,从城内又跑出了两队禁军,手持长枪,衣甲鲜明。 这是禁军中的长枪兵,训练有素。是专门对付骑兵的。 牛皋等人下马,冲进禁军之中。长枪兵怕近战,一旦与人短兵相接,长枪反而成了累赘。 牛皋等人经过了战场的洗礼,岂怕这些所谓禁军的精锐? 二十八人如入无人之境,把一队长枪兵打得几无还手之力。 乘此机会,梁红玉带了三名女子冲进了城门,直奔法场而去。 在牛皋等人的左冲右突之下,城门口大乱,宗舒、李少言和曹宗申也先后脱身。 宗舒心中这个火大呀,刚才差一点用吹针,把这些禁军干翻。 一看时辰,这时间已经超了,恐怕宗舒上上下下多少口,人头都落地了。 远远地看到法场了,那里人头攒动,惊呼不断! 坏了,刽子手已经开始动手了!要不然,怎么会惊呼不断? “看,那不是红玉姐吗?”曹宗申叫道。 只见,高台之上,梁红玉一手提着刀,一手提着一名官员。 看服饰,应该就是监斩官。 三人冲进场内,发现宗家人都跪着,谢天谢地!还没有开始行刑。 梁红玉拿住了监斩官,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刽子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宗舒、李少言、曹宗申、种师道马上控制了刽子手,夺下了他们的鬼头刀。 吴玠没有进圈,他负责看守着耶律不才和大家的马匹。 宗义看到宗舒出现了,不禁悲从中来。 宗舒回来做什么?这孽子一回来,宗家从此真的就断了香火。 刚才一个女子二话不说,跳上台去擒住了监斩官,敢情这女子也是宗舒请来的帮手。 但这有什么用,就凭这几个人,就能劫法场? 就算劫法场成功,以后可怎么过? 一时间,宗义的心碎成了渣渣。 宗舒早就窜过去,先解开了宗义,又解开了宗泽。 哪知道宗泽上来就给了宗舒一个嘴巴子:“你到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见陛下?” 宗舒被打蒙了,宗泽道:“赶快去见陛下,陛下能不清楚吗?你要是奸细,还敢回来?” 宗舒心中佩服起宗泽来,人老成精,什么事都看得清啊。 不过,自己不到这里来,等人头都落地了,再找陛下也晚了! 这时,远远地跑过来两彪人马,为首的高呼:“抓住反贼,重重有赏!” 还没有进入场内,牛皋等人出现了,都拿出了木棍,排成了一排,两队人形成了对峙。 为首的都头气坏了,持刀过来捉拿牛皋,却被一棍击在头上,晕倒在地上,被手下抢了回去。 牛皋等人的木棍是刚刚从长枪兵手中抢来的,已经拿掉了枪头。 两队人马倒是不敢过分进逼,一是牛皋这帮人很是彪悍,二来是梁红玉控制住了监斩官。 这时,又一队人马赶到,居然是赵构。赵构大喊道:“陛下有旨,所有反贼,就地格杀!” 宗舒心中一沉,拿住监斩官,可以吓住其他人,但对赵构来讲,没用! 赵构此时前来,目的就只有一个:杀死宗舒和种师道! 为了掩盖他和童贯制造的谎言,赵构杀多少人也在所不惜,况且他还站在维持朝廷法度、诛杀法场反贼的道德高地上。 宗舒心里一沉,坏了! ??? 173 太后懿旨 赵构这厮的消息真灵通!自己刚刚带人进入汴梁城,他就知道了消息。 这么快带着人马来,这厮应该是和童贯早就商量好了各种预案。 赵构所带人马数倍于己,自己这点兵力实在不够。 更重要的是,牛皋带着人正和另两队人马对峙。 宗舒的秘密武器--吹针,对于赵构来讲,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厮居然拿了一个小型的手盾,挡在前面,防止宗舒的吹针。 为了杀人灭口,赵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而宗舒的顾忌却很多,需要保护的人太多,也顾不过来。 赵构的目标却很简单:杀了宗舒和种师道。 “都别过来,谁过来,我一刀杀了他!”梁红玉在台上大喊道。 “反贼休得猖狂!”赵构根本不理,抽剑一指道:“走脱一个反贼,所有人等,罪同反贼!” 在赵构眼里,监斩官算什么?这个官,算官吗? 显然,赵构已经发现了宗舒和种师道。 怎么办,宗舒的脑子快速转动着。 “慢————”一声长呼远远地传了过来。 场外忽然跑来两人两骑,只见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宗舒大喜,来人正是缨络和魏公公! 这两个人来,就说明事情有了重大转机。 两匹马风一般冲了进来,众人纷纷避让,好多人都看出了来人的身份。 魏公公提马几个纵落,来到了赵构面前:“康王,太后懿旨,宗舒一案,尚有诸多疑点,人且收监,待大理寺审后再作定夺。” 赵构显然是慌了,说道:“让开,本王奉陛下之命,捉拿反贼,挡我者死!” “九哥,好大的口气,你连我也杀吗?捉反贼也是开封府尹的职责,与你何干?”缨络也走到赵构面前。 缨络一点都不给赵构留面子,开封府尹是太子赵桓兼着。 赵构这是在狗拿耗子啊。 缨络一说,军士们也不敢上前了。 很明显,这是皇家内部打架了! 看看这魏公公,就是宫中太监,明显奉了太后的旨意,并且还有公主跟着,这估计假不了。 而赵构呢?大家也都清楚,他是征伐辽国的兵马大元帅,惨败给辽国,把种家军也搞没了。 这么一来,军士们都停住了脚步,把刀又放回了刀鞘。 “赵构,你这只疯狗,想杀掉老子和经略相公吗?有本事,我们和陛下当面对质!到底谁是奸细?”宗舒朝赵构喊道。 什么,经略相公?种师道? 童贯和赵构不是说,种师道已经被辽人俘虏,并且已经投靠了辽人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种师道这才朗声道:“康王,你还有脸回来?白沟河旁,雄州城前,我种家军的英魂,康王,难道你不做噩梦吗?” 赵构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忽然歇嘶底里地喊起来:“杀掉反贼,快,杀掉反贼!” 种师道历经沙场,在大宋早已享有盛誉。 此时着便装,与常人无异,但身上那种血勇之气不可遏制地散发出来。 很多禁军也曾在种家军服过役,后来通过关系调回了汴梁。 听到种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也都禁不住暗自神伤。 没想到,种师道突然在这里出现! 这么一看,种家军没有死绝,旗帜还在,种家军还在! 这么一看,赵构和童贯有可能在说谎! 赵构领来的军士,也是刚刚从高俅手里要过来的,现在不听他的话,赵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种师道正想上前和赵构理论,谁知赵构掉转马头,打马便走。 赵构都走了,说明赵构心虚了! 赵构带来的军士也都走了,和牛皋对峙的两队禁军,也都撤下了刀枪,各自回营。 宗泽激动地走过来,没想到种师道还活着。 种师道也听说过宗泽的名头,因为两个人都曾给皇帝上过书,陈述联辽抗金的主张。 对于童贯和赵构的说法,宗泽根本不信,所以认为陛下也不会相信。 宗泽确实是高估了徽宗的判断力,对徽宗变化无常的脾性掌握不够。 等到人闯入家中,把所有人都绑到法场的时候,宗泽才意识到坏事了,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幸好,宗舒带着种师道及时出现了,否则,脑袋早就搬家了。 宗泽这时看到了李少言,顿时高兴起来。如果李少言回不来,宗家怎么向李纲交待? 也不知道宗舒这小子使了什么招,居然把李少言也拐走了,带着他一起去了危险的北方战场。 监斩官也被梁红玉放了。他本想依照太后懿旨,把这些人暂且收监来着,一看赵构都走了,自己也不出这个头了。 把宗老头再绑起来?自己的脑袋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的公人都撤了个干干净净,这让宗家人一时都有些蒙比,这简直是太戏剧化了。 宗舒一发话,大家都慌忙回家。 “经略相公,不若我们同去面圣如何?”宗泽建议道。 种师道摸了摸胡子说:“如此甚好,总比陛下派人来绑的好。” 两个老头拉起手,哈哈大笑起来。 宗舒走到魏公公和缨络面前,朝两人抱了抱拳,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过去,宗舒一看到魏公公就来气,这麻皮老太监,总是在关键时刻坏了自己的好事,现在看,这老太监,真是给力! 缨络说道:“你不须谢我,要谢,就谢珠珠。” 原来,太后下的懿旨,是珠珠求来的。 缨络和魏公公在听说宗舒是奸细的消息之后,一开始也没有怀疑。 珠珠在求刘皇后未果之后,直接找到了太后。 哪知道听珠珠说明情况之后,马上说道:“宗舒绝不是细作,他当细作有何好处?” 太后马上就派了魏公公到法场救人,她和珠珠去紫宸殿找徽宗说理去。 …… 紫宸殿。朝会仍未结束,郓王赵楷提出建议,派人与辽国谈判,要回种师道和宗舒。 赵楷提出这个建议,其实是和蔡京提前商量好的。 蔡京在询问了蔡攸之后,再结合平时宗舒的表现,总感到其中有猫腻。 童贯回来之后,徽宗并没有一点想责罚他的意思。蔡京早就想把童贯给弄下去,为大儿子蔡攸腾出一个位置。 蔡京老了,已经七十五岁了,让儿子蔡攸替代童贯,他也可以放心地退下来。 把蔡攸扶上重要岗位,这是延续蔡家辉煌的关键一招。 要想整垮童贯,就必须在北伐辽国失败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做好这篇文章,最好是把种师道和宗舒从辽人手中要过来。 这时,梁师成走过来,悄悄对徽宗说了几句话。 徽宗脸色显得很尴尬,稍停了一下,而后匆匆离开龙椅,转入了后堂。 梁师道解释说,徽宗另有急事,马上返回,让大家先行讨论。 174 打进宫来 徽宗走的急,是因为太后来了,急着见他。 太后一般很少管前廷的事,大多数时间都在后宫侍弄侍弄花草,把弄把弄玉石,或者是与几个年幼的皇孙逗趣。 太后愠怒地拄拐而立,只有珠珠陪着。 徽宗刚想请安,太后说道:“皇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饭之恩,千金酬之。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畜生尚且如此,我们皇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么?” 太后这是真发怒了,她居然把徽宗与畜生相比。 徽宗慌忙扶太后坐下后,跪在她面前,忙问缘由。 “宗舒对皇家,有活命之恩,且不止一次。皇上为何要对宗家斩尽杀绝,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笑我皇家无情无义?” 徽宗说道:“宗舒乃辽国之细作,破坏宋金联盟,导致北伐大败。” “糊涂!宗舒要是真有这么大本事,我们得请回来,以国士待之!” 太后的话,让徽宗不禁一愣。 是啊,宋、金、辽之间,宗舒真的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宗舒是辽人细作,简直是无稽之谈。宗舒这样做,所图为何?” 太后分析起了宗舒这么做的动机: 他图辽国的银子吗?不图,因为宗家有的是银子! 他图辽国的官位吗?不图,因为宗舒曾经拒绝了皇帝的任命,只接受了一个同进士出身的虚名。 他被辽国威胁了吗?这个威胁,又有谁能够证明? 这一切,都是猜想的!这一切都是童贯和赵构的一面之辞。 徽宗就是个一心扑在文艺上、对政事烦不胜烦的皇帝,对这些很少花心思去琢磨。 所以,徽宗在政事上很少有自己的判断,谁先说,谁说得多,他就信谁的。 现在,太后这么一说,徽宗就马上认为,太后说得有理! 论地位,宗舒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 论银子,这小子现在直是日进斗金,财神爷都跑到他家去了。 太后又说道,自从有了宗舒与太子的合作,后宫的用度才充裕起来。 徽宗感到,宗舒投奔辽国,也并非不可能,男人做事情的动机:除了金钱、地位,还有美人。 徽宗想起当时为什么听信了童贯和赵构的话,其中有一个因素就是,宗舒和辽国的萧小小交往很深、感情暧昧。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色迷迷的家伙,少年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被美色所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母后,据童贯所奏,宗舒与辽国萧小小过从甚密,因情而误入歧途,恐怕亦未可知。” 太后笑了:“自汉以来,我们对吐蕃、对外族,不都有和亲政策?宗舒,能把辽国的萧小小娶到我们大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太后此话一出,徽宗和珠珠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徽宗从未作此想,历朝历代有多少公主外嫁!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入藏,不都是典型的例子? 但为什么我大宋男儿不能娶外族的? 太后这句话很明白,人家宗舒就算是和辽国萧小小关系好又如何? 人家把萧小小娶回大宋,不就没事了? 太后对宗舒真是太好了!连徽宗都有些小妒嫉了。 太后抬手指了指徽宗:“你呀,道听途说而来,岂可作为断罪之据?没有真凭实据,把宗家放了吧。” 看徽宗还在沉吟,太后站起来道:“老身已命人前去法场,为你补救了。有天灾,皇帝可以罪己,有冤情,皇帝就不可以改口么?” 听到这里,徽宗连连称是。 都到这一步了,徽宗不同意都不行了。 太后已经派人到法场,恐怕人都已经放了,徽宗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太后的意见相左。 徽宗正要返回紫宸殿,太后说道:“构儿如若有错,念其年纪尚小,不可责其太过。” …… 徽宗刚回到紫宸殿,就听得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想大吵起来。 原来,从蔡京到陈过庭,甚至是归童贯管辖的枢密院也都同意,与辽国谈判,将宗舒和种师道引回,交由朝廷处置。 正在说,忽见梁师道又领着一个小太监匆匆入殿,“陛下,有反贼劫了法场!” 反贼劫法场?殿中官员都颇感意外,南方的方腊、北方的宋江,这些反贼不是已经被搞定了吗? 现在哪儿来的反贼? 徽宗知道,所谓的反贼,恐怕就是太后派过去的人。 这小太监什么眼神?太后派过去的人,也能看成是反贼? “陛下,辽人细作宗舒、种师道,带着三十多名强人,劫了法场,放了犯人,我禁军,多人严重受伤。” 宗舒、种师道来了? 这两个人,还敢来汴梁? 殿中顿时轰的一声,大小官员议论纷纷,有人表示不信,有人心中幸庆。不少人感到,今天,有热闹可看了。 蔡京和郓王赵楷对看了一眼,惊骇之中又多了几分欣喜,如此一来,就不用去辽国交涉,宗舒和种师道回来了! 这时,赵构走进殿中,脚步虚浮,脸色苍白。 徽宗连问是怎么回事。 “陛下,儿臣无能,反贼势大,宗舒、种师道带着军士,还带着辽人,扬言打进宫来。” 赵构的话又让殿中一阵惊呼。不会吧,宗舒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劫了法场不说,还要打进宫来! 这简直是要造反呐。 童贯也没料到,宗舒和种师道真的来了,还劫了法场,心中有些着慌,朝前一步道: “陛下,如今之计,只有调集所有禁军,将辽人细作、一众反贼就地诛杀,以绝后患。” 徽宗心中震惊,宗舒、种师道同时出现在京城!这意味着什么? 太后也没有告诉自己,宗舒和种师道回来的事情。 “高指挥使,事情紧急,请即刻派兵,迟上一步,反贼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童贯朝高俅说道。 高俅看向徽宗。 徽宗说道:“高卿家,马上调兵,将所有人等,就地,就地抓捕,等侯发落。” 高俅正要领命而去,一个小太监喊叫着跑进了殿里:“贼人,打进宫了!” 只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奔跑声和受伤的呼痛声,“挡我者死!”一阵大叫从殿外传来。 反贼这么快就打进来了?禁军真的是弱不禁风啊! 175 给童太痿来个五指扇 正说着,大殿门口的军士被推倒了,一帮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俨然是宗舒!这小子,劫了法场不说,还带着人打入宫来! 打入宫来暂且不说,还大摇大摆地闯入了朝堂! 走在宗舒后面的,是种师道和宗泽,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的。 再看大殿门口,宗舒带来的人代替刚才的军士站起了岗。 这是做什么?控制整个朝堂? 有的官员心中惙惙不安起来,看门口这些帮士兵,个个威猛,凛然不可接近,一看就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 三人走到最前排,种师道和宗泽首先朝徽宗跪下,宗舒瞪了一眼赵构,慢慢跪在种师道身边。 种师道伏地大哭道:“陛下,罪臣早该面圣,然而种家军已殁,本应自尽以谢天下,而十万将士有冤不能伸,荒冢之下有眼而不瞑……” 宗舒无奈了,种师道,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废话,比李少言还要多! 现在是你拽文的时候? 宗舒站起身吼道:“种师道,够了,就不能简短点吗?” 种师道立马不哭了。 种师道很听宗舒的话!这么一看,就是宗舒救了种师道的命,要不然,种师道七十岁的人了,怎么会听他的? 种师道和宗泽都在地上跪着呢,宗舒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这厮果然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个混不吝的劲儿! 只见宗舒走到赵构面前说:“赵构,你的脸有点,有点……” 赵构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说:“有点什么?” 宗舒盯着赵构的眼睛:“你的脸,有点脏!你可以撒泡尿照照,赵构的狗头脸,全都是污垢!” 太刺激了!陈过庭等官员没想到,两个月不见,宗舒比过去更狂了! 劫了法场,打了禁军,闯进大殿,侮骂赵构。 骂赵构是狗头脸,岂不是连着官家也给骂了? “你,你,你,”赵构气得直打哆嗦:“你怎敢口出秽言,侮辱斯文?” “斯文?你还知道斯文?为了夺太子之位,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那晚,你在大名府,和金国公主孤男寡女在一起的时候……” 宗舒正想往下揭发呢,却听到徽宗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嗯,这是家丑,徽宗的意思是不要再往下说了。 无奈之下,宗舒只得打住,瞪了一眼赵构:“赵构,你特么就是个眼里只有异性、没有一点人性的货!” 只有异性,没有人性! 众官员立马自行脑补,赵构晚上和金国公主在一个房间内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算了,看在徽宗疯狂咳嗽的面子上,先饶了赵构这混蛋。 宗舒一把拉起了种师道:“种师道,你把过程说一说吧。” 种师道无奈了,你不嫌我啰嗦吗?还让我说? 当然,种师道立马进入了角色,毕竟宗舒救过他的命,是恩公,于是一五一十,将宋、辽两军对垒,童贯绕过他直接命杨可世出战。 童贯让种师道为全军殿后,种家军浴血奋战一昼夜,童贯死死不开城门,连在城墙上支援都没有。 整个过程听得大家心惊肉跳,原来是这么回事。 童贯站在那里,心中直是埋怨辽国的耶律大石,明明抓到了种师道,居然还让他被宗舒给救走了! 宗舒就带了那么一点人,被好几百个辽人骑兵给追着,虽说村子里着火了,烧死了不少辽人骑兵。 但这只是个意外,在广阔无垠、没有遮挡的平原上,辽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抓不住宗舒区区几十人? 童贯刚才听到太监报告说,宗舒和种师道带着人来劫法场了,他心想,这小太监什么眼神? 刚才看到宗舒和种师道,童贯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鬼! 看到宗舒骂赵构,种师道诉冤情,童贯的心里真有鬼了,心虚了,虚汗如豆。 “种师道,杨可世归你节制,你带兵无方、失了军心,还敢推卸责任?”童贯说道:“你从辽国返回,辽人为何放你,你此时来京,有何目的?” “还有,陛下要求在开战之初,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而你却让杨可世渡河击辽,岂不是违背了陛下的命令?” 童贯居然抓住这个来狡辩!陛下说的是不专门来杀人,而不是不让杀人! 宗舒走到童贯面前说道:“童太尉,我看你真是个断子绝,呃,断章取义的货!不杀人,还打个屁的仗?” 童贯气得肝疼,蔡京心里偷偷乐了,童贯这厮当时抢了北上的功劳,结果却是大败而归。 本想着童贯会因此丢官的,没料到这厮无耻到极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种师道和宗舒身上。 说这两个人是奸细。这下子,宗舒和种师道齐齐地出现在朝堂之上。 在场的官员们都是从人精里起来的,此时都看得出来,童贯和赵构在说谎!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蔡京没有达到让郓王赵楷上位的目的,但他可以乘机把大儿子蔡攸推上更高的位置。 今天,就是把童贯搞掉的最佳时机。 童贯看了看赵构,想让赵构立马站出来,和他联手怼宗舒。 赵构把头偏向一边,得,关键时刻,赵构想躲了。 宗舒走到童贯面前说道:“童太尉,童,太痿!我看你脸上有点什么?” 童贯下意识摸了一下面皮:“我脸上,有何物?” “童太痿,我看你,有点,欠揍!”宗舒说完扬起右手,啪地一声,童贯的左脸出现了一个红掌印! 啊,童贯居然在大殿之上动手,给了童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又是一声脆响,宗舒手起掌落,童贯的右脸又出现一个“五指扇”。 童贯蒙了,彻底蒙圈了,他没想到宗舒居然在陛下和群臣面前动手,而且是毫无征兆。 左脸被打了一耳光,还没反应过来,右脸又是一下! “大胆宗舒,竟然殴打朝廷重臣,斯文扫地,斯文扫地,来人呐……”徽宗气得手指都是抖的。 “且慢!”宗舒平静地说道:“刚才那两记耳光,不是我打的。” ??? 176 给陛下找台阶 众目睽睽之下,宗舒连扇童贯两记耳光! 这简直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朝堂之上,从大臣到太监,都是仪表,进退有度的,说话都必须得到皇帝允许。 皇帝示意可以讲话之后,除了像蔡京、童贯这样的老臣、权臣,其他官员们也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一个字。 在聆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大家连咳嗽都是不敢大声的。 哪知道,宗舒这厮一到朝堂,就把朝堂肃穆的气氛搅乱了。 宗舒这样做,简直是把朝堂当作了瓦子。 哪怕在瓦子,也不能随意动手打人不是? 徽宗听到此,真想冲下去,把宗舒暴揍一顿。 “陛下,这两记耳光,是替种家军十万死难将士打的!委托我打的!” 宗舒头一昂道:“童贯,害死我十万精锐部队,十万呐!才两个耳光!陛下,您讲斯文,我是个文盲,我就替您打了!” 听到这里,众人的关注点立马转移到种家军死去的十万将士上。 大宋损失了这么多的精锐,以后还怎么和北方作战? “看到我大宋这么轻松地被打垮,以后谁还会看得起我们?金人?笑话,你这么弱,我给你合作?” 宗舒继续说道:“金人从辽人手里拿下燕云十六州,会给我大宋?开特么国际玩笑!” 童贯刚才真是无地自容,被人打了,而且是被这个文盲打了! 还手?以牙还牙?童贯是一品官员,怎么能和莽夫一般见识? 童贯好不容易松开了拳头,对宗舒只能是以眼还眼。 童贯感到气氛实在尴尬,硬着头发说道:“宗舒和种师道是辽人细作,这确凿无疑。陛下,诸位同僚,是辽人把他们派到京城来,他们已经反叛。” 童贯就死咬着宗舒和种师道是辽人细作,别的他也没有办法。 “陛下,千万不要听种师道和宗舒的一面之辞。” 童贯却忘了,他和赵构以前对徽宗所讲,也是一面之辞。 “陛下,您可否听说过耶律大石?”宗舒问道。 徽宗心想,宗舒在玩什么玄虚呢?正是耶律大石,屠杀了种家军! “宗舒,你不会说,你抓住了耶律大石?” 梁师成忽然讥笑起了宗舒,他看童贯显得势单力薄,于是站出来给同为太监的童贯帮腔。 “梁屎成,我没那本事,你应该可以抓住耶律大屎!” 敢情没有抓到耶律大石,那你提他做什么?有毛病啊。 “陛下,各位大人,在下不才,只抓到了耶律不才!”宗舒环视了一圈。 耶律不才?徽宗的心忽地一跳,真抓住了这个人?在哪里? 一个声音越众而出:“陛下,臣和耶律不才打过交道,臣出使辽国,与其曾有一面之缘。此人,是耶律大石的侄子,视同己出,文武双全,是辽国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人正是御史大夫陈过庭。 “宗舒,耶律不才,现在何处?”徽宗急急地问道。 宗舒朝殿门口大喊道:“把耶律不才带上来。” 李少言和牛皋押着耶律不才走进殿来。 耶律不才只是手被捆住,站在殿中望着大宋群臣,虽是俘虏,但是一脸傲色。 在耶律不才看来,他只是败给了宗舒一个人,而不是败给了大宋朝廷。 “来人,可是耶律不才?”徽宗还是不太确定。 耶律不才说道:“正是。” 徽宗又看了一眼陈过庭。 陈过庭朝徽宗点一点头,又朝耶律不才拱手道:“耶律将军,在下陈过庭,当年一别,忽忽三年,将军少年英武,可喜可贺。” 陈过庭夹枪带棒的讽刺耶律不才,因为他心里实在高兴。 耶律大石杀了种家军十万将士,成为大宋的耻辱,所以,他见了耶律大石的侄子,当然没有好脸色。 宗舒这家伙,不仅救了种师道,还顺带着把耶律大石的侄子给掳走了! 徽宗此时的高兴简直是难以言说,本来种家军的惨败让他一直郁结而得不到排解。 而宗舒救下了种师道,这就意味着种家军并没有灭绝,种家军的灵魂还在! 种师道活着,对于大宋来讲,就已经是挽回了不少颜面。 北伐一事,徽宗对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总算有了一个交待。 宗舒抓住了耶律大石的侄子耶律不才,这更是进一步冲淡了种家军惨败的阴影。 耶律大石杀了种家军那么人,但却让重量级人物种师道从手里被救走。自己的侄子被大宋抓住! 有了这两条,大宋在辽国又多少找回了一些面子。 今后,大宋与金国合作的过程中,又增加了重量级筹码。 宗舒这个小子,总会时不时地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 徽宗此时早已经忘了前几天将宗舒定为辽国细作、对宗家实施诛九族的事情了。 “宗舒,你给朕讲讲,怎么抓到耶律不才的?”徽宗此时兴奋的像个急于听故事的孩子。 宗舒却慢悠悠地说:“陛下,我不敢讲。” “为何不敢讲,谁不让你说话了?”徽宗奇怪地问道。 “陛下,我是辽国细作,说的话,谁能相信?”宗舒说道。 徽宗一时气结,这厮故意给自己难堪不是,难道非要朕给他道歉不成?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如果宗舒是辽国细作,怎么会把辽国大将的侄子人绑到这里? “陛下,您早就知道我不是奸细。之所以诛我九族,只是做个样子。其实就是想让我早点现身。” 宗舒这是强自给徽宗找台阶下啊,虽然这个台阶很不自然,但也是台阶呀。 刚才种师道的讲述,重点是讲了从杨可世出战、为全军殿后、童贯紧闭城门、在城外与辽人血战等过程。 对于如何被宗舒从辽军大营中救走,种师道省略了,一个字都没提。 而徽宗显然对这一节最感兴趣。但宗舒就是不说,搞得徽宗心里像猫抓似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蔡京看了眼童贯,“陛下,我和郓王都提议,与辽国交涉,将宗舒和种师道交由我方处置,其目的就是要搞清是非曲直,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今日,宗舒和种师道平安归来。此事暂且不提。” “到底是谁导致种家军十万将士的惨死?谁该为此事负责?我们总得对天下百姓有一个交待。” 蔡京说完,负手站在一旁。 徽宗看了一眼童贯,说道:“童太尉,此事如何了结,你自己上个条陈。” 众人明白,徽宗这是让童贯自己给自己定罪。 显然,徽宗直接叫了童贯的职位,对童贯已是十分不满。 说完,徽宗就走了。高俅连忙喊着散朝。 蔡京这个郁闷啊,徽宗怎么如此不靠谱呢,正说到重点呢,他怎么让童贯自行处理,就草草散朝了? 徽宗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听宗舒讲战场那些事儿。 177 我要为她赎身 徽宗就这么走了? 宗舒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向李少言、牛皋们要些赏赐什么的,哪知道徽宗这么快就走了! 宗舒正想回家呢,高俅又走进来对宗舒耳语了几句。 原来,徽宗让宗舒到垂拱殿。高俅又加了一句,说是珠珠公主也在。 一听到这里,宗舒立马来了劲头,一定得去一趟。 赵构还没有走,对李少言和牛皋喝道:“且将耶律不才押到大理寺候审!” “慢着。”宗舒走过去制止了准备拉走耶律不才的军士。 “康王,你倒会占便宜,本少爷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抓到了耶律不才,你一句话就要过去?要脸不?” 宗舒一挥手说:“牛伯远,把耶律不才,押回密县。给我挖石炭去!” 宗舒居然让辽国的一位将军去当苦力,去挖石炭! 辽国耶律大石的侄子,是被辽国当作宰相来培养的人! 有这样的人质握在手里,该是多大的一笔资源! 用耶律不才,恐怕连燕云十六州都换得过来! 万一耶律不才去挖石炭,被砸死到里面,岂不是什么也换不来? 让这么一个人去挖石炭,同等于一介流民!这简直是不拿明珠当宝贝!暴殄天物啊! 赵构一见宗舒,心头发虚,一声不吭,低头快步出了殿。 跟着高俅一起到了垂拱殿,发现满屋子是人,太后、刘皇后、珠珠、缨络、魏公公。 宗舒看到这里岂能不明白,今天是幸亏了太后,如果不是太后下旨,今天宗家人几十口子,人头都将不保。 所以,宗舒朝着太后恭恭敬敬、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徽宗看着宗舒磕得如此卖力,心里都有些吃味了,这小子对自己跪下磕头,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宗舒磕完就抬起头说:“太后,您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刚进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刘皇后的姐姐来了呢。” 太后听后,脸都笑成了一朵汴梁的菊花,这宗舒真会说话,越看越是顺眼。 刘皇后听后心里有些不爽,我有那么老么? 太后是我姐姐,宗舒你才多大,就老眼昏花了不成? 不过,看到宗舒这次在朝堂上大获全胜,进一步巩固了太子赵桓的地位,就算是被宗舒开几句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徽宗却是急了,一直催促宗舒讲一讲是如何救出种师道的。 宗舒没理会徽宗的催促,却是走到珠珠身边道:“珠珠殿下,小生带三十二人北上,历时两月,将人救回,完成任务,特来复命。” 大家顿时奇怪了,宗舒带人去北地,救种师道,不是他自己的决定?而是珠珠让他去的? 怎么可能? 当时,宗舒在东宫判断种家军将大败的时候,侍讲吴非哭了,因为他的弟弟正在种师道帐下效力。 其实宗舒也想把吴玠救出来,毕竟吴玠是日后的抗金名将。 但此时,宗舒一切都没有准备停当,装备还没有搞出来,根本没有把握救人。 珠珠心善,对宗舒是几乎偏执的崇拜,认为宗舒肯定能救出来吴玠。 珠珠求宗舒想办法救出吴玠,宗舒当即应承下来。 当时珠珠在东宫与大家见证了宗舒的战场推演,让人折服。 珠珠认为,宗舒既然判断种家军必败,肯定就能找出避免失败的办法,从而就能把吴玠包括种师道给救了。 最后,珠珠没想到宗舒为了完成对她的承诺,竟然没有和她找招呼,直接从密县基地向北进发了! 珠珠刚才听到了朝堂里的消息,得知宗舒带着人带进了皇宫,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宗舒居然如此大胆,劫了法场不说,还打进皇宫,这个太过胆大。如果官员们弹劾起来,宗舒肯定得受罪。 喜的是,宗舒还活着!并且他还抓住了辽国的重要人物。 抓住了耶律不才,就完全可以抵消宗舒劫法场、打禁军、闯皇宫的罪过。 再看一眼宗舒,黑了,瘦了,但明显,以他的话说,是更帅、更酷了。 看到宗舒一本正经地前来“复命”,珠珠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你,受苦了。” 这话虽然很简短,但听起来,真如春天般温暖。 宗舒这才向刘皇后见礼,又当面向缨络和魏公公表示了感谢。 如果不是缨络和魏公公及时赶到,珠珠求来了太后的懿旨也是白搭。 徽宗有些心塞了,宗舒这厮是故意的,他何时这么讲礼貌了? 今天装的就像一个乖宝宝,挨个问候行礼。 该走的礼数都走完了,宗舒开始讲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宗舒略过了马掌、火油和曹家庄的事情,即使如此,也把大家听得目眩神驰,如同随宗舒置身于战场。 宗舒讲到大名府的时候,特别讲到夜探金人的阁楼,遇到了赵构和金人完颜萍。 此时也没有外人,家丑也不外扬,宗舒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赵构与金人合谋夺取太子之位的事情。 如果因为自己把这个说出来,赵构遭到了什么惩罚,那么他就将彻底卷入皇家内部的争斗之中。 再何况,现在宋、金两国还处在蜜月期,赵构与完颜萍夜里密谈并不能算是多严重的事件。 如果宗舒说出来他们密谈的内容,说不定会引起徽宗的怀疑,怀疑宗舒要给赵构反扣上一顶细作的帽子。 讲到这里,宗舒就不再细说了,给徽宗递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徽宗马上想到宗舒说赵构“眼里只有异性、没有一点人性”的话来。 略过此段,宗舒直接讲到了如何从城墙上逃亡,最后他一跃而下时,珠珠捂嘴大叫起来。 从截住吴玠、进入荒废村落,趁夜摸黑进入辽军大营,救出种师道,给辽人骑兵连环设套,最后从逃亡者变成了围猎者,成功活捉了耶律不才和八名辽人。 缨络听得神往,甚至想亲自上战场了。 徽宗却还不满足,就一些细节问个不停,宗舒又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等于是把整个过程又复述了一遍。 一直在聆听的魏公公,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宗少爷,为什么辽人的三匹马,跑不过你们的一匹马?” 魏公公真是问到了点子上,看魏公公今天闯入法场宣布太后懿旨之时的驭马之术,比自己都要强上不少。 宗舒并没有说辽人三匹马,魏公公看来对草原民族甚是了解。难道魏公公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 看来,一会儿回去得给牛皋交待一下,马上骑着钉过马掌的马返回密县基地,防止被有心人觉察到。 宗舒马上就解释,辽人的马经过了水和血的浸泡,早就软了,哪怕是四匹马也跑不过自己一匹。 原来,宗舒早就料到了辽人的马会出这样的问题! 徽宗也佩服起来,宗舒这小子,还是个打仗的料! “说吧,宗舒,你想要什么赏赐?”徽宗问道。 “陛下,我想向你要一个人,”宗舒说道:“请陛下允许我为她赎身。” 徽宗听后,不禁脱口而出:“李师师?” 178 我和李师师没有深交 徽宗说完,瞄了瞄太后和刘皇后,不禁讪讪,面皮微微一红。 这个风流皇帝!看刚才这表情和反应,宗舒感到应该是和李师师姘上了。 不过,徽宗作为皇帝,根本不用看太后和刘皇后的脸色,他想姘几个就姘几个。 俗话说,姘得多,省得多。倒真是把皇后和嫔妃们给省了。 这就叫具有大宋特色的姘多多。 徽宗的码子,宗舒岂敢沾边?除非是不想活了。 缨络直接蹦过来,照着宗舒的脑袋就是一下:“宗舒,你怎么如此下流?” 缨络,这是想错了!宗舒正想解释,刘皇后说道:“宗舒,你和李师师,交情匪浅?” 看这话说的? 我敢和李师师有交情? 就算是有,也不敢承认呐。 “娘娘,我和李师师,没有深交。”宗舒说道。 缨络又照着宗舒头上来了一下:“没有深交,那就是交了?” 宗舒听得暴汗,我也想和李师师深交,但那次没有成功,刚接触一下,就被魏公公给拉开了。 那时,魏公公一直尾随着他,防止他和“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我和李师师,交没交,魏公公难道不知道吗?”宗舒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还在琢磨辽人马蹄泡软的事呢,说道:“宗舒,对,那蹄子一泡,真软了。” “啊,宗舒,这么说,你真的去青楼,去泡浪蹄子去了!”缨络尖叫道:“珠珠,揍他,亏你那么关心她。” 我的天啊,越说越说不清楚了。 魏公公还说他泡妞去了,之后还软了,本少爷就那么……不顶事? 徽宗的眼光如电,扫视过来,宗舒的脖子一凉。 “陛下,你问问老魏,别说深交,浅交也没有啊。”宗舒连忙解释道: “我想赎身,呸,我想为其赎身的,不是李师师。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徽宗的脸色才算正常下来。 一看珠珠,大大的一双美目,雾气腾腾的。 宗舒就讲了超化寨的事情,梁红玉被土匪抢到了超化寨,为了便于管理这二十五名女子,他让梁红玉当了女子的首领。 “陛下,臣认了梁红玉为姐姐,所以今日她随我到京城,正是她拿住了监斩官,赢得了一点时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宗舒说道:“在我看来,女子并不卑贱,如果没有女子,就没有整个世界。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顶半边天。”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顶半边天?这话从一个男人的嘴子说出来,徽宗总感到别扭。 太后、皇后、缨络和珠珠,都是女子,刚才听到宗舒在超化寨救下了这些可怜的女子,让他们有尊严地做工,就已经很是感动了。 现在又听到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四个女子对宗舒的眼光更是热切起来。 更为难得的是,宗舒为梁红玉赎身,并非贪恋其美色,而是认她为姐姐! 梁红玉只不过是一个官妓而已,宗舒是什么身份? 宗舒是同进士出身、是天子门生、是太子宗师,居然折节下交,认一个占籍教坊的女子为姐姐。 太后本出身普通家庭,对于下层人特别是下层女子抱着天然的同情,听到这里不禁眼圈发红。 “宗舒,你做得很好!梁红玉的事情,老身允了。”太后又替徽宗做了主。 其实,为梁红玉赎身的事情,宗舒找太子赵桓也可以办得到,不找太子,使银子也行。 之所以想这样做,是让规格更高一些,既不用花银子,又能让梁红玉抬得起头来。 “陛下,我还想要珠,”宗舒看了一眼刘皇后,忽然底气不足了,因为刘皇后当时摘下来送给他的那串珍珠项链,他也没带在身上。 也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了。当时宗舒对刘皇后说,今后对这串珍珠要随身带着的。 珠珠扭过头看着宗舒。 宗舒的头一低说道:“陛下,我还想要为诸,诸位将士要赏赐。请陛下手书三十二个匾额,内容是:大宋勇士。” 珠珠的手在腹部绞动着,对宗舒的话仿佛有一些失望。 又是写字!反正不是向他要官、要钱的,这个要求,太简单了,不就是练几个字的功夫吗? 徽宗当即答应了。 缨络瞪着宗舒,仿佛要把宗舒给吃了! “大宋勇士?宗舒,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缨络刮着她的小鼻子,讽刺着宗舒。 怕个屁,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豁出去了! “陛下,我其实,还想要珠珠!”宗舒说道。 刘皇后走过来说道:“宗舒,我的珠珠已经给你了,我这里已经没有了。” 刘皇后此时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宗舒干脆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话挑明: “皇后娘娘,我想让珠珠殿下嫁给我!我想当附马,耶!附马爷。” “宗舒,珠珠这孩子向我求情,因为这个,你才一时冲动吗?”太后问道。 “太后,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当然也有这个因素。我第一次见到珠珠,就惊为天人!天下,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时间一长,我更加惊奇,天下,居然有这般善良的女子!” 宗舒激动地走来走去。 珠珠的脸上升起了两朵红霞,连白白的天鹅颈也变成了粉色。 “我在冲向敌军大营的时候,想到珠珠,我勇气倍增;我在组织大家撤退的时候,想到珠珠,我冷静异常;我在给敌军设套的时候,想到珠珠,我智计百出;我在大名府跳下城墙的时候,想起珠珠,我义无反顾……” 宗舒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徽宗不耐烦了,说道:“还没说够?” “陛下,我不会说构的,赵构您也不让说,我不会再说他。我只说我的珠珠。” 徽宗心里这个气啊,这厮分明是在打岔。 “对于我来讲,我不能没有珠珠,”宗舒看了一眼刘皇后说:“对我来说,珠珠就是我的半边天,太子殿下是我的另外半边天。我的天啊!” 缨络笑道:“宗舒,珠珠和太子殿下把你的天占完了。那么,我父皇呢,你把他置于何处?” 这缨络,怎么总是喜欢和自己抬杠? “缨络,岂不闻,天外有天?”宗舒笑答。 天外有天?太后听到这里,不禁莞尔。 徽宗不耐烦地说道:“宗舒。珠珠,你就别想了。她是你摸不到的天!” 179 大宋的还珠格格 珠珠,是自己摸不到的天? 听徽宗这口气,是看不起自己了! 主要还是出身问题,宗舒出自商人家庭,这可能让徽宗心里有些疙瘩。 “陛下,我怎么摸不到?我赚得了银子,上得了战场,教得了太子,这大宋,难道,还有比我更帅、更酷、更优秀的人吗?”宗舒问道。 “宗舒,你和珠珠,断无可能。” 徽宗起身,给宗舒撂下这句话,直接走人了。 皇家无情啊!老子立这么大的功劳,救回了种师道,抓住了耶律不才,为大宋挣回了这么大面子! 只不过想娶个公主,徽宗一口拒绝! 难不成,徽宗真想让自己考个状元? 考状元的话,会诗词不算什么,关键是要钻到故纸堆里,啃那些老掉牙的东西。 一想到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宗舒的头都要炸,真想来一句吴非的“呜呼哀哉”。 刘皇后让珠珠和缨络多陪陪太后,把宗舒和魏公公叫到了万福宫。 “宗舒,你就听官家的吧,对珠珠不要再作其他想法,”刘皇后说道。 “为什么?”宗舒失声叫道。 本以为,刘皇后把他叫到万福宫,是来商量对策,来说服陛下的。 哪知道刘皇后是来说服自己放弃珠珠的。这怎么可以? “宗舒,你有大才,同年远远不及,出将入相、辅佐君王,这才是正途。” 刘皇后如此高的评价,并没有让宗舒好受多少。 “皇后娘娘,我真不想当官,出将入相不是我的理想,我只想娶珠珠。” “宗舒,你娶了珠珠,就只能做一个闲散之人,入仕途也有极大限制,将来,你如何辅佐太子?你如何对得起‘宗师’之名?” 在刘皇后心目中,没有比太子赵桓登基为帝、坐稳江山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珠珠的爱情,也得为太子让路。 敢情,刘皇后是想让宗舒当官,而且是当大官,这样就能帮到太子。 如果是娶了珠珠,就成了附马,当不成大官,对太子的帮助就十分有限。 “但是,我现在不是也没有任何官职吗?我照样能帮太子!” 宗舒真想把话说明白,你让我娶了珠珠,岂不是让我更加死心踏地、不遗余力地帮助太子?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桓儿没人帮衬,太子当得很艰难。陛下不让你娶珠珠,也是这个意思。” 刘皇后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何尝不想让你娶珠珠?女子的命,向来如此,由不得自己。” “真不知道珠珠,为何,情深不寿,唉。”刘皇后又叹道。 听这意思,珠珠对自己是情根深种了? 只要珠珠喜欢,其他的障碍都不算什么。 “皇后娘娘,珠珠,嫁给他人,很不妥啊。”宗舒鼓起勇气说:“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珠珠,我们亲了!” 刘皇后轻轻啊了一声,亲了? 宗舒把珠珠如何了?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这简直是在败坏皇家的声名! 一定是宗舒采取什么不正当手段,骗了珠珠! “这下子,我总可以娶珠珠了吧?”宗舒得意地说。 “宗舒,什么时候的事情?”刘皇后倒不怎么愤怒,反而有些失望。 “那在那天晚上啊,通真宫下沉地府的那天晚上,我摸了珠珠的手,把她从驴背上抱下来的。”宗舒说道。 原来是这种“亲”法,倒也是肌肤相亲了,但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刘皇后松了一口气。 “宗舒,今后说话要清楚一点,情急之下,算不得逾规,你还摸,”刘皇后粉面一红,白了宗舒一眼。 宗舒连大气都不敢出了,那天晚上他抱着刘皇后往外冲时,使劲摸了她一把,正在挣扎的刘皇后立马老实了。 刘皇后举了例子,公主们没有几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挑选夫君的,公主的婚姻都是政治。 “皇后娘娘,您看,我和珠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反正是生米做成了熟饭,木已成舟,您何不顺水推舟?这样,我和珠珠风雨同舟,更是和太子殿下坐到了一条船上。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宗舒不死心,继续对刘皇后死缠烂打。 这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把珠珠从驴背上抱下来,这就叫生米做成了熟饭? 刘皇后心想,我也让你摸了,难道你还想把我怎么的? “宗舒,你是不是很想娶公主?除了珠珠,还有其他公主,你可以选。” 刘皇后感到宗舒可能就看中了公主之名,可能认为当附马很是威风。 还有这种美事?其他公主,自己可以选? 宗舒觉得这倒不是不行,反正过几年靖康之变一起,天下大乱,到时候想娶珠珠,简单得很。 徽宗也不知道在哪里逃难呢,哪里顾得上珠珠? 捡到篮里都是菜,先圈定几个公主再说。 “娘娘,真的?我真的可以选?”宗舒还是不太确定。 “有一个公主你可以选,”刘皇后说道:“你既可以娶公主,也不会妨碍你出将入相、辅佐帝王。” 宗舒立马高兴起来,刘皇后这就想出了办法? “你可以娶缨络。”刘皇后直接说出了答案。 缨络?这个整天与自己抬杠的缨络? 缨络虽说比不上珠珠漂亮,但长得绝对也是祸水级别! 这小妮子,脾气和珠珠截然相反,整天疯疯颠颠的,放到现在,就是个杀马特和机甲美少女的合体。 关键是缨络对自己很不错,特别是在宗家遭难的时候,她和魏公公赶到了法场。 如果她和魏公公不及时赶到,赵构说不定就痛下杀手了。 先把缨络娶了,再等几年,珠珠也是自己的。 “好啊,好啊。缨络,我也喜欢。”宗舒说道。 刘皇后一看宗舒那不加掩饰、色气侧露的样子,不由得后悔刚才说出来的那番话。 “缨络,你一定要对她好。因为缨络太可怜了。”刘皇后说道。 缨络有什么可怜的?出身皇家,从小锦衣玉食,出去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太监跟着。 “皇后娘娘请放心,对自己老婆,当然要好,这是好男人的基本标准嘛。” “缨络,是我和官家的义女。”刘皇后说道。 义女?还珠格格? 难道还是徽宗在外风流快活时诞生的? 一定是的,徽宗为了掩人耳目,让刘皇后将流落在民间的缨络接回宫,认作了义女。 缨络可以说是公主,也可以说不是公主。宗舒娶了缨络这个“公主”,就不必受附马的种种限制。 ??? 180 赵构的阴谋 “那,缨络同意吗?”宗舒问道。 刘皇后奇怪地看了一眼宗舒:“你不是天天给她送吃食吗?你自己不知道?” “虽是义女,但我和官家视同己出,你不可辜负了她。”刘皇后说道。 宗舒连连点头称是。 “好了,去东宫看看太子吧。李若水现在是太子少傅,你对他也要尊重一些。” 刘皇后知道李若水和宗舒有些不对付,所以特意交待了一声。 宗舒走出万福宫,魏公公跟了上来,“宗少爷,您最好不要打缨络的主意。” 不会吧,魏公公怎么总想坏自己的好事? 魏公公今日威风凛凛,纵马入法场,宣布太后懿旨,让宗舒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哪知道,魏公公又要对自己的事横插一杠子了。 “魏公公,缨络,总不会是闲杂人等吧,我也不能和缨络过从甚密?” 宗舒想起来,魏公公上次把他从李师师的房间里拎出来,说是皇后懿旨:宗舒不得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刚才忘记向刘皇后求证一下,她到底有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为人师表,就不得去泡妞了?苏东坡不也是在家里养歌妓吗? 这个时代,这些不都很正常吗?刘皇后难道对自己的期望值这么高?真的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道学家? “魏公公,我一向对你是尊敬的,麻烦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 宗舒简直怀疑魏公公是心理变态,他享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享受。 “宗舒,缨络,你配不上!缨络,也不会下嫁于你。” 魏公公仍然是一副面瘫脸。 “老魏,别给脸不要脸,什么叫配不上,什么叫下嫁?几年之后,你再看!都哭着喊着嫁给本少爷!” “别给本少爷瞪眼!我娶缨络,是在救她!一会儿,我就去问缨络。” 魏公公说道:“你最好不要去问缨络,彼此还能留点面子。” 宗舒还想怼魏公公,只见魏公公一摆拂尘,扭头就走。 “宗舒,”后面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是缨络。 刚才他和魏公公说话的时候,不知道缨络什么时候来了,这小妞平时不是叽叽喳喳的吗?今天怎么跟猫似的? “宗舒,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要打我的主意。”缨络嘻嘻一笑说:“我这辈子,不嫁人。” 不会吧,缨络这小妞的思想如此前卫?一辈子不嫁人? 除非缨络有什么伤心事了,看破了红尘,想削发为尼? “缨络,你千万别想不开啊,真想出家?” “谁想出家?我这辈子就陪着母后,哪儿也不去!”缨络又道:“你不要放弃珠珠!我帮助你,我当你的细作!” 当我的细作?宗舒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圈来。 “我当你的内应,珠珠对你,用情极深!你不要辜负。”缨络道。 从缨络这里得到确认,珠珠对自己用情极深,一下子激发了宗舒的斗志,一定要珠珠娶到手。 至于娶缨络倒不急于一时,因为缨络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反而更适合做朋友。 当然,从朋友到恋人,往往没有太明确的分界线。 “缨络,我一定不会放弃珠珠的。当然,我也不会放弃你。”宗舒被缨络拒绝,心里居然没有一丝郁闷。 “宗舒,你可要下功夫了!千万不要让金人占了便宜。” 让金人占了便宜?是什么意思? “宗舒,你不是一向聪明吗?这一会儿又被驴踢了,犯病了?” 缨络取笑一番宗舒后继续说道:“如今,金人大胜,占了燕云十六州,如想要回故地,巩固宋金联盟,除了岁币,就是和亲了。” 宗舒惊道:“你是说,金人看上了珠珠?那个金国小王子,不是眼睛被我弄瞎了吗?” 缨络说道:“完颜绳果对珠珠有意,想娶珠珠,这是康王和童贯带回来的消息。” 徽宗真是要和金国和亲?把珠珠嫁给完颜绳果这个独眼龙? 完颜绳果不可能对珠珠产生什么感情,因为珠珠在宫中基本不出来,人都没见,怎么可能产生好感? 肯定又是赵构这厮出的坏主意,把太子的亲妹妹嫁给一个瞎子,一方面是恶心一下太子。 同时赵构也和金国进一步处理好了关系。 赵构已经在大名府提前和完颜萍达成了合作,金国会帮助赵构当上太子。 把珠珠嫁到金国,也会给太子和刘皇后一种错觉,金国人会帮助他们进一步巩固赵桓的太子地位。 其实,这相当于是赵构和金国联合放了一个烟幕弹。 赵构这厮好险恶的用心,用人家的亲妹妹,换来金国的信任,蒙蔽大家的双眼,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难怪今天徽宗对于自己要珠珠,十分不耐烦,敢情他也不想把珠珠嫁给一个毒眼龙。 千万不能让赵构的阴谋得逞! “宗舒,金国人如果想得到珠珠,必定会派人前来。到时候,你再把金国小王子的另一只眼也弄瞎!” 居然有这种想法,与缨络天真无邪的外表十分不符。 不过,这个主意不错,再不行的话,把完颜绳果搞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和缨络一起到东宫,太子赵桓、侍讲吴非和吴玠都在。 吴非首先是一步抢过来,扑通一声给宗舒跪下了,激动得说道:“宗师,古之仁人也!呜呼,得季布一诺,不如得宗师一言……” 吴非随弟弟吴玠的叫法,把宗舒尊称为“宗师”。 “拜托,不要呜呼了,你再呜呼下去,我就哀哉了!” 宗舒朝赵桓一拱手道:“外出两月,让太子殿下担心了。” 赵桓显得很是激动,真没想到宗舒真的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 就是在这里,宗舒向大家推演了宋、辽之间的战争。而后来的一切,证明宗舒的推演几乎是分毫不差。 宗舒毕竟没有任何官职,他带的人也太少,他不可能对童贯的决策和种师道产生任何影响。 所以,宗舒明知道战争的结果,他却无法改变。 能救回来种师道和吴玠,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更让人惊奇的是,宗舒只带这么点兵力,最后还把辽军主帅耶律大石的亲侄子给活捉了。 赵桓神秘地把宗舒拉到后堂,告诉宗舒,金人要娶珠珠,问宗舒怎么办。 宗舒说了一下缨络的主意,赵桓道:“如此不妥,万一金人瘫痪,岂不苦了珠珠?” 赵桓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徽宗打消和亲的念头。 打消徽宗和亲的念头,谈何容易? 宗舒看到赵桓的案头放着《大宋时报》,心头一亮,有了! 181 没有硝烟的攻击 要想让徽宗放弃和亲的想法,最根本的就是让他看清楚金人的狼子野心。 徽宗不太有自己的主见,容易被大家的意见所左右。 那么,左右文武百官、士子百姓的意见,只有靠舆论。 抢占舆论高地、引导舆论走向,必须有载体、有平台,这就是《大宋时报》。 《大宋时报》目前是大宋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朝廷的邸报现在反而成了一种附带物。 《射雕英雄传》的连载,让《大宋时报》成为抢手货,普通士子基本是人手一份,甚至朝中官员也让家人偷偷买过来,散朝之后阅读。 在殿外等候之时,职务较低的官员们有时候也会谈论一下《大宋时报》,分析一下《射雕英雄传》当中的情节。 职务较高的官员们其实大多也看过,只是不敢参与讨论。 在他们看来,《射雕英雄传》是精彩,但不适合在文人雅士圈里谈论,因为太直白、太浅显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个,显得很没有水准,多多少少有些掉价。 《大宋时报》停更了两个月,是因为宗舒不在汴梁,他去了北方前线,去救种师道和吴玠了。 《大宋时报》的暂停,不仅没有让报纸凉下来,反而让其更火了。 从第一期到最新一期报纸,又开始大量翻印,有书商已开始联系东宫,要将这么多期的故事,集结成书出版。 相对于《大宋时报》的火爆,朝廷的邸报反而成了一种附属品。 邸报一到各州府,官员们抢先看的就是《大宋时报》。 先读完精彩的故事,再看看朝廷近来发生了什么事、实行了哪些政策。 《大宋时报》一到手,马上就有人拿去做雕板,第二天就会把翻印的报纸送至各个瓦子。 不仅如此,有不少金人、辽人、西夏人,也通过各种渠道,买走了不少《大宋时报》。 《射雕英雄传》的故事,已经在金、辽、西夏流传开来。 《大宋时报》一直没有新的内容,有书商从东宫得到了真正的原因:宗舒去救吴玠和种师道。 因为东宫侍讲吴非的弟弟,吴玠在种师道的军中效力,宗舒这才带了牛皋等勇士去了北地。 牛皋等二十八名勇士也早就出了名,正是他们在宗舒的带领之下,冒死冲入通真宫,把皇帝给抢了出来。 最终在通真宫陷落之前,皇帝和诸位大臣都成功逃出。 宗舒带着勇士去千里之外的战场上救人!这本身就是极富话题性、传奇性的事件! 从此,深宅大院、街头巷尾、青楼茶肆,宗舒和二十八名勇士被人们说了一遍又一遍。 大家都在猜测,宗舒和勇士们会成功吗? 猜来想去,议来论去,让宗舒的热度不断攀升,最终导致《大宋时报》过往各期的疯狂翻印。 这一通翻印,又让东宫和宗舒赚了个盆满钵满。 《射雕英雄传》的流行,让中下层官员和普通百姓对于金人的警惕性大大提高。 有不少人对朝廷的宋金联盟策略十分不满,所以对《射雕英雄传》里传达的信息接受得很快、很自然。 是时候让《大宋时报》发挥真正的作用了! “太子殿下,我们可以利用《大宋时报》来阐述我们的主张了!我们可以连续发表连载文章,旗帜鲜明地反对和亲,立场坚定地反对童贯。” 宗舒说道。 赵桓说道:“宋金联盟,这是朝廷早就议下的政策,这样做?” “太子殿下,放心吧!朝廷政策难道就不允许发表意见了?我们的《大宋时报》发行到现在,不也没出任何问题吗?” 其实,《大宋时报》没有出问题,《射雕英雄传》没有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一个好主编--珠珠。 对宗舒所讲的故事,珠珠每次都要进行润色,抹去了一些敏感的词汇和段落。 宗舒心想,不要说非议宋金联盟政策,老子还直接破坏过宋、金联盟,把完颜绳果打瞎,差一点掳走完颜萍,打伤多名金人。 把金国王子和公主都得罪了!金人还找到徽宗要人,徽宗下令捉拿宗舒归案。 这事比写几篇文章,议论一下朝廷政策,反对和亲,严重多了! 宗舒到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而且这次,他救下种师道,伤了耶律大石,抓了耶律不才,给大宋挽回了这么多面子,徽宗还没有给赏赐呢。 写文章这种事,宗舒实在是不擅长,得找个枪手。 找谁好呢? 看到外面的吴玠和吴非,哈哈,这不是现成的人选吗? 宗舒对太子一讲,赵桓感到,这事,能成! 把吴非和吴玠叫进来,宗舒把意思一说。 吴玠首先同意:“恩公,您吩咐的事,我们绝无二话,全力做好。和亲?用女子换城池,是我大宋男儿之耻!” “吴侍讲,还不止这一个主题。还有,你还要写文章,揭露本次北伐的真相,我要让童贯得到应有的惩罚!” 吴玠马上激动起来,惩罚童贯,才最他最想做的事情。 那天下午到晚上,吴玠就和宗舒躲在村里,亲眼目睹了种家军的壮烈、不屈和无奈。 看着种家军在城下被屠杀,童贯站在城墙上,不开城门,也不在城上支援,甚至在城头放箭,防止种家军接近城墙。 种家军十万将士,都间接死于童贯和赵构之手。 种家军与童贯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宗舒想通过《大宋时报》来整童贯,吴玠当然举双手赞成。 整垮童贯就必须先把他搞臭! 如果单单让他降职远远不够,因为事情一过去,童贯又会官复原职。就像蔡京两次罢相又两次启用一样。 通过《大宋时报》,让大家看清童贯的无耻,让童贯深陷舆论场中不可自拔! 用舆论引导民意,用报纸激起民愤,就用这种没有硝烟的攻击,让童贯彻底在大宋政坛上消失! 对于宗舒联辽抗金的主张,吴非一开始是不认可的。 后来听了宗舒的《射雕英雄传》,再加上宗舒对宋、辽战争神一般的推演,吴非逐渐转变了观念。 特别是预测种家军失败,在他的央求之下,宗舒答应去北地救他的弟弟。 两个月后,宗舒又神一般地救出了弟弟,这让吴非感激得无以复加。 就算是宗舒所讲的联辽抗金策略如何不对,就算是他支持和亲政策,也得按宗舒的意见来办。 因为,宗舒是他的恩公! 182 我看你怎么揍陛下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事不宜迟,太子赵桓交待吴非立马为《大宋时报》撰写文章,首先是声讨童贯导致种家军惨败的罪行。 “宗舒,《射雕英雄传》已经讲完了,就剩下《三国演义》了,断了两月了,今天赶快补上!” 缨络进来提醒。 宗舒一看外面,缨络已经把二十余名记录者都给叫来了。 这些记录者,今天与往常有所不同,手里拿的,不是毛笔。 每个人的手边者放着好几只削尖的炭笔。 这就对了,毛笔字用来修身养性还不错,但快速记录就不行了。 削尖的炭笔,也不管写出来的好看不好看,关键是快。 其实这还不够快,如果采用简化字,速度会更快。 一步一步来吧,想改变一个社会的习惯,很难。必须有重大契机。 就拿东宫记录这件事来说吧,《射雕英雄传》如果像《论语》一样短小,用毛笔就足够了,没人会用炭笔。 正是因为口语化、大众化,《射雕英雄传》得到了更多受众和更广泛的传播,从而带来了记录方式的变革。 其他的变革也是如此。 宗舒正想开讲呢,缨络忽然说道:“对了,我去把珠珠叫来。” 不一会儿,缨络带着珠珠过来了,还带着一个鸟笼子,里面正是萧小小送给宗舒的两只金雕。 珠珠的眼睛红红的,怎么回事? 宗舒跨过一步拉住了珠珠的手:“珠珠,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上去揍他!” 宗舒见不得女人哭,特别是珠珠哭了,谁这么大胆?不想活了? 老子在朝堂上敢扇童贯的耳光,这个一品权臣也得受住,打了他也不敢还手! 珠珠一听这话,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仿佛一下子释放了委屈: “是,是父皇。” 啊,原来,是皇帝。 徽宗不同意宗舒娶珠珠,所以珠珠伤心了。 哈哈哈,缨络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宗舒说:“父皇,现在垂拱殿呢,宗舒你快点去,我看你怎么揍?” 赵桓也忍不住笑起来,宗舒一回来,东宫就马上打破了沉闷的氛围,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生机。 咯咯咯,珠珠忽然爆出一阵笑声,刚才还泪眼朦胧的,怎么忽然又开怀大笑了? 宗舒跟着干笑了几声,接着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好了,好了,这个,陛下怎么了?陛下,我也不怕!” 大家都不笑了,连准备记录的二十多人都愣了,陛下他也不怕? “陛下怎么了,陛下只要做错事,我也敢,上去揍!”宗舒停了一下道:“上去奏,简称:上奏!” “嘿嘿,陛下不让我娶珠珠,我就上奏!我上奏太后!”宗舒的话一出,珠珠的俏脸一红。 原来是这个奏! 看珠珠开心了,宗舒大为欣慰,现在人多,也不好说出自己的应对办法。 《三国演义》断更两个月了,宗舒先是讲了一回《三国演义》。讲完之后,宗舒道: “还是老规矩,双开,每期《大宋日报》的字要更小一些,以便容纳更多内容。这是一本新的。” 宗舒说完,走到笼子前,笼子的门开着,一黑一白两只小金雕已经长大了一些。 手伸进笼子,两只小金雕把头伸过来挨了挨,哇,两只小雕果然好有灵性。 珠珠撮起嘴唇,发出了咕咕叽叽的声音,两只金雕也回应着,站在了宗舒的手上。 “下面的故事,从欧阳修的《蝶恋花》开始。” 宗舒边踱步边吟诵: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 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 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歌声发自一艘小船之中,船里五个少女和歌嘻笑,荡舟采莲。” 宗舒讲起了金庸的《神雕侠侣》第一回“风月无情”。 大家一听,还有北宋和南宋。 这回,又得让珠珠费心润色了。 宗舒讲的这些故事,背景设定都是大宋朝,不用说,这篇里的金人,都是恶人无疑。 “宗师,这,可有名字?”赵桓问道。 “有名字,叫《神雕侠侣》。” 神雕?上一本带个射雕,这次是神雕! 大家不禁把目光转向了珠珠带来的鸟笼,这不就是一黑一白两只雕吗? 宗舒对雕是情有独钟啊,两本都与雕有关系。 咦,侠侣?这本书的爱情肯定是因雕而结缘,郭靖和黄蓉是侠侣,也是拥有两只大雕。 宗舒和珠珠,不也是共同养着两只雕,还是一黑一白? 宗舒和珠珠,像极了郭靖和黄蓉! 缨络看了看宗舒和珠珠,拍手叫道:“我知道了,宗舒,你自比郭靖,珠珠是黄蓉,那个萧小小,就是华筝!” 缨络这小妞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这对金雕的确是萧小小送的,现在被他和珠珠养着。 萧小小是华筝? 故事当中,华筝最后一个人远涉西域,孤单终老,这曾经让宗舒也心痛。 萧小小,一定不要成为华筝! 珠珠听到缨络的分析,美目流转,似有喜色,又马上低下头去。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宗舒看得呆了。 讲完了,吴非兴冲冲地进来,拿出了他刚刚写好的准备声讨童贯的文章。 太子赵桓拿过来一看,连连叫好! 吴非打开折扇,自得之色,覆盖了整张脸。 吴非真不愧是教太子功课的,水平肯定是高嘛。 宗舒拿过文章一看: “童贯实奸,唯知贪功而欺心;太尉不肖,乃敢辱母而逆伦,腆颜于朝堂之上,十分无耻;构谋于密室之中,丧尽天良。摇唇鼓舌、黑白皆为颠倒,言辞滔滔、真相尽付扭曲。侃侃而谈,作道貌岸然之状;咄咄以论,行卑鄙龌龊之事。庶民出离愤怒。焉知天视自我民视,民心如铁;讵料天听自我民听,众志成城。人心或可偏颇于一时,民意终将向背;正义或可模糊于一刻,小人难逃史笔……” “宗师,这文章如何?”太子呵呵一笑道:“吴侍讲,写得一手好文章,尤以此篇为最!” 欻欻!宗舒把吴非的文章对折,撕成了两半,扔到了地上。 “吴非,我,讲的是雕,你,写的是吊!” 183 给丫头找丫头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吴非写的文章,有这么差吗? 太子都说这文章好了,宗舒却是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把文章给撕了! 珠珠蹲下身子,将宗舒撕掉的捡起来,拼到一起,认真阅读。 缨络也凑过去看。 “宗舒,这文章,虽比不上骆宾王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但也是极好的。”缨络奇怪地问道。 “晋卿,”宗舒叫起了吴玠:“你看看,你哥哥的文章,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吴玠拿来一看,好大一会儿,皱了皱眉:“文词华丽,但不知所云。童贯罪在何处,种家军为何全军惨死?这些,却没任何交待。” 吴玠最关心的就是童贯的罪恶到底在哪里,整了半天,都是些空话大话。 吴非这只是写文章,只求对仗,不讲对错! “各位,这文章连伐辽、种家军等等都没有提。你换成蔡京,绝对也不用修改一个字,照样能用。这样的文章,还有价值吗?” “文章的目的,是讲清是非曲直,让大家都能看懂。否则,你之乎者也,呜呼哀哉,管个屁用?” “我建议,本期《大宋时报》来个加刊,就写一写本次北伐的经过,就像我的故事一样,浅白直白!” “把过程讲出来,童贯的丑恶,还你用描述!我们就是把客观的东西讲出来,至于如何评价,让读者自己来!” “当然,我们报纸就是要引导读者情绪,控制舆论走向,在讲述之后可以加一个编者感言,这个感言可以简短一些。” 宗舒的话,大家都明白了。 是啊,刚才看这个讨伐童贯的文章,被吴非的言辞给震住了,把实际内容给忽略了。 “感言分为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针对广大官员的,就是吴侍讲这种文风。” “另一个版本,是针对茶肆瓦子、市井乡民的,要通俗、庸俗、粗俗、恶俗!关键是来劲、解气!” “比如说,童贯,你个直娘贼!童贯,你个腌臜阄货!” 宗舒的话真的是很粗俗,但这样的效果更好。 看大家若有所悟,宗舒交待,让吴玠写北伐的过程,写得惊险、刺激一些,把童贯的丑恶嘴脸和险恶用心展示得更充分一些。 至于编者感言,那种斯斯文文的版本,就让吴非完成。 吴玠朝宗舒一抱拳:“宗师,编者感言,在下一并完成。就一句话:童贯,直娘贼,拿命来!” 哈哈哈,宗舒大笑起来,锤了一下吴玠的肩膀:“这个编者感言,真好,真妙!就按这个来!” 赵桓心里直嘀咕,这期《大宋时报》如果发出去,如此粗鄙的言辞,会不会丢了东宫的脸面? 看吴玠的一脸悲愤,赵桓觉得,宗舒所讲是对的。 现在最主要的目标任务是:让所有人看清童贯的嘴脸,而不是让人看看东宫人的水平和文才。 一切都要服务和服从于中心目标。 “这样吧,这一期的文章,都署上我的名字,”宗舒笑道:“我喜欢出风头,所有的荣誉,都加到我头上吧。” 这叫什么出风头?这分明是担风险! 这讨伐童贯的文章发出去,不知道会得罪多少官员。 童贯提拔起来的官员数不胜数,在朝廷之中的势力盘根错节! 讨伐童贯,相当于自找麻烦上身。 大家还有更大的一个担心就是,声讨童贯在一定程度上是在打徽宗的脸。 童贯招募勇士入辽境发布招降檄文,这是徽宗的旨意。 让种师道不要管那么多事,就是借他的威名,镇一下各路人马。 童贯绕过种师道直接向杨可世下令,这也算是贯彻徽宗的意图。 还有,说不定有什么环节,也是徽宗授意的。 万一皇帝怪罪下来,吴非和吴玠恐怕承受不起。 吴玠当然想到了宗舒的用意,鼻子一酸,低头忍了一下说: “恩公大义,无以为报。这次,一定要署上我的名字。没有这点胆量,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种家军将士?” 果然没看错人,吴玠真是条汉子。 “晋卿,就这么定了。”宗舒一笑说:“我身上背的罪名够多了,不妨再多一条。” 再看看缨络和珠珠,宗舒又道:“真要有什么事,珠珠必然求太后,缨络自然来解救!得美人兮,夫复何求!” 噢哈哈,宗舒又得意地大笑起来。 太子赵桓都听不下去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泡我妹妹,也不能当众表白不是? 在宫里待的时间够长了,也该回家见见老爹宗义了。 宗义为了宗舒,这么多年一直在商场里打拼,也没有顾上续弦,两个月宗舒去了北地,虽然有鸽子时不时送回来一些信息。 但毕竟是在宋、辽对峙的战场上,宗义也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 加之今天刚刚从法场上被救下,估计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得回家好好安慰一下。 临走之时,宗舒又摸了一会两只小金雕,对珠珠说:“珠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雕儿。” 我的天啊,赵桓的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 宗舒赶回家,就听见厅堂里一阵爽朗的大笑。 宗泽、种师道、宗义都在。 宗舒刚走进去,宗泽就说:“好你个小子,真给我老宗家长脸!” 种师道立马奉上溢美之辞,把宗舒来了一顿夸。 宗义过来看了看宗舒,眼泪花花的,硬是没有掉下来,什么也没说,又坐下了。 此时,乔管家领着梁红玉进来了,梁红玉提着一壶茶,给大家倒茶。 宗舒立马不高兴了:“老乔,你不会找个人来倒茶?怎么让梁红玉来倒?对了,马上给梁红玉找一个使唤丫头!” 啊,宗舒这是当真的? 今天,最先赶到法场的是梁红玉,后来经种师道介绍,这是宗舒救下来的舞女,占籍教坊,宗舒认她作姐姐。 宗义听后感到宗舒应该是找了一个使唤丫头,看这女子长得着实不错。 梁红玉一到宗家,就勤快地忙活起来,连乔管家也把梁红玉当作使唤丫头来看待了。 宗舒要给使唤丫头找使唤丫头! 那么,以后是不是要给小厮再找个小厮? 宗舒一看,你们真行啊,把未来的抗金女英雄当作下人来使唤了! “我宣布,梁红玉是我姐姐,是比亲姐姐还要亲的亲姐姐,以后你们不要让她干杂活!对了,找一个使唤丫头,要漂亮的,呃,我也能用!” 184 清道夫 ??? 时隔两个月,《大宋时报》又发行了! 新鲜出炉的《大宋时报》带着原有的油墨香,让人们闻到了另一个味道:浓浓的硝烟味。 在报纸的报眼处,来了一则预告,说是《三国演义》将继续,新的故事《神雕侠侣》不日将与读者见面。 这一期的主要内容居然是:《伐辽记》。 这是宗舒从大名府遇到金人开始,一直到抓到耶律不才的惊险历程。 这种战地日记性质的记录,既展示了宗舒的胆大心细和三十二人的矢志不移,又还原了战场的血腥残酷、种家军的英勇悲壮,还有童太尉的无耻行径。 人们,怒了! 京城汴梁的茶楼瓦子、达官贵人的前厅后堂,几乎都不平静,悲叹、愤懑等情绪充斥其中,壶碗碟盘、桌椅板凳被砸坏了不少。 官员在家里看到了《编辑感言》,跟着大骂:童太尉,非人哉!纳命来! 普通百姓也看到了《编辑感言》,跟着大骂:童贯,直娘贼,你去死! 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其实早就传了出来。 宗舒带人劫了法场、打入宫中、径直入殿,带着俘虏耶律不才,和种师道一起,揭穿了童贯的谎言。 事实证明,童贯和赵构才是这次北伐失败的罪魁祸首。 但大家也就知道一个大概,种家军到底是如何失败的,种师道又是如何被俘的,大家都在脑补。 宗舒署名的《伐辽记》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世人。 徽宗居然只是让童贯自行处理! 在大家看来,童贯不死,就难以平民愤,就难以慰英魂! 徽宗的做法,显然是在保护童贯! 台谏官员们坐不住了,几乎个个提笔,写起了奏章,内容都是弹劾童贯。 …… 紫宸殿,早朝。 由于涉及到北伐辽国的定论、童贯所作所为的定罪,宗舒也特意被通知参加朝会。 太子赵桓的“禁足”期还未到,但由于太子上书提醒,北伐辽国不可大意,辽军的实力仍然强悍,现在看来是完全正确的。 因此,赵桓的“禁足”自动解除,也站在大殿之中。 童贯向徽宗承认,由于害怕辽人尾随种家军进入雄州城,担心北伐的指挥中枢受到致命打击,只能是舍车保帅、紧闭城门。 这个理由让大殿一阵骚动。 舍车保帅,这个车不就是种师道和种家军么? 这个帅,不就是你童贯吗,当然了,还有赵构,但赵构只是挂了个名而已。 蔡京和高俅等人却听得出来,童贯这是在向徽宗说:你儿子赵构还在城里,我是怕辽人进来伤害赵构! 童贯这厮太狡猾了,明明是自己怕死,却说成是保护康王赵构。 如果康王赵构有什么不测,或者是被辽人抓住了,这比种家军覆灭还要严重。 徽宗此时居然,对童贯点了点头! 官员们大多数都看了《大宋时报》,已经被宗舒的《伐辽记》和最后的《编者感言》洗了脑。 听到童贯如此说,大家都已经是义愤填膺、难以自制。 童贯接着说出了处理意见,鉴于他在北伐过程中对辽人的战力估计不足,导致种家军失败,他愿意承担应当承担的责任。 蔡京、陈过庭等人也不吭声,就等着听童贯如何“自行处理”。 童贯趋前一步,摘下了自己的官帽:“臣请辞现任职务,还请陛下另任贤能。” 梁师成赶快接过童贯的官帽。 童贯辞职了?要告老还乡了! 还没等徽宗说话,童贯马上道:“陛下,臣走后,务请守道接任,守道此人,熟礼制,知政务,是上佳人选。” 童贯不愧是使相,一个能与蔡京掰手腕子、平起平坐的人物,这一招玩得实在漂亮。 他辞职了,还不忘扶植一个身边人代替他! 梁师成,字守道,也是个太监,与童贯是同一类人,两人的关系莫逆。 梁师成担任童贯留下的职务,和童贯在任没有太大区别! 这厮,打得一手好算盘! 蔡京也没料到童贯使出这么一招! 本来,蔡京寻思,等着童贯自行处理之后,位置空出来了,他再让郓王赵楷提出意见,让大儿子蔡攸担任太尉。 哪知道童贯,上来就说辞职,紧接着就推荐继任人选,打蔡京一个措手不及。 在宗舒看来,现在的朝廷里除了陈过庭还算不错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一般黑的乌鸦。 至于李若水倒是刚正不阿,但刚刚提拔成太子太傅,从七品跨到了从一品,就已经是大大破格了。 如果让李若水再提拔为正一品,估计也会引起众多官员不满。 梁师成拿着童贯的帽子,对于童贯提议让他当太尉,并没有太多吃惊。 看来,童贯和梁师成早就商量好了对策。 听到童贯的提议,梁师成没有推辞,也没有任何谦虚,而是直接向徽宗跪下,表起了忠心。 不用说,这些表中心的话是提前写好的,宗舒听得半懂不懂,反正是很有文采。 梁师成越背越是激动,于是徽宗马上想起了梁师道的种种好来。 “众卿家,守成接道夫之位,可有异议?”徽宗问道。 听徽宗这口气,是赞成梁师成接童贯的位置了。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又看看蔡京,都不说话了。 赵楷看了看蔡京,仿佛在询问,是不是要按预定方案,提出蔡攸这个人选。 徽宗的眼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蔡京脸上。 徽宗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冷,蔡京马上明白了徽宗的意思。 皇帝再怎么不关心政事,也是皇帝!从蔡京与童贯相斗开始,徽宗就在玩制衡之术。 如果是梁师道接替童贯,那么梁师道和蔡京又是一对平衡。 如果蔡京此时推荐一个人接替童贯,那蔡京在朝堂之上、百官之中,岂不是一手遮天? 这种局面,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 或者,童贯、梁师成和徽宗已经提前沟通并达成了一致,否则也不会有梁师成这么声泪俱下、生动流畅的陈述。 这就相当于梁师成的就职演说。 宗舒心想,有了梁师成的保护,童贯根本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徽宗看蔡京也不吭声了,其他人估计也不会有意见了。至于太子,他什么时候主动提出过意见? “既然众卿家都没什么意见,”徽宗正要宣布,忽然大殿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且慢!” 又是宗舒!又是“且慢”!这小子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陛下,我认为,今天朝会的任务不是任新官,而是:除屎尿,清道夫!”宗舒越众而出。 童贯,字道夫。清道夫,意思就是要把童贯像屎尿一样清掉! 185 到宫里收便便 徽宗心中暗暗有气,这小子怎么光给自己唱反调? 再一看这厮年轻的面孔,心想,这厮还是不太懂自己的心思,不过情有可原,自己也没对他交待。 “宗舒,朝堂之上,岂可出言不逊?道夫尚未提出意见,不可如此贸失!”徽宗马上批评起宗舒来。 蔡京忽然觉得,宗舒今天站到朝堂上,算是对了。因为宗舒恨不得吃了童贯。 童贯冷冷地剜了一眼宗舒,朝徽宗说道:“陛下,臣请连降三级,甘当中书舍人,在中书省了此余生,并以带罪之身,继续为陛下鞠躬尽瘁。” 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是正四品,但职责非常重要:按照“词头”即皇帝的旨意起草诏书! 宋代的中书舍人又有一项特权:如果他觉得“词头”不合法度,无论这词头出自皇帝的意思,还是宰相的意思,他都可以拒绝草诏,这叫做“封还词头”。 北宋法律明确赋予中书舍人的权力:“事有失当及除授非其人,则论奏封还词头”。 宋仁宗朝时,蔡襄担任这一职务,“每除授非当职,辄封还之;帝遇之益厚”。 蔡襄认为皇帝任命官员职务,觉得不妥,他就可以给皇帝甩脸子,而皇帝反而对他更好。 王安石要把自己的亲信李定破格提拔为“监察御史里行”,宋神宗也同意了。 但负责起草诏书的宋敏求,拒绝起草任命李定的诏书,封还词头。 神宗怒了,让宋敏求辞职。 接替宋敏求的中书舍人苏颂,也以“爱惜朝廷之法制”为由,再次封还词头。 由此可见,中书舍人职务虽低,确实牛批。 所以,童贯挑了这么一个位置,看似官不大,但他可以和皇帝亲密接触。 童贯不仅还可以在皇帝面前晃悠,并且他还能否定皇帝的旨意! 这哪里是处理?这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新接替他职务的梁师成,肯定要听童贯的。 童贯当中书舍人,可以替皇帝写诏书,并且还有“封还词头”的权力! 这样一来,童贯的势力,不减反增!恐怕连蔡京也制不住他了。 按理说,徽宗应该不同意童贯的,因为皇帝毕竟是要讲究制衡,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一家独大。 宗舒发现,徽宗居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里头,有猫腻! 童贯、赵构、梁师成与徽宗一定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是谁促成了这种默契? 宗舒眼前浮出现完颜萍的影子,一定是金人,金人与童贯、赵构达成了默契。 那么,金人肯定也会力保童贯的地位。 童贯和徽宗之间也达成了某种交易,比如让他的权力大一些,可以与金人达成更紧密的合作。 一定要阻止! 于公,除掉童贯,就能让“北宋六贼”变成“北宋五贼”,对大宋的伤害多少会减轻一些。 于私,除掉童贯,就能破坏宋、金联盟,避免让珠珠嫁到金国去。 那么现在,宗舒就必须阻止童贯得势,把童贯从大宋的政坛上抹掉。 看徽宗又像要同意的样子,宗舒马上大声道:“陛下,童贯如此做,就是老掉牙的老妇人喝稀粥--无耻下流!” “千古奇冤,河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宗舒这句话一出,让殿中大臣均是一震。 在河北伐辽失败,种家军所蒙受的正是千古奇冤! 童贯和种师道同为大宋之臣,居然借外敌之手,害同胞性命,让种家军全军覆没! “童贯,非人哉!畜生耳!必杀之而后快!”宗舒此话一出,殿中已有官员小声惊呼。 宗舒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狂人,这话说得太狂了。 童太尉,有再多的错,也不至于被杀掉。 赵构忍宗舒很久了,现在看宗舒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不禁怒了: “宗舒,太祖有碑文曰,不杀文人士大夫和言事者。你这是要让陛下违背祖宗规矩吗?” 宗舒嘿嘿一笑,直接走到赵构面前说:“赵狗,童贯算文人吗?根本不是啊,文人最少还是个人!童贯,连人都不是!” 赵构正要说话,宗舒紧接着说:“赵狗,童贯,除了会撒个童子尿还会干什么,他就是个破罐子,不如破罐子破摔!” 童贯这个气啊,何时招惹上这个混求恶少! 这厮说话,一会儿文质彬彬,一会儿粗鄙不堪,让人无法与他对话。 跟他吵?太丢份!不跟他吵?太憋闷。 “陛下,”蔡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臣以为,宗舒所讲,虽然稍显粗鲁,并非言过其实,道夫,的确要为北伐有所交待,如此轻描淡写,恐怕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一些与蔡京关系好的官员们,纷纷称是。 平时站在童贯一边的官员们,则显得很是心虚,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看到蔡京发话了,宗舒也是松了一口气,蔡京这次助攻得不错! 宗舒也是小看了童贯,本以为回来把童贯的丑恶行径一揭露,童贯不死也得扒层皮,最少被流放发配。 没料到童贯提前在金人那里得到了支持,徽宗也不想对他下狠手。 童贯,不仅善于借刀杀人,更善于借势用力。 搞掉童贯,看来非得蔡京帮忙。 “蔡相公所言极是!在下一向如此,话糙理不糙。不惩治童贯,恐怕民心生乱、军心生变。” 宗舒的话让徽宗不由得一惊,民心生乱,方腊起义、梁山泊起义,才刚刚平息。 军心生变?徽宗认为宗舒是在夸大其辞、耸人听闻。 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以来,大宋的军制决定了军人不可能翻了天。 “众卿家,当前国事繁重,正是用人之际,如何处置道夫,随后再议。” 徽宗说完朝赵构看了一眼。 赵构出班说,当前,金人已经从辽人手中夺得了燕云十六州。 金国使者指名道姓,让童贯和他去金国谈判,商量燕云十六州回归事宜。 如果派了别人,对于要回燕云故土十分不利。 听到此,宗舒全明白了。 赵构和童贯联手布局,利用金人来压徽宗! 等赵构说完,宗舒又走到他面前说:“赵狗,你在战场上,最擅长的是望风而逃!你脚脖子以下是顶级!脖子以上是垃圾!” “人家凭什么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给你?即使吐出来,那还能吃吗?金人,吃进去的是牛奶,拉出来送给你的,是粪便!” 宗舒的话太粗鲁了,但说的很在理! 让你帮助攻辽国,你失败了,对金人没有任何帮助,还有脸去要燕云十六州? “够了!”徽宗忽然大怒:“宗舒,你胆敢妄议国家大事!满口污秽!一张臭嘴!又臭又硬!香臭不分!” “朕要让你,”徽宗从椅子上站起来。 啊,不会吧,徽宗不会是想把宗舒给咔嚓了吧? “朕要让你,每天到皇宫收夜香!”徽宗气乎乎地说:“为期一个月,亲自收!” 夜香?这特么不就是屎尿吗? 宗舒朝前一步说:“谢陛下隆恩!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价值大小之别!我愿意为皇宫收便便,当好大宋的清道夫!” ??? 186 士子请愿 让宗舒到皇宫去收粪便。不少官员听到这里,都生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虽说宗舒救了不少人的命,但这厮却很讨人嫌,对文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排斥和反感。 在制造暖阁上,这厮讹了大家不少银子,而且平时见人就怼,嘴里没什么好话。 特别是梁师成、童贯、蔡京以及赵构、赵楷等人,听到让宗舒亲自收夜香,感到十分解气。 收夜香,整天一身臭气,这是低贱之人才干的活! 就凭着宗舒京城第一狂人的名头,还有他平时混不吝的性格,肯定是恼羞成怒,甚至会当场与徽宗顶牛! 刚才这厮说的“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价值大小之别”,这是在说反话呐。 这帮官员看热闹不嫌事大,都等着宗舒接下来如何反应。 “陛下,古有勾践尝粪便,今有宗舒收粪便,何其荣幸啊!” 宗舒的话,让徽宗颇感意外。 收夜香,与粪便为伍,他也能把这个臭哄哄的工作提升到如此高度? 勾践在卧薪尝胆之时,曾经尝过吴王夫差的粪便,以此检测夫差的身体状况。 这厮简直了,把收夜香与勾践伟大的复国事业相提并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呐。 “陛下,臣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努力粪斗,粪发图强,屎出全力,为我大宋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力量。” 宗舒这一番话,基本快赶上刚才梁师成表忠心时的水平了。 有的官员感到,宗舒如此被皇帝羞辱,一点都不着恼! 这厮的脸皮子和他的脚底子没什么区别了。 徽宗以为宗舒会当场跳脚,已经做好了准备,谁知道这小子看不出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看到宗舒不生气,徽宗反而有些生气了。 让你收个夜香,怎么就能为大宋的繁荣昌盛做贡献了? 听宗舒这口气,徽宗总感到有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难不成这厮在说反话?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御史中丞王黼说话了:“陛下,臣曾陪您去过宗府,您还记得宗舒说过的一句话吗?” 王黼当然不能等徽宗回答他的问题,马上又道:“宗舒说,让屎尿变银子,让和尚用梳子,让太监生孩子,一切皆有可能。” 宗舒看向王黼,这家伙的脑子就是好使,当时他的确说过这句话。 殿中的官员们都笑了,宗舒敢在陛下面前吹大话,让和尚用梳子不奇怪。 让太监生孩子?这些人被“连根拔掉”了,还怎么有孩子? “陛下,那我们就看看,宗舒如何让屎尿变银子的?”王黼笑道。 徽宗一听,对啊,让你宗舒整天口出狂言,胡说乱讲! “宗舒,你就按王卿家说的办吧,如果变不出银子,那你,就一辈子为皇宫收夜香。” 徽宗说完,心中大为畅快。 “陛下,如果我能把屎尿变出银子,虽然这原料出自皇宫,但这银子却是归我了。”宗舒说道。 大家不由得一愣,难不成宗舒真能把屎尿变银子? 徽宗的心里又是一堵,这厮的嘴真是臭! 真能变出银子,那也是臭不可闻! “宗舒,夜香不可卖与员外、庄主,不可用于施肥。”赵构补充了一句。 赵构这句话真是及时,及时地填补了漏洞。 宗舒把夜香卖给城外的庄户,哪怕是收一个月的夜香,只卖一点碎银,那也是银子啊。 “赵构,你,够狠!”宗舒无奈地摇摇头说:“人生就像是拉便便,有时候已经很努力了,结果却只是一个屁。” 宗舒,平时狂得可以,怼天怼地怼空气,也有丧的时候! “陛下,收夜香的事,暂且不提,我们不能跑题了。” 宗舒的话让徽宗有抽他一嘴巴子的冲动,跑题了?不是你小子给带跑的? 这厮不管出现在哪里,到什么场合,总会把氛围带乱、把主题带跑、把节奏带偏。 “我认为,今天朝会的主题是,清君侧、清道夫!童贯不撸掉,我大宋就会烂如屎、臭如尿,被人追着跑。” 宗舒的话比刚才还要过份,这不仅仅是说童贯的问题了,说什么大宋烂如屎、臭如尿,这是在打徽宗的脸呐。 对于这样一个混不吝,徽宗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救了太后、皇后和他,你能把他怎么样? 忽然之间,徽宗真的是理解蔡京等人在面对宗舒时的心情了,有劲使不出来、有火发不出来! 赵构正想站出来,为童贯说几句话,此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 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进来报告,宫门口有二百多名官员、一百多名士子在聚集,每人都拿着折子,要求面见陛下。 有一个叫陈东的太学士,带着太学生数百人伏阙宣德门,要求严惩童贯害死种家军的罪行。 “怎么又是这个陈东?”徽宗带着一丝厌恶。 陈东曾上书弹劾蔡京和蔡攸,这次又组织人员堵了皇宫的门,要求陛下严惩童贯。 宗舒大喜,《大宋时报》的《伐辽记》终于成功地点燃了大家特别是低级别官员和士子们的怒火。 陈东果然和历史上一样,性格非常刚烈,稍稍一个火星,溅到他这里,就会成为冲天大火。 徽宗今天显然是不想把童贯彻底干翻,而是以后再议。 如果现在不搞掉童贯,可真的没有机会了。 宗舒正感到没有办法的时候,陈东出来了,带着官员们还有学生们来请愿了。 来的真是时候! 陈过庭这时候站出来了,他曾经在这里念过陈东弹劾蔡京的奏疏。 “陛下,北伐辽国一事,早已引起震动。如今真相大白,士子百姓莫不悲愤呼号,要求严办罪魁祸首。御史台今日已收到上书百余件,且数目还在增加之中。” 说着,陈过庭身后走出两名御史,抬着一个大筐子,里面放的都是上书的折子。 徽宗沉着脸,让梁师成拿几本给他看。 看了几本,徽宗看到最多的字眼就是“童贯,非人哉,拿命来!” 非人哉?这不是当时宗舒骂郓王赵楷的话吗?正是宗舒在朝堂上骂出来的。 怎么这些人上书,都用上了宗舒的话? 徽宗沉吟着,犹豫了,如果不处理童贯,恐怕真的没法交待了,宫外边聚着四百多人,上书的官员有一百多人。 童贯还真是犯了众怒,想处理他,但和金人谈判怎么办? 蔡京看徽宗进退维谷,立马上前加了一把火,要求将童贯流放西北。 “革去童贯一切官职,”徽宗终于下了决心:“以白身充入康王府,协同康王与金国谈判。” 187 朝堂搅屎棍 童贯终于被革去一切官职。 徽宗用词极为讲究,如果是用免,那就是无罪,是正常的任免。 今日免去了,改天有可能在其他地方实现再就业。 “革”字,就意味着有罪,就算在康王府里工作,那也是戴罪之身。 想要重新出山,难上加难。想要到达高位,除非是换皇帝了。 显然,换了赵桓当皇上,童贯的下场更惨。 徽宗让童贯和康王一起和金人谈判,如果顺利要回燕云十六州,那么徽宗就可以用这一功劳,抵消他陷害种家军的罪过。 宗舒知道历史,朝廷花了大把银子,从金人手中要回了几座空城。 只要通过《大宋时报》稍加运作,让童贯的阴谋破产即可。 徽宗下了旨意,诏书尚未拟成,童贯怎么好意思待下去? 向徽宗伏下,好一阵嚎啕大哭,并且让徽宗务必保重龙体、不要为政务太过操劳。 童贯又向诸位大臣作别,历数了自己的过错,主要是让大家加班过多、批评过多,但良药苦口、绝无恶意,等等。 这厮的眼泪说来就来,走之前还不忘卖惨,为其复出作铺垫。 童贯已经六十九岁了,真可谓是老戏骨! 一番表演之后,童贯走到宗舒面前,盯着宗舒好大一会儿。 宗舒嘻嘻一笑道:“看我干什么?我欠你银子了?对,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刚才,演得更好!” 童贯不知道宗舒说的小金人、奥斯卡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这厮平时就这个德性。 自从与宗舒接触之后,童贯做什么事就没有顺过,总感到这小子天天在针对他。 尤其是这次北伐,从一开始他就给朝廷唱反唱,一直在唱衰大宋,说什么北伐必败。 并且还煞有其事地挑选几十个军士在密县训练,还扬言去北地救种师道和无名小卒吴玠。 谁知道这小子还真去了,差一点掳走了金国公主,后来又闯入辽军大营,救走了种师道。 那天夜里,童贯也听到了城外的异样,和赵构一起走上雄州城头,见辽军大乱了好一阵。 当时天黑,童贯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建议,趁着辽人混乱,带着兵马杀出去,极有可能反败为胜,立下大功。 赵构当时提醒童贯,这也许是辽人的计策,他们自己故作混乱,引诱城内宋军出城。 反正种家军都已经完蛋了,童贯也就不敢冒这个风险,最后证明,他是白白错过了宗舒创造的这次机会。 对于宗舒创造的机会,童贯一点都不感激,毕竟他没有用上。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宗舒,种师道就已经在辽军的大营里。 童贯和赵构甩锅给种师道,就没有人质疑。 一切,都坏在宗舒这个小子身上。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童贯阴阴地说:“早晚,你会落在,金人的手里。” “真正的祸害,是你!”宗舒又看了一眼赵构说:“知道那天晚上,我在大名府那个阁楼上看到了什么?” 宗舒曾经提到过赵构那天夜里和金国公主完颜萍单独在一起的事情,只是一带而过,没有细说。 此时提起这个,大家不禁竖起了耳朵。 “康王喝完了金国公主的水,你知道的,两个人在一起,说是童太尉……” 宗舒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 童贯狐疑地看了一眼宗舒,走过来,还是听不到,把耳朵凑近了宗舒的嘴巴。 宗舒咕哝了几句,拍拍童贯的背说道:“话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童贯年龄大了,有时会耳鸣,听力大不如前,但此时又不好意思问。 宗舒其实什么也没说,只是动了动嘴唇,而后又偷偷看了一眼赵构,并作心虚状。 童贯为了不让大家看出来他的耳朵背,让徽宗认为他身体没任何毛病,还可以随时返岗发挥余热,也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了看赵构,走出殿去。 赵构看着宗舒,脸上迟疑不定,这厮向童贯说了什么?一定是在挑拨他和童贯的关系。 不过,童贯现在对赵构而言,没什么卵用了。 一个被革去一切官职的童贯,对于他当太子真没有大用了。 金国的完颜萍和他谈过合作条件,金国将创造一切条件,帮他登上太子之位。 宗舒刚才也是临时起意,凡是阴毒很辣、城府极深之人,往往也容易怀疑一切。 宗舒这么一来,就是想让童贯猜赵构,赵构猜童贯,猜来猜去就会彼此猜忌。 这两人一旦掐起来,就像是狗咬狗一嘴毛,以后也顾不上宗舒了。 接下来的朝会,迎来了重头戏,谁来接任童贯的职位? 梁师成手里拿着童贯的官帽,看了一眼徽宗,走前一步道: “诸位同僚,今后我们一起共事,有何不当之处,请多海涵……” 不是吧,梁师成这厮这就开始上任了? 搞倒一个童贯,上来一个梁师成,这特么的,没什么区别嘛。 不说别的,就贪腐这一项,童贯本来已经贪不少了,地皮刮得差不多了。 这马上又换了一个梁师成,不少官员为了在徽宗那里留个好印象,也不少给梁师成塞银子。 现在,梁师成从后廷走向前台,岂不是要把贪污公开化了?他岂不是又要刮一遍地皮? 整下去一个太监,上来一个太监,这不成。 宗舒是要娶珠珠的,珠珠的哥哥是太子,太子几年后是要继承大统的,总不能让这帮太监把家底给败光了。 “梁公公,你不是一直和大家共事吗?”宗舒直接打断了梁师成的话。 梁公公?显然这是对太监的叫法。梁师成一当上太尉,就不能这样叫了。 梁师成准备好的词,一下子卡住了,恼怒至极,这恶少,怎么到处都有他? 这厮简直就是一根搅屎棍,刚刚搅了童贯,这又来搅自己了。 梁师成想到这里,马上脑子就乱了,宗舒是搅屎棍,自己岂不是一坨屎? “宗舒,你意欲何为?”梁师成脸上的肌肉有些变形。 “梁屎成,你方便的时候,都带着尿不净的底儿,政务和军务,你还能干利索了?” 宗舒的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敢这样说梁师成! 宗舒和梁师成该有多大的仇啊! 宗舒之所以敢这样骂他,最根本的原因是,大宋就是亡在北宋六贼手中,六贼当中,一半都是太监! 这样骂,宗舒也是有底气的。 宗舒连郓王赵楷、康王赵构都骂过,陛下都没把他怎么样,骂个梁师成又如何? 看看这些官员们,除了高俅、陈过庭这些人,蔡京、王黼哪个没有被他骂过? 梁师成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宗舒发着单音:你,你,你,你…… “陛下,各位大人,梁公公接替童贯,怕是不妥。抓政务,他撑不起来。抓军事,他硬不起来!” 梁师成气得骂了一声宗舒“非人哉”。 188 你玩蛋去吧 ??? 朝堂之中已经有不少下级官员捂嘴笑起来。 平时,这些官员见到梁师成等太监,一个个表面上礼敬有加,其实内心里非常看不起。 有时候还得悄悄给这些家伙塞一些银子,文人一旦藏起了那点清高,别说有多憋屈了。 而宗舒这个愣头青,真是敢说敢怼,梁师成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他怼起来也是毫不客气。 宗舒在归宗书院,现在叫大宋科学院,专门为梁师成设立一个什么“剩蛋节”。 现在又讽刺梁师成:政务上撑不起来,军事上硬不起来。 这话放在太监身上还真是无比合适。 对于太监,官员集团都有一种天生的反感。 就算是蔡京比童贯和梁师成坏几倍,大家也感到蔡京比童贯更好。 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官员们也都会自动站队、自觉抱团。 蔡京更是高兴,过去对宗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今天一看,这小子,嗯,真有性格,很对老夫脾胃。 陈过庭也听到了不少官员的笑声,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宗舒所讲,虽近于市井之言,但也有醍醐灌顶之功效。” 宗舒骂梁师成,还能有醍醐灌顶之功效? “宗舒的话,让臣想起了太祖的训令,”陈过庭瞄了一眼梁师成:“宦官不得干政。” 宋建于唐之后,而唐又是中国历史上宦官弄权的顶峰时代。 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宋太祖赵匡胤吸收了唐代的经验后,在建立大宋后就下令,宦官不得干政。 虽然历朝历代皆有宦官不得干政的制度,但是宋朝是执行的最为严格的一个朝代。 徽宗之前,北宋每一任帝王都谨遵着先祖的教诲,坚决不让宦官干涉朝政。 到了徽宗这里,只记得“不杀文人士大夫及言事者”,把“宦官不得干政”的训令撇在一边。 平时,因为童贯势大,官员们也不敢提起这一条,唯恐遭到童贯的陷害。 童贯被革去一切官职,已不足为虑。 如果再上来一个太监当宰执,大家还得受太监的气。 陈过庭作为御史大夫,当仁不让地站出来,趁着宗舒造的势,果断地提出了太祖的训令。 陈过庭的话,马上得到了众多官员的响应,包括蔡京、赵构、赵楷。 宋朝言官的地位是历史上最高的,包拯在北宋担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监察御史和谏官,相当于现在纪检监察高官,多次当面骂皇帝,也没啥事。 老包越骂,名气越大。 皇帝拿老包也没什么办法。 陈过庭站出来,抬出了太祖的训令,徽宗这下子才感到,让梁师成接替童贯,实是不妥。 宗舒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梁师成,真凉了。 梁师成,不成了。 那么,谁来接替童贯? 赵楷提出,既然恢复祖制,那么最好是严格区分左右丞相的职责。 左右相,分别主管政务和军务。 童贯在任期间,领枢密院事,也就是最高的军事机构负责人。同时还兼着政务,经常与蔡京发生矛盾。 赵楷的建议是,童贯的下一任只能任枢密院事,政务不能干涉。 赵楷这是不遗余力地为蔡京争权力! 蔡京的权力越大,对赵楷的帮助也就越大。 赵楷没有捞到北伐辽国的便宜,很是郁闷了两个月,因为赵构一回来,恐怕就会入主东宫了。 赵构一入主东宫,赵楷就没什么事了,从此就做一个逍遥王爷。 毕竟,大宋还没有连续换掉两个太子的先例。 哪知道,一切都按照宗舒的预测走着,宋军果然败给了辽军。 童贯被革去一切官职,赵构必然也是灰头土脸的。 赵楷因为才艺出众,很受徽宗喜爱。只要有机会,徽宗就会让他上位。 现在赵构不够格了,所以,赵楷就又燃起了入主东宫的希望。 赵楷浏了一眼蔡京,马上提出,让观文殿学士蔡攸任枢密院事。 宗舒听后,不禁暗叹蔡京的老辣。 先是限制接任者的权力,明确了接任者的职责范围:只管军事。 而刚刚限制了接任者的权力,赵楷就提出让蔡京的儿子蔡攸接替。 这让人听起来,感到赵楷和蔡京这是有大局观,不让蔡攸有太大权力。 实际上,这是为蔡家把握朝政做铺垫。 宗舒看了一眼蔡攸,发现这家伙居然恼怒地看着赵楷和蔡京。 蔡攸是观文殿学士,从二品。枢密院事,则是正二品。 赵楷和蔡京想提拔你一级,蔡攸居然不愿意? 宗舒看得出来,安排蔡攸一事,蔡京只和赵楷商量了,没有和蔡攸本人通气。 枢密副使是一个从前线归来的老将军叫黄中庸,此时站出来居然说起了蔡攸的好话。 说完之后,大家都看向陈过庭。 陈过庭却显得犹豫了,如果同意,岂不是让蔡京在朝中一家独大、无人节制了? 作为御史大夫,他有职责提醒皇帝、弹劾大臣,每次弹劾,陈过庭都能找来合适的理由。 特别是反对某一件事情,陈过庭必定提前找到法条里的依据。 比如说反对梁师成接替童贯,他依据的就是太祖的训令。 而现在他却不好反对蔡攸。 蔡攸不是太监,本身也是从二品,提拔为正二品,并没有破格。 蔡攸还参加了这次北伐辽国,大宋的失败与蔡攸没有一点关系。 找不出反对理由和依据的陈过庭,只得看向了宗舒。 不仅仅是陈过庭,就连其他的官员包括蔡京、赵楷、蔡攸也都看着宗舒。 宗舒今天特别活跃,先是怼下了童贯,接着否定了梁师成。 这下子,他该反对蔡攸了。 宗舒对蔡家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比对童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烧伤蔡修、让蔡家背后的两家赌坊破产、卖给蔡家通真宫等等,让蔡家恨得牙痒痒。 以宗舒这个“搅屎棍”的脾性,现在,他又将棍指蔡家了。 就连徽宗也看向宗舒,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又要故态复萌。 咳,咳,宗舒连着来了两声。 殿中一片安静,宗舒这是要开怼了! “陛下,我认为,蔡攸领枢密院事,实在是,唉,”宗舒说道:“实在是,一件好事。” 梁师成听得有些蛋疼,不是说好的反对蔡家吗?这小子怎么一反常态? 宗舒怎么倒向蔡家了,梁师成当不成也就罢了,怎么能让童贯的老对头进一步增加势力? “宗舒,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儿戏?”梁师成出言道。 “梁公公,你这是干政啊!我劝你,还是完蛋去吧!”宗舒说道:“没棍棍了,就只能玩蛋了!” 189 摊牌吧,你是卧底 宗舒一句话把梁师成给怼得眼珠泛白,眼冒金星……太白金星。 刚刚陈过庭提起了太祖的训令:宦官不得干政。 梁师成就出来批评宗舒,这可不就是干政吗? 梁师成差一点没有站稳,宗舒后面那句话,实在是让他大受刺激。 让蔡攸领枢密院事,总管全国军务,宗舒说,这是一件好事?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宗舒刚才说的,难道是反话? “陛下,诸位大人,蔡攸蔡大人,领枢密院事,我举双手赞成。” 宗舒的这句话让大家感到,这家伙说的不是什么反话,他是认真的。 太子赵桓不理解了,宗舒怎么忽然与蔡京站到一起了? 蔡京是支持赵楷的!支持蔡京,也就是支持赵楷! 难道赵楷和蔡京提前做通了宗舒的工作,把宗舒拉到了他们那一边?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赵桓的脑子里转来转去。 宗舒朝赵桓投来了一个眼神,再加上嘴角的一点点弧度,赵桓从中看出了一丝戏谑和不羁,这是宗舒惯有的神态。 赵桓感到,只要是宗舒有这种表情,就意味着,他的“宗师”要算计某人了。 以前,蔡攸亲自来到东宫,让宗舒将通真宫卖给蔡家,当时的宗舒就是这种神态。 果然,蔡家刚刚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买下的通真宫,几天之后就沉入了地下。 宗舒让蔡家尝到了一次鸡飞蛋打的苦涩滋味。 徽宗以为宗舒又要发扬他“搅屎棍”的作风,要让蔡京一家下不来台呢,谁知这小子居然同意赵楷提出的方案。 看了一眼赵楷,再看看身边的太子,徽宗马上想到了赵楷曾经考中过状元,在文艺方面最像他。 虽说梁师成没接成童贯的职位,但赵楷提出的这个方案倒也不错。 “宗舒,你为何同意?”徽宗的话,也是殿中官员想问的。 “让我想想啊,”宗舒说道:“蔡攸蔡大人,和我同类啊。我和他,文化水平差不多嘛,惺惺相惜呀。” 蔡攸听得有些不舒服,文化水平差不多? 这厮的字不堪入目也就罢了,关键他还写白字! 宗舒这话,哪里是夸他的,是在骂他! “因为,我和蔡大人的学历相同,都是同进士出身。” “还有,蔡大人,文才出众,善于辞赋,”宗舒笑道:“特别是能和陛下您,一唱一和。君臣相和、父子相亲,陛下安排蔡大人当枢密院事,实在是妙啊。” 徽宗还没同意呢,宗舒就说是徽宗安排了蔡攸当枢密院事? 其实,宗舒所讲,都是史实。 蔡攸在京裁造院作监守时,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的前程架桥铺路。 蔡攸每次上裁造院时都能赶上朝臣退朝,他就算计好时辰出来,以便正好能和下朝的端王赵佶相遇。 也是蔡攸运气好,端王赵佶最后当上了皇帝。 那时的赵佶也不是太子,哪里想到日后能当皇帝? 赵佶当上皇帝之后,蔡攸就巴结王黼,和他一起参加宫中游戏。 蔡攸甚至穿上短衣窄裤、涂抹青红,夹杂在歌舞艺人、侏儒中,说戏谑之语,作浮浪之词,来博取徽宗的欢心。 历史上,蔡攸就是当了枢密院事。 宗舒之所以同意,就是不想改变历史,也知道徽宗肯定会同意。 宗舒刚刚被徽宗处罚,到皇宫去收夜香。此时如果还在怼天怼地,徽宗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法儿来罚自己。 “众卿家,郓王的提议,大家有何异议?”徽宗说完扫视了一圈。 大殿之中,陈过庭没有吭声,其他官员也都不吭声。 首先站出来表示支持的,居然是太子赵桓。 赵楷都奇怪了,今天太子的表现也是一反常态。 赵桓支持蔡攸当枢密院事,是吃错药了吧? 今天,太子赵桓和宗舒,吃得一定是同一种药! 陈过庭心想,太子这是糊涂啊,他对宗舒也是太过迷信了,什么都听“宗师”的。 高俅看着宗舒和太子的表现也感到一头雾水,宗舒什么时候和蔡家穿一条裤子了? 太子赵桓何时又和郓王赵楷合二为一了?皇子之间有真正的亲兄弟吗? 当然有,那是地位和能力相差太远的,才有真正的兄弟情。 很明显,太子赵桓与赵楷绝对是竞争关系! 难道,赵桓和宗舒提前商量好了。但这分明是支持对手壮大的自残行为嘛,简直是不可理喻。 朝会结束。 蔡家大获全胜,赵楷意气风发。 散朝时,很多官员纷纷前来向蔡家祝贺,又朝赵楷祝贺。 这也许就是一个风向标,赵楷的风头正劲,连太子赵桓也不得不屈从,眼看着赵楷背后支持的蔡家越来越强。 赵桓和宗舒走回东宫,就看到珠珠和缨络在这里等着,不用说,是来听宗舒讲《神雕侠侣》和《三国演义》的。 赵桓却是不着急听书,急忙问起了宗舒支持赵楷所提意见的原因。 珠珠和缨络也是颇不理解,宗舒今天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蔡攸领枢密院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宗舒说道:“因为,他们即将成为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虑。” 宗舒熟读宋史,知道蔡攸与蔡京后来因为权力分配问题,导致父子反目成仇。 两人权势互相倾轧,加之一些人从中挑拨,于是父子失和。 当时,徽宗似乎乐于见到这对父子互杠。特意另赐蔡攸一座府第,让这对父子各立门户。 徽宗这么一样,又加深了蔡攸与蔡京之间的矛盾。 蔡攸这厮就是一混蛋,因为蔡京比较钟爱他的四弟蔡条,就多次请求杀掉蔡条,但徽宗不允许。 蔡修退而求其次,要求徽宗罢免蔡京。 结果,徽宗就真的让蔡京致仕,把蔡京给气了个半死。 从这件事上,宗舒也可以看出徽宗的性格,只要谁在文艺上投其所好,他就给予无条件信任。 蔡攸提出要杀掉亲弟弟、让父亲退休,徽宗都能同意! 由此可见,徽宗这个皇帝昏庸到什么地步。 “几位殿下,请看吧,在权力和利益面前,谁都不淡定。蔡京和蔡攸,绝对会相互倾轧、反目成仇。我们还需要怕他们吗?” 宗舒此话一出,赵桓、珠珠和缨络都吃惊了。 宗舒可以判断出宋、辽之间的战争走向,难道连这种家庭之间的矛盾也能看出来? 百善孝为先,蔡攸真的敢和父亲蔡京闹翻?这怎么可能呢? “宗舒,你,你莫不是,郓王的卧底?”缨络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有些怀疑宗舒已经被赵楷和蔡京收买,合起伙来对付太子。 在她看来,宗舒说蔡京和蔡攸一定会反目成仇,实在是玄而又玄。 缨络平时和宗舒接触多了,多多少少学会了一些宗舒特有词汇,比如说宗舒把“细作”往往说成是“卧底”。 “缨络,摊牌吧,你才是卧底!”宗舒正色道。 “大胆宗舒,竟敢胡言乱语,掌嘴!”魏公公威胁道。 宗舒瞪了一眼魏公公,说道:“缨络殿下,呃,垫下,你是我的卧底!” 缨络气得面色通红,宗舒凑近了点道:“不愿意啊,那我委屈一下,就当你的卧底。互相摸摸,摸摸底。” 缨络指着门口:滚! 190 太监全程监督 在东宫讲完课,准备走呢,缨络又问:“宗舒,明天早上,你真的要来收夜香?” “缨络,说什么呢。陛下说了,必须按时收啊。我是大宋模范好公民,什么时候抗过旨?” 宗舒抗旨的次数还少吗? 陛下让他“禁言一月”,他照样胡言乱语,还振振有辞说他听成了“禁盐一月”。 宗舒说道:“收完夜香,我继续讲书。” 《神雕侠侣》、《三国演义》刚才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提到夜香,好不搭调,让人直反胃。 侍讲吴非和其他二十名记录人员,都情不自禁地掩上了口鼻。 这帮人,装什么呢,自己出恭的时候,也没见嫌弃? “收完夜香再讲,岂不是更有味?书香、墨香、夜来香,你品、你品、你细品!” 宗舒说完哈哈大笑,这时梁师成来了。 这厮黑着一张脸,拿出了一厚沓纸递给了宗舒。 展开一看,瘦金体,是徽宗的手笔。 为了给三十二名人员要到徽宗的题词,宗舒提前要来了人员名单,当时就交给了高俅。 徽宗这次倒是来得很快,每人一张,都写上了名字。 赐牛伯远:大宋勇士。 赐李少言:大宋勇士。 …… 徽宗很认是认真呐。 徽宗一直主张宋、金联盟的政策,这三十二名勇士在宗舒的带领下,对辽军当头来了一闷根。 把辽军大将耶律大石的双眼搞废了,把耶律不才给抓住了。 救回了种师道和吴玠。 这些人打的是辽军,与朝廷的对外政策十分吻合。 更为重要的是,正是牛皋等二十九人,当初冒着生命危险,从通真宫里救了徽宗和刘皇后。 这两件大功加到一起,怎么赏赐都不为过。 而宗舒仅仅只是为他们要几个字。不用朝廷赏银钱、给官职,只是给他们一个虚名而已。 所以,徽宗散朝之后就写,写完就让梁师成送到东宫。 梁师成特意交待了宗舒,明天早上一定要按时来收夜香。 …… 天刚蒙蒙亮,宗舒就被魏公公给揪了起来,今天是他到皇宫收夜香的头一天。 收夜香的工作,不需要学历,不需要技术,需要的是守时。 如果到位不及时,宫里所有的夜壶便盆聚到一起,岂不是臭气熏天? 宗舒起床一看,曹宗申、林灵素、李少言也都在外面等着。 收个夜香,需要这么多人吗? 林灵素当然是要来的,他是“让屎尿生银子”的关键性人物。 曹宗申是负责推车的,过去是书童,现在是…屎童。 李少言也巴巴地赶过来,是什么意思?收夜香,真的很香么? “宗师,我看看,你到底要使出什么法术!”李少言说道:“这一次,我不能再错过。” 李少言现在对宗舒算是佩服得不得了,以前宗舒大胜林灵素,到密县找石炭,等等事情,他一次都没参与过。 这次宗舒在朝堂上愉快地接受了“收夜香”的任务,李少言感到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李少言马上联想到,在赶往雄州的路途上,宗舒特意要求到濮州村拐一趟。 结果他就发现了火油。 像什么味精、十五香、新式暖阁,一件一件的新鲜东西出来,让宗舒赚翻了。 也许,宗舒真的能搞出什么新鲜的玩艺儿出来。 所以,李少言也不管什么斯文不斯文了,就想紧跟着宗舒,一看究竟。 在魏公公的带领之下,三人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宫门前。 此时正是早朝时间,很多官员得提前到位,一个一个地在这里排队候检。 看到宗舒带着人来了,官员们纷纷避让。 有人发现,宗舒的收香队伍里,曹宗申推着一辆车,车上放着一个大罐子。 大罐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铜罐:夜香专用。 铜罐?童贯? 官员们纷纷笑起来。 就是昨天,童贯本来自降三级,当中书舍人呢,结果宗舒在朝堂上一搅和,再加上太学士陈东在宫外面呼应,童贯就被革去一切官职。 童贯下台了,宗舒还不想饶过他,还专门整一个“铜罐”来装夜香,恶心童贯。 真想不明白,宗舒和童贯到底有多大仇恨。 不过,宗舒不仅童贯如此,对其他人也是照样,蔡京、梁师成、王黼都被宗舒怼过。 宗舒根本不用排队。到宫里,梁师成已经在等着。 “梁公公啊,不就收个夜香吗,您也要陪着吗?”宗舒问道。 “陛下和王大人让我负责全程监督,防止你中途掉包,蒙蔽过关。”梁师成说道。 看来,王黼和梁师成这次真的是下了功夫,目的就是让宗舒为皇宫收一辈子夜香。 进入内宫,已经有几辆驴车,这是以前收夜香的。 今天等在这里,其实上也是一种工作上的交接。 还没等交接呢,宗舒就扯开嗓子道:“收夜香,收夜香,女的拿过来,男的放一旁,不男不女的自己尝!” “收夜香,收夜香,稀的放到童贯里,干的就给盛屎梁。” 盛屎梁?这不就是“梁师成”三个字反过来吗? 梁师成气得直跺脚:“宗舒,你收夜香,怎么还挑肥拣瘦的?” 说完,梁师成被自己恶心到了,屎尿,还有肥瘦之分么? “陛下只说让我收夜香,没有说让我收多少!我想收多少收多少,你管得着吗?本少爷今天就收够一罐,其他的,都盛给你了。” 宗舒说完,曹宗申就认真进行“质量检测”,挑最稀的倒入了“铜罐”。 不一会儿的功夫,“铜罐”就装满了。 宗舒一挥手,走人了! 梁师成这个气啊,这厮就这么走了? 不是说好的要“粪发向上”的吗? 还有这么多屎尿堆到这里怎么办? 作为管内务的太监,梁师成岂能不管,马上吩咐想搞交接的夜香队伍,继续履行职责。 安排完之后,梁师成马上追了过去,他倒要看看,宗舒能把这一罐子尿怎么处理。 梁师成一路跟到了“大宋科学院”。 “大宋科学院”已经有几十人在等着了,这些人都是国师林灵素的弟子,现在则是大宋科学院的研究员和教习。 宗舒把“铜罐”放到一边,走上台来道: “天下,只有放错地方的资源,没有绝无用处的东西。过去,你们的院长林灵素成功地提取了碘单质,成功地制出了碘伏。”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见证另一种新元素的诞生!” 宗舒给林灵素介绍了新元素的特性,说了一下提取过程,其实这和碘单质的过程差不多,也就是蒸馏、冷却、结晶、提取、存储等等。 “对了,灵素徒儿,这些尿液好不容易运到这里,要密封保存,以免挥发。”宗舒说道。 其实不用宗舒交待,林灵素也会这样做,不密封着,散发出来的味道,也不太好闻呐。 林灵素交待几个弟子把铜罐封起来推到实验室去,梁师成不让。 梁师成坚持,就把铜罐放到这里,实验也在这里做! 他害怕这些道士们搞什么法术,把尿给掉包了! 结果,梁师成在这里坚持了三天三夜,在大家睡觉的时候,他居然在这里打个地铺看着。 太监,最擅长的不就是监督吗? 191 饿死你个“人之初” ??? 连续几天,宗舒也在大宋科学院里面呆着,看着林灵素和他的弟子们做实验。 同时,宗舒和十五个新来的人员交流谈话。 两个月前,《大宋时报》刊登了“科学问答”,为何筷子放入水中看起来折弯。 如果回答正确,就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然,宗舒要的不是勇夫莽夫,而是善于观察生活、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人才。 有十五个人的答案都快接近真实了。 林灵素自从拜宗舒为师以来,了解了很多自然科学常识,特别是对于光,理解已经很深刻了。 经过林灵素的挑选,这十五人成功进入学院,成为“大宋科学院”的首批“统招生”。 这些学生,每人都配发了由大宋科学院提供的“学士服”,这种服装也是宗舒设计过的。 让京城一家专门的铺子为学生们量身定做,并且选用最上乘的面料。 这些学员,也是第一批经过大宋科学院考核通过的“百工”。 宗舒曾经为百工争取过特殊的待遇: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免兵役。 这十五名学员都已经享受了,为他们制作的衣服,平时也舍不得穿。 出去逛街的时候,科学院为学员们安排轿子。 回家探亲的时候,科学院为学员们提供马匹。 平时,就住在学院里,吃住都免费。 这十五人,大部分人员都是来自底层的百姓,汴梁城占了九人,六人来自南方的城市。 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大多数都是来自各个作坊的伙计、店员。 平时他们都被人喝斥来训斥去的,地位十分低下。 谁知道就是回答了一下《大宋时报》的“科学问答”,就领到手五十两银子。 领完银子,大宋科学院的院长、当今的国师林灵素劝说他们,从此以后就在学院里学习。 这些底层来的手工业者,从来没想过还能够读书! 过去,读书学习进学院,都是读书人都有的专有权利! 他们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刚开始他们还担心学不会,后来发现学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四书五经,而是跟着做实验! 这些原本是店铺伙计、作坊学徒的人,正是宗舒所看中的,他们才是产业革命的发起者、技术革命的引领者。 只有把这些具有实践精神和创新意识的人聚集到一起,才能碰撞出更多的火花。 在谈话过程中,宗舒发现一个人与众不同。 此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说是书生也不像书生,没有折扇、玉佩这些书生骚包的标配。 说他是店铺伙计吧,也不像,因为长得眉清目秀,没经过风吹日晒,特别是一双手,连茧子都没有。 这个人,应该就是林灵素给自己提起过的,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不过宗舒把名字给忘了。 “各位,过去,你们被人看不起。但你们来到了大宋科学院,这里将是你们一展才能的地方。只要你们像院长一样,提取出碘单质一样的元素,你们就可以在这里当教习,还可以当教务长甚至副院长。” “大家知道,我们的学院是陛下亲自题写的,太子殿下全力支持的。你们将和国师一样,做出伟大的事业。一个小小的碘单质,可以救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这个比一些酸书生们整天背人之初、性本善要有意义得多!” “还有,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们要看得起你们自己!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在我心中,都堪比状元!” “什么狗屁状元!在本少爷眼中,狗屁都不算!” 宗舒说到这里,站起身,将声音提高八度,说得慷慨激昂。 “宗舒,你胡说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扭头一看,是徽宗! 徽宗什么时候跑到大宋科学院来了? 因为宗舒将归宗书院改为“大宋科学院”,让百工可以在这里做学员,优秀者可以当教习。 这让原来在这里教过课的人,包括李若水都气愤不已,文人和宿儒给再多钱,也不再来这里了。 徽宗今天却亲自来到这里。 不仅来了,他还带来了王黼、陈过庭、蔡京、赵楷、李若水等人。 之所以来到这里,徽宗并非是来支持宗舒的“大宋科学院”,而是因为梁师成消失了三天。 梁师成一向就是在宫中的,这三天都不在,一问小太监,说是梁师成去全程监督宗舒了。 连续三天,宗舒都没有来宫里收夜香。 原来收夜香的人回去了,一时间没有替代者。 于是宫里面推满了大大小小的便盆,有的没有放好,流到了地上,干的稀的,让人作呕。 一看这种情况,管事的大太监梁师成不在,其他人也装作没看见。 这种又脏又累的活,谁也不想干,于是乎,皇宫内外,多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徽宗得知之后,顿时大发雷霆。 再一细问,宗舒居然只是收了一次夜香。 这小子还自己定了一个收夜香的标准,只收满一罐,其他的都不收! 这倒罢了,这小子居然再也不来了! 这分明就是,抗旨! 王黼对宗舒骂他“王八蛋”心存不忿,再一想到梁师成三天没回来,可能发现宗舒在搞鬼。 下朝左右无事,王黼就建议到大宋科学院去看一看。 实际上,就是要看宗舒的笑话。 几个人换下朝服,着了便装来到大宋科学院,刚进来,就听到宗舒在这里满口胡言。 状元!是经过层层选拔,最后由皇帝亲自选出来的。 难道皇帝看中的人才,在宗舒眼里,都是狗屁? 今天随同徽宗一起来的,就有两个半状元。一个是御史大夫陈过庭,一个是太子少傅李若水。 另外半个状元则是郓王赵楷,这家伙瞒着徽宗报名参加了科举,最后成为状元,徽宗为了避嫌,将赵楷的名字划掉了。 宗舒刚才鼓励十五个百工出身的人,无意之中惹恼了徽宗、陈过庭、李若水和赵楷。 “宗舒,我大宋三年才出一个状元,在你眼里,真的是一文不值么?”李若水剑眉倒竖。 “状元,如果整天吟诗作赋、咬文嚼字,不知军事,不知农事,不知商事,只知骚事,于国于民有何用处?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最为无用是状元!” 宗舒才不管李若水是什么太子少傅,本少爷还是太子宗师呢! “我大宋状元,岂能与百工等低贱之人相提并论?”李若水问道。 “低贱?我告诉你,大宋状元能做的事,他们也能做。但他们能做的事,状元却做不了!” 宗舒看着众人道:“你们会插秧吗?” 看着大家不吭声,宗舒朝赵楷走近一步:“你只会插眼!整天写文章,有个鸟用!” “文章千古事,社稷一戎衣,”李若水道:“你怎敢如此轻慢圣人之书?” 又是圣人之书!这种书看看就可以了,值得一辈子苦读么? 宗舒走到李若水面前道:“莫要再提圣贤书,怕你越读越糊涂。五谷杂粮都不知,饿死你个‘人之初’!” 192 让陛下入局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宗舒的话,让徽宗、陈过庭想起来,当初宗舒怒怼赵楷的事情。 赵楷说百工所做的事,均属“奇技淫巧”,被宗舒批得体无完肤。 宗舒从黄帝制车、嫘祖制衣、伏羲制卦开始举例,用事实证明百工及科技的巨大作用。 那一番话,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最重要的是,宗舒用“奇技淫巧”做出来的碘伏、青霉素,救了太后的命! 李若水只顾修史,连宗舒怒怼赵楷的事都不知道,今天又一头撞到了宗舒的枪口上。 李若水向来都是机辩之士,今天却被宗舒怼了个哑口无言。 赵楷在百工问题上已经被宗舒讽刺得很难堪,听到宗舒为百工代言,也就没敢冒头。 果然,宗舒还是那副德性,一提到百工、一提到技术,他就像只刺猬一样,浑身炸刺,到处乱扎。 今天,李若水被这只刺猬扎得不轻。 看宗舒歇了一口气,徽宗想着这厮该歇歇了,也该问问这厮为什么不去宫里收夜香了。 谁知道宗舒觉得还不解气。 “他们,”宗舒指向那十五名从百工中挑来的学员道:“都有状元之才,只不过,不想考罢了,不屑与你们为伍。” 这句话打击面就太大了,不屑与“你们”为伍,这显然把大家都包进去了。 天下,还有比宗舒这厮更狂的人吗? 状元,都是从十年甚至几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当中选出来的,绝对是人中龙凤! 状元,三年才出一个! 宗舒从百工当中挑来的十五个人,就这些店铺的伙计、作坊的学徒,能写下自己的名字就算是不错了。 不要说状元,能考上秀才,都是一个奇迹了。 显然,宗舒这是在吹牛皮,牛皮吹得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宗舒,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你让你的学员参加,不消说状元,哪怕是入得了进士榜,就算你本事!”徽宗生气地说。 宗舒心中一动,说道:“陛下,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李若水无奈地看着宗舒,这厮也听过自己的课,那是在归宗书院的时候,怎么学得如此不知礼节? 这厮居然对着徽宗使出激将法! 使用激将法倒也罢了,这厮居然想和皇帝打赌。 不等徽宗同意,宗舒说道:“不如就赌:我这些不成器的百工学员,高中状元!” 哈哈哈,在场众人包括徽宗都不禁笑了起来,宗舒,你以为这是在做味精、修暖阁呢? 做百工之事,只要有奇思妙想,就能做成。 但是,考状元?没有年复一年的努力,怎么可能? 徽宗也是个喜欢热闹之人,心想就答应和他赌又如何? “陛下,如果我的百工学员,没中状元。我就负责收复燕云十六州!”宗舒一咬牙,盯着徽宗说:“如果收复不了燕云十六州,我就赔一百万两银子!” 宗舒的赌注不可谓不大! 在大家看来,宗舒这是在变相行贿!是在给徽宗行贿。 他的百工学员,肯定考不上状元,那么他就要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从大宋立国以来就一直想收回,没有哪个帝王可以成功,就凭宗舒? 哪怕是加上牛皋等三十一名勇士,原班人马,再给他配二十万禁军,也不可能拿下来燕云十六州! 那么,宗舒就要赔上一百万两银子。 赔银子,一百万两,对于大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而对于宗舒来讲,就是个数字! 因为,宗舒捞钱的本事太大了,随便想出一个招,发明一件物什,就能让大家心甘情愿地掏钱。 凭着味精、十五香、暖阁、碘伏、青霉,宗家的财富迅速膨胀,也不知道有多少钱。 可以肯定的是,一百万两只是个打底。 否则,宗舒也不会直接报出一百万两。 宗舒在宗家可以作主的财富,至少也是一百万两! 赵楷、陈过庭、李若水等人低下头来,这厮,简直是裸的炫富! 算了,不与他计较了,君子固穷,安贫才能乐道。 宗舒出这么大的赌注,下这么大的本钱,那么他对徽宗提出什么条件呢? 如果徽宗输了,这厮莫不成要替换蔡京,直接从无品官蹦到一品官? “陛下,如果我的百工学员,侥幸中了状元,”宗舒稍稍缓了一口气道:“我就当您的,马!” 不会吧,为陛下当牛作马?这哪里是赢的赌注? “陛下,呃,当您的附马!请把珠珠殿下,嫁给我。” “宗舒,附马也能当马?风马牛不相及嘛。”御史大夫陈过庭说道。 陈过庭,现在轮到你来说话了? 关键时候,千万不要搅了本少爷的婚姻大计。 “附马能当马,御史会吃屎!”宗舒一句话把陈过庭气得差点拂袖而去。 徽宗已经拒绝过一次宗舒,因为童贯和赵构说,金国小王子看中了珠珠。 这厮对珠珠公主,仍然不死心呐。 不过,徽宗感到,宗舒的百工学员,怎么可能中状元? 宗舒这厮是不是被夜香给熏晕了?头脑有些不清醒? 这次打赌,明摆着是要为他白白送一百万两银子。 白送的银子,岂能不要? 据他所知,宗舒的赌品是相当好的,从不赖帐。 “朕,与你赌了。”徽宗愉快地答应了。 赵楷没料到徽宗答应和宗舒打赌,这简直是皇帝不像皇帝,臣子不像臣子。 不对,宗舒哪里是什么臣子,这厮就是个文盲,披着一个假进士的皮。 “宗舒,你是让他们参加吗?”赵楷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十五名百工学员。 宗舒指了指眉目清秀的学员:“你叫什么名字?” 学员抬起头道:“学生苏易,字不难,自小喜欢机关制造、算术推演……” 啊,苏易,是个人才呀!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仅数学好,还会动手造机关! “好了,这就够了,既然会算术,最少你能写字,比我强!”宗舒笑道:“嗯,只要能写字,就能中状元!” “苏易,苏不难,有为师的指导,你将来一定高中状元!” 看着宗舒十分兴奋的样子,大家都感到宗舒一定是发高烧了! 宗舒是刚刚知道这名作坊学徒的名字,就判断他有状元之才? 这简直是不拿状元当盘菜! 宗舒连字都写不好,甚至经常写白字,有他的指导,苏易就能考上状元? 能指导苏易考上状元,你自己怎么不去考?这完全解释不通嘛。 “对了,郓王,几位大人,陛下都入局了,你们不跟么?”宗舒笑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们也小赌一把。” 这时,梁师成走了进来,两只眼睛多了两个黑眼圈,活像个大熊猫,这厮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徽宗这才想起来,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看宗舒到底在搞什么鬼,居然抗旨翘班! 没想到,几句话一说,宗舒又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带偏了!徽宗还莫名其妙地入了他的赌局! 193 让你永载屎册 “宗舒,你为何不去宫里收夜香了?”王黼质问道。 看来王黼今天非得给宗舒一点颜色看看了。 “因为,我不必再去了。”宗舒说道。 宗舒力挺蔡攸接任枢密院事,这让蔡京对宗舒的恶感减轻了不少,“宗舒,你不会是真的让夜香变银子了?” “蔡相公,真让你给猜中了。”宗舒看向徽宗:“没错,我的确是,让尿液生出了银子。” 不会吧,屎尿除了能给田地施肥,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价值? 赵构那天也补充了一句话,将夜香卖给庄园用以施肥,不能算。 王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问起了梁师道。 梁师道黑着眼圈,点了点头。 不会吧,宗舒真的从尿液里提取出来了什么东西? 就像他指导林灵素提出碘,做出了碘伏一样? 宗舒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硬硬的纸片,上面涂着一层暗红色。 接着又拿出了一根木签,木签的一头被红色的物质包裹。 宗舒拿起木签,在纸片上一划。 一道火光窜出,木签的一头着火了。 这么容易点火? “这个很容易操作,陛下,您来试试。”宗舒递给了徽宗一根小木签。 学着刚才宗舒的样子,徽宗朝硬纸片上划了一下,木签的一头又着起了火。 蔡京、陈过庭、李若水包括王黼也都过来试了试,结果都是,一划就着! 这可比大家平时用的火镰,好用多了! 火镰的操作过程很麻烦,要求火镰呈切线状切击火石,蹦出的火星便成簇地喷向火眉。 火星落在火眉上便引燃火头子,然后轻吹火头子冒出火苗。 火镰切击火石,通常是十次能有四到五次蹦出火星,而每次火星崩出,也不一定能引发火眉。 宗舒新发明的这个新式火镰,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并且体积小,操作简单。 宗舒说道:“这个我们叫做火柴。火柴头还可以蘸上蜡,用的时候把蜡剥开即可。这样的话,可以防雨防水。” 一听到这里,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这么方便的东西,肯定比火镰要卖得贵。 关键是这个东西是从尿里提取出来的。 尿能值多少钱?不值钱! 所以,火柴这个生意,实在是一本万利、零本万利、大赚特赚! 宗舒出品,必属精品。 不管是味精、十五香,还是暖阁、凉阁,宗舒发明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成了抢手货。 味精和十五香,成了人们日常往来的高端礼物,暖阁和凉阁成了官员、商贾等成功人士的标配。 那么,这个火柴,不用说,即将风靡各大城市甚至包括乡镇。 “凡井水处,皆用火柴”是可以想象的。 在场人员都看到了火柴的价值,不禁感叹,宗舒这家伙真是太神奇了,再没用的东西在他这里都能变成宝贝。 徽宗问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宗舒说,每个人的尿液中都含有一种物质元素:磷。 磷的特性是极具易燃性,暴露在空气中能够自燃。这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鬼火。 人的骨头在腐烂后,磷元素就会析出来,遇到空气就会自燃。 这就是为什么,火柴头稍微一擦就能冒出火来。 宗舒没有告诉大家的是,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从尿中提取到磷,这也是一个叫布兰德的西方炼金士偶尔之间发现的。 当初,徽宗让宗舒到皇宫收夜香,宗舒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他本来就有提取磷的打算。 只要把磷像碘单质这样提取出来,马上就有各种应用。 比如说做成磷肥,让作物增产。 做成洗衣粉,洗出的衣服绝对比皂胰子白净得多。 宗舒领着林灵素进宫收夜香,林灵素根本不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宗舒肯定有新的想法。 不过,他也根本想不到能从尿液里边提取出什么东西出来。 宗舒在指导林灵素提取的时候,给他讲磷的特性和特征。 最后终于提取出来了,林灵素这才感叹,自己以前学的什么炼丹术之类,纯粹是在碰运气。 哪儿像宗舒,想提取什么,提前就知道。 很多方士发现了墓地有鬼火现象,有从墓中取出腐烂的人骨,四处作法。 敢情,人骨当中就有磷元素的存在。 林灵素和大多数方士一样,只知道骨头会发出鬼火。 但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林灵素并不知道。 自己的这个师父,学识渊博,如大海一样无边无际。 宗舒从夜香里提取出了磷,制作了新一代的点火工具——火柴。 火柴肯定大卖,那么,宗舒所说的“让屎尿变银子”也就实现了。 从此以后,宗舒再也不用去皇宫收夜香了。 蔡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轻视宗舒了,原来总以为这小子是在碰运气。 但这么多的碰巧下来,让蔡京不得不承认,宗舒在百工之术、格物致知方向,确有独到之处。 过去,蔡京认为宗舒就是一个锤不扁、打不烂的铜碗豆,现在看是当之无愧的赚钱小能手。 宗舒当时所作的《临江仙》被他用在了《三国演义》的开篇,成为名扬天下的词作,他另外几首新词,风格独特,很有大家风范。 如果宗舒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可以预料,不久的将来,宗舒将成为文坛之泰斗。 从宗舒的所作所为看,宗舒只想成为百工之领袖。 本事不小,格局太小! 蔡京居然对宗舒欣赏起来,同时还有一种大材小用的遗憾。 虽说宗舒坑了蔡家不少银子、损了蔡家不少面子,但宗舒毕竟救了蔡京一家老小。 加上宗舒在朝堂之上,对大儿子蔡攸奉上溢美之词,蔡京大大提升了对宗观的好感。 陈过庭拿过来火柴皮看了看,又划了一下,火苗又着了起来。 “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陈过庭感叹道:“有此火柴,宗舒,足可比肩燧人氏。” 陈过庭把刚才宗舒说“御史会吃屎”的事马上忘了,看来这火柴真是把他震住了。 徽宗看着宗舒的眼光,如同看到了招财猫。 这小子真的是做啥啥成、干啥啥赚,真是捞钱的一把好手。 想到银子,徽宗马上就想到宗舒与皇宫的合作,太子从修暖阁、卖石炭方面赚大发了。 除东宫留一小部分外,其他的银两都交给了刘皇后,大大改善了后廷的生活。 这个火柴,宗舒是不是也要与太子合作? “陛下,为了让更多的人用到火柴,我决定这生产火柴的技术交给陛下。”宗舒说道。 “不对,不能交给陛下,陛下怎么能和屎尿,呃,夜香,扯上关系呢?”宗舒想了一下说:“我把全套技术,毫无保留地交给梁公公。” 宗舒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 在此之前,宗舒强烈反对梁成师接替童贯的职务,讽刺他是个太监,几乎相当于打脸。 而现在呢,忽然要把制作火柴的全套技术,全都转交给梁公公! 交给梁公公,也就是相当于把一棵摇钱树送给了徽宗。 但你交给什么人不好,非得给梁公公?就连徽宗都有些奇怪了。 梁师成感到,这么好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宗舒,火柴生意,为何交与我?” “很简单,梁公公守着夜香三天三夜,全程见证了火柴的诞生,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技术流程。” 宗舒很认真地说道:“皇家出恭,夜香质量更好,属于贡品,呃,恭品,自然不可流入民间。再加上火柴制作技术也不可外传,因此,梁公公的房间就可以当作夜香研究室、火柴制作间。” 徽宗居然微笑着答应了! “梁公公,在皇宫收夜香的伟大事业,我今天正式转交于你了。相信,在大宋夜香产业发展过程中,梁公公的名字一定会永载屎册!” 宗舒的一番话,让梁公公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如同吃下了一坨屎。 194 加上一道菜 宗舒的话含沙射影、连挠带抓的,让梁师成又尴又尬。 一想到火柴,梁师成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房间里流出来,立马亢奋起来。 算了,宗舒想怎么说怎么说吧,就当这小子和自己开玩笑。 反正,被宗舒讽刺挖苦的,又不止他一个。 梁师成平时不少笑纳官员们的银子,但这个毕竟是来路不正。 现在不一样了,梁师成可以代表皇家全权负责火柴生意! 从火柴生意中抽取一定的水头,这是劳动所得,并非盘剥而来,就算是言官也挑不出毛病。 太监一辈子能有什么追求? 根没有了,幸福生活就失去了一半滋味。 剩下的一半呢?只有权利和金钱可以满足。 现在梁师成有了正常的赚银子的渠道,当然是高兴异常。 李若水心中不爽,宗舒今天把大宋状元说得一文不值,这又把火柴生意送给了梁师成! 过去,宗舒与蔡家交恶、给童贯难堪,李若水十分欣赏。 好男儿就应该立场坚定地与忠臣为伍、理直气壮地与奸臣干仗! 但宗舒今天却变得世故、圆滑起来,他通过火柴生意来讨好梁师成! 这厮想修复与梁师成的关系!从这小子身上,找不到一点气节的痕迹。 “宗舒,你就准备好一百万两银子吧,”陈过庭说道:“因为,你和陛下的赌局,你输定了。” “不可能,苏易,苏不难,考个状元,真不难!”宗舒对苏易很有信心。 陈过庭朝苏易招了招手,苏易稳稳地走过来。 “苏易,你可曾参加过解试?”陈过庭问道。 “不曾参加,“苏易恭谨地回答:“只因,我无意于仕途。” 苏易,只是个会制造机关的学徒,可能连学堂都没进过,还大言不惭地说“无意于仕途”! 怎么和宗舒一个德性! 李少言终于爽了,宗舒这个赌局肯定是败了,一百万两银子,是赔定了。 宋代的科举考试程序相当严格,分为解试、省试、殿试三级。 解试,是由当地州府官员组织的。 通过解试后才可以到到京城礼部参加由贡院负责的会试。 通过省试之后才可以进入殿试。 苏易连解试都没有参加,怎么可能进入会试? 不进入会试,就不会进入殿试,想高中状元?简真是痴人说梦。 宗舒根本没有想到此节,对徽宗说道:“陛下,让陈大人这么一说,我们的赌局岂不是半途而废?” “陈大人,你想帮助陛下赢,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能这样落井下石啊。”宗舒说道:“陛下同意打赌了,就说明已经同意苏易直接进入会试,对吧?” 陈过庭心想,宗舒这厮看来是真不懂考试的规矩。 当然,宗舒不懂可以理解,“大宋第一文盲”的名头真不是白叫的。 徽宗似乎不想占宗舒这个便宜,赌局还没开始就让宗舒输掉,好像不是太公平,也不是很刺激。 “过庭,就由你亲自举荐并作保,让苏易直接进入会试。”徽宗说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管陈过庭愿意不愿意,他都得当苏易的举荐人。 为百工之子当举荐人,陈过庭的心情顿时不好了。 因为这次抡才大典,徽宗让他当主考官。 如果苏易中了状元,陈过庭岂不是有了作弊之嫌? 当然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苏易大概率是稳居倒数第一。 苏易当了倒数第一、名落孙山,怎么说也有了举人的资格,对他个人来讲,真的是一次人生的飞升。 但对于陈过庭来讲,就是一次声誉的跌落。 你一个堂堂的主考官,举荐的人,是个垫底的! 这个时候,众人可不管是不是陛下让你举荐的,所有的嘲笑、质疑都会加到陈过庭身上。 李若水是这次会试的副主考,已经和陈过庭通过气了,一定要为朝廷选拔出合格人才。 看看各地的举人齐聚京城,不少人在四处投名帖,还在各种场所进行诗歌唱和。 这里居然出现了不少精品诗词,已经在京城传唱和传抄。 种种迹象表明,这次参加会试的举子,水平绝对要超过上一次。 今天徽宗为了和宗舒完成一个赌局,居然安排一个作坊的伙计,直接参加会试。 这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蔡京此时却隐约明白了宗舒的心思。 宗舒让一个作坊的伙计直接参加会试,这将是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例! 不管这个伙计能不能考中进士,哪怕是最后一名,也将极大地提升百工的地位。 宗舒用青霉素救了太后一命,要赏赐的时候,宗舒只是为百工要了几项待遇: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免兵役。 很多官员不能骑马,不能坐轿,而百工却可以。 大宋科学院的学员们上街,居然还安排轿子,比官老爷都威风! 已经有很多人不满意了,但又能如何?这是皇帝答应过并下过诏书的。 很明显,宗舒这一次赌局,又是在为百工争地位。 只是,这一次宗舒恐怕真的小瞧了状元,状元是那么容易的? 不要说中状元,哪怕是中个举人,也需要至少两代人的努力。 宗舒也小瞧了各地的学子,特别是来自南方各地的举子。 当然,宗舒也小瞧了陈过庭和李若水的能力。只有上好的文章,才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 刚才,宗舒提议大家都参与这个赌局,没有人响应。 此时,蔡京忽然起了玩心:“官家,您和宗舒的赌局,老臣也愿意参与。” 看蔡京要参加赌局,大家的兴趣立马高涨起来,这下子,更热闹了。 蔡京提出,如果苏易考不上状元,宗舒就要赔给蔡家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这就是当初蔡家买下通真宫所花的银子。 蔡京就是要利用这次赌局,把这三十万两银子给找补回来。 宗舒提出,如果苏易考上状元,蔡家就要派一个人,每天到大宋科学院来收夜香,并且把收来的夜香送给梁师成。 “对了,就让蔡修来吧,为我大宋的夜香事业添上一把火、加上一道菜。” 蔡京爽快地答应了,不管宗舒提出多么刻薄、刁钻的条件,他都答应。 因为他相信,宗舒不可能在一个月时间内,把一个作坊的伙计教成一个状元。 ??? 195 家学渊源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徽宗兴师动众地来到大宋科学院,本来想是问罪的,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还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宗舒把火柴的生产技术和生意全部交给了梁师道,等于给徽宗送了一个聚宝盆。 宗舒又吹牛说要让苏易这么一个学徒考上状元,这等于是又给徽宗送上了一百万两银子。 同时,还给蔡京送上三十万两银子。 陈过庭和李若水没有参与这个赌局,是因为没有多少钱,人家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自己那点家底,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深层次原因是,陈过庭和李若水都有一股子文人特有的清高,动不动就拿银子说事,有辱斯文呐。 王黼、陈过庭和李若水虽没有参与,不能从赌局中分得任何好处,但他们认为过舒百分百分输。 宗舒输赌局、丢银子,就能给这厮以沉重打击。 这厮之所以这么狂,主要是以前的运气太好,没有被现实毒打过。 完全可以看看一个月后,宗舒输得底儿掉的惨样。 因此,王黼、陈过庭和李若水虽然被怼了,但依然是很高兴。 …… 宗舒将苏易单独叫了过来。 其他十四个学员非常羡慕,苏易能够得到宗舒的指导。 林灵素说过,有一个叫苏易的学员,是回答问题最好的,他的字也是最漂亮的。 对这样的人,宗舒十分感兴趣。 一问之下,苏易说他祖上当过县令,后来家道中落,他从小不喜欢被家人安排,一提到学堂就头疼,一提到学堂就炸裂。 苏易经常逃课,上树掏鸟窝,下河摸小鱼,有时候看蚂蚁搬家,一看就是一整天。 一看到《大宋时报》上登的“科学问答”,马上就赶过来了。 到这里一看,大宋科学院的氛围感染了他,他非常喜欢这里的氛围。 特别是大宋科学院两边立的巨石,石头上刻的两行字: “农业,乃立国之本;科技,乃强国之基。” “弘扬工匠精神、培育大国工匠”。 加上学院里的教习都在认真地做实验,这些实验器具也是他过去没有见过的。 这一切,让他仿佛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和梦想的归宿。 听到这里,宗舒大为欢喜,同道中人呐! 这简直了,人才啊!什么叫格物,这就是! 听苏易说,他的算术了得,宗舒决定考考他。 出了一道日后让小学生头大的题:一个水池子两根管子,一根进水、一根放水,问多少长时间灌满或放完。 苏易拿出十几根算筹,也没列什么方程,就在那里摆来摆去,最后说出了正确答案,这让宗舒吃惊不已。 这家伙连这种题也能算出来,放到日后,可以拿全国奥赛金奖。 苏易看着宗舒,颇有得色。 我就不信了,宗舒拿出了数学家高斯的题,从一加到一百。 苏易仍然拿出他的算筹,最后算出了结果。 看得出来,苏易的方法和算盘的原理差不多。 苏易仍然很得意,宗舒决定小小地打击他一下。 “你算出来了,但你的方法太笨,用时太长,”宗舒道:“就这种算术,对我来说,秒杀!” 宗舒给苏易讲起了“等差数列”、“公差”等概念,最后拿出了“等差数列求和公式”。 不管加到多少,只要套用这个公式,真的是秒杀。 看到这种公式,苏易佩服至极。 苏易刚来学院递上答案的时候,林灵素就给他讲起了光学的基本知识。 林灵素一下子解决了苏易在光线方面的几个难题,但林灵素说,他和师父宗舒比起来,如水滴之于大海。 “等你考上状元,我让你担任学院的数学教习。”宗舒说道。 苏易心想,宗舒难道是真的让自己考状元?这不是开玩笑吗? “苏易,孽子,给我滚出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大吼。 这谁啊,在学院里大呼小叫的。 苏易赶快往屋里面躲,示意宗舒不要暴露他。 宗舒正想出门看看,却见李纲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李少言。 苏易已经来不及躲了,只能是站着,一脸不服气地看着来人。 李纲介绍道:“宗舒,这是苏孟复,苏大人,御前军器监提举。” 看宗舒不认识,李纲又抬出了苏孟复的祖上,原来苏孟复的祖父是苏颂。 苏颂,这可是真正的牛人。 苏颂官至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宋哲宗时拜相。 在北宋当过宰相的,有名的就太多了。名相之中,苏颂可能排不上号。 而集宰相与科学家为一身的,大宋朝,仅此一人:苏颂。 苏颂是杰出的天文学家、天文机械制造家、药物学家,于经史九流、百家之说,至于算法、地志、山经、本草、训诂、律吕等学无所不通。 他领导制造世界上最古老的天文钟“水运仪象台”,开启近代钟表擒纵器的先河。 李约瑟称其为“古代和中世纪最伟大的博物学家和科学家之一”。 难怪苏易算术这么精通,还善于机关的制造,原来是家学渊源。 苏颂之所以以处理政务之际,还能研究科学,主要是这时期是大宋的科技最为发达之时,皇帝比较开明,鼓励各种发明。 四大发明的三大发明都在这时产生,让骑兵最为胆寒的神臂弓也是这时发明的。 但后来,皇帝一个比一个有才,一个比一个更文艺,科技越来越被忽视。 因此,苏颂的后人,官越做越小,地位当然就越来越低。 以至于到了苏孟复这里,就只能当一个御前军器监提举这样的七品小官。 苏孟复从小让儿子苦读诗书,以求功名,在仕途上恢复先祖的荣光。 苏易学习也挺用功,到了十六岁时,忽然对祖父苏颂留下的《图经本草》、《新仪象法要》大感兴趣。 最后迷上了算术、机械和天文,以至于经常逃课,让苏孟复大感头疼。 苏孟复曾经把苏易绑起来,吊在树上打,但树枝打断了好几根,也不管用。 苏易还偷偷离家出走了!后来多方打听,才了解到苏易跑到大宋科学院里来了。 苏孟复以前听说大宋科学院专门从百工之中挑选一些人员当学员,也很是认同。 只有让百工地位提高了,科技发展了,大宋的实力才能增强。 苏孟复比别人更加明白科技的力量。但事情一轮到自己,就换了一套标准。 苏孟复是全力阻止儿子钻研科技,一心想让他埋头四五书经等必考的书籍之中。 因为,追求功名所得到的东西,比钻研科技要多得多! 苏易跑到大宋科学院与各地招来的店铺伙计、作坊学徒混到一起,苏孟复闻听消息,大为光火。 196 科举,就是把科学举高高 苏孟复知道大宋科学院是宗家开的,过去叫归宗书院。 宗家有钱,延请了不少大儒名宿在这里授课。 有了宗舒的参与,书院的一切都变了味。 过去是文人、士子聚集的高雅之地,现在变成了低等百工、粗鄙人群的交流场所。 苏孟复作为御前军器监提举,管着三千七百名军匠,这些军匠无一例外,都出自贫困家庭,有的大字不识一个。 儿子居然要与他们为伍,实在是愧对先祖。 自从几年前苏易性情大变,对帖经、墨义深恶痛绝,苏孟复也就降低了对儿子的期望值。 不要说中进士了,能够当个举人就很满意了。 有举人身份,到时候通过一定关系,给苏易谋一个公差也不算难事。 没有举人身份,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 苏易平时没事就往军器监的作坊钻,和军匠打得火热,经常被苏孟复给揪回家。 后来一听说苏易被招到了大宋科学院当学员,苏孟复感到,事情复杂了。 因为大宋科学院是宗舒改的名字,太子殿下支持的,关键还有皇帝的亲笔题字。 当上了大宋科学院的学员,就意味着,苏易的工匠身份就永远去不掉了! 有了这层身份,苏易这辈子连举人都当不成。 所以,苏孟复打听到李纲的儿子李少言,这次被皇帝赐予了“大宋勇士”的称号,和宗舒关系莫逆,自然能和太子说上话。 宗舒同时也是太子的宗师,说话应该是有分量的。 只要宗舒同意,让苏易退出大宋科学院,不再名列百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苏孟复来之前,先找到李纲,李纲马上让李少言带路,直奔大宋科学院。 看到宗舒,苏孟复马上施礼,想让宗舒放儿子苏易一马。 “苏大人,这事恐怕不好办,苏易来大宋科学院,并非是我强迫,而是他自愿的。”宗舒说道:“作为家长,要尊重孩子的选择,而不是为孩子安排好一切。” 宗舒的话,对苏易是暖心,对苏孟复却是扎心。 看宗舒说话毫不讲理,苏孟复也就不客气,说他儿子在这里呆着根本没有前途。 苏孟复,很是看不起搞技术的工匠。 作为负责监造军器的官员,这么看不起技术、瞧不上工匠,让宗舒生出一丝愤怒来。 “苏大人,难怪我大宋的武器这么落后,原因就在你这里!” 宗舒也不再给苏孟复好脸。 “现在,连陛下对百工都是高看一眼、厚爱三分!百工可以坐大轿、骑高马、穿华服、免兵役!”宗舒说道:“可以这样说,百工匠人的春天到了!” “而在孟大人看来,百工的地位居然是低人一等,与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厚受三分,是背道而驰!” 李纲听得好笑,宗舒这张嘴还没有饶过谁,上来就拉虎皮作大旗,从气势上先镇住苏孟复。 再一看苏易,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典型的书生气质,做百工,当匠人,似乎有那么一点可惜。 再一看自己的儿子李少言,长得让人心塞,不走仕途,跟着宗舒误打误撞,居然也被皇帝赐于“大宋勇士”的称号。 这个路子其实也不错,有了皇帝的御笔,够李少言吃一辈子了。 关键是,李少言现在很被宗舒看中,而宗舒又是太子殿下的老师。 李少言虽没有举人、进士身份,但现在的起点比很多同龄人都高得多,未来也光明得多。 没有进士身份又如何呢? 蔡京的大儿子蔡攸,不也是赐同进士出身? 就连宗舒这个号称“京城第一文盲”的恶少,不也被陛下赐同进士出身? 只要宗舒想当官,最少是七品起步。 “宗舒,苏易,是我儿子,他根本就不是搞科研的料子。他应该考进士、走仕途。” “在我看来,苏易就是搞科研的天才。苏易,绝对不能走!苏易留在大宋科学院当教习,这是太子殿下定过的。” 宗舒为了挽留苏易,又把太子殿下给抬出来了。 哇地一声,苏孟复突然哭了起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在这里像个女人一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宗舒温言道:“苏大人,苏易在这里,绝对吃不了亏,要银子有银子,要地位有地位。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苏易的成就百分百要超过你。” 苏孟复早就听说过宗舒,这厮没什么文化,连字都写不好,但就是运气好,并且还学了不少歪门邪道的东西。 凭着这些,宗舒发了财,在京城混得是风生水起。 苏易在这里能赚钱是肯定的,但“要地位有地位”这句话,让苏孟复怎么也不相信。 “苏易,跟我回去,好好温书,争取三年之后,中个举人,否则,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苏孟复决定不和宗舒说了,直接做起了儿子的工作。 “苏大人,你是说,让苏易中个举人,就对得起苏家祖宗了?” 苏孟复心想,能让苏易回归儒学、回归学堂,就算是成功了,中个举人也是一种奢望。 “宗舒,”苏孟复真不知道该叫这厮什么了,没任何官职,只能叫名字了:“我苏家多少代了,最少都是举人。” “唉,苏大人,你难道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举人,举人算个屁?” 举人算个屁?苏孟复目瞪口呆,随即明白了,宗舒是个赐同进士出身。 “面对西夏、辽人、金人,大宋为何不举?大宋男儿为何不举?就是举人太多了,就是因为把科举抬得太高了、看得太重了!在我看来,科举,就是科学高举,应该是把科学举得高高的!” 科举,就是科学高举? “举人算个屁,状元更是个屁!”宗舒说道:“苏易想考举人,轻而易举!” 宗舒这么一说,苏易顿时大胆起来,从宗舒背后走出来说道: “爹爹,我已经是举人了。一个月后,我就要参加会试了。” 苏孟复的眼泪又上来了:“孩儿啊,跟我回家吧,你现在都魔怔了!找个郎中,咱好好治治。” “苏大人,该看郎中的是你呀。你对百工有偏见,这病,得治。”宗舒揶揄道。 林灵素这时走进来,对苏孟复说道:“苏大人,恭喜恭喜,从今日起,令郎将一飞冲天。今日,陛下到这里,让陈过庭陈大人作举荐人,让令郎直接参加会试。” 苏孟复止住了泪:“国师大人,您,说得,是真的?” 林灵素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烧杯,淡淡地说:“有我师父的指导,令郎,一定会高中状元!” 中状元?苏孟复感到越来越不靠谱了。 国师林灵素,一向是稳当的,现在怎么也是满口胡言? 为了把苏易留在这里当百工,国师林灵素和宗舒有些不择手段了。 李纲看到苏孟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也有些不忍了。 ??? 197 弄个状元玩一玩 “宗舒,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你还是让苏易回家去吧。” 李纲是太常少卿,正四品官员,比苏孟复要高好几级,由于军事的原因,李纲与苏孟复的关系很好。 “李伯伯,我还骗您不成?当初,李少言跟我到北地,呃,你和孟大人不也一样?” 宗舒的话让李纲老脸一红。 宗舒当时带着三十一人北上,扬言要救种师道,李纲来安慰宗泽和宗义。 安慰完宗泽和宗义,才得知儿子李少言也跟着宗舒跑了,李纲当得一口气没倒腾上来,咕咚一声栽到地上。 因为宗舒“骗”走了李少言,李纲恨上了宗家,两个月都不理宗家的人。 谁知道两个月之后,李少言跟着宗舒完完整整地回来了,连汗毛都没少一根。 他们还真的把种师道和吴玠给救回来了! 听宗舒描述,李少言还多次立下大功! 宗家这小子还真是讲义气,别的赏赐先不说,先给参加救援过程的下属们要荣誉。 苏易如果真跟了宗舒,或许真有什么好事。 李少言看着宗舒,心想他是不是和苏家有仇?忽悠人也不能太过份吧? 考上状元?还是在宗舒的指导之下考上状元? 就算是有状元之才,让宗舒这个文盲一指导,反而会考不上。 别人不知道宗舒,李少言还能不知道? 宗舒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作词,倒是整出了风靡大宋的几首词作,但会试的重头戏是写文章。 写文章必须是在墨帖、经义的范围之内。 这方面,宗舒的水平并不比他李少言高多少。 看到大家都不相信,宗舒说道:“我和灵素,敢拿陛下开玩笑吗?陛下刚刚走,已经让陈过庭陈大人去办手续了吧,苏易一个月之后以举人身份直接参加会试。” 是啊,宗舒再大胆,也不敢拿陛下开玩笑。 苏易再一次证明,宗舒和林灵素说的是真的。 这时另外十四名百工学员也都进来了,给大家证实,宗舒和林灵素所言非虚。 十四名学员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自豪的神色,纷纷向苏易道喜。 苏孟复从大悲到大喜,眼泪都不知道该如何流了! 本以为,苏易进入大宋科学院,从此以后就彻底滑入百工的层级,与举人、进士再也无缘。 没料到,苏易还没考试,就成了举人! 这个举人不是一般的举人,他是皇帝亲口允诺、由朝廷重臣亲自举荐的举人! 这样的举人,除了状元、榜眼、探花,其他的进士也比不了。 有皇帝青睐,有重臣罩着,那么,苏易以后的仕途,有非常大的想像空间。 这么说,苏易来了大宋科学院不到一个月,就成了举人? 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苏孟复赶快向林灵素作了一揖,连声道谢。 林灵素身子一侧道:“苏大人,这一切,都我师父争取来的。” 苏孟复马上朝宗舒施礼,宗舒坦然受之:“苏大人,这算什么,等令郎高中状元之后,你再谢也不迟。” 状元?苏孟复的头又开始眩晕了。举人还不够么?还想考状元? 这几年,对那些必考的内容,苏易恐怕早就忘光了,能参加会试就已经是天下掉大饼了,还想中状元? “宗,宗师,”苏孟复终于想起了一个合适的称呼,太子都这么称呼了,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犬子跟着您,已经让您费心了,至于状元,他还远远不够格。” 宗舒唉了一声,“当爹的,怎么总是看不起自己的儿子?令郎就算是块朽木,我也能把它雕成龙凤!有我的指导,苏易考上状元,易如反掌!” “这样吧,这一个月,苏易,你就给我当个书童,时时刻刻听从为师的教导。咱们师生共同努力,弄个状元玩一玩!” 给这个文盲当书童?苏孟复感到有些滑稽。 “苏大人,我也是书童。”林灵素淡然说道。 李纲看到这里,真是吃惊了。 宗舒会道术、会军事、会制作新鲜物事,这倒还罢了,难道他还真有状元之才? 李纲想不明白的是,宗舒如果真有状元之才,为何不亲自去考? 其实,这也是苏孟复和李少言的疑问。 只有林灵素没有疑问,因为他知道宗舒根本是志不在此,他的心思都在科技发展上。 “苏大人,一个月之后,你就准备好谢师宴吧。”宗舒说得信心满满。 苏孟复连连点头。不要说状元了,能够进入会试都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这一切,都是宗舒在陛下面前争取来的。理所当然,宗舒就是苏家的恩人。 不要说一个月之后,现在办谢师宴都是完全应当的。 对于苏易高中状元,大家感到宗舒在吹牛皮。 人家能让苏易直接拥有举人身份、参加会试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放在其他人身上,牛吹得会更大。 其实,苏易自己也是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之中。 他来大宋科学院递交他的答案之前,就对宗舒崇拜至极。 他曾经观看过宗舒与林灵素的道法大战,他认为那不是道法,那是科技,虽说是看不懂,但他认为不是故弄玄虚。 后来他又了解到宗舒提取味精、制作暖阁的事情,特别他对暖阁的水压等问题十分感兴趣。 再加上宗舒居然自己写连载,那叫一个精彩。 苏易甚至感到,宗舒在格物穷理、科学技术方面已经超过他的祖父苏颂。 所以,苏易就果断到大宋科学院,听到林灵素院长让他留下当学员,他也不加思索,当即答应。 而今天,宗舒指名让他参加会试,要高中状元。 如果能高中状元,谁不愿意?这多风光! 但关键是要想中状元,就必须钻研那些让人疯掉的书籍! 苏易本想当场拒绝的,但一想到宗舒那么信誓旦旦,也不好当场驳了他的面子。 现在,看到父亲欣喜若狂的样子,苏易更不好表示不愿意参加。 再一想,哪怕是整天背那些老掉牙的东西,哪怕是再枯燥无味,不就是一个月吗? 咬咬牙坚持一下,就挺过去了。 “宗师,还有一个月时间,诗书礼义春秋,这些,我统统买过来,就不必您准备了。”苏孟复说道。 “要这些书干什么?我教学生,从不教这些!”宗舒笑道:“因为,这些东西,我也不会。” 苏易一听,高兴起了,一个月可以愉快地度过了。 会试一结束,他就可以回到这里,回到他的研究领域了。 李少言感到宗舒今天简直是在扯蛋,忍不住戏谑:“宗舒,要不,你也指导指导我,让我也考个状元玩一玩?” “李少言,你以为状元是好考的?”宗舒见李纲在场,也不客气:“你说说,你都会些啥?” “我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李少言倒没说假话,熟读是一回事,会背是一回事,弄懂更是另外一回事。 “四书五经?我看你,整天就会读死书、懂月经!”宗舒笑道。 198 洞房的由来 苏孟复和李纲心满意足地走了。 李少言马上问道:“我听说,你们造出了新的东西?叫火柴吧?” 林灵素当即为李少言进行了演示。 李少言道:“火柴,用之于战场,最好。” 用到战场上?李少言这厮,还真是有军事眼光,一眼看出来,这东西可以用在战场上。 宗舒理想当中的东西还未做出,一旦投入战场,威力巨大。 李少言说,这火柴比火镰要轻便得多。关键是一划就着,火镰打火的时候需要使劲击打。 击打十几下,还不一定能引着火。 对于小股部队,隐蔽为上,可能因为火镰,就能导致部队暴露。 李少言能想到这一点,就已经很牛了。 “火柴是好东西。但是,这东西,真的赚不了钱呐!”宗舒笑道:“把火柴生意交给梁师成,肯定赔钱,到时候甩也甩不掉,嘿嘿。” 火柴是好东西,赚不了钱?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宗舒不再解释原因:“到时你们再看吧,哈哈,梁师成会臭名远扬!” 如果火柴生意赔了钱,梁师成就会陷入两难的困境。 想把火柴生意停了?陛下不答应,这么好的生意,你梁师成搞不成? 但是大家怎么也想不明白,火柴为什么不赚钱。 既然制造火柴没钱可赚,为什么费心费力地从夜香里提取出磷,还制成了火柴? 可能,夜香里就只能提出磷,宗舒之所以费心费力地制出来,就是为了不再去皇宫收夜香。 …… 宗舒带着大宋科学院发明了新式火镰——火柴,放着这么赚钱的生意不做,反而是让给了梁公公。 很多人不理解。 也有一些人认为,这就是宗舒的聪明之处,钱赚多少算是尽头? 如果不和上层打点好关系,赚多少都得吐出来多少。 宗舒这是把火柴的生意送给皇家,宗家其他的生意就会更加火爆、更为牢靠。 所以这事热了一阵之后,逐渐凉了下来。 而另一件事,热度一直不减。 那就是宗舒在陛下面前扬言:要让他的百工弟子之一——苏易,参加会试,并且要高中状元。 宗舒当时还说,大宋的状元算个屁,在他的指导之下,只要是个人,都能考上。 这是对大宋立国以来所有状元的一种污辱。 在宗舒的眼中,状元还算个屁,也算是个人。 不说状元了,而其他的读书人,在宗舒的眼中,连屁都不算,连人都不是。 宗舒这简直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京城第一文盲,如此轻看状元,轻看天下读书人! 首先是言官们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宗舒轻慢科举、轻慢朝廷人才选拔制度的恶劣行为。 徽宗对这些上书不以为然,留置不发。 他和宗舒有赌局,就凭这个赌局,能从宗家赚一百万两银子呢。 如果现在就处理宗舒,宗舒顺势退出赌局,这不都白费心思了? 其次是聚集到京城准备参加会议的各地举子们,愤怒了。 他们除了在一起讨论诗文、竞猜考题之外,声讨宗舒成为他们聚会的重要内容。 声讨几天之后,也没见宗舒有什么动静,于是大家都纷纷打起听苏易来。 这一打听不要紧,书生们感到,这是天下第一荒诞之事,一个厌恶传统典籍、一心钻研科技的人,能考上状元? 于是书生们都表示,一定要考出水平,坚决不让苏易当状元! 甚至,郓王赵楷还组织了一次盛大的聚会,在京的举子基本都参加了。 一个举子代表大家上台进行了表态发言,最后还提出了一个倡议: 这次会试,凡是名次低于苏易的,不配当举子,以后永远不参加会试。 所有的举子都在绢上签下了名字,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名次都能排在苏易前面。 举子们都认为,苏易这一次肯定是排名末位。 这一次,就让苏易知道,考倒数第一,真的不难。 宗舒根本不知道举子们已经是翻了天,一出门就最少带着两个人,左边是小摩托宗申,右边是苏不难。 这天,宗舒在大街上走着,两个书童陪着,引起不少人出来观看。 曹宗申提着一个鸟笼子,宗舒的肩头一边站着一只鸟。 两只鸟一黑一白,正是萧小小送给宗舒的一对小金雕。 宗舒前几天从珠珠那里要过来,和自己相处几天。 宗舒感到小金雕要由他和珠珠轮流照看,这样就能增加感情。 对于宗舒来讲,这对小金雕,一头连着萧小小,一头连着珠珠。 京城大大小小的旅舍都被各地举子住满了,看到宗舒出来,就有人指指点点的。 一个是宗舒最早的书童,跟着宗舒去了北地,救回了种师道,抓住了耶律不才,被皇帝赐予了“大宋勇士”的光荣称号。 另一个书童就是苏易,苏不难。就是他,准备在这次抡才大典中力压众人、夺得状元。 看着宗舒晃晃悠悠、满不在乎,带着两只鸟迈着纨绔恶少的特有步伐,学子们的恨意顿起。 凭什么这厮那么有钱? 凭什么这厮能当上天子门生和太子宗师? 这厮连字都写不好,连《论语》都背不会,凭什么被皇帝赐同进士出身? 这厮又蛊惑了陛下,又直接赐于一个匠人举人身份! 这还不算,这厮又扬言让这个匠人再进几步,直接高中状元! 幸亏是陈过庭和李若水担任这次主、副考官。 有这两个人把关,一个匠人不可能中了状元! 看宗舒走路时一副得瑟的样子,大家都想看看,苏易排名倒数第一,这厮还能不能这么嚣张了。 宗舒带着二人二雕正在像螃蟹一样的横走,忽然前面转出一人,正是蔡修。 蔡修一站之后,一些举子也纷纷围了过来。 宗舒走上前去,笑道:“蔡修,据说你在家不是在修习《花魁宝典》就是在偷练《葵花宝典》,今天怎么有空露头了?” 蔡修对宗舒的说话方式早已熟悉,听得不太懂,但很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花魁他明白,至于葵花是什么花,就不明白了。 “宗舒,我提前恭喜你了,”蔡修看了一眼苏易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祝苏不难,高中状元!” 苏易一听,蔡修这是在讽刺他呢。 “蔡修,没文化,就不要卖弄了,”宗舒笑道。 蔡修心里这个气啊,居然被宗舒给笑话了,没文化?我怎么说也是正经八百地考上了举人,马上要参加会试了! “别不服,我问你,洞房花烛夜,洞房一词,有何由来?”宗舒问道。 蔡修抽出折扇,胸有成竹:“洞房一词,出自汉代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唐代以后,洞房才演变成为新婚夫妇新房的专称。” “解得好,解得妙,蔡兄果然才学渊博!”一帮举子马上给蔡修来了一通彩虹屁。 “好个屁!洞房怎么来的,有这么复杂吗?”宗舒说道:“洞房,就是可以进洞洞的房子!” 好,好,一帮人大声叫起好来,是街两旁店铺的老板、伙计和闲散的茶客。 宗舒得意地一笑,看看,本少爷的解释,多接地气! 199 套取试题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宗舒的解释,让蔡修等一帮举子尴尬不已。 想和他争辩,可能正中他的下怀。 不和他争辩,显得很没有面子。 到底吵还是不吵? 正在犹豫时,宗舒带着两个书童和两只小雕已经走远。 宗舒领着两个书童去东宫,好几天没有讲《三国演义》和《神雕侠侣》了。 太子赵桓、缨络、珠珠等人估计也等急了。 苏易是第一次进皇宫,显得好奇而又谨慎。 只见宗舒一边走一边朝着太监、宫女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路畅行无阻,苏易这才感叹宗舒的魅力,在宫里混得真开。 其实,这不是宗舒混得开,都是银子的功劳。 宗舒看童贯、梁师成一百个不顺眼,每次讽刺他们都揭到了他们的痛处。 比如“剩蛋节”、“玩蛋周”等等,这让宫里的太监也都怕了他,见他都躲着走。 而宗舒见了宫女也是口花花的,有一个宫女被宗舒调笑了几句,最后居然被缨络罚了。 进入东宫,发现太子太傅李若水来了,正在给赵桓讲课,吴非在认真听。 缨络和珠珠也在,但显然是心不在焉。 既然进来了,宗舒也不好意思再出来。 连缨络和珠珠都不耐烦,可见李若水的课是多么枯燥无味! 李若水用尺子指了指,示意让宗舒带着人坐下来。 宗舒无奈地坐下来。心想,下次进东宫,不能这么贸然进入,有李若水在,他扭头就走。 李若水的课,严肃无比。 与宗舒所讲的《三国演义》和《神雕侠侣》比起来,简直是没法听。 听得最认真的,是侍讲吴非。 苏易、曹宗申早就跑神了,曹宗申一只胳膊撑着,嘴里的哈喇子流好长。 宗舒强打着精神,心想,怎么说出是同进士出身,怎么说也被太子称为“宗师”,一定要做到为人师表。 其实,宗舒心里一直在查数,让自己不瞌睡,谁知道越是查数,眼皮子越是沉重。 快到中午了,宗舒的肚子已经开始叫起来了。 李若水又讲起了张载的《西铭》,特地分析了被推崇过分的一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若水说,人生在世,就要尊顺天意,立天、立地、立人,做到诚意、正心、格物、致知、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努力达到圣贤境界。 “不继往圣绝学,难开万世太平。师古,这是做人之基、治国之本。” 李若水的这句话,让宗舒不满了。 李若水,脑子被水泥糊住了! 这样教太子,太子以后啥也不用干了,师古就成了! 管它李若水是几品官呢,反正你教得不对,我听着不爽,就要怼,就要纠正! “师古?食古?食古不化,尸骨不存!”宗舒说道:“李太傅,你为何不带头师古?衣服也别穿了,用树叶子围着小鸡鸡!” “太傅,吃饭也别煎炒烹炸了,干脆茹毛饮血!” “宗舒,休得东拉西扯,师古,并非是吃饭穿衣此等琐事,而是守古人之礼、习古人之学、读古人之书、循古人之法。” “太傅,如果只学古人之书、古人之学,古人的书从何而来?如果什么都吃老祖宗的,这不是啃老么?就凭着古人那点东西,就能开万世太平?” “不学古,不尊古,即为大逆!” “这么说来,写字也得用古人之法?李斯创小篆,是不是罪该万死?颜平原创颜体、柳公权创柳体,是不是罪不可恕?陛下独创清瘦挺拔的瘦金体,是不是该投入天牢?” 宗舒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徽宗身上。把李若水搞得没法往下反驳了。 “为万世开太平,我们不仅仅需要立心、立命,用传统的思想道德,为社会重建精神价值,为民众确立生命意义,形成共同的追求。这一点我不否认。” “但是只在精神层面转来转去,没有物质上的发明和进步,根本不可能开万世太平!” “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对付西夏,对付金人,用木棍子可以吗?如果不是发明了神臂弓,我们能支撑到现在?” “可以肯定地讲,当今陛下,学习的是古人之法,遵循的是古人之制,但大宋太平了吗?种家军刚刚全军覆没!” 宗舒的话如连珠炮一样的发出,不仅有道理,还有实例佐证,让李若水又一次感到了上次在归宗书院时的尴尬。 宗舒并没有否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精神层面的东西固然重要,但绝不能忽视物质层面的支撑。 “过去的东西,我们可以尊重!但不能过分追捧!要相信,后人一定强过前人!未来一定好过前代!如果一代不如一代,一朝不如一朝,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国家和民族,还有什么希望?” “如果未来没有现在好,一切都没有希望,我们都不如死了!” “正是因为朝廷的考试内容,都特么从古书里面出,导致我们的举子们都成了呆瓜!特别是那些个状元们,更是呆瓜中的极品!” “你们以为选中的是人才,在我看来,都是蠢才!”宗舒指了指苏易:“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才是推动我大宋前进的澎湃力量。” 苏易被宗舒捧得晕晕乎乎的,自己真的是大宋前进的澎湃力量? 大家的目光都扫过来,苏易没有一点底气,连忙低下头不敢作声。 李若水刚刚被宗舒怼得没有脾气,因为宗舒的辩论能力实在太过强大,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并且这厮在群臣面前、在朝堂之上,还就“奇技淫巧”问题,把赵楷给怼得下不来台,甚至还因为这个发明了一个骂人的词汇“非人哉”。 这次,李若水又被宗舒的话给挤到了墙角。 李若水也不得不承认,宗舒所讲很有道理,比如说师古的问题。 但是,你说不用师古?如果是其他人提出来,还不得被人骂死? 宗舒倒是无所谓,一介文盲,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而宗舒最后提到了苏易是驱动大宋前进的力量,李若水感到有必要给这小子泼泼冷水。 “苏易,也许很有才华,休要说状元,哪怕是进士及第,也难于上青天。” 李若水倒不是看不起苏易,而是实话实说。 苏易这是被宗舒捧得太高了,万一到时候名落孙山,可能会因想不开而崩溃。 宗舒说道:“李太傅,如果有你的帮忙,苏易考上状元,就更有把握。” 原来,宗舒想的是这个!这厮想的是作弊! 所有人都明白了宗舒的底气所在,因为李若水是副主考,如果判卷时做个记号什么的,李若水看到记号放个水就成了! 李若水脸色通红,指着宗舒说道:“要考状元,就要光明正大!岂能如此卑鄙?” “你想哪儿去了?就想用用你的文采,替我们润色一下文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宗舒道。 这厮还想让李若水润色文章!这哪里是润色文章,这厮是在套取试题! 200 来,拜见师娘 “宗舒,休想套取考题!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李若水感到再也待不下去了,与宗舒这样的无耻小人在一起,拉低了他的形象。 “李太傅,你太高看你了!你是副主考,没有资格出考题!”宗舒说道:“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我找吴侍讲。” 李若水尴尬了。 是啊,不要说副主考,有时候连主考也没有资格出题。 这次抡才大典,多半是徽宗亲自出题。 “李太傅,其实我想请你帮忙,简单得很,就是:中译中。说白了,就是请你当个翻译。” 当翻译?这也不是搞外交,需要通译? 宗舒说道:“就是把大白话,翻译成雅言。比如,拉便便,翻译成:出恭。” 李若水哼了一声,根本懒得理宗舒,径直离开了东宫。 “宗舒,你真的要让苏易考上状元?还和父皇打了赌?” 宗舒认真地点了点头,缨络唉了一声道:“你这是不想娶珠珠吧。” “放心好了。我就怕,陛下到时候反悔。” 大家真不知道宗舒从哪儿来的自信。 就连一向对宗舒几近崇拜的珠珠,心里也是忐忑起来,如果苏易考不中状元,宗舒就娶不成她。 这次娶不成,那么,还会有下次吗? 珠珠鼓起勇气,走到宗舒面前说:“宗舒,我来作通译。” 太子赵桓听到这里,感到珠珠对宗舒真的是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了。 把拉便便翻译成出恭,这样的工作,一般的文人都不屑于此,而珠珠却能放下面子,为宗舒当通译。 宗舒心中早已乐开了花,珠珠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都能舍得下、豁得出。 当然,这次“中译中”的要求非常高,一点都马虎不得。 宗舒讲的《射雕英雄传》由于涉及到朝代背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珠珠亲自动手进行润色。 在珠珠的修改之下,《射雕英雄传》确保了故事的完整性,又没有让人挑出任何毛病。 特别是梁师成领着一帮太监逐字逐句地抠,也没抠出个所以然。 不过,《射雕英雄传》是白话写成。现在,宗舒需要的是正宗的雅言,也不知道珠珠能否胜任。 这件事涉及到苏易能不能考上状元,关系到宗舒与珠珠的终生幸福,千万不能马虎。 宗舒决定考一考珠珠。 “数学被奉为科学的皇后,真理的公主,是一切科学的抽象,宇宙事物的变化都要通过它进行描述。”宗舒说:“珠珠,请翻译一下。” “数称父,字称母,合自然天地之道,通宇宙万物之性,天地鬼神之妙,莫逃乎数,圣人通乎幽明之故,谓夫可以数知。” 珠珠张口就来。 宗舒张口大惊。 本以为珠珠文才不错,也仅限于吟诗填词作对,没料到,雅言功底如此深厚。 本来,宗舒是想找李若水或者吴非来翻译的。 没想到珠珠主动请缨,这就太好了。 帮助苏易考状元,自家的事自己办。 “苏易,有了珠珠殿下的加入,你成功的把握更大了,”宗舒一指珠珠:“来,拜见师娘!” 苏易已经认了宗舒作师父,这又来了一个师娘! 如果他考中状元,陛下就要把珠珠许配给师父。现在师父让他提前认珠珠为师娘。 苏易虽感到不妥,但师命难违,走到珠珠面前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师娘。 珠珠被宗舒搞了个冷不防,又羞又嗔,一提裙裾,夺门掩面而出。 “珠珠,别跑啊,让苏易中状元,是你和我,自家的事!” 苏易看到这里,不禁奇怪,太子殿下怎么也不着恼? 苏易不知道的是,宗舒在徽宗面前还调戏过缨络呢,当众向珠珠表达爱意,宗舒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于宗舒的厚脸皮,在场的人早都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这一次宗舒让苏易把珠珠叫师娘,过分了一点。 “宗师,你真有把握?”赵桓替宗舒担心起来。 听赵构说,一月之后金人遣使前来,一是商量燕云十六州,二是金国小王子要迎娶珠珠。 “一个月后,金国大乱将至,”宗舒说道:“金国一旦理顺,就会对我大宋动手,宋、金联盟从此瓦解。到那时,珠珠自然就不用嫁到金国。” 宗舒对于形势的判断,大家都不再怀疑。 毕竟,当初宗舒判断北伐辽国一定失败,并且就在这里进行了推演。 今后发生的一切,与宗舒的判断如出一辙。 “因为一个月后,不出意外,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将病死。”宗舒说出了一个史实。 1123年,金兵将燕京的工匠和财宝等掳掠一空。 按照和宋朝约定的条件,金人将燕京六州之地分给宋朝。一部分金人继续追击天祚帝。金太祖则领兵回师。 五月份,金太祖在返回上京的路上病死。 如果说判断金国大乱将至,还可以说得通,只要掌握了大量政治、军事方面的信息,也不难判断。 而判断金太祖一个月后要病死,这听起来也太神了。 尽管宗舒一向很神,但这种判断,接近于妖! 看大家根本不相信,宗舒只得解释:“病是会遗传的。我给你们讲过,唐朝就有七个皇帝得了风疾。我见过完颜绳果和完颜萍,就知道完颜阿骨打有病。” 当时宗舒在太后的房间里,说太后的病并非风疾,而是破伤风,提到了“遗传”的概念。 这么一说,大家都信了。 “所以,朝廷要早作打算,做好各种应对。一切政策,都必须马上调整。” 宗舒感到形势非常紧迫,一切都得提前布局:“太子殿下,如果可能,请您向陛下提出建议,请种师道出任大名知府,请宗泽出任濮州知州。” 历史上,宗泽在靖康元年才被仓促任命为磁州知州,上任时只带了十几人,没有兵马,都是自己招募。 现在,宗舒在濮州村发现了石油,这个资源千万不能被金人得到。 最好的办法,是找可靠的人到濮州主政。濮州属于大名府管辖,那么就让种师道去任大名知府。 历史上宗泽是到了磁州。为了石油,宗舒就建议太子让他直接任濮州知州。 一旦金人和大宋撕破脸皮,杀将过来。 有种师道和宗舒在北面顶着,金人绝不会像历史上的那样势如破竹。 ??? 201 把希望掐灭 最是人间四月天,杏红李白不胜妍。 汴梁终于度过了漫长的冬天,迎来乍暖还寒的四月。 万福宫里的暖阁,水温已经下调了不少。 刘皇后一边把玩着磨得锃亮的佛珠,一边玩味地看着宗舒。 宗舒来万福宫是为他的百工弟子参加会试而来,他想求刘皇后和珠珠帮忙。 “皇后娘娘,如果没有您出面,恐怕我真是输定了。”宗舒低头道。 宗舒忽视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会试之后,由主考官组织判卷,列出名次,提出前三名的名单。 进入殿试环节,由皇帝对三人进行面试,并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苏易就算是进入了前三名,在最后的面试环节,中不中状元,都是徽宗说了算。 也就是说,宗舒和陛下的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徽宗就已经赢定了。 细节决定成败啊。这个细节,还是珠珠提醒他的。 当时,宗舒就傻眼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敢情,徽宗早就心中有数,一直把宗舒当猴耍。 当然,徽宗根本不会想,苏易能够进入前三。 宗舒先是找到李若水,大倒苦水,说是这次被陛下坑惨了,苏易进入前三,陛下一定会把他点为探花。 宗舒请求李若水,正确履行副主考的职责,劝说陛下殿试时不要面试,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要把前三名的卷子封好,让徽宗以考卷质量定高下,这样才算是公平公正。 李若水觉得宗舒是在没事找事。 苏易能进入前三?不排倒数第一就算是老天照顾了。 宗舒还考虑到殿试时的细节,还害怕徽宗故意不点苏易为状元,就凭苏易,怎么可能进入殿试环节? 看李若水不搭理自己,宗舒这才找到了刘皇后。 刘皇后说道:“宗舒,官家断不会以貌取人,你大可放心。” 不会以貌取人? 如果真要以貌取人,苏易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宗舒反倒不担心了。 宗舒担心的是,徽宗以人取人! 偏偏不点苏易为状元!谁也无话可讲。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章好坏、质量高下,没有绝对和统一的标准。 “皇后娘娘,苏易如果进入殿试,陛下看到苏易,肯定让他当探花,这不公平啊。” 宗舒也不管那么多了,干脆把话挑明了。 “宗舒,朕就依你所言,一切公平公正。殿试时,仅阅卷,不阅人。” 接话的正是徽宗,下朝后就来到万福宫,恰好听到宗舒的话,这厮居然怀疑他故意为难。 这小子是不是因为心虚了,来故意找茬,而后四处叫嚣考试选拔过程不公平不公正,再择机退出! 李若水其实已经找过徽宗,说了宗舒的建议。 徽宗立马意识到,宗舒这厮肯定是胡搅蛮缠! 刚退朝,发现宗舒又在向刘皇后“反映情况”,这厮这是要广泛造势,为自己体面地退出作铺垫。 越是这样,徽宗就越是要满足他! 想退出,没门儿! “君子山岳定,小人丝毫争。不在经义策论上见真章,而在细枝末节上费心机,谬哉!” 徽宗立马敲打起了宗舒,意思是,你有本事在考场上把文章写好!不要屎拉不出来怨茅坑! 得到徽宗的承诺,宗舒终于定下心来,立马向徽宗告辞。 …… 从此,宗舒的生活很有规律,在汴梁和密县之间切换,一个地方待上三天。 不管在哪里,宗舒都把苏易带在身边。 一会儿在东宫讲书,一会儿到宗氏烟花作坊、瓷器作坊、大宋酒业、大宋药业调研。 宗舒和苏易的行动,让大家莫名其妙。 苏易这是彻底放弃会试了? 宗舒这是要给徽宗白白送一百万两银子了? 有人感到,就算是宗舒输掉了赌局,也能娶到珠珠殿下。 一百万两银子给了徽宗,徽宗把珠珠嫁给宗舒也是非常可能的。 从地位上看,宗舒也是同进士出身,如今的枢密院事蔡攸也是同进士出身。 从财富上看,宗舒日进斗金、家财万贯,这一点几乎是无人匹敌。 至于金人那里也好说,徽宗的女儿也不止珠珠一个。 再说了,金人这些北方蛮夷,也分不清美丑、辨不清好坏。 宗舒与徽宗打赌苏易高中状元一事,在大宋内外、朝廷上下都引起了广泛热议。 村夫野老、市井百工等普通群众都希望宗舒赢下赌局、娶了公主。 文人士子特别是朝廷官员,都希望宗舒输掉赌局,最好是让苏易排名榜尾。 在京城各大瓦子、客邸等举子聚集的场所,大家讨论最多的是,到底有多少人能排在苏易后面。 如果这些举子排在苏易后面,以后就要放弃会试,从此以后与进士无缘。 当然,如果连一个百工出身的苏易都考不过,以后再参加会试,考中进士的希望也不大。 现在,举子们也无心温书,毕竟,四书五经从小都背,早都滚瓜烂熟。 举子们都热衷于参加各种聚会,特别是京城官员或公开或私下组织的诗会。 这种场合,大家都会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主考官与副主考的脾气禀性、成名诗作、观点主张等。 综合起这些信息,大家都可以判断今年的考题大概是什么内容。 有的甚至直接打听主考官陈过庭和副主考李若水与谁交好,如果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信息最好。 每到此时,京城那些有名望的官员,几乎都有举子投递名帖、以求拜访。 甚至还有一些退休的状元,专门开起了“辅导班”,专门押题。 这些押题基本都是围绕近期的朝政热点来,兵刑、财赋、河渠、边塞之利病都在列。 以前,北宋的会试必考四个科目:诗赋,经义,论,策。 目的是“国家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 考试内容的改革是从王安石开始的。 王安石曾跟宋神宗说:“今以少壮时正当讲求天下正理,乃闭门学作诗赋,及其入官,世事皆所不习,此乃科法败坏人才,致不如古。” 比此以后,会试的内容不再考诗赋,专门考经义和策论。 之所以对考试进行改革,主要是王安石比较强硬。 而现在考试制度又要变化了,会试只考一门:经义。 策论,不考了! 不考策论,对于蔡修来讲,实在是一大损失。 策论就是要针对当前朝廷在内政、军事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分析研究之后提出解决的办法。 对于平常的学子来讲,蔡修这样的最具优势,毕竟家人都是做官的,平时家人所谈论的东西,都与朝廷的大政方针有关系。 不考策论,蔡修就只能和大家拼经义。 蔡京告诉蔡修,之所以不考策论,他分析,主要还是因为宗舒。 宗舒曾经判断过辽国的中京、西京要两个月之内被金人攻陷,大宋北伐辽国必然大败而回,这些都被一一应验。 策论所考的,并不是文辞的优美,而是看能否准确把握局势,能否提出对策。 从这两个事情看,宗舒在策论方面应该超出平常人很多。 有了宗舒在大形势、大方向上的判断,苏易作出的策论能差到哪里去? 策论,是宗舒让苏易考上状元的最大依仗。 陛下不考策论了,这是把宗舒最后一点希望也给掐灭了。 为了一个人,把考试内容都给改了。 蔡修叹了口气,陛下这么一改,固然是打击了宗舒的嚣张气焰,但他却成了受害者和牺牲品。 202 备考 蔡修不爽了,而蔡京却是浑身通泰。 宗舒在和陛下打赌之时,蔡京也凑了个热闹,如果苏易考不中状元,宗舒就要赔给他三十万两银子。 如果苏易考中状元了,他的长孙蔡修就要去皇宫收夜香。 冷静下来之后,蔡京感到宗舒应该不是个莽撞之人,他真不懂宗舒的底气来自哪里。 听到这次会试与殿试只考一门经义,蔡京感马上明白了陛下的高明之处。 宗舒最有把握的就是策论,虽说宗舒文辞方面差了点,但他胜在对局势的判断上。 能够准确地判断局势,就能提出相应的对策。 陛下不考策论了,宗舒的优势立即荡然无存。 看来,这次宗舒要大赔特赔了,赔陛下一百万两,赔蔡家三十万两。 至于蔡修这次会试不占优势,会退后几个名次,但这根本没有什么。 只要不进入前三名,不是状元、榜眼和探花,第四名和第十名有什么区别? 这次参加会试的举人达到八千余人,而录取为进士的仅仅只有三百人。 对于普通举子,名次也许能决定今后的仕途。 而对于蔡京这种权势家族,蔡修考第四名与第三百名,没有什么区别。 以蔡修的水平,考进前三百名,应该不难。 …… 李少言看宗舒天天不是讲书,就是到密县基地转悠,似乎没有把苏易考状元的事放在心上。 宗舒好像只是在培养一个新的书童,并不是想培养一个状元。 李少言多次请宗舒到青楼去吃花酒、寻乐子,宗舒都拒绝了。 宗舒的理由是:他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负责,确保苏易高中状元。 苏易现在也有点疑惑,因为宗舒就给他押了一道题,宗舒和他一起写出来。 宗舒用一种削尖的炭笔写到一张纸上,交给了珠珠殿下。 珠珠殿下进行了仔细润色。 不得不说,珠珠殿下的水平真是高,就从文辞来讲,既古拙高远,又不诘牙拗口。 但是内容,苏易却是极不认同。 徽宗能出这样的考题? 苏易能拥有举人身份,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对于状元,他压根儿就没想。 苏易也并非对举人、进士反感,而是他不愿意读那些无趣甚至无用的所谓的圣人之书。 如果能中进士,苏易当然很高兴,中进士并不影响他对科学的兴趣,就如同祖父苏颂那样。 苏颂当着宰相,也不耽误他在科学方面出成果。 所以,宗舒怎么说,苏易就怎么干。 每天晚上,宗舒都要让他把由珠珠润色过的文章背一遍,又抄上几遍。 苏易抄的时候掉了一个字,都要被宗舒罚抄三遍。 到最后几天,宗舒地苏易的字体又有了新的要求,每个字的大小必须一致。 总之,卷面要做到绝对的干净整洁。 苏易也只是晚上抄抄珠珠通译过的文章,白天还是跟着宗舒在四处乱走。 最后几天,宗舒看苏易把文章抄得工工整整,字迹上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这才安排苏易做了与考试无关的事情。 这件事就是:编写教材《数学基础》。 苏易有很好的数学基础,但这种数学却不好传开,原因是记数的方法不统一、不科学。 自古以来,大概有五种计数方法:结绳、书契、算筹、算盘及“正”字计数。 到北宋,主要是书契、算筹、算盘、“正”字计数。 宗舒就教苏易阿拉伯数字。 苏易开始对阿拉伯数字不以为然。 但当宗舒随意列出算式之时,苏易被宗舒秒杀算题的效率给惊呆了。 经过对比和试验,苏易发现了这种阿拉伯数字的妙处。 有了阿拉伯数字,才有了真正的代数。 宗舒决定就让苏易先任数学教习。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必须打牢这个基础。 每一名百工学员都必须定期考试,这其中就包括数学。 现在先让苏易编写代数教材,下一步还会有平面几何、立体几何、解析几何等等。 晚上,宗舒在辅导苏易的时候,梁红玉时不时地朝这里送几个果盘。 梁红玉自从被宗舒认作姐姐以来,就被宗舒上下宠着,乔管家几次要给梁红玉寻个使唤丫头,她都没有答应。 梁红玉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每天早上起来必定和宗舒一起锻炼身体,宗舒做着引体向上、跑五公里,梁红玉则是练着家传的武艺。 宗义看梁红玉不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为人飒爽,在宗舒面前唠叨说女大一,抱金鸡。 宗舒立马阻止了老爹的想法,他就是纯粹找个姐姐,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宗义感到,宗舒的眼光太高,放着好好的梁红玉不要,偏去追求公主。 这下好了,和皇帝打起了赌,如果苏易中了状元,就要娶公主。 赢了倒真不错,学生中状元,宗舒作为老师,肯定也有光,关键是大宋科学院今后会招来更多的学员。 到时候,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娶来公主,那就和皇家真正的攀上了亲戚。 附马当不了大官,这又如何? 自己的儿子本来就不想当官,有了附马的身份,宗家的生意就多了一份保障。 当他把这些想法告诉宗泽的时候,被宗泽笑话之后又狠批了一顿。 状元是那么好考的,你以为是做买卖?只要有钱,啥都能买来? 宗泽到三十一岁才考中进士,差一点名落孙山。 在考策论的时候,宗泽写得洋洋洒洒上万字,结果是:跑题了。 最后,宗泽在新科进士当中名列倒数第一。 所以,宗泽很清楚考进士有多难,更别说考什么状元了。 宗泽一分析,这肯定是宗家的银子赚得太多了,连陛下都眼红了。 这不,徽宗就逼着宗舒搞一个赌局,明摆着就是让宗舒输掉赌局,而后让宗舒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宗舒手下也就那三十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陛下要想的,是宗家的一百万两银子。 宗义一听就犯愁了,宗舒为宗家的确赚了不少银子,仅仅搞破产两个赌坊,就得到一近百万两。 但现在,在宗舒的要求之下,宗家生意的摊子铺得太大了,到南方收购了不少瓷器作坊,花去了大笔银子。 密县基地的建设,把通真宫的三十万两快折腾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得往里砸银子。 如果马上给陛下拿出一百万两,给蔡家拿出三十万两,宗家恐怕连流动资金都没有了。 宗义正在担心,梁红玉过来叫了他一声爹爹,劝他不要担心,有宗舒的指导,苏易一定会考上状元的。 梁红玉,这是刚刚认宗舒作弟弟,他对宗舒不了解啊。 就凭宗舒那两下子,能教出一个状元学生出来? 宗舒被太子尊称为“宗师”,那是因为宗舒会讲,因为救了皇帝皇后和大臣们的命。 如果不是这些原因,太子能搭理宗舒这样一个文盲? 在王家财坊和孙氏赌坊被宗舒搞破产之后,又冒出了不少赌坊。 这些赌坊又开出了新的赌局:苏易是否中状元、苏易是否中进士等,赌资不一。 自从赌局开出以来,没有一个人押苏易中状元。 203 眩晕的考题 在宗义发愁的时候,汴梁的赌坊老板们也发愁了。 因为他们迎来了让他们最为发愁的人——宗舒。 不知道哪个赌坊老板为宗舒起了一个新的名号:鬼见愁。 宗舒与人打赌,从来没有输过。 通过两次著名的赌局,宗舒狂赚了近百万两银子,直接搞垮了两大赌坊。 京城的赌坊不约而同地,把宗舒列入了赌坊黑名单。 凡是宗舒甚至是宗舒的家人、朋友只要进来赌,对不起,本赌坊不跟你玩儿! 宗舒带着曹宗申、乔管家、苏易先后走了好几家赌坊,都吃了闭门羹。 这次宗舒和陛下的赌局,赌场老板希望押苏易中状元的人越多越好。 目前为止,押苏易中状元的人数为,零! 宗舒带着人来,上来就要押苏易中状元,把老板给吓了一跳! 万一宗舒真的赢了,自己的赌场又该倒闭了! 老板们想得太多了,他们感到这次会不会是宗舒与陛下联合给京城赌坊设的一个局? 如果苏易中了状元,凡是允许宗舒押注的赌坊全都得关门大吉! 这些赌场的银子统统进入了宗舒的腰包,徽宗也会得到不少。 徽宗最厌烦的就是京城的赌坊。 刚刚当上皇帝的时候,徽宗就开始大力整顿汴梁的赌博业。 徽宗刚刚坐上龙椅就祭出了三板斧,第一板斧砍下去就卷了刃。 当时,京城赌坊都有背景,不是朝中高官,就是皇亲国戚,其中有一家还与太后有关系。 徽宗不得不默认京城赌坊的存在。 现在,蔡京支持的赌坊破产了,太后支持的赌坊转行了。 最大的一家赌坊犹豫半天,下狠心拒绝了宗舒疯狂一般的押注。 赌坊的消息何其灵通! 最大的赌坊拒绝了宗舒的押注,其他的赌坊的胆子更小,自然不敢让宗舒进来。 没有一家赌坊让宗舒押注,这让宗舒哭笑不得。 主要还是过去宗舒接连搞垮两家赌坊给大家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 科举,历来都是举国关注的盛事。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是士子们梦寐以求的人生理想。 各州府的举子们能考上多少进士,也关系到州府官员的政绩和官声。 终于,三年一次的会试开始了,学子们陆续入场。 与过去不同的是,入场通道两边都插上了旗子,摆上了桌子。 一边是宗义指挥着乔管家和其他伙计,向大家展示宗家的味精、十五香。 曹宗申还扯着嗓子卖力地喊着宗家的广告: “吃了味精十五香,儿子就是状元郎!” “不买味精十五香,儿子就成屎壳郎!” 前来送考的有不少家长,特别是来自汴梁的学子们,家人们也都来了。 苏易的父亲苏孟复也来了,不管有没有希望,苏孟复亲自到现场送考,也是对儿子的一种支持。 苏易开始排队检录,苏孟复走到宗家的桌子前,拍下了几锭银子。 撕开了一包味精和一包十五香,仰起脖子,就往嘴里倒。 苏孟复被味精和十五香的混合味道给呛着了。 一不小心把粉末吸进了气管里,又是咳嗽,又是流泪,搞得好不狼狈。 在一旁观看的学子和观众们都愣了,这不是御前军器监提举苏孟复吗? 对了,就是他的儿子,天天和军器监作坊那帮军匠们混在一起! 就是他的儿子,拜了京城第一文盲——宗舒为师,扬言在这次大考中夺得状元。 真的是不靠谱啊,看看苏孟复,大家总算找到了不靠谱的根源。 他居然真的相信了宗家的广告,吃了味精和十五香,就能考上状元郎? 苏孟复一向是个很稳重、很低调的人,今天怎么了,一定是疯掉了! 宗舒自然也来到了现场,看到苏孟复如此表现,不禁赞叹,老苏,为了宗家产业,也是拼了,奥力给! 苏易感到老爹给他丢了脸,回头幽怨地看了一眼苏孟复。 宗舒拍了拍苏易的肩说道:“苏易,你爹吃味精,意思是,吃惊!你一定要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苏易心想,既然来了,就硬着头皮进去吧。 正如昨天晚上,宗舒给他讲的那样“失去的只是面子,得到的是整个世界”。 曹宗申刚刚喊叫完毕,另一边的人也都喊起来了。 另一边是以林灵素为首的“大宋科学院”的研究员和学员,好几十个人都来了。 与苏易同时首批进入大宋科学院的十四名学员,喊起了口号: “苏不难,苏不难,考上状元并不难。” “苏不难,当状元,天下学子都没脸!” 这口号喊得让正在进场的举子们心塞不已,如果苏易真的考上状元,按照他们的承诺,今后就不再参加会试了。 如果考入前三百名,能当上进士更好。 如果没进入前三百名,以后不参加会试,那就永远只能是举人。 百工学员们一遍一遍地喊着,让同时进场的举子们压力越来越大。 直到考场内的官员出来制止,大宋科学院和宗家的人才消停下来。 因本次考试从内容上进行了改革,只考经义,所以时间上也进行了压缩。 过去至少考三天,考生吃喝拉撒都在考场中进行。 朝廷为每名举子都准备了水、食物等基本生活用品。 这一次,时间缩短为一天,倒是为朝廷省下了不少钱物。 苏易进入考场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单间。 不一会儿,考题发下来了。 苏易早就磨好了墨、泡好了笔,打开考题一看,苏易不由得一阵眩晕。 这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幸福的眩晕。 定了定神,苏易又看了一下考题: “易数”。 这正是宗舒这一个月来让苏易背了一遍又一遍、抄了不知多少遍的文章。 “数称父,字称母,合自然天地之道,通宇宙万物之性,天地鬼神之妙,莫逃乎数,圣人通乎幽明之故,谓夫可以数知。” 这正是宗舒让珠珠殿下通译的文章第一句话。 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是《易数》,主要是从《易经》爻卦象数讲起,最后说到数学的基本道理。 宗舒为他准备这样的一篇文章,居然与数学有关,这不正是他擅长的吗? 皇帝怎么会出这样的题目? 苏易虽心中怀疑,但也按照宗舒的要求抄背。 而现在,考题摆在了面前,苏易不得不感叹师父的神奇。 苏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过滤了其他想法。 提笔,蘸墨,书写,一气呵成。 204 已输 ??? 考试时间只有一天,所以送考的人都没有走,在外面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两个时辰过去了,宗舒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宗舒记得历史上的这次抡才大典,正是徽宗出的考题。 徽宗出题的时候,根本不按套路。 如果是指定考官出题,一般都是根据当前的热点问题,结合经义,考察举子的综合素质。 徽宗倒是结合了《易经》,却没有结合热点问题,出的是“易数”。 1120年,徽宗出的这个殿试题目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 大臣说:现在南方有方腊造反,北方又有金人骚扰,总不能派几个道士去平定叛乱吧,这个时候考题得出一些实用的。 宋徽宗当时妥协了。但他一直憋了一口气,曾对身边的太监说,找机会一定要出这个题,谁反对就打谁的板子。 终于,三年之后,宋徽宗把他的“易数”作为考题拿到了考场上。 所以,宗舒就以“易数”为题,与苏易共同写了一篇文章,而后拿给珠珠,让珠珠正其以雅言。 既然是考试,那就得从文才上讨好阅卷人。 按照正常的速度,两个时辰,不用构思,提笔就写,足够苏易抄完整篇文章。 宗舒焦急地走来走去,特么的,历史不会是起变化了吧? 徽宗难道是出了别的题目? 如果是这样,就惨了! 就凭苏易的水平,肯定是排名老末了。 “苏易,怎么还不出来,真急死我了!”宗舒边转圈边嘟嘟囔囔。 周围的人听到宗舒的话,都感到除了苏孟复,这又疯了一个! 像这种决定人生命运的大考,举子的水平再高,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先是构思,而后在草纸上拟文,等到满意之后,才往正式的纸上誊写。 写完了之后,只要还有时间,都得看一遍又一遍,有的还会在字上勾勾描描,让字变得更好看。 宗舒,居然嫌他的弟子出来得慢! 两个时辰?恐怕好多人还在脑子里构思,连草稿都没有开始打。 这时,考场封闭的门开了。 苏易出来了! 围观的人们都站了起来。 苏易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奇怪,显得激动,眼里泪花花的。 宗义看到苏易的样子,心忽地沉了下来。 唉,我宗家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又得交给陛下一百万,吐给蔡京三十万! 宗舒的赚钱能力早已被证实,但他败家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赔了银子,又娶不成公主,这分明是鸡飞蛋打、赔了公主又折银。 苏孟复心情很是复杂,苏易这么快出来,是不是啥也不会,交了白卷? 好歹你也在里面划上几笔,熬上一天,与大家一起出考场。 和众多的举子一起出考场,大家的注意力就会分散。 你现在出来,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大宋科学院的人都安静了,十四个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去安慰一下苏易,却都没有移动脚步。 围观的众人大多都是举子的家长,看到苏易这么快出来,一个个马上高兴起来。 考题对于苏易实在是太难了,苏易肯定是提前放弃了。 苏易一放弃,意味着他就是八千余名学子当中的倒数第一名。 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今年没有上榜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少可以下次再来考。 好多人都是参加过好几次考试才中进士的。 如果苏易不放弃,说不定就排在自己孩子前面,那么孩子说出去的话,还作数不? 苏易走出考场,远远地看见了宗舒,扔下笔墨纸砚,朝宗舒奔过来。 这孩子,连这些都扔了,可见他真的放弃了,不仅放弃了,心态已经彻底崩了! 已经有人感叹,继苏孟复、宗舒之后,又疯了一个。 苏易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宗舒,哭了起来。 苏孟复觉得脸上发烧,放弃就放弃了,何必在众人面前大哭? 苏易连面子、自尊都不讲了,以后,真的是毁了! 宗舒立马推开苏易,问道:“易数?” “易数!宗师,真的是易数!”苏易也不顾不上擦眼泪,大声说道。 已输?已输! 宗舒和苏易已输! 在这场宗舒与陛下的赌局中,宗舒已输,苏易已输! 围观的群众看苏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着这么多人公开承认“已输”,心里反而生出一丝同情来。 在苏易走出考场之前,大家还感到苏易不自量力、太过高调。 而一旦苏易失败,大家反而感到这孩子挺可怜。 毕竟这孩子也不懂事,被宗舒强行拉进了他和陛下的赌局之中。 宗舒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早已是激动万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一切还没有最后分晓。 还得再等些时日。 宗舒吩咐宗义和林灵素,赶快撤摊,该干嘛干嘛去。 苏孟复走过来,“儿啊,你可千万要想开。” 刚才宗舒悄悄交待苏易,现在千万不可声张。 苏易面露微笑,小声说道:“爹爹,一切尽在宗师掌握。” 苏孟复看了看周围,同样小声问是怎么回事,苏易说:“宗师的题,押中了!” 啊,苏孟复一阵眩晕,和苏易拿到考题时的反应一模一样,苏易马上扶着苏孟复。 苏孟复年龄已大,加上激动过度,一时晕了过去。 苏易一边喊叫,一边掐着苏孟复的人中。 好大一会儿,苏孟复才悠悠醒来。 看了看苏易,苏易兴奋地点了点头。 苏孟复的眼前又冒起了小星星。 宗家和大宋科学院的人都撤摊了,围观的人们纷纷摇头叹息。 忽然有人发了一声喊:“快去赌坊,现在还能押!” 大家马上反映过来,现在正在考试之中,结果还没有出来,还可以到赌坊去押注。 在赌坊里,赌苏易中状元的,现在还没有人。押苏易排名末尾的,也没有多少人。 因为这两种情况都是一种极端情况,中状元没可能,排名倒数第一的,也不大会出现。 押苏易排名老末,如果押中,赚得钱仅次于押苏易中状元。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苏易和宗舒都承认“已输”。 提前交了卷,苏易百分之百就是末尾。 这么好的发财机会,谁也不愿错过。 呼啦啦的,考场外的众人一下子跑得了个净光! 京城各大赌坊忽然迎来了大批的赌客,都疯狂一般的押注,押苏易考倒数第一。 各赌坊都奇怪了,会试不是还没结束吗?就算结束了,名次也不会马上出来。 这些赌客都是怎么了? 205 黄金分割律 按惯例,会试由礼部主持。礼部尚书一般都是主考官,御史大夫为副主考。 由于礼部尚的侄子也要参加会试,所以主动回避。 于是徽宗就让御史大夫陈过庭当主考官,太子太傅李若水任副主考。 御史大夫当主考官,考场的纪律比过去更严格。 礼部组织一些考试事务,御史台的官员们负责考场纪律,来回巡视。 考生交卷时,由御史台的官员负责将考生的名字、籍贯用纸糊起来,这个过程称为“封弥卷首”。 这样就确保了阅卷的公平性。 苏易这么快就交了卷,御史台的官员对其卷子“封弥”之后,忍不住看了几眼内容。 心中立马震惊了。 对于苏易,监考人员都知道。宗舒和陛下的赌局,早就传遍了汴梁及大宋境的各个角落。 出于考场纪律,官员并没有吭声,只是把卷子封好,他并非是阅卷人员,当然不能透露考生的卷子内容。 否则,他就有帮助考生舞弊之嫌。 谁敢在如此重大的会试中舞弊,就是与天下读书人作对。 考完之后,所有的考官及考生都知道,苏易是第一个交卷的。 听到这个消息,考生们都高兴起来,这下子,苏易终于是垫底了。 苏易垫底了,八千多名举子,大多数都不会进士及第,接下来仍然有考中进士的机会。 ……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阅卷,陈过庭和李若水拿到了前五十名考生的卷子。 前三百名已经出来,陈过庭和李若水最关心的是前五十名,他们要从前五十名中进行筛选,最终选出前三名,交由陛下裁定。 徽宗这次压缩内容,去掉了策论,等于是把会试与殿试一起搞了,这样倒也省事。 徽宗和历代帝王不同,他除了对出题和前三名感兴趣,其他的几乎一概不管。 不像太祖,对所有入围的卷子都要看一看,最大程度地确保“野无遗贤”。 李若水发现了一张卷子,一手漂亮的小楷,法度,从字迹看,没有丝毫凝滞。 文章内容几乎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绝! 通篇读下来,有道理,有分析,有实例,根本不像是一篇在考场上一天之内写出来的文章。 这文章,就像是几个人花好几天时间共同研究、打磨出来的。 从内容到形式,这篇文章从容不迫,李若水从中看出了一丝大家气度。 李若水将这篇《易数》交给了陈过庭。 陈过庭刚接过来,就大赞这名考生的字迹。 看完之后,陈过庭激动了,大才! 即使是他现在,让他一天之内,写出这样的形神俱佳的文章,也颇有难度。 陈过庭说道:“此子文章,蹙金结绣,行云流水,乃上佳之作,可入三甲。” 再看其他的文章,也有不少质量上乘的,又选了两篇。 这两篇文章,辞藻华丽,布局严谨,在一天之内能到如此水平,也相当难得。 甚至从文才上讲,这两篇文章还胜出最先确定的那一篇。 确定前三甲之后,陈过庭和李若水拿着前三百名的名单以及这三篇考卷前往垂拱殿。 徽宗早就等急了,一直在问高俅,陈过庭和李若水怎么还不来?他们判卷也太慢了。 陈过庭递上了前三百名的举子名单和前三名的考卷。 除了前三甲,其他举子的卷子都已拆开。只有前三名还处于“封弥”状态。 徽宗先拿了前三百名的举子名单,准确地说,是二百九十七名。 “苏易可在列?”徽宗一边看一边问。 “回陛下,苏易,并不在列。”陈过庭轻松地笑了一下道:“苏易是第一个交卷的。” 李若水补充说道,苏易在考场中只待了两个时辰就走了,走出考场就抱着宗舒哭泣。 徽宗大喜,如果真让苏易考中了进士,后面没有考中的好几千名举子,都要履行承诺的话,前途也就废了。 如果这七千多名举子不再参加会试了,朝廷的人才不就要断档了? 既然苏易不在这份名单了,徽宗也懒得看了,随手扔到桌子上。 李若水从进入垂拱殿到现在,看到徽宗的表现从凝重到轻松,感到徽宗未免把宗舒看得太重了。 宗舒要指导苏易中状元?这种鬼话,也有人信?就连徽宗都是半信半疑的。 徽宗拿起前三甲的卷子看起来,从文才上看,三篇文章,有两篇很不错。 但从内容上看,有一篇引起了徽宗的注意。 这篇《易数》举的例子是居然就是徽宗的。 这名举子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黄金分割律。 从象数当中,这名举子发现一种最佳的数学比例,叫做黄金分割比,只要按这个比例来,都是最协调的。 按照黄金分割比来绘画,都是最优美的。 这名举子以徽宗的《溪山图》为例进行了论证: 树占三分之一,山占三分之二,内容比约黄金分割的比例。 云雾留空三分之一,山石画面占三分之二,也是将近黄金分割的比例。 主山(远景)占画面的三分之二,主山与中景接洽的位置也将近黄金分割。 中景溪流的位置也是占画面左右横幅黄金分割的地方,远景飞瀑转折点也是占整个瀑布和三分之二处,也处于黄金分割。 徽宗的《溪山图》被宫廷画工模仿,流传开来,成为他最具代表性的画作。 徽宗潜心作画,根本没有想到过还有什么比例之说。 这篇文章这么一写,徽宗的兴趣大起,马上命高俅找来他的画作。 陈过庭、李若水也都凑了过来,拿起了尺子,依文章所说的黄金分割比量了起来。 一副一副画,这么量过去,大家赫然发现,徽宗的所有画作,都是按照这个比例来的。 文章说,徽宗正是遵循了易数当中的黄金分割比,才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家,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名举子的马屁拍得梆梆响,但关键是他是用数据来说话,用比例来证明。 过去,徽宗每画出一幅画,挂在垂拱殿,大臣们都会品评一番,各种拍马屁的好词都用光了。 这篇文章却别开生面,独辟蹊径,从“易学”、“象数”等数学概念来分析和解读徽宗的画好在何处。 这篇文章把拍马屁拍到了极致! 但又不得不承认,人家拍得有理有据、科学客观,让你不得不服! 徽宗量完自己的画之后,拍手大叫:“好一个黄金分割律!易学之深,深不可测,此子,大才也!” ??? 206 状元出炉 徽宗再看了一下三篇文章,相比之下,这篇提出黄金分割律的举子明显高出一大截。 陈过庭和李若水决定将其列入前三时,也是因为这个黄金分割律。 二人当时所在的屋里并没有画,但他们见得画作多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在徽宗面前,拿着徽宗的画,三人拿着尺子亲自量,并多方对比数据,发现这名举子提出的黄金分割律的确存在。 这是一项伟大的发现,有了这个,绘画就有了依据。 有了黄金分割律,大宋的绘画水平就会大大提升,民众的艺术水准就会超越整个唐代。 这次会试的题目,主要是考经义,看举子对传统典籍的理解深度和感悟程度。 无疑,这名举子对于《易经》的理解已经超越了前人。 “陛下,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李若水道:“此子之师,必陈抟之后。” 孔子“晚年喜易”,花了很大的精力,反反复复把《易》全部读了许多遍,以至于“韦编三绝”,把串连竹简的牛皮磨断好多次。 由此可见,没有一定的阅历,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学不好《易》。 从古至今,最难理解的就是《易》,多少人穷经皓首,也没有弄懂一个卦象。 有人说,《易经》中包括着一个民族的基因、图腾和文明的密码,此话毫不夸张。 这名举子提出了黄金分割律,为今后研究《易》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方法和方向。 李若水拿过来文章再看了一遍,感叹地说,没想到这次考试,居然出现这么重大的一项成果。 这项成果足以与玄学、理学相提并论。 李若水说这名举子的老师,是陈抟的后人,陈过庭和徽宗都连连点头。 陈抟是五代至宋初的一位道士,对道家思想和易学都有很深造诣。 据史书记载,陈抟曾将《后天太极图》、《八卦图》、《河图》以及《洛书》传给其学生种放。 种放以之分别传穆修、李溉等人,后来穆修将《太极图》传给周敦颐。 周敦颐著《太极图说》加以解释。 现在我们看到的太极图,就是周敦颐所传的。 从此,从孔庙大成殿梁柱,到老子楼观台、三茅宫、白云观的标记物。 从道士的道袍,到算命先生的卦摊。太极图无不跃居其上。 这种广为人知的太极图,其形状如阴阳两鱼互纠在一起,因而被习称为“阴阳鱼太极图”。 黄金分割律的发现,几乎等同于阴阳鱼太极图的绘制。 雍熙元年,宋太宗多次召见陈抟,赐“希夷先生”称号,端拱二年,陈抟仙逝于华山张超谷,享年一百一十八岁。 徽宗一向尊奉黄老之学,对易经极为痴迷,所以才出了“易数”这么一个考题。 李若水说得没有错,这名举子与发明太极图的陈抟老祖,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提出了黄金分割律,这是自陈抟发明太极图以来,研究《易》的又以一个重大成果。 有了这个成果,这名学子的文章,用词用典还重要吗?卷面字体还重要吗? 更难得的是,这个卷子偏偏文辞很是耐读,不华丽,但优美。 这个卷子偏偏没有一点墨迹,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 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形神俱佳的文章,殊为不易。 没有丝毫争议了,徽宗首先把这篇文章定为第一,这名举子就是当之无愧的状元。 再看另外两篇文章,好像味道一下子淡了下来,没有刚看时那种惊才艳艳的感觉了。 敢情就是状元的文章给对比的,状元文章的确耐读。 这两篇文章再一读,就感到辞藻堆得太多了,铺陈用得太过了。 徽宗也不忙定榜眼和探花,调来前十的文章看。 这一对比,发现这两篇文章还不错。 最后,徽宗又把这两篇定为第二、第三。 徽宗定下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就可以解“封弥”,看一看前三甲的举子到底是谁。 第三名、第二名的名字、籍贯先后显示出来,两名举子均来自江南望族。 目前,前十名有九个都来自南方。 看来这状元,又被南方的学子夺走了。 近些年,北方的举子水平逐年下降,来自南方的举子越来越猛。 李若水家在洺州曲周县,在黄河以北,对北方举子的不举感到不安和羞愧。 如果再这样下去,朝堂之中,恐怕来自南方的官员,势力会越来越大。 状元到底是南方,还是北方? 陈过庭拆开一看,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新科状元,居然是: 苏…易! 当啷一声响,徽宗手中的瓷碗掉到了地上。 李若水拿过卷子,仔细看了一下,没错,就是苏易。 这次考试,名叫苏易,字不难的,仅此一人,就是宗舒刚刚收的百工学员。 苏易算是汴梁的举子,这下子,成了状元,这也是北方学子的荣誉。 一个状元,能顶好多进士。 这下子,北方的学子终于是挽回了颓势,扳回了一局。 陈过庭是南方人,算是南方举子的代表,看到这个结果,却愣了,状元,居然不是南方的! 再一想,蛋疼了,苏易成了状元,那七千余名没有中第的举子,岂不是从此都要退出考试了? 这下子,这七千人何去何从?他们念书,不就是为了中进士、求功名吗? 如果他们从此不再参加会试,他们甘心吗? 如果他们参加下一次的会试,岂不是自食其言、唾面自干? 陈过庭替落榜的举子们担心起来。 徽宗此时,嘴张得老大,头伸得老长,探询一般地看着陈过庭,这……这是真的? 苏易,就是那个不习圣人之书、专门摆弄器械、甘与军匠为伍的那个人? 苏易,就是宗舒扬言指导一个月就能让他中状元的那个人? 徽宗不得不承认,宗舒很有才,但都只是限于道术和百工方面,能制作新奇的物什。 宗舒还能作得一手好词,但这都是雕虫小技。 对于作文章,宗舒根本就是一踏糊涂。 宗舒讲话,常常是白话连篇,典型的文盲恶少,听说他写的字,好多是错字、白字。 一个是百工弟子,一个是白字先生,两个人凑到一起一个月,就能合作出一个状元来? 徽宗越想越觉得荒诞。 见徽宗犹疑不定,高俅小心翼翼地说:“官家,小的以为,这篇文章可送往御史台。” 陈过庭恼怒地看了一眼高俅,这人把御史台的言官员看成什么了?专门用来挑刺找茬的吗? 高俅是想让御史台找出这篇文章的毛病,顺理成章地拿下这名举子的状元即可。 李若水见状,打断了高俅:“万万不可,高指挥使如果看到内容,就知道了。再说,陛下,绝不会因私废公。” 徽宗在屋里走了好几圈,抬起头道:“朕还不至同文盲一般见识,不至如此小器。放榜吧。” ??? 207 你们都是屎壳郎 放榜日到了,等在门口的人是过去的好几倍。 在放榜这一天,朝廷放假半天,大小官员也都赶到现场看放榜。 等在这里的有几千名举子,举子的亲朋好友,以及很多希望通过与进士联姻、提升家族地位的商贾。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前来看榜的,还有大批赌客。 大门开了,两名公人拿着一张榜出来了。 来了,来了,人群一阵骚动,争着往前挤。 这一张共五十名进士,是二百五十一名到三百名。 榜贴出来了,两名公人转身进门。 有人大哭道:“中了,中了,中了!” 有的人将手中的书本抛上半空,疯一般地跑了,边跑边喊:“中了,中了”。 宗舒看得摇了摇头,这人恐怕真疯了。 古人的出路真的是很窄,除了读书,就是从军。 读书人中举的比例实在是小的可怜。 宗舒带着苏易、林灵素和百工弟子、宗义也都来到了放榜现场。 宗义提前和禁军打了招呼,大宋科学院和宗家仍然这里摆设了摊位。 宗义是卖味精和十五香的,又摆上了不少瓷器。 林灵素带的道士研究员以及十四名百工学员也准备好了资料。 宗舒说,今天恐怕大部分举子要落榜,如果有想到大宋科学院就业的,也可以挑选一些。 有一个举子也中了,高兴之余,站在原地给大家大声地念起了榜单。 这样一来,后面挤不进去的,个子低的举子,也能够听到。 蔡修也来了,离宗舒不远,热情地打着招呼:“宗少爷,苏不难,你们怎么有心情来看榜了?” 和蔡修的想法一样,很多举子发现宗舒和苏易还心情平静地站到这里? 这一对师徒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明明已经提前放弃了,等于是交了白卷,铁定是倒数第一了,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难道是他们感到,脸丢的还不够彻底?生怕别人不知道苏易考了个倒数第一? 按照今年的新规,落榜的举子也会公布一个有排名的单子,让大家知道自己在一个什么水平之上。 这样再参加会试时,就心中有底了,也会有针对性地进行备考。 这个单子是随后礼部拿出来,也不念名单,让落榜的举子们自取。 “蔡公公,呃,蔡公子,看来,你很有把握啊。”宗舒毫不在意地说道。 蔡修一个摆头,将逍遥巾甩到了脑后:“那是自然的,马上就会见到我的名字。” 看来蔡修这次发挥得很不错,宗舒说道:“下一张榜单就有你,你的名次,我已经知道了:二百五。你就是个二百五!” 在北宋,“二百五”已经成为一个流行的骂人词汇。 唐朝时,长安京兆尹权势很大,专门有在最前开路的小吏,官名叫“喝道伍佰”。 “喝道伍佰”,手拿一根长竿赶开路人。 后来,“喝道伍佰”增为二人,但长安群众并没有以两个伍佰称他们,反而说他们是共称伍佰,于是每人就被称为二百五。 因为这两个“喝道伍佰”每人手中持一长竿,所以又称他们为“二秆子”。 宗舒说蔡修的名次为二百五,说他是个二百五,让蔡修怒极。 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讲,能取得二百五十名,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其实,蔡修站在这里看榜,也是忐忑不安。 他平时的水平不高不低、不上不下,虽说自认为发挥很好,但也不敢说就一定对考官的胃口。 蔡修被宗舒讽刺了一顿,心说我不跟这厮计较了,反正宗家这次要大出血了。 马上,宗舒就要给陛下赔一百万两银子,赔给蔡家三十万两银子。 得到三十万两银子,被他讽刺又如何呢。 宗舒以前从通真宫中救了蔡家一家老小的姓命,蔡修就是再烦宗舒,表面上也得恭敬一点不是? 第二张榜单贴出来了,蔡修一看,欣喜若狂! 因为第二张榜单的最后正是他的名字。 “我中了,哈,”蔡修这次是超水平发挥了,居然中了进士,高兴地说:“我中了!老郑,回家报喜去!” 宗舒看了一眼,蔡修,还真的是第二百五十名。 有这么巧的事吗?说蔡修是第二百五就是二百五。 “蔡修,我没说错吧,你就是个二百五!” 宗舒说完,举子们轰然大笑起来。 蔡修哪里管得了这个,管它什么“二百五”、“二秆子”呢,只要中了进士,以后都是一路坦途。 蔡修差家人回去报喜了,他则是站在原地傲然四顾,看看,本人也高中进士了! 这时,不少举子纷纷拥过来,朝着蔡修作揖共喜。 这个人中了进士可不得了! 蔡修的爷爷是当朝朝廷独一号人物,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童贯已经被革去一切官职。 蔡修的父亲蔡攸则是刚刚晋升为二品官员,任枢密院事。 蔡家现在把持着军政大权,一时炙手可热。 与蔡修搞好关系,以后少不了蔡家的照拂。 宗舒这厮真的是脑子有毛病,天天和蔡修作对。 有人欢喜有人忧。榜单一出,有的人看到了名字,高兴异常,有的却是遗憾万分。 特别是南方的一些举子,感到未能前进一步。 没有看到名字的,一个个都故作镇定,实则是紧张至极。 又是一张榜单放出,不少人欣喜若狂,随后又得到了不少举子的恭喜。 只剩下最后一张榜了,这张榜是前五十名。 北方的举子们失望的居多,因为他们仿佛知道,前五十名,北方的举子恐怕没有几个。 来自南方的举子们开始兴奋起来,特别是一些被大家公认的实力较可的举子已经掩饰不住得意之色。 最后一张榜出来了。 与此前相同,名字在列的都忘形大笑。 细心人发现,这张榜,只有四十七个人!没有探花、榜眼和状元! 正在疑惑,一个官员走出来,拿着一个大红的纸张。 看到人们安静下来,开始念:“探花及第,刘书臣。” 果然是个南方的举子,只是没有挤进来,在远处高声应着,周围又是一片庆贺声。 “榜眼及等,黄同启。” 又是一个举子高声应答,一看打扮,仍然是南方举子。 接下来,要宣布状元了,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万众瞩目的新科状元的诞生,这个状元会是谁呢? “状元及等,苏易!” 苏易!苏易!居然是苏易! 现场一片寂静。 刚才宣布前三甲名单的官员朝宗舒和苏易施了一礼道:“恭喜状元郎!” 现场没有任何动静,群众都处于一片惊愕。 宗舒哈哈大笑,指着诸位举子说道:“苏易,是状元郎!你们,都是一群可怜的屎壳郎!” 208 你们,是猪脑子吗 ??? 现场的举子们,哭了。 没有中榜的,为他们过去的寒窗苦读而哭,为他们今日的一无所获而哭。 一些送考的家长甚至比举子更为激动,有的现场嚎啕大哭。 因为他们的儿子可能永远放弃再次参加会试。 考中进士的,为他们排在苏易的后面而羞愧、惭愧,甚至是无地自容。 看到哭成一片的落榜者、呆立不动的中榜者,宗舒忽然感到他们很是可怜。 宗舒刚才讽刺他们都是屎壳郎,其实是想狠狠地打击他们。 北宋的科举,最主要的内容是:经义,即经书的义理。 这些考生年复一年地研究经书,学习仁、义、礼、智、信等内容,所有的论述、观点都要围绕这些而展开。 决定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发展水平,不仅要看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水平,更取决于自然科学发展程度。 而科举考试,只体现了哲学社会科学的内容。 甚至科举的内容根本不是社会科学,而是从政、为官、做人的基本道理而已。 就算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也都知道,做官不能贪,做人要讲礼。 这种浅显的道理,学了一年又一年。 其作用顶多就能够让人民形成统一的行为规范和价值观念。 其实,这也是统治阶层一种愚民手段。 就算有些帝王想开发民智,但民众对于科举的内容已经习惯了。 你想改变,反而会引起士子们的不满。 这些所有的经义放到后世,顶多就是学校的一门“思想品德”课而已。 而这种“思想品德”课却成了几乎科举考试内容的全部。 宗舒在徽宗和朝廷重臣面前都说“状元算个屁”,其目的就是让朝廷和社会更加重视科技。 宗舒就是想让大家认识到,社会前进的第一动力在于科技。 发展科技,必须提高大宋科学院的影响力。 那么就必须吸收大量的学子。 科举制度是为国家选拔官员,但是不能让大家都去当官。 八千多人只能中三百人,其他人怎么办? 他们一直这样读下去,不仅把自己读废了,把整个家庭也读废了。 这些人,最好是到大宋科学院去。 大宋科学院的课程以科技为主,也少不了国学的熏陶。 那么就开一个课程叫做“思想品德”。 这个课占全部课程的十分之一,可以讲诗词歌赋、经史理义。 所以,只有狠狠地否定这些举子,打击他们对学习经义的自信心,他们才有可能到大宋科学院来找出路。 这时,唱三甲名单的礼部官员,请苏易讲几句。 苏易的脑子是蒙的,他万万没想到,他会中状元。 在考场出来的时候,苏易就感到这次稳了,稳稳进入前三百,超额完成父亲早年给他定下的目标。 当时看到宗舒的时候,苏易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宗师真的是神了! 居然早就猜出了陛下要出的考题,并且准备了这么多天。 苏易有时候甚至怀疑,宗舒是不是和陛下已经说好了,陛下把考题提前透过给宗舒了。 但转念一想,徽宗这是在和宗舒打赌,徽宗怎么可能把考题告诉他? 唯一的可能,宗舒太了解陛下了,对徽宗的脾气和禀性了如指掌。 苏易知道稳中进士,但也万万想不到会进前三甲,更是没料到会高中状元。 当礼部官员宣布他为新科状元时,苏易接连掐了好几次大腿,都是疼的,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 苏易站到礼部官员身边,准备发表状元感言。 正在哭的举子们停止了哭声,大家也都想听一听,苏易是如何考中状元的。 苏易看了一眼宗舒,开口道:“感谢陛下恩典!” 苏易还没有彻底蒙圈,第一句话是感谢陛下恩典。 毕竟,状元是陛下钦点的,你水平再高,陛下不点你,不也是白搭吗? “感谢我的宗师,是他,”苏易停了一下,喉头有些哽咽。 接下来,苏易应该说是宗舒培养了他,没有宗舒就没有他的今天。 “是宗师,猜中了考题,”苏易说道:“一个月前,宗师猜中了考题,这篇文章我写了一个月。” 能不能不这么直白?宗舒叹了一口气,苏易,你就不能说得再神奇一点,把为师的功劳再夸大一些? 猜中考题?这以后让我如何给大家解释? 嘶,考生们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苏易不是水平高,而是猜中了考题! 一定有猫腻!一定有黑幕!一定是暗箱操作! 已经有人喊了起来,有人带头,就有人呼应。 宗舒大喊道:“你们说不公平?本少爷这叫水平!有本事你猜一个试试?你们说是不公平,难道说是陛下把考题透露给我的?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现场安静了。 是啊,这次出题人是陛下。 陛下和宗舒打赌呢,怎么可能透题? 陛下透给谁题都有可能,唯一不可能透露的,正是宗舒。 刚才一起喊叫的举子们闭上了嘴巴,甚至流下了冷汗。 指责宗舒作弊,等于是质疑陛下,这是大不敬啊。 苦读了这么多年,准备得如此充分,却不如人家押中考题。 难怪呀,苏易提前把文章准备好了,到考场上,只用开开心心、不急不躁地默写下来即可。 就算是水平再高,也考不过苏易! 只要会写字,谁都能考上状元! 宗舒,这是硬生生地把苏易推上了状元之位。 不公平啊!但是,谁让你猜不中考题呢? 苏孟复就站在宗义家的摊位前,听到礼部官员宣布儿子为状元时,早已激动得老泪纵横。 半月前,儿子刚出考场的时候,悄悄告诉他宗舒猜中了考题。 苏孟复就知道儿子肯定能够进士及等,万万想不到今天高中状元,实在是祖宗积德、老天眷顾。 不,这和老天关系也不大,主要是宗舒。 如果不是宗舒猜中考题,就凭苏易,根本不可能中状元。 看儿子木木地站在那里,苏孟复拿起几包宗家的味精和十五香挤了过去。 “在下,是苏易的父亲,”苏孟复说道:“苏易高中状元,主要是我吃了宗家的味精和十五香。” 大家这才想起来,在送考之前,苏孟复当时往嘴里倒了一包味精和十五香,呛得鼻涕乱喷。 宗舒笑了,苏孟复太有意思了,太够意思了,居然趁此机会,给宗家做起了广告。 机会难得,曹宗申立马也喊了起来: “吃了味精十五香,儿子就是状元郎!” “不买味精十五香,儿子就成屎壳郎!” 宗家的摊位前,马上拥挤起来,纷纷要买味精和十五香。 今天宗义专门做了一批特制的“状元牌”味精和十五香,瞬间就被一抢而空。 209 挖陛下的墙角 宗家带来的所有味精和十五香,今天都加了价,瞬间就被哄抢光了。 这情景,让人一下子回到了双十一。 就是因为宗舒起了一个名字“状元牌”,宗义实在没有想到,就多了三个字,能多卖这么多钱! 当然,如果苏易没有中状元,“状元牌”味精和十五香,就没有多少说服力。 儿子现在真的是全才呀,赚钱赚得手抽筋,收了国师当徒弟,能上战场救将军,现在,学生也能中状元! 不管是哪一条,都足够人自豪一辈子了。 这些堪称奇迹一般的事件,都发生宗舒身上。 这用什么来解释?无法解释,也许就是老天爷开眼吧。 宗舒看苏易还在站在礼部官员身边,没话可讲了,显得很是尴尬。 “苏易,”宗舒大喊了一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才说道:“你就是个屁!跪下!” 画风突变?宗舒这是要干什么? 苏易就是状元,宗舒还说他是个屁? 面对恩师,苏易根本不敢回嘴,在宗舒面前,苏易连屁都不算。 苏易老老实实地朝宗舒跪下,磕头。 真的是得意忘形了!中了状元,一时之间忘了给恩师磕头,这简直是失礼至极。 苏易把头磕得梆梆响,宗舒说道:“好了,别再磕了,再磕就傻了。” 苏易不磕了,宗舒又道:“我说你就是你屁,服不服?” 苏易岂能不服? “你太让我失望了!”宗舒指着苏易,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失望????? 苏易高中状元,宗舒还对他失望? 你想让苏易干什么?状元已经是顶到了天,是举子们的最高荣誉!你还想怎么的? 苏易抬头望了一眼宗舒,不明白恩师到底有何用意。 “你呀,不明白是吧。唉,你不能像蔡修一样,不成器,不知羞!” 宗舒扯到了蔡修,蔡修立马蛋疼了。 现在感到羞耻的,应该就是蔡修自己。 蔡修脸一红,但马上脸就发白了。 他想到了即将到来的严重后果! 爷爷蔡京和宗舒打赌,如果苏易不中状元,宗舒就要赔蔡家三十万两银子。 如果苏易中了状元,蔡家就要派蔡修进宫收夜香。 我的天啊,以后岂不是每天要到宫里上班,去收夜香? 天天进宫不是去参加朝会,而是去和屎尿打交道! 作为进士,作为出自权势家庭的进士,马上就要安排官职,官职还没明确,首先是当了一个屎尿官! 这怎么办? 蔡修在举子当中相当有名,其名气仅次于苏易,宗舒提到了蔡修,大家马上看向蔡修。 对于蔡家与宗舒的赌局,在场的人也都门儿清。 蔡修,也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怎么与这样一个赌局扯上了关系。 如果蔡家愿赌服输的话,蔡修就会被任命为某个部的小官,每天早上到皇宫兼职收夜香。 蔡修一旦去皇宫收了夜香,以后还怎么面对同僚? 周围的目光聚过来,蔡修的脸上热辣辣的,用折扇挡着脸,从人群中钻了出去,飞一般地逃走了,没脸了呀。 宗舒看了一眼蔡修逃遁的背影,又指着苏易说道:“就这种考题,本来只用一个时辰,而你,用了两个时辰!” “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宗舒气呼呼地说。 苏易刚才还昂着头奇怪呢,听到这里立马伏下身子,额头挨着地道:“弟子,不成器,让恩师失望了。” 周围的举子们都看傻眼了,这对师徒是来真的,还是在飚戏? 苏易考上状元了,还被宗舒骂成“是个屁”,那么八千多名举子连个屁都不算! 苏易考上状元了,还被宗舒看不起,只因苏易用的时间太长了。 苏易用了两个时辰,而宗舒认为只用一个时辰即可。 宗舒看似是在骂苏易,实际是在骂所有的举子。 “失望了?岂止是失望?你也不要当什么官了,就你这水平,你根本不配当官,今后,还在我大宋科学院当学员吧。” 宗舒居然不让苏易当官了! 考上状元,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当官,呃,治国平天下么? 苏易立马磕头道:“谨遵恩师教诲,弟子从此,追随恩师左右,甘当学院一学员。” 宗舒似乎很满意:“嗯,起来吧。” 状元,不配当官,那么前三百的进士,怎么好意思当官? 这时,街边忽然响起了鞭炮声,这是一个中进士的家人,从别处买来了鞭炮庆贺。 一名举子,冲过去朝着放炮的人吼了几句,朝正在劈里啪啦响着的炮竹跑过去,也不怕被崩着,几脚就给踩灭了。 “这有什么好庆贺的?回家去,回家去。” 看到此,放炮的家人和小厮们也都愣了,中了进士,天大的好事,难道不该庆贺一番吗? 因为朝廷现在国库紧张,为了提倡节约之风,除了重大节日,其他时间比如铺子开业、婚丧嫁娶等都不得燃放爆竹。 有学子中举、中进士等喜事,可以到官府备案,燃放爆竹以示庆贺。 举子带着一脸蒙的家人,赶快走了。 走了,走了!对于宗舒对苏易的喝斥,举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的话,他们的心态都快崩了。 “各位学子,你们还想不想参加会试了?”宗舒大声问道。 举子们特别是落榜的举子们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是啊,想不想参加会试了? 当然想参加会试!但是,自己不是手欠地在那个什么绢布上签了名字吗?如果苏易排在自己前面,就永远不参加会试了! 这下怎么办,就当自己放个屁了吗? “学子们,老天在这里关上门,在那里一定会为你开扇窗。” 宗舒一指林灵素的摊位道:“各位学子,欢迎报考大宋科学院!这里,随时欢迎大家的加入!” 林灵素带来的一个研究员,见势接上了话:“各位学子,欢迎大家,你们可以与当今状元作同窗!” 一个研究员拿过来一个羯鼓,一边打节奏一边唱道: 世人都说当官好,我说当官算个鸟! 贪污腐败不能搞,那点薪俸实在少! 搞点腐败心忐忑,整天整夜睡不着! 不搞腐败喝稀汤,小妾给你戴绿帽! 世间万般皆上品,闭门读书为最糟! 人间道路千万条,何必一棵树上吊! …… 四书五经别再看,要看就来科学院! 拿着银子当学员,发明奖励无上限! 名额不多赶紧来,晚了再等下一年! …… 举子们看着大宋科学院的牌子,又互相看了看,忽然加快了步伐,四散而去。 有不少朝廷官员也都看着今天奇怪的放榜现场,听到了宗舒的“招生”广告,心想,这厮的胆子真大呀。 这厮,分明是在和陛下争人才,是在挖陛下的墙角。 210 你和宗舒,那个了 徽宗亲自定下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即宣告本次抡才大典圆满结束。 接下来,还有授予官职、唱胪等环节,这是大臣们考虑的事。 徽宗则是继续欣赏着自己的画作,感到苏易提出的黄金分割律真是神奇。 看徽宗又沉迷在艺术当中,陈过庭和李若水马上告辞,难得休息一天,回家好好放松一下。 垂拱殿中的画作比较少,徽宗又赶到万福宫,这里存的画最多。 刘皇后、珠珠和缨络都在,她们其实一直在等消息,看这次赌局的结果如何。 徽宗刚进来,就走到挂着的画作前欣赏。 这是欣赏什么呢? 徽宗自己画的,自己在那里赞叹不已! 刘皇后感到徽宗有些不正常,徽宗的画作自然是极好的,但也不至他这样自我陶醉吧。 谁也没有吭声,看了一会,徽宗喊刘皇后,把他存的那些名画都找出来。 徽宗又迷上画了,刘皇后和珠珠、缨络一起,把徽宗那些宝贝都搬了出来。 徽宗拿出了一把尺子,在这些名画上量了起来。 这时,珠珠看到徽宗的动作,激动起来,想说话又忍住了,吹弹可破的脸蛋涨得通红。 “原来如此,果真如此!”徽宗坐到椅子上说道:“大才,大才!黄金分割律,非大才不能发现!” 珠珠笑起来了,走到徽宗面前说道:“父皇,苏易,中状元了?” 徽宗吓了一跳,问道:“谁告诉你的?” 徽宗刚刚点了状元,时间不长,当时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了后宫? 珠珠一看,眼泪掉下来了,苏易没有中状元吗? 那,宗舒,岂不是输了? 对珠珠来讲,苏易中了榜眼、探花,和没有进士及等,效果是一样的。 苏易没有中状元,意味着她今生今世,与宗舒再无缘分。 珠珠回到刘皇后身边,伏下身子,趴在刘皇后的腿上抽泣起来。 一切都很明朗了,珠珠这是真情流露,等于是向徽宗表明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徽宗叹了一口气道:“珠珠,你怎么确定苏易能中状元?” 既然到这一步了,珠珠也放开了胆子,索性实话实说,因为她知道苏易的文章中提出了黄金分割律的概念。 珠珠看到徽宗来看画作,量来量去的,肯定是黄金分割律的提出,打动了父皇。 “嗯,黄金分割律,发前人未发之秘,辟前人未辟之境,仅此一点,苏易足可担状元之名。”徽宗说道。 真的?珠珠迅速从刘皇后的怀里抬起头,随即跳了起来。 刘皇后也惊奇了,苏易,中状元了?怎么可能? 缨络和魏公公根本不懂什么是黄金分割律,感到徽宗是在开珠珠的玩笑。 大家的反应,都在徽宗意料之中。 不管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大吃一惊。 当时徽宗看到自己钦点为头名的卷子,作者就是苏易的时候,他的表情可能比这几个人更为夸张。 徽宗叹了一口气,珠珠真是看上了宗舒这个小子啊。 宗舒这厮怎么评价呢?在徽宗心中,这厮给他的感觉是撕裂的,是好与坏的两个极端,杂糅在这一个人的身上。 依珠珠的温婉性子,和这个跳脱、不安分、不安生的家伙完全不搭调啊。 但是徽宗总不能当前天下人的面,不讲信用吧? 他和宗舒的赌局天下人都知道,现在徽宗输了,就应该履行诺言,把珠珠嫁给宗舒。 徽宗这才感到,人和人之间很是奇妙,也许珠珠嫁给宗舒,对于珠珠,对于整个皇家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徽宗看到珠珠的样子,忽然起了顽皮之心:“珠珠,黄金分割律自然好,只是,苏易的文字不如另两篇。” 从徽宗的话可以判断,苏易是进入了前三甲,只是没有当状元,而是探花。 珠珠又颓然坐下,刘皇后马上搂住了珠珠。 珠珠忽然鼓起勇气,低声道:“我,我和宗舒,已有了肌肤之亲。” 啊,徽宗听到此,屁股上如同安了弹簧,一下子蹦了起来。 刘皇后倒是吓了一跳,陛下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蹦这么高,不怕闪住腰,伤了龙体? 徽宗指着泪目泫然的珠珠道:“你,你和宗舒,那个了?” 珠珠仍然低着头,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突破男女大防,这可是皇家丑闻啊!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脸面何在? 还有刘皇后,怎么教的女儿,今后还怎么母仪天下? 徽宗抚了抚胸口,正想发怒,刘皇后轻轻开了口:“官家莫急,并非如你所想。” 刘皇后说,当天珠珠跑到宗家,强拉着宗舒去通真宫救人。 “强拉着宗舒”,这就是说,珠珠情急之下,拉了宗舒的手。 当然了,拉了手,也算是肌肤之亲。 徽宗这才坐了下来,刚才,真是把他吓得心突突的。 刘皇后没有告诉徽宗,当时宗舒还把珠珠从驴背上抱上抱下的,接触面积更大。 刘皇后忽然想起了,宗舒当时抱她冲出通真宫的时候,她到现今都忘不了宗舒那用力奇大的一摸,真是羞死个人了。 看珠珠的样子,即使是苏易没有中状元,宗舒输了赌局,珠珠也要嫁给宗舒。 女大不中留啊。 金人那边,也只好另外选个公主了。 徽宗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也罢,天意如此!苏易,他,中了状元。” 苏易,真的中了状元! 珠珠破涕为笑。 “父皇,你说苏易的文字不如另两篇?”珠珠忽然也调皮起来:“其实是说女儿的水平不如。” “此话怎讲?”徽宗也奇怪了,苏易文字的水平高低,与珠珠又有什么关系? “父皇,苏易的《易数》,是宗舒写的,女儿帮助通译,不是,帮助润色的。”珠珠说道。 “你说,苏易的《易数》?你润色的?”徽宗奇怪了,他出的《易数》考题,刚才也没有告诉大家,珠珠怎么知道? “父皇,一个月前,宗舒就猜中了题。”珠珠今天才实话实说。 啊,苏易的文章,居然是宗舒写的,珠珠帮助修改的? 宗舒猜中了考题?天啊。哪儿这么巧的事情? 徽宗上一次想出来的考题,被否决了,他只告诉了太监梁师成,说非得找机会用上这个考题。 难道说,三年前的这句话,梁师成还记得? 难道说,梁师成把三年前的考题以及他说过的话,全都告诉了宗舒? 徽宗此时忽然恼怒起来,他有一种被人合起伙来蒙蔽的感觉。 211 公主是黄金分割比的杰作 这时,宫外传来一阵哭声,且哭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好像是一群人在哭。 徽宗的眉头一蹙,怎么回事,是有人蒙冤,开封府管不了,引发了群体性事件,跑到宫门哭来了? 刘皇后命魏公公出去一看究竟。 不一会儿,魏公公回来了,说是外面几千名举子都在大哭。 几千名举子同时大哭? 过去也有这种情况,中榜的有人哭,落榜的也有人哭,但哭的人占很小比例。 而今天,是怎么了? 魏公公说,几千名举子大哭,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在郓王赵楷组织的倡议书上签了名字。 凡是排名在苏易之后的举子,今后不得参加会试。 苏易中了状元,所有的举子都排在他之后,所以,签了名字的举子,今后就与进士无缘了。 他们是为自己的前途而哭。 魏公公又说,但是很多考中的进士也哭了。 考中进士的也哭了?这是激动的哭了? 魏公公的面瘫脸居然也有了一丝笑意,这让珠珠、刘皇后都感到不适应。 “这些考中的进士,被宗舒骂哭了。不,是宗舒骂苏易,进士们哭了。” 宗舒骂苏易,说他是“算是个屁”,说他太笨,本来只需要一个时辰,而苏易多浪费了一倍的时间。 进士们本来感到脸上有光,但是状元都被宗舒骂得一无是处,跪在宗舒面前惭愧不已。 其他的进士都哭了,都是因为羞愧而哭。 “哈哈,”徽宗忍不住笑了起来:“去,把宗舒给朕叫进来!” 不一会儿,宗舒和苏易一起,被魏公公领进来了。 宗舒首先看到珠珠,脸上明显有泪痕,这是怎么了? 珠珠的脸一红,下意识地朝刘皇后的身后躲。 宗舒很是奇怪,再一看徽宗,脸上阴睛不定。 徽宗,不是会想耍赖吧。 苏易中了状元,按照约定,徽宗就要把珠珠嫁给自己。 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宗舒为了娶到珠珠,通过各种渠道把消息传播了出去。 甚至,他还专门交待乔管家,到各处的瓦子,找那些说书人,传播他和陛下的这次赌局。 “宗舒,朕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好生回答,不得有丝毫隐瞒。” “陛下,学生岂敢有半点隐瞒?”宗舒显然是以天子门生自居。 徽宗也不在意这些:“你说,黄金分割律,是你发现的,还是苏易发现的,亦或是其他人?” 黄金分割律,是古希腊数学家毕达哥拉斯发现的。 毕达哥拉斯有次路过一铁匠铺,被清脆悦耳的打铁声吸引住了,驻足细听,凭直觉认定这声音有“秘密”! 他仔细测量了铁砧和铁锤的大小,发现它们之间的比例近乎于1:0618。 毕达哥拉斯拿来一根木棒,在这根木棒上刻下一个记号,其位置既要使木棒的两端距离不相等,又要使人看上去觉得满意。 经过多次比对,发现了这个神奇的比例。 这一神奇的比例关系,后来被古希腊著名哲学家、美学家柏拉图誉为“黄金分割律”。 对于比达哥拉斯,宗舒是一百个佩服,没有毕达哥拉斯,就没有现代数学的发展,也就没有科技的日新月异。 徽宗问是谁发现了黄金分割律,宗舒的脸皮子再厚,也不好意思将这一重大的科学成果据为己有。 “不是我发现的,更不是苏易,”宗舒道:“是毕——” 一个“毕”字刚出口,宗舒马上意识到,毕达哥拉斯,说出来,谁相信? 如果真的实话实说,岂不是要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是陛下,对,是陛下。”宗舒说道。 “你是说,是朕?”徽宗不禁哑然失笑:“你是说,朕发现了黄金分割律?” “没有错!正是陛下发现了黄金分割律!”宗舒站起来说道:“陛下,我认真研究了您的画作,发现,你的所有作品都是按照这一比例来的!” “其他的画我也见过不少,但是他们只是偶尔有一两副作品,是接近了黄金分割比!这一两副作品,也是全靠蒙的,碰巧了。” “其他画家,画出了黄金分割比,于是就叫,妙手偶得之。” “而陛下的画作,个个都是如此。陛下创造了黄金分割比,只是您忙于政事,没有空来总结您的科学发现。” “您既然点了苏易为状元,说明您早就知道了黄金分割比。如果不是您亲自阅卷,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黄金分割比,那么,苏易的文章就会被埋没了。” “陛下,这一伟大发现,正是您自己。我只是把您的发现,写了出来,让珠珠进行了润色。” “陛下,其实除了画,您创造的其他作品,也是完全符合这一条规律!”宗舒说道。 徽宗一开始觉得宗舒是在瞎说,这厮纯粹是为了讨好他,只是为了顺利地娶到珠珠。 徽宗越听越觉得宗舒说得有道理,越听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很伟大。 特别是今天,徽宗把他的每一幅画作都量了量,发现每一副就真的是符合黄金分割律。 宗舒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还真是自己发现了黄金分割比,只是他忙于政事,疏于总结罢了。 不过,宗舒也是很厉害的,毕竟是他从自己的画作中发现的。 宗舒刚才说,其他作品也符合黄金分割律? “朕的其他作品,你且慢慢道来。” 宗舒走到刘皇后跟前,把珠珠拉起来。珠珠也很顺从,只是不着痕迹地脱开了宗舒的手,站在那里,婉婉巧笑,婷婷而立。 “陛下,请看您的女儿珠珠,她为什么是全国第一的大美女?就是因为她的一切,都符合黄金分割律。” 这厮好大的胆子,居然说珠珠殿下是陛下的作品。 不过仔细一想,珠珠是陛下生的,当然也算是陛下的作品。 听宗舒夸她“全国第一的大美女”,珠珠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宗舒指了指珠珠说,珠珠的腰部以下与腰部以上,是黄金分割比。 珠珠的小臂和大臂、大腿与小腿的长度,是黄金分割比。 从脸部来看,珠珠眉间点与前发际的距离、眉间点与颏底的距离,是黄金分割比。 珠珠的鼻子下端与前发际的距离、鼻子下端与颏底的距离,是黄金分割比。 这么一说,徽宗大感兴趣,马上让刘皇后拿来了尺子,给珠珠量了起来,并记下数据。 结果证明,珠珠的一切比例,正好符合黄金分割比! 徽宗这下子真服了!黄金分割比,还可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长得好看!太神了! 212 幸甚至哉,割以永治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珠珠殿下,请您再给皇后娘娘测量一下,”宗舒说道:“肯定也是完全符合黄金分割比,因为皇后娘娘也是全国第一美女,资深的。” 珠珠闻言,拿起尺子量起来。 刘皇后一边避让,一边嗔怪宗舒和珠珠胡闹。 徽宗难得有个好心情,就让刘皇后别动,看看是不是如宗舒所讲。 珠珠量着,缨络记着数据,用的是宗舒常用的削尖的炭笔。 这个宗舒,对自己儿女们的影响,是越来越广泛了。 就连自己近些天来,也让高俅偷偷找一些《大宋时报》看,宗舒写的《神雕侠侣》和《三国演义》真的让人受不释手。 数据出来了,刘皇后的身体等各个比例,居然也是完全符合黄金分割比。 “陛下,样本的数量越多,其准确性就越高,找一个丑一点的宫女进来,也可以试一试。”宗舒提醒道。 缨络立马出去找出了几个长相普通的宫女。 用尺子一量,果然如此,这些宫女之所以长的普通,就是因为各方面的比例与黄金分割比差得远。 徽宗暗想,下次全国选秀,是不是要按照这个标准来? “陛下,作为天子,是被上天选中的,肯定也是符合黄金分割比。要不要测量一下?”宗舒笑道。 刘皇后此时也来了兴致,马上拿了尺子给徽宗量了起来,珠珠也记着数据。 数据出来了,徽宗亲自对比,发现,自己的各项指标居然也符合黄金分割比。 这时梁师成忽然兴奋地冲了进来,似乎有什么好事要报告。 “陛下,我看,梁公公,也可以量一下,看看是不是黄金分割。”宗舒笑道。 梁师成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分割? 不由分说,魏公公已经拿起了尺子上前量了起来,梁师成心想,这是想给自己做衣服吗? 或者是,陛下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火柴,专门为他定制一套服装? 量完之后,徽宗把梁师成的数据拿了过来,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 刘皇后拿过数据,也抿嘴笑起来。 宗舒都不用过去看,梁师成这厮还用数据来说话吗? 打眼一看,哪个比例都不协调。 皇帝招太监,就是为了防止被人戴绿帽。 既然如此,招的太监就不能长得帅,一定是各种比例不协调才成。 “陛下,从梁公公的比例来看,宫里招人的标准很严格,不过,就算符合黄金分割,那也没什么卵用。” 宗舒笑道:“曹操不是说了嘛,幸甚至哉,割以永治。” 管太监帅不帅呢,一刀下去,割了就太平了。 听到这里,梁师成也懂了,又被这厮给调笑了。 割,是他永远割舍不了的痛。 梁师成一脸尬笑,让徽宗也明白了宗舒不是说的“歌以永治”,而是“割以永治”,这厮的嘴,真狠呐。 “陛下,天降祥瑞,天降祥瑞!”梁师成不管什么“割”不“割”的,马上报起了喜。 祥瑞,又有什么新东西出现了? “是我们发明了火柴,我们从夜香造出了火柴,真是天降祥瑞。” 徽宗脑壳大了,这算什么祥瑞,还天降? 从夜香里造火柴,这不是宗舒和林灵素搞出来的事情吗? 有这么无耻的人吗?你拿我当二百五呢? 徽宗一听到梁师成把火柴当成天降的祥瑞,立马火起,再一想起上次对梁师成提过,一定要想办法把“易数”这个考题用上。 梁师成一定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宗舒,导致宗舒提前有所准备。 徽宗心头的火,立马就被泼了油,随时处于爆发的边缘。 宗舒看徽宗的额头及脖子,青筋根根爆起,心想,就算梁师成如此荒诞地报祥瑞,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梁师成,可还记得三年前,朕亲自出会试考题一事么?”徽宗忽然压住了火问道。 原来如此! 宗舒马上想到历史上的事情,敢情徽宗怀疑梁师成给宗舒透过了消息。 不过,提前透露又如何呢? 你自己身边人出了问题,这也是家丑不是? 徽宗总不能向天下人公布,是自己身边的太监透了题,把苏易的状元给抹掉吧? 而且刚才徽宗已经同意了,把珠珠嫁给自己了,这总不能马上反悔吧? 君无戏言,徽宗再不靠谱,也不能如此随意翻烧饼。 看徽宗瞪着梁师成的眼神,简直像要吃人,宗舒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这是一个给梁师成上眼药的好机会! 如果徽宗一气之下,把梁师成给咔嚓掉脑袋,那就更好。 这才是真正的“割”以永治。 北宋六贼之一的童贯,已经被宗舒整下台了,被革去了一切官职,在康王府里打工。 梁师成如果也能整下去,大宋受到的伤害应该就会少很多。 “陛下,小的记得,考题是易数,只是三年前,大臣们反对。” 梁师成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徽宗忽然有点火,是因为宗舒的原因。 这些天,梁师成真的是很努力,带着一帮太监们,日夜不停地做着实验。 梁师成花了一千两银子,从大宋科学院那里,买来了坩埚、烧杯、量杯、冷凝器等一全套设备。 按照他在大宋科学院的监督三天看到的流程,指导太监们终于制作出了火柴。 他第一时间跑到徽宗这里来报喜,结果刚刚被量体,又被陛下问起了三年前的旧事。 宗舒连忙过来拍了拍梁师成的肩说道:“梁公公,好人呐!我和珠珠的事情,真亏了梁公公的成全。” 透题的事情,徽宗根本不想太多人知道,况且这里还有梁公公和其他几个宫女在。 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听宗舒的意思,宗舒能够得到珠珠,是梁公公成全。 梁师成怎么成全了?不就是透露了徽宗要把“易数”作为考题的想法吗? 这样一来,宗舒让苏易中了状元,就赢得了赌局,就娶到了珠珠,如愿以偿了。 “所以,你就投桃报李?把火柴的生意交给梁师成?”徽宗想进一步求证。 梁师成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成全了宗舒和珠珠的事情,憶憶怔怔地点了点头。 宗舒连忙说道:“我和梁公公关系一向很好,这样铁定赚钱的生意,肯定要交与梁公公,我才放心呐。” “好,好,好,你们,很好。”徽宗咬着牙说道。 213 神话与笑话 梁师成对宗舒的观感马上好起来。 过去,宗舒一见他就是各种花式嘲讽。 现在看,宗舒也只是嘴欠而已,这厮也不止是对他如此,对童贯、对蔡京不都是这样吗? 宗舒今天的话,却让梁师成感到很舒服。 再一想,宗舒能把“火柴”这么一项赚钱的生意交给他,足见宗舒是多么的感激他。 不过,梁师成却想不出,自己是怎么促成了宗舒与珠珠的好事。 下来之后,一定找机会请宗舒大醉一场,问一问究竟。 徽宗不耐烦地对梁师成挥了挥手,让他快点去研究夜香,让火柴实现量产,尽快实现赢利。 梁师成兴冲冲地来,又如同一只苍蝇一般被徽宗给撵出去了,不由得好一阵失落。 几天以来,自己带着一帮小太监一直在闭门研究火柴制作,宫里的环境就起了什么变化不成? 梁师成一走,徽宗就转向了宗舒。 徽宗就这么阴阴地瞅着宗舒,不吭声,似乎是想给宗舒施加压力。 宗舒明白是怎么回事,徽宗感到梁师成与他合起来骗了他。 给梁师成上了眼药,多少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副作用。 只要不影响自己和珠珠的好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宗舒,你对珠珠,可是出于一片赤诚?” 徽宗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换来了我和珠珠今生的牵手。我愿意为珠珠摘月宫,我愿意让珠珠站彩虹,我愿意为珠珠……” 宗舒还想长篇大论地表白,徽宗实在是受不了这厮了: “既如此,你就为珠珠摘月亮,让珠珠站彩虹!” 不是吧,我这是比喻! 徽宗是个艺术皇帝,怎么连比喻都不懂? “陛下,我只是打比方啊。”宗舒无奈地说道。 “宗舒,打比方?”缨络笑道:“比方是谁,比方和你有仇吗?你为何要打比方?” 缨络又来捣乱了,宗舒的心里有些乱。 “下个月,你就让朕看看,你如何为珠珠摘月宫,如何让珠珠站彩虹!”徽宗又补充了一句:“下个月,白天,就白天!” 白天?宗舒傻眼了。 本来还想在晚上,把珠珠拉到湖边,让她自己从水中把月亮捞起来呢。 这个漏洞,被徽宗给堵上了。 徽宗抬腿就走。 徽宗的心眼太小了,刚刚答应了珠珠嫁给自己。 就因为梁师成所谓的“透题”,又想给自己制造一些障碍。 徽宗心里不舒服,总会找某个渠道发泄出来。 凡事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整治一个奸臣,也顺便着给自己带来一些难题。 宗舒马上向刘皇后求援,哪知道刘皇后一副看笑话的姿态,你在胡吹大气,这下子惹出事了吧? 缨络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模仿起了徽宗的口气。 珠珠并没有因为徽宗提出了新的条件而不安,对宗舒仍然是一如既往地信任。 珠珠要宗舒继续讲书。 刚进东宫,太子赵桓就兴奋地问起了苏易中状元的事情。 宗舒既然对徽宗说了提前猜到题的事情,也就不再隐瞒赵桓。 侍讲吴非听了,对宗舒是深感敬佩。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能猜得到? 他可以猜得到宋辽之战的结局,可以猜到双方行军的路线,这些都可以从兵力对比、山川走向中看出端倪。 但是能把考题猜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科举制度从隋代伊始,从唐至宋,已经非常成熟。 历来,猜题,从来都是一个人对一群人的战争。 尽管出题人被考生和各大书院的教习研究来研究去,但真正猜中考题的,少而又少。 猜中徽宗出的考题,真是太神了。 赵桓越发感到母后的圣明,当初,如果不是母后发现了宗舒的巨大潜力和价值,今天,风光的可能就是赵构或赵楷。 那时,宗舒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光芒四射。 如果康王赵构或郓王赵楷将其拉拢过去,宗舒就成为他最大的敌人。 北伐辽国,有了宗舒的参与,在战场上救回了种师道,从而还原了战场的真相。 赵构在这次战争中大伤元气,几乎失去了与他一较高下的资本。 如果说上一次救回种师道,是一种不可能的任务。 那么这次,指导苏易一个月,让苏易高中状元,更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而宗舒又在挑战不可能。 在此过程中,广大举子群情激奋,都以为是宗舒是在公开对他们进行侮辱。 此时,赵楷跳了出来,组织广大举子,为他们加油打气,实则是在笼络这帮举子。 特别是赵楷还组织了一个倡议,凡是排在苏易后面的举子,今后不再参加会试。 看起来,赵楷这是为广大举子鼓与呼。 事实却是,赵楷把这帮举子给坑惨了。 如果不是赵楷组织这个活动,这些落榜的几千名举子还能参加会试。 除了个别脸皮厚的,冒着被人笑话的风险可以继续参加会议,其他人恐怕都要另谋出路了。 在这一次苏易考中状元的事件中,宗舒成了大赢家,成了神话。 赵楷成了大输家,输成了一个笑话。 也许,七千余名举子天天都在心里骂赵楷。 当然,更多的举子是在嫌自己的手欠,追悔不已。 赵桓虽说没有做什么出彩的事,但最起码没有做丢人的事。 并且,宗舒还时不时地给他挣脸。 最为关键的是,赵桓在徽宗心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重。 后宫的很多支出,都得看东宫。因为《大宋时报》和新式暖阁,东宫从中分得了不少银子。 赵桓在打赏手下人的时候比过去大方了很多,越来越多的太监还恳求梁师成,调到东宫来做事。 宗舒又讲起了新的章回。 这期《大宋时报》又增加了一个新的“科学问答”:为何雷电大作时,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 听到这个问题,赵桓等人马上思考起来。 雷电大作,大家都遇到过这种现象。 这些平时生活中司空见惯的现象,大家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当宗舒提出来时,大家这才明白,对呀,为何是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呢? 赵桓马上想起了很多大儒提出的“格物穷理”,都在说,都在讲,但是也没见他们格过什么物,穷过什么理。 但是宗舒随便提出一个问题,都能把大家难倒,随便一个现象,宗舒总能发现其背后的原理。 “宗,宗舒,我想,是不是和烽烟有关联?如果先听到声音,后看到烽烟,那就没有狼烟的存在了。” 珠珠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珠珠,真不愧是才女!不仅是文才好,在自然科学方面也如此有天赋! 以狼烟和雷电类比,其实已经无限地接近事实,这就是声和光的速度问题。 珠珠所说的声音是喊话的声音,宗舒忽然想到,是不是制作一个喇叭出来? 像那天在几千名举子的现场进行招生或者做广告,有个喇叭,岂不是效果更佳? 214 进士,进屎 苏易作为百工的代表,在大宋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中耀世登顶,成为人人艳羡的状元郎。 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连金、辽、西夏等国也知道了。 这可是科举制度创立以来的头一遭。 苏易不背诵经典、与军匠为伍、拜文盲为师,最后成了状元! 苏易创造了历史,让广大举子垂头丧气,让百工匠人和普通民众扬眉吐气。 按照惯例,新科状元要在汴梁城进行“御街夸官”,民间俗称“状元夸街”。 状元夸街分为两段,其中最正式的一段是在大宋皇城御街上。 另一段就是除皇城御街之外,在全城的街道上随意走动。 整个夸街过程,均由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状元公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接受大家朝贺。 在皇城御街上,官员们也都站到两边,因奉有皇上圣旨,不论什么级别的官员,见到状元公打马经过,都必须跪迎、叩头。 状元苏易家就在汴梁城,礼部官员拿着圣旨到了苏家。 苏家此时已经是高朋满座,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过来了。 苏孟复所在的军器监,凡有一丁点职务的也都巴巴地赶过来。 毕竟,军器监这个一向被人忽视的地方,居然产生了一个状元,并且还是经常到军器监各个作坊,与军匠们打成一片的苏易。 大家都聚到苏家,分享着高中状元的喜悦。 在苏家大堂,坐在正中间的不是旁人,正是苏易的恩师——宗舒。 宗舒左边坐着苏孟复,右边坐着今天的主角——苏易。 苏易一点都不像主角,穿着昨天早都送过来的红袍,殷勤地为宗舒端茶。 在状元夸街之前,苏孟复要求举行一个正式的拜师礼。 在大宋科学院时,宗舒随意指了一下苏易,对陛下说就让他的这名学生去考状元。 当时,陛下当即同意苏易直接参加考试。 苏易从那天起就是宗舒的学生。而到现在,苏家就没有举过任何拜师礼。 就连太子殿下拜宗舒为师的时候,也是在东宫在刘皇后的见证之下端茶作揖,程序一个不少。 趁着这次亲朋好友聚齐的时机,苏孟复决定举行一个正式的拜师礼。 这其实也是一个扩大苏家影响、实现家族振兴的一个契机。 宗舒,真可谓近年来突然崛起的青年才俊,正是他的一系列发明,成为汴梁首富。 他对于形势的判断力、对战场的洞察力已经被事实证明,凡是和他在一起的人,都得到了至高荣誉。 救回了种师道,抓住了辽人大将,大大挽回了大宋的颜面。 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员,包括那个纨绔子弟李少言,也得到了徽宗亲自题写的“大宋勇士”称号。 宗舒上得了朝堂,入得了战场,这又指导弟子夺得了状元,个个堪称神迹。 能够拜宗舒为师,是苏易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只有举办正式的拜师礼,才能把苏家与宗舒紧紧绑在一起,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拜师礼开始,苏易先是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双膝跪地,对宗舒三叩首,献上了投师帖子。 之后,苏易捧上了“束脩”:干瘦肉条。 束脩在春秋以前就存在了,孔子曰“自行束脩以上者,吾未尝无诲焉”。 意思为弟子拿着肉作为见面礼来拜见师父,自己也一定会传授知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拜师礼一点都没变,送的还是猪肉干! 宗舒拿着肉干,一脸苦笑。 苏家真是太抠了,就不能送银子吗?这也太不诚心了! 拜师礼完毕,礼部的官员就来了,状元夸街正式开始。 一路走过去,街两边都站满了人,见状元过来,都纷纷伏地。 京城的官员及大户人家,都找好了媒人,准备把女儿嫁给苏易。 因为夸街的时间比较早,宗舒跟着走到了皇宫前,就直接去东宫给太子、公主讲书。 至于接下来的夸街,宗舒就不参加了。 这是苏易应该单独享受的荣誉,他去了,说不定喧宾夺主。 宗舒拿出腰牌,刚进宫,就发现前面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是两支队伍发生了冲突,一队是太监,一队是寻常小厮,两队人都推着小车。 这是专门收夜香的车。 再一看,两支队伍,领头的都是老熟人。 一队是梁师成,一队是蔡修。 梁师成现在成功地制作出了火柴,处于兴奋阶段,正要实现陛下要求的“量产”,所以亲自出来收夜香。 另一队领头的是,蔡修。 蔡修这厮总算是有一些文人的风骨,愿赌服输,来宫里履行收夜香的职责了。 只是这厮对环卫工这个职业有误解,居然用手帕把脸给蒙住了。 对于宗舒来讲,蔡修蒙脸也没用,仅从装束和身形也能看出来。 “你们是何人,竟敢来此,抢夜香?”一个小黄门尖着嗓子叫道。 一个小厮看了一下蔡修道:“我们来此,是奉了旨意的。” 什么奉旨意?明显是输了赌局,蔡家的三十万两银子没了,蔡修只能到这里收夜香了。 “哪里来的泼皮,想抢我们的火柴生意吗?” 小黄门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大宋科学院从夜香里提出了好东西,制作出了火柴。 大宋科学院把这个赚钱的生意交给了梁师成。 可能有人也想做火柴生意,到皇宫里来收夜香了! 不少太监和宫女,提着大大小小、形制不同的便桶、便盆出来了,分别就近放到了收夜香的车上。 梁师成一看,这不行啊,制作火柴需要消耗大量的夜香,皇宫的夜香本来就不够,现在,居然有人来和他抢原料! 蔡修的手下人也是横惯了,对太监这类人很是看不起,不甘示弱,对骂起来。 几个小黄门火起,冲过去,把蔡修一队的车掀翻了,屎尿被打翻,从车上流下来。 蔡修和几个小厮的身上也沾满了夜香,阵阵恶臭散发开来。 众多宫女纷纷捂鼻离开。 蔡修的手下小厮岂能咽下这口气,一怒之下,冲过来和小黄门们撕打。 小太监不是小厮们的对手,他们的几辆车也被掀翻了,路上屎尿横流。 梁师成气得大骂,这些夜香,能制作多少火柴呀!太可惜了! 两队人开始互撕,一个小黄门把蔡修的脸给抓了一下,手帕掉了下来。 “蔡公子?”梁师成大惊。 一众小太监们也都停了下来,蔡修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大家这才想起来,蔡京与宗舒打赌输了,于是蔡修就到皇宫里收夜香了。 蔡修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朝中高官,今天居然和他发生了冲突。 梁师成连忙道不是。 这架是打不成了?宗舒感到不过瘾,快步走过去道:“蔡进士,刚刚考中了二百五进士,就来皇宫,进屎了?” 进士,进屎了?听到宗舒的话,蔡修就如同吃屎了一般。 215 招收举子进学院 “蔡进屎,你到皇宫来收夜香,进原料,这是在抢梁公公的生意啊。” 蔡修蛋疼了,这个可恨的宗舒又给他起了一个外号:蔡进屎。 倘若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就在昨天,蔡京叫来大儿子蔡攸,说因为和宗舒的赌局输了,所以就让蔡修到皇宫去收夜香。 蔡京说是愿赌服输,输了就输了,一定要输得起。 蔡攸却是恼火了,你和宗舒的赌局,与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蔡京赢了,得到了宗家三十万两银子,能给蔡攸家分多少?估计一分钱也得不到。 因为蔡京的四儿子蔡条,现在正得到蔡京的欢心。 现在赌输了,却让他蔡攸的儿子去皇宫收夜香,为什么不让蔡条的儿子去收? 怎么说,他蔡攸也是堂堂的二品官员,掌握着全国军务,下一步当上宰相也是指日可待。 儿子去皇宫收夜香,这不是成了最大的笑话? 蔡京说,这次怎么也没有想到宗舒会赢、苏易会高中状元。 如果输了赌局,不让蔡修去皇宫收夜香,恐怕就是更大的笑话。 不如先让蔡修先收上一个月,也算是有个交待。 一个月之后,可以让小厮帮着收,蔡修不再去了。 蔡攸当着蔡修的面,摔门而去。 没办法了,蔡修才带上小厮,来皇宫收夜香。 哪知道第一天收夜香,就和梁师成的夜香队发生了冲突,恰巧又被宗舒给看到了。 “梁公公,你的火柴要量产,宫里的夜香绝不能放出去。” 宗舒开始挑拨。 梁师成清楚蔡修来收夜香,并非是要制造火柴,所以就当场与蔡修分了工: 梁师成负责收稀的,制作火柴所需的磷,主要是从尿液中提取的。 蔡修由负责收干的,并运出城外。 双方分工合作,握手言和了。 宗舒笑道:“干湿分离,如此甚好!蔡进士,名符其实的,蔡进屎!哈哈!” 梁师成和蔡修因为收夜香而干起了架,双方搞得屎飞尿溅的,让皇宫充满了一股子骚臭味。 徽宗闻听此事后大怒,马上传旨对梁师成进行了申斥。 对蔡修进行申斥的同时,禁止蔡修来皇宫收夜香,免得把宫中搞得乱七八糟。 所有收夜香事宜,均由梁师成负责。 谁也没料到,徽宗是这样一种处理结果。 徽宗开始对梁师成不满意了,这是想方设法挑这厮的毛病。 倒是蔡修这厮捡了个大便宜,刚刚收了一次夜香,就被陛下给叫停了。 蔡修不来收夜香了,也不算是蔡京违背赌约。 不是蔡修不想来,而是陛下不让收。 蔡修听到消息后,直呼陛下圣明。 …… 状元夸街之后,各方最为关注的事情就是为进士们授官。 之所以选择三百名,就是因为朝廷和地方州府都出现了实缺。 像状元、榜眼和探花,由于是陛下钦定的,可以授到七品。 从宋太祖开始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状元及第者一般都在地方大州当三年通判,待下科状元产生即调回朝中任职,并迅速提升。 其他的都基本是八品或者从八品。 苏易中的状元,徽宗心知肚明,这小子运气好,被宗舒挑中了。 那个时候,可能宗舒就已经通过梁师成知道考题了。 当然,苏易文章当中提出的“黄金分割律”倒是一个重大发现。 很明显,这个发现完全是宗舒从他的画作中发现并总结出来的。 可以说,这篇让苏易中状元的文章,与苏易本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从文字上看,是珠珠的功劳。 从内容上看,是宗舒的成果。 因此,对苏易这个状元,徽宗倒是没有看上,所以也没有按惯例来。 最后,吏部让苏易当了一个正八品的“大理评事”,与大理正、丞分掌断狱。 哪知道,吏部要通知苏易上班的时候,苏易才知道他被任命为“大理评事”。 让吏部官员非常恼怒的是,苏易没有接受此项任命,理由是他不会大宋律,不会断狱判案。 吏部官员解释说,做官是管事的,钱谷、财税、河工、屯田等事务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的。 既然能考上状元,学习断狱就没有什么难度。 哪知道苏易说,他要去大宋科学院,任数学教习。 官员追问为什么,苏易说道:“师命不可违。” 官员回去告诉了吏部侍郎,此消息立马传开,最后到了徽宗耳朵里。 还有这么傻的状元! 人们这才想起来,在放榜的时候,宗舒让苏易跪下,说他算个屁,还让他老老实实回科学院。 据大宋科学院的人说,苏易和宗舒一起编了一本教材叫《数学基础》。 一些有心人在猜想,苏易的状元是不是徽宗故意给的? 要不然的话,徽宗怎么就刚好出一个《易数》的题? 不过,徽宗为何又与宗舒打赌?这不是很矛盾吗? 而大宋科学院的人则是扬眉吐气,看看,新科状元连正八品的官都看不上! 还是我们大宋科学院,香啊! 这样一来,大宋科学院的名气反而暴涨! 一些没有中榜的举子,一看排名这么靠后,感到就算是再参加会试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有些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到大宋科学院去应聘,结果真的就被录取了。 林灵素当时就出了一些题,考他们,并领着他们参观实验室,让他们看一看碘单质的提取。 凡是对这些表现出极大兴趣的,林灵素当即录取成为学员,每个月可以领到二两银子。 举子们既感高兴,又感意外。 到这里当学员,不仅不用交学费,还能领到银子。 按照宗舒的意见,林灵素只招了两名举子任“思想品德课”的教习。 任“思想品德课”的教习,还可以教大家四书五经,每个月可以拿到十两银子。 两名举子都出身贫困家庭,提前支取了一个月的银子,十分高兴,这也是一个相当好的谋生出路。 这待遇比很多地方的书院教习都要好。 本来还在观望的举子看到大宋科学院还不错,纷纷前来。 此时,他们已经放下了过去的那种自尊,因为这种自尊早已经被宗舒在放榜的时候给摧毁了。 新科状元都在大宋科学院里任教习,自己一个落榜的举子,还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更何况,大宋科学院的校名,还是陛下亲自题写的。 让他们失望的是,“思想品德”教习只招两名。 如果想任其他课的教习,必须在百工方面有一技之长。 大多数举子除了之乎者也、子曰诗云这一套,其他的实在是乏善可陈。 大宋科学院招的人不多,但关注的举子越来越多。 林灵素在学院门口贴了一个告示,通过回答《大宋时报》每期的“科学问答”,也有机会成为科学院的学员或教习。 这样一来,《大宋时报》的销售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这天,宗舒正在大宋科学院指导做实验呢,东宫侍讲吴非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恩公,大事不好。” “慌个毛!怎么了?” “恩公,你赶快到密县避一避。” 216 你也知道害怕 吴非说道,郓王赵楷在朝堂上,控诉宗舒犯了四宗罪: 争抢学子、动摇国本、培植党羽、图谋不轨。 现在陛下已派人抓捕宗舒。 听到这里,宗舒笑了,吴非,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不就是几个举子到大宋科学院就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郓王赵楷就是故意找茬,这纯粹是在刷存在感。 让宗舒气恼的是,你刷存在感,怎么刷都行,怎么单单找上自己? 只不过是被郓王赵楷告了一个刁状,宗舒就得跑到密县去避一避? 如果真按吴非的要求去避,岂不是正中了赵楷的下怀,岂不是说明他宗舒心中有鬼? 这回是禁军来到了科学院,把宗舒带走了。 看此情景,吴非立马捶胸顿足,一通“呜呼哀哉”。 来到紫宸殿,还是那帮大臣。 宗舒首先是给徽宗下跪,心中一直在念叨,我跪的不是昏君,我跪的是老泰山,理应跪的。 跪的时候,宗舒偷偷瞄了一眼,徽宗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恼怒之色,一副等着大戏开场的期待神情。 郓王赵楷首先开呛,声色俱厉,摆出了宗舒的“犯罪事实”,大有一口把宗舒生吞活剥的架势。 还是那四宗罪,郓王一边数落,不少的大臣也居然附和起来。 就连陈过庭也说宗舒与陛下争抢学子,的确是动了朝廷的执政根基。 陈过庭不是挺正直的吗? 今天怎么也站在赵楷一边? “陈大人,八千名落榜的举子,进了大宋科学院五人,五个人,也算是大宋的执政根基?” 宗舒哂然一笑:“这五个落榜的家伙,这么废物,也算得上是执政根基,那各位大人,算什么?” “难道真的是印证了,我那句著名的判断:状元算个屁?” 宗舒的话如同一瓢水泼进了大油锅,一下子把官员们的情绪给引爆了。 四品以下的官员,那些没有去过通真宫,没有被宗舒救过的官员们怒了。 这些人已经忍了宗舒很久了。 这些官员,哪个不是辛辛苦苦多少年,把典籍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考上进士的? 哪知道宗舒三番五次地扬言说,“状元算个屁!” 这等于说是把所有的文人,特别是文官集团给得罪得透透的。 状元算个屁,那么其他人根本连屁都不如。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宗舒的笑话,等着他赔掉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但是没想到,宗舒赢了,苏易中状元了。 在放榜的当日,宗舒这厮当着上万人的面,把所有的举子包括文人,都又羞辱了一次。 更过分的是,苏易拒绝了吏部的任命,一个正八品的“大理评事”还看不上眼! 苏易不想当“大理评事”,要到大宋科学院当什么数学教习! 苏易的理由是“师命不可违”。 这一切,都是宗舒在后面操纵的。 宗舒的所作所为,在文官集团中引起了强烈愤慨。 赵楷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就想在朝堂之上攻击宗舒,以得到广大官员的呼应和支持。 同时,赵楷也试图通过攻击宗舒,给宗舒定罪。 那么,那些落榜的近八千名举子,今后就仍然可以参加会试。 举子们虽说是在倡议书上签了名字,但是宗舒成了罪了,罪人的话,完全可以不听啊。 就像蔡京与宗舒打赌,蔡京输了,就让蔡修去皇宫收夜香。 陛下因为蔡修收夜香时与梁师成发生了冲突,下令蔡修今后不用到皇宫收夜香。 为了照顾蔡京的面子,陛下这是给蔡修找了一个台阶下。 那么,赵楷现在需要做的,也是为要落榜的近八千举子找一个台阶。 赵楷要让他们今后可以参加会试,同时也不必背上心理包袱。 这些天,赵楷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苏易会高中状元,他想到苏易会排在最后几名,也会有一些举人排苏易之后。 排在苏易之后的举子,对于赵楷来讲,也没有什么笼络的价值。 特别是汴梁城落榜的举子们,一个个地联合起来,想找赵楷,为他们想个办法、谋个出路。 因为这些举子们不仅学业上受到了重大挫折,关键是他们的家庭经济雪上加霜。 考试那天,苏易两个时辰就出了考场,出了考场就朝宗舒说“已输”。 于是在场的送考举子家人,都疯一般去各大赌场押了“苏易排末位”。 很多家庭下了大本,有的甚至到处借钱,有的还临时到当铺抵押家产,换来银两下注。 最后苏易高中状元,这让押注的人们赔惨了。 据说,还有两个举子的母亲投井自尽。 好多举子都想起来,赵楷当初组织的几次举子聚会,搞了一个倡议。 如果不是赵楷组织,举子们怎么会签字? 正是因为赵楷的“激励”,举子们才失去了再次参加会试的机会。 赵楷的压力极大,这可是近八千名举子! 八千名举子的背后又涉及到多少个家族! 赵楷还想把赵桓拉下马,自己当太子呢。这八千名举子的事情不解决,就不要想这件事了。 想让近八千名举子继续参加会试,就必须从宗舒身上找突破口。 赵楷看宗舒来了,上去就怼。 哪知道宗舒十分“配合”,上来一句“状元算个屁”,一下子爆了文官们的情绪。 赵楷曾偷偷参加科举考试,被点为头名状元,徽宗一看是自己的儿子,为了避嫌,把赵楷去掉了。 赵楷是一个没有状元头衔的状元。 宗舒在此时居然毫无顾忌,骂赵楷是个屁。 状元都是陛下点的,岂不是把陛下也骂了? 众位官员们都声讨完了,宗舒说道:“争抢学子?动摇国本?是我不让这些举子们不再参加会试的?” “郓王,你搞了个什么鸟倡议,你让他们签名,说是排名在苏易之后,就不得再次参加会试的。人家没办法生活了,我大宋科学院让他们去,给他们银子,替你擦了屁股,替朝廷分了忧,你还说我什么动摇国本?” “这些举子,是本少爷不让他们参加的?” “赵楷,非人哉!八千名举子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自此不能参加会试,到底是谁特么动了国本?” 宗舒这厮,好一张利嘴! 赵楷一挥手,大殿里几十名官员群情激愤,大声指责起了宗舒。 这是干什么?比声音高低吗? 宗舒从兜里拿出一个管子一样的东西,放到嘴上。 “你,你,你,别乱来!”赵楷吓得脸都白了。 宗舒射瞎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辽国大将耶律大石的,就是他现在手中这个东西! 宗舒冷冷一笑,你也知道害怕? 217 大喇叭震晕众人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宗舒的手中拿着一个瓷管状的东西。 “吹针”是宗舒发明的一种夜战和近战神器,很多人没见过,但是说的人多了,也就知道了大概的形状。 吹出的针速度奇快,伤人于无形,这也是宗舒带着牛皋等勇士救回种师道的最大依仗。 宗舒拿出此物,赵楷吓得脸色苍白。 官员们好多都听过这个东西,看宗舒此时拿出来,吓得胆都快破了。 宗舒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厮敢劫法场,也敢在大殿之中伤人。 赵楷两股颤颤,想逃走,但又不敢。忽然用手捂住了眼睛。 赵桓也是头一次见到宗舒的“神兵利器”,心想,宗舒怎么会在此时亮出来? 除了赵桓、陈过庭、蔡京、蔡攸等人,其他的官员纷纷有样学样,双手护眼。 徽宗心中微微一惊,只见宗舒手中的“神器”是对准赵楷等人的,所以也没有太过害怕。 “哈哈,是不是仗着人多来吵架?”宗舒笑道:“本少爷从没怕过谁。” 啊,宗舒的声音忽然大了十倍不止。 离宗舒最近的赵楷,耳朵被震得嗡嗡响。 “郓王,谁在培植党羽?” “本少爷一无职位、二无背景、三无文化,我培植党羽,做什么用?拜托你想个合理一点的罪名好吧?” 赵楷这才发现,宗舒拿的武器,居然不是用来“吹针”的,而是用来放大声音的。 徽宗、赵桓等人也发现了,这东西可以放大声音! 宗舒又做出了新东西!但这东西有什么用? 可以卖给市井小贩、酒楼茶肆?专门用它来吆喝? 显然,有了这个新玩艺,宗舒在面对几十名官员的质问时,丝毫不落下风。 宗舒一个人的声音,完全盖过了所有官员。 “相反,郓王,我怀疑你在培植党羽、图谋不轨!一个王爷,组织几千名学子在府上,你是何居心?” “还有,你们这些糊涂官们,跟着郓王瞎起哄!” “太子殿下,是陛下选定的储君!你们平时不和太子接近,反而天天和郓王搅在一起,你们是对陛下的选择有异议吗?” 宗舒的话一出,有些官员开始腹诽,徽宗当初选定赵桓做太子,都已经是后悔了,作臣子的,不是要跟着陛下的意愿走吗? 这些话,谁都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大罪。 再加上宗舒有了这个扩音的设备,官员们想反驳,声音也被压住了,干脆闭口不言。 “各位,培植党羽,图谋不轨,好大的罪名!我看出来了,是不是我的学生让你们不爽了?” “苏易高中状元,既是实力,又是天意!有本事,出来比一比,作词、算数、讲书,你们随便挑!” “没那个胆子,没那个水平,就特么别在后面瞎BB!” “你们除了会摇头晃脑作几首酸诗、填几首黄词,别的特么会什么?拿不动刀枪,认不出稻梁,分不出臭香,倒是,害得了忠良!” “当初,本少爷立了大功,陛下要授予官职,在下坚辞不受。因为我怕你们!我为陛下、为大宋做一点事,都会被你们各种猜忌和陷害!” “太子殿下宽仁忠厚,本人深感佩服,愿为他鞍前马后奔忙。我仍然是白身一个。我已向陛下禀明,我一定要娶珠珠殿下。” “一个月后,我就是附马了,你们特么的还认为我在培植党羽、图谋不轨?” “对于天子门生、太子宗师、状元恩师、公主之夫,你们特么的居然怀疑本少爷培植党羽、图谋不轨?” 大家这才想起来,苏易中了状元,徽宗输了赌局,那么徽宗就要把珠珠殿下嫁给宗舒。 宗舒这么想当附马!实在出于大多数的意外。 如果说是半年之前,宗舒想当附马,情有可愿,毕竟他是一点基础都没有。 而现在,宗舒做了这么多事情,从找石炭开始,到救皇家,特别是制作出了碘伏和青霉素,救了太后一命。 这么多事情下来,宗舒也被赐予同进士出身,早就有了当附马的资格。 不仅仅如此,宗舒如果想当官,他甚至可以官居一品。 只要是赵桓继承皇位,宗舒作为太子的“宗师”,绝对是宰相的不二人选。 宗舒宁愿选择当附马,等于是放弃了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机遇。 一个想当附马的人,本身对官场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说他是“培植党羽、图谋不轨”,不仅是过分,根本就是不过脑。 刚才,陈过庭指责宗舒,也只是说他“争抢学子、动摇国本”,并没有说他图谋不轨。 这一会儿的功夫,宗舒把赵楷和几十名官员给说得哑口无言。 其实,这也不是宗舒如何厉害。而是宗舒的声音大,准确是说,是这个扩音设备起了关键作用。 大家都只能听到宗舒的话,赵楷和官员们的话被他盖住了。 每当官员们声讨时,宗舒就加大音量,赵楷的耳膜一次次被震,震得他偏头痛差点发作。 这就是广场定律,没有什么绝对的正确与错误。 在人数众多的场合,赢的一方,一定是音量最大、声调最高的。 到这个程度了,徽宗也算是听明白了。 关键是,宗舒明确了他的四个身份,一下子把徽宗的顾虑全部打消了。 其实,这些顾虑也是刚刚由郓王赵楷引起的。 徽宗的特点就是优柔寡断,不太有自己的主见。 谁说得多、谁离他近,他就听谁的。 宗舒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状元恩师、公主之夫,特别是最后一条,当上了附马,就根本不可能在官场有大的作为。 想了想,宗舒半年多来做了这么多事,为皇宫也赚了不少银子。 再加上珠珠对宗舒也是情根深种,太后对这门亲事也颇为意动。 徽宗怎么可能现在治宗舒的罪? 赵楷,还是心急了些。 想到这里,徽宗沉下脸道:“宗舒,你且下去。什么培植党羽、图谋不轨,纯粹是无中生有!” 徽宗终于作出了定论。 赵楷心中已经是气炸了,今天本以为稳操胜券。 提前罗织了宗舒的罪名,成功地把宗舒推到了官员的对立面。 没料到,宗舒拿出一个扩音设备,就打乱了赵楷的一切部署。 碰到这厮,赵楷从来没有讨得了好。 莫非,宗舒是上天给他派来的克星吗? 宗舒向殿外走去,快出门的时候发现蔡修,这厮刚才也跟着其他官员一起骂宗舒图谋不轨。 这厮出自奸臣家庭,和其他官员们一起说自己培植党忌、图谋不轨! “蔡修,你这个奸臣贼子,也敢说我图谋不轨?”宗舒说道。 “宗舒,敢说我是贼子?我是奸臣不假,”蔡修说道:“奸臣之位,是陛下给的,你怎可如此污辱?” 陛下授予了蔡修“奸臣”之位?宗舒觉得蔡修刚才是不是被他的大喇叭给震晕了? 218 蔡家父子反目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你是奸臣?我呸,就你那水平,就不要给奸臣丢脸了!” 宗舒感到蔡修这厮有些不自量力。 后世公认的“北宋六奸”,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人,水平都是杠杠的。 就蔡修这水平,刚考上进士,尾巴就翘到天上了,以为能和爷爷蔡京平起平坐了。 居然自称奸臣,蔡修,你这是给奸臣队伍丢脸呐。 还说什么是陛下亲封的奸臣,徽宗再怎么昏庸,也不至于封这么一个名号来玩。 “宗少爷,我参加过会试,堂堂进士及等,怎么就不能任国子监丞?”蔡修很是奇怪。 国子监丞?不是…奸臣? 原来如此,蔡修被陛下授予了监丞一职,宗舒却听成了奸臣。 所谓的奸臣一词,到元以后才出现。 宋以前,把弄权误国之臣,都叫做僭臣或佞臣。 …… 宗舒走出殿外,不由得恼怒起来,这段时间太忙了,连去青楼吃花酒的时间都没有,平白无故地被赵楷耽误了半天。 赶回大宋科学院,宗舒又找到林灵素。 经过宗舒在朝堂上的一通大吵大吼,刚刚做出的喇叭,变形了,失音了。 为了做出喇叭,宗舒让林灵素找了几个人,专门给大家上了一节声音的课。 声音的传播主要靠振动,人的声音主要是靠声带。 讲完基础知识,宗舒又画了一个草图,这是做喇叭的核心部件:振膜。 振膜材质有纸盆、塑胶、金属以及合成纤维四种。 纸盆振膜是最早、最常见的扬声器振膜材质。 做纸盆振膜,要先将纸浆倒入设计好的模具中,干燥后再进行一系列的后续加工。 这种振膜的声音特性平滑自然。 其缺点就是纸盆对温度和湿度比较敏感,受环境的影响明显,承受过数次极端环境变化后可能产生不可复原的形变。 宗舒画出图后,模具还没有来及做,林灵素就到纸坊订做了特殊的纸张。 是那种脆的白色竹纸,振动的效果较好。 普通的宣纸,主要作用是消音,有振动也感觉不到。 通过一层层竹纸的震动,就可以做出最原始的纸盆振膜。 从瓷器作坊老冯那里制作了一个喇叭,将纸盆振膜安在其中。 这种喇叭,放大效率比起后世带电池的喇叭,差得远了。 即便做出的这个喇叭如此原始,也足以让众人震惊。 林灵素们也不难理解,这个喇叭,也就相当于人喊话时,双手拢于嘴前的形状。 只不过,这个喇叭多了一个纸盆振膜。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装置,就可以将人的声音扩大数倍。 众人都服气了,国师的老师,就是不一样,随便搞一个东西,都能有惊人的功效。 宗舒却是十分不满意,这喇叭,只能让古人惊掉下巴,放到现代,只能让人笑掉大牙。 仅从材料上讲,塑胶、金属以及合成纤维现在还搞不出来。 塑胶这东西,得从石油中提炼。 想要喇叭扩音并且不失真,必须用上电! 仅仅制作一个电喇叭,就得用上磁石、电感线圈。 磁石倒是有,电感线圈也能制出来,大宋的铜工艺也相对成熟,在铜丝上涂上漆,多次烘焙就成了漆包线。 最关键的,必须制作出蓄电池。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电喇叭,制作出来,需要的工艺和材料太多了。 更不要说制作什么简单的直流发电机之类。 宗舒认为,科技兴国完全可以弯道超车。 蒸汽机的发明,开启了人类工业革命。不久之后,发电机的发明则是大大加速了工业革命的进程。 就大宋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讲,制造出蒸汽机的难度,要远远小于制造出发电机的难度。 瓦特发明蒸汽机是基于水汽冲开了茶壶盖子,是科学与技术的初次结合。 而制造发电机所需要的材料、工艺并没有超过蒸汽机,只是发明发电机的原理更为复杂、更为抽象。 发电机必须有最基础、最底层的理论作为指导,如果不懂电磁感应理论,根本不可能造出来。 只要能造出来蒸汽机,那么造发电机也不成问题。 因为,宗舒明白理论,特别是电磁感应理论。 那么,可以一步到位,直接搞发电机。 宗舒马上着手,开始编写《电学基础》,自己亲任教习。 这一切,大宋科学院的储备少之又少。说到底,还是人才太少! 像苏易这样的人多了,大家就可以分头攻关。 招人!继续招人!宗舒给林灵素下达了指标。 同时,宗舒又命林灵素的玻璃作坊,作出几样东西,一个月之内交给他。 交待完任务,太子赵桓忽然来了,陪着他的是侍讲吴非。 吴非见到宗舒就感慨不已,赵楷罗列了宗舒那么大的罪名,并且这么多的文官集中火力,对宗舒进行攻击。 而宗舒却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把赵楷和几十名官员骂得抬不起头来。 宗舒在朝堂上拿着一个形如吹针的东西,能够扩大音量,正是这个装备,帮助宗舒赢了一场嘴仗。 这消息传出来就变了味,坊间都在传说,宗舒继上场劫法场之后,拿着吹针,又一次大闹朝堂。 宗舒从紫宸殿里出来之后,赵桓提出了建议,让种师道任大名知府,让宗泽任濮州知州。 蔡京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北伐辽国失败,罪责主要在童贯身上,但种师道自身也有很大问题。 宗舒也说过,种师道太过自大,没有把辽人放在眼中,导致种家军各种应对失当。 虽说是让种师道任知府是一种降职,但这个大名府是大宋北境的门户之城,非常重要,不能让种师道来这里。 至于宗泽,年龄也很大了。 再说了,宗泽当时是不满于朝廷的对金政策,现在让他出山,岂不是意味着朝廷政策有所变化? 凡是太子提出的意见,蔡京都要反对,他是郓王赵楷的坚定支持者。 赵桓心中一叹,宗师就交待这么一项任务,也没有完成。 正在沮丧之时,蔡攸忽然支持起了赵桓的提议,认为太子的提议非常对。 蔡攸说大名府知府梁子美,这次在北伐过程中,与赵构和童贯沆瀣一气,共同坑害种家军。 枢密院运来的军用物资特别是碘伏,梁子美扣留了不少,导致种家军一瓶碘伏都没有。 蔡攸和蔡京,这对父子,居然在朝堂上意见相左! 当时,蔡京气得脸色铁青,别人反对他,倒是可以理解,而蔡攸,是他的大儿子,这不是公开内讧吗? 赵桓讲到这里,禁不住问宗舒,为什么他提前两个月就预测,蔡京和蔡攸一定会反目成仇? 这件事情,林灵素也知道,宗舒当时说:在权力和利益面前,谁都不淡定。 蔡京和蔡攸,绝对会相互倾轧、反目成仇。 现在看,宗舒当时提出让蔡攸任枢密院事,根本不是在讨好蔡家,而是给蔡家钉了一颗钉子。 正是这颗钉子,让蔡家这块木板有了裂缝。 219 培养科技皇帝 蔡京和蔡攸一开始都还在就事论事。 最后两人公然在朝堂开撕。 宗舒听得直爽,大名知府梁子美与蔡京的关系很好,但这次可能得罪了蔡攸。 童贯把蔡攸留在大名府,估计没有招待好。 当然,导致蔡京和蔡攸反目的是蔡京与宗舒的赌局。 蔡京输了,就要让蔡修到皇宫去收夜香。这样的赌约,蔡京也没有和蔡攸商量,就同意了。 这两人一开撕,赵楷也是愣神了好久,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赵楷劝阻,其他的官员一个个的都不出面。 对这些官员来讲,帮任何一方说话,都不妥当。 开撕的是一对父子,这是蔡家的家事,别人,怎么好掺和进来? 好多官员包括陈过庭、李若水等人,也都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 毕竟,蔡京把持朝政太久,也树了不少敌人。 童贯过去的一些手下,也都盼着两人争吵升级,直接动手更好。 徽宗也没有出言劝架的意思,最后还是赵楷将父子二人劝住。 父子二人,一个人支持赵桓、一个人反对赵桓。 既然如此,徽宗就让赵桓再提出新的人选。 赵桓没想到会有如此转折,于是提出了新的大名知府和濮州知州人选,当然都是太子一党的官员。 新的人选一提出,蔡京和蔡攸都无话可讲了,其他官员们也没有反对。 只要是太子的人就行,那么,曹家庄的地道就可以大挖特挖了,最少官方不会干涉。 可以把曹家庄和濮州村的附近扩大一些,划出两片地方,作为特区,除了太子和宗舒,地方官府无权管辖。 宗舒当即提出这样的设想,太子立马答应,当然这事不能形成文字,只能是暗地里交待。 如果这也让言官知道了,又多出不少嘴上官司。 “特区,特在何处?”太子问道。 “太子殿下,这两个地方,将来会成为抗金的基地,非常重要。可以说是矿产特区、军事禁区。” 宗舒现在也不打算向太子透露石油的事情,等做出东西出来再说。 赵桓也没有主动问。 在他心目中,宗师实在是一个神人。 一个月前,他说蔡攸和蔡京绝对要发生矛盾,当时赵桓认为,根本不可能。 孝顺不孝顺,这是衡量一个官员好坏的重要尺度。 就算是父母的意见不对,作为儿女,也都得顺着。 而且蔡京的官职这么高,不可能不在乎自己名声。 而偏偏,父子反目的事情就发生了! 过去,赵桓一直想不明白,珠珠为何对宗舒如此的崇拜,简直到了盲目的地步。 不管什么事,珠珠总认为宗舒一定能办得到。 最早的一次是宗舒与国师林灵素比试道法的时候,没有人押宗舒能赢。 但当时,也就是珠珠悄悄地委托缨络,到现场押宗舒赢。 结果,宗舒真的赢了,珠珠赢了不少银子。 从这时起,凡是宗舒要做的事情,珠珠从来都认为一定能成功。 以至于,珠珠这次要嫁给宗舒了。 对于宗舒的能力,赵桓是通过一次次事情的检验才认识到的。 而珠珠那么早就认识到了?赵桓感到不可思议。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对于马上成为自己妹夫的宗舒,赵桓却是心中一叹。 可惜了,“宗师”没有太远大的志向,只想当一个附马。 宗舒此时却不知道赵桓的脑子在转什么圈。 他高兴的是,终于把大名府、濮州这两个最为关键的位置拿下来了,这下子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宗舒马上给林灵素交待,与留在曹家庄的秦大力沟通一下,就在濮州村里设置一个研究所,就地从事石油的研究与应用。 石油的用途太广泛了,除了军事,还有工业,不仅仅是一种能源。 比如,宗舒要想搞发电机,绝对离不开绝缘材料,导线外要包上一层胶皮。 胶皮以及塑料等制品,也都是从石油中提取出来的。 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做任何一项研究,都必须是一边烧钱、一边挣钱。 如果只是一味烧钱,挣不了钱,各种研究也就难以为继。 所以,研究石油有多种方向,其中一项必须要提前搞:煤油。 这是一项大赚特赚的生意,同时也是最容易搞出来的项目。 宗舒让曹宗申通过鸽子给秦大力下令,先组织一个马队,将石油运送到汴梁来。 赵桓又透露了一个消息,散朝之后,他向徽宗请求,做大宋科学院的院长。 徽宗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因为徽宗当时是急于去作画。 只要不是要官职、拨银子,其他事都徽宗不怎么上心。 这下好了,大宋科学院更加名正严顺,太子,大宋储君当大宋科学院的院长! 看以后大家还怎么说?“争抢举子、动摇国本?”,都是无稽之谈! 赵桓当了大宋科学院的院长,再加上徽宗亲自题写的校名,大宋科学院就可以与国子监一较高下! 从此,大宋科学院也算是有了正式编制。 你问是什么级别?参照太子殿下即可,妥妥的副国级! 赵桓当院长,宗舒就让林灵素任常务副院长,自己亲自荣誉院长。 林灵素高兴异常,这样一来,科学院的吸引力将越来越大,他和他原先的弟子们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既然是院长了,赵桓以后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到学院来。 很显然,赵桓对研究儒家典籍没有太大兴趣,他也不像赵楷、赵构这样具有文学天赋。 这样更好,宗舒可以更容易把现代科技观念、科学意识灌输进赵桓的脑袋。 赵桓,比赵构、赵楷等皇子更容易塑造。 历史上有不少奇葩皇帝,诗词皇帝、书画皇帝、木工皇帝,而宗舒现在,一心想培养一个科技皇帝。 宗舒以“宗师”的身份道:“太子殿下,学问不止在书中。实践出真知,你今后要多来科学院,甚至亲自参加一些实验。会你发现更加奇妙的宏观和微观世界。” 赵桓正有此意,以前的赵桓深居宫中,事事总被其他皇子压了一头,很少有外出的任务。 自从与宗舒接触,他才更多地了解了外面的世界。 一年来,赵桓总是被徽宗一个又一个“禁足”令限制,现在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出来透透气了。 所以,赵桓今天斗胆向徽宗提出任大宋科学院院长的想法,本想着有些荒唐,没想到得到了同意。 “太子殿下,您来将院长,职责是三个一:教一堂思想品德课、与百工学员吃一次饭、与研究员做一次科学试验。” 对于宗舒的要求,赵桓满口答应。 “宗师,梁师成的火柴制作出来了,今天在马道街摆摊售卖。人多得很。”赵桓又透露一个消息。 “哈哈,梁师成的苦日子来了。”宗舒笑道。 苦日子?梁师成马上要大把大把地赚银子了,难道不是好日子? ??? 220 珍惜声名,远离宗舒 ??? “太子殿下,左右无事,我们去看看那些,卖太监的小火柴,如何?” 宗舒的提议让林灵素有些心赌。 火柴是他带着道士研究员,搞了三天三夜才弄成的东西。 大家忍受着尿液的骚臭味,提取出了磷,再经过加压升温,形成了红磷。 当然,这一切主要是靠宗舒的全程指导。 本来是一桩很好的赚钱生意,宗舒二话不说,交给了太监梁师成。 现在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林灵素作为密县基地的负责人,眼看着银子哗哗地流出去,心疼啊。 再看看大宋科学院,招的学员们都有银子可拿,更不用说教习。 太子当了大宋科学院的院长,百工学员当中诞生了一个状元。 可以想像,因这两件事,大宋科学院会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进来。 而且宗舒给他新下了招人指标。招人越多,支出就越多。 现在,宗舒往这里补贴的银子都是从做暖阁、卖石炭赚来的。 碘伏的产量倒是很大,因为海带从来没有缺过货。 而青霉素的产量就很受限。 大宋酒业还没有正式推开,酿出来的酒,林灵素感到已经是味同仙液了,但宗舒仍觉得不满意。 火柴这个生意,一旦推开,从皇室到平民百姓,都会用得上,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宗舒是师父,林灵素有疑问也不敢说出来,也跟着太子和宗舒去看太监们如何卖火柴。 街头,梁师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其余太监摆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十几盒火柴。 一个小太监拿着纸,念着广告词:“都来看,都来看,新式火镰降人间,一根火柴一餐饭。” 桌子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是在凑热闹、问价格,没有人出手。 一个小太监摊着一个帐本,帐本上还是空白一片,显然没有成交记录。 “梅花香自苦寒来,火柴旺从夜香出。” 小太监继续念着广告语。 夜香?大家听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火柴。 宗舒和国师林灵素制造新式火镰,叫做火柴,就是用宫里的夜香做成的。 后来,宗舒把这个火柴让给了梁师成。 “来自皇家的馈赠,居家游历的佳品!” 有群众开始叫喊着要试一试火柴,于是一个小太监开始给大家示范划火柴。 一划即着,梁师成做的火柴,质量还是不错的。 还是没有人买,林灵素这才发现,一盒火柴的定价是:一两银子。 “师父,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林灵素感到,这可能就是火柴没人买的原因。 一两银子买一盒火柴,怎么想都不划算。 “一点也不高,因为这个价格,就是成本价!”宗舒笑道。 梁师成和手下的太监一点都不傻嘛,很会算帐。 一两银子,做成一盒火柴。这成本是不是太高了点? 宗舒解释说,从尿液中提取磷,需要的尿多,但提取出来的磷却少得可怜。 关键是提取过程特别繁琐,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做出来那么一点。 就算是实现了量产,火柴的成本也降不了多少。 这个成本是多少,只有亲身制作才知道。 普通的消费者,哪里会知道成本? 所以,他们看一盒火柴一两银子,感觉就是在抢钱。 “不要以为做成了一件新东西,就能赚钱。赚不赚钱,一看东西好坏,二看成本控制。” 宗舒开始给林灵素上起了课,对其进行市场经济的启蒙。 林灵素是院长,同时也是大宋酒业、大宋药业的负责人,既要懂产品研制,又要懂市场运营。 “火柴与暖阁、凉阁不同,火柴只是普通的消费品,既不是奢侈品,更不是必须品。一般的家庭,宁愿用打十次着一次的火镰,也不愿用这么贵的火柴。” 宗舒的解释,太子也听懂了。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多打几次火又如何呢? 火镰打火慢、效率低,但也有一个优点:廉价。 普通老百姓的时间根本就不值钱,他们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 火柴只不过是打火快一点,但也不止于卖一两银子。 因此,尽管小太监们很是努力,广告词也是尽量贴近百姓,并且把皇家的字眼也加入进来。 没用!老百姓看中的就是实惠! “那么,富贵人家是不是会买?”赵桓提出一个疑问。 “太子殿下,这个问题好!”宗舒肯定了一下太子:“学问,学问,就是在问中学、学中问。” 宗舒分析了富贵人家的特点,他们最少不会亲自来烧火、掌灯。 负责采买的人员都是管家,他们只会考虑降低成本,哪里会采购如此贵的东西。 不像味精、十五香这样的东西,你不放,主人马上感到味道不对。 没有火柴,丝毫不影响富贵人家的生活质量。 所以,火柴这东西在现在的大宋,就没有市场,除非是卖得很便宜。 听到宗舒的结论,林灵素和赵桓也都明白了。 火柴,当时从夜香中提取出来磷,制作而成。 当成功的时候,林灵素和道士研究员们个个兴奋不已。 他们以为又找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因为火柴,大家的生活质量会更上一层楼。 没想到,这个火柴根本就不赚钱。 宗舒当时做出火柴,也只是为了从夜香中提取东西,以便结束在皇宫收夜香的职业生涯。 现在看来,宗舒当时把火柴生意送给梁师成,已经是在给梁师成挖坑了。 梁师成为了从夜香当中提取磷、制作火柴,花了一千两银子,从大宋科学院购买了有关设备。 这些设备根本不值一千两银子,而宗舒指示林灵素,一定要卖贵一点,反正梁师成也没有别的采购渠道。 现在看,梁师成再收一年夜香,再制造一年火柴,也赚不回这一千两银子。 “对梁屎成来说,火柴生意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扔又不敢扔,拿又拿不住。”宗舒笑道。 山芋?山芋是什么? 林灵素心想,宗舒的意思可能是形容梁师成接下来的尴尬。 不做火柴生意了?徽宗还指望着梁师成赚钱子呢。梁师成总不能半途而废。 梁师成坚持下去又有何用?太监们天天和夜香打交道,制作出来火柴,怎么说也得付一点辛苦费。 火柴卖不出去,梁师成就没钱打赏,要想打赏就得动私人腰包。 梁师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惹着宗舒了,被宗舒设了这么一个局,梁师成还心甘情愿地钻进去。 难怪汴梁有一种说法叫:珍惜声名,远离宗舒。 梁师成这次真的是被宗舒给搞臭了,天天得和夜香打交道。 “灵素徒儿,接下来,我们大宋科学院,开始做火柴生意。”宗舒笑道。 赵桓:¥ 林灵素有些凌乱。 221 坑死梁师成 为什么?林灵素实在是忍不住而出言相询。 “因为,我们有更加廉价的原料,磷不仅在尿液中存在,更是一种矿,和石炭一样。”宗舒解释道。 宗舒说,磷矿是一种与石炭伴生的矿,一般说来,有石炭的地方,也会有磷矿。 在密县石炭,一定有磷矿的存在。 有了磷矿,原料的成本会大大下降。 “有了梁师成的火柴价格在前,那么我们的火柴,便宜一些,成本可能比火镰还要低。赚钱,是肯定的。” “火柴是一种消费品,我们生产的火柴,从价格上、质量上完全比火镰要好。大家为什么不买我们的呢?” 宗舒这一招太绝了,一方面要坑死梁师成,还要让梁师成提前预热,先行打响火柴的广告。 等到火柴为大家所熟知,宗舒再推出便宜很多倍的火柴出来。 一定程度上说,梁师成这是在为大宋科学院推出的火柴做了免费铺垫。 这样一来,梁师成的火柴就更没人买了。 宗舒这是给梁师成设了一个连环套,梁师成一个都钻不出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找到更加高效的原料。 这一点,林灵素和太子谁都不会怀疑。 密县石炭是宗舒在一天之内找到的,现在他说密县石炭伴生的有磷矿,那就一定有。 林灵素记得,几个月前,宗舒说要制造那种削尖的笔,叫做铅笔,必须用到一种矿,叫什么石墨。 石墨也是石炭的一种伴生矿种,在密县石炭一定有。 根据宗舒所描述的矿物特征,矿工们果真找到了石墨。 根据宗舒的图纸,科学院正在找适合制作铅笔的木材,找到之后,制作出来,达成量产。 宗舒要求,今后大宋科学院的所有人员,除了书法等修身养性的课程,其他时间一律用铅笔。 宗舒还特别强调,制作铅笔,不赚钱,所以也不可能大规模生产,但这对于大宋科学院的发展至关重要。 赵桓远远地看到太监们忙而无功,心里就像是吃了冰镇的寒瓜一样爽。 …… 梁师成在街头摆摊,火柴没有卖出去一盒,倒是为群众示范火柴的功效,费了不少。 梁师成气坏了,宗舒随便搞出一个东西出来,就贵得要死,而大家都排着队来买。 做出味精,从皇宫到里巷,立马风靡。 搞出新式暖阁后,东宫和宗舒光收定金就收了几十万两。 制作出碘伏和青霉素,整天都有人在大宋科学院候着,黑市的价格已经翻倍。 而宗舒送给他的火柴生意,居然如此冷落。 梁师成带着一帮太监,辛苦了一个月,火柴连一根都没卖出去。 梁师成发狠了,让手下的太监到京城各有关店铺发话,必须是三天之内来买火柴。 梁师成做的火柴生意,是代表陛下,代表皇家,你们各个店铺总得给个面子,否则,你们的生意不要做了! 三天的规定时限已到,没有一家店铺老板上门。 奇了怪了,这些店铺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不怕被官府查封关门吗? 让手下的太监们一调查,这才知道,经营火镰的,是一些小店铺、小商人,一听到让他们买火柴,他们连火镰也都不卖了。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算是“相关店铺”,就可以不用买梁师成的火柴。 其他卖火镰的,都是些货郎。 货郎们挑着担子,行走于街头巷尾,流动性非常强。 货郎们卖的都是老百姓最常用的东西,价格极低,人家才不听这帮太监的命令。 让官员们来买?梁师成还没这个胆,也丢不起这个人。 如果让陛下知道了,岂不是证明自己没本事? 梁师成真是奇怪了,好好的火柴,这么好用,居然没人买! 还是老百姓对他们这群人有歧视! 有太监分析说,现在他们做的火柴,量太少,所以成本高。 如果量大了,成本就会降低了。 但是就皇宫里那点夜香,根本制不出多少火柴。 要想制出更多的火柴,那就必须扩大原料来源。 另一个太监则是持反对意见,这就如同进酒楼,除了酒,一般有规则:外菜莫入。 皇宫也是一样啊,夜香,怎么能从其他地方进呢? 皇宫的夜香,怎么能和普通人家的屎尿混在一起? 如果多外面进夜香,就是对陛下、对皇家的最大亵渎。 蛋疼了!梁师成把自己在宫中的住房都让出来当作夜香提取室了,还让其他十几名太监挤到一个房间。 腾出的房间用来储藏夜香。 小太监们的工作热情十分高涨,因为梁师给了他们承诺,火柴肯定要赚回大批银子。 到时候,参与火柴制作的人,都有一笔可观、并且是正常渠道的收入。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整出这么大动静,制作出的火柴,无人问津,哪来的银子给大家发? 因为收夜香的事情,梁师成还与蔡修发生了冲突。 梁师成无比沮丧。 看到梁师成狼狈收摊,宗舒的嘴巴差点笑脱臼。 再这么下去,梁师成一定不受徽宗待见了。 “北宋六贼”之一的童贯被整下去了,接下来轮到梁师成了。 宗舒回到家,发现屋里坐着几个人,局促不安地看着宗舒。 乔管家说,上个月,宗家到南方扩展生意,在苏州和杭州,收购了大的瓷器作坊。 同时,按照宗舒的要求,找来了这一家几口人,愿意举家迁到北方来生活。 这几个人,宗舒找来的目的是,将水稻生产扩展到北方。 水稻原产于亚洲热带地区,五代及宋代初期,香巴王国的占城稻被广泛引入长江流域。 水稻一年可有两熟,甚至三熟,产量比一年一熟的小麦要高一倍。 南方水稻亩产约350多斤,北方小麦亩产约170多斤,水稻引发了一场“粮食革命”。 自水稻被广泛引进之后,适合种植的江南地区终于确立了经济中心的地位,“苏湖熟,天下足”这一谚语就诞生于这一时期。 宋时期水稻种在长江流域。这时人们感到水稻只适合在南方地方种植,不知道北方也可以。 越是在北方,生产的稻米其实越好吃。 后世著名的北大荒,生产的稻米就非常好吃。 连寒冷的东北都可以种,其他地方都可以。 只有大面积地推广水稻,才可以真正解决民众的温饱问题。 在农业社会,没有什么比粮食更为重要。 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大家的命根子。 只有生产出足够多的粮食,才能稳定住大宋的基本盘。 “乔管家,那个陈旉,如是庵全真子,找到没有?”宗舒问道。 “找到了,他刚出去,去找国师了。”乔管家答道。 太好了,宗舒高兴地跳将起来。 222 南稻北移 乔管家搞不清宗舒为何如此高兴,不就是个中年人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 只不过就会种些庄稼而已嘛,一个南方人只会种水稻,到北方来,有什么用处? 宗舒心目中,陈旉是北宋真正的农业技术大牛。 古代科学家中,陈旉是最不出名的一位,但他对农业的贡献却是无人可比的。 在宋、元、明时期,陈旉的地位堪比水稻专家袁隆平。 陈旉是士大夫出身,因看不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互相倾轧,二十多岁就辞官归田。 从此,他睛耕雨读、种药治园,致力农桑,在古稀之年写成《农书》三卷,一万多字。 《农书》主要讲述水稻的种植技术。 这种技术不是过去那种宏观描述,而是细而又细,普通农人也看得懂。 比如整地,他对高田、下田、坡地、葑田、湖田与早田、晚田等不同类型田地的整治都有详细论述。 陈旉讲到在坡塘的堤上可以种桑,塘里可以养鱼,水可以灌田,使得农、渔、副可以协调发展。 这就很有现代生态农业、循环经济的味道。 宗舒急于见到陈旉,就让曹宗申去找。 不一会儿,曹宗申就找来了陈旉和林灵素。 林灵素告诉宗舒,他和陈旉很是熟悉,过去曾讨论过道法。 陈旉还是个道人,自号“西山隐居全真子”,又称“如是庵全真子”。 陈旉在农学方面的成就掩盖了他在道学方面的研究。 陈旉之所以这么顺利地从南方来到汴梁,一方面是出于宗舒给他抛出的研究课题,同时也是林灵素的关系。 宗舒抛出的研究课题是:在北方种水稻。 陈旉感到不可能,但宗舒的信,又偏偏说得又头头是道,于是他就想来汴梁和宗舒进行一次辩论。 宗舒上来就给陈旉施了一礼,陈旉连忙还礼。 陈旉之所以前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宗舒太有名了,他在道术上竟然挫败了国师。 再加上《大宋时报》连载的故事在南方已经传开,陈旉也想见一见这个传奇人物。 一到宗家,陈旉就急不可耐地去了大宋科学院。 陈旉和宗舒刚好走了两岔。 到大宋科学院粗粗看了看,林灵素给他介绍了学院的情况,特别看到他们从海带当中提取碘单质。 在南方城市特别是沿海地区常见的海带,价格非常低廉,大宋科学院的人居然能制作碘伏。 林灵素还说,海带同时还可以制作味精,这个在大宋科学院看不到,需要去宗家的作坊。 陈旉当然吃过味精,于是对宗舒更加感兴趣。 大宋科学院的学员居然还有银子可拿,这实在是让陈旉没有想到。 宗舒给他承诺,如果他在大宋科学院留下来,就给他高薪,他有些不敢相信。 实地一看,果真如此。 大宋科学院的名字是陛下题的,太子当了院长,由此可见,朝廷对于百工特别是对于农业科技的重视。 进门处两块大石上刻的字让陈旉印象十分深刻。 农业,乃立国之本;科技,乃强国之基。 自己不就是搞农业的吗? 正是这句话,让陈旉感到来对了地方。 这应该是他一展才学的所在。 刚刚喝下一口茶,陈旉就切入了他的农业领域,直接问宗舒懂不懂水稻。 宗舒一笑,这个时候的稻子,他再熟悉不过。 北宋中期,福建地区首先引入了来自越南的占城稻。 这种稻子高产、早熟、耐旱。“不择地而生”,适应性特别强。 更加经济的是,其生长期短,自播种到收割仅五十多天。 “耐旱?”陈旉对宗舒说出的这个特点表示怀疑。 “实践出真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宗舒说道。 实践出真知?陈旉头一次听到如此说法,总结精当,又很有见地。心想,难道宗舒已经试种成功了? 宗舒知道陈旉这些人的性格,凡事都讲认真。 “高句丽近些年也引进了占城稻,他们也试种成功了,那地方比汴梁还要靠北。我相信,黄河流域,一定也可以。” 宗舒的话让陈旉和林灵素大为兴奋,高句丽都搞成了,大宋没理由种不成。 在北方都能种稻子,岂不是能让北方的粮食产量提高一倍? 稻子的亩产是麦子的两倍、菽栗的三倍。再加上麦子是冬播夏收,稻子的生长刚好与麦子错开。 一块田地,可以实现稻、麦两种主粮的轮作。 如果是这样,大宋的粮食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 “陈教习,请允我提前这样称呼。在北方推广稻子,利国利民,富国富民。如若成功,必将助我大宋中兴。陈教习,功莫大焉!” “相比汉唐,我大宋江山日益缩小,且屡受外族欺凌,何也?国不富、军不强也!” “军不强,在于民不稳。民不稳,在于粮不足!” “所以,必须大力发展农业科技!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发展的办法来解决。如果有足够的粮食和财富,没有了流民,还会有方腊起义吗?” 宗舒的这番话,让陈旉又是耳目一新。 陈旉也曾当过官,只不过对官场失望了,但文人骨子里那种兼济天下的情怀还在。 如果农业发达,没有了流民,人民就不会造反,外敌就不会乘虚而入。 “所以,陈教习,为了大宋的未来,为了黎民的生活,陛下才设立了大宋科学院。这是我们大宋振兴的根基所在。” 陈旉听了,频频点头认同。 宗舒吩咐林灵素,在密县的超化寨安排陈旉及招来的这户南方家庭,就在密县找合适的地方试种占城稻。 “农事必知天地时宜,则生之、蓄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无不遂矣。陈教习,现在你们就可以开始了。” 宗舒引用了陈旉的《农书》当中的一句话,说得陈旉跃跃欲试。 只要陈旉在密县试种水稻成功,那么密县基地就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密县本就吸纳了不少流民,到时候农业这一块又能吸纳不少。 这些人平时从事农业生产,农闲时可以到密县相关产业的作坊里打工。 身体好的也可以抽调到牛皋手下,进一步扩大“牛家军”。 宗舒要在密县种水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开来。 这怎么可能?过去,曾经有人多次把水稻引到北方,统统都没有成功。 难道,宗舒也能成功? 宗舒能制作新鲜物件,能找到石炭矿藏,能指导人考上状元,但干农活,他也会? 就连宗义也不相信,劝宗舒早点放弃,把银子用到别的地方。 京城的赌场老板们兴奋了,又一个赚钱的机会来了! 223 吸纳民间资本 汴梁的赌场现在最为关注的就是宗舒的一举一动。 凡是与宗舒有关的赌局,都会马上惊爆人的眼球。 先后有两家赌坊因为宗舒而关门大吉。 宗舒指导苏易高中状元一事,让京城赌坊大赚,赌坊的掌柜们个个喜笑颜开。 当时苏易提前交卷,走出考场对宗舒说“已输”,在场送考的家长们看到了机遇,疯狂一般到各大赌坊下注。 其实,苏易告诉宗舒,会试的考题是“易数”,大家都听成了“已输”。 大家都认为苏易肯定是会试倒数第一了,所以都不计成本地下注。 苏易高中状元,不少人为此倾家荡产。 与之相反,赌坊们则是大捞了一把。 现在,赌坊老板们从宗舒身上又发现了重大机遇。 各赌坊不约而同地开了新的赌局:宗舒在密县种稻是否成功。 不出大家意料,几乎没有人押宗舒会成功。 想押宗舒种稻成功的,都上了各大赌坊的黑名单。 宗舒带着人和银票又一次逛遍了京城的赌坊,又一次被各赌坊拒绝。 宗舒不由得摇头叹气,赌坊老板们,胆子就这么小吗?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跟着宗舒一起的李少言说,主要是孙氏和王氏两家赌坊死得太惨了,让所有开赌坊的都患上了恐惧症。 赌坊根本不敢让宗舒来押。 万一宗舒搞成了,悲剧就产生了。 赌坊不让宗舒及其身边人员参与,他们赚的是其他群众的钱。 只要押注的人足够多,赌坊就稳赚不赔。 走出最后一家赌坊,宗舒笑道:“我就不相信,还没有赌坊让我押!” 李少言心想,他对京城赌坊的熟悉程度恐怕仅次于青楼妓馆,难道说还有哪一家赌坊没有逛? “我们自己开赌坊!”宗舒说道。 自己开赌坊!这主意不错! 李少言跟着宗舒押了两次注,赚了上万两银子。正过瘾呢,忽然被京城各大赌坊给封杀了。 押注是李少言的第二大爱好,以后就算是进了赌坊,也只能眼看着别人押注。 宗舒的脑子就是好使,别的赌坊不让押注,自己就开一家! 太好了,李少言说道:“宗师,你开赌坊,我押注。” …… 几天之后,汴梁城发生了一件新鲜事,新成立了一家赌坊,就在大宋科学院的旁边。 名字叫做:宗氏赌坊。 名字的后面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符号,有掌柜解释说这叫“括号”,符号内的名字,相当于人的字号。 宗氏赌坊的字号为:大宋投资管理公司。 宗氏赌坊开业这天,太子殿下带着两名公主出现在现场,一起剪断了一匹上好的红绸子。 宗氏赌坊来头好大呀,是京城第一富商宗义所开,背后有太子殿下支持。 剪断红绸子,这分明是向大家表明,他宗家绝对有钱。 大家只管下注,他宗家不可能兑现不起。 开业前三天,凡是到店里来参观的,每人免费送一包“十五香”。 这一下子把“宗氏赌坊”的人气拉上了顶点。 “宗氏赌坊”的出现,让其他赌坊都紧张起来。 以前,宗舒及其亲朋好友,都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现在,人家自己玩了!而且人家一开业,就那么多人去。 这还不算,“宗氏赌坊”的规则,让所有的赌坊老板都感到了极大的危机。 宗氏赌坊新推出一个新的押注项目:密县水稻种植是否成功。 赌客赢了赌局,就按规定的比率拿到应有的收益。 如果赌客输掉赌局,所押的银两就当作本金,投入到宗氏的其他产业,每年年底进行一次分红。 这一条规则,在京城引起了极大反响。 愿赌服输,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则。 你哪怕是投入一千两,你没有押中,这一千两就算是白扔了,打官司要回来?根本没人搭理。 但宗家居然改了行业规则,你就算输掉了赌局,但你下注的银子还可以转为本金,可以得到分红。 宗家的分红比例是百分之五。 要知道宗家的其他产业都是赚钱的机器! 特别是宗家的瓷器、味精、十五香、碘伏、青霉素、石炭等等,哪一样拿出来,都让人眼红。 听说,很多商贾大户商量着,与宗家商谈入股呢。 但是由于分红比例问题,宗家拒绝了。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人家的产业做得好好的,日进斗金的,根本不缺银子,凭什么你投银子,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分红? 现在,宗家推出这么一条规则。 经过分析,大家明白宗舒的用意何在了。 宗舒的用意,就是在报复京城所有的赌坊,因为这些赌坊将宗舒列入了不受欢迎的赌客黑名单。 于是,宗舒就成立一家赌坊,把赌客们都拉到宗氏赌坊,目的就是要把其他赌坊给整垮。 宗氏赌坊还规定,一两银子就可以押注。 换言之,一两银子就可以成为宗氏集团的股东,每年都可以享受分红。 宗舒这是下狠劲了,一定要把京城赌坊给搞瘫! 这真是个狠人呐,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其实,宗舒的本意也不是要把所有赌坊给整垮,而是想到了一个更大的局。 现在的宗氏集团初步有了大集团的样子,但是资金规模还远远不够。 只有通过分红的方法,吸引更多的资金进来,才能进一步壮大各项产业和事业。 没有钱,什么事都干不成。 宗舒也想过与其他商家合作,但其商家入股的条件非常苛刻,投的钱多了还想干涉经营。 投的钱少了,分红的比例要得很高。 所以,宗舒就想从百姓入手。 北宋的都城,商业极为发达,商品经济的意识开始萌芽。 不少人有了一定的闲钱,但是除了自己做生意或赌坊,却没有其他的投资渠道。 就算是有投资渠道,老百姓也不敢轻易地投出来,害怕被骗,担心血本无归。 而通过设立赌坊,让赌客们参与进来,把他们的本金转化为宗氏产业再生产的资金。 这种方式,应该很容易把老百姓手中的闲钱集中起来。 再加上能够及时给股东分红,那么肯定有更多的人会把钱投入到宗氏赌坊。 所以,宗舒就在宗氏赌坊后加了一个括号(大宋投资管理公司)。 在后世,有不少的投资担保公司,随便到城乡一忽悠,就是几百亿的规模。 积少成多、积沙成塔,老百姓积累的财富特别是北宋新出现的市民阶层的财富,集中起来,任何人都比不了。 宗舒想起来,东印度公司就是早期股份公司的一个典范,一个公司能整垮一个国家!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现在是1123年,离靖康之变只有四年时间。 只有尽快吸收更多的民间资本,成立股份公司,才能推动军事、经济、科技的快速发展。 224 赌客盈门 ??? 宗氏赌坊开业没几天,赌客盈门。 有了太子和公主殿下的站台,等于是有了朝廷的背书,再加上宗家财力的保障,大家纷纷下注。 从押注情况分析,仍然没多少人看好在密县种植水稻。 此事也传到朝廷之中,一些下级官员开始弹劾宗舒是在妖言惑众,主要目的是骗取老百姓的血汗钱。 李若水当场反驳:如果宗舒这是在骗取老百姓的血汗钱,那其他的赌坊都该投入大牢或刺配流放。 就算是宗家到年底不分红,这也完全符合赌坊的行规。 弹劾的官员们也是底气不足。 他们多多少少与京城的大小赌坊都有一些联系。 现在,京城大小赌坊的日子并不好过,赌客们把闲散的银钱都放到了宗氏赌坊里。 放到宗氏赌坊里,不管输赢,他们都有钱可赚。 这么保险的事情,谁还到其他地方下注? 宗舒成立“宗氏赌坊”,大有将京城大小赌坊赶尽杀绝之势。 宗氏赌坊的新规则,不仅在汴梁引起了轰动,也迅速传到了西京洛阳以及南方的一些城市。 这些城市的市民阶层也都托人、或亲自来到汴梁下注。 过去一些想和宗舒谈合作的商家也心动了,如果他们押中了,就能赚好几倍,如果押不中,就算当宗家的股东了。 最让人意外的是,一些官员甚至包括弹劾宗舒的家人也来了,悄悄地下了注。 别看他们在朝堂之上、在同僚之间,说得理直气壮、显得正直无比,但他们也得养家糊口。 短短几天功夫,宗氏赌坊的财富迅速膨胀,这让宗义和林灵素实在是想象不到。 宗义看着每日进项,高兴的同时,不免有一丝担心,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吧?会不会出什么事? 林灵素则是大为高兴,他的大宋科学院和密县基地,一年之内的经费保障已经是足够了。 林灵素终于理解了宗舒此举的用意,看似是在赌,实际上是在运作整个宗氏集团。 宗氏赌坊(大宋投资管理公司)实际上就是整个宗氏集团的聚宝盆、资金池。 宗舒想重点发展什么产业、研究什么科技、部署什么项目,资金都随时从宗氏赌坊里调集。 李少言毫不犹豫地下了注,一千两银子,就赌密县种植水稻能够成功。 “李少言,你这是占我的便宜啊。你马上又能净赚四千两了。”宗舒笑道。 李少言说道:“你不是说过,信心比黄金更重要吗?我对你的信任,比黄金更重要。” 宗舒实际上也上想对李少言进行奖赏,只要是相信宗舒能够成功的,都是比较亲近的人,让他们赚钱,自己也开心嘛。 在奔袭超化寨、北上白沟河、救出种师道的过程中,李少言立了很大功劳。 而宗舒却只是给他们争取了“大宋勇士”的荣誉称号。应该给这些勇士们以物质上的奖励。 现在,宗舒家大业大,这几千两银子算什么? 宗舒让李少言与牛皋联系,让他们也押注。 …… 宗舒向徽宗提出,要娶珠珠。 宗舒这是要放弃大好前程,宁愿做一个闲散附马。 按照赌约,徽宗应该把珠珠嫁给宗舒。 但徽宗却提出,让宗舒为珠珠摘月宫、让珠珠站彩虹。 这明显是难为人呐,大家猜想,可能是因为徽宗输了赌局,没有赚到一百万两,心中不太爽,所以就给宗舒故意设置了难题。 当然,更多的官员认为,这是因为金国王子完颜绳果看上了珠珠。 事关外关大事,徽宗也是左右为难。 宗舒在答应做到这两件事之后,好像也不发愁,也不怎么上心。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到东宫讲书,到科学院和宗家的产业视察。 隔三差五地,还带着两个小金雕在街上闲逛。 也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还是早已放弃。 有一些好事者已经开始研究,如果是自己碰到这个问题,该怎么办? 摘下月宫给珠珠?有可能是用镜子,把月亮映照到珠珠的手心,这就算是给珠珠摘下来了。 至于珠珠能不能拿住,这是她的事。 但关键问题又来了,徽宗说必须在白天给珠珠摘。 会不会是在珠珠的手心里画个月宫或者是写上月宫二字? 至于彩虹,大家反而觉得比摘月宫更加容易。 因为白天出现彩虹并非不可能。 宗舒在道法上胜过了国师林灵素,那么预测个风雨雷电之类应该不是难事。 既然能够预测风雨雷电,那么预测那一天什么时候出现彩虹,应该也是可能的。 只要出现彩虹,用一面镜子映上彩虹,让珠珠站在镜子上,就算完成了“站彩虹”的命题。 甚至很多瓦子、茶舍,也把这个当成了热门话题,甚至有人在征集“摘月宫”和“站彩虹”的创意解决方案。 京城各大作坊的学徒以及好事者,纷纷聚到瓦子中讨论。 大宋科学院的研究员和学员们,也纷纷抛开正在学的课程,研究起“摘月宫”和“站彩虹”这两大课题来。 研究了半天,发现都不靠谱。 很自然,宗舒为珠珠摘月宫,能不能让珠珠站上彩虹,或者说是宗舒所做能不能让徽宗满意,这又成了一大悬念。 还有,宗舒会不会承认失败,这也是大家急于见到的结果。 于是,就这个问题,就会产生五、六个问题,这就是赌坊最只喜欢的赌局。 于是,各大赌坊纷纷在此为局,设置了各种选择让大家押注。 押注的内容刚刚出现,“宗氏赌坊”也出手了。 同样的押注内容,不同的押注规则。 “宗氏赌坊”的规定还是,一两银子起押,赢了归赌客的,输了的话,赌客的本金将转化为股金。 宗氏赌坊的这个赌局一经推出,马上受到赌客们的热烈追捧。 很多本已在其他赌坊下注的,也都跑到“宗氏赌坊”来。 这把京城的大小赌坊老板气了个半死,宗舒显然这是不给大家活路了! 从各大赌坊的赔率来看,仍然是不看好宗舒能够让徽宗满意。 这一天终于到了,徽宗让高俅提前通知宗舒,第二天上午,就在集英殿外,让宗舒实现他对珠珠的承诺。 第二天一大早,宗舒盥洗完毕,由梁红玉给他整了整衣冠。 “弟弟,去宫里,一定把珠珠给娶回来,姐信你!”梁红玉也押了宗舒会赢。 宗舒走在正中间,左边曹宗申,右边林灵素,后面李少言,出门之后,大街上排满了人。 “宗少爷,你提前认输算了,大伙儿都节省时间。”有不少人喊道。 这些家伙显然都押了宗舒今天不会让徽宗满意。 刚过一个街口,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横幅“宗舒,总输!宗舒,总输!” 横幅下站着的,是蔡修。 蔡修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宗舒,这回,我买了你输!我是到你们宗氏赌坊押了注,我怎么也不会输。” 原来,蔡修这厮也掺和进来了,为了保险,他居然在“宗氏赌坊”里下注。 太好了,蔡修的银子,那也是银子! 宗舒想起后世一个谍战片里一句著名的台词:这两根金条,你告诉我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龌龊的? “蔡修,真羞!蔡修,蒙羞!”李少言也大声喊叫起来。 225 又见完颜萍 曹宗申也来了一句:“蔡修,你还好意思到我们家赌坊下注?羞也不羞?” 蔡修气得够呛,上次在朝堂上,宗舒讽刺他是“奸臣”。 “奸臣”现在居然代替了过去的僭臣或佞臣,成了忠臣的对立面。 今天,被李少言给讽刺了。 更过分的是,就连宗舒的小厮曹宗申也笑他“羞也不羞”。 如果是往常,蔡修一定是恼羞成怒,上来教训李少言和曹宗申了。 但一想到这两个家伙有着“大宋勇士”的称号,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这两人可都是上过战场、和辽人拼过命的人,和他们动手,简直是自找羞辱。 宗舒带着几个人朝宫里走去,远远地看到了两顶轿子。 后面的一顶轿子落下了,轿夫殷勤地掀开了帘子,下来的,居然是赵构,后面跟着的是童贯。 这一个月来,赵构和童贯是去了北地,和金国洽淡燕云十六州的回归问题。 按照历史记载,这两人应该是收回了燕云十六州中的六州,其实就是六座空城。 童贯和徽宗形成了默契,由朝廷出银子,暗中和金国商量好,买下了这六座空城。 这样一来,徽宗对天下百姓暂时有个交待。 据宗舒近期了解的情况,朝廷并没有动用国库,那么童贯、赵构和金国这次谈判,大概率是失败的。 按常理来讲,大宋这次惨败于辽国,并没有帮上金国什么忙。 金国当时承诺把燕云十六州归还给大宋是有条件的,大宋出兵二十万。 出兵二十万,并不是让他们败给辽军的。 败给辽军,这等于是给了辽军一个喘息之机,反而是帮了金国一个倒忙。 看来,赵构和童贯应该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就灰溜溜地回来向徽宗复命。 这下子,童贯就再也翻不过来身了。 宗舒快步走过去,哪知道赵构一脸喜气:“宗少爷,一月未见,气色异常,似有好事进门。” 当然,当然,能娶到珠珠,当然是好事了。 难道这厮想开了?珠珠怎么说,也是赵构的妹妹不是? “宗少爷,好事进门?珠珠,可是金国小王子看上的。”童贯在一边似笑非笑。 看童贯和赵构两个人的表情,宗舒也奇怪了,这两个人似乎是来捣蛋的。 这时,童贯走上前,掀开了另一个轿帘,躬身说道:“公主殿下,请。” 公主殿下,哪个公主坐在里面? 一个女子从轿子里走下来。 这女子…原来是…完颜萍,金国公主! 她来干什么? “啊,哈,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犹如在梦中。亲爱的小萍萍,我们又见面了。”宗舒口花花道。 完颜萍的美目一寒,眉毛一拧,又碰见了这厮,可恶至极! “我来了,你就休想娶珠珠公主。”完颜萍冷冷说道。 宗舒指着完颜萍道:“真的,你对珠珠不要有太大仇恨。我娶了珠珠,你照样也可以嫁给我嘛。外籍人士,可以突破我朝的诸多限制……” 又是巴拉巴拉个没完,完颜萍听得烦了,道:“够,够了!” 宗舒瞪了一眼赵构说:“说你呢。” Go,go,go,宗舒边说边往宫里走。 完颜萍可是个危险的敌手! 当初在大名府的城墙上,就是趁他不备,这小妞将三个铁爪破坏殆尽,差一点将他抓住。 如果不是曹宗申这个小摩托跑得快,宗舒恐怕早就成了完颜萍手下的奴隶。 边走边想,完颜萍此时来到大宋,所为何来? 完颜萍没有带其他任何人,一个人坐着轿子前来,说明她有恃无恐。 带着她入宫的是赵构和童贯,这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常融洽。 赵构、童贯和金国之间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他们三人不会同时进宫。 难不成,金国真的把免费把燕云十六州送给了大宋? 如果是这样,赵构和童贯就真的立了大功! 但金人不会这么傻吧? 不想那么多了,进宫再看,随机应变吧。 魏公公早就等着了,把宗舒领到了指定位置,坐在了赵桓的身后。 这一看,来的人可真不少,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太后、刘皇后以及其他嫔妃、赵楷等皇子赫然在列。 这既不像是朝会,也不是一般的聚会。 赵桓扭头问道:“你给珠珠带来什么礼物了?” 带礼物?今天不是要为珠珠“摘月宫”、让珠珠“站彩虹”吗,怎么还要带礼物? 看宗舒一脸蒙,赵桓说道:“今天是珠珠的生日。” 今天是珠珠的生日?宗舒心想,该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呢? 正在想呢,赵构、童贯领着完颜萍进来了。 完颜萍此时已经用一块红色纱巾蒙面,似乎不想让太多人见到她的容貌。 现场一片安静,就连台上的徽宗也似乎有点吃惊。赵桓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构、童贯回到京城,带着金国公主,居然瞒过了这么多人! 完颜萍只是朝徽宗的方向行了一礼,赵构和童贯则是向徽宗跪地磕头,什么也没有说。 礼部的人也来了,马上调整座位,安排完颜萍坐到嘉宾位置。 赵构和童贯已经没有了一个月前的颓废,显得意气风发、顾盼神飞。 徽宗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构和童贯,而后示意,珠珠的生日庆典可以开始。 此时,珠珠从殿后转出来了,站在了太后和刘皇后的中间,脸上也蒙了一层纱巾。 今天是怎么了?完颜萍来这里,蒙了个纱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作为今天主角的珠珠,也蒙了一个纱巾!难不成,珠珠早就知道完颜萍会来? 经过一番繁琐的程序,比如说太后赠言、皇后感言、大臣祝贺、皇子祝福等等。 又重温了一遍文言文。 终于进到了正题,徽宗道:“宗舒,你曾说,你要为珠珠‘摘月宫’、让珠珠‘站彩虹’,那就开始吧。”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院中的雾气和水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慢慢消失。 这个时候,哪儿来的月亮? 再一看,宗舒,手中也没有拿镜子之类,这殿里殿外,也没有湖水之类,他该怎么办? 在场的官员包括不少皇子、太监、宫女也都偷偷跑到“宗氏赌坊”下了注,当然是赌宗舒根本做不到这两点。 宗舒站起身来道:“陛下,摘月宫,其实一点都不难。” 不会吧,这厮在大白天的摘月宫?这不会是做白日梦吧? 226 斋月宫,刺字 “陛下,摘月宫,对别人来说,可能难了一点,但我不怕任何困难,愿为珠珠做任何事情。” 宗舒一边说,一边起身,从太子桌上端起一盘果馔,又从身上拿出几柱香和几根蜡烛来。 这厮要做什么,要学道士做法了?想把月宫搬到这里来? 徽宗饶有兴致地看着宗舒在装神弄鬼。 宗舒点燃了香、烛,放上了果馔,对着太阳的反方向拜了起来,嘴唇微动,似在祈祷。 完毕,宗舒对着戴着纱巾的珠珠高声唱了起来: “喝醉了千年如血斜阳 牵绊了永生不死目光 思念里我独自醒在深邃夜未央 低回处月色绣我白纱帐 …… 看不断情花绽放 心如水为你荡漾 一转身天地间刹那暮色已苍茫 抚一曲生死茫茫的惆怅 …… 求上苍,寄梦想望 只怕梦碎了现实追不上 传说中苍凉的远方 爱是否被传唱” …… 好一首新词!又是一种极其浅显而又意境悠远的词作! 显然,这首词大家都不曾听闻,这是宗舒为珠珠殿下而作。 这首歌,唱出了宗舒对珠珠的深情,歌声悠扬婉转,自然质朴。 完全不同于当下宫廷雅乐、贵族宴乐、街巷胡乐和青楼艳乐。 这首歌不管是词作,还是声调,都是上上之作。 宗舒曾经作了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临江仙》,还有一首新的《半城烟沙》,挫败了金国公主完颜萍。 自那以后,宗舒再也没有新的词作问世。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宗舒在作词上只是昙花一现、偶露峥嵘罢了。 而今天,又见金国公主完颜萍,又见宗舒新词作! 难道说,完颜萍在场,宗舒的灵感就马上被激发出来? 由此可看,宗舒很有文才,只是不轻易显露而已。 难怪,人家能把一个整天与军匠打交道的人培养成为大宋新科状元。 被称为“大宋第一文盲”,原来只是一种假象,宗舒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呐。 刘皇后和太后看着在场中轻吟高唱的宗舒,脸上笑意盈盈,很是满意。 “宗舒,你不是要摘月宫吗?怎么做起了词,唱起了曲?”赵构出言道。 赵构的提醒,让众人都想起来,今天可不就是来看宗舒如何为珠珠摘月宫、让珠珠站彩虹的吗? 不少官员和皇子们也急着看到宗舒到底能不能做到,这关系到他们的押注收益多少。 徽宗是艺术皇帝,听到好词好曲好画好字,不由得沉浸其中,这下子马上想到了今天的主题。 宗舒这厮,总有一股子把节奏带偏、把主题带跑的邪劲儿! “宗舒,词曲别出心裁,暂且抛开不提,快些进入正题,莫要让珠珠心急。” 连徽宗也着急了,宗舒心想,莫不是徽宗托哪个太监或嫔妃也到宗氏赌坊下注了? “陛下,为珠珠摘月宫,我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在做了。”宗舒说道。 已经在做了? 这厮的意思是,他已经把月宫给摘下来了? 完颜萍立马明白了宗舒的用意。 大白天的,月亮根本看不到,宗舒说是摘下来了,谁能怀疑? 至于珠珠那里,只要和宗舒配合好就行了。 说是今天刚刚接到了宗舒摘下的月亮,为了晚上照顾耀大地,她马上把月亮还给了天空。 不过,这好像,有一点调戏陛下的味道,搞不好,徽宗会勃然大怒。 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完颜萍感到,宗舒这厮,实在是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徽宗也想到了此节,不禁又生气又好笑:“珠珠,宗舒摘月宫给你了?” 珠珠戴着纱巾,看不出表情,只是摇了摇头说:“未曾。” 未曾?珠珠,这是不和宗舒配合呀。 宗舒也是太大意了,怎么没有提前和珠珠商量好呢? “大胆宗舒——”徽宗指着宗舒刚想说话,却又被宗舒的“且慢”给打断了。 “陛下,我刚才就是在斋月宫。我说过,我要为珠珠斋月宫的。”宗舒大声说:“俗话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我为珠珠拜月亮、斋月宫,我对珠珠用情之深,足以感天动地。” 摘月宫?斋月宫? 这样…也行? 斋月宫,是从汉代以来就有的习俗,南方将其叫做“走月亮”。 “比户,瓶花香蜡,望空顶礼,小儿女膜拜月下,嬉戏灯前。谓之斋月宫。” 刚才宗舒所搞的那一套动作,正是“斋月宫”的流程之一。 “陛下,《礼记》曰:及时将祭,君子乃斋。唐代刘禹锡诗云:五月长斋月,文心苦行心。兰葱不入户,薝卜自成林。” “我本来想,五月就待在书房,写写诗、作作文,以文心养行心。而陛下让我以男儿之身,行女儿之事,让我斋月宫,为了珠珠,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豁出去了!” 集英殿前,一片寂静。 斋月宫,这是一种大家再也熟悉不过的节日。 农历五月就是长斋月,五月俗称“恶月”“凶月”,是阴气产生之月。 男的就是多看书,女子就是多拜月。 在此期间,街头会彩绘广寒清虚之府,称为“月宫纸”;又以纸绢作神像冠带,排列素服女子,称为“月宫人”。 这些都被女子买来,每天晚上向月宫祭拜。 这些女子所做的事情,宗舒也照做了。 徽宗听到宗舒这种说辞,也有些蒙圈,这厮说的,不是为珠珠“摘月宫”,而是为珠珠“斋月宫”。 根本无需更多解释,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斋月宫”这一习俗。 宗舒说的没有毛病,宗舒要为珠珠做的事情,并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 我说的就是斋月宫,你能怎么着? 宗舒的无赖性子,大家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徽宗觉得智商得到了极大的污辱,不给这厮点颜然瞧瞧,这家伙恐怕真的要瞪鼻子上脸了。 “父皇,宗舒这是在巧言令色,故弄机巧,辱我皇家!”赵构忽然站起身来道:“我们和金国合作,取得了重大进展,燕云收复在望,但金国有一个条件。” 燕云收复在望?和宗舒故弄机巧有什么关系? 赵构看了看完颜萍,完颜萍轻轻点点头,赵构接着说:“由于宗舒屡次破坏宋、金联盟,此人不除,燕云不归。” “哈哈,赵狗,金人,这是在给你画饼!”宗舒说道。 徽宗显然有些不悦,燕云收复在望,意思是还没归还大宋,现在就要把宗舒除掉?这恐怕没有人服气吧。 “构儿,依你说,宗舒该如何处置?” 赵构又看一下完颜萍,咬牙道:“该当,刺字!” 刺字,就是“打金印”,一般刺在脸颊上,再通过烧灼和涂药,将字涂作黑色,故刺字又称刺面、黥面、墨面。 一旦脸上被刺字,那么这个人一辈子就算完了。 宗舒立马转身,朝太后的方向跪下来,大声喊道:“太后,请太后给我刺字!”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227 为公主做彩虹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事发突然,今天怎么全乱套了? 宗舒要求太后给他刺字! 刺字是从古代墨刑演变过来的,始于五代的后晋,进入宋代后,五代的刺面与中唐以来的刑罚结合起来,以加重刑罚力度。 犯强盗罪,在耳后刺一个环形;徒刑,刺方形;杖刑,刺小圆形。 若杖刑三次,改刺脸上,但直径不超过五公分。 神宗时,为追究对西夏用兵失败的责任,朝廷要惩罚一位转运使。 时任宰相提醒神宗,祖宗家法不杀文人士大夫与言事者。 恼怒之下的神宗便决定给其刺字,宰相则以士可杀不可辱为由又劝阻了。 赵构这一招玩的真阴、真狠! 与金国公主串通起来,以燕云故地回归为诱饵,要彻底把宗舒给搞废了。 以前宗舒之所以这么猖狂,主要是因为徽宗赏给他一个同进士出身。 于是宗舒就有了一个文人身份,就有了一层保护膜。 赵构为宗舒想到了一个比死还要难受的处罚:刺字。 刚才赵构提出,给宗舒刺字,很多人感到:徽宗不可能答应! 徽宗作为一个皇帝,虽说是刚刚被宗舒调戏了一把,其实说严重也严重,说轻微也轻微。 甚至,就当作一个小小的玩笑也是完全可以的。 珠珠如果真的嫁给宗舒,一家人之间,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 只要脑子正常,都不会现在把宗舒给除掉,甚至刺字。 毕竟宗舒是救过皇帝、皇后和太后一命的人! 但关键是,宗舒现在的脑子不正常! 他主动要求刺字! 人家说要砍脑袋,他立马就把脖子伸出来了! 这厮的脑袋被驴踢过了,后遗症还在时不时地发作! “太后,请为我刺字!”宗舒跪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 此时,宗舒忽然想起来岳母在岳飞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的情形。 对了,岳飞此时在哪里?是不是要把他给找到? “万万不可,”珠珠忽然站起来,掀掉了脸上的纱巾说道:“九哥,康王,你不要逼人太甚。” 哈哈,老婆为自己出头了! 怎么回事,珠珠的脸怎么与平时不一样了? 嗯?没有平时好看。 脸色灰暗了,头发还有白的! 难道说就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因为赵构提出给他刺字,就把她急白了头发?急灰了脸色? 再一看站在坐在珠珠身边的缨络,此时却显得水灵灵、俏生生的。 平时,只要珠珠在场,缨络就显得很是普通。 今天,却是反过来了。 赵构好像是被珠珠的样子吓着了,一时讷讷,说不出话来。 宗舒又道:“太后,我虚长二十,刚及弱冠,尚无表字,如太后赐字,我宗家将感激不尽。” 原来,宗舒说的是…赐字,而不是……刺字! 《礼记》说:“男子二十冠而字”。 男子行弱冠之礼后,大家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 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所以也称为表字。 宗舒刚才将“摘月宫”解释为“斋月宫”,现在又把“刺字”解释成“赐字”。 刚刚调戏了徽宗,这又玩弄了一把赵构,用的都是相同的手法。 太后抚掌一笑道:“宗舒,老身允你了。皇帝,你就为宗舒赐字吧。” 珠珠这才坐下,重新将纱巾蒙上。 珠珠是不是生病了,宗舒有些担心。 太后发话了,徽宗想骂几句宗舒都不成了,只得接下“赐字”的活儿。 宗舒心里暗爽,看来还得多看吐糟类的电视节目啊,玩什么“谐音梗”,真是手到擒来。 “宗舒,你先前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情,朕也没有赐予你什么。” 宗舒心下感动,陛下呀,你总算知道了,本人又是让你们赚银子,又是为大宋挣面子,还差一点死在大名府的城墙之下,我容易吗? “朕就赐你一个表字,舍予,望你舍身忘予,大舍,方得大境界,大予,方得大天地。” 徽宗稍一沉吟,就给宗舒赐了字:舍予。 李少言和曹宗申心想,莫不是宗舒和徽宗提前说好了? 宗舒当时带着曹宗舒去种家军大营的时候,编了一个假名字:祖舍予。 宗舒连忙向徽宗磕头,感谢赐字之恩。 又让这厮给成功过关了! 不过,还有下一关,让珠珠站彩虹。 所有人都要看看,这次宗舒到底用什么方法来实现,难道又像要玩谐音吗? 宗舒手一招,林灵素和李少言走过来。 看来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不少人寻思,林灵素是国师,不少人过去见过他作法,这是要像祈雨一般,把彩虹给招出来! 就连一言不发的完颜萍也前倾了身子,想看宗舒到底怎么招出彩虹来。 林灵素拿出一个镜子。 果然,这和坊间的研究差不了多少,就是召出彩虹,而后用镜子照出来。 李少言端来了一盆水。 宗舒把镜子放到盆里,对着太阳调整着角度。 李少言走到一个集英殿的一个白墙前,指了一下。 人们发现,墙上出现了一道彩虹,尽管这彩虹不大,但的确是七彩的! 一盆水,就能造出彩虹来?! 宗舒给林灵素和研究员们上过一课关于光的课程。 通过筷子在水中看起来会弯折,大家知道了光的折射原理。 而宗舒又通过光的两次折射,让大家发现一种奇妙的现象:光色散。 光入水折射一次,镜子反光使光出水又折射一次,也可以使光色散。 通过两次折射,让白光散解开来,分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 接下来,根本不用珠珠移动脚步。所有人都知道,宗舒这是完成了让珠珠“站彩虹”的课题。 这种再简单不过的物理实验,在这个时代确实会让人震惊。 人们都见过彩虹,都认为那是自然形成,是老天爷在向大家昭示着什么,于是就有了各种解读。 而现在,彩虹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制作彩虹,宗舒只用了一盆水和一面镜子! 这时,大家看向宗舒的时候,不由得心生敬畏。 难怪,国师林灵素对宗舒心服口服! 当初,宗舒预测通真宫要沉入地府,就真的沉入地府了! 今天,宗舒说要让珠珠站上彩虹,就真的做出彩虹了! 一个是地,一个是天,宗舒难道真是像传说中的神人,可以与天沟通,可以与地对话? “珠珠,这是个小彩虹,我再给你做个大的!” 228 真正的格物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李少言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看大小粗细就像是一把剑,快一人高了。 去掉布,露出了一个通体透明、三棱形状的东西。 这不是剑。 剑有尖有柄、有刃有背,这东西从头到尾,粗细一致。 李少言将此物摆好,宗舒才走过去,将其摆弄一番,对着太阳又挪了挪角度。 呀,快看!有人惊呼道。 还是那道白墙,出现了一道彩虹,七种色彩,大小一致,排列整齐。 比刚才用水盆制作出来的彩虹,更长更宽,总体要大上数倍。 和平时所见的不同,这彩虹不是弯的,而是直的。 如同手法娴熟的画匠,用七种彩色的笔刷,按照尽寸,精准刷出来的图画。 但这个是光形成的,的确是一种彩虹。 阳光明明是白色的呀,通过这种透明的装备,就可以幻发出七种色彩? 大家从未见过如此的变戏法儿! 其实,这就是最简单的一个光学实验。 最早发现太阳七色光的是牛顿,当时他就是用一个三棱镜。 一个月前,宗舒就找到林灵素,画了一个图,交给在密县的玻璃作坊制作出来。 玻璃作坊的生产水平已经大大提升,做出的玻璃制品,其纯净度非常高。 宗舒要求他们做玻璃,主要是生产大宋科学院做实验用的各种器皿和宗舒要求的特殊材料。 比如这个三棱镜,起初大家并不知道有什么用。 当宗舒拿着三棱镜给大家讲课时,大家才发现,这玩艺能把白光分解成七色光。 苏易和其他十四名百工学员,当初回答了筷子在水中折弯的问题,对光折射有所了解。 宗舒给他们上了一堂课,立马感到自己以前所知道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再和宗舒一比,他们就是井底之蛙。 这些学员们看到三棱镜能将白光分散成七色光,个个都震惊异常。 学员们如此震惊,今天在场的人们比之更甚。 这哪里是变戏法儿? 这简直是在与天神沟通! 如果不是老天照顾,怎么会散下七彩光来? “陛下,陛下,祥瑞,天降祥瑞!”蔡攸激动得大喊起来。 蔡攸原地跪下,其他人员不得已也跟着跪下喊了起来。 这帮憨批! 这也是祥瑞,那也是祥瑞,哪儿来那么多祥瑞? 就算是祥瑞,那也是本少爷制作出来的! “陛下,没错,这就是祥瑞,我就是祥瑞的缔造者!”宗舒说道:“要不,我给您再造一个更大的祥瑞?” 更大的祥瑞?这个彩虹已经够大了! 宗舒双手一拍,林灵素、李少言和曹宗申同时行动,拿出了一些物件,其中有两个水桶,大家都认识。 其他的东西,还是头一次见到。 徽宗顿时又来了兴趣,宗舒莫不是又做出了什么新的东西? 曹宗申为两个水桶打满了水,林灵素和李少言都拿出一个粗大的竹筒。 竹筒往水桶里一放,筒的后部有一个把手。曹宗申帮助将把手抽出来,竹筒显得尤其笨重。 林灵素和李少言吃力地抱着两个竹筒,分头走到南北两侧,相距有十丈。 两人用劲推压把手,筒的一端忽然喷出数道水箭! 一南一北,数道水箭交叉穿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有人马上想到了,这就是孩子们常玩的水枪。 小孩玩的水枪,都是竹筒的一端凿一个小眼,另一的竹节打通,用一个棍子绑上布条塞入。 棍子一抽,水就从小眼进入筒内。 棍子一推,水就从筒内激射出去。 林灵素和李少言正在操作的东西,是一个超大号的水枪。 有人发现,这个竹筒的前端是白瓷,上面布满了均匀的小眼,相当于浇花用的喷壶。 之所以能够同时喷出均匀的数道水箭,主要是增加了这个部件。 此时,两个方向的水箭相互交叉而过,有的中途相遇,又激出了细小的水珠。 水雾也产生了,离水箭较近的人们,面上已有了微微的凉意。 “彩虹,彩虹,彩虹!” 一阵惊叫声响起。 徽宗蓦地站起身来! 彩虹真的出现了!这一南一北交叉穿过的弧线,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发出了七种彩色的光芒! 这和大家以前看到的真实的彩虹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彩虹,更近,近得可以触摸。 徽宗激动了,走出来,到彩虹之下,手挥了挥,水珠滴到他的身上,也浑不在意。 这就是彩虹?这样也能做出来? 宗舒走过去说道:“陛下,雨后彩虹。空中有小水珠,才会有彩虹。” 不一会儿,彩虹消失了。 因为,林灵素和李少言把水给喷完了。 其实,宗舒可以借助刚才人们喊出的“祥瑞”忽悠一下徽宗,用“七彩圣光”来证明“君权神授”。 在神化天子的同时,也为自己增添一道神秘的光环。 但宗舒闪过此念就马上否定。如果他在此时做一个神棍,林灵素和李少言怎么看? 科学来不得半点忽悠,科学要发展,技术要进步,必须从上到下都树立尊尚科学的观念,形成科学的氛围。 如果用科学的东西,为自己披上神秘的外衣,那就是典型的误人误国。 如果是那样,自己在大宋科学院里倡导并初步形成的科学理念以及刚刚搭建起来的科学框架,就会轰然倒塌。 “陛下,这并非是什么祥瑞,而是很自然的一种现象。水珠会使光发生散射,水珠一多,在阳光的照射下,就会产生彩虹。” “各位,刚才那个装备,叫做三棱镜。这些水珠的作用,也相当于三棱镜。” 宗舒的解释,让大家明白了。难怪,一股都是雨后才出现彩虹。 原来是这个道理! 李若水也看到了宗舒一连做了三种彩虹,开始他以为宗舒真的是什么神人。 一听宗舒解释,马上激动了,这就是格物啊! 难怪,宗舒一直在批评文人百无一用,整天把“格物穷理”放在嘴上,但也没见格出什么道理。 宗舒用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格物必须和实践相结合,而不是一味地钻到古书之中。 宗舒做暖阁时,提出了水压的概念,一开始大家不太理解。而大家用暖阁时间长了,就明白了水压是这么回事。 如果没有暖阁,如果大家没有在实践中操作,怎么会懂得这个道理? 这才是真正的格物。 宗舒曾多次宣称“状元算个屁”,仅从“格物”这件事上,宗舒说得不无道理。 李若水算是满腹经伦了,也是经常格物。 他格出来的理,都是做人为官之理,并非是自然万物之理。 此时再看宗舒,李若水感到这厮也不是那么可憎了。 只是这厮做人,还是太狂了点。 229 怪你那时穿得多 徽宗这下子真服了。 用水盆映出彩虹,用三棱镜变出彩虹,这一次,又干脆做出了真正的彩虹! 过去,大家见到的彩虹,不是在远处,就是在高处。 甚至大家认为那只是一种幻象,是上天给人间传达着一种什么旨意。 今天,彩虹就实实在在地出现在大家眼前,徽宗还亲手摸了摸彩虹。 原来,大自然蕴含着如此多的道理。 只是有些可惜,刚才宗舒没有用好这大好的“祥瑞”。 宗舒这厮的拍马屁一向是很好的,今天没有趁机拍他的马屁。 转念一想,宗舒这个人,实在呀。 如果是其他官员,能接连造出三个祥瑞,早就唾沫乱飞、天花乱坠了。 徽宗非常喜欢“祥瑞之兆”,比如:某地山崩裂后,出现了几万斤水晶;村民在益阳山的小溪中,捞出金子数百斤;太监在皇宫大树下发现人形茯苓。 除了淮南转运使陈举搞砸一次报祥瑞之外,其他报祥瑞的官员,不是得到了赏赐,就是得到了提升。 不少人其实在替宗舒遗憾,特别是御史大夫陈过庭。 陈过庭观察宗舒好久了,发现这厮处处怼人,先后与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人作对。 这些人,陈过庭也是看不惯。 最让陈过庭吃惊的并非是宗舒制作新鲜物件,而是他上得了战场、夺得了状元,这就是文武双全。 当然,宗舒并没有夺得状元,是他指导苏易夺得了状元。 实际上,指导苏易中状元,比自己中状元,更难。 陈过庭甚至希望,宗舒能够入朝当官,最好像李若水这样飞速提拔。 宗舒如果能够走正途,绝对是未来大宋的栋梁之才。 可惜的是,此人胸无大志,割舍不下儿女之情,只愿做一个小小的附马。 尽管宗舒连续制作出三种彩虹,但他却没有好好利用。 人们对宗舒反而更加佩服起来,之所以没有好好利用,是因为他还能搞出比制造彩虹更加让人震惊的东西出来! 在宗舒的眼里,做彩虹,根本不算什么。 对于众人的惊讶,宗舒若无其事,回到坐位上吃起了干果。 太后看到宗舒肯定为珠珠“斋月宫”,做这等女人之事,而且是连续制作三种彩虹,心中极为高兴,马上命宗舒前来说话。 “宗舒,你肯为珠珠放下身量,如此气度,实属难得。老身答应,珠珠出嫁于你!只是,你今后要多习宫廷之制,循以皇家之礼,万不可辜负了珠珠。” 太后此话,等于是替徽宗作了主,把珠珠嫁给宗舒。 宗舒终于是得偿所愿。 看向珠珠时,却不见了踪影。 “太后,父皇,儿臣有话要讲,”赵构上前一步道:“万万不可因儿女私情,耽误国之大事。” 赵构这厮是看不惯宗舒得意啊,太后都已经同意了,他还出来捣乱。 童贯出列朝徽宗跪下:“陛下,金国完颜殿下曾交待罪臣,要娶珠珠殿下为妻。此事关系我燕云故地回归,关系我大宋万世之基业,切不可如此草率。” “特么的,童贯,完颜绳果眼瞎了,你特么也眼瞎吗?” 宗舒真想上去再给童贯来个五指扇。 宗舒在《大宋时报》上发表了《伐辽记》,成功引发了众人对童贯的怒火,徽宗无奈之下革去了童贯的一切官职。 本来宗舒还有后招,就是继续在《大宋时报》上发表文章,内容是抨击和亲之举。 童贯既然被革职了,那么珠珠就不会被嫁到金国了,所以宗舒按下了这些文章没有发。 万一徽宗恼了,反而是弄巧成拙。 没想到,童贯和赵构从北地谈判回来,又提起了和亲的事。 难道他们真谈成了什么? “父皇,金国专门遣使,完颜萍公主殿下前来,商量和亲一事。”赵构忙道。 这么巧吗?就在这一天,宗舒如果过关,就能娶珠珠。而金国就在这一天赶过来? 显然,赵构、童贯和金人已经商量好了,专门来给宗舒难堪的。 TNND,赵构和童贯,这是来砸场子来了! 宗舒正想跳出,哪知完颜萍开口了:“康王,童太尉,稍安勿躁。” 金人的话真好使,赵构和童贯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完颜萍起身,缓步走到宗舒面前。 两个离得很近,宗舒忽然想起在大名府的时候,特别是他一手揽着完颜萍的腰,用绳子把她绑在身前的情形。 在他抱着完颜萍壁咚,不对,上墙的时候,着实有些旖旎。 宗舒忽然有些害怕,完颜萍不会有什么报复性动作吧? 完颜萍忽然展颜一笑,这一笑让宗舒感到极不真实。 “宗舒,我祝你和珠珠公主,百年好合,永结连理。” 完颜萍居然说起了祝福的话! 哈哈,完颜萍有这么好? “小萍萍,我发现你不是平平无奇了,”宗舒说道:“怪我以前眼光拙,怪你那时穿得多,现在看来,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啧啧。” 现在是初夏季节,从完颜萍的身材看,的确是诱人。 不过,穿得多恐怕也遮掩不住完颜萍的波涛起伏。 李少言真是服了,珠珠不在场,宗舒就故态复萌,开始口花花了。 完颜萍回到了座位上。 赵构和童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完颜萍怎么临时变卦了? 完颜萍不是和宗舒有仇吗? 宗舒把他瞎,把她绑架,差一点掳走,还扬言把她送给萧小小。 有了金人的撑腰,赵构今天认为这种场合,一定能破坏宗舒的好事。 只要是珠珠嫁给了金人,那么燕云十六州就可以要回来,他赵构照样能够名垂青史。 凭着这一惊天伟业,赵构在大宋的声望绝对超过所有的皇子,当然包括太子赵桓。 没料到,今天首先拆他台的,居然是合作伙伴——完颜萍。 同样意外的还有童贯,童贯本想借着金人的力量,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呢。 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完颜萍就马上和宗舒达成了和解,还衷心祝愿宗舒和珠珠公主幸福。 赵构和童贯的脸,热得发烫,本想出个风头,不曾想栽了个跟头。 “陛下,我这次来,本来是商量金、宋两国合作问题。为体现双方的诚意,我们先谈一谈和亲的有关事宜。” 完颜萍此话,让赵构和童贯差一点疯掉了。 既然是谈和亲事宜,那你刚才为什么同意宗舒娶珠珠公主? “陛下,我代表金国郑重提出,请贵国一位公主入我金国,两人之好促两国之好。” 完颜萍说罢,朝缨络一指道:“我们看中的是,缨络殿下。” 宗舒愣了,小萍萍这是闹哪儿样?还真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230 别急,我不会拔出来 完颜萍,比本少爷还狂啊。 你以为是进超市,东西随便拿? 大宋的公主,你们说换就换?你们想挑就挑? 你看中哪个公主,就可以带回金国,嫁给你那瞎眼的哥哥? 要谈和亲的事情,怎么着也得小范围吧? 如果是大宋拒绝了,双方都会下不来台。 以完颜萍的智商,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吧? 不过,看徽宗那迟迟疑疑的样子就知道,完颜萍有恃无恐,把大宋君臣拿得死死的。 大宋刚刚败给辽国,而辽国又被金国打得找不到北。 通过辽国这个试金石,完全可以看出两国之间的对比。 大宋的战力与金国,差了好几个数量级。 完颜萍这是吃准了大宋,你敢和金国翻脸?我立马兵临城下! 宗舒感到,完颜萍这是挑错了对象,她挑选的是缨络。 缨络是什么人?是大宋公主中最为另类的公主,皇宫的什么规矩都限制不了她。 缨络经常穿着太监服,在城里乱逛一气,没人管她。 最关键的是,缨络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有武功的! 不仅是有武功的,而且是有脾气的! 只要不顺她的意,缨络谁都敢怼,甚至连徽宗的面子都不给。 在赵桓、林灵素、李少言等人看来,缨络就是一个女版的“宗舒”。 完颜萍,这是惹上了一个女魔头。 徽宗等人怕金国,缨络可是一点都不怕。 宗舒在超化寨与金人战斗,在大名府夜探完颜萍住所,掳完颜萍上城墙,等等情节,缨络让宗舒讲了一遍又一遍。 对金人,缨络绝没有什么好感。 让缨络嫁给金人,特别是嫁给一个被宗舒扎瞎了眼的完颜绳果,她怎么会愿意? 宗舒看向刘皇后的方向,却发现,缨络也不见了。 好失望啊,如果缨络在场,听到完颜萍挑中她,绝对要爆炸。 礼部尚书李清臣,和蔡京一样,七十五岁的高龄了,一般很少说话。 而今天这种场合,不说不行了。礼部下属部门祠部、主客、膳部,就是管宫廷接待和外宾事务。 “完颜公主殿下,以和亲之举,通两国之好,如此大事,不可操之过急。此事,需从长计议。且容我三日,若何?” 李清臣说得非常客气,完颜萍的傲气丝毫未减:“此事不得拖延,今日事今日决。” 完颜萍坐了下来,似乎在等大宋群臣来商量。 这简直是丝毫不给大宋面子啊。 徽宗觉得有些挂不住了,但又拿完颜萍没有一点办法。 惹恼了她,金人从进攻辽国的军队分出一支南下,大宋恐怕根本抵挡不住。 李清臣站在那里,想退回座位,不合适,不退回去,却又无话可讲了。 尴尬,大写的尴尬。 徽宗接连咳嗽了两声,看看蔡京、蔡攸、赵构、童贯,这些人都低下头,或者将头扭向一边。 金人不好惹,这是他们早就形成的共识。 赵构和童贯本想劝说完颜萍,给徽宗和群臣们一个商议的时间,不要一下子把话给说死了。 刚才完颜萍出其不意,成全了宗舒和珠珠的好事,忽然选中了缨络。 不知道完颜萍打的是什么主意,赵构和童贯也决定再看一看,均默不作声。 反正尴尬的,不止他们,现在最难受的恐怕就是徽宗。 徽宗把目光扫向太子赵桓的方向,最后定在了宗舒身上。 哈哈,宗舒一声长笑,振衣起身。 这厮又要搞事了! 宗舒今天心情高兴,因为珠珠不用嫁到金国去,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宗舒吊吊地走到完颜萍的桌子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腿一盘说:“来,东北二人转,你我转一个!” 完颜萍听不懂什么是二人转,反正这厮嘴里没什么好话。 “小萍萍,各自留一线,江湖好相见。你看看,当时我给你留一线,今天我们不是又见面了?” 宗舒说着说着,就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管,那是完颜萍非常熟悉的“夺眼吹针”。 完颜萍不由得一阵紧张,随即想起来,宗舒的确是给她留了一线。 最起码有四次,宗舒都可以射中她的关键部位,但宗舒都没做绝。 在大名府阁楼的屋顶,宗舒的吹针从上面透入她属下的头部,导致属下当即死亡。 而宗舒射向她的,却临时一偏,扎碎了她的茶碗。 在大名府城墙上,宗舒完全可以一直抓住她不放。但赵构当时一心想灭口,想把她和宗舒都逼死。 宗舒当时把她放掉,让赵构不致于伤害到她。 “小萍萍,我不明白,你哥哥想娶我大宋的姑娘,还这么挑三拣四的?” “我大金国王子,要娶妻,岂可与凡人一般,自然要精挑细选。” “你哥哥眼睛已瞎,随便找个女人,具备基本功能即可。对他来讲,嫦娥和母猪,没多大区别。” 嘶,宗舒这是在揭金国王子的伤疤,不怕金人发怒么? 你,完颜萍霍地站起身,手按在腰刀上,作势欲拔。 谁知道宗舒也拿出一把刀来,这刀正是他从完颜萍手中夺下来的。 宗舒也作出一副拔刀的样子:“小萍萍,别急,我不会拔出来的!” 李少言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萍萍,我记得很清楚,共有三次,我在你上面,你在我下面。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话刚出口,完颜萍只觉脸上一热,怎么配合起他来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对我动心了,”宗舒道:“你肯定对我动心了。” 完颜萍不由得一怔,动心?我对这小子动心了? 这厮曾三次将她压在身下,她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后来她被绑着走向了大名府的城墙,曹宗申先上了城墙,将绳子垂下。 这厮把她绑在一起,还是面对面的那种,那种肌肤相触,虽是隔了衣衫,却仍让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 上了城墙后,这厮又一次扑倒了她,因为她用刀砍掉了他用在逃命的工具——铁爪。 我对这厮动心了?呸! 完颜萍想对宗舒啐上一口,因脸部遮了一个纱巾,只得悻悻作罢。 “所以,今天,你要挑选缨络当你嫂子!是在报复我!” 宗舒大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对我动心了!” 晃了晃从完颜萍手中缴获的刀子,宗舒笑道:“当时,你对我动了,杀心!” 231 我想双开 “宗舒,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现在的完颜萍,脸色一定红得可爱,可惜被纱巾挡得严严实实,宗舒看不到。 完颜萍简直怀疑宗舒是不是大宋人,这厮和别的大宋人完全不一样。 大宋人,一个个的,不都是温文尔雅、软不拉塌的? 这厮一会儿能出口成章,一会儿又是满口污言。 一会儿文质彬彬,一会儿又是痞气满满。 一会儿智计百出,一会儿又是糊涂透顶。 当时在大名府城墙上,如果是别人,早就把她当作保命的底牌了,哪里会肯放? 别的大宋人,一提起金国,不是尊敬,就是畏惧。 这厮对金人根本就不害怕,更谈不上尊敬,时时处处与金人作对。 “你哥的婚姻问题,轮不到你操心。你还是想想你父亲吧。”宗舒说道。 完颜萍忽地一下站起来了,而后又缓缓坐下来:“我父亲,怎么了?” “你赶快回去吧,晚了,就见不到他了。”宗舒说道:“他的病,已经没治了。” 完颜萍不吭声了,宗舒也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果然,历史上记载的,没有错。 此时,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应该已经生病了,已经在返回金国的途中。 完颜萍也应该知道完颜阿骨打生病的消息。 如若不然,完颜萍早就勃然大怒,甚至要和宗舒拼命,因为这厮是在咒她父亲呐。 “宗舒,我父皇春秋鼎盛,只是偶感风寒,你不要耸人听闻。”完颜萍的话音逐渐低落。 “小萍萍,我不是耸人听闻。而是出于科学判断。” 宗舒怎么知道父皇生病了?完颜萍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疑团。 “想知道我是怎么判断的?”宗舒嘿嘿一笑:“你们的病是遗传的,我通过你判断出来的。” 完颜萍马上想起来,这厮还是个神医! 他曾经和国师林灵素一起,制造出了青霉素和碘伏,救了大宋太后的性命。 太后的病,就连太医院的老太医都束手无策,而宗舒却轻而易举就治好了。 “通过我?你给我号过脉吗?我让你看过病吗?”完颜萍问道。 宗舒又是一笑,让完颜萍的心突突了两下。“小萍萍,我压着你的时候,感受过你的心跳!心动过速!” “在城墙,你我正面相对,你的心跳更快!很不正常!” “我握着你手腕的时候,你的心在狂跳,把我的心跳也带快了!说明,你的心,有问题。” 大家听着听着,感到宗舒又在胡扯了。 一个女儿家,被你一个大男人压着,心跳岂能不快? 男女授受不亲,你握着人家的手腕,还正面相对,绑在一起,心跳当然不正常。 说人家的心有问题,这厮的心,才是真正有问题。 李少言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宗舒,这人到哪里都有艳福,在战场上也能和人家公主耳厮鬓磨、你上我下、亲密接触。 也不知道,和金国公主在一起亲热,是个什么味。 别人觉得宗舒在扯蛋,但完颜萍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父亲完颜阿骨打病重的消息,只限于很小的范围。 此时,正是进攻辽国、灭掉辽国的大好时机。 金太祖本想一鼓作气,攻下夹山,俘虏辽国天祚帝,一统北方。 但不巧的是,金太祖此时发了病。 没办法,金太祖只好班师回朝,只带了一只护卫军。其他的军队继续进攻辽国。 金人对外宣称,荡平辽国,指日可待,金大祖返回金国,主要任务是提前向祖先告慰。 恰在此时,金人的进攻遇挫。 到夹山一带,辽人的战法多变,让金人前进不得,虽没有遇到大败仗,但也吃了不少亏。 金太祖感到,此时的辽人已经从最初的混乱状态中恢复,再打下去,必须再借助大宋或者是西夏的力量。 于是,金太祖就委派女儿完颜萍使宋,商谈和亲事宜。 金太祖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万一有什么不测,金辽对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这个特殊时期,首先要稳住大宋,哪怕暂时给他们一些甜头。 完颜萍刚才听到宗舒说他父亲有病,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幸好有纱巾遮住,否则这么近的距离,一定会被宗舒看出端倪。 开始她以为是消息泄露,但随即否定了这一想法。 金人都是有骨气的,根本看不起软弱的大宋人,谁会给大宋人透露消息? 唯一的可能是宗舒看出来的,宗舒从她身上判断出她的病,再推出父皇有病,是完全有可能的。 宗舒在医学方面已经显示出极高的本事。 完颜萍忽然坐近,凑近了宗舒,低声问道:“宗舒,你是神医,可否随我北上,替我父皇诊治一番?” 宗舒哪里是什么神医?只不过是懂得一些化学,做出来碘伏等药品而已。 对于完颜阿骨打的病,宗舒其实是一无所知。 他刚才说完颜萍和他父亲的心脏有问题,纯粹是在胡诌。 “抱歉,你父亲的病,神仙大罗也救不了。在下也无能为力。” 完颜萍咬牙道:“我成全你和珠珠殿下的婚事,你不该投桃报李吗?” 不是吧,完颜萍,你成全了我和珠珠? 宗舒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珠珠今天出场戴了一个纱巾,最后掀开了纱巾,忽然变得很难看。 莫不就是摆给完颜萍看的? 和缨络一对比,缨络显得更加漂亮。 于是,完颜萍就自作主张,替他哥哥选了缨络。 “你成全?就算你想选珠珠,珠珠就会跟你走?你们金人哪儿来的自信?!” 宗舒被完颜萍的话给逗笑了:“你不妨再成全一下我和缨络?不如,你把缨络也放弃吧。” 缨络虽说比不上珠珠,但也是明艳无比,嫁给一个瞎了眼的金人,这一辈子该有多悲惨! “你,你,你要珠珠还不够吗?还想要缨络公主?”完颜萍也生气了,声音大了起来。 刚才大家看完颜萍和宗舒在小声说话,以为两人是在商量救金太祖的事情呢。 哪知道,宗舒对完颜萍提出,把缨络也要了! 这厮不仅要把珠珠娶了,他还想把缨络也收了! 他不仅要当附马,还要一下娶俩!这厮这是要来个双丰收啊! “你救你的阿骨打,我开我的花骨朵!”宗舒笑道:“双开并蒂莲,逍遥赛神仙!” 232 金人的打算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厮不仅胆子大,而且胃口也大! 娶一个公主还嫌不够,还想娶两个! 连徽宗都听不下去了,刚才使眼色让他出来,就是为了搅一搅局,把尴尬局面给搞乱。 哪知道,这厮搅是搅了,但是让他更尴尬了。 “完颜萍,”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缨络忽然出现在刘皇后身边。 正主来了!缨络出现了! 两个女人是不是要打上一架? “完颜萍,你不要听宗舒的,他就是个浑人!” 缨络,你说的是反话吧?宗舒愣了,缨络好像是在帮完颜萍说话。 其实,想娶缨络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当初刘皇后可是答应过的,可以把缨络嫁给他。 那时候有一个前提,宗舒在娶不到珠珠的情况之下。 一个人娶两个公主,这在历史上是没有过的。 这厮可真敢想! “完颜萍,我愿意跟你走!”缨络说道。 不是吧?缨络你和本少爷赌气,也不至于押这么大个注,把自己都给赌进去了。 这是什么剧情?缨络刚才消失了一会儿,这一出现,就给他来了一个冷不防。 “我愿意嫁到金国,”缨络道:“只是我有个条件,将燕云故地归还我大宋。” 所有人都震惊了,刚才缨络出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会不会是完颜萍所带的人威胁了缨络? 又或者是徽宗让人劝说了缨络? 缨络此时表现出一种决绝的姿态,她嫁给完颜绳果,而金国将燕云地区交给大宋。 缨络,这是想效仿王昭君和文成公主啊,牺牲自己的婚姻,换来大宋的太平。 别看平时缨络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此时她是如此深明大义。 宗舒都不禁佩服起来。 再看看徽宗,耷拉着脑袋,一副羞愧的样子。 还有蔡京、蔡攸、赵构、童贯,一个个的,软蛋样子! 宗舒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怂货们,连女子都不如! 完颜萍站起来,朝缨络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说: “一言为定。为体现诚意,我们和康王殿下、童太尉已达成一致,先交给大宋六州之地。” 先交六州之地?众人马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实在是个让人兴奋的好消息! 六州回来了,其他十州就不远了。 这是大宋立国以来,首次得到疆土。 徽宗激动了,赵构和童贯今天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心中有数了。 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先交还六州之地。 大宋立国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到他这里,做成了! 他赵佶,向来是字画双绝冠天下,现在,他又要因扩张疆土而永载史册,被世代传诵。 而金人今天放弃了珠珠,选择让缨络与金国和亲,这又让徽宗心生安慰。 珠珠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的掌上明珠。 而且,缨络也是如此的深明大义,愿意为大宋、为赵家作出牺牲。 今天,真的是喜庆的一天。再看宗舒,也是如此的顺眼。 嗯,宗舒连续做了三道彩虹,这不是祥瑞是什么呢? 当然,所有人当中,功劳最大的当属赵构和童贯了。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艰苦卓绝的谈判,怎么会让金人先行让出六州之地? 在金国伐辽的过程中,宋军不仅没有帮上忙,还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损兵折将。 金人能如此大度,先把六州之地交给大宋,全仗着赵构和童贯与金人斡旋。 种家军十万大军没有了,这和六州之地回归比起来,似乎不算什么。 如果大宋要去攻下这六州,恐怕死伤人数是种家军的数倍,还不一定能够拿下来。 现在,就这么轻易地回到了大宋的手中。 赵构忽然站起身来说:“父皇,完颜公主带来了正式的国书,希望宋、金两国延续旧盟,再结百年之好。” 童贯立马掏出了国书,通过高俅递给了徽宗。 徽宗仔细看完,激动地连叫几个好字。 “《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宋金两国自盟誓以来,如兄弟之国,同心连理。如今,更是亲上加亲。” “宋金之谊日益巩固,实乃我朝之盛事也。有今日之局面,康王和童卿家功不可没,理应着赏。” “康王赵构,与朕同协礼部,办外交之事宜。宋金一切之往来,可便宜行事。” 赵构这是要负责外交关系了!并且是协助徽宗来管理礼部。 礼部尚书李清臣已经七十五岁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上不了班了。 礼部的大小事宜,恐怕就是赵构一个人说了算。 “童卿家,”徽宗看了一眼蔡京和蔡攸,继续说道:“如你所愿,你就在中书省听命,任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这是童贯最初在自我降职时提出的职位。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童贯从有罪之白身,又升到了正四品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负责拟诏书的,他还有驳回皇帝或者宰相的意见。 蔡京该心塞了。因为不仅仅是蔡攸天天跟着他对着干,现在童贯又回来了。 宗舒也心塞了,童贯这阄货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那么严重的罪名,在全国引起那么大的怒火,被革掉一切官职。 就因为和金人协调,要回了六州之地,又回到了权力的中心。 如果朝廷没有花银子,童贯和赵构要回了六州,倒也有些本事。 宗舒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大名府,他趴在完颜萍的房顶上听到的那些。 金国已经把赵构当作了代理人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赵构扶上大宋的权力巅峰。 宗舒寻思,如果他是金太祖,也会这么干。 我现在就把六州之地给你,把这天大的功劳送给代理人! 一旦赵构当上皇帝,都得听金人的。到时候,金人是任取任予,得到的会更多。 对于金人来讲,重要的不是城池和土地。 金人不善守城,要城池做什么?金人只需要长草的土地。不是草原,金人要土地干什么? 金人只会放牧,哪里会种粮? 当然几百年之后,金人的后代入关,是因为民族融合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已经接受了农耕文明。 所以,大宋看中的土地,在金人的眼里不算什么。 在金人的眼里,你每年向我交岁币,交银,交绢、交粮即可。 这哪里是童贯和赵构的功劳?这是金人的一种阴谋。 如果不是那天在大名府夜探完颜萍,他就不知道赵构在金人那里是什么地位。 知道了赵构是金人着力培养的代理人,宗舒马上就明白了金人为什么要把六州之地送给大宋。 也就是说,不管珠珠、缨络嫁不嫁金国,金人都要把六州之地送给大宋。 难怪,完颜萍不管他哥哥同意与否,随意就更换了和亲的人选。 “陛下,我还有一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完颜萍说道。 当讲不当讲,这不是废话吗?完颜萍现在是红人,徽宗当然会让她讲。 “陛下,贵国抓住了辽国的耶律不才,请把他转交给我大金处置。” 原来只是要一个人,而且是辽国人,这事好办,徽宗马上答应下来,让宗舒把人交给完颜萍。 “小萍萍,真是抱歉呐,耶律不才,你带不走了。” “为什么?” “不是我不想给,而是耶律不才,在密县挖石炭,不幸死亡。” 233 没有马以梦为马 ??? 耶律不才,死了? 就是那个辽国最能打的将军,耶律不才的亲侄子,耶律不才? 陈过庭等人曾经评价,耶律不才是辽国不世出的栋梁之才,也是辽国中兴的希望所在。 耶律不才被宗舒给抓住了,宗舒一点都没有珍惜,直接让人家去密县挖石炭。 挖石炭可是一个危险的活,比上战场都可怕,随时可能被埋入地底,连尸骨都找不到。 耶律不才,这是一个宝啊。 辽国想把耶律不才要回去,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宗舒简直是暴殄天物,把耶律不才与普通矿工一样对待。 可惜了。 完颜萍看了看宗舒,眼神清澈,不似作伪,于是就相信了。 因为宗舒这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宗舒,你,你,”徽宗这会儿真被宗舒给气着了:“哪怕,换回一些马,也是好的。” 大宋真的是缺马啊,如果耶律不才没死,不说给金人,哪怕是送还给辽人,也能换来大批好马。 “陛下,没有马,我们可以去抢啊,”宗舒道:“难道只准别人抢咱的,咱不能抢别人的?” “住口,”赵构大喝一声道:“宗舒,我大宋以仁义治天下,岂可如此野蛮,与强盗无异?” 赵构的训斥,马上得到了礼部尚书李清臣的响应。 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之下,不少官员把矛头指向了宗舒,我泱泱大宋,只可做教化之事,岂可行蛮夷之举? 宗舒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帮人,食古不化,就凭这些货们把持朝政,不亡国才怪! “好吧,那你们就,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宗舒说道: “待敌人兵临城下,都特么稀里哗啦!” 说完这句赌气的话,宗舒忽然觉得很累。 自己努力了好半天,童贯又回到了权力的中心地带。 这就是历史的惯性! 自己强调科技,反对大而化之的教化和不分对象的仁义,甚至在朝堂之上,怒怼赵构、赵楷。 在“奇淫技巧”的问题上,骂得赵楷狗血喷头,甚至捎带上了徽宗。 成立了大宋科学院,制出了好多新鲜物品,让大家意识到科技的地位和作用。 但,人们仍然是如此的顽固,坚守着他们可笑的观点。 这些为了所谓的教化和仁义,将他人看作蛮夷,实在是一种文化上的优越和自大。 宗舒记得有一句名言:软弱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现在的大宋,现在的君臣,三者皆占,不仅软弱、无知,还有一种可怜的傲慢。 这就是思维的惯性! 宗舒坐回到太子赵桓的身后,端起了酒开始喝,几杯下肚,感到十分不爽。 这酒比市面上的酒质量要好,但度数明显不够。 市面上的酒经常有一些沉淀物,酒保在上酒之前,都要筛一遍,将杂质过滤掉。 这就是筛酒。 该让大宋酒业的酒推向市场了。 什么国家,什么金国,自有皇帝和大臣们操心,自己管好那一亩三分地即可。 把密县基地、任丘基地经营好,把牛皋、吴玠等人培养好。 大宋,烂就烂了吧。 没有烂,就没有新生! 朝廷的事情,就随它去吧。 宗舒忽然感到,现在他已经在初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似乎对朝廷事务的关注越来越多了。 当前最紧要的是,赚银子,建基地,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想要改变一个国家,改变一个庞大的文官集团,难上加难。 现在应该是韬光养晦的时候,能不露头就不露头了,慢慢发展科技、积累实力,最少可以实现自保。 当宗舒想通的时候,发现周围没有几个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舍予,你刚才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珠珠不知何时出现了。 珠珠和刚才不一样了,白头发也没有了,脸也不是刚才灰扑扑的了,又恢复了原来的神彩。 “珠珠,你好了?!刚才,担心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看宗舒夸张的表情,珠珠浅浅一笑,说她刚才是故意那样装扮的。 听了珠珠的解释,宗舒十分高兴,珠珠的智商和反应,和完颜萍有得一拼啊,不,比完颜萍强得多。 完颜萍没有见过珠珠,所以珠珠刚才对面部稍稍进行了处理,显得很是普通。 完颜萍于是就放弃了珠珠,选择了缨络。 一想起缨络,宗舒总感到为了什么狗屁的燕云十六州回归,真不值。 指望和亲,要回燕云十六州,不靠谱啊。 宗舒一把拉着珠珠的手说道:“以后,千万别学缨络,别学她一样做傻事。” 一提起缨络,珠珠的眼泪关不住了,扑簌簌地掉下来。 宗舒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挽回,缨络自愿嫁到金国,以燕云十六州为代价。 这个事情,朝中内外人人知道,恐怕马上就会传遍整个天下,辽国、西夏也会得知。 如果宗舒现在阻止缨络,所有人都会视宗舒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包括大宋科学院的学员,还有大宋普普通通的群众。 毕竟,和亲不是宋代才有的。 一个公主,换来了大宋的北方屏障,扩大了大宋的疆土。 正如徽宗所讲,是一件好事、盛事。 宗舒再怎么狂,也不能与天下人为敌。 这个时代,公主怎么了?公主也是一个女人,女人就得为男人作出牺牲。 珠珠说,刚才完颜萍还提出,大宋要马上组织一支送亲队伍,要宗舒亲自护送。 但是刘皇后拒绝了。 刘皇后很清楚,金人对宗舒可谓是恨之入骨。 特别是他把完颜绳果的双眼扎瞎,多次对完颜萍非礼。 最为关键的是,刘皇后知道金人也绝不会杀掉宗舒,而是想让他在金国为金人造武器,制碘伏。 宗舒护送缨络前往金国,恐怕两人都将一去不复返。 刘皇后对宗舒寄希望很大,他是女儿珠珠的男人,是儿子赵桓的宗师,岂能让他到金国涉险? 忽然,宗舒抓住珠珠的手说道: “珠珠,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不要离开我。” 宗舒想到了几年之后的靖康之变,如果到时候金人仍然很厉害,朝廷这帮人仍是如此贪腐和迂腐,真有可能导致皇室一古脑被掳到北地。 人世无常啊,谁能知道一向没心没肺的缨络,忽然起了报国之心,甘愿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珠珠用诗经的句子表达了他对宗舒的感情。 现场有不少太监和宫女在收拾桌椅,珠珠想甩开他的手,却没能成功。 宗舒紧紧握住珠珠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手一松开,全都拉倒!” 234 香艳的任务 宗舒想起了《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与华筝。 黄蓉一生遇到的最大危机,不是在明霞岛遇到了流氓欧阳克,不是在怀孕时遇到了金轮法王,而是在热恋之时遇到了情敌华筝。 郭靖面临着两难选择。一边是在草原上青梅竹马的华筝,一边是认识时间虽不长但情投意合的黄蓉。 选择华筝是道义,选择黄蓉是情义。 尽管有东邪黄药师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暴起杀人,但郭靖依然选择了与华筝结亲。 得到了郭靖的承诺,华筝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草原。 而黄蓉却是陪着郭靖到江南办事。 华筝得到了郭靖的承诺,但没有紧紧抓住。她最不应该的就是回到草原。 宗舒不明白珠珠为什么一直对他如此痴情,但他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现实: 不在一起,什么都会疏远。 看看后世的异地恋,成功牵手走入婚姻殿堂的能有几对? 就算有也会马上离,就算不离也是在电视剧里。 正所谓,吃到嘴里的才叫饭,装到兜里的才叫钱,娶到家里的才叫妻。 得赶紧把珠珠娶回家,这样谁都不会再惦记了。 万一再出现什么其他国家来和亲,又会横生枝节。 “珠珠,带我见皇后和太后,要把婚期定下来。”宗舒说道。 看把这人急的,太后都答应了,还能跑得了? 不由分说,宗舒拉起珠珠的手就往万福宫跑。 刘皇后看宗舒拉着一脸通红的珠珠跑进来,本想喝斥他一顿的,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不像样子。 不过,这厮向来就是如此! 男女授受不亲,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那日,在通真宫里,这厮还摸了……呸,想到哪里去了? 珠珠终于是甩脱了宗舒的手。 刘皇后走的时候,发现宗舒呆呆地坐在那里想着什么,不一会儿身子都软了,一副颓唐的样子。 这会儿进来,宗舒又变得生龙活虎的,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宗舒苦笑着说,费了半天劲,干倒了童贯,消除了赵构的威胁,哪知道一个月的时间,人家就翻了身。 从此以后,做个逍遥附马,管他春秋冬夏! 往后余生,只要有珠珠,哪里都幸福。 刘皇后道:“宗舒,人生不如事常十之八九,切不可如此消沉,太子还有诸多仰仗之处。你和珠珠婚后,珠珠仍住在宫中。” “皇后娘,娘,珠珠是我妻子,自然要住在我家里,住在宫里算怎么回事?” 刘皇后想了想说,可以让珠珠在附马府和万福宫之间每三天轮流一次。 宗舒明白了,刘皇后这是用珠珠轮流住的办法,来拴住宗舒的心。 只要宗舒经常来皇宫,那就可以帮上太子的忙。 刘皇后其实还有一层担心,害怕宗舒对珠珠不好,因为这厮并非是什么君子。 宋朝的公主们没有几个拥有美满的婚姻,没有几个是幸福的。 仁宗的长女福康公主,因遭到附马的冷落,最后居然离婚了,死时三十三岁。 仁宗的十一女兖国大长公主嫁给附马曹诗,不受待见,死时仅二十四岁。 英宗的次女魏国大长公主,也是一个品行温婉的女子,嫁给了王诜。 而王诜却公然带着小妾在公主面前秀恩爱,还放纵小妾欺负辱骂公主。 魏国大长公主没有向人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但受到了严重刺激,三十岁就死了。 大宋是文官集团占主导,他们对皇室出身的公主有着硬性要求,约束她们在嫁人后做好家庭中媳妇、妻子的角色。 一旦公主们对夫家有所不满,文官们就会指责贬讽,斥责其破坏了皇室形象,丝毫不考虑她们的感受。 正是因为士大夫们要求的完美,即便是不幸福的婚姻,公主们才会宽容和忍让,以求维护皇家体面。 作为宋朝的公主,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实际上生活并不幸福。 “皇后娘娘,你放心好了。珠珠,我一定对她好!如若不好,天打五雷轰。” 宗舒一发誓,刘皇后就放心了。 此时,徽宗下了朝,来到了万福宫。 徽宗此时仍然很兴奋,金国带来的国书,明确将六州之地交给大宋。 在朝堂上,赵构提出将六州合为一州,设立燕云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毕竟是赵构和童贯谈下来的,别人怎么好反对? 顺理成章,刚刚从大名府下课、正在返京途中的知府梁子美又被任命为燕云知府。 这样一来,燕云知府就成了赵构和童贯手下的人。 燕云府往南就是大名府,大名知府是太子手下的人。 在梁子美任燕云知府的问题上,别人没有异议,但蔡京和蔡攸两人又持不同的意见。 蔡家父子二人又在朝堂上掐起来了。 刘皇后也听珠珠说过,当时宗舒之所以同意并力推蔡攸领枢密院事,是因为他判断蔡家父子反目成仇。 当时,刘皇后和太子、缨络一样,就当个笑话听。 没想到,蔡京和蔡攸的裂痕是越来越大,仇是越来越深了。 就连这种家庭之间的矛盾,他也能提前预判! 刘皇后感到,是越来越看不懂宗舒了。 “宗舒,你如何得知完颜旻病重?”徽宗提出了疑问。 完颜旻,本名是完颜阿骨打,女真族酋长,金国建立者。北宋人一般都将他叫完颜旻。 刚才宗舒解释说,他把完颜萍压在身上三次,判断出她心脏有问题,徽宗怎么都不相信。 “陛下,”宗舒不得已,只能编理由了:“这是辽国方面传来的消息,金人在攻辽时,战事不顺,也是死伤惨重。” 其实,宗舒根本不知道辽国的消息。 看完颜萍这次来,提前准备好了国书,估计在辽人那里吃了亏。 正是吃了亏,金太祖才着急,一着急就得病。 人发病,一般都是在不顺心的时候。 从心底里讲,宗舒也不愿意辽国立马灭国,辽国一灭,马上就轮到了大宋。 金人现在压过来,宗舒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人,宗舒只有几十个。要武器,好多都没搞出来。 还有一点是,萧小小是辽国人。 如果辽灭了,萧小小岂不是危险了? 宗舒和萧小小的关系,已经由赵构和童贯做过一次文章了,说他是辽国的细作。 现在,宗舒也不妨说出来,我就是和萧小小有联系,怎么着吧? “宗舒,你和辽国还有联系?”徽宗问道。 “是的,还有联系。”宗舒摸不准徽宗此时的心情,但也没法了,只能继续编。 “那就继续联系!”徽宗看了一眼刘皇后和珠珠说道。 刘皇后和珠珠,马上知趣地走了出去。 “陛下,您是让我当间谍?这个,风险有点大呀。” “不是让你当细作!朕要你,把萧小小,娶回我大宋!” 徽宗的话,把宗舒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 235 勾上再说 ??? 徽宗这是生气了? 宗舒为了追求珠珠公主,费了很大劲,终于如愿以偿。 而他现在和“老相好”萧小小还有联系! 在徽宗看来,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娶了人家的宝贝女儿,还与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作为老泰山,岂能不着恼? “宗舒,你一向大胆,为何今日却像刘备一样胆小如鼠?” 徽宗也读了宗舒在《大宋时报》上连载的《三国演义》,受到了书的影响。 《三国演义》中有个情节,刘备和曹操在煮酒论英雄。 曹操的一句话让刘备吓得把筷子也掉到了地上。 “陛下,抱歉,我以后不与萧小小联系了。” 宗舒立马老老实实采取补救措施。 从历史上看,辽国很快就被金国灭了,萧小小就成为亡国奴,恐怕这一辈子也联系不上了。 想到这里,宗舒心里莫名的一痛。 毕竟,萧小小曾经救过她一命,也曾经在深夜里畅谈,在一起和金人战斗。 萧小小冒着生命危险,专门找了一对小金雕送给他。 如果不是送这对小金雕,萧小小就不会被金人发现并追杀。 那天夜里,宗舒让梁红玉按住萧小小,亲自为她抹碘伏、治伤口。 萧小小的皮肤真好,那里真的又白又挺。 “继续联系!你和辽女已有基础,不可轻易言弃。”徽宗道。 天啊,陛下,你这是要逼我彻底断绝与萧小小的联系啊。 “陛下,小婿以前做事,多有荒唐,以后再也不敢了。”宗舒立马承认起了错误。 “你现在知道荒唐了?”徽宗厉声说道。 “那怎么办?陛下,要不,珠珠出嫁时,也不要什么陪嫁了,附马府之类的,您也不要赐了。” 反正宗舒的宅子很大,家中就他一个独子,这宅子就是他的。 徽宗指着宗舒笑了起来:“真是个奸商!今天珠珠生日,你连个礼物也没送?” 宗舒尴尬了,不仅是珠珠生日没有准备礼物,更重要的是娶了陛下的掌上明珠,什么表示都没有。 怎么说,也得出个彩礼钱吧? “陛下,要不,我,”宗舒眼珠子一转:“我送皇后一座金山?” 徽宗不置可否,玩味地看着宗舒。 这厮可真是太有钱了,这半年来,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 味精、十五香、暖阁、碘伏、青霉素,哪一样都是抢手货,特别是碘伏和青霉素,价格奇高,还被卖断了货。 还有暖阁,到南方就成了凉阁。现在好多富户都装不上,因为宗家的产量有限、人手不足。 宗舒和太子赵桓在暖阁和《大宋时报》方面合作,让后宫的收入猛增。 宗舒要送皇后一座金山,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陛下,大宋科学院在您的正确领导、关心爱护下,终于制出了一种酒,”宗舒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度嗅。” 有这么好的酒? 如果是以前,徽宗以为他在吹牛。 但宗舒制出了这么多的东西,每一样都是古来未见、世所罕见的。 尤其是味精,有了它,菜的味道就会马上提鲜数倍。 “今日我喝了宫里的酒,与我所酿的酒相比,简直是连马尿都不如。”宗舒说道。 因为从黄酒当中提出了酒精,白酒已经被林灵素制出来了。 当时大家都被这种酒给惊呆了,居然还有这么辣、这么爽的酒。 宗舒却是不满意,让他们一次次地调整,最后终于有点像后世的烧酒了。 之所以没有马上推向市场,是因为大宋朝廷严禁私酒。 宋朝的生活水平较前代大大提升,城市商业经济发达,夜经济红火,酒的消耗量非常大。 酒税成了朝廷财政的重要收入。 为了保障官府酒税的收入,朝廷以立法的形式,严格地划分官酒禁地。 官酒禁地就是在京师、诸道州府所在城和乡村酒场所在地等规定销售区。 相互不得过界超越,同时禁地之内,不允许民户私酿沽卖,确保别无分店,只此官府一家。 宋朝立法禁私酒和稽查私酒非常严厉:捕酒之暴,甚于劫盗;犯酒之罪,重于杀人。 宗舒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这个时代没有的烧酒,居然只能自己享用,而不能换来银子,实在是浪费。 成立大宋酒业公司,可不就是卖酒赚银子的? 这么一想,只有与人合作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宋酒业就直接和刘皇后合作了。 刘皇后代表的就是皇家,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己的岳母,一家人了,就给她一半股份。 徽宗一听,极为高兴,马上同意刘皇后“入股”大宋酒业。 宗舒顺势邀请徽宗到大宋科学院去尝一尝这种只应天上有的酒。 只要徽宗和其他官员多去,大宋科学院的影响力就越大。 徽宗道:“此事不急。把萧小小娶回大宋,不可对外声张。此事,只有太后、朕和你知晓。” 啊,徽宗怎么又绕回了萧小小的话题? 看了一眼徽宗,难不成,陛下是当真了? 当真让他把萧小小娶回大宋? “太后曾说,把萧小小娶回大宋,这是为大宋争脸面,”徽宗忽然笑道:“也是为我大宋儿郞争脸面。” 不是吧?娶了萧小小就是为大宋、为大宋儿郎争脸面? 看来徽宗没有和自己开玩笑! 也难怪,从来都是外族打过来,逼着我们把公主送过去和亲,从来没有外族把公主送到大宋来和亲的。 “萧小小,到底什么身份?不会,也是公主吧?” 宗舒感到萧小小的身份应该很高,她手下的萧铜、萧铁都不是一般人,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大将风度。 “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徽宗似乎不愿意向过宗舒透露过多的信息。 也难怪,如果身份一般,娶了过来,根本不值得骄傲,更谈不上为大宋和大宋儿郎挣面子。 “那我,这是奉旨勾女,珠珠、皇后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宗舒得提前打好预防针。 “能不能勾上,看你的本事,勾上再说。”徽宗瞪了一眼宗舒:“皇后、珠珠,岂如你这般不晓事?” 宗舒的脑子有些乱,兴奋的有些乱。 徽宗如此开明?娶了公主,还能同时去泡妞? 敢情,自己娶了公主,而不去勾女,反而是“不晓事”? “宗舒,那个耶律不才,真的死了?还是你打算送给萧小小?”徽宗冷不丁地换了个话题。 236 可以养私兵了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把耶律不才送给萧小小,正是宗舒想干的事。 这点小心思,也被徽宗看出来了。 徽宗这么昏庸,但脑子还不算昏。 刚才在集英殿前说耶律不才已经死于矿难,那就不能改口了。 “陛下,小婿从来都是遵规守纪的良人、老实本分的好人,没有说谎的习惯。”宗舒硬着头皮说道。 这厮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呐,遵规守纪、老实本分,这样的词,与他丝毫不沾边。 “陛下,我奉旨勾女,少不得要给人家买个包包、胭脂水粉什么的,少不了进出边境,这可都是公事,能不能给报销点经费?” 宗舒腆着脸说道。 这厮真不愧是商人家庭出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铜臭味,居然向他要起了经费! 更何况,这厮是去勾女。勾上了,好处全是他的。 当然,大宋也能有好处。 宗舒和完颜萍的对话让太后注意到了,马上将徽宗叫到寿喜宫。 宗舒对完颜萍说,金太祖生病了,而且很厉害,神仙大罗都救不了。 徽宗有点不敢相信,感到宗舒就是胡说的,把完颜萍压在身下三次,就能判断出她父亲的病? 完颜萍只是迟疑,没有矢口否认,就证明宗舒没有胡说。 太后相信宗舒的判断,毕竟宗舒能医好她的破伤风,已经证明了他在医学方面的本事。 珠珠曾经告诉过太后,宗舒在东宫里说过,一个月之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就会病死。 当时,太后也没在意。 而今天,宗舒的预测又应验了。 金国攻辽,应该是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太后最后判断,宗舒所说,十之八九要灵验。 徽宗想了想,宗舒这厮还真是说啥啥灵,他说通真宫要陷入地府,三天之后就沉了。 他说北宋伐辽要失败,果然败的一踏糊涂。 他说种师道的种家军会完,结果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不得不说,宗舒对于大势有着极为精确的判断。 “据北地奏报,金人在夹山吃了几次败仗,辽人的实力,如宗舒所讲,是低估了。” 徽宗想起来当时宗舒在朝堂时所讲的话。 那时,大家都认为辽人大败,已经是不堪一击了。 从辽军灭了种家军、最近又挫败金人的情况看,辽人并没有山穷水尽。 “辽人攻西夏,一百年了,不也没有攻下吗?”太后道:“国运的盛衰、气数的有无,非一时一役之功。” 徽宗一想,还是太后看得深、想得远呐。 太后又提起以前说的话,宗舒可以把萧小小娶过来,为大宋男儿争点脸面。 从身份上讲,宗舒是天子门生、是太子宗师,也不算低了。 “金人如若得知,我大宋岂不是又有祸事?”徽宗问道。 太后叹了一口气,这皇帝太沉迷于书画金石了,对处理政务方面,经验缺乏得很。 太后解释说,对于金、辽的政策,可以一明一暗。 明面上,与金国订立同盟,就以缨络嫁入金国为代价。 私下里,与辽国暗通款曲,就让宗舒奉旨勾女为前提。 如果金国发现了什么,大宋也好交待。 宗舒和辽国的来往,是宗舒个人的事情,朝廷并不知情。 其实,宗舒和萧小小那点事,金国人早就知道了。 如果辽人到时候恢复神勇,压住了金国人,那么宗舒就是大宋与辽人沟通的桥梁和纽带。 脚踏两只船,谁也不得罪。这是太后给徽宗定下的外交政策。 不过,这就苦了珠珠了。 太后说道,与祖宗社稷、赵家江山相比,皇子、公主算什么? “佶儿,最近你看了宗舒写的《三国演义》吗?”太后问道。 “看了,太子办的《大宋时报》已经连载完了,有书商已集结出版。” 徽宗其实每一期都看,都是让殿前都指挥使高俅找给他看的。 对其他人,徽宗没有透露过他看《大宋时报》的消息。 太后问起这事,徽宗就只有实话实说了。 “蜀国之亡,在于伐吴!如若不然,三国鼎立,蜀国还有复汉之希望。”太后道:“宗舒一直说,不要伐辽。《三国演义》,宗舒用意极深呐。” 徽宗马上回忆了一下《三国演义》,发现太后分析得十分在理。 宗舒在朝堂上多次申明了联辽制金的策略,但遭到童贯、蔡京等人反对。 于是宗舒就讲《三国演义》,通过故事和历史的融合,来影射和暗喻宋、金、辽之间的关系。 宗舒,真是用心良苦啊。 如果是过去,徽宗真的会认为宗舒这是在与朝廷作对。 现在,宗舒已经是他的附马了,那么他自然不会把胳膊肘向外拐。 太后这么一分析,徽宗马上感到宗舒是真正为赵家的江山着想。 “佶儿,多读读《三国演义》,里面有大格局、大智慧。”太后拿着新出版的《三国演义》交待道。 …… 徽宗正在想太后的话呢,忘了宗舒在身边。 “陛下,经费问题就算了吧。我用私人经费办公事。不过,您能不能给我个什么兵符啥的?我勾女,总得见着人吧?见着人,总得去辽国吧?去辽国,万一有危险,我得能调兵吧?” 宗舒马上换了一个条件,钱的问题就算了,如果能调动兵马,就太爽了。 徽宗简直是无语了,让你泡个妞,还提这么一大堆条件。 还什么兵符,调兵? 你干脆把大宋军队都调到前线,一起杀到辽国,把萧小小抢过来得了! 如果这样能行,还用你泡什么妞? “勾女一事,只可暗地进行,岂能大张旗鼓?” 徽宗又对宗舒重申一遍,奉旨勾女一事,只有太后、他和宗舒三人知道,不可泄露出去。 “陛下,那我就自行培训了,像牛皋、李少言等人一样。今后,请不要给我一个私自养兵的罪名。” 宗舒马上又换了一个条件。 要知道在北宋,私自养兵已经成为一种潮流,不过一般都叫庄客,养私兵也叫做“养客”。 庄园主没有唐代那种一户万家的控制力度,在宗族私兵的规模上远远不足,因此两宋的庄园主普遍都很江湖。 北宋时期商品经济发达,土地资源紧缺,流民的数量激增。 流民闯荡江湖也需要强有力人士的庇护,而宋朝的庄主们需要更多的“拳头”,两者一拍即合。 这些庄主们往往是黑白两道通吃。 官府是禁止民间养私兵的,但庄主们养的兵规模也不大,不至于形成大的祸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宗舒之所以不敢公开招大量的人员,主要原因是怕引起官员们的弹劾,给太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徽宗答应宗舒,可以自行培训兵员,那宗舒就可以放手干了。 在这个年代,没有自己的武装,就没有底气说保护家人。 徽宗想了想,转过身子正色道:“养客一事,亦不可声张。要在密县秘密进行,人员必须自流民出,人数不可超过两千。” 237 欲擒故纵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培训人员去辽国?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宗舒带着三十二名勇士,在雄州城下,趁夜潜入辽宫,救走种师道,打瞎耶律大石,掳走耶律不才,此事早已传遍天下。 在大宋,宗舒早就成了英雄一般的存在。 在辽国,正好相反,宗舒绝对是恶魔的代表。 耶律大石在辽国是柱石级的人物,耶律不才在辽国是偶像级的人物。 宗舒将他们弄瞎一个,弄走一个,恐怕辽人也是恨其入骨。 现在去辽国找萧小小? 除非是宗舒实在是活腻歪了。 终于可以合法地养私兵了! 过去,宗舒从禁军里挖来了牛皋,共二十九人。 人数少,远远达不到“养私兵”的程度。 人一多,未免就有人说闲话。一般的庄主,像《水浒传》里的柴大官人,养的庄客不下一百人。 柴进之所以可以养庄客,主要是因为其祖上把江山让给了赵匡胤。 柴进甚至大胆到贿赂监督的营差,为罪犯减刑,最后还介绍林冲去反贼的老窝——梁山泊。 宗舒之所以担心,是因为自己越来越有钱,钱多招风啊。 更何况他也没有柴进这样的背景。 什么地方做得不合朝廷法度,就会被人拿来说事。 虽说宗舒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毕竟只有一个脑袋瓜。 所以,能合法就合法,该低调就低调。 徽宗给了两千人的额度,对于宗舒来讲,足够了。 兵不在多而在精。 两千精兵,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加强团。 宗舒应承下了,徽宗这才放心地走了。 刘皇后和珠珠进来了,宗舒马上问缨络在哪里,他想见一见。 刘皇后脸色一暗道,缨络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除了太后、魏公公,她谁也不见。 “你和缨络熟悉,也许她会听你的。”刘皇后发出一声轻叹:“真难为缨络了,我们女子,唉。” 在珠珠的带领下,宗舒来到一个屋子前,魏公公正守在门口。 宗舒想进,魏公公伸手一拦,脸上仍然是没有表情:“缨络,谁也不想见。” “缨络,你个大傻妞,”宗舒扯开喉咙大喊:“大宋没有你照样转!你何必出这个风头?” “宗舒,父皇给你赐表字为舍予,就是舍身取义。你们男儿可以舍,我们女儿家同样可以。” 屋子里传出缨络的声音。 “舍身,我无所谓,舍给谁都行。你怎么可以随便舍身,你要舍身,舍给我呀!不要便宜了金人!” 魏公公立马瞪了一眼宗舒,什么时候了,这厮还在这里口花花,说风凉话? 院子里有几个宫女和太监远远地站着,哧哧乱笑,感到这个人不是来劝解的,而是来看缨络笑话的。 宗舒继续劝,但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魏公公像是赶苍蝇一样对宗舒挥了挥手:“宗少爷,请回吧。” 这老太监太烦人了,如果不是他,宗舒绝对会破门而入,问缨络怎么想的。 就算是要和亲,也轮不到缨络,徽宗这么多女儿,挑个老的、丑的过去不就行了? 一个指望女人作出牺牲来解决问题、女人作出牺牲而无人劝阻的朝廷,真是该亡! …… 无奈之下,宗舒和珠珠只好返回万福宫,太子赵桓也来了。 赵桓心里也是一肚子气,赵构和童贯死灰复燃,重新回到权力中心,对他的太子之位又形成了威胁。 不仅如此,妹妹还被赵构和童贯摆了一道。 一个月前说是珠珠被金人看上,好不容易,宗舒用一场看似不可能的赌局赢了父皇。 珠珠这才避免了被和亲的命运。 谁料想缨络却自告奋勇,主动请缨,要嫁到金国,换取什么燕云十六州。 今天,赵构和童贯全面占了上风。 赵桓来找刘皇后时,刘皇后的气也不顺,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赵桓如此颓唐,宗舒觉得有必要给他打打气、加加油。 “太子殿下,《三国演义》已经集结出版,您没事,可以再看上几遍。”宗舒笑道。 《三国演义》的故事,刘皇后早就听过,那是珠珠给他讲的。 宗舒每讲一回,珠珠都要进行一番润色,刘皇后一边听珠珠讲,一边看着修改后的稿。 “皇后娘娘,殿下,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其实是一样的,魏、蜀、吴,太子、郓王、康王,三足鼎立。” 赵构和童贯因北伐失败并被揭穿了残害种家军的真相,就失去了应有的位置。 而此时,蔡京和赵楷的风头正劲。他们把一切精力都用来对付太子。 因此,宗舒及时将蔡攸推上一把,最后蔡京和蔡攸公开反目,为太子减轻了压力。 现在赵构和童贯死灰复燃,特别是赵构风头正劲,必然成为赵楷的眼中钉。 “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悲观。反而,我们有更多的胜算。只要不犯错误,我们就完全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你本来就在太子的位子上。” 宗舒说道:“殿下,论起点,你比他们高;论银子,你比他们多;论老师,你比他们强。” 太子的三个优点,其中两个与宗舒有关。 太子所赚的银子,来自宗舒的和暖阁。 至于老师,宗舒指的肯定不是李若水,更不是侍讲吴非,而是他自己。 刘皇后一听到宗舒自吹自擂,心里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 上午看到宗舒精神恍惚,并且因为童贯和赵构这么快回到权力中心而心恢意懒,这下子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想想宗舒的分析,的确是很有道理。 太子赵桓也豁然开朗,刚刚还很迷茫,经过宗舒的排解,一下子变得清亮了。 “殿下,以后在朝堂之上,你也要展示一下锋芒了!我们不能被动挨打,有时候要主动出击。” 宗舒说道。 刘皇后心想,自己的儿子岂能不清楚,赵桓就是皇子中最平庸的那一个,文的不行,武的不会。 谁不想展示锋芒,谁不想主动出击? 关键是没有那个底气。 这时,梁师成远远地站着,似乎在犹豫,是走开,还是近前,好像是害怕宗舒。 刘皇后招手示意让他过来,毕竟梁师成是大内总管。 梁师成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因为他的火柴生意实在是冷清,除了宫里用之外,其他的就没有人买。 徽宗还问起他,火柴生意怎么还不见起色? 梁师成却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经过分析发现,主要是规模不够,好几天才生产那么一点,怎么够? 规模不够,主要是原料不够。但是,外面的夜香也不能运进来。 梁师成这才想起了宗舒,这厮鬼点子多,一定有办法解决。 为了银子,为了对徽宗有所交待,梁师成这才厚着脸皮过来了。 “梁公公,你的火柴生意,关键是量产不够!原料太少!” 梁师成一听,宗舒的分析果然没错,但他想知道的是:怎么解决。 “梁公公,你到城外找一处庄园,京城所有的夜香都集中于此,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宗舒说道。 梁师成一拍脑袋,恨恨不已,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怎么就想不起来? 只想着外面的夜香不能进皇宫,却不知道走出去,到外边找个场所专门收夜香、制作火柴。 汴梁城这么大,一百多万人口,每天得产生多少夜香? 梁师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正想走呢,宗舒说道: “扩大生产规模,租下庄园,要花不少钱呐。梁公公,我出些银子,占你的股份如何?” 梁师成心想,银子我上哪里找不来?让你白白占股? 梁师成说道:“宗少爷,啊,附马爷,您现在身份尊贵,岂能与夜香打交道?此事,不劳烦您了。” 看着梁师成匆匆离去的身影,刘皇后问宗舒为何把如此好的生意交给了他,他是童贯的心腹。 宗舒笑道:“皇后,殿下,我这是欲擒故纵,梁师成投得越多,赔得越惨!” 238 拉稀屎起重机 珠珠嫁给宗舒,这让宗义倍感有光。 与之相反,宗泽则是闷闷不乐。 对宗舒目前的表现以及半年来的成就,宗义晚上睡着都能笑醒了。 宗义是个商人,本想着儿子能平平安安地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就已经满足了。 哪知道宗舒自从被金人的驴踢了之后,脑袋一下子变得灵光起来,干了一件又一件震动全京城的事情。 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说,还与天子、太子扯上了关系。 虽说中间有几次差一点被砍头,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 当宗舒救了皇帝、皇后以及太后的命之后,宗义基本上放下心来。 只要宗舒不做诸如造反、叛国之事,最少可以性命无忧。 现在,太后和陛下同意要把珠珠公主嫁给儿子。 从此,宗家摇身一变,成了皇亲! 宗泽之所以失望,主要是他对宗舒抱的希望太大了。 宗舒被陛下赐同进士出身,自然拥有了进入朝堂的资格。 就凭宗舒对太子的帮助,凭他从辽人手中救回种师道,凭他抓住辽人耶律不才,将来他完全走上高位,甚至可以出将入相。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宗舒现在有了很好的基础。 他的银子根本不缺,做官就不存在贪腐问题。 机缘巧合之下,他成了天子门生、太子宗师,完全可以抓住机会,在朝堂上据有一席之地。 但现在,宗舒真是被珠珠迷住了,心甘情愿当一个附马。 也就是说,宗舒从此以后要远离大宋的主流社会,处江湖之远,只能仰朝堂之高了。 不过,人各有志,宗义都不说什么,宗泽又能如何? 宗泽一气之下,找种师道这个不如意人喝酒去了。 种师道听到宗舒要当附马的消息,也是愣了好大一会儿。 在种师道的心目中,宗舒是有野心的,也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如果他甘当一个附马,何必巴巴地跑到北地去冒险,把他和吴玠给救回来? 也有可能是童贯重居要职、赵构卷土重来,对宗舒的打击有些大,让他有些灰心。 为了迎接公主下嫁,宗义让乔管家负责,将宗家院子好好收拾一番。 公主出嫁,当然要选一个黄道吉日,等选定之后还有一系列繁琐的程序。 宗舒此时都不管了,因为他要陪着太子去密县。 太子跟着宗舒去密县,太子少傅李若水很是不满意,说太子殿下目前需要下功夫学帝王之术和治国平天下的本事。 至于挖石炭、做碘伏,自有人做,不需要殿下事事过问。 李若水所讲,很有道理,当领导的不能事无巨细,但也要分场合。 把做碘伏、挖石炭等事情与治国平天下对立起来,引起了宗舒对李若水的强烈不满。 李若水人不错,就是太过迂腐。 奸臣误国,其实李若水这种迂腐之人,误国的危害可能更大,他们误的时间可能更长。 看看北宋以来的几个朝代,都是这些迂腐透顶的道理禁锢了思路,这些食古不化的忠臣扼杀了创新。 “李太傅,治国平天下的本事、帝王之术,是从书里教出来的吗?扯蛋!太祖皇帝黄袍加身以前,难道学过帝王之术?” 宗舒一句话把李若水给噎着了。 太祖以前敢学帝王之术?如果这样,岂不是告诉大家,他脑后长得有反骨? 所以,太祖的帝王之术是当上帝王之后才学的。 “李太傅,治国平天下,你连天下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平?一个小小的东宫,就是天下了?” 宗舒丢下这句话,就拉着太子出了门,气得李若水干瞪眼。 要去密县基地了,宗舒去叫缨络,结果缨络在屋里还是不肯见其他任何人。 这就奇怪了,既然要去金国了,怎么和其他人这么大仇似的,出去散散心不好吗? 如果真的想不开,那就不去金国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女子一言,随便反悔。 “缨络,你如果不想嫁给金人,我现在去找完颜萍,一切都来得及。”宗舒喊道。 屋里还是没有声音,魏公公又像赶苍蝇一样把宗舒给请了出去。 珠珠跟刘皇后说了一声,也跟着太子、宗舒一起去密县。 太子微服出行,本就低调,只带了一个左小目。 左小目是宗舒从流民中挑选的,经曹时礼培养出来的玩鸽人才。 安全起见,林灵素早就通过鸽子发了信息,并提前到了密县基地等着。 太子、珠珠、宗舒、李少言、曹宗申、左小目的四辆马车一出城门,就看到了牛皋等二十八人。 赵桓和珠珠是见过“牛家军”的,尤其是珠珠曾亲眼看到“牛家军”冲入通真宫。 现在一看,“牛家军”虽换上了普通装束,但眸子里却掩盖不住那种威猛彪悍之气。 只打量一眼,赵桓就感到,禁军来一百人,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他们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 一到密县基地,赵桓吃惊了。 半年前,赵桓和宗舒一起来到密县寻找石炭,那时,这里只有一个黄花寺。 而现在,居然变得如此热闹,简直就像一个小城镇。 索须河边,流民们正在紧张地施工,那是在垒城墙,城墙已经垒到了两丈多高。 这城墙纯粹用石头砌成!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石头巨大无比。 如此巨大的石头砌城墙,简直是固若金汤! 与密县基地的城墙相比,汴梁城的城墙简直不能入眼了! 这些巨石是如何放上去的?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珠珠替太子提出了疑问,林灵素马上带大家到一个巨大的装置前。 “这莫非就是抛石机?”赵桓摸了摸装置的绞索,用手腕比了一下,差不多粗细。 抛石机?抛石机能抛出这么大的石头? 赵桓对于抛石机的概念,恐怕也只是看了曾公亮编的《武经总要》,或者是道听途说。 “太子殿下,这是宗师发明的,起重机。”林灵素连忙解释道。 起重机?这个名字还是头一次听说。顾名思义,就是把重物拿起来。 原来,将这些巨石搬上高墙的,就是这种起重机。 珠珠自觉地靠近了一点宗舒,心里满是幸福。 自己要嫁的这个人,是她从未见过的、最有智慧的男人。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宗师,我想起来了,”李少言忽然兴奋地说:“你说你要做个什么起重机来着,对了,叫做拉稀屎起重机!” 拉稀屎?李少言,你的耳朵怎么长的? 我何时说过这起重机叫拉稀屎? 本少爷到皇宫收过一次夜香,整了一罐子尿,也不能揪住我这一点黑历史不放吧? “李少言,一会儿你吃点巴豆,拉得你起不来,用起重机把你给吊起来!”宗舒说道。 “宗师,我没记错,就是拉稀屎起重机!” “唉,你的耳朵有毛病吧。我这叫,希腊式起重机!” 239 太子的感动 ??? 李少言应该不是说谎,希腊式起重机,一定是他不小心说秃噜了嘴。 李少言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希腊式”,听成了“拉稀屎”并不奇怪。 在中国古代早就有了起重机的雏形,《孙子·攻谋》记述,攻占敌城时必须建造带楼橹的车。 这种车是一种杆上安有滑车的活动瞭望台,原理与起重机差不多,只不过承载的是人。 滑车也是一种起重机械,主要构件是木架、滑轮、短轴、及绳索,其核心构件是滑轮。 滑车使用绳索绕在滑轮中间的槽内。 滑轮中穿一短轴,两端固定在木架上,这种机械叫定滑轮滑车。 但这种车远远不能满足宗舒的需要。 既然要建基地,那就建最宏伟、最坚固的。 密县山上到处都有大石块,这种滑轮车倒是可以把石头运到。 随着城墙不断增高,想把石头放上去,滑轮车就明显不够用了。 宗舒想起了希腊式起重机。 有人说,中国的建筑史是用木材雕刻的,西方的建筑史是用石材垒成的。 古希腊人以其不朽的石头建筑而世界闻名。 在没有现代机械设备的帮助下,他们建造出了许多宏伟的建筑。 考古证明,希腊历史上第一座石质寺庙的建造者,就使用了一台原始的起重机械,它甚至能够提升重达二百至四百公斤的方石块。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轮滑车,让木匠做起希腊式起重机来,并不难。 有了宗舒的图纸,那就更加简单。 因为要迎接太子和公主殿下的到来,垒城墙的流民已经暂停了手里的活计,站得直直的。 这些流民们都知道,他们能在这里得到一份工作,是宗舒给他们的,而宗舒则是代表了太子殿下。 现在,太子殿下带着公主,一起来基地看望大家了。 这些流民本来是背井离乡,有的在刚刚过去的冬天都快饿死了。 正在此时,密县基地大量招收流民,于是他们都纷纷前来。 没想到,这里只要有一把子力气,就能吃饭,甚至一个月还有几两银子。 有的流民把家人也接来,基地还负责给他们建房子安家。 流民的家人也都可以参加力所能力的劳作,都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 这样的日子,是流民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大凡流民,不是家乡遭灾了,就是因种种原因回不去了。 他们已经把密县当成了第二个家乡,甚至已经成了第一家乡。 有饭吃,有房住,有活干,其实是很多普通人最朴实的梦想。 在这里,他们找到了梦想。 为了保卫这里,基地还训练了几十名勇士,这些勇士还到北方与辽人干了一架。 他们还从辽军的大营里救了种家军的统帅。 这些被皇帝授予“大宋勇士”的人,平时就在密县基地,保护流民的安全。 流民们以前经常遭到流氓、土匪的洗劫、骚扰,现在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 这几十名勇士,不出去招惹人就算是贼人们烧了高香。 流民们带着家人,在这里干活、生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这一切,都是宗舒给的,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太子看过来了! 还有那个漂亮的珠珠公主,即将成为宗舒妻子的那个公主,看过来了! 流民们激动了,离得近一点的流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语无伦次地叫喊着。 所有的流民们都跪了下来,附近玻璃工坊、瓷器作坊、铁艺坊还有在山上建房修路的人们都奔出来,在各自位置朝着太子跪下。 “陛下!” “殿下!” 人们一个个地叫喊着,短短的称呼却包含了感激、感恩等诸多情绪。 现场一下子跪了两千余人,喊声阵阵,声势浩大。 片刻之后,有人喊着喊着带起了哭腔,最后哭成一团。 珠珠感动了,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宗舒,宗舒趁机拉起了她的小手。 太子赵桓根本没有见过如此阵势,看到这么多人向他跪下,从神情到喊声,他完全听得出来。 何德何能啊,他也没有做过什么,而这些人对他是如此地崇拜和爱戴! 以前,他经常听侍讲吴非还有太傅李若水给他讲大的道理,要施以仁政,要爱民如子。 到底如何施仁政?他听得稀里糊涂,都是一些原则性的道理,还没有操作性的措施。 爱民?他平时除了接触大臣,就是接触宫女太监,对老百姓的生活根本不了解。 现在他的鼻子忽然有些酸,原来,只是让这些百姓有饭吃,他们就觉得恩重如山。 难怪,宗舒说让他多出来走一走。 他只是刚到密县基地,还没有进入呢,就看到了如此宏伟的城墙,如此精巧的起重机。 最重要的是,他第一次受到了这么多人的发自内心的尊重。 作为太子,赵桓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父皇随时要将他拿下,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对他虎视眈眈。 朝廷一帮众臣,支持他的没有几个。 在朝堂之上,赵桓也基本是个摆设,只是带着耳朵和眼睛,很少动嘴。 因此,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被人尊重的感觉。 从诸位大臣,包括宫里的太监、宫女的眼神中,赵桓根本看不到一点尊重。 但是今天,赵桓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尊重。 这种感觉,真好! 忽然之间,赵桓理解了宗舒的那句话,赵构和赵楷算什么,太子有太子的优势。 这种优势是什么?这种优势就是在这里,这个基地就是他的优势! 这个基地,就是去年他和宗舒来到这里,一起发现了石炭,一起建立了基地。 基地的这些流民生活的好,这就为朝廷安置流民起了重大作用! 密县基地流民的生活,如果传扬出去,他作为太子的名声也会传扬开来。 当时,宗舒提出来建立密县基地,赵桓认为只是为了挖石炭卖钱,现在看,其作用远不止于此。 密县基地,是一个聚宝盆,既可以聚银钱,也可以聚民心。 赵桓再一想宗舒的话,再看看眼着跪着的人们,忽然自心底升起一股豪气来。 宗舒一使眼色,林灵素给赵桓递过了喇叭。 这喇叭就是当初宗舒拿着在朝堂上,狂骂郓王赵楷和群臣的工具! 赵桓试了试音,对着喇叭说道:“子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我的天啊,侍讲吴非、太子少傅李若水,怎么教的太子?教成了呆瓜! 这话,流民们怎么能听懂。最重要的是,太子把对象也搞错了! 流民们听也不懂,只能是一个劲地磕头。 宗舒拿过一个喇叭,截住了太子的话头:“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姐妹,太子殿下的意思我通译一下。古代当官的,都是以爱人、以老婆为大。老百姓有什么欲望,老天爷都得听从。” “我爱珠珠殿下,想娶她当我爱人、我老婆,这就是小民之所欲,陛下就得听从。” “所以,大家一起来,祝愿陛下万寿无疆,祝愿太子千岁吉祥,祝愿我和珠珠百年情长!” “陛下万寿无疆!” “太子千岁吉祥!” “宗师和珠珠百年情长。” 众人议论纷纷,又磕头不止,乱七八糟地叫了起来。 240 最文明的文盲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流民们的祝福,整齐不一,歇斯底里。 显然是没有经过任何演练,都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呼喊。 太子和珠珠又感动了好一阵。 就连林灵素、李少言等人也没料到,太子殿下和宗舒在这里有这么高的声望。 看大家喊得挺辛苦,赵桓拿过大喇叭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辛勤劳作,要注意保重身体。你们的祝福,我也一定向陛下转达。起来,做事吧。” 宗舒听得好笑,从阳春白雪转向下里巴人,也不少费劲啊,赵桓的话说得有些磕吧。 流民们这才纷纷爬起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赵桓和珠珠看了看这种希腊式起重机,就想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垒城墙的。 在城墙看不到,林灵素领大家走到城内,从女墙走了上去。 城下,堆着整整齐齐的方形石块。 工人从山中运出石头之后,石匠们在这里将其打成大小一致的方块。 每块方石的底部和两端都凿出了两个平行的凹槽。 工人开始在凹槽处绑上巨粗的绳索,之后与起重机的吊臂相连。 大家这才发现了凹槽的好处,方石被绑上之后,根本不会滑动。 如果方石没有凹槽,绑上绳在吊起的过程中,稍微有所晃动或倾斜,绳子就可能有滑脱。 方石一旦掉下来,威力巨大,人在下面必死,起重机的底座也会被砸个稀巴烂。 工人们开始绞起了粗索,方石被稳稳地吊起来,起重机的吊臂平移,将其放到了另一块方石之上。 另一块方石上已经提前放上了大小一致的圆木。 工人上墙在方石两端凹槽上各插一根木头,一边推动方石,将其与另一块平行的方石对接。 两端的木头撬起,方石离开下面的方石少许,工人将垫在其下的圆木撤掉。 只半柱香的功夫,完成了一块巨大方石的垒放。 方石的这些凹槽可以发挥双重功能,让建筑者既能举起石块,又能把它们整齐的堆砌在建筑上。 由于石块很重,石头表面之间的摩擦力非常大,在施工过程中进行对齐、平移等操作十分困难。 所以,还在方石的两端开凿了适合杠杆发力的凹槽。 方石的凹槽既能防滑,又能咬合,增大石头表面之间的摩擦力。 这样砌成的城墙,几乎就是一个整体。 抛石机也没辙,想要砸坏这种城墙,除非是你抛来更大的石头。 从城墙通向黄花寺的道路,已经成了一条宽阔的街道。 街两边都是各种铺子,有的铺子是流民的家人开的,有的是从汴梁来的。 哪里有人气,哪里就有消费。 哪里有消费,哪里就有商家。 流民的家人开铺子,一切免费。 从外面来的商家,要交租金。 收来的租金用于整个街道以及将来生活区的管理。 看街两边的灯笼、招牌,就知道这条街道已经相当成熟。 与汴梁的街道稍有不同,这里都是用石条铺成,屋檐下都有排水沟。 林灵素带着走向了生活区,这里很多房子已经建成,不少人家已经入住。 房子与房子之间并不是整齐排列,而是依照山体,随形就势。 随便进入了一个正在施工的房间,林灵素马上介绍起这种房间的不同,因为这里所有的用水都通过一个瓷管通向了外面。 在房间里可以洗澡,可以做饭,水都通过瓷管流向外面,外面有一个主管道,将生活污水通向一个池子。 在生活区,每五户都有一个公共茅房,并分男女。 宗舒请赵桓进去亲自方便一下,而后拧开了一个管子,一阵水冲下来,将秽物冲进了管道中。 茅房里的管道,将所有的夜香通向了另一个池子。 走到外面,林灵素指着一个大池子说道:“这就是污物处理池。” 这种池子从下到上呈退台式排列,最上面的池子里放满了罗筐大的石头,第二个池子,石头稍小,第三个池子次之,最后一个池子是细沙。 那种过滤掉的夜香,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收,将其当作庄稼的肥料。 当时,宗舒修改林灵素的设计,大家都不理解。 宗舒说道,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各种疾病的产生。 历史上每次大的疫病,都是与城市的排水、排污不畅,导致蚊虫滋生,为病毒的生成与扩散创造了条件。 哪怕多花一点钱,也要超前一点,把环境搞好。 本来,宗舒还想着为每家每户装上马桶,但怕流民们一下子不习惯。 不要说流民们不习惯,恐怕达官贵人们不一定能够接受,在家里怎么能拉屎撒尿呢? 所以,宗舒就采取了几家共用一个公共厕所的做法。 为了让流民们安心工作,宗舒交待林灵素多设置一些公益岗位,比如打更的,保洁的,维持秩序的等。 从一开始,宗舒就要为这里的人们定下规矩,让大家自觉养成文明习惯。 有教育不一定有教养,有文化不一定讲文明。 于是,密县基地开办了一个“文明夜校”,制定了“文明公约二十条”。 除了不偷盗、不打架等众所周知的之外,又规定不许乱扔垃圾、不许乱吐口水、不许随地大小便等等。 对于违反文明公约的,实行积分制处罚,积累到一定的罚分,轻则罚收夜香、扫地,重则罚银钱。 屡教不改者,从密县基地开除,想去哪儿去哪儿。 每个人的积分都要公开,让大家心服口服。 这一路看来,太子和珠珠包括李少言都大为叹服。 宗舒不仅仅亲自规划了整个密县基地,还将大家的日常生活都考虑得如此之细。 与这里的环境和秩序一比较,汴梁简直得乱得不成样子。 这里热火朝天,但又井然有序,主要是这里的流民规规矩矩。 办“文明夜校”,制定“文明公约”,这些流民没有一个反对的。毕竟,这是恩公宗舒提出来的。 当时宗舒对大家讲:“本少爷是最文明的文盲,不讲文化,讲文明!” 刚开始,流民们因为习惯问题有所违反,但时间一长,涉及到他们能不能在密县基地生活下去,所以都小心起来。 在大家都遵守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巨大的好处。 人们生活在这里极为惬意,就连汴梁城都比不上。 李少言来密县基地多次了,主要是和老朋友牛皋、曹宗申等人吹牛聊天。 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青楼妓馆。如果有这些,李少言宁愿天天泡在这里不回去。 241 不要留恋带毛的笔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太子看到这里的排污排水系统,十分羡慕:如果将这些运用到皇宫之中该有多好。 看出了太子和珠珠的羡慕,宗舒说道:“皇宫的改造太难,把排污管道铺好了,外面怎么办?” 这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工作,一处改造,全城皆动。 这工程没有几十万两银子,根本下不来,宗舒可不想拿自己的钱,让皇宫来享受。 走到黄花寺的山门前,太子和珠珠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正是在这里,宗舒开启了他的神奇之旅。 正是在这里,大家找到了质量上好的石炭,太子逐渐巩固了地位。 太子之所以当时相信宗舒能找到石炭,并和他一起来密县,主要还是珠珠的劝说。 往东走一些,就到了石炭洞的入口。 宗舒让太子和珠珠回黄花寺休息,他要亲自到石炭洞里看一看。 谁知道珠珠非要陪着宗舒一起进去。 “珠珠,你要知道,挖石炭很危险,随时都有塌方的可能。还有瓦斯爆炸之类。你千万不能以身犯险。” 宗舒还没说完,珠珠坚决要陪他前去,并套用了《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对郭靖的一句话: 生,我陪着你;死,我陪着你。 珠珠都不怕,太子当然也不能认怂,于是大家一起进了矿洞。 小摩托曹宗申的哥哥曹大成,担任了石炭矿长,负责生产、技术和安全。 一进洞里就发现,里面曲里拐弯的,除了个别地方会向下挖之外,其他基本是处在一个平面。 这里面不像是挖矿的,而像是挖了一座山中之城。 只不过,这山中之城的道路虽平,而方向却是曲里拐弯的,如果不是人领着,一不小心就会找不到来时的路。 不一会儿,大家不知不觉转到了上面,因为这里有透气孔兼瞭望孔,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大家所在的地方离刚才的进口,已经高出了十余丈。 这就相当于在山中搞了一个旋转式的道路通了上来。 盘山路很容易修,只要有足够的人力。 在山体内部的盘山路,大家却是头一次见到,其难度太大。 李少言从进矿洞开始,就感觉好像是来到了任丘的曹家庄地道。 这里也有休息区,还有一些空间他可以看出来将来的用途。 在这里挖地道?难道外面的城墙还不足以挡住金人? 这里的石炭资源非常丰富,由于工具所限,其产量不可能与后世的相比。 所以,在这里挖石炭,宗舒要求大家务必做到三点:首先是安全底线,第二是军事用途,第三是经济效益。 石炭越往下挖,费劲越大,成本越高。 因此,宗舒就让曹大成依照曹家庄地道的样式和功能,又加上后世的一些战法需要,来修建密县石炭的地道。 按宗舒的要求,在石炭矿里挖地道,尽量往远处延伸,最好与超化寨相连。 就密县石炭的储量,照着修地道的挖法,上百年也不会枯竭。 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足够的出炭量,又可以满足基地的军事功能。 洞内其实危险性不大,顶部都有巨木支撑。连胆小的珠珠也是神色如常。 宗舒原来还在担心会不会有瓦斯,现在看根本不会。 已经完工的地道,基本是枝枝岔岔、四通八达,即使有瓦斯,也不会聚集。 曹大成带着大家从另一边出来了,这已经是另一座山。 向右一里左右,又出现一个矿场,林灵素说道:“宗师,那是石墨矿,石墨矿果然和石炭矿是伴生的。” 宗舒急忙奔过去,拿起矿工们推出的石墨矿,看了看成色,用手捏了捏。 按固定碳含量,石墨可分为高纯石墨、高碳石墨、中碳石墨及低碳石墨四类。 宗舒可以判断,这里的石墨属于高纯石墨和高碳石墨。 林灵素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密县的木材丰富,所以就在这里设了一个铅笔工坊。 在大宋科学院百工学员的研究之下,铅笔已经制出了成品。 林灵素一直没有告诉宗舒,一是因为宗舒太忙,二是也想让宗舒到密县来视察一番,以便给师父一个惊喜。 进入铅笔工坊,就看到了码得整整齐的铅笔,和后世用机器做出来的铅笔没什么大区别。 宗舒用铅笔试了一下,写出来的字,真黑! 在后世,用来做铅笔笔芯的,是中碳石墨和低碳石墨。 就算是这种碳含量不高的石墨,做出的铅笔就是2B铅笔,这是正式考试用来涂签题卡的铅笔。 而HB铅笔则是用一半石墨,一半掺杂其他物质。 石墨是一种战略物资,高纯石墨可以用来做柔性密封材料,代替白金坩埚用于化学试剂熔融及润滑剂基料等。 高碳石墨主要用于耐火材料、润滑剂基料、电刷原料、电碳制品、电池原料。 而宗舒现在拿的铅笔,原料竟如此贵重。 有了石墨,就有了新的密封材料,就有了耐火材料,密封和耐火材料又是建造高温熔炉的必备。 太子看了看铅笔,问道:“这铅笔芯是石,石墨做成的,如何放置在木材之中?” 林灵素说,这就是百工们想出来的办法,从纸坊那里买来了打浆设备,将木材打成浆。 先用笔芯模将石墨做成粗细一致的笔芯。 再将笔芯放入铅笔模中,随后倒入木浆,压制,定形,晒干,大功告成。 宗舒一看,百工之中有人才!群众的创造性是无限的。 有了这些人,以后宗舒只用指一个大致的方向,细节性的问题,就发挥他们的作用。 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 宗舒兴奋了,告诉林灵素,做出铅笔的人员,一定要重奖,每人至少十两银子,上不封顶,由林灵素决定。 “今后,大宋科学院,平时上课、交作业,一律用铅笔书写。”宗舒说道。 大家平时用毛笔已经习惯了,让大家改为铅笔,会不会引起抵触? 林灵素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想用毛笔字,我不反对,在家里想怎么练就怎么练,想用什么笔就用什么笔。凡在科学院用毛笔者,一律开除。” “我讲《三国演义》和《神雕侠侣》,你们用毛笔记,能行吗?今后学院要讲数学、讲光学、讲声学,节奏快,信息多,写得过来吗?” “大宋科学院,教的是技术,不是艺术!学的是科学,不是儒学!” “我们培养的人,不能像毛笔一样软塌塌的,要像铅笔一样硬梆梆的!” 宗舒又重申了一句:“大宋,要想走上腾飞的路,不要留恋带毛的笔!” 242 老百姓的天 笔墨纸砚,历来被称为“文房四宝”,不说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就算是贩夫走卒,家中也会配备。 文房四房是人与人交流的重要工具。 毛笔更是文房四宝的“头宝”,墨、纸、砚,都是为毛笔服务的。 苏东坡说:“书必有神、气、骨、肉、血,五者阙一,不为成书也。” 毛笔承载了中国人独特的文化记忆和审美情趣。 宗舒并没有否认毛笔对于提高人审美、锻炼人修为的作用,而是说他大宋科学院,一律不得使用低效的毛笔。 审美和效率,就如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幸亏太子赵桓和珠珠了解宗舒的说话方式,也见过宗舒削尖的炭笔。 如果换了别人,比如说太子少傅李若水、御史大夫陈过庭,听到宗舒此话,绝对会火冒三丈。 宗舒用炭笔画出来的图,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就连书画大家徽宗也认为凭着宗舒的绘画技巧,完全可以开宗立派。 但是用这种炭笔写出来的字,的确不敢让人恭维。 这种字就如同大小一致的木棍搭起来,机械、死板,没有毛笔写出来的字那么温润、富于变化。 太子想,宗舒这话只能在大宋科学院里讲一讲,可不要传出去,传出去少不了一场风波。 宗舒又说道:“这种铅笔,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风行天下!” 李少言拿起了一支,看了看,这种笔最主要是快捷,特别适合做生意的记帐,但要说到风行天下,就有些说大话了。 宗舒看李少言不信,说道:“等太子殿下承继大统,从会试到殿试,规定一篇文章,一万字!字数不够者,不管文章立意高下,统统落榜!” 你用毛笔?写得漂亮,不管用!关键是写得要快,字数要水够! 李少言服了,宗舒这家伙的孬点子太多了。 考试时不得不用铅笔,那么平时大家练字的时候,肯定要选择铅笔了。 李少言岂能不服,不就是让天下人换个笔吗?有什么难的? 这就叫高考指挥棒!高考考什么,你就得学什么?让你用什么,你就得有什么! 有了铅笔,木工都不再用墨斗、绷墨线了,不管是建筑上还是在机械制造上,还是在绘画打底稿上,铅笔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其实,铅笔还不是最方便的,头用秃了,还得削。还是麻烦。”宗舒道。 “为何不直接做最方便的笔呢?”李少言觉得,既然有最方便的,干脆一步到位就行了。 “因为这种笔,依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还做不出来,虽只是一支笔,但要求真的是太高了。” 宗舒想到了后世,作为全球制造工厂的大国,居然连个圆珠笔的小钢珠都造不出来。 就凭大宋目前的科技和制造水平,根本不可能造出圆珠笔。 “这种笔叫什么?”珠珠的眼睛闪过一道别样的光彩。 “这种笔,叫圆珠笔。也许等几十年以后,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才可以吧。”宗舒说道。 圆珠笔? 珠珠听到“圆珠笔”,连忙低下头。 太子听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宗舒这个妹夫,实在是性情中人,对于珠珠的感情从来都是不加掩饰。 一种现在还做不出来的笔,他还与珠珠的名字联系到一起。 珠珠的名字,就叫做:赵圆珠。 …… 当晚,太子、珠珠和宗舒都住到了超化寨。 这里已经不是过去的土匪窝,一切都让梁红玉带着他的女兵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里将入住宗舒最为看重的人,家人和顶级专家。 一旦几年之后金人大举攻来,这里将是最安全的所在。 超化寨的秩序和几十里之外的密县基地基本一致。 不同的是,这里的管理者是女子。 梁红玉等二十五名女子,从过去最底层的被土匪欺负的对象,变成了这里的主人。 有了徽宗的承诺,宗舒很顺利地帮助梁红玉脱离了教坊,后来经过宗舒的努力,其他占籍教坊的女子也彻底转换了身份。 这就意味着,她们可以抬起头来做人,甚至想要组成家庭,也不再有多少障碍。 到这里,太子感到了另一种温馨。 当晚,就在寨子最中央的空地上,架起了烧烤架,烤起了全羊,喝起了烧酒。 几杯酒下肚,太子赵桓和珠珠都惊奇异常,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 初入口极难下咽,几杯酒下肚之后,都亢奋起来。 不一会儿,大家围着火堆转着圈,拉着手,跳起了舞。 宗舒拉着珠珠的手,感到幸福得炫晕。 一定要抓住眼着的幸福,因为人生很短,世事无常。 三个月前,就在这里,宗舒和萧小小并肩作战,与李少言、萧铜、萧铁一起,制服了六十余名土匪。 正是在这里,宗舒和萧小小手拉手跳舞。 当时的梁红玉似乎看出了什么,对宗舒说,她有办法让萧小小留下来。 宗舒当时没有同意。 也不知道现在的辽国情况如何了,更不知道萧小小现在过得好不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宗舒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歌词。 第二天起来,宗舒带着太子、珠珠来到山下。 “陈教习!”宗舒朝着一个农人模样的人喊道。 一个近年五旬的人,正在一块田地忙着,这块田和周围的不同,是水田。 此人正是陈旉,按照宗舒的要求,要完成南稻北移的课题研究。 宗舒向陈旉介绍,陈旉激动不已,没想到太子和公主亲自来看他了。 赵桓、李少言看陈旉其貌不扬,干干瘦瘦矮矮,能让稻子在北方生长吗? 宗舒要在密县种植水稻的事情,早已引起各方高度关注,很多人到宗氏赌坊下了注。 因为不管输赢,押注者都不会赔本,所以赌客们蜂拥而至,宗舒现在的银子真不知道有多少。 对于宗舒来讲,不管输赢,仅从融资的角度看,他都是赢家。 “陈教习,能不能种成水稻,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种成了,你将是我大宋的功臣!从此以后,我大宋百姓不再忍饥挨饿!” 大宋的功臣! 太子马上想到了,民以食为天,谁解决了粮食问题,谁就是百姓的天! 不让老百姓吃饱肚子,他们就会反了天! 想一想密县基地流们民感激的眼神、疯狂的呼喊,赵桓感到收获太大了,因为他真正理解了老百姓需要什么,大宋目前需要什么。 243 疯狂抬价 得了宗舒的“点拨”后,梁师成马上就让打听汴梁城外的庄园,租下来得多少钱。 据手下小太监们的测算,要想让火柴生产达到规模,最少需要三百亩。 有相当一部分是用来建池子,存夜香的。 全城的夜香都拉过来放到这里,池子一定不能小了。 还有生产火柴的地方,一定要大。有加工木材的,有提取红磷的。 既然把火柴的作坊从宫中移了出来,地方就一定要留足。 在皇宫中生产火柴的时候,除了从大宋科学院花了一千两银子购买了设备,其他基本没有花什么钱。 现在不一样了,租地块、建池子、盖作坊都需要花银子。 火柴是个好东西,关键是成本低得可怜,肯定是大赚特赚,这是梁师成之所以一直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 现在需要投入更多的钱,梁师成也不想自己全掏。 毕竟这是皇家的生意,当然得让徽宗掏大头。 梁师成找到徽宗时,恰好康王赵构和中书舍人童贯都在。 徽宗对梁师成进来,也没有搭理。 这厮把几年前自己想出的考题“易数”透露给了宗舒,此人,不太靠谱。 不过这厮很懂自己的心思,好几次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平时,一时半会还离不了。 梁师成一说起火柴,徽宗就恼火了。 从大宋科学院花一千两银子买设备,最后制出来的火柴还没有卖掉! 把夜香存在宫里进行加工,把宫里搞得臭气熏天的,还不赚钱,如何不让人生气? 梁师成汇报了做大做强火柴产业的打算和计划,在场三人听得很有道理。 于是徽宗一咬牙,又给梁师成从内库中拨了两千两银子。 这银子还是太子赵桓赚来的,准确地说,还是人家宗舒帮助赚的。 徽宗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他对宫里生产火柴心犯隔应。 过去,夜香都是送到了宫外。 为了生产火柴,把夜香留在了宫里,中间还发生了蔡修与梁师成为争夺夜香而打架的事件。 那次冲突,让屎尿撒得到处都是,把宫里搞得乱七八糟。 梁师成现在说,要把火柴作坊搬出去,徽宗马上答应。 反正徽宗已经出了一千两银子,如果现在停了,这一千两就算是白瞎了。 所以,徽宗就追加了两千两。 赵构和童贯马上表示支持,要出银子。 梁师成、童贯和赵构也都在研究宗舒,因为宗舒将宗家的各个铺子进行整合,成立了宗氏集团。 而且近来,他通过宗氏赌场,融来了不少资金,如果谁押注失败,就可以把本金转化为投资。 也就是说,宗家的产业吸收了很多小股东。 京城的一些铺子,因为银子不足,有的也采取了在亲朋好友中凑银两、占股份的做法。 所以,赵构和童贯也决定拿出银子,占火柴作坊的股份。 占股份可以分红,这样得来的银子,当然比受贿得来的心安。 于是,童贯和赵构两人各出两千两银子。 解决了本钱问题,梁师成高高兴兴地出宫。 刚出宫,梁师成就给气着了。 本来已经谈定的几个地块,都涨价了! 这些庄园主,胆子太大了,也不看看是谁要租地! 对皇宫的生意,也敢临时变卦,漫天提价。 梁师成带着人找到庄园主,谁知道庄主根本不鸟他。 一打听,庄主是郓王赵楷舅家的亲戚。 再走了几个备选的地方,谁知道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不是提价,就是不租了,或者干脆要求彻底买下来。 梁师成本以为有了陛下拨的银子,加上童贯和赵构的,已经足够了。 现在看,连租金都不够。 一个庄主告诉梁师成,因为刚刚有人想要租他的地盘,给的租金是他的两到三倍。 并且人家还说,如果可以,他们要把地块买下来。 让梁师成吃惊的是,这个人租地块,居然是“囤夜香、做火柴”! 这是宗舒在捣乱吗? 问了一下相貌,不是宗舒,也不是林灵素。 一定是林灵素手下的道士,对于从尿里提取磷、制作火柴,他们也亲自参与了。 难保他们中间有人私下里想开火柴作坊,甚至离开大宋科学院,自立门户赚大钱。 或者是宗舒和林灵素有些后悔了?想偷偷开火柴作坊? 梁师成连忙又和前面几个庄主联系,一问之下,和他们谈租地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其中一个人还预付了定金。 梁师成马上向童贯和赵构做了汇报,童贯当即立断,赶快买下地皮,抓紧开工。 作为贪了多年的大贪,童贯的钱一点不比蔡家的少。 最后,梁师成也出了一些银子,凑够了二十万两,找一个最便宜的庄园买下来了。 梁师成一面组织人施工,挖存尿液的池子,一面到大宋科学院,购置设备。 扩大生产规模了,人员增多了,自然要添加设备。 哪知道,大宋科学院的实验设备,也提价格了,是过去的两倍。 梁师成质问林灵素,前一段时间在城外看地块、抬地价的,是不是他的人。 林灵素当即否认。 梁师成气得牙疼,不是他的人才怪,怎么他的设备刚好也提价了,也是双倍? 梁师成不买也不成了,因为这些设备,只有大宋科学院才能生产出来。 他已经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下了地块,一切都在进行当中,没有这些设备,就根本制不出火柴! 大钱都花了,买设备的钱也就不算什么了。 梁师成咬咬牙,花了五千两银子,又买了设备。 挖池子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作坊盖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投了真金白银,赵构和童贯也时不时到现场查看情况,并给梁师成的火柴作坊给予了全方位的支持。 梁师成告诉赵构和童贯,现在已经打听清楚了,前一段时间来抬土地价格的,是宗舒。 不仅如此,宗舒还买下了一块地。人已经到了,到处在进行测量。 在地块的最显眼处,放置着一个特殊的东西,那是宗舒那次到皇宫收夜香的装备——铜罐。 据小太监报告,上面还写的有字:铜罐:夜香专用。 这是当时宗舒恶心童贯的。 梁师成一说到这里,童贯的圆脸立马变成了长脸。 不用说,宗舒这是要建火柴作坊! 怎么到处都有这个人?真不亏是朝堂搅屎棍,在朝堂上搅还不算,这又来搅黄他们的生意! 赵构一听大笑起来,机会终于来了,宗舒,你想抢我的生意!那就让你赔个一踏糊涂! 童贯马上安排下去,今后汴梁城所有的夜香,都必须送到梁师成的火柴作坊里来。 没有夜香,没有原料,宗舒,我看你怎么做火柴! 244 缨络,死了 听到梁师成的汇报,徽宗感到火柴生意值得做。 为什么值得?是因为宗舒也掺搅进来了! 这厮一定是后悔了,后悔将火柴生意交给了梁师成! 梁师成之前做火柴之所以没赚钱,主要是把作坊设在宫中,诸多不便,放不开手脚。 把作坊搬到城外,扩大规模就能赚钱。 只要是宗舒想做的生意,就没有不红火的。 再加上童贯和赵构也都兑了银子,徽宗对梁师成的火柴生意信心大增。 徽宗豪气了一回,让内库又拨出了三千两银子,以利于火柴作坊的周转。 童贯和赵构听说徽宗加大了投入,原因居然是宗舒也想搞火柴。 还是陛下想得远、看得准呐,童贯和赵构毫不犹豫,在加大投入的同时,又游说了不少官员,拿出积蓄投入进来。 这样一来,梁师成的火柴作坊,火柴还未造出来,声势先造起来了。 京城的各大赌坊又推出了新的赌局:生产火柴,梁师成与宗舒唱对台戏,谁会赢? 让赌坊老板们牙疼的情况,再次发生:宗氏赌坊及时跟进。 赌局的内容完全一样,只是玩法不同。 宗氏赌坊还是他自己的玩法:押注赢了,赌客拿走应得收益;押注输了,赌客成为宗氏集团的股东,年底享受分红收益。 宗氏赌坊这种玩法,让各大赌坊老板十分不解:你这是损人不利己嘛! 赌客们统统不赔钱,就意味着宗舒赔钱!宗舒居然干这种傻事! 也许人家不傻,人家有的是银子,就是要通过烧钱、赔钱,把所有的赌坊给挤垮,而后宗氏赌坊就成了行业老大。 赌坊老板们在咬牙切齿,而宗舒则是看着每天的进项喜笑颜开。 老板们哪里知道,以钱生钱的道理? 宋代的商业已经够发达了,但好多人都根本不知道一些商业秘密。 他们的观念恐怕还停留在“财富一定”论:天下财富是均衡的,财富之间只是转移,只是剥夺。 他们不知道的是,财富还可以创造,这个创造力就来自于科技。 宗舒将大家的钱集中起来,用于科技研发,出来一项新的发明,就可以创造新的财富。 甚至就连陈过庭对梁师成的火柴作坊动了心。 陈过庭属于清流一派,对于来路不正的金钱看不上眼,但并不代表他不需要、不喜欢银钱。 现在,火柴作坊这么火爆,陛下都投入了,这么多官员参与,陈过庭其实也眼热了。 这些官员的投入也没有亲自出面,都是家人委托投资,官员们内心渴望钱,表面上还是耻于谈钱。 宗舒还是从侍讲吴非那里听李若水讲的,陈过庭的老婆四处借钱,准备投到梁师成的火柴上。 陈过庭这个御史大夫不错,最少人家很正直。 特别是陈过庭任会试的主考官,坚持严格评卷,没有循一点私情。 正是如此,苏易才能高中状元。 因此,宗舒让太子亲自找到陈过庭,劝他把银子投到“宗氏赌坊”。 陈过庭有点为难,梁师成的火柴是陛下支持的,宗氏赌坊是太子支持的。 最后还是利益占了上风,毕竟宗氏赌坊财大气粗,不会吞没他这一点小钱。 当然,陈过庭一向看不起童贯和梁师成,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陈过庭投了“宗氏赌坊”,李若水也跟着投了。虽说,宗舒平时没少和他瞪眼,但毕竟都是太子的老师。 看到每天“宗氏赌坊”的银子哗哗地进,宗舒感到大宋其实一点都不穷。 穷的是朝廷,富的是中间阶层:富起来的商人、庄主和贪官污吏。 朝廷一没有钱就要加税,加税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 所以,宗舒所做的,就是要刮官脂官膏,让这三类群体的财富尽可能多地流向宗氏集团。 用这些财富发展科技、壮大实力,而后再创造新的财富,实现良性循环。 宗舒到东宫讲《神雕侠侣》,之后就被刘皇后叫到了万福宫。 刘皇后问宗舒为什么要建火柴作坊,并且还是紧挨着梁师成的火柴作坊,连原料都没有,明显是要输的。 一旦输了,宗氏赌坊得赔多少银子啊。 哈哈,刘皇后的角色转换真是快呀,过去是以皇后的口吻讲话,现在明显是丈母娘的口气。 “皇后娘娘,请放心。梁师成的火柴生意,就算是没有我,他也做不成。” 宗舒笑道:“赵构和童贯也出银子了,所以,绝对让他们做不成!” “舍予,你有几成把握?” 刘皇后现在也担心宗舒赔钱,因为宗家只有宗舒一个独苗,宗家的钱,到时都是珠珠的。 “皇后娘娘,我有十成把握。我要让梁师成的火柴,一根都卖不出去!” “到时候,哈哈,康王和童贯,就爽了!凡是跟着他们一起投资的大官小官,都惨了!” 宗舒得意地大笑起来,刘皇后和珠珠也受到了感染。 是哪,宗舒自从与国师林灵素比试道法开始,干什么成什么,目前为止还没有失败的例子。 凡是与宗舒作对的,没有一个不吃亏的,凡是与宗舒打赌的,没有一个赢的! 如果这次宗舒还会赢,梁师成的火柴一根都没有卖出去,徽宗投出去五千两银子打了水漂,徽宗该有多着恼! 赵构和童贯的银子也会打了水漂,其他跟着的官员也会折本。 这样一来,徽宗就会怪罪梁师成甚至还有赵构和童贯。 赵构的威信会因此受到影响。特别是跟着他们投资的官员,以后还会不会跟着赵构? 有了宗舒的相助,儿子的太子地位就会稳固很多。 假如没有宗舒,赵桓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就被撸下来了。 宗舒提出再去看看缨络,一个女孩子总是待在屋里,一定会憋出毛病来的。 缨络是一个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人,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主动要求去金国和亲。 答应之后,就一个人闷在房间,谁也不见。 谁知道珠珠的眼泪帕塔帕塔掉下来:“缨络,她走了。” “舍予,缨络,已经走了。”刘皇后的眼圈红了起来:“走之前,缨络交待过,她只想安静地离开。” 缨络,死了?宗舒的脑子一阵嗡嗡响。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245 古今丈母娘,要求都一样 “缨络怎么死的?得病?抑郁症?服毒?”宗舒说道:“服毒也不对呀,服毒之前岂会告诉你们?” 刘皇后恼怒地瞪着宗舒:“不吉利!缨络好好的,怎么能说死字?” 没有死? 宗舒顿时放下心来,人,活着就好。 如果缨络在金国过得不好,到时候,带上牛皋,千里奔袭,把缨络抢回来! 原来,缨络已经随同金国公主完颜萍北上了。 在走之前,缨络提出不要声张,不要惊动任何人,否则,她就不去和亲了。 对于和亲的公主,历朝历代都要举办声势浩大的仪式,带上各色贵重礼物。 这是对公主牺牲精神的一种补偿,也是对和亲国的重视。 仪式越隆重,嫁礼越贵重,就显得公主的地位越高,体现和亲的诚意。 公主嫁过去之后,地位也会相应提高,不至于受欺负。 而缨络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想举办任何仪式,甚至连送行都不要。 最后,还是徽宗、刘皇后和珠珠三人,在傍晚时分,用一顶小轿载上缨络,送到了宫门口。 缨络在宫门口拜别,没有兴高采烈,没有悲痛欲绝,转身上轿,随同完颜萍向金国出发。 不举办任何仪式,也不带任何礼物,刘皇后猜想是完颜萍的主意。 完颜萍看起来走得很急,恐怕正如宗舒所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病情严重了。 如果再举办仪式,恐怕会耽误很多时间,完颜萍急着回去见生病的父亲。 完颜萍带着缨络走了,徽宗、刘皇后和珠珠很是难受。 缨络嫁到金国,是史上最寒酸、最冷清的一次和亲。 今后,缨络在金国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按理说,缨络不带礼物,总得带个人吧,带上几个宫女,平时伺候缨络。 缨络也是不同意,她说不想让宫女跟她一起到金国受罪。 最后,只有老太监魏页工跟了缨络一起。 魏页工,就是那个麻皮老太监魏公公,宗舒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对于魏公公,宗舒的心情很复杂。 他一向看不起太监,但魏页工对自己着实不错,几次危险时刻,都是魏页工首先赶到。 如果不是魏页工及时拍马赶到,当时宗家的老老少少恐怕都要人头落地。 魏页工的武功很好,有他的保护,料想缨络在金国不致于受欺负。 想到这里,宗舒的心情好了很多。 “舍予,大宋酒业开始卖酒了吗?”刘皇后见气氛沉闷,就换了一个话题。 “公司成立了,酒还没有大量生产。这酒质量如何,得让您和陛下先行品鉴。” “为何不把酒拿到宫里来?” 刘皇后记得宗舒刚刚做出味精,就送给了缨络。放了味精之后,刘皇后和官家对菜的味道赞不绝口。 这次,宗舒怎么不把酒送来? “我是想请陛下、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移步大宋科学院,一边观察生产过程,一边品鉴质量好坏,这样更有一番滋味。” 宗舒的本意,就是让徽宗带着人去大宋科学院。 皇帝去大宋科学院越勤,科学院的影响就会更大,更多的人才就会来投奔。 择日不如撞日,宗舒马上邀请刘皇后,晚上就去大宋科学院。 刘皇后当即答应。 徽宗来到万福宫,看宗舒也在,马上问起了火柴的事情。 宗舒当然不能给他实话实说,如果他说要让梁师成的火柴卖不出去,徽宗不恼火才怪。 毕竟,梁师成做火柴代表的是皇家,本钱都是徽宗从内库里拨的,这又追加了五千两银子的投入。 宗舒这么说,就是明摆着要坑皇帝。 “陛下,每家每户都需要点火做饭,火柴市场空间如此巨大,就算梁公公再扩大几倍,也满足不了。我们大宋科学院也做准备做火柴。” 宗舒的话让徽宗点了点头。 不过,徽宗马上又板起了脸:“那你为何紧邻着梁师成的地块搞作坊?你这是在唱对台戏呀。” 等到梁师成买下地块之后,宗舒马上就在边上买下地,在地头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铜罐:夜香专用铜罐。 “陛下,我哪敢跟您作对?我买下这块地,根本不是来做火柴的。”宗舒答道。 原来不是做火柴的!也难怪,宗舒想做火柴,也没有原料来源了。 赵构和童贯精明得很,早早地与有关方面打了招呼,所有的夜香都只能送到梁师成那里。 梁师成垄断了所有的夜香,宗舒有再高的技术,也只能徒唤奈何。 “你那买地做什么?建附马府?” 刘皇后本以为宗舒买地就是为了卖火柴,谁知道居然不是。 那宗舒刚才对自己说,他要做火柴,让梁师成的火柴卖不出去? 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陛下,皇后娘娘,这地方紧挨着梁师成的尿池子,那么臭,不适合居住啊。” 宗舒说完,马上又补充一句:“我宗家宅院,面积足够大了,不必再建附马府了。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 如果不说这一句,说不定刘皇后又让他另外购置房产。 在这个年代,房子和地块升值很难。 宗舒想起后世,丈母娘嫁女的第一要求是:买房,买大房。 有人说,各个城市房价的第一推手是:丈母娘。 一听刘皇后说建附马府,宗舒心中感叹,古今丈母娘,要求都一样。 徽宗听得好笑,是啊,梁师成要盖那么大的池子,用来盛尿,估计方圆几里地,都不会有人盖房子住了。 “我买地,是用来种的。”宗舒说道:“大宋的命根子在农业,农业的命根子在粮食,粮食的命根子在土地。” “这么说,你买地,是来种粮的?” 徽宗奇怪了,梁师成买的这个地块,花的成本是正常价格的两倍多。这还可以理解,毕竟火柴是赚钱的。 宗舒以这么高的价格买下相邻的地块,居然只是用来种粮食? 种粮食,能赚几个钱? “就是用来种粮的。太子殿下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所以,我们准备在城外找一个地方,种粮。” 其实,买地种粮,根本不是太子所说,宗舒如此说,就是为了让徽宗对太子增加好印象。 果然,徽宗很是高兴,少有地夸赞了赵桓几句。 “因为要种粮,所以庄主很是支持。我们买地的钱,只有梁公公的三分之一。” 宗舒一说出价格,徽宗“嘶”地一声,捂上了腮帮子……牙疼! 246 又见宗氏讹诈 徽宗怒了,宗舒的买地价格真低,命人马上把梁师成、赵构和童贯找来。 不一会儿,三人一同来到,以为徽宗又要追加银两呢,谁知道上来就遭到徽宗的一顿骂。 这才知道,宗舒买地的钱,只是梁师成的三分之一。 梁师成上火了,自己花的钱多,不都是宗舒这浑蛋给搅的? 如果不是宗舒,自己怎么会以这么高的价格拿下来? 不对呀,宗舒买地的时间在自己后面,他怎么会拿到如此便宜的地? 一听到徽宗说出原由,三人都无语了。 只要是种粮食,地价就可以降?哪个庄主有这么高的境界,一切为朝廷着想? 你宗舒买地种粮食,可以便宜,人家庄主自己种不行吗? 对于宗舒恶意哄抬土地价格一事,梁师成此时也不敢说出来,没看刘皇后在那里瞪着自己吗? 现在,宗舒的身份不一样了! 虽说附马在北宋可以当官,但都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即便如此,也是一个太监不敢得罪的。 因为宗舒在刘皇后包括太后那里,很是得宠。 得宠的原因,就在于这厮能赚银子,为后宫增加了可观的收入。 赵构很是生气,说梁师成办事不力。如果赵构也以种粮食的名义,照样可以拿下便宜的地。 只要买下来地,我想做什么,原来的庄主管得着吗? 我不种地了,我就生产火柴,你能奈我何? “你们也别埋怨梁公公了。梁公公为了给大家赚钱,屎出浑身解数,天天忙得屁砸脚后跟。再说了,我们一出去,就代表了皇家,代表了陛下,岂能行欺骗的手段?” 宗舒的“欺骗”二字,让赵构脸上的肌肉一抽抽。 童贯真想上去呼这厮一巴掌,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了,处处与他作对。 从第一次见面,宗舒就让他“滚”,说他是冒牌的太监。 从此,宗舒就从来没有给他好脸色。 更是因为这厮,童贯被徽宗一撸到底,成了白身,寄于康王府。 幸好金国人比较配合,经过谈判,金人居然让出了燕云十六州中的六州之地,这才戴罪立功,当上了中书舍人。 这刚刚想和梁师成合伙做火柴生意,宗舒就开始捣乱,让火柴作坊在土地成本上就增加了三倍。 最为可恨的是,这小子把相邻地块买下来,在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个铜罐:夜香专用铜罐。 当初,宗舒进皇宫收夜香,车上就放着这么一个铜罐,还记得了这几个字。 这在朝堂上下都传为笑谈,但童贯却毫无办法,人家也没有刻“童贯”二字。 现在,宗舒仍然不放过他,在他的地头上把这个特殊的铜罐放在那里。 这收夜香专用的铜罐子一天不搞掉,他童贯就一直心里犯膈应。 以后,火柴作坊肯定要红火,全国各地购买火柴的肯定都要到这里来看。 一看到这个铜罐,就会马上想到童贯。 童贯曾想派人把地头上的铜罐给拿掉,但又害怕宗舒这小子耍横。 现在宗舒的身份不一样了,人家已经是附马了。 附马已经没什么政治前途了,你想治挑他的刺、治他的罪,除非是欺君、谋反之类,其他的,找他的茬,等于是找打。 童贯马上把怒火压到肚子里,堆起了笑:“舍予呀,与你打个商量,你那地头的罐子,可否卖与老夫?” 童贯知道宗舒从来都不好相与,没有利益的事,他绝对不做。 这小子喜欢银子,那就把罐子给买过来。 今天在场的都是重量级人物,一旦事情达成,宗舒就算耍赖也不成了。 宗舒看到童贯早就起了火,好不容易把这厮从一品官整成了无品罐,结果一个月时间就咸鱼大翻身。 童贯的笑,明显是装出来的,是后世那种带有职业的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假笑。 “童太痿,别老呲牙,小心把牙晒黑!”宗舒警告道。 刘皇后和珠珠差一点笑出声来,宗舒这厮说话,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牙,还有晒黑的吗? 童贯猛地一怔,这小子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赶快嘴一闭,不合适,再咧开,很别扭。 “呃,老夫看你那个罐子很是别致,起了购买之心。人常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童贯认真地组织着语言,生怕这个文盲听不懂。 “太痿您说得没错,这个铜罐,就是用来方便的,你方便,我方便,大家都方便。大开方便之门,铜罐被呲全身。哈哈。” 梁师成听了,马上想起了宗舒曾经问过他,他方便的时候,是站着还是蹲着。 这厮简直是太流氓,太下流了! 童贯说道:“老夫愿买下来,请舍予开个价。” 看童贯这么快就平静下来,宗舒越发感到,这奸臣的养气功夫,真是一流的。 “咳,铜罐,是我在皇宫收夜香的东西,是我履行光荣屎命、为大宋努力粪斗的见证,怎么有轻易卖掉呢?” 童贯,是东西!不能轻易卖掉! 宗舒,和童贯该有多大仇啊! 刘皇后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粗俗,反而觉得宗舒的水平高,骂人也能骂出如此水平。 童贯是赵构的坚定支持者,对儿子的太子之位威胁很大,童贯在宗舒面前吃哑巴亏,刘皇后当然乐于见到。 徽宗却是听不下去了,宗舒怎么能这么对待童贯? 尽管以前童贯有错,坑了种家军,导致十万大军惨死,但那是过去的事了。 在童贯的努力之下,金国给大宋让出了北境六州之地,这是多大的功劳? 徽宗轻了轻嗓子:“宗舒,休得无礼。童卿家要买你那罐子,你就卖了吧。” 宗舒说道:“遵旨。” 赵构替童贯问起了价格,宗舒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两?”赵构问题。 宗舒瞪眼道:“铜罐,难道就这么贱吗?” 童贯再也笑不出来了,蛋疼啊。 “一千两银子?”赵构又问。 宗舒摇了摇头:“一千两哪儿够?这铜罐,可是皇家出品,皇家出恭,呃,皇家恭品,香得很呐。” 童贯脸上的肌肉开始微微抖动。 “这么说,是一万两?”童贯沉声问道。 “成交!”宗舒学着当铺伙计的口吻道:“破铜罐一个,一万两银子。拿走。” 247 陪陛下视察工作 童贯的心疼了,加上刚才一直憋着火,皇上皇后公主都在,无法发作。 他说出“万两银子”,其实是在讽刺宗舒,哪知道宗舒认真了,直接按一万两银子成交。 以前做暖阁的时候,就已经被这厮讹了五万两银子。 暖阁一间一万两,童贯一共修了五间。 一个铜罐子,就算拆下来做铜钱,也值不了几个钱。 更何况,这罐子其实就是铁铸的。 一万两银子,他当然掏得起,但这个传出去,岂不是又成了一个笑料? 宗舒把那个铜罐子就摆在地头上,让童贯不舒服。 就算是宗舒把罐子上的字刮掉,人们也都知道那个罐子与他童贯有着一段可笑的关联。 “童太痿,说实在的,一万块钱,还是友情价,如果不是陛下发话,我真不卖。因为,我的地是用来种庄稼的,铜罐,对我还有大用,当然,主要是用来盛夜香,做肥料。有了夜香,我的庄稼就能长得更好。” 宗舒左一句“铜罐”,右一句“铜罐”,听得童贯直反胃,马上答应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生意成交了,童贯不爽了。 “童太痿,这个铜罐,你要好好保存,时间一长,成了文物,绝对增值。” 童贯实在受不了,气得扭头就走,居然忘了和徽宗和刘皇后打招呼。 童贯被气跑了,赵构和梁师成感觉也待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宗舒接下来会把矛头对准谁,在这种场合,被宗舒讥笑嘲弄,实在是无法应对。 你和他对吵,拉不下面子,毕竟宗舒这厮顶个文盲的名头。 你不和他怼,这厮会更加来劲,怼得更欢实。 赵构马上以回去看书为由,匆匆离去。 梁师成逃也似地追上了赵构的步伐。 刘皇后看得好笑,宗舒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真成了这些人的克星。 很多话、很多事,太子说不出来、做不出来,但宗舒可以,以他混不吝的架势,在朝堂上下,还真是不吃亏。 刘皇后正想请徽宗一起到大宋科学院,品鉴一下宗舒说的那种美酒,徽宗却提出,让宗舒陪他出去走一走。 徽宗经常微服出宫,刘皇后也从不打听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过去是梁师成陪他出去,现在他居然要求宗舒和他一起去了。 有宗舒陪着,刘皇后放心多了,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嘛。 徽宗朝宗舒使了一个眼色,宗舒一时之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一会儿,徽宗走了来,头戴抹眉梁头逍遥巾,穿一件沿边领花青布宽绸衫,腰系一条五彩銮带,当然一把折扇是标配。 宗舒陪着徽宗走出宫门,一路上遇到不少太监宫女,一个个远远避开,避不开的,也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徽宗微服出宫,已经成了常态,宫里的人已经习惯了。 一出宫门,徽宗就说:“宗舒,今晚陪朕四处走走。嗯,你介绍的师师,很有才情,朕想再,见上一见。” 从徽宗的口气可以判断,徽宗应该和李师师勾搭上了。 宗舒感到徽宗出来一趟不容易,干脆先让他去大宋科学院,尝一尝白酒。 只要他认可这酒好喝,大宋酒业就可以马上扩大生产规模,把高度白酒正式推向市场。 酒,实在是一件好东西,大宋喝酒成风,酒既可以做成大众消费品,又可以做成高档奢侈品。 宗舒压低声音道:“陛下,找李师师,倒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先去大宋科学院,先吃酒。” “吃酒?”徽宗也压低声音说:“何不去,吃花酒?” 老丈人啊,真是不懂事,你出去吃花酒,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比如说,先去基层调研,摸摸民情啥的,而后再去找李师师也不迟嘛。 宗舒马上建议,先去科学院视察工作,看一看科学院的教学科研成果,喝完酒,再去“潇潇暮雨”花茶坊。 看徽宗那副急吼吼的样子,宗舒道:“陛下,大宋科学院有住处。当然,晚上你也可以住在花茶坊嘛。” 徽宗终于理解了宗舒的用意,如果先去大宋科学家院,他对宫里也可以宣称,他微服出宫,就是查看大宋科学院的教育情况。 这个理由完全成立,毕竟,“大宋科学院”的字是他题写的。 大宋的新科状元苏易也在这里当教习,去看一看也是理所应当的。 自那次徽宗向宗舒展示了他写的艳词之后,觉得宗舒很对他的脾胃,所以他出来找李师师切磋,对宗舒没有什么隐瞒。 还有一点就是,宗舒即将娶他的女儿珠珠,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他跑出宫来打打野、尝尝鲜,宗舒绝对不会透露出来,一家人,家丑也不可外扬嘛。 更何况,宗舒这厮长得就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跟着他出来可以放得开。 徽宗实在难以想象,他如果带着李若水、陈过庭这样的清流去风月场所会发生什么情况。 带宗舒出来,真是选对人了。这厮考虑问题就是全面。 这样一来,以后只要是想出宫,就可以先到大宋科学院视察。 一出宫,曹宗申在外边等着。他认得徽宗,过来就要下跪,被宗舒阻止了。 曹宗申从小就机灵惯了,徽宗既然是微服,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 宗舒一交待,曹宗申就朝科学院飞奔,让林灵素准备好酒菜。 二人到门口,只见所有的教习、研究员和学员都在站着,林灵素带头跪下,所有的人也都跪下,山呼万岁。 徽宗不解,不是说好了低调嘛? 宗舒解释说,在街上走时,不要让人认出来。但到大宋科学院,大家都认识,所以就没必要低调了。 这样做,就是让所有人知道,陛下今晚到大宋科学院了。 坐上酒桌,徽宗就看到了一杯清清亮亮的酒,一闻,香气扑鼻! 满桌子的菜都没有引起徽宗的兴趣,倒是这酒,很是吸引人! 徽宗作为皇帝,喝的酒绝对是当世顶尖的,一闻到这酒,就感到绝对有料! 宗舒拿起酒瓶说道:“这是我大宋酒业最新出品,叫做大宋烧酒,您尝尝。” 这酒瓶子是透明的,是用玻璃制造的。不说酒,这玻璃的成色也是他见过的最纯的。 徽宗拿起酒杯,倒入,忽然一口吐了出来。 “你,你,为何害朕?”徽宗赤红着脸问道。 ??? 248 你们办事,让我观摩 不会吧,徽宗怀疑这酒里放毒! 徽宗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很不雅观。 宗舒立马抄起了一杯酒,喝下肚,面色如常。 “陛下,这酒和寻常酒有所不同,酒的度数很高,你得慢慢品,不能一口咽下。还有,喝下时,要注意别说话,刚才是呛到气管里了。” 宗舒边说边给自己满上,拿起酒杯,又示范了一下动作。 徽宗掏出锦帕擦了擦:“这酒,好烈!朕差一点以为是毒药。” 宗舒连忙给徽宗满上,徽宗端起来先是闻了一下,而后吞入口中,咂摸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慢咽下去。 好大一会儿,徽宗兴奋地点点头:“好酒!!初时极烈,入口如刀,少顷回甘,香气怡人。” 得此评价,林灵素大喜。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酒量问题,还是第一次喝高度酒,徽宗和林灵素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不一会儿,徽宗喝得高兴,马上表示,这酒要和羊羔酒一样,作为宫廷御用酒。 宋代的养羊业发达,因为达官贵人们多食羊肉,所以就有了用羊肉与糯米混合而成的“羊羔酒”。 北宋的美酒专著《北山酒经》里记载,要做羊羔酒,用料极为考究,程序极为复杂。 苏轼曾在《二月三日点灯会客》中提到:试开云梦羔儿酒,快泻钱塘药玉船。 这种酒再好喝,也是黄酒的一种,顶多三十度。 而大宋酒业的酒,则是将买来的黄酒提纯而来。 像宗舒这种“酒精”考验的人,一尝就知道度数,至少有53度。 大宋烧酒的这种度数,徽宗从未见过,更未尝过。 几两酒下肚,徽宗越发感到这酒的不同凡响之处。 首先是色泽,晶莹透亮,不含一丝浊物,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 其次是口感,真烈,喝起来真叫一个豪! 最后是酒器,这瓶子,这杯子,都是玻璃制成。和酒的色泽一样,均为透明。 一瓶酒下肚,徽宗高兴起来,指着宗舒的鼻子说:“宗舒,你的性子洒脱不羁,朕,我,很是喜欢。” “嗯,国师,灵素,你有肚量,我很是欣赏。” “宗舒,有时,我真羡慕你,这也做得,那也去得,好生自在。” 徽宗的舌头都有些僵了,但话却越来越多。 不能再喝了,习惯喝低度酒的人,乍一喝高度的,不敢过量。 万一徽宗在大宋科学院嗝屁了,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陛下,不能再喝了。酒再好,喝多了,也会伤身体的。”宗舒说道:“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对,对,办正事。”徽宗的酒劲稍稍下来了一些。 “陛下,今天晚上喝酒,最后一杯,喝完,咱去把事儿办了!”宗舒举起酒杯道。 三人一碰杯,酒下肚。 徽宗摇晃着站起来,宗舒立马扶着。 “把那大宋烧酒,给我带上一瓶,办,办事用。大宋烧酒,名字好,烧,喝起来烧心。” 宗舒马上揣了一瓶,扶着徽宗走出科学院,朝李师师所在的“潇潇暮雨”花茶坊而去。 进到“潇潇暮雨”花茶坊时,夜已深沉,月已偏西,除了龟奴和老鸨,客人都被清走了。 吃饭之前,宗舒就交待曹宗申,去找李少言,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李师师等着,同时要清场,避免闲杂人等进入。 李少言在这方面是熟门熟路,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 刚进院子,一个年轻女子就搀着徽宗走了,自然是找李师师去了。 宗舒和李少言就在外面等着。 李少言说道:“舍予,本想给你安排一位姑娘的,但想到,你马上要和公主成亲了,所以,就算了。” 李少言,你考虑得好周到啊,宗舒心中一阵烦闷。 来到这里大半年了,除了和珠珠、缨络、萧小小、完颜萍拉过手之外,什么事都没干! 本想找一堆使唤丫鬟的,美女如云,莺莺燕燕,这才是少爷该有的日子。 谁知道,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居然没空去找,老爹也从不关心他的性福生活,只管他的生意。 好不容易和李少言出来探花,终于接触上了大宋名妓李师师,刚刚想进入,进入实质性阶段呢,又被魏公公给揪了出来。 魏公公说,皇后有懿旨:宗舒不得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现在看,那时候刘皇后就应该对自己有意了,有意让珠珠嫁给自己。 这么一想,逻辑成立了。刘皇后不仅想让他当太子的老师,还要当珠珠的丈夫。 对了,麻皮老太监魏公公走了!他陪着缨络去金国了! 监督没有了,从此自由了! 是不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吃花酒、玩花活、泡花妞了? 今天是不是,啊哈,找一个漂亮的,从此告别处男之身? 一想徽宗正在里面“办正事”,可能正在办李师师呢。 再一看李少言,这厮说得也对,马上要和珠珠成亲了,先忍一忍吧。 如果是平日,李少言这厮肯定耐不住了,早就找个粉头乐去了。 因为徽宗在里面乐,李少言也只能绷住,他也想给徽宗留个好印象。 “舍予,我想做一样生意,”李少言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宗舒摇摇头,李少言能有什么赚钱的生意? 自己现在随便拿出一样就能赚翻,只是他要把银子放到最赚钱的生意上来。 正在此时,刚才扶徽宗进去的那个绿衣姑娘跑出来,对宗舒道:“少爷,师师姑娘有请。” 真的,假的?宗舒和李少言都蒙了。 这是什么状况?徽宗不是在李师师的房间里吗? 你们两个人办事,还要请自己去现场观摩? “舍予,是不是陛,他已经走了?”李少言说道:“一定是喝过量了。” 宗舒明白了李少言这厮的意思,还真有这种可能,徽宗喝多了,撩了半天,把李师师的兴趣勾起来了,他自己又不行了。 难道,李师师这是找他进屋泄火? 真有这种可能,李师师快三十岁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告诉师师姑娘,本少爷不去。”宗舒说道:“本少爷喝茶,只喝头泡,二泡、三泡寡淡无味!” “舍予,你不去,我去?”李少言道。 “你去?我去!进去之后,咱啥也不敢干呐,只能对着陛下战斗过的地方敬礼。”宗舒说。 “少爷,师师姑娘和那位客官吩咐奴家,一定把少爷请到。”绿衣姑娘说道。 249 把她那里搞大一些 不会吧,这两人有让人观摩的爱好? 或者是,徽宗想让他进去,和李师师一起,喝二场? 刚才徽宗进去的时候,把他带的一瓶大宋烧酒也拿上了。 刚进入李师师房间,宗舒就闻到了大宋烧酒特有的香气,混合着屋内的熏香,别有一番迷醉的味道。 徽宗和李师师正坐在桌子上,喝酒! 不会吧,光喝洒,别的事都没干? 徽宗,你真是辜负了李少言的一片苦心和自己的一番美意。 再一看,徽宗的头巾散开了,銮带也扔在了地上,与銮带在一起的,还有一双绣花鞋和红肚兜。 李师师的亵衣都扔到地上了,这不明摆着嘛,徽宗把正事给办完了。 果然,李师师看起来,真的是波涛汹涌。 真不敢再看了,鼻血都要喷出来。 徽宗说道:“舍予,坐下,陪着喝两杯。” 李师师的面色酡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脸了。 徽宗这家伙,究竟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你们办事,让自己看着。 这酒喝下去,精虫上脑,岂不是折磨人? 哪儿有岳父带女婿一起泡的?也不是泡澡,需要搓背。 但徽宗的话又不得不听,宗舒依言坐下来,李师师笑吟吟地看着宗舒。 “公子,看这里,看这里。”李师师扭着身子说道。 宗舒的脑子轰地一声,这两人玩我呢? 是在考察自己的定力如何吗? 稳住,稳住,一二一,深呼吸! “让你看,你就看!”徽宗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地方,你来的还少吗?” 徽宗对自己的底细摸得是一清二楚呀。 “真的可以看吗?陛,毕掌柜,你确定?”宗舒不知道徽宗是不是向李师师透露了身份,只得喊他为毕掌柜。 李师师朝宗舒坐近了一点,低下头道:“公子,我这里,尺寸,是不是不够大?” 我的天啊,这什么剧情?你和徽宗一起在演什么戏? 对了,这一定是徽宗在考验自己,因为他快要把珠珠嫁给他了。 如果在李师师这样的绝色面前顶不住,徽宗如何放心地把女儿嫁给他? 李师师的前面若隐若现,从深深的V沟中可以看出,应该不小。 但怎么回答呢?不管大,还是小,尺度都有些大。 伴君如伴虎,真不知道徽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舍予,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徽宗斜眼看着宗舒。 酒壮怂人胆,宗舒抄起一杯酒喝下,说道: “其实,看人美不美,并不一定要看她那里大不大。关键是整体的协调性。” “此话怎讲?”徽宗问道。 “有的女人,哪一点都算不上突出。但看起来就是舒服,这就是黄金分割比。” 宗舒的黄金分割比马上引起了徽宗的兴趣,这是苏易中状元时提出的一个观点。 徽宗作画,特别是在初期构思时,用时比过去已大大缩短,原因就是知道了黄金分割比的数学奥秘。 将黄金分割比用在作画中,徽宗感到自己的绘画艺术又提升了一个境界。 “有的女人,身材不好。但是如果按照黄金分割比来穿衣服,就好看很多。” 宗舒边说边趁着酒劲,拿过了李师师脱在床上的裙子,给李师师穿上。 李师师再不穿上裙子,宗舒可能就忍不住了。 面对着喷薄欲出的大好风景,宗舒的下面早就搭起了野外帐篷。 李师师穿上裙子就好多了。 “毕掌柜请看,现在的李师师,身材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好。”宗舒指着李师师说。 果然,这裙子一穿上,什么曲线的,都看不出来了。 宗舒又拿起了徽宗扔到地上的五色銮带,替李师师绑到了腰上。 这一下子,曲线就出来了。 宗舒还不满意,食指和中指伸开,给李师师量了起来。 这个光,不占白不占,这个油,不揩白不揩,一轻一重,一按一摸,本少爷在做科学实验呢。 “就是这里了。”宗舒找准位置,将五色銮带紧紧缚在李师师的腰上。 李师师原地转了一圈,徽宗看得眼都直了! 裙子束腰,也可以用上黄金分割比!宗舒这一捯饬,李师师看起来更加的丰姿绰约。 李师师又照了照镜子,满意至极,但也不懂什么叫黄金分割比。 徽宗献宝似地给李师师讲起了黄金分割比。 宗舒心想,我太难了! 为了避免尴尬,为了通过考核,在妓馆里也用上了数学。 “太好了,这下子,我就可以胜过赵元奴。”李师师说道。 赵元奴?这不是《水浒传》中的京城歌妓吗? 李师师这么一说,赵元奴还真的是存在! 据《水浒传》和野史记载,赵元奴的姿色和才情,能和李师师唱对台戏,一点都不比李师师差。 徽宗曾经见过赵元奴,只因“同姓相婚,其生不蕃”,徽宗就把所有的热情给了李师师。 “有师师在,别的女子,就算争上魁首,也该愧死了。”徽宗调笑道。 宗舒趁机说道:“毕掌柜,我在外面候着,你们继续吃酒。” “让你来,就是让你看师师的胸,还能不能大一些。” 徽宗的话,把宗舒给雷的外焦里嫩。 难道考验还没有结束? 李师师又扭了过来,把裙子脱掉,凑近了宗舒说:“公子,听说你有药,能把这里弄大。” 我晕啊,把这弄大,方法多的是,手、嘴齐上,绝对管用,徽宗难道不会吗? “我,我没这种药啊。”宗舒只得拖延。 “胡说,你怎么没有?”徽宗说道:“你不是说,那个碘伏,能致大脖子吗?” 大脖子? 看宗舒还在蒙圈,徽宗又说:“碘伏,能让脖子长大,就不能让胸部长大?” 宗舒这才反应过来,MD,原来是这样,吓了佬子一大跳! 宗舒曾经对林灵素说过,一些人之所以得了大脖子病,主要是因为缺碘。 碘伏目前只是一种运用,到时候跟陛下说一说,由大宋科学院制作碘盐,这样就能治大脖子病。 可能林灵素给徽宗提过此事,徽宗哪懂这些,于是就记错了,以为碘伏,可以导致大脖子。 徽宗感到,既然宗舒能让人的脖子变大,那么一定能让李师师的胸部变大。 李师师一心想赢过赵元奴,但是听说赵元奴的胸部特别好看,哪知道徽宗一听,马上就想到了宗舒。 这才把宗舒叫进来,让他看看李师师的胸部还能不能搞大一些。 原来,不是对他进行考察和考验的。 宗舒马上解释了碘的作用,是治大脖子病的,不是导致大脖子的。 “师师,把你搞大,恕我无能为力。” 李师师一听宗舒的这种药不管用,于是就在徽宗面前撒起了娇,非得让他解决这个问题。 徽宗立马把难题甩给了宗舒。 “好吧,我真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需要师师和毕掌柜合作。另一个办法,需要师师和我合作。”宗舒说道。 250 青楼里面学战争 “说来听听?” 徽宗的酒劲好像比刚进来时好多了,看来泡妞也有醒酒作用啊。 “第一种,其实很简单,您多来几次,就像揉面团一样,就成了。不过这种方法出来的,不可能保证一直挺拔。” 宗舒说完,又支起了帐篷。 李师师凑过来道:“那第二种呢,我和你合作的方法,需要奴家做什么?” 宗舒马上往后坐了坐,这简直了,李师师再这样,可真是要了自己的亲命了! “我需要得到你的,呃,胸,的准确数据。做一对胸照,穿在里面,别人看不出来。”宗舒说道。 胸照?李师师和徽宗均是不解。 “就是新式的抹胸。”宗舒连忙解释。 宋代的抹胸起自唐代,用以固定乳部,并防风寒内侵。 其形制似一较宽的长巾,有白、粉等色,以帛或布等制成。 宫中后妃、民间妇女、乐妓戏女等各阶层都在用。 “双鬓不整云憔悴,泪沾红抹胸。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徽宗马上吟出一句诗。 这个骚皇帝,诗词真是张口就来。 “舍予,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谢新恩》。抹胸,岂不是捆住了,怎么能大呢?” 徽宗的爱好真是广泛,对什么都有研究,连对女人的抹胸也如此了解。 宗舒看到屋里有一只青瓷碗,拿过来,往自己的胸部一扣,说道:“这就是新式胸罩。如何?” 徽宗和李师师秒懂。 李师师的美目闪出一丝别样的光彩,如果有这样的东西放在里面,不是显得很大吗? 徽宗说道:“妙哉!这胸照,既可显出身材姣好,亦可防止宵小之辈胡抓乱摸。” “毕掌柜,做胸照,得知道尺寸,我得摸摸,感受一下。”宗舒几杯酒下肚,胆子大了起来。 “你不用摸了,让师师给你报尺寸即可。”徽宗说道:“可以往大了做,也无需严丝合缝。” 李师师马上问,用什么布料来做。 宗舒说道:“布料做得都不行,容易变形。我用瓷器做,里面垫上衬布,两个胸照中间有眼,用绳子连接,再用带子绑到背上即可。” 李师师不由得拍手称妙。 徽宗马上端起酒杯,学着宗舒的动作,与宗舒碰了一下,两人一口闷了。 “这样好,师师你今后就一直戴着,万万不可脱掉。” 徽宗作为皇帝,占有欲就是强啊。 不让自己来量李师师的胸部尺寸,胸照还没做出来,徽宗就要求李师师戴着不要脱掉,这是防止别人胡抓乱摸呀。 李师师的主意,看来是不要打了,这是皇帝的码子。 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与李师师同级别的吗? 对,就是赵元奴,得赶快下手了。 “舍予,你且回去,研究制作胸照,让你那个小书童,曹宗申在外面候着。” 徽宗见宗舒圆满解决了李师师的问题,马上下了逐客令。 宗舒出去交待了一声曹宗申,让他等着陛下,将陛下护送至宫门即可。 李少言看宗舒进去这么长的时间,连忙问刚才宗舒进去干什么了。 李少言那笑嘻嘻、贱绰绰的表情,明显是想歪了。 宗舒实话实说,李少言听了忽然说道:“舍予兄,胸照做出来,这又是一条发财的路子!” “青楼妓馆应该很受欢迎,特别是卖艺不卖身的,最为需要。”李少言兴奋起来。 这厮说得没错,如果是磁胸照做出来,不仅美观,还真的能防止一些人摸摸抓抓。 特别是那些出身富贵、横遭不幸、被迫入教籍的女子,对瓷胸照,更是需要。 对了,这瓷胸照不能白做,就算是李师师,也得收钱。 这个完全可以卖得贵一点,做成奢侈品! 刚才徽宗说,要把这个做得大一点,完全有道理。 女人都想大一点。 舒服不舒服,还在其次。 只要不是紧绷的,只要能罩住就可以,可能是越大越好。 那就可以分三个号,尺寸固定下来,实行批量化生产,就可以大大地节约成本。 当然,为了完美一点,可以为瓷胸照增加一些科技含量,让其更加坚固。 宗舒想到了不能做成一般的碗状或馒头状,要做成西方建筑的穹顶状。 西方有一些建筑,有硕大无比的空间,而顶部却什么支撑都没有,只是一个穹顶。 之所以如此结实,主要是其穹顶弯曲的弧度,十分符合力学原理。 宗舒曾经看过一个案例,二战时期有一个建筑的上部是穹顶结构,一发炮弹打上去,击中了但居然偏了! 敌人又发了一发炮弹,奇怪的是,这发炮弹明明打中了,但是又偏滑过去了。 宗舒马上想到,城墙上的角楼,是不是也要改一下形制? 城墙上的角楼,主要是用来观察敌情的,一般是主帅站在角楼上,观察攻城敌人的战术变化,随时指挥守城军队做好应对。 但这样的角楼往往是敌人攻击的首要目标。 看大宋城墙的角楼,都是方方正正的,敌人的抛石机很轻易就能把顶部砸烂。 主要是不符合力学结构,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实用。 把角楼改成穹顶状,四面设置观察口,主帅只需用旗语或者是喇叭指挥即可。 敌人抛过来的石头砸过来,大概率都会偏到一边,不像角楼那样结结实实地受力。 “人生处处皆学问,青楼里面学战争!哈哈,李少言,你启发了我!” 宗舒把刚才吃不着葡萄的郁闷一扫而光。 青楼里面学战争? 李少言明白了,刚才他启发宗舒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宗舒所说的战争,指的就是商家之间的竞争。 “对了,少言,刚才你说想做生意,到底是什么?” 李少言手一挥,指了指院子:“我想开个青楼。” “开青楼,你爹同意吗?” 李纲那么传统的人,怎么会支持儿子干这个? “不让他知道,我出钱,不出面。”李少言说道:“蔡修,也开了一家青楼,正在拉人呢。” “蔡修,他们过去不是搞赌坊的吗?” 李少言心想,宗舒这厮还没当上附马呢,就贵人多忘事了。 正是因为宗舒,蔡家在背后支持的两家赌坊先后关门大吉。 蔡修不久前刚刚开了一家赌坊,没料到宗舒开了“宗氏赌坊”,京城所有赌坊的生意都大幅下滑。 蔡修所开的赌坊也不例外,门前冷落,没有几个赌客。 “舍予,要不,咱们去考察一番,学习其他青楼的好经验?” 李少言发出了一个实在难以拒绝的邀请。 251 好个销金窟 宗舒随李少言出了“潇潇暮雨”花茶坊,信步朝前走去。 在京城做生意,稳赚不赔的几样是:酒店、赌坊、瓦子、青楼妓馆。 京城的赌坊本来是很赚钱的,但由于有了“宗氏赌坊”的强势介入,一些赌坊纷纷转行。 宗氏赌坊一下子颠覆了传统的赌坊规则,也切断了赌坊老板们的财路。 酒店现在基本上都与宗家有关。 酒店里现在最不可缺少的是:石炭、味精、十五香。 这三样东西,都是宗家所生产。 宗家所开的“莫闻味”酒店已经不接待一般的客人,要价非常高,主要是用于达官贵人们的高消费。 因为宗舒根本不指望开酒店来赚钱。 开酒店,太过辛苦,规模也不可能做大。 而宗舒主要做酒店必须的东西,那么各大酒店就成了宗氏集团的赚钱渠道。 瓦子现在也基本上靠着宗舒来提升名气。 瓦子的人气主要靠说书,现在瓦子如果不讲《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和《三国演义》,就立马人气低落。 已经集结出版的《射雕英雄传》、《三国演义》都是各个瓦子必备的书籍。 《大宋时报》最新一期出来,都会准时出现在瓦子的茶桌上。 四个最赚钱的行业,与宗舒紧密相关的就有三个。 只剩下一个,那就是青楼妓馆了。 “蔡修看到你,就躲着走,做生意,也要躲着你,你不会也跟着开青楼吧?”李少言笑道。 “我开,”宗舒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开,开玩笑!” 宗舒心想,如果他开青楼,刘皇后还不得骂死他! 本少爷已经是附马了,一定要注意形象,不可让人设崩塌。 “宗少,幸好幸好,总算是给大家留了条活路。”李少言说得非常夸张。 “快看,前面,有好事!” 顺着李少言手指的方向,只见前面一家妓馆立起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十个大字: “喝下这碗酒,免费玩魁首。” 还有这种美事? 既能喝美酒,还能玩魁首,关键是免费,白PIAO! “看看去。” 宗舒感到这家店到底卖什么的?卖笑的,卖肉的,卖酒的? 说不定玩魁首免费了,但那碗酒是天价,这老板,真会玩! 走到跟着一看,宗舒生气了,MD,被套路了。 原来不是十个字,而是十二个字。其中两个数字写得特别小,让人远处根本看不到。 这十二个字是: 喝下这一碗酒,免费玩五魁首。 五魁首!不是魁首! “五魁首”是流传千年的行酒令,是酒桌上猜枚用语。 而魁首,就是青楼的头牌,也叫花魁。 也就是说,喝下他的酒,你可以免费猜枚,这算什么优惠? 玩噱头啊,这老板是个人才! 宗舒马上想到在大名府的时候,他和李少言偷偷溜出去,看到一家青楼挂着“日头牌”。 结果走近一看,牌子上写着“今日头牌”。 难道,大名府的这家青楼到汴梁城来开分楼了? 又或者是大名府这家的龟公,跑到京城来发展了? “你这酒,多少钱一碗?”李少言问道。 一个龟公说道:“不贵,一两银子一碗酒。” “还不贵?你这什么破酒,还一两银子?走了。”宗舒边说边接李少言。 “这位公子,你出一两银子,可以玩五个魁首,还想干什么?”龟公说道。 五魁首,是五个魁首?今天是喝迷乎了,还是这龟公迷乎了? “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这不是行酒令?”宗舒问道。 李少言奇怪地看着宗舒:“行酒令,哪儿有这样的?” 宗舒一拍脑袋,今天真是喝迷糊了。 五魁首一词到明清时期才出现,明清两朝的科举分诗、书、礼、易、春秋这五经取士,每经的第一名称为经魁,又称魁首。 同时取得各经第一名的人被称为五魁首。 明朝以后,“五魁首”才逐步演变为行酒令。 这么说来,出一两银子,喝一碗酒,可以玩五个魁首。 “五个魁首?其他四个,是友情客串?”宗舒感到,这事太便宜了。 “肯定是魁首,都是当过魁首的,如假包换。”龟公说道。 李少言和宗舒一对眼色,这事,划得来! 拍出银子,两人爽快地喝下了一碗酒。 宗舒几乎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这能叫酒?连一般的黄酒都不如。 这酒真不值一两银子,但五个花魁总是值的。 李少言和宗舒喝完,被各自领到了一个房间。 宗舒一进去,就发现,桌子边果然有五个女子。 有两个姿色还行,但有三个明显是年纪偏大,一笑,脸上的粉扑簌簌往下掉。 “你们是花魁,有没有搞错?”宗舒感到上当了。 “公子,我们还能骗你不成。我们曾经是花魁,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一个资深花魁追忆起了青春时代。 宗舒马上想到一句著名的电影对白: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怎么玩,一起吗?” 宗舒看到这些女子,有的虽是老了点,但胚子还在,半老徐娘,倒也更显风致。 再加上五个曾经的花魁年龄结构十分合理,从二十多到四十多,海天盛宴,火锅乱炖呐! 金木水火土,抓磨抠蹭扶,好个销金窟! 今天晚上真的是来值了,这家青楼,简直是良心店! “来呀,姐妹们,好好伺候公子!”资深花魁一声招呼,其他四位都围了过来。 真的是一起上啊,这是在考验自己吗? 五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这身板能不能吃得消啊。 躲在最后的那名女子,是最年轻的一位,那地方很是挺拔,不像资深的那么下垂。 宗舒一把抓过去,那女子往边上一闪。 由于宗舒喝了两次酒,酒劲又上来了,一个不小心,歪倒在地上。 “嘻嘻,倒了,倒了,又倒了一个。”那个年轻女子拍手笑道。 “喝了咱们的药酒,焉能不倒?”另一名女子说道。 完了,这哪里是良心店,这分明是黑心店了,中招了! 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一两银子就要泡五个妞? 这是什么药酒?劲好大! 莫不是蒙汗药吧? 宗舒试着想爬起来,结果又歪了下去,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这时一个姣好的面孔凑过来,宗舒努力想睁开眼皮而不得,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252 认栽了,我给配方 宗舒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一间女子的闺房之中。 看陈设和布置,宗舒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这里和昨天晚上所在青楼的环境大为不同,没有那种鲜艳明亮的色彩。 看床铺,没有雕花等繁复的工艺,只是刷上了一层浅浅的青漆,透出原木色。 看床品,被子、床单都是白底加蓝碎花缀。 屋内的陈设只有一桌一椅,看来这个屋,只有女主人一人居住。 桌上有一个黑底施白釉的梅瓶,显得很是古朴。 一个天青色的瓷炉,正在袅袅地冒着轻烟,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淡、素、冷、清、雅,也许这五个字,也代表了女主人的特点。 但窗边的一副骨架,显得与房间格格不入。 这骨架明显是一个羊头。 宗舒记得后世有不少民族特色酒店,都会挂着这样的骨架。 这些民族风酒店挂的都是牛头,而没有挂羊头的。 为什么没人挂羊头?大概是因为一句俗话:挂羊头,卖狗肉。 挂个羊头,明显让人引起误会。 这个房间挂个羊头,难道女主人还是个卖狗肉的? 是个杀狗为生的女樊哙? 宗舒想坐起身,却发现腿居然是软的,再摸腿,手也是不听使换。 坏事了,都是昨天晚上喝的那药酒给害的。 这药酒,应该不是一般的蒙汗药,劲太大了,一夜过去,浑身酸软! “有人吗,人呢,死哪儿去了?”宗舒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一个女子闪了进来,定定地看着宗舒。 这女子中等个头,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相貌算是中上之姿。 看身材,明显是发育过猛了,与她的年龄不太相符。 特别为女子加分的,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小鼻子小嘴与大眼睛一对比,让宗舒马上想到了卡通形象:卡哇伊。 “卡哇伊,帮我解开,帮我解毒!”宗舒叫道。 “你没毒。”卡哇伊淡淡地说道。 “我没毒,我怎么没毒?”宗舒喊完就觉得不对劲。 没毒,梅……毒? 宗舒马上喊道:“我动不了了,请姑娘替在下,解个毒?” 卡哇伊就静静地坐在桌边,一双大眼看着宗舒,就是不说话。 宗舒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不屑和嘲笑。 难道这个卡哇伊的眼睛会说话,而嘴太笨? 卡哇伊眨吧眨吧眼睛,说道:“你别动。虽无力,但无妨。” “我怎么成这样了?能解决不?”宗舒害怕了,万一被搞成了残废就完了。 卡哇伊不吭声了,宗舒大叫起来:“你是何人?” “我是谁,不打紧,你只要好好与我合作,我并无害你之心。” 卡哇伊的话让宗舒终于是放下心来,只要是合作,就好办,就怕被人做掉。 “怎么个合作法?说来听听?” “交出你的配方。”卡哇伊说道:“我让你身体恢复如初。” “什么配方?我的配方太多了,丰胸的,催乳的,利尿的,你要哪个?” 卡哇伊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笑意盈盈:“这些你自己留着用。我要的是碘伏、青霉素的配方。” 一个女子要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难道是有什么病? 不对,一个女子也不上战场,就算是在妓院,也不会有什么外伤,更谈不上破伤风。 难道说,这女子喜欢那种刺激的调调?比如被掐?被鞭? “对了,你们昨天晚上,把我怎么了?”宗舒看了看衣服:“你们是不是非礼我了?” “就一两银子,还做美梦呢?”卡哇伊笑吟吟地看着宗舒。 这女子倒像是对自己很了解一样。 “你是谁?对了,蔡修刚开了一家妓馆,你是他手下的员工?” 宗舒感到,一定是蔡修这小子来报复了。 想把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要过去,不说断宗家的财路,最少也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蔡修这厮打得好主意。 没想到卡哇伊对蔡修不屑一顾。 还有谁会惦记自己的配方?梁师成?童贯?赵构? 都有可能! 卡哇伊不仅否认,还把这些人贬得一无是处。 卡哇伊对这些乱臣贼子的态度,一下博得了宗舒的好感,这女子不错。 看来,这女子根本不是卖笑这一行的,看这院子,这陈设,绝对不应该。 那么,一个女子,住这么大个院子,她是做什么的呢? “你把配方交给我,我告诉你一切真相。”卡哇伊说道。 “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让我能动,我给你写配方。”宗舒说道。 “何须公子劳神费力,你动口,我动手。”卡哇伊说道。 宗舒的计策不灵!这卡哇伊还真是不好相与! 宗舒眼珠子一转说:“哟,我要拉粑粑了!半个月没大便了。” 卡哇伊说道:“忍一会儿!把配方说出来,我就放了你。” “不行了,我想尿尿,总不能撒你的床上吧?”宗舒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你,你,卡哇伊终于是气着了。 “我的膀胱容量小,老天爷也管不了。你解毒,我解手!”宗舒急了,似乎快要憋不住了。 “再忍一会儿!”卡哇伊说完就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妇人走进来了。 妇人的长相,宗舒吓了一大跳。 居然有这么丑的女人。 “你要出恭?”老妇人问道,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这老妇人的脸好吓人,也是麻麻点点的,简直就是女版的魏页工。 她应该嫁给这个麻皮老太监,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不尿了,我忍一会儿。”宗舒一看这架势,不敢装了。 老妇人拿来了一个便壶,往床上一放,将宗舒侧了个身,正面朝外。 老妇人把便壶对着宗舒放好,就开始解宗舒的腰带。 宗舒虽没有力气,但喊的力气还有:“来人呐,非礼呀!” “喊什么?你那鸡鸡,老身见得多了。” 宗舒吓了一大跳,这老妇人太猛了。这卡哇伊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女的! “这么软,怎么出恭?还不快扶着?”老妇人皱眉说道。 这么软,没有见少爷我撑起来的时候! 要不是老子中了毒,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翘起整个地球! 老子中了毒,还翘个球! “卡哇伊,卡哇伊,唧唧复唧唧,快来扶鸡鸡。” 那老妇人的手刚要过来,宗舒杀猪一般地大叫起来:“卡哇伊,我认栽,我给配方!” 253 谁摆布谁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宗舒刚喊出此话,老妇人拿过便壶就走。 卡哇伊带着胜利的微笑走进屋来。 “来,扶我一把。”宗舒叫道。 啊,卡哇伊忽然捂着脸,扭过身子:“你,好你个登徒子!” 怎么回事,我也没招你没惹你,怎么就耍流氓了? 宗舒觉得体前凉凉的,原来,露出了大前门,太丢人了。 没有向人展示它雄纠纠、气昂昂的一面。 被一个丑老太给戏弄了! “卡哇伊,帮我关一下。” 宗舒说完,麻皮老妇人忽然闪了进来,替他关上了门,遮住了丑,掩盖了软塌塌的样子。 老妇人年龄大了,步态轻盈,身手矫健,看起来和老魏一样,还是个练家子。 卡哇伊这才从眼睛上撤下一双细长白嫩的小手,看到床上的宗舒,放下心来。 这厮,刚才装得好像! 真以为他内急憋不住了呢。 “配方,说吧。” 卡哇伊坐到桌子边,铺开一张纸,拿起小楷毛笔,蘸了蘸墨。 “稍等一下,我有个问题,”宗舒问道:“卿本佳人,为何做妓?” 卡哇伊好半天没反应,转过头来道:“公子何出此言,是看不起卖笑之人?既如此,昨夜为何被擒至此?” 卡哇伊的话一下把宗舒给呛着了,是啊,看不起人家,还巴巴地跑过来。 这女子不像是干这行的,但绝对与这行有联系。 换个话题吧,“卡哇伊,你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如烟,休要多讲!”屋外传来麻皮老妇人的吼声。 哈哈,宗舒得意地大笑起来,这老妇人,你不是把卡哇伊的名字告诉我了? 如烟,好名字。 她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 看起来就像是一湾湖水,笼着一层淡烟。 “如烟,你多大了,谈朋友了吗?”宗舒问道。 麻皮老妇人进来了,恼怒地看着宗舒,宗舒立马不吭声了。 看来,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不告诉他们配方是不成了。 宗舒马上把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说出来了,有一些名词,如烟没有听过,宗舒还详加解释一番。 如烟看了看纸上的记录,又问了一遍宗舒,除了个别字词有所增减,但内容完全一致。 “算你老实!” 如烟显得十分满意,随即从桌箧里拿出一个小铜夹,从熏香炉中捏出一块塔香,扔到笔洗之中。 老妇人拿过一杯水,走过来,扶起宗舒。 “这是什么毒药,最毒妇人心呐!” 宗舒正说着,老妇人手指一捏,腮帮子一疼,说不出话了。 老妇人直接把水给宗舒灌了进去。 可以肯定的是,老妇人是有两下子的,手爪子就如同没有肉,劲力十足。 不一会儿,宗舒居然能动了。咦,真是神奇了! 谁说古人无智慧,谁说古人无创造? 麻沸散听说过,蒙汗药昨天试过,今天又见识了这种解毒方法,这究竟是什么毒? 这东西好啊,要么,看看是怎么配的。 关键是解毒方法太神奇了,一碗水就解决问题。 “如烟,我把配方给你了。咱是不是来个交换,你把这毒药的配方也给我?” “宗公子,宗少爷,我没有配方,只有成品。”如烟指了指笔洗:“就是刚才那个。” 敢情,刚才在熏香炉里燃着的,就是这种让人浑身无力的毒药! 好东西! “如烟,这毒药,可有名字?”宗舒问道。 “不致命的药,怎么可叫毒药?这叫银香。”如烟说道。 “好名字,好名字,淫香,寻花折柳之必备,泡妞玩美之神器!”宗舒大赞道。 如烟和麻皮老妇人简直了,这厮想到哪里去了? 银香,这么圣洁的名字,他也能想歪,这厮还是本性不改。 如烟又强调了一下名字,银香是用最圣洁的花做成,不可如此侮辱。 “太好了,不管名字不名字,反正就是功能强大!我喜欢,对了,给我搞一车来,我掏银子。” 搞一车?你以为这是卖石炭呢? 如烟又抽出桌箧,拿出三块银香:“这是我防身之用,本就不多,你拿去。” 宗舒立马跳过来,拿过了银香,又顺势摸了一把如烟的手,手感真好。 “还不谢谢如烟?”麻皮老妇人说道:“有这个,或许能救你的命。” “我和如烟是等价交换,好不好?不是等价,还是我吃了亏,要谢,也是如烟谢我。” “不对,男人在女人面前不能谢,男人嘛,要紧挺。坚持不泄,才是男人的本色。” 宗舒绕来绕去地说,如烟觉得有些头疼:“好了,你可以走了。” “嘿嘿,这么轻易就想打发我走?” 宗舒从口袋里拿出了瓷管,这正是他连续挫败金人和辽人小股部分的近战神器——吹针。 啊,如烟惊叫一声,马上躲到了麻皮老妇人的身后。 哈哈,怕了吧?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本少爷让你们摆布,现在办到我摆布你们了! “说,李少言,被你们怎么样了?” “李少言,早就醒了,他没有闻银香,现在恐怕已回到家中。”如烟答道。 李少言喝了蒙汗药,估计连所谓五个魁首的手都没挨到,就被弄翻了。 “说,你们是什么人?要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意欲何为?”宗舒问道。 “宗公子,你别误会,我们是平等交换,我已经给你银香了。还有,我本巴蜀人士,来京城做生意,是想要来配方,为巴蜀百姓解除病痛。” 如烟说完,宗舒有些狐疑,这女子的思想境界怎么这么高? “缨络公主能为我大宋作牺牲,我难道不能为穷苦百姓除病痛?” 如烟说到缨络,宗舒心中一阵痛。 缨络为大宋作牺牲,不值啊,真的只是大宋的牺牲品而已。 不过,自古以来,从来不缺为国为民的脊梁。 有为国拼杀、为民呼吁的伟男儿,就有舍身取义、舍家保国的奇女子。 看如烟从麻皮老妇人身后探出头,大眼睛里满是狡黠,宗舒感到,这女子莫不是忽悠人的? “到京城做生意?还带着银香,你们难不成要造反?还是有什么其他阴谋?”宗舒继续逼问。 “我们一介平民,凭什么造反?带着银香,是为了防身,也是为了防备宗公子你这样的人。” 如烟忽然从麻皮老妇人身后转出来,咯咯笑道。 “为了防我?我这么香么?”宗舒手拿吹针,摆了一个POSE。 “公子熏香一夜,当然香。” 宗舒手一指麻皮老妇人,“你站着别动,如烟,把腰带解下,把她给绑了!” 如烟脸色一紧:“你,你意欲何为?” “放心,我对她没兴趣,”宗舒眨了眨眼:“绑了她,你我之间,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254 昨夜做了多少俯卧撑 ??? “咯咯,公子真是会说笑,”如烟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我不从呢?” “不从,太简单了,我一针射出,她的眼睛就毁了。”宗舒威胁道。 如烟反而不怕了,又朝前一步说:“见了金国公主完颜萍,你好几次都射不出来,今天,你倒是射呀?” 见完颜萍不射,那是本少爷怜香惜玉! 你倒是射呀,如烟这句话,顿时让宗舒兽血沸腾。 刚才让人看到了懒洋洋、软塌塌的样子,这下是该显露实力的时候了。 “如烟,等会儿我射你,现在,我先解决她,你信不信?”宗舒看如烟没有绑老妇人的意思,也有些着急。 如烟又上前一步:“你射呀?不行了吧?” 被鄙视了! 宗舒摸向口袋,空空如也?再摸另一个,啥也没有! 该死,针去哪儿了? 吹针只有管,没有针,不就成了个摆设? 啪地一声,一个帕子包着的东西摔到宗舒的脚下。 帕子开了,针,散落了一地。 这针,正是宗舒身上的。 原来,如烟和麻皮老妇人早就搜过身了,把他的针给拿走了。 “捡起来,我看你怎么射。”麻皮老妇人的声音冷冷,让宗舒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唉,还是栽了!这一老一少,真是不好对付。 如烟刚刚看到宗舒拿出了“吹针”,还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躲到老妇人的身后。 刚才这两人就是在看猴子演戏呢。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宗舒弯腰捡针,老妇人绝对上来给他一顿暴揍。 算了,针,就留在这里,不要了。 看她们好像只想拿到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对他貌似没什么恶意。 宗舒本意也并不是想把如烟给上了,主要目的是逼问她们的身份。 搞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来历,宗舒心里总是不安。 这样一看,问不出来了。 或许他们真是为了巴蜀的家乡父亲才这样做的吧。 宗舒尴尬地朝如烟一拱手道:“呃,在下先行自辞,后会有期。” 匆匆跨出门槛,后背忽然一疼,转头一看,还是刚才的帕子,掉到地上,针又散落一地。 “宗少爷,把针拿走,千万小心,护好自己,留住性命。” 没想到这老妇人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公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如果这配方不对,我们还要找你!”如烟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 原来,他们不想让自己死,是怀疑这配方有假。 宗舒心想,这配方当然对,但这和寻常的中药方子岂能一样? 十五香的配方,一说出来,谁都能搞出来。 但碘伏和青霉素把配方说出来了,你到哪儿弄碘去,不还得提取吗? 青霉素出自表皮霉烂的桔子,将霉菌采下来,之后怎么搞?更复杂! 而且,没有大宋科学院那个特殊的玻璃器皿,他们也搞不出来。 这配方绝对不假,但哪个环节搞不成,就休想做出来。 嘿嘿,虽然没有泡成五个花魁,但收获还算不小。 知道了这个时代真的有蒙汗药,不仅如此,还有更加隐蔽的银香。 银香真是太好了,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酸软无力,好神奇的神器呀! 用两个对如烟来说根本没用的配方,换来了三块银香,哈哈! 如烟这小妞太够意思了,连已经搜过去的针也返还给他。 宗舒本想去找昨晚那家妓馆的茬,居然对自己下蒙汗药。 但一想,还是算了,那蒙汗药就是自己主动喝下的,并且是专门给他和李少言准备的。 这妓馆与如烟有一定的合作关系。而如烟显然对自己没有恶意。 如果有恶意,如烟就算不杀他,也不会让他这么大摇大摆地从院子里走出来。 如果有恶意,如烟也会派人给他头上弄个套套,让他找不到这个地方。 …… 宗舒从如烟的院子出来,就奔回家,想骑驴去瓷器作坊找老冯。 到家看到了曹宗申和李少言,三人一见,都算是放下心来。 宗义不在家,乔管家忙着去招募流民,梁红玉留在了超化寨,组织女子别动队训练。 其他人都在忙着整修宅院,准备把这里当作附马府。 宗舒回到家等于是孑然一身,没吃饭都没人表示关心。 李少言笑起了宗舒,过得哪里是少爷生活,跟苦行僧差不多了,哪像他,天天回家,还有个小香香伺候着。 “该找个使唤丫头了,有事丫头干,没事干丫头。” 宗舒说完,李少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么精当地概括了使唤丫头的本质内涵。 宗舒连忙问曹宗申,昨天晚上陛下怎么样了。 曹宗申说陛下很晚才出来,他把陛下扶到宫门就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好,昨天让陛下让曹宗申留下来,估计也是考虑到曹宗申跑得快。 万一有什么危险,曹宗申背着他就跑。 毕竟,出来混,出来瞎混,赵佶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以后如果赵佶还让自己陪着“办正事”,一定找几个人暗暗跟着,万一出什么事也好应对。 李少言说他昨天晚上喝了一点酒,刚刚抱着一个魁首,就醉倒了。 第二天起来,李少言同妓馆老鸨吵了一架,反被老鸨给讽刺了一通。 李少言这厮到现在居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喝的就是蒙汗药! 当然,宗舒也不能说得太透。如烟的事情,宗舒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事,说出来丢人呐,被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玩弄了一把。 “昨晚,我没在那里,带着五个魁首到别处玩了。”宗舒撒了个谎。 “舍予,现在,我真是服了你了!五个人呀,你也能受得住!” 李少言惊叫着,围着宗舒转了一圈,“我也要练俯卧撑!一天一千个!” “你昨天晚上,与五个花魁做了多少个俯卧撑?”李少言笑道。 “去去去,做什么俯卧撑,咱去给陛下的码子做胸照!”宗舒说道。 “李师师的乳,你摸了?” “摸了,摸个屁!”宗舒哪儿有这个胆子? “啊,你连师师的屁屁也摸了!我真服了!”李少言大叫道。 啊,正在牵驴子的曹宗申呆住了,少爷,真的是太猛了,连皇帝泡过的,也敢随便摸! 255 胸罩和城防的关系 曹宗申牵了三头驴,三人各骑一只,先去了大宋科学院。 其实,宗舒的马并不缺。 将超化寨一举拿下,把六十名匪徒变成矿工,得到了三十多匹好马。 到雄州城救了种师道,被一百多名辽人骑兵猛追。 最后辽人一个个或掉队,或被伤,耶律不才也被抓。 牛皋等人沿路又收了不少蹄子磨烂的马。 经过好几个月的休养,这些马的蹄子的角质层又长了出来。 据秦大力传回来的消息,任丘基地现在也有四十来匹马了,好多是在边境私下交易来的。 在密县基地,牛皋的军营在另一个山谷中,也囤了一百匹马。 这些马匹暂时都没有钉马掌,没有战事,马蹄角质层的消耗并不大。 马蹄的角质层是会生长的,长厚了还得磨掉。 为了实现百工学员“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免兵役”,宗舒专门为大宋科学院拨了十匹好马。 学院的教习和学员探家、外出办事,均可申请用马或轿。 而宗舒却没有为宗家添过一匹马。 宗舒、宗义、乔管家等人出门,或者步行,或者是骑驴。 这让大宋科学院的教习、研究员和学员们感动得无以复加。 其实,宗舒也不敢让家人骑马。 毕竟他们也不是二品以上官员,不敢骑,怕惹麻烦上身。 大宋科学院的人就不一样了,骑高马,是宗舒为他们争取来的权利,这是陛下同意过的。 到了大宋科学院,林灵素高兴异常,说今天已经有不少举子来学院,要求当学员。 现在有八个举子跟着研究员们在做试验,如果他们对这方面感兴趣,或者是他们在这方面有天赋,就可以留下来。 有了皇帝的亲笔题字,有了太子殿下当院长,有了苏易这个新科状元作示范,大宋科学院的学员,是越来越香了! 昨天晚上徽宗夜访科学院,与院长、名誉院长一起畅饮,一定会传遍整个大宋。 那么,肯定还有不少举子前来。 人员一旦增多,就是考虑优中选优了,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同时,还要考虑分流问题,凡是搞基础理论研究的,可以先到超化寨的求真研究院。 宗舒所说,林灵素早就用铅笔记下来了。 交待完毕,四人一同到城外的宗氏瓷器见到了老冯。 老冯现在活得十分滋润,成了宗氏瓷器的股东,拿着超高的工资不说,还有高额的分红。 现在宗氏集团最赚钱的产业当中,是味精、暖阁、碘伏和青霉素。 其中暖阁的生意,几乎都是宗氏瓷器在支撑。 宗义在南方城市又收购了很多瓷器作坊,他又派了手下的伙计到南方担任负责人。 毕竟,做暖阁的配件,瓷管、密封胶等等,是需要技术的。 一般的瓷器作坊的伙计,根本搞不来。 老冯当年手下的伙计,年纪轻轻现在都到了各个城市,负责暖阁生意。 他现在的手下,好多都是新近招来的流民,相信经过培训,他们也会成长为骨干。 这一切,都是宗家少爷带来的。 没有这个少爷,哪儿宗家现在的红火?也根本不会有他现在的好日子。 一见到宗舒来到,老冯感到,这少爷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见面二话不说,宗舒就掏出了铅笔和白纸,拿了一把尺子量了量,刷刷刷地画了起来。 宗舒画了两副。 一副图是立体的,画出了整体的形状。 一副图是平面的,标出了具体的角度、长度等尺寸数据。 画完之后,宗舒说道:“这是最大号,再缩短这么多就是中号,再缩短一些就是小号。” 李少言一看,这就是胸照了!有这个好啊。 “舍予,这个做出来,我先订一部分!我开妓馆,用得上。忘了说了,我开的妓馆,卖唱卖笑卖艺卖酒,不卖肉。” 李少言也不分场合,就嚷嚷起来。 林灵素和老冯看得蒙圈,这是什么,像个碗似的,难道开妓馆,还要用特别的碗? “国师,老冯,昨天舍予为了——”李少言刚说到这里就被宗舒打断了。 “为了我大宋广大妇女们的健康,保护他们的隐私和应有的权利,也为了我大宋女子的美丽,经过我彻夜思考,研发了这款新式抹胸,名字叫做胸…罩。” 宗舒害怕李少言嘴里没个把门的,把陛下和李师师的事说出来就麻烦了。 老冯和林灵素都是个中老手,也曾到过青楼摸摸抓抓,宗舒一解释就秒懂。 不得不说,宗舒制作这个东西的确是好! 特别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戴上这个就可以避免了很多尴尬,防止经常被揩油。 最关键的是这个罩罩可以更加凸显女子的曼妙。 说不定这个做出来,首先在妓馆青楼里用,而后迅速在宫廷、家庭流行开来。 细数唐代以来女子的服饰装扮,不都是首先在青楼妓馆里传了来的吗? 这又会成为一种生意,不用说,这瓷器做的胸照,自然又是天价! “冯掌柜,现在做出来容易摔烂。等我找到一种矿,咱们就制作,摔不烂的瓷胸照!” 宗舒又提到了找矿! 老冯不由得激动起来,要知道瓷器技术的每一次进步,都不外乎两种因素:一是温度,二是矿物。 从釉来讲,就是找到了新的矿物,混合高岭土,不同的矿物就可以显示不同的釉色。 正是有了新的矿物的发现,这才让瓷器的颜色更加丰富。 因为找到了耐火材料,窑的温度上限才会上升。 温度低了,就是陶器。 温度高了,就是瓷器。 宗舒在密县找到了无烟石炭,进一步提升了炉窑的温度,让宗氏瓷器的成品率更高。 前一段,宗氏瓷器在密县的作坊,用了一种新的耐火材料,石墨! 把石墨材料涂至内壁,不仅可以耐高温,关键还起了密封作用,一举两得,这就直接把窑温的上限大大提升。 原来要烧7天才可以成型的瓷器,只烧了三天就成了! “舍予,我真是服了,这才一夜,你就设计出来这么好的东西。你对女人的研究,我甘拜下风啊。” 李少言说完,宗舒眼睛一瞪:“李少言,我的境界就那么低吗,能像你一样天天研究女人?” 李少言讷讷地一笑,心想,难道不是吗? 看这厮一看到“免费玩魁首”就走不动路了,现在摆什么架子,装什么清高? “李少言,按照此图修建城墙和角楼,防御力可以整高数倍!” 女人的胸照,可以用来搞城防? 256 大宋化工,起航 老冯领了任务,拿了图纸,出去了。 宗舒又画了一张图,这是汴梁城墙的城楼、角楼。 宗舒指着城门楼子说:“这建筑,很是好看,但用处不大,几十个抛石机,一个时辰之内就砸个稀巴烂。” 汴梁的城门楼是三层三重檐歇山式,四角飞檐,砖木结构,典雅、精致、美观,和寻常大户人家的阁楼区别并不大。 宗舒甚至感到,这城门楼子是哪个寺院的大雄宝殿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 “你们看一下城楼和刚才的胸照,如果把城楼建成胸照的形状,石头砸过来,是不是要向一边偏滑呢?” 宗舒启发道。 林灵素、李少言、曹宗申的眼睛亮了,对呀,这个胸照如果放大成了城楼,抛石机的石头飞过来,可不就要斜飞了吗? 再看现在的城楼、角楼,石头飞过来,那可是实实在在地砸到上面! 宗舒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生鸡蛋,这是他今天现场教学的教具。 “你们三个,谁能把这个鸡蛋给捏烂?”宗舒问道。 林灵素、曹宗申、李少言轮流上来,用力握着,鸡蛋好好的,没有碎。 怪事一桩,就这么一个鸡蛋,就是捏不碎。 鸡蛋的壳如此之薄,却不容易捏碎,引起了科学家的重视,于是就产生了仿蛋建筑。 从仿蛋建筑中,产生了仿生建筑学。 英国消防队员为了实验鸡蛋的受力,从离地21米高的救火梯向草地扔下了十个鸡蛋,结果只破了三个。 在有一年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一个女孩表演踩蛋,双手各提一桶水,双脚踩在四个鸡蛋上,鸡蛋也安然无恙。 当然,磕碎鸡蛋那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是鸡蛋壳本身的问题,这又涉及到压力和压强的关系。 “城楼、角楼做成鸡蛋壳状?”李少言开始思考起来:“如何保持稳定性?” “只要鸡蛋的一半放上去,”宗舒道:“这就叫做穹顶建筑。” 宗舒又举了拱桥的例子,之所以拱桥不会千年不垮,是因为拱的力学结构合理。 砖都是上粗下细,一个一个地卡住。 其实角楼也可以用砖,按照拱桥的方式垒起来,这样的穹顶,不容易被抛石机给砸破。 林灵素又提出来,可以提前在下面垒土,垒上里外三层,每层中间可用木屑填充。 宗舒马上肯定了林灵素的创意,这就相当于三个穹顶放到了一起。就算是上面一层真的被石头砸烂,下面还有两层等着。 每层中间都有木屑填充,最上一层传来的破坏力,也会在木屑层给抵消掉。 三个穹顶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费的只是砖头和人力。 宗舒的表扬让林灵素很是欣慰,一直以来,他跟着宗舒,听他讲各种新鲜的创意和理论,用心记,用心理解。 发现宗舒总是善于从万事万物中寻找创意,找到赚钱的主意。 而且,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宗舒往往能够很好地联系到一起。 就比如女人的胸照、寻常的鸡蛋、随处可见的拱桥,居然和城门楼、角楼防御的道理相通。 不仅林灵素懂了,李少言和曹宗申也懂了。 “灵素,玻璃罩现在制出来了吗?”宗舒问道。 “科学院已经做出了样品,您说的煤油和石蜡也成功提取出来。”林灵素答道。 宗舒点了点头,对于煤油的提取,宗舒根本就没有过问。 能提取出碘单质,能制取青霉素,从石油里提取煤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煤油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方法是分馏。 煤油的沸点比较低,是最先从石油里分馏出来的。 石油再蒸馏,进一步提高温度,石蜡就会被提炼出来。 如果林灵素还没有提取出来的话,宗舒就要怀疑他们的能力了。 秦大力从濮州村运过来的石油放在了密县基地,交由林灵素处理。 现在煤油和石蜡生产出来了,这只是石油运用的一部分,是时候成立大宋化工公司了。 “宗申,交给你一项任务,到瓦子、各商铺散布消息,就说我宗氏集团准备做蜡烛,想与我们合作的,我们欢迎。”宗舒说道。 曹宗申不少干这种事,曾经四处散布蔡京、童贯要害宗舒的消息。 本来蔡修还想对宗舒下手了,听到这些消息,反而不敢动了。 少爷又让他散布消息了,这回是要防备谁呢? 不想那么多了,少爷交待的事情,不讲条件,只管办好就是了。 李少言当即说,要入股大宋化工公司。 事实证明,只要跟着宗舒干,保证能赚翻。 不管是谁的银子,宗舒统统都收,尽管现在他并不缺银子。 宗舒说,不管是谁,只有投入银子,都是大宋化工公司的股东。 反正现在又没有不允许民间集资的政策规定,把大家的钱集中起来,集中起来才能办大事。 “灵素,你在密县一个叫响水堂的地方,找一种矿,叫铝土矿。”宗舒交待说:“有了这个,我们可以做出更好的瓷器。” 铝土矿,顾名思义,就是含铝的土状矿物。白色或灰白色,如果含铁就呈褐黄或浅红色。 林灵素拿出铅笔记下了矿物特征,回去就安排人寻找。 …… 宗舒早上已经不再睡懒觉,拉着李少言和曹宗申一起锻炼身体,主要是跑五公里、练俯卧撑。 李少言过去也是个懒货,之所以跟着一起练,主要是感到马上开青楼了,身体要练好。 宗舒之所以锻炼身体,主要还是被魏公公魏页工刺激了。 自己那次差一点上了李师师,这麻皮老太监硬生生地坏了他的好事。 前些日子又被如烟手下的麻皮老妇人给戏弄了。 这两人都是有武功的人。 宗舒年龄也大了,练武功也来不及了,但练练体力、耐力,总没有坏处。 万一碰到什么高人,看到自己骨骼清奇,想教他,但身体已经掏空了,岂不是错失机会? 宗舒跑完刚到家,就见左小目在门口等着,说太子殿下有急事找他,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东宫。 什么事这么急?这浑身汗淋淋的,还没有洗呢。 急匆匆地进宫,发现刘皇后、珠珠和太子殿下都在东宫。 宗舒正想给刘皇后施礼,赵桓忍不住兴奋:“宗师,确切消息,金国,完颜阿骨打,死了!” ??? 257 你敢,啃腚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金太祖,死了! 宗舒马上想到,完颜萍是不是赶回了金国? 如果完颜萍没有赶回金国,那么缨络肯定也在路上。 金太祖一死,金国还要混乱几个月,这几个月谁也顾不上和亲的事。 因为金国内部对于大宋的政策也有巨大分岐,有主张联宋灭辽的,有主张兵分两路的,一路灭辽,一路攻宋。 不久之后,主战派占上风,金国送给大宋的燕云六州就会马上要回去。 宋、金的关系破裂,自然,缨络就不用嫁给完颜绳果了。 如果缨络没有到金国,完全可以把她截回来,顺便把完颜萍也要俘虏回来。 抓住了完颜萍,到时候金人攻宋时,大宋也有了交易的条件。 “左小目,马上发信息给秦大力,如果完颜萍和缨络还没到金国,让他把他们截住,送回京城。” 宗舒的语气显得很是急迫,珠珠马上拿起铅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交给左小目。 左小目将纸条绑在鸽子身上,向任丘基地的秦大力发过去。 这么做,会不会破坏宋、金之间的关系? 刘皇后尽管心中有疑团,但一直没有问出来。宗舒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对于金国的情况,刘皇后和朝中大臣一样,了解并不多。 宗舒所知道的,肯定比她详细,如若不然,他根本不会连续两次作出准确的预测。 他曾经判断金人一个月内攻取辽国的西京和中京,应验了。 他曾经判断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本月内病死,今天,应验了。 听到金太祖病死的消息,宗舒马上就作出如此安排,就说明他早有考虑。 如果宗舒真的能把缨络截回来,那就太好了。 对于刘皇后来讲,管不了那么多的对外关系、国家大事,只要她的儿子、女儿安好。 这时,一个小太监过来,请太子和宗舒一起去紫宸殿。 进入紫宸殿,就发现群臣们已经在吵个不停。 徽宗赵佶则是一脸轻松地听着,好像金太祖病死,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群臣的观点几乎一致,继续与金保持友好合作的同盟关系。 在合作的方式上,殿中群臣产生了很大分岐。 以蔡京和赵楷为代表,主张派兵与金军配合,同时说服西夏,共同出兵,彻底灭辽。 以童贯和赵构为代表,主张一面和金军和亲,一面和辽国、西夏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徽宗赵佶曾要求宗舒,把辽国的萧小小泡到手,实际是在玩一明一暗两手。 赵佶应该同意童贯和赵构的主张。 但这话也不能明说,在朝堂上说出去,被金、辽、西夏听到,会让人笑话。 没有实力的人,才会玩阴阳和明暗这两手。 玩这两手,只能是私下里做,不能公开说。 赵佶看了一眼赵桓:“太子,你有何意见?” 这是赵佶第一次在朝堂上征询赵桓的意见,由此可见他对太子是越来越重视。 赵桓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但对于宋、金、辽之间的关系,他也听宗舒讲过不少。 赵桓硬着头皮开了口:“金人狼子野心,不可信任。金人国主刚刚离世,势必引起朝中大乱,此时,应联合辽国,反攻金人。金人内忧外患,必回兵黄龙府。趁此良机,夺回燕云十六州。” 赵楷冷冷一笑:“太子好大的口气!辽人被金人大败,都认为辽人元气大伤,不足为惧,派出军队,北上伐辽。所得者何?十万军马尽遭屠杀,千年未有之耻辱! 赵楷这一席话,既否定了太子的策略,又揭开了大宋的伤疤,更是让童贯和赵构直冒虚汗。 当时,大家认为辽人就是落水狗,都争着抢着去北境。 童贯和赵构抢到了机会,没料到折了十万兵马,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赵楷所说不无道理。 赵桓还是对国际风云了解不够,把金人想得太简单了。 以为金国有内乱,就要大败。现在辽国内部应该也在乱着。 大家都乱,大宋未必就能乱中取胜。 大宋就算现在派兵与辽人合作攻金,怎么好意思? 刚刚联合金人攻辽,被辽人打了个头破血流的,这又马上倒向辽国? 宗舒也想联合辽国攻金国,但很明显,时机已经失去了。 如果当时,大宋不听金人的,不去趁火打劫,现在派兵与辽人合作,还真有这种可能。 种家军死了十万人,现在马上再组织军队去打金人? 就凭现在这些禁军,有种家军覆没在前,他们也就能在方腊、宋江这些反贼面前抖抖威风。 赵楷说话了,蔡京立马跟上,明刺暗讽地把太子好好地数落了一通,同时又把童贯和赵构奚落得低下头去。 蔡攸忽然说道:“陛下,我认为,蔡相公所言,谬矣!” 此话一出,直把蔡京气得胡子发抖,这孽子,怎么处处与他作对! 又见蔡氏父子在朝堂相斗,宗舒决定看看笑话再说。 “陛下,我认为太子所言极是,应该出兵联合辽人,打击金国。” 蔡攸的话倒是引起了赵佶的重视,毕竟蔡攸是枢密院事,掌管军事的。 在赵佶的鼓励下,蔡攸继续道:“上次北伐辽人失败,主要是童大人军事经验不足,种师道太过自大。” 蔡攸参与了那次北伐,虽说一直呆在大名府,没有上前线,但毕竟他离战场比其他大臣近。 他所说的话倒是有一些分量。只是童贯的军事经验不足,好像是说错了。 “我觉得这次联辽伐金,应该选出军事经验更加丰富的人来担任。”蔡攸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不会吧,难道蔡攸想要亲自上?这货,除了会拍马屁、扮小丑,其他会什么? 就凭他去打金人,简直是不自量力。 蔡攸扫了一眼赵桓,缓缓开口:“微臣以为,蔡相公和郓王军事经验丰富,善于审时度势,完全可以胜任,一定可以将金人击败,收回全部燕云故地。” 这厮居然拍起了蔡京和赵楷的马屁。 但蔡京的白胡抖得更厉害了,赵楷也是怒气冲冲。 蔡攸用心险恶呀,他在讽刺蔡京和赵楷上次争着要去当统兵大元帅。 很明显,宋军连辽人都干不过,更不要说干过金人了,他建议蔡京和赵楷统兵伐金,这是让他们去丢人、去送死的。 赵桓没料到为他解围的居然是蔡攸,又马上想起了当时宗舒的力荐。 宗舒当时力挺蔡攸当枢密院事,大家都认为宗舒这是向蔡家示好。 赵桓问及原因,宗舒说他判断蔡氏父子一定会反目成仇。 没想到宗舒连这个也能预测到! 赵楷也没有给蔡攸面子,直接向陛下建议,谁提的主意谁实施。 于是,朝堂之上又分成了三派,吵个不停。 “宗舒,你有何看法?”赵佶点了宗舒的名。 宗舒知道,既然让他和太子一起到紫宸殿,就不是让他来看戏的。 “我同意太子的观点,与辽人合作,打击金国。” 对于打击金国,宗舒根本没有把握。 但既然太子说了,宗舒作为太子的老师,自然不能和太子唱反调。 从赵佶到群臣,对宗舒所说一点都不例外。 因为这厮对金人一向痛恨,曾经联合辽国使者,在密县打死打伤不少金人,其中还把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给打瞎了。 “宗舒如此说,一定是胸有成竹了。”赵构阴笑道:“有太子和宗舒出马,金人一定望风而逃,我敢肯定。” 宗舒歪头一看赵构说道:“你敢,肯定?” 赵构道:“我敢肯定!” “哦,可以想象,藏污纳垢之人,爱好就是特别。” 宗舒道:“你敢啃谁的腚?啃人的腚,还是啃驴的腚?” 258 马少,那就指鹿为马 宗舒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朝堂之上,这样调戏康王! 真不愧他“京城第一狂人”的称号,不对,他完全称得上是“大宋第一狂人”。 陈过庭和李若水等人有些担心宗舒了,他不怕赵构报复吗? 狂,是宗舒定下的生存方针。 越是小心谨慎,越是有人找事。 欺软怕硬,一向是国人的通病。 越是狂妄,越是没人敢真拿他怎么样。 论打架,这厮个子这么高,还是上过战场的人。 偷偷把他杀了?没这个把握。 因为这厮从万人辽军大营中杀进杀出,只带几十人,救出种师道。 并且还和一百多个辽人骑兵纠缠了一夜,最后将他们全部杀死或俘虏。 这个过程在《伐辽记》中写得清清楚楚,在瓦子讲书人那里传得神乎其神。 这种人有勇有谋,你派人暗杀他? 万一杀不死,被他抓住,岂不是暴露了。 依宗舒狂人的个性,一定会疯狂报复。他一报复起来,不择手段,谁能受得了。 更何况,宗舒一出来就有两个人陪着。 宗舒和身边的人都随身佩着那种让金人和辽人闻之色变的神秘武器,一吹之下,立马眼瞎。 经过各方面的渲染,宗舒现在已经成了天兵天将的存在。 就算想暗算宗舒,也没多少人敢接这个活。 所以,像赵构、童贯、赵楷、蔡修等人想整宗舒,也都首先想到,把宗家的生意搞垮。 把宗家的生意搞垮,这才是风险最小、效果最好的报复。 宗舒一出门就有两个书童,一文一武,有时候还会跟着个李少言。 李少言和曹宗申可都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狠人。 特别是那个曹宗申,跑得贼快。 万一宗舒遇到什么危险,曹宗申扛着宗舒就跑,边跑边弄瞎对方的眼睛。 这些人,你怎么对付? 所以,武的不行,只能来文的。 明的不行,只能来阴的。 宗舒也深知赵构、赵楷等人的特点,从骨子里来说,这两个货都是文人。 文人,让他玩狠的,玩不来。 徽宗也知道宗舒的立场,因为赵构对太子之位形成的威胁,宗舒讽刺一下赵构也算正常。 这厮还怼过赵楷呢,说赵楷“非人哉”。 宗舒根本不害怕徽宗会因为骂赵构而降罪于他,毕竟两人一起醉过酒,一起票过,不对,一起进过李师师的房间。 就凭这个,徽宗也会对他格外开恩。 还是要坚持初心不变:人疯狂,活得长;人低调,死翘翘。 不在疯狂中爆发,就是沉默中死亡。 童贯见赵构被宗舒给调戏得有暴走的迹象,马上喝道:“宗舒,你说要和金国开战?笑话,我们有马吗?” 童贯的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或者说是指出了大宋军备最为薄弱的环节。 如果仅仅和金人开战,我们守城,金人攻城,没有马的弱点就会被暂时掩盖。 但你要帮辽人,和金人开战,没有马,怎么可能打胜? 那等于是给金人提供了新兵见血光、练胆子的机会! “童太痿,我们当然有马,多的是啊。”宗舒说道。 有马?大宋哪儿来那么多马? 大宋几乎所有的马匹都在那次伐辽中损失殆尽。种家军的前军,五千骑兵在兰甸上大败,只有几骑坐小船逃回。 但这几个逃回的人,也随着剩下的种家军在雄州城下被辽人斩杀。 就算现在通过商人等各种渠道,从西夏搞来马,不仅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也搞不来几匹。 对了,听说宗舒倒是从辽人那里弄回来不少马,就连大宋科学家院都有十几匹。 但是,这也远远不够啊。 徽宗一听,马上来了兴趣,因为宗舒往往会给他带来惊喜。 在常人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在宗舒那里就变成了可能。 “宗舒,你是不是有了办法?”徽宗问道。 “陛下,这个我没有办法。”宗舒老老实实地承认。 群臣听得无语了,这厮说大宋有马还多的是,以为他有会办法弄来马,结果却是没有办法。 “但是,童太痿,有办法弄来马!”宗舒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童贯,这句话好像有些靠谱。 童贯不是刚刚和金人谈判吗?是不是金人要借给或者是送给大宋一些马? 真有这种可能,金人给大宋马匹,还是想让大宋出兵帮助攻打辽人。 毕竟,金人攻辽的过程中遇到了辽人的顽强抵抗,遇到了一些困难。 再加上金国的国主刚刚病死,金人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童贯疑惑了,这厮说他能来马,怎么连队自己都不知道? 我从哪儿弄来马?这话怎么听起来是反话呢? “各位大人,秦朝为什么马多?”宗舒笑着问道。 秦朝马多,是因为秦人的祖上就是为周王养马的,周孝王时,秦先祖秦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周王封为附庸。 现在那里是西夏的,本来就是上好的养马场。 御史大夫陈过庭主动替大家回答了这个问题。 宗舒摇摇头道:“这不是主要原因,他们的马多,主要是他们有一个太监,叫赵高。” 一听到太监这个词,童贯的心脏接连抽了好几下。 “因为,赵高,最善于指鹿为马。”宗舒道:“童公公,自然比赵高厉害一百倍!可以指猪为马,指犬为马。声色犬马,马上到来。” 指鹿为马?赵高随手一提,把鹿变成了马,这就是秦朝马多的原因? 哈哈哈,朝堂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就连赵佶都笑出了眼泪。 刚才宗舒讽刺赵构“敢啃腚”,一些官员就已经在暗笑,只是不敢出发声来。 这厮又针对童贯来了个“指鹿为马”,将童贯与赵高类比,简直不要太好笑。 这一下,这些官员们终于是忍不住了。 童贯气得眼睛直翻,这小子,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 刚刚被宗舒讹了一万两银子,就买回来他在皇宫装夜香的铜罐。 这个夜香专用的罐子从宗舒所卖地块中拿回来时,就让他砸了个稀巴烂。 今天,这厮居然说他是赵高这样的人。 赵高是个太监,就不说了,关键赵高已经被盖棺定论。 秦朝之所以二世而亡,与赵高有着直接关系。 宗舒拿他和赵高相比,这岂不是说他童贯就是乱臣、佞臣吗? “童太痿,我看大家讨论国事如此辛苦,所以就给你开个玩笑,让大家放松一下。” 这话让童贯十分上头,终于指着宗舒骂道:“你,你,怎可如此,俗不可耐?” 童贯鉴于身份,太粗鲁的话根本骂不出来,不像宗舒完全可以放开。 宗舒不理童贯,上前一步道:“陛下,搞来大批良马,并非不可能。我刚刚,想出一个办法。”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259 放个雷子 果然,宗舒还是想出了办法。 “陛下,如果与辽人合作,我们出多少兵,辽人一定能给我们配多少马!”宗舒说道。 这厮,目的还是要与辽人合作,攻打金人。 大家仔细一分析,觉得宗舒的方法,绝对可行。 对于辽人来讲,急需要援兵。 作为草原上的民族,契丹最不缺的是马匹。 “我们出兵帮助辽人,他们得为我们提供军费。我们只出人,其他什么也不出,后勤供应由辽方负责。” 这厮真是商人家庭出身,算计精明,这就替朝廷省下了经费。 “我们要以战养战,不能让军士舒服太久。可以先出两千人,作战两个月回来休息。之后再派两千人。这就叫轮战。” “每次轮休的军士回来都把马带上。下一批接替的军士,徒步进入辽境,一切马匹、粮草仍由辽军供应。” 宗舒打得一手好算盘呐,这样轮下来,辽人的良马不就要源源不断地进入大宋? 宗舒这厮真是会讹人,不仅讹蔡京、童贯的银子,这下子想趁辽国之危,讹辽国的良马! 从客观上看,宗舒的计策的确可行,现在的辽国急需援军,趁此机会,能要来大批良马。 但赵构和童贯等人却想,有了良马又如何? 如此一来,惹怒了金人,大宋的灾祸马上就要降临了。 “陛下,宗舒所讲,纯粹是为了哗众取宠,实则是祸我大宋。倘若出兵助辽,金人必然报复。” 童贯所讲,马上让大家意识到,宗舒的计策好,但只是为了马而已,为了马,得罪金国,似乎不划算。 康王赵构哼了一声道:“宋、金联盟刚刚巩固,金人送我六州之地,我们岂能不讲信义,乘人之危而反悔?” “送你六州之地?看吧,停几天就给你收回去!因为,”宗舒决定放一个雷子:“宋、金联盟将不复存在!宋、金关系破裂在即!” 宗舒的这个雷子,够雷人! 宋金关系马上破裂?这怎么可能? 金国公主完颜萍刚刚使宋,让给大宋六州之地,朝廷刚刚成立了燕云府,任命了燕云知府。 为表示诚意,徽宗还将缨络公主送出,与金国和亲。 宋、金两国分明还处在蜜糖期,怎么可能说破裂就破裂,说翻脸就翻脸? 有人质疑,但有人却相信,比如太子赵桓、御史大夫陈过庭。 特别是在太子看来,宗舒的每次预测都得到了应验,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如果宋金关系破裂,缨络不就倒了大霉? 到时候,和亲之国变成了敌对之国,缨络将如何自处? 可以肯定的是,缨络在金国将过得十分悲惨。 所以,目前,救回缨络是当务之急。 但这些事情,又不能公开在朝堂里说,一说出来,金人也会马上得到消息。 想到这里,赵桓说道:“陛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是赵桓第一次在朝堂上主动发言,声音不大,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议论纷纷的大臣们,都停了下来,想听听太子想说什么。 徽宗的斜长的眉毛一挑:“有何建言,但说无妨。” “陛下,儿臣以为,宗师的一句话可以采用。畅所欲言议大事,关起门来作决断。国事,保密乃第一要务。” 赵桓引用完宗舒曾经说过的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军机大事,宜由陛下决断。甚至,密旨密行,不可公之于众。今后之朝会,可议工商士农、盐酒铁茶,不可议军事,不可决军备。” 赵桓所讲,徽宗点了点头,陈过庭和李若水也都表示赞同。 徽宗对这种议来论去的朝会早就烦了,因为朝中不管讨论什么,永远都是分成两派,互相打嘴仗。 退朝了,徽宗专门把太子和宗舒叫到了垂拱殿。 刚才徽宗听到太子的话,也感到在群臣聚集的场合谈国家机密不太妥当,特别是不能在朝堂之上当场决策。 因为朝会之上,人数众多,难免鱼龙混杂,如果对策被敌方知道,还能管用吗? 徽宗感到宗舒好多话没有讲出来,在朝堂之上不方便说,也想听一听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宗舒判断宋、金联盟将不复存在!宋、金关系破裂在即! 徽宗就想弄明白,宗舒是如何作出如此判断的。 宗舒说道:“金国因为攻辽遇到了挫折,加上金主病重,为了防止我大宋背后插上一刀,就把六州之地让给了我们。” “其实,陛下,六州之地的百姓已被金人提前掳走,当了他们的奴隶,六州之地,也就是六座空城罢了。” 徽宗没想到是这样,苍白的脸上青筋格外明显:“此话当真?” “您借我一百个豹子胆,我也不敢说假话。此话千真万确,密县基地来了一些流民,他们就是从六州之地逃出来的。” 徽宗默默地坐下来,果然,金人留有后手。 金人太狡猾了,说是送给大宋六州之地,但只有地有什么用? 大宋现在缺的是人口!特别是北地,人口最为稀少。 没有人,地再广,也没有人播种。 没有人,城再高,也没有人防守。 金人太歹毒了,把六州之地的人都掳走,当了奴隶! 人都掳走了,更不用说所有的粮食、家畜包括房子的木板之类,也都被一古脑地弄走了。 当初,宗舒让掳来的辽人去密县挖石炭,很多大臣们还说太过残忍。 宗舒当时就反对,难道让我大宋人挖石炭,就不残忍了? “这些,童贯和郓王恐怕也不知道,金人,过去是小瞧了他们。”徽宗叹道。 宗舒说道:“金人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在辽国的统治下,隐忍多年,一直在积蓄力量,从一个小部落,击败了庞大的辽国,岂能如此简单?金人,早就不是男直了!” “目前形势,依你看,该当如何?”徽宗问道。 “只有一条路,帮助辽国。西夏、吐蕃先不说,让宋、辽、金尽量形成均势。为我,为我大宋争取时间。” 宗舒的立场从未改变,和宗泽、李纲、种师道等人一样:联辽抗金。 “你不是说,我们和辽国联手,已经失去机会了吗?”徽宗又想到了北伐辽国的惨败。 “和辽国联手,朝廷根本不用出面。我们出兵帮助辽国,金人无话可讲。一旦我们打出威风,金人也会对我们重新评估。” 朝廷不用出面,怎么和辽国联手?徽宗感到宗舒又在信口开河了。 ??? 260 让李师师夹,加紧点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陛下,按照你的策略,我们出兵援辽,走的是暗线。”宗舒说道。 “你是说?”徽宗眼睛一亮:“你去辽国?” 原来,宗舒是在落实徽宗和太后的旨意。 徽宗和太后的对外策略是:一明一暗。 明面上,大宋继续与金国交好。 暗地里,通过宗舒与辽国搭上关系。 怎么搭上关系?自然是鼓励宗舒勾搭上萧小小,也就是宗舒所讲“奉旨勾女”。 “宗师,不可亲赴辽国。”赵桓急了,毕竟,宗舒快要当他的妹夫了。 宗舒在雄州城下,潜入辽军大营,把辽人主帅耶律大石的双眼弄瞎,万军当中救回种师道。 这还不算,宗舒还将一百多辽骑拖得精疲力尽,最后还活捉了耶律大石的侄子耶律不才。 宗舒如果进入辽国,岂不是自投罗网? 自己就两个妹妹,缨络嫁到金国去和亲。 宗舒有个三长两短,珠珠可怎么办? 太子显然是急了,这让宗舒很是欣慰,不愧自己苦心教导一番呐。 “我不会亲自带队的。”宗舒说道:“我可以派人去,我们派的兵,既不是禁军,也不是厢兵。是私人、民间的武装,纯属自愿性质。” 私人民间的武装,自愿进入辽国,这样金人就无话可说了。 这一招倒是很妙,只是这样的兵管用吗? “陛下,请给我一些时间,成立一支队伍,训练两个月,我想就可以了。” 宗舒说得信心满满。 徽宗恍然大悟,宗舒当时不就是带了三十一人去了前线吗? 就这三十一人,就把辽营搞了个人仰马翻。 现在徽宗才认识到,宗舒居然还是个练兵打仗的人才! “你是不是早有准备?朕给了你两千名的额度,你就要采取轮休养战的方法?休要取巧,朕再给你加一千名,养客三千名,不能再多了。” 徽宗感到已经猜到了宗舒的用意,这厮一直在想办法扩大养客的规模。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每次两千人去辽国轮战,这样轮下来,宗舒手中不就有了上万人,甚至几万人都不止! 作为附马,怎么可以掌握这么多的军队? 如果用三千人去帮助辽人,也不算太显眼。 如果是两千人,又感到诚意不足,同时也不顶事。 “三千名就三千名。陛下,请为军人起个名字,以壮行色。”宗舒说道:“不如就叫,大宋自愿军。” 徽宗说道:“自愿军,这个好。这个名字,朕给你写了!” 三千大宋自愿军,自愿援辽抗金,这是民间行为,与朝廷关系不大。 既和辽国融洽了关系,又不至于和金国撕破脸。 “舍予,谁来领军,有人选么?”徽宗问道。 “我想好了,大宋自愿军,分为前中后三军,各一千人。前军主将为吴玠,中军主将为宗泽,后军主将为种师道。” 宗舒说道:“因为种家军灭于耶律大石之手,恐怕种师道和吴玠,不一定好好配合辽军,所以,宗泽除领中军外,还是全军主帅。” 徽宗对宗舒的想法,十分满意,自己这个附马,考虑问题是越来越周全了! 宗泽,因为一直呼吁联辽抗金,并且上了万言书,最后没被采纳,一气之下,辞官了。 因为脾气太过耿直和火爆,宗泽在官场上总是受排斥,一直提升不上去,这样的小官,金人恐怕都没听说过。 就算金人听说过又如何? 宗泽已经辞官了,一介草民带着自愿军去帮辽国,大宋有一百个理由向金人解释。 至于种师道,倒是很有名气,但因为雄州城下惨败,官位早就丢了。 吴阶还不到三十岁,可以被金人无视了。 这三个人领军去援辽人,也不至于惹怒金人,更是与辽国修复关系打下了基础。 宗舒想的是,这三个人都坚决支持联辽抗金。特别是宗泽更加坚定和彻底。 种师道和吴玠,因为种家军被辽人干掉,对辽人恐怕心存芥蒂。 种师道和吴玠,对耶律大石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 万一有什么冲突,宗泽作为主帅,也好及时调停。 之所以让种师道和吴玠跟着,宗舒考虑到现在辽、金的战场已经转到了西边。 那里已经快接近西夏的地盘了。 种师道在西北,和西夏打了几十年,吴玠也一直在种家军里呆着,对那里的河流山脉、地形地貌非常熟悉。 有了这两个人作副手,宗泽会打得更顺手。 徽宗一高兴,感到不能让宗舒白白练军,就给宗舒了一道密旨。 宗舒想要什么武器装备,直管拿着密旨去要,统统都提供。 这三千人与辽人配合,与金人作战,一年之后,恐怕又是一支精兵。 这支精兵是附马组织的,随时可以从战场上“自愿”回乡,随时可以调到汴梁来,当作皇家的亲军。 徽宗想起了太子提过的建议,让宗舒和种师道任大名府知府、濮州知州的事情。 当时,徽宗没有同意,因为这两人对金人有敌意,把他们放到这里,离金人太近。 万一他们和金人打起来,朝廷无法收场。 现在,让这两个不安生的老家伙“自愿”去辽国,帮助辽人打金人,真是一步妙棋。 刚才,徽宗在朝堂上听到大家的吵闹,对如何处理与金、辽的关系,没有什么头绪。 而宗舒仅仅是提出一个“大宋自愿军”,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援辽、抗金、强军,得到了良马,锻炼了新军,真是一举多得。 “大宋自愿军”的事确定了,徽宗交待太子不要对外人讲,一切由宗舒来运作。 现在徽宗好像明白了,宗舒不愿意入朝作官的原因,这厮没有朝廷官员的身份,做起事情来,极为方便灵活。 这小子可以做生意、搞发明、怼官员、骂皇子、练保安、上战场,几乎是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如果是做了官,这厮恐怕就不敢这么张狂了。 徽宗让赵桓回东宫,好好读书。 赵桓一走,徽宗看看没人了,笑道:“宗舒,你给师师做的胸照,如何了?” “呃,这个,因为没有具体的尺寸,师师姑娘没有把数据给我,”宗舒说:“如果凭记忆做出来,要费些时日。” “快一点,师师说,京城魁首大赛马上开始。你可以去找师师,要尺寸。”徽宗有些吞吞吐吐。 “陛下,这个,我去不太合适吧,瓜田李下,不太好啊。不如让梁师成去,把数据给我。” “他,他去怎么行?天天和夜香打交道,嗯,他要做火柴,没空啊。” 徽宗眼睛一瞪:“朕难道如此小器?你去,你和师师要,要加紧。” “啊,真的?”宗舒说道:“夹…紧?那滋味一定妙极。” 滚! 垂拱殿里传来一声怒吼,宗舒狼狈地跑出来,门外的太监宫女们大为不解。 261 做贵族,不做跪族 这就是跟着领导干一次坏事的好处! 单独和领导呆在一起的时候,玩笑可以随便开! 赵佶虽然怒极,但对宗舒也无可奈何。 宗舒先去东宫又讲了一回《神雕侠侣》,记录人员都已经用上了铅笔。 就连太子、珠珠也用上了铅笔,每人面前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根铅笔,有什么想法,随时记录下来。 这让宗舒一下子找到了上课的感觉。 《大宋时报》的主编是珠珠,运营是缨络。 平时,都是由缨络负责与雕板印刷、邸报投送和一些书商联系。 缨络被金国公主完颜萍给带走了,所以,太子就让左小目负责《大宋时报》的运营杂务。 左小目是当时流民当中最有灵气、最有眼色的一个。 当时曹时礼选人的时候,第一眼看中的就是左小目。 这个孤儿马上就学会了喂养鸽子和传送信息。 因此,宗舒就把左小目派给太子,让他在东宫里负责信息传递工作。 传送信息任务量最大的其实是宗家,因为宗家的产业现在已经扩展到了南方各个城市。 好多商业信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集中到了宗家。 其次是密县基地,负责与任丘基地、大宋科学院、东宫的信息联络。 信息量最少的是太子的东宫。 因为,不是特别重大的消息,一般不会传向东宫。 平时,太子这里也没有太多信息可以传递,左小目就显得十分清闲。 现在,一对金雕慢慢长得大些了,可以在皇宫上空飞来飞去了。 这对金雕得到了整个皇宫的喜爱,但珠珠不允许其他宫女和太监触碰。 给金雕喂食,必须珠珠亲自来,宗舒喂也行,连太子想喂都不成。 搞得赵桓心中郁闷,这还没有嫁给宗舒呢,就已经开始把胳膊肘向外拐了。 从东宫出来,宗舒径直去了伯父宗泽家。 宗泽自从赌气辞官后,一直渴望为朝廷建功立业,哪知道被徽宗赵佶一直这么晾着。 听宗舒说,太子已向徽宗建议,让种师道和他分别任大名知府、濮州知州。 宗泽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哪知道最后没有了下文,敢情是童贯、蔡京都反对。 种师道和吴玠因为兵败,也没有返回西北战场,也是闲得蛋疼。 于是,种师道带着吴玠,有事没事就往宗泽这里跑,三人都持联辽抗金的观点,所以也有话题可聊。 宗舒现在成了大红人,赚银子、娶公主、教太子、买地皮,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居然有空来看伯父,宗泽马上招呼宗舒坐下来喝上几杯。 宗舒坐下后就支开了所有的人,关上了房门,只有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在场。 宗舒先拿出密旨,三人一看,立马就朝密旨跪下来。 封建主义害死人呐! 皇帝赵佶根本不在场,也没有太监宣旨,这三人不由自主就跪下来。 不行,以后有机会一定得改一改。 国人一定要珍惜自己的膝盖,不能动不动就下跪。 奴性的产生,一般都从下跪开始。 做贵族,不要做跪族。 不做跪族,就从密县基地开始吧。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看到密旨后,揣摩到了赵佶的意图,那就是对金、对辽,采取一明一暗的策略。 过去,赵佶一直坚持和金人联盟,凡是上书坚持联辽抗金的,都被排挤和打击,有的甚至直接罢官。 现在赵佶改变了,并且这种改变不是公开的,而是秘密进行的。 不用说,推动这种改变的,是宗舒无疑。 组建“大宋自愿军”,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高招! 什么时候,自己的这个侄子能想到这么高明的主意? 这厮过去就是一个纨绔加文盲,后来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际遇,会做些新词,会制作新鲜物件,能猜中陛下的考题。 一系列的神奇表现接踵而来,让人应接不暇。 现在,他居然又提出这么一个主意。 陛下终于是改变了,不再一味抱金人的大腿。 宗泽、种师道等人之所以对金人如此警惕,而是因为大宋出现了不少文人投金的现象。 金人灭辽,是因为他们想得到更多的草原,用来放牧。 而中原是农耕,和金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他们只想抢粮、抢女人,而不是抢地盘。 因此,千百年来,草原民族对中原向来如此。 那种对中原文化有崇拜的民族,反而对中原会有入主和侵占之心。 就如同孝文帝,在进入洛阳之前,就已经有不少汉人到拓跋宏手下当官,于是他全面推行汉化。 汉化完成之后,拔跋宏就迁都洛阳。 金人已经招了不少汉人,他们的汉化速度也不慢,完颜阿骨打对儒家文化很是推崇。 据说,完颜阿骨打专门也请汉人落榜的举子,为儿女们教授汉学。 完颜萍当时之所以敢在宫廷大宴上与大宋比试诗词,她是有底气的。 事实证明,完颜萍的诗词水平相当高,轻轻松松就击败了蔡修。 只是,完颜萍当时遇到了宗舒这个怪物,遇到了宗舒的神级发挥。 在金国,不少在大宋失意的文人,还有一些找不到实缺的举子,偷偷跑到金国当官。 有了这些宋人在金国当官,也许金国上下都会产生入主中原的想法。 这就是宗泽、种师道等人最大的担心。 但是这种担心却被朝廷上下,特别是蔡京、童贯之类当作笑话。 “舍予,大宋自愿军,我看由经略相公领军,较为妥当。这方面,我没有经验。” 宗泽倒是愿意入辽抗金,但有种师道在,他感到资历上比不过,种师道不一定听他的。 其实,宗舒知道宗泽的能力,当时任河北兵马大元帅时,只是一个空名,朝廷就没有给他配军队。 当时的赵佶就是在耍无赖,反正名头给你了,至于军队,你自己想办法吧。 于是,宗泽就带了十几个心腹,直接去了大名府,这十几个人开始帮他招兵买马,居然短时间内就搞出了一支军队。 排兵布阵方面,宗泽和种师道的水平不相上下。 而论拉人头、招兵员、建队伍,宗泽的能力远超种师道。 之所以让宗泽当大宋自愿军的统制,还因为种师道对辽人特别是对耶律大石有仇恨。 宗舒没有正面回答宗泽,而是对种师道说道: “师道,对于辽人的恩怨,要暂且放下。现何况,种家军的失败,并非全是因为辽人。我们去招惹人家,难道还不允许人家怼我们吗?” 吴玠当晚看到了辽人屠杀种家军的过程,其实这个悲剧完全是由童贯和赵构所造成的。 当时,杨可世还在童贯的命令下,主动过河挑衅。 拒马河就是辽、宋之间的界河,你去挑衅,人家灭了你,这不是正常操作吗? 允许你过界打别人,就不让辽人过河来打你? “经略相公,恩公所讲,十分在理。我们是败于童贯之阴险,而非败于辽人之勇悍。”吴玠说道。 宗舒赞赏地看了一下吴玠,“师道,本来你的职位高,经验足,本来我伯父应该听命于你。但考虑到你对辽人的仇恨未解,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种师道站起说道:“恩公这么说了,师道不能有丝毫杵逆。这么多天来,我对汝霖兄的才学、见识也深为佩服。” 把领导层面的事情搞定,剩下的就是宗泽的事情了。 拉起三千名“大宋自愿军”,对宗泽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262 缨络掉进狼窝里了 种师道和吴玠告辞之后,宗舒问宗泽,萧小小到底是谁,在辽国是不是很有地位的那种。 宗泽道:“辽自有国之初,已分二姓:耶律氏、萧氏。仅从姓氏看,其地位或高或低。萧小小,倒是未曾听说。” 宗舒想起了萧小小与他畅谈时的内容,如果是一般女子,怎么会谈得那么深入? 还有,她的两名手下,萧铜和萧铁,绝不是一般的小厮或仆从。 “当前,辽国姓萧的女子,有什么出名的人物?”宗舒问道。 “最出名的是萧太后,耶律氏娶的都是姓萧的,”宗泽又道:“还有一个,是辽国大将萧达的女儿,颇知兵事,为萧达的军师。” “本来耶律大石的军功要高于萧达,萧达因为有了女儿的协助,两个人不相上下。” 宗舒心中一喜,难不成萧达的女儿,是萧小小? 宗舒想起来,他当时带着人,穿着辽人的服装闯入耶律大石营帐的时候,耶律大石问是不是萧达派他们来的。 宗舒当时灵机一动,说他们是萧小小派来的。 结果,耶律大石笑道“萧小小,想从我这里要人?萧家,怎敢有如此底气?” 这么一联系,宗舒感到萧小小应该就是萧达的女儿。 难怪,一提起萧小小,耶律不才这厮的两眼放光。 “萧小小,肯定是萧达的女儿了。”宗舒说道。 “萧小小绝不是萧达的女儿,最少她不是那个军师。因为,萧达的军师女儿,长得极丑。” 长得极丑? 想想也有道理,前世的宗舒在学校里,学理工科的就没有几个女生。 而且越是排名靠前的大学,漂亮的女生就越少。 牛B大学的理工科女生,基本都是恐龙一般的存在。 “你打听这个作甚?萧小小,你莫非是对她有意了?”宗泽眉毛一竖:“你是附马了,可不敢胡来。” 宗舒心想,我哪里胡来了?这是太后和皇帝的意思。 当然,这一点,宗舒怎么也不敢告诉宗泽。 不是萧达的女儿,难道会是萧太后? 太后,年龄不应该是很大的吗? 宗泽又向宗舒要几千个瓷吹针,宗舒说让他通过军器监来采购。 如果宗舒直接送给宗泽,那就成捐赠的性质。 这种赔本的生意,怎么能干? 不需要拿出密旨,宗舒就可以直接命令军器监,先到宗家来采购这种吹针。 随即,宗泽就派人去请军器监提举。 军器监提举是苏孟复,是苏易的老爹。 苏易先得得了举人身份,接着又高中状元。 作为状元的恩师,宗舒在苏孟复心中的地位如同天神一般。 苏易虽说现在还只是个学员,但他要想当官,绝对是分分钟的事。 对于苏易不当官,甘愿在大宋科学院当一名普通学员,徽宗其实一直耿耿于怀。 苏孟复一开始不理解,但他感到宗舒有如此神通,对苏易的培养也许有更深的想法。 苏易从一个混迹于军匠的叛逆青年,忽然有了举人身份,并高中状元,一飞冲天。 当时,苏家被各种恭维声包围,有人来拜望、送礼,有人来祝贺、结交。 从门前冷落到门庭若市,苏孟复极不适应,一时间也有些膨胀。 一段时间过后,苏孟复感到,苏易的状元似乎来得太容易,万一真给他安排什么官职,不一定能胜任。 作为新科状元,自然是万众瞩目,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就会被无限放大。 更何况,凭苏易的水平,根本不是状元之才。 宗舒不让苏易当官,在一定程度上,这是在保护苏易,让他有了历练之后再说。 每每想到此,苏孟复就对宗舒更加感激。 因此,苏孟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宗泽家。 听到宗舒的话,苏孟复马上满口答应。 作为御前军器监提举,苏孟复的官职不高,地位不重,其实也有不少油水。 宗舒又提出,让他准备五千名军士的武器装备,苏孟复也马上应承下来。 连密旨都不用给他看,宗舒的一句话就足够了。 对于苏孟复来讲,给宗舒配武器,没有一点风险。 宗舒代表的是谁?是太子! 宗舒马上又要成为附马,他要五千人的武器装备,还用怀疑吗? 既然是五千人的武器装备,那么肯定要最新的,那些放了多年的,只能给禁军了。 恩公要武器装备,这是大事,不可马虎,苏孟复马上告辞,回去置办去了。 “舍予,不是三千人吗,你这又加了两千?” 宗泽感到自己的这个侄子,商人气息还是太浓了,陛下说是三千人,他又临时加了两千。 宗舒说道:“那两千人,就当是我密县基地的保安。伯父,我那三十几个人,还是太少了。” “如果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宗义有点担心,宗舒这是在假公济私。 “不会的。放心好了,密县基地也是太子的嘛,石炭生意,太子占一半呢。” 宗舒想,就算是陛下知道了问起来,完全可以说这些是后勤兵嘛。 再说了,就算没有大宋自愿军,原来赵佶也答应过,给他两千个名额嘛。 自己这两千个名额,只不过是随着“大宋自愿军”,沾了一下朝廷的光,多领两千人的武器装备而已。 当然,招收两千名兵员的任务,自然又要落到宗泽的身上。 …… 宗舒在东宫正在讲《神雕侠侣》,大家都听得入神,就连太子少傅李若水也听迷了。 李若水听多了宗舒讲的故事,越发觉得宗舒讲得很有道理。 宗舒曾说所谓的教化,主要是要讲人话,讲老百姓听得懂的话,这才叫教化天下。 显然,宗舒所讲的《射雕英雄传》、《三国演义》还有现在的《神雕侠侣》既好听,又蕴含了很多深刻的道理。 比如说,仁义为怀、侠肝义胆、报效国家,甚至还有天下大势的判断等等。 官人从中体会天下风云变幻,士子从中看到智慧的力量,普通百姓从中感悟做人的道理。 已经集结出版的《射雕英雄传》和《三国演义》已经翻印了好多,听说这些书已经销到了金、辽、西夏和吐蕃等地。 过去,文人士子对宗舒讲的这些故事不屑一顾,后来偷偷又买来《大宋时报》。 现在,购买这两本已经出版的书不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而成了一种时尚。 毕竟,宗舒在文人圈里的地位也慢慢提升上来。 尽管宗舒一直在讽刺大宋的文人士大夫,但又不得不承认,宗舒的文才恐怕要远远高于他们。 如果宗舒的文才不高,怎么能教出一个新科状元。 如果大家说宗舒文才不行,岂不是说明所有的文人士大夫都不行? 虽然宗舒的毛笔字不堪入目,但不妨碍人家的文才高。 不少文人感到,当时给宗舒冠上的“大宋第一文盲”似乎有些太过分。 所以,宗舒才会这么批评文人,说他们百无一用,是个屁。 李若水正在想呢,那个养鸽子的左小目进来了。 “太子殿下,北边来信。” 宗舒直接从左小目手中夺过纸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秦大力从任丘基地发过来的信息,完颜萍带着缨络早就经过大名府,进入了金人的地盘。 缨络,这次真的是跳到火坑里了,不,是跳到狼窝里了。 263 杀向金国,救回缨络 宗舒一拳头砸向桌面,说道:“重整队伍,杀向金国,救回缨络!” “左小目,给牛皋发信,召集人员,加紧练兵,北上,北上!” 左小目马上通过鸽子把信息传到密县基地。 重整队伍,杀向金国! 这话听起来真提气! 侍讲吴非也不禁激动起来。 宗舒当初就是在这里,就在东宫,当前太子的面,承诺要到北方边境,救回他的弟弟吴玠。 那时的吴非认为宗舒在说大话、吹牛皮,而没料到宗舒一个月之后就悄悄出发。 带着三十一名勇士,竟然把他的弟弟吴玠活着带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顺道救下了种师道。 过去,宗舒总在批评文人,说文人只知道读那些所谓的圣人之书,其实是百无一用。 吴非对宗舒过去曾经焚烧圣人之书,颇为气愤。 自从宗舒从千军万马中救出吴玠,吴非的看法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宗舒骂得对! 弟弟有难,当哥哥的吴非,却无能为力,只能整天在东宫里担惊受怕,只知道“呜呼哀哉”。 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吴非更加感到,自己真的没用! 那些读过的圣贤书、学过的大道理,在这件事上,屁用没有! 遍观古今,三十几人纵横在宋、辽、金势力交错的北地,救回了人,实现了他的承诺。 不仅如此,宗舒所带人员,除了一个人的屁股中箭之外,其他人连个毫毛都没掉。 那个屁股中箭的,用碘伏一抹,接着还能冲锋。 这简直就是奇迹! 宗舒的这一项壮举,是四书五经教给他的? 显然不是。 帮助宗舒完成这些的,最关键的是武器! 那些吹针,让他在战场上屡用不爽、次次奏效。 吹针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是百工做出来的! 吴非这就明白了,为什么宗舒一直在强调百工的重要作用。 在历次立功之后,宗舒第一时间不是为个人要赏赐,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属下,是百工。 比如他为百工要来了“坐大轿、骑高马、穿华服、免兵役”的超官员待遇。 他费尽心力把一个混迹于军匠之中的苏易,培养成为状元! 他散尽家财建立大宋科学院,招收学员和教习,学员学习不仅不掏任何费用,反而还有银子补贴。 宗舒,这是在以实际行动,几乎以一己之力来推动各行各业的发展。 吴非本以为宗舒就是讲义气、有勇气,就如同丘处机这样的豪爽人物。 仔细一分析,他感到宗舒不是为个人,不仅仅停留在义气的层面。 在他一副玩世不恭、愤世疾俗、怼天怼地的纨绔标签下,隐藏的是深深的赤子之心、深沉的家国情怀。 吴玠从北地回来之后,就和吴非住在一起。 吴玠告诉吴非,他有重大任务,即将作为统军将领出征北地。 吴非吓了一跳,他想到了种家军的下场。 吴玠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任务,只说这次任务与恩公宗舒有关系,任务绝密,不可对外泄露。 一听到与宗舒有关系,吴非马上放了心。 只要是恩公宗舒安排的绝密任务,吴非也不打听了,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宗舒从来不办那些没有把握的事情,因为宗舒自从赢国师以来,还没有在哪件事上失败过。 凡是认为宗舒失败的,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失败。 因为认为宗舒会失败,先后有两家赌坊破产倒闭,蔡家损失惨重。 认为苏易不会中状元的,几乎所有人都被啪啪打脸。 陛下输了,不得不把宝贝女儿珠珠公主嫁给宗舒。 蔡家输了,不得不让孙子蔡修到皇宫收便便。 举子们输了,七千余名落榜举子不得不面临要面子还是要前途的艰难选择。 宗舒刚才喊出了“杀向金国、救回缨络”的壮语,让吴非马上联系到了吴玠的任务。 如果吴玠这次能够和宗舒一起,救出缨络殿下,岂不是立了大功? 凡是跟着宗舒的,不是发了财,就是有了陛下赐下的荣誉。 吴非想了想,深入强大的金国,去救回大宋的公主,这事,也只有宗舒有本事、有胆量干出来。 “宗师,真男儿,伟丈夫!”吴非道:“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呜呼,吾辈何时……” 宗舒立马截住他,怕他说出“哀哉”。 “宗师,在下愿追随左右,斩楼兰,扫凶顽,迎回缨络殿下。” 吴非激动之下,单膝跪地,学着军士的样子,双手抱拳。 能和宗舒一起北上救缨络,吴非就能与吴玠在一起,弟兄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吴侍讲,你为何有这个想法?” 宗舒以为大家会强烈反对,没想到第一个表示支持的是吴非,而且还要亲自加入队伍。 “《传》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呜呼,某一介书生,三尺微命,愿交与宗师,付于朝廷……” 吴非又在掉书袋了,欺负本少爷是文盲呢? “吴侍讲,别说了,头晕,头疼,”宗舒揉了揉太阳穴:“你要跟我去打仗?说说,你会啥,能跑?我看你,就会说。” 对宗舒的话,吴非感到应该是暗藏深意。 过去,宗舒做的好多事、说过的好多话,吴非都不以为然。 但实践证明,宗舒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只是当时,大家都不觉得。 吴非仔细琢磨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宗舒,不愧是宗师!他怎么知道自己会这个? “宗师,我会说,” 宗舒差点想揍这个吴非,这真是个书呆子,会说,谁特么不会说? 我手下的战士,都是需要上阵的,而不是需要骂阵的! 什么诸葛亮骂死王朗,那是里才有的情节,估计吴非听他讲《三国演义》有点走火入魔了。 “宗师,我会说朱里真话。” 朱里真话? 不知怎么回事,宗舒想起了《倚天屠龙》里的朱九真。 “宗师,朱里真话,就是金人的语言。”吴非说道:“既然北上金国,我能作通译。” 在唐朝时,女真人也叫做女直、朱里真。 由于民族融合,女真崛起,与辽、宋的来往多了,语言已经改变了许多。 好多金人开始学大宋的语言。 吴非居然会说朱里真语! “朱里真语,和女真语有何不同?”宗舒问道。 吴非心想,这是宗师在考较他呢,于是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语言,在场的人谁都没听懂。 吴非说,朱里真语,是不夹杂其他民族语言的纯粹的女真语。 因为,吴非家中有一个仆人,是从金国会宁府而来。 这个仆人在十岁的时候,随父母从海上乘舟到了大宋境内。 父亲在海上死了,母子二人被吴非收留,孩子被取了名字叫吴直。 如果真的可以,把这个叫吴直的女真后代,带上也可以。 264 谋定而后动 没想到吴非还会说女真话,带上这个人,说不定会有大用。 宗舒当即答应了吴非,吴非异常高兴。 “宗师,救回缨络,此事非同小可,不得急于一时,还需从长计议。” 太子赵桓很少发表意见,特别是对于宗师的话,他向来不加反驳。 “救回缨络,这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如果我们行动晚了,缨络就遭殃了。” 宗舒忽然想到,缨络是徽宗和刘皇后认下的义女,赵桓对缨络和珠珠,还是亲疏有别。 “宗师,缨络自愿去金国,想来已有打算。现在金人的情况不明,恐怕有危险。再者,如完颜绳果继承金主,对缨络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桓倒是很冷静,想得比宗舒更加全面。 去他国和亲的公主,不一定就过得不幸福。 就如同王昭君去匈奴和亲,受到匈奴人民的盛大欢迎,并被封为“宁胡阏氏”,意为匈奴有了汉女作“阏氏”。 阏氏,就是“正室妻子”,相当于皇后了。 缨络嫁给金国王子,她就一定不幸福? 宗舒感到,认为缨络嫁给金国王子不幸福,是跳到了火坑,可能是他的主观臆想。 如果完颜绳果当了金国的国主,缨络说不定就会成为皇后。 对于缨络来讲,当上金国的皇后,也许这正是她希望的归宿? 要不然,当时缨络为何要求主动跟着完颜萍走? 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 宗舒想到了靖康之难,二帝以及大批的皇后、公主、宫女以及王公大臣的妻女都被掳到北地。 好多公主、宫女都被金人折磨惨死。 特别是有一个茂德帝姬,被金人大将转了几手,失去了一个女人最起码的尊严,最后是“谷道破裂而死”。 对于金国的皇家来讲,还讲了些体面。那时金人在大胜之下,已经失去了理性,个个兽性大发。 更重要的是,缨络所嫁的人是完颜绳果,这家伙的眼睛被宗舒弄瞎了。 金太祖一死,金太祖的兄弟们一定会与完颜绳果争夺皇位。 双目失明的完颜绳果,竞争力还剩下多少? 实际上,历史上是金太祖的弟弟完颜吴乞买继承了皇位。 完颜吴乞买,名字起得太随意,又是乞,又是买的,听起来,段位太低了。 所以,完颜吴乞买就把名字改成了完颜晟。 但是这些事情,宗舒怎么好讲出来? 讲出来,谁信? 也许,现在嫁过去的缨络,情况与靖康之变大有不同吧。 既然无法解释,那就只有私下行动了。 宗舒及宗家几次遭遇大难,都是缨络带着魏公公及时出现。 在他和林灵素比试道法之时,也是缨络第一个来支持他,并且押注宗舒能赢。 不仅是红颜知己,更是救命恩人呐。 因此,不论如何,宗舒也得尽全力把缨络给救出来。 “宗舒,我和你,一起去!”珠珠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宗舒。 宗舒哪肯让珠珠去冒险? 让珠珠一起去,自己包括牛皋等人岂不是多了许多顾忌? 有了珠珠在,宗舒根本放不开手脚。 “舍予,你马上就是附马了,”李若水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去金国,珠珠殿下怎么办?” “你的身份已与往日不同,你去金国,恐怕不是你一人之事,此事须得报与陛下知晓,请陛下定夺。” 李若水所讲,的确是老成之言,赵桓也顺着李若水,劝起了宗舒。 宗舒表面上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暗暗盘算。 貌似现在就急慌慌地去金国,有些冒险,因为情况不明。 还是先做好准备,随时探听金国的消息再作打算。 宗舒回去后,让曹宗申向秦大力发信,让其想方设法向金国渗透,最好在金国的会宁府有眼线。 掌握情况之后,宗舒再带着牛皋等人北上金国。 此时宗舒又想到了一种情况,万一缨络在金国的地位很高,很受尊敬。 万一自己带着人找到她,她不愿意离开,怎么办? 说不定自己反而被金人留下来。 一切,都要谋定而后动。 从东宫出来前,宗舒专门交待吴非,把那什么“朱里真话”多练一练,到时跟着他北上。 吴非以为宗舒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刚才只是不想驳了太子殿下的面子。 于是每日里勤加练习,到东宫打卡上班,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随时准备着和宗舒北上。 …… 忽忽一月过去,礼部的官员终于替徽宗选好了日子,珠珠将于七月七日嫁给宗舒。 七月七日,这不就是七夕节吗? 情人节,有情人终于眷属。 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日子。 秦大力传来消息,金太祖自从去世之后,金国内部似乎没有大的变化,边境也一切如常。 在金国的眼线已经安排好,曹家庄已向金国的会宁府派出人员,负责用鸽子传递信息。 宗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挑了六千多人,其中一半是流民,其他都是从禁军里撬来的。 一些禁军待着实在无聊,看到牛皋等人混得风生水起,一个个地都成了太子手下的红人。 每个人都被陛下亲自命名为“大宋勇士”,这就相当于封号! 很多禁军心动了,甚至汴梁城的一些泼皮们也心痒了。 “大宋自愿军”,这是一个很新鲜的名头。但一看统兵的人,居然是宗泽。 宗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他要组织一个“大宋自愿军”,大家马上想到,这是宗舒组织的军队! 想一想宗舒的战绩吧! 三十二人,深入辽军大营,成功救出种家军的主将,还顺带着把敌军大将掳来。 放在历朝历代,这都是可以大书特书的经典战例。 加上宗舒对于宋军北伐的判断,已经证明,宗舒就是个百年难遇的将才。 跟着宗舒混,一定差不了。 宗舒本来是靠宗泽来拉队伍的,没料到这些人的到来是他自己的名气。 宗泽首先是挑了三千人,其他的三千人全部给了宗舒。 牛皋领回去三千人,放到密县基地。 密县基地有一个军事训练基地,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军营扩建迫在眉睫。 密县军事基地只能是宗舒自己掏钱建设,毕竟这里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因为这好几千人的补充,密县基地的开支大大增加。 幸好,味精、十五香,暖阁、凉阁、碘伏和青霉素为宗氏集团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银子。 再加上宗氏赌坊,每天都在吸纳着各个阶层的赌注。 京城的众多赌坊,因为宗氏赌坊的横空出世,都快支撑不下去了。 而这些赌坊终于迎来了一个翻身的机会,梁师成的火柴作坊建成了,将于明日正式推出火柴。 与梁师成紧邻的宗舒那块地,却没有见到生产火柴的迹象。 因为,京城所有的粪便都运到了梁师成的地盘上。 明天梁师成一推出火柴,而宗舒拿不出来,那么宗舒的声望就会大大下降。 宗舒“凡赌必赢”的神话一旦被打破,“宗氏赌坊”的生意自然会下滑。 那么,其他赌坊的生意就来了! 265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近来,徽宗的心情很是高兴。 刘皇后喜滋滋地告诉他,大宋酒业已经开张月余,而银子入流入速度,一点也不比暖阁的吸金能力差。 大宋酒业的酒赚钱是肯定的,因为这个酒太好喝了,徽宗是亲自品尝过的。 徽宗从未尝过如此暴烈的酒。 一开始喝不太习惯,但几杯酒下肚之后,就如同坐云端飘飘然。 第一次喝这个酒,徽宗就跟着宗舒去了“潇潇暮雨”花茶坊。 在酒的作用之下,徽宗和李师师很快就来了感觉。 回到宫里,徽宗再喝那些所谓的御用酒,简直跟白开水似的没滋没味。 自然,大宋酒业的酒成了徽宗的最爱。 皇帝最喜欢喝的酒,大臣们很快就知道了。 于是,大宋酒业就没有做宣传,烧酒就成为达官贵人家中的必备。 这一瓶酒,大宋酒业卖二十两银子。 即使如此,这酒也是供不应求。 刚开始,大臣们觉得未免太黑! 就算是麯院街酒坊生产的好酒,银瓶酒卖到七十二文一斤,羊羔酒卖到八十一文一斤。 而大宋酒业的酒,贵得令人砸舌。 但这种酒喝了,让人欲罢不能。 宗舒让林灵素在这种高端酒里适当添了些鹿血,这玩艺具有壮阳之功效。 垄断高端市场,宗舒还推出了中、低端酒品。 高端酒命名为“天时”,中端酒为“地利”,低端酒为“人和”。 最高端的用玻璃瓶,中低端的就用瓷瓶来装。 仅仅是一个月时间,大宋酒的三种酒就成了人们的宠儿。 如果不准备大宋酒业出品的烧酒,就不好意思宴请客人。 有几个言官看不过眼,弹劾宗舒私开酒禁,属于违反朝廷律令,要严加惩处。 对这样的奏折,徽宗根本不予受理。 这些言官由于职业性质,很少有其他官员与他们主动接触,所以信息来源并不广。 根本不知道大宋酒业是宗舒与刘皇后合作的。 宗舒马上给大宋酒业说,凡是御史台的官员买酒,一律不卖,给再高的价格也不卖。 主连陈过庭买酒,也不行。 没办法之下,陈过庭只有从徽宗那里顺走了半瓶酒,一喝之下,赞不绝口。 为此,陈过庭专门找到太子赵桓。 赵桓给宗舒一说,宗舒就解除了这道禁令。 其实,宗舒就是想给这些言官们一点颜色瞧瞧,别一天到晚没事盯着自己。 如果言官们真闲得蛋疼,可以去盯蔡京、蔡攸、童贯们,他们的把柄多了去了。 哪怕是蔡京、童贯这样的权臣,一般也得给陈过庭几分面子,不到万不得己,不要与御史台翻脸。 而宗舒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如果不是太子出面,陈过庭及所属官员恐怕只能蹭别人的酒喝了。 …… 珠珠嫁给宗舒,日子已经定好了,作为徽宗最爱的女儿,各类嫁妆一定是很丰盛的。 如果在一年之前,徽宗和刘皇后恐怕会作难,毕竟给女儿嫁妆,是从内库里支出的。 那时,内库十分紧张。大宋立国以来,一年前的内库是最少的时候,基本都快见底了。 而现在,徽宗和刘皇后一点都不担心,为珠珠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完全可以做到。 刘皇后对于这个准附马越来越满意,宗舒说要承担所有的嫁妆,如果要陪嫁妆,就让徽宗多给他画些画、题些字。 自多金人的国主病死之后,金国也没见有什么消息传出。 攻打辽国的金军也并未撤回,辽与金在战场上暂时形成了均衡之势。 西夏、吐蕃等国也都不见有新的动作,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刘皇后报告了大宋酒业的喜讯,徽宗也高兴地说起了两件事。 一个是缨络嫁入金国的事情,金太祖一死,完颜绳果就会继承皇位,那么缨络就成了金国的皇后。 这样一来,宋、金两国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巩固。 据童贯分析,宋金两国关系巩固,辽和西夏可能就再也不敢犯边。 宗舒组织的“大宋自愿军”正在训练,适时帮助辽国,这样就能处理好辽国的关系。 今后,大宋的精力可用于进攻西夏,收复河西走廊。 吐蕃那里也可以腾出手来随时敲打敲打。 另一个是,梁师成的火柴厂建成投产了,形成了量产,今日就要正式开业。 徽宗从内库里拨了五千两银子,用于支持梁师成的火柴厂。 据童贯和赵构说,为了皇家火柴厂的生产,他们都投入了至少一半的积蓄。 除了童贯和赵构,其他的官员也知道了消息,知道这是一项稳赚不赔的生意,也都纷纷拿出银子投进来,享受分红。 本来是叫火柴作坊的,后来梁师成参考了大宋科学院的新式叫法,改称为火柴厂。 为了火柴厂的开业,梁师成和一众太监,又招了不少流民,加班加点,赶出了足够多的火柴。 梁师成请徽宗亲到火柴厂,以壮声威。 徽宗还没说话呢,高俅却替他拒绝了,今天到现场的人非常多,因为没有提前布置,安全问题得不到保证。 高俅说,如果真要陛下出面,必须严格管控,除了官员,所有的商户和百姓必须清场。 开业本来就是让商户和老百姓看的,火柴也是让他们买的。 把他们清走了,开业岂不是泡了汤? 如果火柴没人买,那不就丢大人了? 徽宗其实也不大想去,最主要是徽宗爱整洁,听说火柴厂那么大的粪池子,集中了全城所有的夜香,味道都能熏死人。 为了表示对火柴厂的支持,也为了内库投的五千两银子,徽宗特意放假一天。 这样一来,朝中官员就可以参加火柴厂的开业仪式。 火柴厂开业了,赵构、童贯等大大小小二百多名官员齐聚现场。 汴梁城的商户、百姓把现场围得严严实实。 大批的赌客也到来了,他们要看一看,今天梁师成和宗舒,谁的火柴卖得更好。 大部分赌客都投到了宗氏赌坊,这让其他赌坊的老板们气不过,今天也想来看看宗舒的笑话。 宗舒的“火柴厂”紧挨着梁师成的地块。 两边的对比十分明显。 梁师成的火柴厂,有作坊,有池子,有房子,有工人,流民们干得热火朝天。 而宗舒的那块地,却只有十几个农人,在那里犁地、打靶,有一块地居然把水灌得满满的。 在地头,摆着几张大方桌拼成的台子,台子上又摆着一桌、一椅。 这哪里有一点火柴厂的样子? 一边海水,一边火焰。很明显,宗舒,是要输了。 266 两面,三刀,扎心了 看吉时已到,梁师成让童贯和赵构一起,燃起了鞭炮,庆贺火柴厂开业。 一番闹腾之后,梁师成让工人们把火柴推了出来。 火柴被码起来,推成了半人高,梁师成喜滋滋地看着一个月的成果。 果然,原料充足了,就可以大量生产。 大量生产,成本就可以下降了。 现在,梁师成的火柴成本大幅下调,上次在街上叫卖时,一盒火柴是一两银子,而现在只卖十贯钱。 火柴摊前,人头攒动,而商户们面对十贯一盒的价格,有些犹豫不决。 “快来呀,这里的火柴,全部免费!” 有人一声大喊,一听说免费,商户和百姓们立马跑了个精光。 梁师成侧头一看,宗舒的地块上,高台上有了人,一个人拿着个大喇叭叫喊着: ”大家的屎,大伙的尿,你好意思把钱要?” “为了回馈每一位,我们的火柴全免费!” 全部免费? 梁师成傻眼了! 宗舒,你不活了,也不要把我拉下水呀。 商户和老百姓是逐利的。 哪里有免费,哪里就有百姓。 商战中,免费永远是最牛的杀手锏。 不少官员也都凑到宗舒的地块上看究竟。 地头上有不少人开始拉起了横幅,上面的口号也是五花八门。 “制得火柴千万盒,大暖天下寒士俱欢颜!” “火柴不贵,只是柴火!” 看到这里,梁师成手下的太监们欲哭无泪,他们费这么大的劲,天天和夜香打交道,制出来的火柴,在他们看来,跟柴火一样? 赵构也看到了口号,听到了喇叭声,宗舒这厮果然是不甘失败,故意来砸场子来了。 夜香原料在他的协调之后,全部给了梁师成。 宗舒没有了原料,现在使出了最后一招,免费! 看宗舒的地头上,出现了不少驴车,不少工人往下搬东西。 看得出来,有一少部分是火柴,其他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火柴,应该就是大宋科学院仅有的存货了。 宗舒当时把火柴生意交给梁师成,大宋科学院就没有再生产了。 这一点存货免费送给大家,以后,看他还怎么办? 没有存货,你免费又如何?顶多来给梁师成和官员们添个堵。 明天之后,所有商户和老百姓还得买梁师成的火柴。 这时,台子上的大喇叭又响了: “为了体现陛下的皇恩浩荡和太子殿下的爱民之心,为了庆祝宗舒与珠珠殿下结为夫妻,今后我们的火柴,永久免费!” 永久免费? 现场炸锅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商户和百姓们有些试用过火柴,大多都听说过火柴,这东西就是比火镰好用,只是太贵了。 但,宗家现在宣布,今后的火柴永久免费。 太好了!宗舒,大善人呐。 梁师成的眼直翻白,我的天呐,宗舒,莫不是疯了? 我怎么和这个疯子扯上了关系? 我何时、何地、何事,得罪了这个疯子? 赵构微笑着拍了拍梁师成的肩:“守道,不必忧心。宗舒的火柴,马上就送完了。” 对啊,梁师成不好意思是地笑笑,自己对宗舒是不是有一些恐惧症? 宗舒稍微有个动作,梁师成就想得太多了,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还是康王说得对,宗舒哪儿有那么多火柴?没有的原料供应,他后续的火柴从哪里来? 永久免费,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宗舒显然是,永久缺货。 而那头的驴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工人不时地向下搬东西,这是干什么? 难道,宗舒的目的并不是卖火柴,而是来依靠着梁师成火柴厂的热度来卖别的东西? 这厮打得好主意! 这厮今天这么做,顺便来砸场子,目的是来蹭场子。 童贯却发现了异常,拉了一下梁师成的袖子:“宗家那小子,火柴怎么那么多?” 高台之上,已经堆了不少火柴。 看架势,其数量已经超过了梁师成这一个月的火柴产量。 并且,工人们还在继续往下搬东西。 天呐,宗舒和林灵素从哪里搞来的夜香? 童贯猜想,宗舒和林灵素绝对到其他城市,比如说北京大名、西京洛阳等城市,在这里地方建了火柴厂。 在这些城市,宗舒和林灵素肯定能收到夜香。 他们把火柴千里迢迢运到了汴梁,为的就是挤垮梁师成的火柴生意。 童贯感到,宗舒的本意就是为了打击康王和赵构。 当时宗舒将火柴生意交给梁师成,就是为了讨好皇家,讨好陛下。 陛下也投了银子。 由于康王和自己的加入,宗舒这才想到来整城梁师成的火柴厂。 童贯明白,宗舒是太子的宗师,对赵构和他有着天然的仇恨。 特别是在北伐辽国的时候,宗舒在大名府遇险,就是因为赵构。 因为赵构所逼,宗舒差一点就死在大名府,如果不是他的书童曹宗申,恐怕坟上都长草了。 宗舒今天这一举动,很明显是针对他和赵构的。 至于陛下损失的那点银子,宗舒给他补足,甚至是成倍赔偿都无所谓。 银子,对于宗舒来说,就是无所谓。 梁师成的脸本来就苍白,看到越来越高的火柴堆,变得没有一点血色。 因为规模的扩大,产量的提升,梁师成已经把火柴成本降了很多。 没想到,宗舒更狠,直接免费,并且是永远免费。 梁师成扎心了,直接免费是一刀,永远免费,又是一刀! “都来看,都来看,所有东西都免单。不用你出一文钱,拿回家去玩一玩!” 高台上又传来了喇叭声。 所有东西都是免费的,都不用出钱?都可以拿回家? 大家纷纷朝高台那里挤。 台上拿喇叭的一个道人说道:“各位莫急,每人都有份,这七天之内,蜡烛、煤油灯免费领!” 蜡烛大家都知道,煤油灯,这是什么灯? 道人拆开了一个包装说道:“这是大宋照明生产的蜡烛,来者都有份,免费的。” 道人一边说一边擦着了火柴,点着了蜡烛。 人群顿时激动起来,宗舒居然免费送蜡烛! 与火柴相比,蜡烛可是不便宜! 宋神宗年间,朝廷给予官员的奠仪包括秉烛每条四百文,常料烛每条一百五十文。 到徽宗年间,每根蜡烛的价格为150至400文不等,相当于一名汴梁平民两三天的收入。 宰相寇准生活奢华,家中不点灯,专点烛,就被欧阳修狠批,说他的生活作风不良。 这下子,梁师成觉得心在滴血。 宗舒往他的心上,正反两面,又扎上了第三刀。 两面三刀,梁师成的心被扎得透透的。 267 你少爷还是你少爷 ??? 宗舒带着曹宗申和李少言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一个月前,曹宗申和李少言和大家一样,也不理解宗舒为什么又要做火柴。 夜香原料的来源渠道明明被堵住了,火柴怎么能做得出来? 宗氏赌坊还专门就这个设置了一项赌局。 当然,以宗舒的话讲,这不能叫赌局,这就是一个“项目”。 这是用来为宗氏集团“融资”的项目。 如果宗舒输了,就要为赌客们付出好多倍的收益,赚回来的银子,就统统给了赌客。 如果宗舒赢了,那么也赚不了多少钱,只是把赌客们的钱转化成了本金。 梁师成的火柴厂,刚火了一个时辰,马上凉了。 听曹宗申的介绍,李少言才知道这一切。 原来,宗舒指定了一个地方,让林灵素派矿工去寻找,终于发现了宗舒所说的“磷矿”。 大家知道“磷”这个元素,是从宗舒带着林灵素去皇宫收夜香开始的。 宗舒从皇宫里收来了一铜罐夜香,指导林灵素及其弟子,在大宋科学院整整忙了三天三夜。 终于,从尿里提取出了“磷”,这就是制作火柴的关键物质。 所有人都认为,提取“磷”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夜香,一个是人骨。 从人骨里收取磷? 这种不仅成本更高,最重要的是吓人呐。 没曾想到,宗舒直接让人找到了“磷矿”。 恐怕一个矿工一个上午的功夫,能搞来的磷,相当于梁师成忙乎一个月。 尿里面含磷量太少了,哪儿比得过这种磷矿? 相对于梁师成费心费力地从尿液中提取磷,挖磷矿的成本,简直是低得可怜。 为了提取磷,梁师成投入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挖了偌大的粪池子,招了那么多流民! 从大宋科学院花了一万多两银子,买来了全套的提取设备。 还忍受住全城夜香集中地的味道,加班加点一个月,制作出来的火柴,还抵不上宗舒和林灵素的一天! 在宗舒的指导之下,大宋科学院成立了“大宋照明”公司,专门生产火柴、蜡烛和煤油灯。 火柴还只是其中一项业务。 大宋照明公司的厂区就设在密县基地,挨着磷矿的地方。 火柴做好了,直接拉到了这里。 对于大宋照明来讲,火柴的最大成本是,挖矿工人的工资以及从密县基地到汴梁的运费。 火柴永久免费,对于宗舒来讲,一点压力都没有。 人家的火柴永久免费了,而且看人家的产量,是梁师成火柴厂的好多倍。 不用说,没有人来买梁师成的火柴。 梁师成敢免费吗?不敢。 毕竟,二百多名官员都给他投资,梁师成必须有回报。 梁师成必须赚钱。 宗舒制定的火柴免费政策,一下子把梁师成所有的赚钱渠道都堵得死死的。 而宗舒觉得这样还不够,还推出了一个重磅措施:你免费拿火柴,我免费送蜡烛和煤油灯。 煤油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蜡烛大家是知道价值的。 宗舒,是个狠人,比狠人还要狠一点,狼灭! 李少言和曹宗申高兴起来,马上他们就要得到成倍的收益了。 他们二人曾随宗舒逛遍京城的所有赌坊,就因为他们和宗舒的关系,被赌坊列入了“黑名单”。 在赌坊里,他们只能看看,不能下注。 过去,李少言是各赌坊最受欢迎的人,却在几个月内就人见人烦。 还是宗舒大气,直接成立了宗氏赌坊。 宗舒说,为了给大家伙们赚点钱,让李少言给牛皋等人说说,投入一些钱,就赌宗舒会败给梁师成。 这样押注,赚得多! 李少言反正已经赚不少了,这一次赔了,也无所谓了。 曹宗申和牛皋等人根本不懂这些,既然宗舒说了让他们押,那就无条件地落实指示。 这一下子,大家跟着宗舒又小小地发了一笔横财。 李少言现在真切地感受到,跟着宗舒,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跟着宗舒混,有银子可赚,有美女可泡,有敌人可欺,有美酒可饮! 特别是大宋酒业生产的酒,专门有一个内部价。 像李少言这样的铁杆,当然能拿到很低的价格。 曹宗申也是这样的感觉,自家少爷去年被驴踢之后,仿佛被开了光一样,全方位地焕发出夺人的光彩。 跟着少爷,曹宗申的家人被救出大牢,都在宗舒手下找到了好工作,从此稳定下来过日子。 曹宗申更是因为宗舒,整天在东宫里出入,还被陛下赐予了“大宋勇士”的光荣称号。 最让他感到自豪的是,因为他和少爷的关系,整个曹家庄的地位越来越高。 过去,以掘墓为生的村子,从不敢对外声张,干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 而现在,他们从事的也是挖掘的工作,但他们现在个个都能抬起头来,终于见到光了。 过去,他们工作被人看不起,甚至有生命危险。 现在,曹家庄的人都成了技术人员,在挖矿过程中,只是指导,不用亲自动手了。 这一切如梦如幻的变化,都是少爷带给他的。 “少爷,我以为你要输给梁师成的,没想到,我们,又赢了!” 曹宗申一度怀疑宗舒要输,此时也是坦诚地讲了出来。 宗舒头一扬,笑道:“记住,你少爷还是你少爷!” 一看道人在台上拆开了蜡烛的包装,商户和百姓们激动了。 都争着朝台子前挤,生怕抢不到免费的火柴还有蜡烛。 大宋科学院的学员们开始在现场维持秩序,但还是拦不住这些快要疯狂的人。 “来来,给我火柴,蜡烛,给我!” “别挤,别挤,哎哟,滚开!” “你娘的脚,踩着我B了!” 此人的尖叫声很像太监,音调细而高,让大家听得十分清楚。 显然这人一急之下,把话给说反了。 众人哄笑起来。 这一笑之下,台上的道人喊道:“不要挤,来的都有份。” 众人这才稳下来。 “从今日起来,你们可以领免费的蜡烛,还有免费的煤油灯。” 道人说完就放下喇叭,从箱里中拿出了一个物事。 大家看得出来,这个所谓的“煤油灯”是全透明的,是用玻璃制成的。 啊,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声。 相比较蜡烛,这个玻璃制成的“煤油灯”简直就是一件上乘的工艺品! 在大宋,有一些琉璃厂,做出的东西,能透光,但和玻璃的透明度根本无法相比。 至于玻璃,那是从西域那里运过来的昂贵的奢侈品。 西夏崛起之后,从汉朝开辟的大宋与西域的商路就断绝了。 尽管商路不通,但仍有不少波斯商人带着玻璃辗转来到大宋。 这些玻璃制品也只有达官贵人才买得起。 宗舒推出的碘伏和青霉素,之所以贵,大家猜想了是因为这个瓶子贵。 宗舒为了推销免费的火柴,居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本钱也得也太大了! 这就相当于你免费吃我的饭,我还免费送你一只大金碗! 268 文人也打群架 看道人拿出了煤油灯,李少言问道:“这,又是什么?” 曹宗申说道:“这是新式的灯。” 台上的道人又擦了一根火柴,点着了煤油灯的灯捻,又拿起了玻璃罩,罩住了火苗。 道人对着煤油又是用嘴吹,又是用扇子煽风,煤油灯的火苗根本不为所动。 这不就是“气死风”灯吗? 为了防止被风吹灭,都是用灯笼在外面罩着。 但毕竟是篾编的、纸糊的,还是有缝隙,时间一长就会跑风漏气。 “煤油灯”的罩子也是用透明的玻璃做成的,保证了其密封的效果。 这灯,得卖多少钱! 经济富裕的人家,用的都是青铜灯盏,这种灯造价贵,但是不省油。 条件稍差的人家,都用的是青瓷灯,造价低,但是很省油,也叫省油灯。 条件再差的,随便用一个大黑瓷碗,用的都是死动物油。 富一点的人家,会烧植物油,基次是桐油。 植物油产生的油烟较少。最差的是动物油脂,凝固点高,燃烧时光线昏暗,且容易冒黑烟。 甚至有一些黑心小作坊,专门做死人的生意,将尸骨熬炼,当灯油来卖。 “书灯勿用铜盏,惟瓷质最省油”。 陆游在一篇文章中曾说“蜀中有夹瓷盏,注水于盏唇窍中,可省油之一半。” 在宋代,燃油是每个家庭的一大支出。 一到夜里,条件稍差的,就根本不点灯,靠着天光做活,或者是早早歇息。 看这煤油灯里的油,装的都是满满的。 再看油质,也是清清亮亮的,一看就不是动物油脂,而是上好的植物油。 先不说“煤油灯”的玻璃了,就凭这满满的一瓶子油也值不少钱。 不管是油灯的材质、制作工艺,还是配的油料,都体现了良心。 正像台上的道人所讲,为了体现陛下的皇恩浩荡和太子殿下的爱民之心,为了庆祝宗舒与珠珠殿下结为夫妻。 道人给大家展示了火柴、蜡烛和煤油灯,马上就有人摊开了纸笔。 “各位请听清楚了,每人一包火柴、一捆蜡烛、一个煤油灯。在那边登记,拿过的人员从那边走,保持秩序不要乱。” 在大宋科学院学员的组织之下,人们开始排起队来。 包括官员在内,今天现场来了两千余人。 也就是说,两千多包火柴就送没了,两千多捆蜡烛和煤油灯都要送出去,这得花多少钱?! 两千多包火柴! 梁师成算了算,他的火柴厂不眠不休地生产,也得生产个半年。 然而,宗舒眼都不眨一下,就全部免费送了。 免费还不算,关键是永久免费! 宗舒生怕免费的火柴没人要,还附加了两个条件:七天内,大家都可以到这里免费领蜡烛和煤油灯! 这简直不要太壕! 梁师成返过身看了看这一个月做出来的火柴,刚才只是给大家演示的时候用了几根。 其他的火柴都堆在那里,动都没人动,更不要说买了。 除了这二百多名官员站在梁师成的场地上,其他的商户和老百姓都在宗舒那里排队领免费的火柴、蜡烛和煤油灯。 宗舒那边的场地人潮涌动、人声鼎沸。 梁师成这边呢,二百多名官员如同上朝时恭候陛下到来一般,连个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童贯一看,完了,好几万两的银子啊,这得多长时间捞回来! 赵构的肉疼了,好不容易积攒的银子,一下子全没了。 李白诗曰,千金散尽还复来。自己扔的这千金,根本没有回来的希望。 官员们很是迷茫,自己的银子,怎么办? 看当下这情形,梁师成的火柴厂是完蛋了。 宗舒这个恶魔!使出的招数真的是太损了!这让梁师成的火柴厂怎么办下去? 他所有的火柴免费,蜡烛和煤油灯限免的政策,是一点都不给梁师成翻身的机会。 有的官员和梁师成、童贯和赵构一样,心在汩汩地冒血。 他们甚至还到赌坊押了注,押的是宗舒输给梁师成。 这下子,又给赌坊送了不少钱,亏得更大了呀。 有的在后悔,如果不投梁师成多好,如果把资金投到宗氏赌坊多好! 就算押不中,也能成为宗氏集团的股东,每年分红拿利息,也比现在的情况好。 有的官员心想,现在梁师成的火柴厂刚刚投产,应该备有周转资金。 眼看着梁师成的火柴厂被宗舒给挤垮,必须把自己投入的本金要回来。 看这火柴厂的规模,应该花了大量银子,梁师成的储备银两也不多了。 一位低级别的言官,看别人投了,也借了一部分银子投到了梁师成的火柴厂。 这些银子眼看回不来了,一发急,跑到梁师成面前说:“梁公公,请你,把五百两银子还给我。” 梁师成的脸色十分难看,如果是其他官员,梁师成早就劈头盖地批他一顿了。 但这家伙是个言官,倒也不好得罪。再加上梁师成败得很彻底,也不敢太有脾气。 言官没有太多积蓄,五百两银子也好意思当人向他要! 虽说很生气,梁师成还是应下了,让他登记一下,随后把五百两银子还给他。 官员们开始是呆立不动,现在开始骚动起来。 投到梁师成火柴厂的银子,还可以要回来! 得抓紧呐,晚了,梁师成的备用资金就用完了! 有人带头,官员们马上围住了梁师成,要回他们的本金。 梁师成傻了眼,没想到这个言官要回本金,引起了连锁反应。 答应几个人之后,官员们围过来的越来越多,并且还推推搡搡,争着往梁师成这里挤。 这些官员们平时见了梁师成,一个个都是恭恭敬敬的,而他们在金钱利益面前,一切都不顾了。 有的官员被挤倒了,后面的官员压了上去。 一位被挤倒的官员勉强爬起来,朝挤他的官员脸上抓过去。 官员的脸被抓出一道血印子,立马火冒三丈,和那人扭打起来。 不少官员也红了眼,撸起了袖子,加入了战团。 官员们一旦打起架来,就马上撕破了脸,不管不顾地打起来。 有人撒起了土,有人找到了石头,有人拿起了板砖,不一会,有人嗷嗷乱叫,有人吃痛大哭。 现场端的一片混乱。 相反,刚才热热闹闹的商户和百姓,安静地排着队。 梁师成的这边却乱成了一锅粥。 商户和百姓看二百多名官员打得难解难分,不由得鄙视起来。 他们不都是官吗?不都是文人雅士吗?今天怎么了,素质怎么这么低下? 269 极具灵性的金雕 排队的老百姓们高昂着头,官员怎么了,素质还不如我们! 看看我们在这里有秩序地领东西,我们打架了吗?我们吵架了吗? 以前认为官员多神秘,文人多牛批,现在一看,他们也会像泼皮一样大闹,也会像泼妇一样抓挠。 他们,也不过如此嘛。 这一对比之下,这边的百姓都更加安静,一边排队领东西,一边欣赏着这百年一遇的官员大战。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动了他们的根基,什么面子,什么观念,都顾不得了。” 宗舒笑道:“金钱面前,谁都不淡定。” 李少言不得不承认,宗舒说得完全在理。 都饿肚子了,还讲什么斯文? 都欠银子了,还讲什么交情? 李少言怀疑,如果梁师成还不了银子,官员们能撕了他! 宗舒心想,这样打下去,会不会出人命? 要不要过去阻止一下? 宗舒带着李少言和曹宗舒走了过去。 赵构和童贯看着场内的混乱,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宗舒带着人,迈着纨绔与恶少特有的步伐,向梁师成的地盘走了过来。 他和曹宗申的肩膀上还各停着一只金雕。 宗舒今天出来,专门从珠珠那里带来了金雕,让他们出来透透气,到城外来放放风。 两只金雕已有寻常公鸡的一半大了,金黄色的爪子开始长出了尖利的指甲。 金雕的嘴角有丝丝血迹,应该是捕到了田鼠之类的小动物。 金雕一出现,马上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有人马上想到了《大宋时报》连载的《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 这就是雕吗? 排队的人群都注意到了两只雕从天空飞下来,落到了宗舒和曹宗申的肩头。 看看,人家玩鸟,都与众不同! 官员们只顾向梁师成讨债,陷入了撕打之中,根本顾不上向天上看。 赵构和童贯出于身份的原因,并没有参与到群殴之中,看到宗舒带着人和雕走过来了。 赵构和童贯自从和完颜萍到大宋后,就一改北伐辽国失败的沮丧,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正是他们的努力,金人才把燕云十六州的六州交给大宋。 收回燕云故里的梦想,在他二人努力下,完成将近一半。 这样的功劳,难道不值得自豪和骄傲吗? 也因为这些功劳,赵构的地位提升了,协助徽宗来管理礼部,办外交之事宜。 童贯也从白身恢复了官职,虽说没有左相这么显赫,但也是中书舍人。 职位不高,职权重要! 而今天,赵构和童贯怎么也牛不起来了。 因为他们刚刚投入的重金,眼看着是收不回来了。 宗舒胜利了,面对胜利者,失败者能怎么办? 搞垮梁师成的火柴厂,宗舒没有搞任何破坏,一切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说来说去,还是梁师成这厮没本事! 宗舒在短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多火柴,到底有什么诀窍? 赵构和童贯不得而知,只是知道,这次他们和梁师成一起,一败涂地。 宗舒这小子做得太绝了,为了坑梁师成、赵构和他,把陛下也给捎带上了。 “康王殿下,童太痿,怎么说你们好呢?梁师成把火柴卖得这么贵!简直是奸商啊,你们怎么能跟着他呢?” 宗舒一副替赵构和童贯惋惜不已的样子:“我专门开了宗氏赌坊,你们如果投到我这里,再不济也能当我宗家的股东,年底怎么着也能分点碎银。” “现在如何,你们的银子,扔水里了吧?”宗舒又摇摇头:“不对,不是扔水里了,而是,扔到尿里了!” “唉,你们怎么和梁屎成,一个尿性?” 赵构和童贯被宗舒一顿暗骂明讽,心中有气,却无话可讲。 “看看你们提拔的这些官员,素质去哪儿了?气节去哪儿了?为那么一点碎银子,还打上架了!” 宗舒的话让童贯更加语塞。 这些投资梁师成火柴厂的官员,十之八九都是童贯直接或间接提拔的。 好多官员私底下都把童贯尊称为恩相。 这些人今天居然当着商家和老百姓的面,不管身份,脸也不要了,大打出手,还打成一团。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一千多商户、百姓以及赌客们,他们都在安静地排队! 童贯的脸不禁有些发烧,被宗舒看笑话了,被老百姓看笑话了。 这要是传出去,彻底没脸了!蔡京那一党还不得笑歪下巴? 从开业到现在,仅仅才一个多时辰,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最开始,这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千多人齐聚于此。 哪知道宗舒后来者居上,把一千多人呼啦啦全都吸引过去,剩下二百多名官员傻站着、干看着。 现在,官员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互相打了起来,最里圈的梁师成估计被揍得更狠。 曾经当过太尉,贵为使相,打过西夏,童贯觉得必须站出来,收拾眼前的烂摊子。 “住手!统统住手!”童贯大喊道。 官员们看过来,是童贯,但也只是稍稍停了一下,就扭过头去,边挤边打,要找梁师成要银子。 童贯肺都气炸了,现在说话,还不好使了! 李少言看到这里,拉过宗舒小声道:“舍予,是不是要制止一下?出人命,不太好吧。” 李少言感到,宗舒这次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给梁师成设了一个圈套。 宗舒当初把火柴生意给梁师成,恐怕当时他就知道哪里有磷矿了。 找到磷矿,火柴的成本就大大下降。 他为梁师成设的这个套,陛下当然也看得出来。 如果闹出人命,陛下会把原因归结到宗舒身上,这样对宗舒恐怕也十分不利。 宗舒立马指着几个打得最猛的官员,朝里圈吼道:“特么的,都停手,丢人不?” 宗舒的喊话照样不起任何作用。 正在此时,两个金雕忽然振翅飞向半空,咕叽咕叽地叫了几声,忽然急速冲了下来。 小金雕这是在干什么? 小黑雕速度更快一些,用尖利的金色嘴巴,啄向官员的脑袋。 官员的帽子掉了,慌忙逃跑,又被啄了一下,头发散落下来,样子十分狼狈不已。 小黑雕跟着他啄,官员的脑袋被啄出了血,流到脸上,十分可怖。 小白雕追着别外一名官员,使出同样的动作。 两名官员慌忙乱跑,所有的官员看到这样奇怪的情景,都停了手。 终于,两名官员跑不动了,脸上血流不止,抱着头,头埋向地,腚撅向天。 官员们不打了。 宗舒朝小雕吹了一下口哨,两只雕张开翅膀,飞回了宗舒和曹宗申的肩膀上。 看那两名被雕啄过的人,就是刚才被宗舒手指过的、打得最欢实的官员。 宗舒畅快不已,萧小小送给自己的两只小雕,果然极具灵性。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270 使命屎命 ??? 两只小雕还没长大,身手就如此了得,把两个官员啄得抱头鼠窜。 刚才宗舒只是手一指,两只小雕仿佛与他有了心灵感应,迅速出击。 真不愧是辽人的图腾,草原的霸主,这么小就敢攻击比他们大得多的动物。 两只金雕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对二百多名官员来回巡视,官员们都不敢动了。 生怕宗舒再一指,两只金雕扑上来,真够自己受的。 啄住其他地方倒不要紧,把眼搞瞎了就玩完了。 二百多名官员一涌而上,梁师成在内圈,也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样子。 官员们都停手了,梁师成,哪里去了? 大家都发现了这个问题,梁师成,身手够麻利的,居然从二百多名官员的围攻之下,逃走了? “梁公公,跳河自尽了。”一名官员突然喊道。 这里哪里有河?汴河离这里还有十几里呢。 这时一名官员大叫:“快来呀,梁公公下水了,下尿了!” 梁公人以,吓尿了? 赵构和童贯一听,急了,连忙赶了过去。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宗舒带着李少言和曹宗申赶了过去。 好臭! 只见前面就是梁师成火柴厂的大池子,足足有一个标准游泳池大小。 梁师成在粪池子里,露个脑袋露在外面,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又冒上来。 看来这池子并不太深,刚好能淹住梁师成。 梁师成是个旱鸭子,只能时不时地掂掂脚,冒出头呼吸一下。 有人找来了竹竿,朝梁师成伸过去,梁师成抓住竿子,终于从粪池中爬上来。 梁师成的脸,已经不能称为人脸了,被官员们又抓又打,肿成了猪头。 慌不择路之下,收不住脚,跌进了粪池子。 发现梁师成跌进池子的官员,可能怕惹麻烦,躲到一边了。 这时,宗舒才发现,另外一个和梁师成年纪差不多的太监,还趴在中圈起不来。 敢情,梁师成跑了,这个太监被官员们围殴。 正所谓,苍天何曾饶过谁? 梁师成虽然跑了,但又跌进了粪池,受一身伤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坐在地上的梁师成,嘴里还有尿,头上还有屎,心里滴着血。 众人逐渐围过来,但也只是远远地站着。 怎么办,梁师成都成这个惨样了,还问他要银子吗? 冷静下来,官员们都吓出一身冷汗。 二百多名官员打架,陛下该怎么惩罚? 大宋立国以来,文上武下,文官们拥着有天然的优越感。 为了维护文人的地位和形象,大家平时都端着架子,连走路也得绷着,走得四平八稳。 今天居然昏了头了,不顾一切地打起了架! 赵构也是难以想象,这帮人就是童贯的喽罗?就是自己将来的班底? 为了那么一点银子,连面子都不要了,打起了架。 如果将来有什么事情,这帮人能干成什么事? “呜呼,”梁师成坐在地上悲愤不已:“老天爷,你怎么如此不公?” 宗舒对童贯说道:“童太痿,梁公公恐怕是疯了,你过去给他两巴掌,左右两边各一个,马上就好。” 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最痛戳哪里。 宗舒曾因为种家军覆没而在朝堂上给了童贯两记响亮的巴掌,左右开弓。 这是童贯的一个耻辱,没齿难忘的那种。 “梁师成,站起来,我和康王不问你要银子,但你得把银子赚回来!” 童贯和梁师成同为太监,觉得此时应该给他以支持,不能让人看了笑话,特别是宗舒还在这里。 “梁公公,童太痿说得没错,你得站起来,活下去!” “你还没有完成陛下交给你的使命呢!钻进粪池子,把使命变成了屎命!聪明!” “实话告诉你吧,梁屎成,你的命,是屎命!你,五行缺金!” 梁师成看到宗舒,立马跳了起来:“宗舒,你等着,我与你不共戴天!” “梁公公,稍安勿躁,如果你想还大家的本金,那就找我。我等着你。” 宗舒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梁师成正想骂,哪知道脚下一滑,差一点又跌进了粪池。 …… 东宫,太子赵桓听左小目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惊奇不已。 宗舒这次又赢了! 以前,宗舒曾经讲过,把火柴生意让给梁师成。 赵桓有些不理解,宗舒又解释说,火柴生意根本做不成,是赔钱的买卖。 梁师成第一次做出的火柴,到大街上叫卖,因为价格太贵,有人看,没人买。 宗舒又对梁师成说,他们的成本太高,最好到城外设厂,原料多了,产量大了,成本就降了。 谁知道,这是宗舒给梁师成做的一个局。 梁师成为了扩大规模,实现量产,就四处筹集银子,把赵构和童贯都拉了进来。 投资梁师成火柴厂的,除了陛下,其他人都基本上是赵构和童贯一党。 “宗师这一手,玩得真高啊!”赵桓不由得用宗舒常用的话,感叹起来。 吴非听后,大为感慨,宗师,果然是算无遗策! 宗师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算计梁师成,一步步地把赵构和童贯也引了进来。 与赵构和童贯亲近的官员们也都投入了银子。 宗舒推出了火柴永久免费措施,把梁师成的火柴厂彻底打下了地狱。 这次,算是把太监一党、赵构一党以及几乎全部的附庸,全都治了一个遍。 从二百多个官员打群架来看,赵构和童贯一党的势力也就是一盘散沙,关键时刻也是各顾各的。 吴非的分析,让赵桓极为高兴。 自从童贯和赵构和金人谈判,要回燕云六州之地后,他们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哪知道,从那时起,宗舒就已经在筹划,如何狠狠地打击他们一下。 这一下子,赵构和童贯顾不上来争太子之位了,因为他们马上面临着一系列麻烦。 手下的二百多名官员的钱,他们总得想办法给他们还上。 二百多名官员在城外打架,被商户和百姓围观,失了官员的水准,削了朝廷的脸面。 陛下一定会严加惩罚。 赵构和童贯在现场,连二百多名官员打压都劝不住,连鸟都不如! 官员打群架,而且是童贯、赵构一派的官员打群架,这充分证明童贯和赵构在官员之中已经失去了威信。 对手下官员控制不了、指挥不动,就凭这种素质,还当什么太尉?还当什么太子? 一向木讷、谨慎的赵桓,居然开心地大笑起来,让吴非都觉得惊奇。 271 王者与亡者 太子兴冲冲地跑到了万福宫,听宫女说皇后和珠珠在太后那里。 刘皇后和珠珠被太后叫了过去。 徽宗的每一个公主出嫁,太后都要对他们进行一番女德教育。 大宋的公主,是历史上各朝各代,教育最为严格、修养最为全面的公主。 远的不说,就大唐来讲,就有很多蛮不讲理的公主,经常给附马戴绿帽子。 而大宋的公主,不管美丑,一个个都是温婉可人,在夫家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 可能也正是如此,大宋的公主,落得好下场的并不多。 太后教珠珠诵读的是唐代宋若莘所写的《女论语》。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笑不露齿、行不摆裙……” 读完《女论语》,太后又对珠珠交待,宗舒这个人性子跳脱,天马行空,不可对其限制过多。 甚至太后还暗示,哪怕宗舒娶个小妾,珠珠也要主动接纳。 赵桓听着太后的教诲,心想,宗舒幸亏不在。 宗舒如果听到太后的话,岂不是胆子更大了? 自己拜的这个宗师,哪儿都好,就是太好色了,以前经常陪着李少言出去鬼混。 听说前一段时间,宗舒还陪着父皇出去风流快活。 太后的意思,居然要求珠珠包容和原谅将来宗舒的胡搞。 而珠珠仿佛是被快要出阁的幸福所包围了,对太后的这个要求,愉快地接受了。 太后给珠珠上完女德课,问赵桓怎么了,冒冒失失的进来,一点都不稳重。 赵桓这才说起来在城外发生的事情。 太后和刘皇后听后,也顾不了刚才教育珠珠的“笑不露齿”,笑得牙花子都快飞了。 太好笑了! 二百多名官员居然为了一点银子打起了架,梁师成还落到了粪池子里。 赵桓现在的口才了得,把宗舒讽刺梁师成的话学得惟妙惟肖。 什么陛下的使命,梁师成的屎命。 梁师成只有屎命,命中缺金,发不了财。 刘皇后觉得场面好笑之外,最主要的是开心。 看到太子的竞争对手吃亏,刘皇后就会特别高兴。 完全可以想象,赵构和童贯输银子、丢面子的样子。 二百多名官员打架,打得太好了! 这一打,就打掉了童贯的威信,打掉了赵构的威风。 刘皇后现在感到宗舒真的是深不可测,想算计赵构、童贯和梁师成,想得这么远!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他的技术为前提的。 如果不是宗舒有了新的技术,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的火柴出来? 梁师成垄断了整个汴梁城的夜香,花了那么多银子,招了那么多流民,做出的火柴,还不及宗舒的零头。 宗舒肯定是找来了更加便宜的原料、更加高效的技术工艺。 至于宗舒免费赠送的蜡烛和煤油灯,刘皇后感到,这又是宗舒的一条生财渠道。 再看看女儿珠珠,对宗舒简直就是崇拜。 在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宗舒的时候,只有珠珠一个人相信宗舒能够成功。 珠珠嫁给宗舒,看来真的是嫁对了。 …… 垂拱殿里,高俅正在向徽宗汇报城外发生的事情。 宗舒这小子,又赢了! 他赢了梁师成,而又让自己损失了五千两银子,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 梁师成这厮居然把他三年前私下里说的话,透露给宗舒,实在可恨。 自己给梁师成的火柴厂投了五千两银子,却全部扔到尿里了。 高俅说,宗舒运到现场的火柴是梁师成火柴厂一个月产量的好几倍。 当听到二百多名官员打架,并把梁师成逼到粪池子的时候,徽宗怒了: “凡参与斗殴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降职两级,罚俸一年。” 徽宗对二百余名官员的处罚,不出大家的意料。 二百多名官员这下就更难过了,投入的本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这又没有了薪水,往下怎么过? 赵构和童贯每每上朝,和众多官员走到一起时,心里直发虚。 毕竟是因为他们的煽动,官员们才把银子送到了梁师成的火柴厂。 而且,梁师成把仅剩的储备资金,先还了陛下五千两,剩下的都分给了童贯和赵构。 梁师成对外宣称,银子早就花光了,并且还欠着全城送夜香工人的工钱。 这样一来,童贯和赵构也不好天天逼着梁师成还钱。 官员们上朝之前、散朝之后,都会缠着赵构和童贯,问梁师成什么时候能还钱,火柴厂还有没有希望。 赵构和童贯也只能是支支吾吾,打着马虎眼儿。 陈过庭和李若水此时感到十会庆幸,当初他也想投梁师成火柴厂的,却被宗舒给拦住了。 如果不是宗舒拦着,自己的投资就血本无归了。 这些官员还在追问梁师成的火柴厂还有没有希望,真是可笑。 宗舒的火柴永久免费,其他人开火柴厂,就是自寻死路。 这一天,散朝之后,二百多名官员都朝城外跑。 带头的是陈过庭手下的低级别言官,被降了两级,没有了薪水,怎么办? 他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方法,到城外去,去领免费的蜡烛和煤油灯。 带着家人去领,多领一些,七天之后,这些东西就不再免费赠送。 七天之后,免费领来的蜡烛和煤油灯,就可以卖钱! 这是免费赠送蜡烛和煤油灯的最后一天,宗舒带着珠珠、李少言和曹宗申来到了城外。 珠珠心情高兴,向刘皇后告了假,跟着宗舒,带着两只金雕,一是散散心,二是遛遛鸟。 老百姓把场地围了个严严实实,不得已,林灵素又请高俅的禁军出面,维持秩序。 老百姓们倒也听话,马上就排起了长队。 这时,远远地又过来了一群人,他们戴着官帽,穿着官服,朝这里走过来。 这些官员是刚刚下朝,还没有来及回家换衣服。 一开始官员们还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越走越近时,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在禁军的引导之下,林灵素对这些官员给予特别关照。 让官员们单独排成一队。 市民看到官员们也来领免费的东西,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听说朝廷颁布律令,不得贪腐!” “朝廷官员一旦发现贪污,重则刺字,轻则贬官。” “当官的也可怜,也要过日子。” 听到老百姓的话,二百多名官员的脸上直发烧。 有的官员脸上还有血印子,不是那天官员互殴时留下的,就是晚上回家被老婆或小妾抓破的。 看到官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珠珠说道: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会再来这里。如果家中有钱,抑或是贪腐成性,也断不会如此做。由此观之,实为迫不得已。舍予,还是帮帮他们,好吗?” 珠珠这是动了侧隐之心呐。 珠珠太善良了。 珠珠的要求,宗舒怎么忍心拒绝? 宗舒让人找来了大喇叭说道:“我早就给你们讲过,状元算个屁!肩不能挑,锄不能拿,钱不能挣,你们还不信!” “你们不是整天高高在上吗?”宗舒指着正在排队的老百姓说:“与他们相比,你们是不是特别有优越感?”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梁师成的火柴厂之所以办不成,是因为他们不讲技术!或者说,不讲技术创新!” “蔡伦发明了纸,竹简就没用了!谁掌握了技术,谁就是王者!谁抱着老东西不丢,谁就是亡者!” “就火柴来讲,梁师成抱着老技术不丢,就是亡者!我大宋科学院的百工们,研究出了新技术,他们就是王者!” 宗舒不论什么时候都在强调科学技术的重要性。 这次,宗舒就是用梁师成和二百多名官员的惨败作为实例,证明技术的作用。 “王者”与“亡者”的论断,多年以后与“猫论”和“模论”一起,成为了大宋发展的理论根基。 谁也不会想到,多年以后,这里会成为一处景点,成为“两者”理论的策源地。 272 集体拜宗师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二百多名官员的级别都不高、年龄不算大,对新事物、新观念的接受程度远高于蔡京、童贯这些人。 所以,趁此机会,宗舒就进行现场教学,给他们灌输技术为王的理念。 官员们咀嚼着宗舒的话,也想到了宗舒曾在太后房间内,把赵楷怼得下不来台。 起因是赵楷说宗舒做的事,都是“奇技淫巧”。 大家平时的生活中并不觉得,而在宗舒那次狠怼赵楷之后,大家就感到了技术进步给生活带来的便利。 梁师成的火柴之所以卖不动,是因为他的成本太高。 据透露,宗舒在密县发现了磷矿,用磷矿制作火柴,不管从时间上、产量上还是效果上,都远超从夜香中提取。 宗舒的成功,在于他很清楚,不仅仅可以从尿液中提取磷,还可以在大自然中找到天然的磷矿。 当时之所以费心费力地从尿液中提取磷,完全是被陛下给逼的。 宗舒如果不能把夜香变成银子,就要一辈子在皇宫里收夜香。 不得已之下,宗舒才从尿液里提取磷,制成了火柴。 一切迹象表明,宗舒从那时起就已经知道,可以找到现成的磷矿。 所以,宗舒对梁师成,才可以如此慷慨。 而当时,除了宗舒,所有人都认为从夜香中提取磷,制作成火柴,是一项稳赚不赔的生意。 梁师成的失败,完全是因为没有掌握核心技术。 梁师成掌握的技术,是宗舒传给他的。 技术上的劣势,让梁师成成为“亡者”。 技术上的优势,让宗舒成为“王者”。 官员们终于从自身遭受的惨重损失当中,理解了什么叫技术。 他们过去看到百工做出的东西,也往往是嗤之以鼻,“奇技淫巧”这样的词更是挂在嘴边。 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技术的力量。 宗舒对他们的讽刺,说他们什么也不会,官员们也只能听着。 谁也不敢接宗舒的腔,恶魔一般的人,谁敢惹?谁惹得起? 这可是京城第一狂人,除了陛下和太后、皇后,就没有他不敢怼的。 论诗词,人家随随便便就作出新词曲,创造新词牌,换了人,能做到吗? 论文章,人家随便从百工学员中指了一个人,指导了一个月,就中了状元,换了人,能做到吗? 论军事,人家带着三十一人,从辽军大营救人,毫发无伤,换了人,能做到吗? 论赚钱,人家已经是大宋首富,换了人,能做到吗? 答案是,否定的。 面对着这个一样狂得没边没沿、本事大得通天的人物,你除了害怕、敬畏之外,还敢向他挑衅? “各位,你们被梁师成、童贯给坑惨了。他们把你们的银子拿走了,装聋作哑,根本不打算还你们了。” 宗舒的提醒,让众位官员心中一寒,他们的银子恐怕真的要不回来了。 “不过,太子殿下和珠珠殿下说了,你们都是我朝廷命官,你们有困难,我们不管,谁来管?” 宗舒拿起喇叭,又提高了音量。 人群更加寂静,因为大家对宗舒传达的信息有些疑惑。 这话的意思是,朝廷要过问了? 太子殿下和珠珠公主要替他们作主,为他们要回本金? 谁也不敢问,只是互相看了看。 “没错,我们要管你们。领完东西之后,你们到大宋科学院,登记你们投入的本金。” 话音未落,官员们便惊呼起来。 “今天珠珠殿下也发话了,大家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她说,要我帮帮你们。那么,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帮助你们。” 宗舒看了看珠珠,朗声说道。 珠珠没料到宗舒会当众宣布这件事情,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这简直是当众表白呀。 只是稍稍失神了一下,珠珠随即面色自若,下意识地朝宗舒靠了靠。 “比如说,你在火柴厂投资了一百两银子。那么,我宗氏集团借给你一百两!” 宗舒说完,下面的官员开始嗡嗡起来。 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可以缓解他们的经济困难。 这时已经有大胆的年轻官员问,借来的钱怎么还,利息多少,多长时间还清。 宗舒说道:“还钱,并不困难,我要你们,用听课来还钱。” 一些官员们感到不对劲了,果然,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们每到大宋科学院听半天的课并考试合格,就相当于还了一两银子。当然不是思想品德课,而是我和苏易讲的课。” 宗舒本来是想让这帮官员们帮着做实验呢,但一想,这帮人的科学素养太差,不太适合。 还是让他们听一听他和苏易讲的课,由浅入深,慢慢影响他们。 只要听了宗舒的课,宗舒和二百多名官员都有了师生情,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那么,宗舒就为太子拉过来二百多名官员,这个力量不可小视。 如果这二百多名官员都有了科技意识和素养,大宋的发展将会大大加速。 想想多少年以后,我们因为技术的原因,被这个制裁,被那个封杀,活得真特么憋屈。 但没办法,我们的起步太晚,我们的农业社会时间太长,技术积累根本不够。 那么,一切从现在开始。 官员们听后欣喜若狂,有这么好的事? 到大宋科学院听一上午的课并考试合格,就可以还一两银子? 这不是反过来了吗?听课,不应该是给老师交费的吗? 随即大家想到了一个问题,听了宗舒和苏易的课,岂不是要认他们两个为老师? 官员们马上从狂喜中冷静下来,这合适吗? 如果认了宗舒和苏易的课,那今后就必须站到太子的一边。 有的官员又想,站到太子一边,也没什么不好! 看看太子现在,坐在东宫稳稳当当的! 看看童贯和赵构,赵楷和蔡京,整天被宗舒整得灰头土脸的。 “怎么了,我,苏易,不配给你们讲课吗?”宗舒不悦地问道。 是啊,宗舒被太子尊称为“宗师”,还是状元苏易的恩师,教自己的课,那是看得起自己。 一些官员感到,就算是苏易教他们,也完全够格! 苏易是谁,是大宋的新科状元!三年才出一个的牛批人物。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是状元! 御史台一位四十岁的言官,对宗舒本来就十分佩服,再加上宗舒只是让他听听课,就可以抵充借款,多好的事啊。 这名言官朝宗舒跪下道:“谢陛下恩典,谢太子挂怀,谢公主慈悲,下官,愿从此聆听宗师教诲。” 这个人已经喊上了宗师,其他官员也都纷纷拜倒在地,跟着言官呼喊起来。 最后,大家的喊声汇成了同一句话: 祝宗师与珠珠殿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是一个集体拜师仪式,二百多人喊着宗师,真是亘古未有之场面。 珠珠早已是芳心颤颤,泪珠簌簌,同时还有一些嗔怪: 这人,就是会讨好人。 273 蔡京该歇菜了 二百多名官员下朝之后什么也不管,往城外疯跑,原来是抢免费的物品! 徽宗听闻之后,勃然大怒。 这还了得! 普通的老百姓去抢个免费的东西,倒还罢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和普通百姓抢东西! 太不像话了,一定要治治他们! 高俅在一旁提醒道,这些官员也不容易,亏了那么多的钱,还被罚了一年的薪俸。 官员们也是人,有家有口,也得生活呀。 徽宗这才坐下来,心想,罚俸一年,是不是有些过份? 高俅又说,这些官员对免费的东西这么看重,是因为家底子太薄。 徽宗马上想到,对啊,这些官员看来,不是贪官,很清廉呐。 但徽宗心里仍觉得别扭,君子固穷嘛,这些古训都不遵守了吗? “高卿家,派人去城外看看,不要再闹出笑话来。” 徽宗担心起来,万一这些官员们为了争抢免费的东西而打起来,朝廷的脸面真的给丢尽了。 不一会儿,高俅就回来了,他刚刚出去,一个禁军的军士就回来了。 敢情,宗舒和珠珠二人把事情圆满解决了。 解决的办法是,官员们投给梁师成火柴厂多少银子,宗舒就借给他们多少。 还钱的方法,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听宗舒和苏易讲课! 如果宗舒去大宋科学院讲《神雕侠侣》和《三国演义》,官员们巴不得去听呢。 只是宗舒讲书,仅仅限于在东宫。 想听宗舒讲课的人很多,但一般人也进不去东宫。 宗舒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 高俅说,宗舒本来是去看官员们笑话的,但是珠珠当时求宗舒帮助一下可怜的官员们。 宗舒这才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案。 宗舒这小子,对珠珠还真的用情极深,这两人还真是一对。 他和珠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更改,但宗舒还舍得花这么多钱来满足珠珠的要求。 高俅说,所有的官员都答应去大宋科学院听宗舒或苏易授课。 听半天的课,顶一两银子。 二百多名官员集体向宗舒跪拜,感谢陛下,感谢太子,感谢珠珠殿下,感谢宗舒。 徽宗觉得宗舒比过去更懂事了,凡事都把他放到前面。 看来,二百多名官员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宗舒如果不出面,官员们的生活没着落,家庭不和谐,岂不是影响了正常的朝政? 梁师成虽说还是欠着二百多名官员的本金,但显然官员们不会那么急迫了。 现在就算打死梁师成,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梁师成此人,是不能用了! 这厮虽然会讨好自己,但口风不严! 从做火柴的情况来看,这家伙素质也不高! …… 万福宫。刘皇后听珠珠兴奋地说起了今天在城外发生的事。 刘皇后听后马上叫来了太子赵桓,问他怎么看待宗舒对这件事的处理。 “珠珠嫁给舍予,我终于是放心了。”赵桓说道。 刘皇后微微有些失望,“别的,没有了?” “别的?”赵桓沉吟片刻:“宗师想给官员们讲科学课,提高百工的地位,强调科技的功用。” “还有呢?” 赵桓听出了刘皇后考较的意味,又想了想说:“宗师,这是在替父皇分忧!” 刘皇后叹了口气:“舍予替官家分忧,也要看时候!难道,他能替童贯、康王和梁师成解决问题吗?” “舍予,这是在为你打基础!作铺垫!” 刘皇后点出了宗舒的真实用意。 赵桓马上反应过来。 是啊,这二百多人是多么庞大的一个群体! 二百多人集体拜师,是多么壮观的一个场面! 这些官员如今都成了宗师的学生! 自然,他们就从赵构那边倒向了自己。 童贯和赵构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未来朝堂骨干,就这么被宗师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如果梁师成的火柴厂成功了,赚钱了,那么这二百多人就彻底绑到了童贯和赵构的战车上。 只是短短两天时间,童贯和赵构培养、拉拢的中下级官员就转换立场,投入了自己的怀抱。 想一想宗师现在的人脉,真的是很深厚。 除了陈过庭、李若水等人,其他的中高级官员,都曾被宗舒从通真宫里救出来。 这些中高级官员不少人被宗舒怼过甚至是坑过,但又能如何呢? 甚至,陈过庭等人对宗舒还是非常欣赏的。 过去,中下级官员曾经在郓王赵楷的唆使下,集体声讨过宗舒。 而现在呢,中下级官员中有一小半成为了他的学生。 从势力上讲,宗舒可以与蔡家一比高下了。 “宗师,不愧为宗师。”赵桓转而恭维起了刘皇后:“还是母后虑事深远,当初让我拜宗师,真是一招妙棋。” 刘皇后显然十分高兴,当时幸亏她果断地让太子拜宗舒为老师。 如若不然,宗舒恐怕就被赵楷或赵构拉走了。 尽管宗舒作了附马,当不了高官,但照样可以对官员们施加影响。 过去她还感到宗舒娶了珠珠,是一大遗憾,不能给太子提供更大的助力。 现在看,宗舒以一个白身,还只是个准附马,就马上给太子拉来了二百多名官员。 这份本事,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 …… 宗舒把珠珠送到宫门口就步行回家。 曹宗申指着一家店铺说道:“少爷,请看这家铺子,过去是童家桕烛铺,现在姓蔡了。京城卖蜡烛最有名的还有一家,马家香烛裹头铺,也归蔡家了。” “很好,蔡家还有什么动作?” “蔡家已经收购了所有的蜡烛作坊,与南方诸府州的蜂蜡、白蜡虫、乌桕子供货商达成了合约。” 制作蜡烛的原料有三种:蜂蜡、白蜡虫、乌桕子。 原料均被蔡家所垄断。 少爷已经制作出了蜡烛和煤油灯,已经免费向京城百姓发了七天。 蜡烛和煤油灯的造价这么昂贵,难道少爷真的是要做照明生意? 这就像是火柴,这是老百姓常用的东西,贵了没人买。 蜡烛也是如此,并非是必须品,老百姓买不起又如何,还用便宜的油灯就行了。 实在不行,晚上啥也不干,早早睡觉就行了。 想想宗舒是如何坑梁师成的,曹宗申猜想,少爷一定还是生产大量的蜡烛和煤油灯。 在蔡家的蜡烛铺子正式开业的时候,少爷一定会祭出免费的大杀招! 等把蔡家的蜡烛业搞垮之后,少爷再进行一个反收购! “少爷,我怎么觉得,蔡家该倒台了?”曹宗申问道。 “倒台不至于,倒霉是一定的,”宗舒信心十足:“梁师成凉了,蔡京也该歇菜了。” 274 不是让你们翻天 盛夏季节,汴河两边的柳树,条条有气无力地垂下,知了都懒得叫一声。 正是日高人渴漫思茶、树荫底下吃寒瓜的时候。 汴梁的群众却一反常态,涌出城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城内又发生了类似通真宫下沉事件。 城外三十里处,几万人在这里聚集。 规模堪比几年前流民齐聚汴梁之时。 这是宗舒免费发放蜡烛、煤油灯的最后一天。 有些群众知道的消息晚,看到别人家领到了东西,也急慌慌地赶过来。 宗舒带着太子、吴非、珠珠、李少言、曹宗申赶到了这里。 有些群众见过太子和珠珠,都慌忙跪了下来。 曹宗申给太子递过一个喇叭,太子对群众讲了一番话,让大家起来。 吴非看此情景,又看了看宗申,心中满是佩服。 宗师的教学手段真的是不一样,他让太子来,就是要让大家看一看,什么叫民心,如何得民心。 “殿下,宗师一个小小的举措,可让百名官员归附,十万百姓归心,在此,实在是佩服之至。” “殿下,不管对官员,还是对民众,收其心、服其志,必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授之以渔,绳之以法,导之以行,勉之以恒,持之以恒,学之以恒,行之以德,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吴非滔滔不绝、连绵不断,李少言却生气了,这个侍讲,抢自己的话头啊。 这个人以前好像就是个闷葫芦,怎么现在,变得比自己还要话痨? 宗舒对吴非的啰嗦有些烦,话多倒还罢了,关键是还整些对仗句,显示你的文才么? 吴非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举措? 本少爷免费送火柴、送蜡烛、送煤油灯,这不是银子吗? 几十名工人和大宋科学院的学员、教习们都来了,时间成本,不是银子吗? “太子殿下,吴不是,说的都对。今天,我们先做一件事:导之以行。” 宗舒边说边从驴背上拿下一套衣服,展开一看,短袖窄衣,布料粗糙,与贩夫走卒之流所穿服装无异。 “殿下,我大宋三年一小饥,五年一大饥,农业发展始终是根本。殿下要为天下苍生计,就要深入田间地头,带头耕田耙地,为天下百姓作示范。” 宗舒这番话,太子以及吴非等人,感到非常熟悉,李若水也经常给太子灌输这样的道理。 李若水只是给太子讲民为本、农为先,讲太祖曾在皇宫里种地,为天下人示范。 李若水从来没有要求太子亲自下地干农活。 宗舒却是直接把太子领到这里,让他换上农人的衣服,亲自体验一把稼穑。 吴非连忙接过衣服,替太子换上了。 这个庄园三百多亩地,宗舒买下后,林灵素招了不少流民,在这里耙地。 正在密县基地负责种稻子的陈旉来到这里,指导流民整地。 陈旉告诉宗舒,在密县超化寨山下,他种的水稻育苗成功,并且已经栽种了十亩地。 停上两个月,稻子就可以收割。 陈旉万万没想到,在北方种占城稻,居然也能成功育苗。 从育苗情况看,长势非常好。下一步就是看灌浆如何了。 对于陈旉的激动,宗舒显得很是平静。因为在北方种稻子,有什么可稀奇的? 为了把稻子种成,宗舒还专门交待陈旉,一定要注意温度,育苗队阶段是最重要的。 所以,宗舒画了一张图,让玻璃作坊制作并搭建了一个暖棚用于育苗。 密县的十亩稻子根本不够,宗舒就让扩大种种植面积。今年来不及了,现在就开始整田。 今年整好了,明年就成了熟田,稻子的产量就会更高。 宗舒紧挨着梁师成火柴的地方买地,其实就是为了利用梁师成的粪池子。 现在梁师成的火柴厂,冷冷清清的,工人们在这里迷茫地等待着。 陈旉带着流民从火柴厂里运粪,不仅没人拦,还有人在着挑。 关键是火柴厂就算是生产,也用不上干的,清理大粪就成了一项额外的负担。 已经有一些田成了水田。 宗舒把太子领到了一块旱地上,交给他个锄头,让他挖地三尺。 太子都干活了,吴非、李少言和曹宗申自然不能看着,也得跟着干。 几个人找陈旉,要来了几身衣服,也开始干了起来。 曹宗申还好一点,其他人也都没干过活,刚开始挺新鲜,干得挺起劲。 太子赵桓边干边和大家有说有笑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一会儿,太子就开始挥汗如雨了。 再干一会儿,口干舌躁。 这时不少人领到了免费的蜡烛和煤油灯,闲着没事,过来看热闹。 哇,太子殿下,领着人在干农活! 多么让人感动的场面呐! 有如此勤勉的太子,何愁我大宋不兴? 不是听说,当今的陛下天天只知道画画、写字、作词吗? 不是听说,当今的陛下只知道收集天下奇珍异宝、不顾人民疾苦吗? 看太子殿下,给大家领免费的火柴、蜡烛和煤油灯,还亲自下地干活! 越来越多的群众聚集过来,议论纷纷,为太子殿下的勤勉点赞。 同时,越来越多的官员和士子们也过来了,对太子殿下的行为唱起了赞歌。 在老百姓的赞扬声中,赵桓干活的劲头更足了,刚才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正想停下来的李少言和曹宗申,也不得不撅起屁股,拿起锄头挖起来。 实在是干不动了,但官员和士子们摇头晃脑的赞美,让太子又硬着头皮,强打精神,继续干下去。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宗舒和珠珠。 宗舒这厮坐在一把胡椅上,一前一后地摇晃着,脚尖还在悠闲地划着圈。 胡椅的扶手边还摆着一个小方桌。 小方桌上泡着茶水,放着切好的寒瓜,绿的皮,红的瓤、黑的籽,端的是让人垂涎欲滴。 这厮的头顶上还撑着一把巨大的青凉伞。 最为过分的,美丽动人的珠珠殿下站在他的身边,还给他扇着风,时不时地拿出锦帕在他的脸上揩汗。 李少言看到后,暴汗。 宗舒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二郎腿敲着,青凉伞遮着,小寒瓜吃着,他哪里出汗了? 就算是出了汗,也是虚汗! 太子干活,快累趴下了,你倒好,躺下了! 就问你,心虚不? 李少言看太子快撑不住了,央求宗舒道:“舍予,宗师,让我们歇会儿吧。”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劳动之后,你们就会明白很多道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宗舒说着,把只啃了一半的寒瓜扔到了地上。 太子、李少言和曹宗申看此情景,更渴了,嗓子里直想冒烟。 “再坚持一会儿啊。大家都看着,不能停。” 宗舒刚说完,李少言就坐到地上,太子也是只喘大气。 珠珠轻声道:“舍予,让大家都歇歇吧。” 宗舒说道:“珠珠发话了,今天的活,就干到这里。下班,收工。” 太子赵桓如蒙大赦,从地里奔到青凉伞下,拿起茶水开咕咚咕咚喝起来。 珠珠马上又给赵桓递上一块寒瓜,赵桓正在啃,宗舒道: “太子殿下,没想到您翻地,也是一把好手。有了你,庄园里几百亩地,很快就能干完了。” 话音未落,赵桓一屁股坐到了泥地上。 正在喝水的李少言和曹宗申同时被水呛着了,这是要把太子当免费劳力呀,不会是玩真的吧? 把几百亩地全翻了,岂不要把太子累死? 看看众人的反应,宗舒眼一瞪:“让你们翻地,也不是让你们翻天!” 275 “春水流“青楼 太子的脸上又是汗又是泥的,看起来十分劳累。 刚刚喝了水,又连啃了好几片寒瓜,太子感到舒爽无比。 但一看手,起了两个血泡,曹宗申就从身上拿出吹针,珠珠替太子挑破了泡。 太子看了看刚才翻的地,才那么一点点。 如果把这几百亩地翻完,那得好几个月。 再看看手,太子觉得,劳作真的是太苦了。 “太子殿下,您感觉如何?”宗舒问道。 “今日尚知,劳作如此辛苦,农事如此不易。”赵桓又抹了一把脸。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宗舒说道:“只有走出深宫,走向地头,才能深刻体会。” 吴非的情况一点也不比赵桓好,早已经成了花猫脸。 太子与宗舒的对话,让吴非感到宗舒今天安排他们劳动的深意。 教太子道理,不仅仅在课堂上,在田间地头体会道理,更加深刻。 太子终于明白了农民的不易,以后当上皇帝后,对农业就更加重视,对农人就会更加体恤。 大家都明白了宗舒的良苦用心。 太子也很认同宗舒的教学方法,但看了看偌大的一片庄园,发愁了,这地,要翻到何时? “有了太子殿下的示范,这地很快就翻好了,”宗舒笑道:“不是还有二百多名官员嘛,让他们过来一起翻地。” 二百多名官员,过来翻地? 吴非马上明白了宗舒的另一番用意:太子翻地,官员在后。 二百多名官员现在都成了宗舒的学生,宗舒可以让他们到这里来体会农耕的过程,体悟农事的不易。 官员们从内心里肯定排斥,但有了太子带头,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了。 李少言心想,宗舒让官员们到大宋科学院听课就能抵银子!他感到,宗舒一定不会这么就算了。 果然,他让太子下地劳作了一会儿。只是给官员们做了个表率。 让这二百多名官员当免费的劳动力,这才是后招。 说起来,他们下地干活,是响应太子的号召、紧跟太子的脚步! 也等于是对外宣称,他们将是太子殿下最忠实的拥趸。 …… 宗家免费发放的蜡烛和煤油灯,又在汴梁城引起了轰动。 宗舒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 这次轰动,不仅仅是因为干败了梁师成的火柴厂。 更重要的是,这个蜡烛和煤油灯,非常耐烧,并且产生烟气比较少。 富贵人家也派了下人到现场领,天一擦黑,就点上了蜡烛和煤油灯。 皇宫里的蜡烛和煤油灯也是宗舒让林灵素免费送的。 从皇宫到大街小巷,都点上了宗舒送的免费蜡烛。 整个城市,比过去看起来更亮,也更美。 人们都在猜想,这蜡烛以后还会不会生产了?煤油灯以后还有没有了? 经济条件不好的,把蜡烛和煤油灯卖掉了。 还有一些人家舍不得点,也不肯卖,当作了藏品。 通过使用,人们感到这蜡烛一定不便宜,煤油灯更是会卖到天价。 宗舒出品,必属精品。 他发明的物件,不是免费,就是特贵! 京城蔡家的静思楼,屋内灯火通明。 蔡京、蔡条和蔡修坐在一起,观察着桌子上燃着的蜡烛和点亮的煤油灯。 “此蜡烛,质量明显好于铺子里卖的。”蔡京道:“宗舒要收购蜡烛作坊,是在虚晃一枪,引我们上当?” 蔡家收购蜡烛作坊,垄断蜡烛原材料,都是蔡修和管家一起具体操作的。 蔡修道:“我们太高看宗舒了。他所作蜡烛,并未见高明之处。只是他的蜡烛,含杂质少,提炼的时间长而已。” 蔡攸因为和蔡京有矛盾,赌气不来蔡京这里。 蔡京的四儿子蔡条来了,他对蔡修倒很是亲近。 蔡条分析道,宗舒应该是从江南一带订做了一批质量上乘的蜡烛。 这种蜡烛好是好,但成本太高,对蔡家的蜡烛生意构成不了威胁。 更何况,蔡家把原料都垄断了。 最好的原料是乌桕,其果实如鸡头,汗液如同猪的脂肪,可以压油制作蜡烛。 但乌桕子的产量太小,所以价格贵。 其次是白蜡虫。白蜡虫长在南方的树上,一个虫子可以繁殖数百条。 把白蜡虫在水里煮开就成为蜡。 养白蜡虫投入的成本与养蚕差不多。因此,用白蜡虫制作成的蜡烛,也很贵。 最便宜的蜡烛,反而是蜂蜡,也叫黄蜡。 从材质上看,宗舒免费赠送的蜡应该是白蜡。 宗舒之所以搞出这些,主要是要整垮梁师成。 宗舒产生收购蜡烛作坊的想法,应该是临时起意,做一做蜡烛的生意。 到于这个煤油灯,大家感到想要推广开,根本不可能。 煤油灯的油一用完,大家都会装上植物油或动物油,怎么会再买宗舒生产的油? 看这煤油灯里的油,清清亮亮的,应该也不会便宜。 用煤油灯来代替蜡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宗舒这次想收购蜡烛作坊,就像他们收购瓷器作坊是一样的。 宗氏瓷器的技术并没有什么,他们生产的暖管,其他作坊也烧得出来。 所以,宗舒收购了其他的瓷器厂,以实现对暖阁、凉阁生意的垄断。 宗舒想垄断蜡烛产业,蔡京当然不能让他如意,提前下手收购了所有的铺子,垄断了所有的蜡烛原料。 蔡京说道:“把买来的作坊、铺子,换上新的门头门面,就叫蔡氏烛铺,择吉日,正式开业。” 在蔡家三人琢磨宗舒、筹备开业的时候,李少言的青楼开业了。 李少言是铁哥们,他的青楼开业,宗舒自然是要捧场的。 在路上,李少言告诉宗舒,他从其他青楼挖来了龟公和老鸨。 特别是挖来了一个人才,此人曾经策划过“今日头牌”、“喝下一碗酒,免费玩魁首”。 “喝下一碗酒,免费玩魁首”? 正是因为看到这个,宗舒才进去看了看,结果喝下了蒙汗药,被如烟抓住了。 他说出了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如烟这才放他走。 如烟现在哪里?还在那个院子吗? 李少言说,此人掌握了不少资源,有了此人,才拉来了不少资质不错的窑姐儿。 “你们青楼里,有没有一个女子,眼睛特别大,叫如烟的?”宗舒担心地问道。 “没有,绝没有。”李少言对这些女子的名字熟悉得很。 宗舒感到,如烟与这些青楼肯定有联系,但绝不是坐台的。听了李少言的否定,心里居然安定了很多。 如烟,逼着自己要配方,还这么关心她? 摇摇头,甩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来到了李少言开的青楼。 正上方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春水流。 哈哈,这不是很熟悉的一首歌吗?是那个叫姓黄的歌手唱的,叫黄什么选来着,对,黄歌选! “春水流,春水流,别把春天悄悄地带走。春水流,向东流,别把思念悄悄地带走。” 宗舒哼起了这首歌。 “啊,舍予,这什么歌,真有调调,春水流,向洞流,有意思!”李少言惊喜地问道。 276 艳词大赛 跨进院内,一个中年龟公带着就要四处视察。 李少言眼一瞪道:“院子有什么可看的,还是,先看看姑娘吧。” 因为是开业,所有的姑娘都要出来走一圈,给大家展示一下实力。 李少言带着宗舒直接走进一个大房间,坐定后,二十几个姑娘陆续进入。 一个个站成一排,穿得若隐若现,看着一波三折,让人血脉贲张。 只是,这些姑娘都用纱巾蒙了面。 从条个儿来看,高有高的好,低有低的妙。 “舍予,你随便挑一个?”李少言说道:“看看我们的质量如何?” “你这是办假面舞会呢?为什么蒙着面?” “白居易说,犹抱琵琶半遮面嘛。”李少言笑道:“我招的人,他出的主意,不错吧?” 这个人还真有招儿,用纱巾蒙着面,让人浮想联翩,增加神秘感。 “掀开看看,挑,肯定不能随便,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宗舒忽然有一种进了KTV的感觉。 李少言手一挥,姑娘们把纱巾去掉了。 哇,哇,哇! 李少言愣了,只见宗舒头扭向一边,作出干呕的样子。 早有人过来,给宗舒递过了茶水。 宗舒说道:“走,咱出去,透透气。” 宗舒快步出屋,李少言赶快跟出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屁的惊喜,没有喜,只有惊!”宗舒说道:“看你招的什么人?太难看了!” “难看?我看,长得虽说比不上李师师,但也差不多了。”李少言说道。 这厮居然说刚才的姑娘们好看,还和李师师作比较! 一个个长得歪瓜咧枣的!脸部与身材简直是差得太远了! 这些姑娘们简直是魔鬼! 魔鬼身材,魔鬼脸蛋! 宗舒这才明白,敢情李少言的审美观点,大有问题。 “舍予,这些姑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挑一个,试一试!”李少言鼓动宗舒返回屋里。 “兔子不吃窝边草,咱到别处瞄一瞄,”宗舒拒绝了:“你在这里埋头苦干吧。” 李少言心想,怎么宗舒的口味如此刁? 非得李师师这种级别的才能看上眼? “少言,你就听专业人士的!姑娘能换就换了,不能换,就蒙上面吧。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舍予,你再进去看看,看看你的瓷胸照,效果如何?”李少言说道。 对了,宗舒马上想起来,瓷胸照已经做好了,李少言先从老冯那里拿了一批。 姑娘们都戴上纱巾之后,宗舒这才回到了屋里。 姑娘们已经戴上了,在薄纱裙的掩映之下,看起来更加饱满。 哇,刚才是一波三折,现在是呼之欲出! “舍予,我这里的定位是:卖艺不卖身。他们平时就蒙着面,跳舞、唱曲。”李少言介绍道:“来客可以根据他们的身材,作词,对了,搞一个艳词大赛。” 宗舒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李少言招来的这个人,还真有一些开创性思维。 想出的招数,都是根据姑娘们的实际情况来的! 长得不好看,人家可以让蒙上面,卖艺不卖身,这样就很好地做到了扬长避短。 把人叫来一看,宗舒发现此人獐头鼠目的,眼小,但是精光四射。 此人自我介绍叫燕小六,东京汴梁人氏。 “小六,给少爷讲讲‘春水流’青楼的赚钱秘诀。” 李少言似乎还有什么绝招藏在后面。 宗舒在汴梁可谓是鼎鼎大名,燕小六岂有不知,于是恭谨地介绍起来。 “春水流”青楼成立晚,既没有悠久历史,也没有文化底蕴,更没有文化名人的墨迹。 选的姑娘们都基本上是被其他青楼淘汰下来的,没有什么竞争力。 这些姑娘们就只有把身材展示出来,宗舒让宗氏瓷器制作的瓷器胸照,就派上了大用场。 “我们‘春水流’青楼的赚钱,不在于姑娘,而于在出书、卖书。”燕小六说道。 出书、卖书?宗舒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一个青楼,赢利点无外乎“六卖”:卖艺、卖笑、卖唱、卖酒、卖床、卖身。 李少言和燕小六,居然还想在青楼里出书、卖书? 难不成是这些姑娘们都有些文化,想进行所谓的身体写作,搞《爱的日记》? 这想法太大胆了吧? 不过,这年代,皇帝都可以带头入青楼、泡粉头,其他大臣就可以在家里养歌女、蓄雏妓,风流文人更是公开出入风月场所而毫无顾忌。 没听说过,北宋对书籍出版有什么严格限制。 如果是这样,李少言就真有可能由此发财了。 “我们定期举行艳词大赛,凡优秀者,这些词,由我们集结成书。”燕小艺说道。 “书名是什么?”宗舒问道。 “书名就叫《春水流艳词选》,此外还有腰封,上书:猎艳之神器、渔色之必备、不举者福音。” 燕小六眨巴着眼睛说道。 人才啊,真是人才! 李少言过去曾手绘了《汴梁渔色指南录》,画上了汴梁的地图,街道、市坊、皇宫、里弄,详细介绍了燕馆歌楼、青楼妓馆的特色服务、附有地址和收费标准。 这本《指南录》很受汴梁色狼们的欢迎,几乎人手一本。 不少的旅店客舍地的床头各处都放上了《指南录》,几乎成为一种标配。 李少言,凭这本《指南录》赚了不少银子。 这厮又要出《春水流艳词选》,这就是集中所有色狼的智慧,这时代的文人、色狼们还没有版权意识。 特别是艳词,收录起来,连作者的名字都不用标明。 李少言开这个青楼,其他方面没有竞争力,就想出了这个点子。 真高啊! 一个青楼,顶多二十几个姑娘,一个个的按全勤算,能接待多少人,能收入多少钱? 购买小黄书、阅读小艳词的人,要远远超过逛青楼的人。 一旦这书出版,就如同手抄本一样,马上暗地里流行开来。 这个燕小六还真有招! “等一会儿,我们首届艳词大赛就要开场了,据说,还有重量级人物要参加。舍予,我们一起观摩一下?” 李少言就是不点出重量级人物是谁,这引起了宗舒的极大兴趣。 ??? 277 离骚远着呢 ??? 首届艳词大赛开始了,宗舒坐到后排座一个相较阴暗的位置。 毕竟,宗舒在东京汴梁已经是小有名气,不能随便让人看出来。 不久之后,珠珠公主将要嫁给宗舒,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让宗舒出任何负面影响。 所以,李少言就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让宗舒坐下,同时,给宗舒找了一个斗笠戴上,确保万无一失。 艳词大赛由燕小六亲自主持。 大厅之中,已经坐了四十多位文人骚客,酒已微熏,等着姑娘出来。 大厅两边,已经有数人坐在桌前,笔墨纸砚均已齐全,这应该是艳词记录人员。 燕小六宣布了艳词优胜者规则,由现场的词客们共同决定。 每人作词之后,赞同、欣赏者可投入一枚“春水流”书签,不赞同、不欣赏者不投。 最高奖,可以与京中当月花魁共度良宵,费用由“春水流”承担。 有个前提是:有本事能和当月花魁勾上,有本事的包夜,不管多少钱,“春水流”全包。 如果花魁看不上,抱歉,是你自己没本事。 其他的奖项,可以摸乳,在“春水流”的姑娘们中随便挑。 不管是谁,艳词一旦在《春水流艳词精选》上刊登,每人一两银子。 燕小六宣布了规则,“春水流”的二十几个姑娘们,轮流上场。 这次姑娘们穿的都是春绿色的裙子,下面比上面透明。 裙子中束着腰带,腰带的位置是李少言按照黄金分割比来确定的,这让大家感到这些女子的身材比例十分协调。 更让大家吃惊的是,这些女子的前面十分挺拔,出乎意料,除了,大,还是,大! 看到这里,不少人已经流了哈喇子。 四十余人,已经没有了文人的倜傥,都是一副猪哥样儿。 姑娘们轻摇莲步,面蒙紫巾,更给现场增添了一种神秘、暧昧、妖娆的味道。 首先站出来的一位文士,扇子一摇道: 漫说洞房花烛,看鸳鸯床铺,道是蝶恋花逐。去衣裤,欢情足,美美这一幕。声儿促,茎儿粗,管他毛多几簇!轻把香茎扶,今夜看巨龙独舞。鸾凤相交机缘熟,满床春色生龙虎,花在深山采蜜苦。些儿麻,些儿酥,梅开二度,何如,何如? 这厮的词,做的,真叫一个艳! 最后还来了一个叠句,在向大家炫耀,怎么样,厉害吧? 有龟公端着盘子挨个桌子收“春水流”书签,收完,马上公布书签数量。 端的是,公开公平公正! 这首艳词,得到了一半的赞同。 又一位文士,站起来,喝下一杯酒,吟了起来: 桃李袄,粉面含俏不依饶。柳无腰,枯枝新芽绿丝绦。茎自翘,人不风流枉年少。三角地芳草飘,中央隆起龙骨箫。旧刀不磨厌新鞘。纱帐红绡、风景独好。两体合抱,忘情魂销,亲罢嘴儿低叫,轻抽急送浪声高,香滑软玉何须道? 难怪就叫宋词!宋词也只有在有宋一代,其他朝代的词,根本比不了! 就连这小艳词也是后世所不可比拟的。 看看人家开车,开得真妙! 看看你家搞颜色,实在是高! 这首艳词,更得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两首词过后,二十几个姑娘又换了一套衣服,仍然是按照黄金分割比来的,走了一圈,又刺激了大家的肾上腺素。 一个接一个文人站起来,两旁的记者人员都紧张起来。 看来,这些文人平时积累的小黄词,真是不少。 又一位文人站起来了,李少言凑近了宗舒的耳朵说:“他是周邦彦的学生——贾奕。他被称为是白嫖第一、艳词无双。” 原来,李少言说的这个重量级人物是他。 先不说贾奕,周邦彦是北宋著名的词人,在艳词方面,周邦彦远远超过了柳永柳三变的水平。 柳三变的艳词,基本算是没颜色,什么“执手相看泪眼,兰舟催发”,算是婉约派。 周邦彦则是和温庭筠一样,典型的“花间词派”,妥妥的艳词高手。 周邦彦外表风雅绝伦,能文能曲,所作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他是朝廷的太乐正。 这期在宋徽宗之前也与李师师相好,可当李师师已是宋徽宗半公开的情人后,周邦彦仍去泡皇帝的马子,宋徽宗岂能容忍。 周邦彦与李师师关系密切,为李师师制作音乐,宋徽宗当然醋意大发,要治周邦彦的罪。 这时李师师在宋徽宗说了几句周邦彦的好话。徽宗竟然给周邦彦封了官,让他当了大晟乐正。 由此可见,徽宗的立场是多么不坚定。 贾奕作为周邦彦的学生,艳词方面绝对有一套。 贾奕还没有出口,众人已经开口叫起好来。 “闲步小楼前。见个佳人貌类仙。暗想圣情浑似梦,追欢。执手兰房恣意怜。一夜说盟言。满掬沉檀喷瑞烟。报道早朝归去晚,回銮。留下鲛绡当宿钱。” 贾奕刚念完,就有人道:“好一首《南乡子》,耐人寻味!” 此人说完就坐下了,其他人也都不吭声了。 因为贾奕的词,似乎是在影射徽宗!什么“圣情”,不就是说李师师的? 还有“报道早朝归去晚,回銮”,这简直是在讽刺徽宗为了打野,连早朝都不管不顾了! 唐朝的教训过去时间还不长,“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贾奕,这是把徽宗与唐玄宋类比呀。 这是犯上啊。 贾奕吟完之后,燕小六就没有安排龟公过来收书签,马上示意往下进行。 贾奕一看,生气了,一甩手,走人了。 走就走吧,这人的词虽说是不错,但味道还不够浓,色彩还不够色,黄色还不够黄。 一人站起吟道: 纵使天地一沙鸥,缘来缘去走还留。重重迷雾隔悲秋,胭脂红粉几度愁?融融春水漾金油,桃源洞口泉未休。灯红对酒,月满西楼。腿间肉,君来逗。朱唇凑,揉抖抽,问奴家羞也不羞? 这一首,博得了满堂彩。 一个二十多岁的文人,朗声说道: 一鞭独鳌喜还家,蘑菇头圆红似霞,青筋突起水无涯,从别后不见他,春情何日再相加,娇娃娇娃,腰边搂,肩上架,话儿擎住手中拿,情已罢,已无那,噗嗤又一下。阵儿酸,阵儿麻,洋洋洒洒。 这一首,就连李少言就叫起好来。 真的是一首胜过一首,精彩之致。 应该差不多结束了,但从一个角落里又站起一人: 武陵春色不胜寒,蝶衣粉花香雪散。鸳鸯戏梦百花残,如玉公子为哪般?歌楼楚馆,与君有染。毛儿弯弯,泉眼泛泛。蝶软花酥喜沾沾,巫山云雨精斑斑,雨覆云翻,春水尚未干。可战,可战? 我的天啊,这宋代的词人,真牛! 除了宋代,其他时代的文人,还自称骚客? 你们,离骚还远着呢! 最后,这个骚客,得到了满票! 278 对二百五情有独钟 评选的结果是,带“春水尚未干”的文人获得了第一名。 不管这个月,李师师和赵元奴谁夺得京城花魁,或者是其他人,只要这家伙与他们勾搭上,所有的费用均由“春水流”青楼承担。 其他的人也都获得了不少票数,得到了当众摸乳的奖赏。 在大厅中的轰叫声中,已经喝了不少酒的获奖者上台。 获奖者摸了一下之后,不禁愕然,再想摸时,蒙面的姑娘却已逃开。 “滑如玉,坚如铁,姑娘之乳,前所未见也!” 一个文人看着自己的双手,大声给予了评价。 姑娘们吃吃掩嘴而笑,让一众文人则大为吃惊。 “少言,”宗舒小声对李少言道:“燕小六,这是个歪才,一定要把他留住,以后我有大用!” 李少言当然答应了,要不是燕小六,怎么会想起来利用青楼出书赚钱的主意呢? “舍予,放心好了,我们出书和《大宋时报》登载的,不是同一类型,呃,市场不同。” “娱乐至死,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们对金人这些北方的民族,不仅要对决于战场,还可以给他们设置温柔的陷阱!燕小六,完全可以成为金国社会麻醉剂的制造者。” 宗舒说的,李少言的确听不明白。 这是后世某国对他国进行软侵略的一个重要手段,叫做“奶头乐”战略,李少言听明白才怪。 …… 蔡家投资收购的蜡烛铺子重新装修开业了,名叫“蔡家烛业”。 开业当天,只有蔡修身着便服在现场组织。 不少官员派下人或家人前去祝贺。 这是蔡京要求的,目前蔡家一门二人,一军一政,地位显赫,容易招人非议,还是低调为好。 蔡京和大儿子蔡攸不和,已经成为了笑话。 为此,蔡京主动低头,收购京城烛铺、垄断蜡烛原材料所需要的银子,均由蔡京承担。 蔡修只是一个国子监丞,官职小,出面运作,不容易引起注意。 蔡修不用出银子,但他占了三成的股份。 这实际上是在向蔡攸示好,以修复父子关系。 开业当天,蔡京早早包了烛铺对面的茶楼最高层,看着对面的动静。 来祝贺的人是越来越多,他们都下意识地朝对面的茶楼看了看。 看热闹的百姓倒是不少,围观着这么一个盛大的开业场面。 炮放完了,前来祝贺的人们有的进入店内参观,有的就站在街对面,很少有人离去。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都来看呐,上好的蜡烛,五十文一根!” 众人均是吓了一大跳,有的连忙掩上耳朵,这声音太大了。 循声望去,原来十丈开外有一间铺子,上面写着“大宋照明”四个大字。 上好的蜡烛,才五十文一根!这价格简直是太低了。 宫廷和达官贵人消费的秉烛是四百文一根,常料烛是二百文一根,渣料烛是一百五十文一根。 这个叫“大宋照明”的铺子,只卖五十文,难道他们的用料少,很细的那种? 来到这里为蔡家祝贺的人,大都是官员们的家人或下人,他们对于蜡烛的价格尤其敏感。 于是大家朝茶楼看望了望,又朝蔡修拱手告辞。 刚刚告辞就快步走到了“大宋照明”的铺子前。 这蜡烛,比“蔡家烛业”的还粗! “这不是在城外发的,免费蜡烛吗?”有人看到蜡烛就想起来了。 有一个人提示,其他人也都想起来了,正是这种蜡烛。 那是在梁师成的火柴作坊开业之时,大宋科学院免费向大家发放的蜡烛和煤油灯。 这种免费的蜡烛不仅耐烧,而且比其他烛铺卖的更粗。 现在又见到这种蜡烛,才卖五十文! 按这种蜡烛的品质,至少要卖三百文以上! 不用说,“大宋照明”正是大宋科学院所开,大宋科学院是谁的,是宗舒! 那一次,宗舒用免费的蜡烛和煤油灯,彻底把梁师成的火柴厂给打垮了。 从那天到现在,梁师成的火柴厂,连一根都没有卖出去! 据说,梁师成现在天天愁眉苦脸,就差以泪洗面。 所以投资梁师成火柴作坊的官员们,本金都由宗舒来支付,官员们只用定期到大宋科学院听宗舒或者苏易讲课。 但这并不意味着,梁师成就不用还官员们的投资本金! 官员们也知道了一些内幕,因为火柴作坊的事情,梁师成在陛下那里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热度。 于是,就有官员找到梁师成要回他们的本金。 不仅如此,每天汴梁的夜香每天都还往他的作坊里面拉,作坊里的流民满怀希望地来,却没有拿到一文钱的工资。 于是,这些流民等不及了,还有组织地到宫门前等着梁师成出来。 这让梁师成大为头疼,每天躲在自己曾经存放过皇宫夜香的屋子里不敢出来。 宁惹阎王,莫惹宗舒。 这在梁师成身上得到了有力验证。 现在,这些蜡烛又出现了,虽说不是免费的,但低廉的价格却极具冲击力! 上次,宗舒用这些蜡烛冲垮了梁师成。 现在,轮到蔡家了。 有人不禁奇怪,蔡家明知道宗舒曾经免费给大家发放了七天的蜡烛和煤油灯,却为何要收购蜡烛铺子? 蔡家这是要公开和宗舒掰手腕子吗? 这下好了!蔡家想要把烛铺开下去,就必须降低价格。 这样一来,汴梁的百姓们有福了,可以买到质优价廉的蜡烛了! 五十文一根蜡烛,再穷的人家也用得起了! “凿壁偷光”“囊萤映雪”这些现象不会在大宋出现了! 蔡修蛋疼了,又是宗舒这厮来捣蛋了! 同样的蜡烛,蔡家烛业得卖三百文,他们竟然只用五十文,这厮是来拆台的! 蔡修问了一下掌柜,这种蜡烛的成本要多少钱。 掌柜说至少得二百五十文。 “降,降价!我们也降!”蔡修咬牙说道。 第一天开业,总得卖出去几根开个张,否则,多不吉利! 掌柜立马换了价位牌,一个伙计大声喊道:“降价了,降价了,上好的蜡烛,原价四百文,现在二百五!” 宗舒在大宋照明门店的二楼看热闹。 听到蔡家烛业的报价,不禁笑了,这个价格定的,二百五十文! 太二百五了! 对了,蔡修会试之时就是第二百五十名,难道他对二百五情有独钟? 279 给你来个开门黑 有人听到了,马上对“大宋照明”的小二说:“他们也降价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往下降一降?” 小二很牛气地摇摇头说:“我们,不降!我不信,他们能降到二百文?” 小二一点都不笨,他们降了,还是二百五十文,价格高得太多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蔡家烛业”没有再往下降了。 二百五十文,已经接近他们的成本价了。 再往下打价格战,根本打不起。 蔡修此时想,爷爷还是胆子小了点,太过低调。 如果蔡京不低调,其他官员肯定也都会亲自前来祝贺。 宗舒那边就算是卖五十文一根,官员们也多多少少会买蔡家的,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送礼机会。 这样一来,开业不至于没有成交。 说不定,宗舒的“大宋照明”还没有蔡家成交的多。 不管以后如何,今天总能胜过宗舒。 但这些官员的下人和家属本身大家都不怎么认识,他们看到低很多的蜡烛就一窝蜂地跑过去了。 开业第一天就遇到这种情况,蔡修简直是郁闷得要死。 蔡修对宗舒却是一点招儿都没有。 如果是在以前,蔡修可以采取行政的手段,动用蔡家的关系,借助官府的力量,把宗家的产业搞垮。 暖阁、碘伏这些都是宗舒与太子殿下合作的生意,蔡修不敢动。 而味精、“莫闻味”酒店、宗氏烟花等产业,蔡修都可以私下动手脚,给宗家以沉重教训。 但现在,根本不可能对宗舒采取这种手段。 因为,这厮现在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大宋附马爷。 虽说附马爷没人看得起,不可能当大官,但是也绝对没有人敢随便欺负。 宗舒是宗义的独子,宗家产业都是他一个人的。 味精、酒店、烟花这些产业最后都是珠珠公主的,别人分不走。 你想对宗家的产业搞鬼,那就是在欺负珠珠公主。 欺负珠珠公主,那就是在欺负陛下。 宗舒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明着砸你的场子,但你又说不出什么! 因为,你卖你的蜡烛,我卖我的蜡烛,价格不一样,这就是商业竞争。 大宋商业是历朝历代最发达的,商业意识是最深入人心的,商业的规则大家还是知道的。 蔡修心里很生气,但还没有到爆发的程度。 比蔡修更加恼火的,是坐在茶楼上观察下面动静的蔡京。 因为,收购烛铺、垄断原料,所有的一切费用,都是蔡京出的。 心塞了! 蔡京在宗舒这里已经折了不少银子了。 第一次是宗舒先让陛下为安济坊和居养院捐了一万两银子,同时赞扬了他创办安济坊和居养院的善举,忽然提出让他捐三万两。 这三万两银子,宗舒用于在密县救济流民。 第二次是修建暖阁,一间暖阁一万两银子,共被讹去了八万两。 第三次是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从宗舒那里购得了通真宫,结果几天之后通真宫沉入地下,让他的银子彻底打了水漂。 简直是太可恶了! 这个和蔡修一样年轻的家伙,怎么会成了他的灾星? 这厮怎么处处与他作对? 蔡京回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他! 而这厮一见蔡家的人,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反感。 此时的蔡京,是郁闷加气愤。 宗舒这么一搅活,显然给蔡家烛业来了一次“开门黑”。 这对于做生意来讲,是大忌讳。 蔡修气得没办法了,穿街来到茶坊的顶楼。 蔡修气呼呼的样子,反而让蔡京冷静下来。 跟着蔡修一起来的掌柜,就是原来的老板,安慰起了蔡京。 “蔡相公,大可不必忧心。据小的了解,他们的蜡烛是从密县拉过来的。我想,应该是从索须河运来的南方白蜡虫。他们的原料不会多。” “密县没有乌桕树,也没有养蜂户。小的判断,他们支撑不了几天。我们可以静等。” 掌柜因为已经卖掉了铺子,现在只是一个打工的,算是局外之人,反而更加冷静。 掌柜一分析,蔡京的心放下了大半,反正,蔡家已经把原料都垄断了,宗舒还有多少蜡烛可以卖? 宗舒的蜡烛一卖光,人们不还得买蔡家的蜡烛? 宗舒这么做,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各位亲,听好了!大宋照明的蜡烛将逐渐退出市场。要买的,抓紧了!” 熟悉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哈哈,蔡修笑了起来,对掌柜猛夸了一顿。 果然,宗舒就没有多少蜡烛,再加上原料得不到,不退出市场才怪! 宗舒退出市场了,下面就轮到蔡家烛业发财了。 没有多少蜡烛,退出市场了?还至于盘下一个铺子? 宗舒这厮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犯起了糊涂? “各位亲,大宋照明,再出重磅照明新品。煤油灯,灌满一瓶油,只需十文钱!” 店小二初次说“各位亲”,一时不太顺口。 不顺口也得说,因为这是宗舒交待的“服务用语”之一。 众人听起来,新鲜中透着亲切。 “大宋照明”的店小二从铺子里拿出了一个煤油灯,点着。 啊,这就是煤油灯,当时和蜡烛一样,免费送了七天。 京城几乎家家都没有煤油灯。 煤油灯里的油点完之后,有的灌进了其他油,但效果却不是太好。 因为其他的油,就是不如“原装”油。 “原装油”清亮,很容易从捻子中渗出来。 而其他的油不好渗出,导致灯看起来很暗。一不小心就灭掉了。 现在,把这相煤油灯灌满这种“原装油”,只需十文钱,简直是太便宜了! 五十文的蜡烛可以点上一个时辰,而十文钱的油,却可以用上五个时辰。 哪个划算? 显然是煤油灯最经济实惠。 当然,蜡烛也有它的市场,因为煤油灯只有一盏,不可能到处都用煤油灯。 煤油灯是玻璃做的,属于高档工艺品了,不可能便宜。 蜡烛得抓紧买了,赶快囤起来! “大宋照明”的蜡烛如果逐渐退出市场,上哪儿买这么质优价贱的蜡烛? 现在这铺子里摆的蜡烛,马上就要成为绝版了! 于是乎,众人你争我抢,爽快掏钱,不一会儿,把铺子里的存货买光了! 有的人把蜡烛放到地上,让人回家叫人过来搬,并把家里的煤油灯拿过来灌油。 有的抱起蜡烛就往家跑,生怕灌不上煤油。 不一会儿,一传十、十传百,京城的百姓都往大宋照明跑来了,都拿着煤油灯。 “大宋照明”的店铺外,放着两个大桶,里面都是清亮亮的煤油。 蔡京和蔡修的心,就如同被锤子砸中,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280 亮瞎你的狗眼 烛铺的生意一股是掌灯之后。 蜡烛好不好,晚上点上就能很好地判断。 因为下面的人太多,大宋照明的铺子前,人们都拿着空煤油灯来灌油。 那七天免费领蜡烛和煤油灯期间,这些人都基本参加,学会了排队。 再一看蔡家烛业,没有一个顾客光临。 地面上炸得稀碎的厚厚一些花炮纸,让蔡京看得更加刺眼。 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他在这个茶楼上一样,在“大宋照明”排队的人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这里。 蔡京只好一杯茶一杯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蔡家烛业的掌柜陪着,说着宽心的话。 掌灯时候到了,蔡修让掌柜把最大最粗的蜡烛拿出来。 “最大最粗的蜡烛?”蔡京提起了一点兴致。 蔡修说,为了筹备开业,他们也准备了一些东西。 掌柜就做了最大最粗的蜡烛,点燃之后,绝对成为全汴梁城最亮的地方。 “轮到我们了!”蔡修边说边和掌柜下了茶楼。 蔡修和掌柜自从进了茶楼,半天没下来,这次出现了。 人们就马上明白了,把茶楼顶层包下来的,不是蔡京,就是蔡攸。 “都来看,都来看,一个蜡烛重一石!” “蔡家烛业,独家制作,全城最粗、最长!” 蔡家烛业的伙计们大喊起来。 蔡家烛业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了,这么一喊,倒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在大宋照明排队的人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走过去。 好不容易快排上了,一出去,还得重新排队灌油! 在蔡修的指挥下,四个伙计抬出了一个又大又粗的蜡烛。 果然够大!足足有皇宫前殿的柱础那么粗、一人多高! 四个伙计抬出来之后,又搬出了板凳,蔡修和掌柜一起帮助,把这个巨粗的蜡烛立了起来。 一个伙计爬上板凳,点燃了捻子。 这个捻子就有手腕粗细! 这真有历史以来最大、最粗、最高的蜡烛了。 这个蜡烛能干什么?一般的老百姓用不上啊! 也就是个噱头,能让全城人都记住蔡家烛业。 宗舒看到此,感到蔡家烛业的掌柜,还是有几分营销策划功力的。 但这个,一点都不影响“大宋照明”的生意。 做生意能否成功,最核心、最持续的因素是:质量和价格。 蜡烛和煤油灯,不可能做成奢侈品,只是消费品。 一切外在的招数,再花,都顶不上大用。 蜡烛越来越亮,引得四街六巷的人们过来看稀奇。 看人们终于聚拢过来了,蔡修终于得意地看向大宋照明。 他感觉,宗舒这厮一定在铺子里。 果然,宗舒出现在大宋照明的门口,并且迈着他独有的文盲步伐走过来了。 宗舒摸了摸蜡烛说道:“难怪,国人都追求一个最,不讲科技第一,光特么讲规模,一说就是最大、最高、最长、最粗,但是不强、不硬!” “造个桥,说是最长,建个楼,说是最高,技术含量呢?就如同这蜡烛,最长最粗又如何?停一会儿不就变短了?不就变软了?” “宗舒,你比不过我蔡家烛业,就不要说这些风凉话了吧?!” 蔡修连忙扶着蜡烛,万一这厮发起疯来,把蜡烛推倒,这可不是好兆头。 “比不过,是我的生意比不过你?你卖出去一根蜡烛了?”宗舒晒然一笑,不就是个破蜡烛吗? 蔡修指着粗大的蜡烛道:“有本事,你也弄一个,比我这个更亮的?” “蔡修,就这么个破蜡烛,也值得你如此自豪?本少爷,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宗舒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圆形的透明小球,在蔡修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知道吗?” 就这么一个透明小球,体积无法和蜡烛相比,能如何? 就算这是一颗夜明珠,其亮度根本不如平常的蜡烛。 如果这是一颗夜明珠,价值绝对超过他的大蜡烛,但亮度却是远远不够。 宗舒说道:“等一会儿,你最好闭上眼睛,否则,亮瞎你的狗眼!” 宗舒拿着小球,使劲上下甩了甩胳膊,将小球扔到了蜡烛的顶端。 小球内部忽然燃烧起来。 透明小球内部的火瞬间变亮,从红色一下子成了白色。 蔡修离宗舒最近,眼睛瞪得最大,刚刚如同看一盏灯,忽然就如同对着正午的太阳直视。 啊,蔡修急忙捂住眼睛。 蔡家烛业的掌柜和伙计都惊叫起来:“我的眼,我的眼,看不见了!” 人在强光的照射之下,会发生短暂的失明。 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如此强烈的光线,所以一下子变成了盲人! 很多人马上想到了宗舒的致命武器——吹针。 正是这种武器,把金国小王子和辽国大将耶律大石的双眼弄瞎。 现场一片混乱,离得最近的几个人甚至哭了起来,两个人乱跑时,头部相撞,疼得乱叫唤。 正在“大宋照明”铺子前排队的人,情况好一些,稍稍致盲之后,几秒钟之后适应了。 蔡京正在茶楼的最顶层,隔着窗棂,看到宗舒手中的小球发出的白光,眼睛也受到了强烈刺激。 这光,让蔡京震惊了,宗舒,这是把太阳光偷下来藏到了小球里? 这小球,简直就是一个小太阳! 宗舒的妖孽可是全城皆知! 这厮可以用一个冰块,把木头点燃! 可以用三种方法,做出彩虹! 现在,他居然把太阳光藏到一个玻璃球里! 再想一想,以前宗舒曾经预测通真宫几天后沉入地府,当初谁也不信,但它就是沉了! 有人说,宗舒可以与天宫沟通、与地府交流,此话,现在想来,有一定道理。 不然,今天上宗舒手中的光,如何解释? 宗舒手中的小球,发出的白光还在持续,蔡家烛业的伙计们扶着蔡修和掌柜退回了铺子。 围观的群众惊呼不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烈的光。 这时,适应过来的蔡京才发现,手拿小太阳的宗舒,鼻梁之上多了两片黑色的东西。 两片黑色的东西很是光滑,还向外反着光。 两片黑色的东西用黑布相连,从耳朵向后绕了脑袋一圈。 这个装备应该可以防止被小太阳的光线刺伤。 和宗舒手中拿的小太阳相比,刚才蔡修拿出来的又高又粗的蜡烛,就如同一个小萤火。 但是,蜡烛呢?一个多高的蜡烛,消失了? 281 怕你日久生情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地上,流着一大摊红色的液体! 这红色的液体还在向四处蔓延。 这是蜡烛,瞬间被高温融化了。 把蜡烛融化的,正是刚才宗舒拿出来的“小太阳”。 只一会儿功夫,宗舒从头上取下了黑色的装置,此时,落在地上的透明珠子,已经没有了光亮。 宗舒刚才抛出的“小太阳”委实可怕! 居然能让人的眼睛在一瞬间,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小太阳”还能让蜡烛一瞬间融化,这得多高的温度! 如果把这东西扔到自己身上,岂不是要被烧焦了?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向后退了数步。 蔡修被几个伙计抢回铺子,以为眼睛被宗舒给弄瞎了。 弄瞎人的双眼,这是宗舒最擅长的事情。 金国王子完颜绳果的眼睛就是被这厮给搞瞎的。 哪知道过了片刻,蔡修的眼睛缓过来劲了,尽管还有些冒星星。 蔡修走出来说道:“宗舒,你的蜡烛,你的煤油,不可能一直这么低价吧?就像你这个珠子,强光一瞬,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宗舒笑道:“蔡奸臣,呃,蔡监丞,我的价格,还是太高了呀。我得反思,从商不能这么黑心,赚得太多,我真是过意不去。” 蔡修对宗舒实在是没法了,打也不敢动,关键是打不过,骂又不能骂! 最让蔡修郁闷的是,这厮救过他蔡家的命,马上就是附马了。 这厮把一根蜡烛卖五十文,而蔡家卖二百五十文,他说他黑心,岂不是拐着弯骂蔡家更黑心吗? 不对呀,这厮一根蜡烛卖五十文,还赚得太多?! 这厮难道找到了什么新的原料? 这原料更加便宜? 就如同宗舒的火柴一样,之所以能把梁师成搞得那么惨,主要是人家直接找到了磷矿。 梁师成得到磷,得从尿里边提取半天,有很多复杂的程序和流程。 人家的矿工装一车,顶上梁师成的作坊从夜香里提取半年! 这种效率怎么能比?所以,宗舒的火柴,便宜得要死! 梁师成也想降成本,但怎么也降不下来! 宗舒如果真找到了更容易得到、更容易制作的蜡烛原材料,恐怕对于蔡家烛业,就是一种灾难。 难道,蔡家又要重复一下与梁师成同样的悲伤故事? 宗舒迈着嚣张的步子走回铺子,里面等着的是林灵素、李少言、曹宗申、宗氏烟花作坊的管事老杜。 半年前,宗舒曾到烟花作坊看了一圈,交给了老杜几张纸。 在林灵素的配合之下,老杜终于完成了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宗舒刚才亮出来的珠子,能够发出强光的装置。 这个珠子在烟花作坊试制成功之后,大家伙都把他称为“小太阳”。 其实,这就是后世在战场上应用极为广泛的“照明弹”。 照明弹可以让漆黑的夜晚变得亮得如昼。 在我方进攻时,发出照明弹,可以观察射击效果,修正射击偏差。 在防御时,也可以用于侦察敌情、搜索敌人。 制作照明弹的核心是制造照明剂。 照明剂包含金属可燃物、氧化物和粘合剂等数种物质。 金属可燃物主要用镁粉和铝粉制成镁粉和铝粉燃烧时,能产生几千度的高温、发射出耀眼的光芒。 氧化物燃烧时能放出大量的氧气,加速镁、铝粉燃烧,增强发光亮度。 粘合剂是用天然干性油、松香、虫胶制作而成,能把药剂粘合在一块,起缓燃作用,保证照明剂有一定的燃烧时间。 经过宗舒的“堪舆”,林灵素带人很轻松地找到了镁矿和铝土矿。 提取出来的镁粉和铝粉虽不能与后世相比,但制作寻常的照明剂已经足够。 因为照明剂产生的温度很高,试了很多材料,最后还是用了玻璃作照明剂的外容器。 只要二氧化硅含量达995以上,这种石英玻璃的耐热温度就可以达到一千六百度以上。 仅仅有这些还不够,还需要引火装置,这就用上了火石和一部分火YAO。 最初的点火方式是外部点火,宗舒的要求是内部点火。 在老杜的研究之下,将火石和磷掺杂在一起,只要使劲甩动,产生足够的摩擦,就会从内部点燃“小太阳”。 有了这样的好东西,宗舒当然得抢先装备上。 万一遇到不测,把“小太阳”甩出来,嘿嘿,就可以趁机逃跑。 为了制作照明弹,宗舒将流程与工作分为三个部分。 由大宋科学院负责制作镁粉、铝粉和粘合剂。 由玻璃作坊提供高温石英玻璃。 烟花厂老杜负责内燃装置和最后的总装。 今天,李少言和曹宗申也赶到大宋照明的铺子,本来是为了看蔡修的铺子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却亲眼见证了“小太阳”的巨大威力。 宗舒对“小太阳”提出了改进的建议,林灵素和老杜以及其他技术人员走到后院开始讨论研究。 李少言悄声道:“舍予,我们是不是有行动了?往北地去?” 宗舒曾经扬言,要“杀向金国、救回缨络”,让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三人大举招兵买马,组织“大宋自愿军”。 宗泽已经招满了三千人,正在组织训练。 宗泽顺便也给密县基地招了两千人,正在牛皋的手下训练。 一切迹象表明,宗舒是在筹备着新的军事行动。 想想刚刚过去的冬天,李少言不禁怀念起三十三人勇闯北地,救回种师道、打瞎耶律大石的难忘经历。 “大宋好男儿,得上前列线!”李少言激动地说道:“舍予,我们还是一起,灭掉金狗,救回缨络!” 曹宗申也是热血沸腾,别人说起金人,都害怕不已,他可不怕! 当时,三十三人就能把辽军搅得人仰翻,更不要说牛皋的两千人,以及宗泽的三千人。 五千人,杀向金国,该是多大的阵势! “一定会的,好好准备。”宗舒也想早点去北地,但目前秦大力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完颜阿骨打病死之后,金国仿佛一切都很平静。 秦大力安插的眼线也没有传出消息来。 宗舒能做的,只有等。 “少言,你的身体素质太差!恐怕一时适应不了战场。”宗舒说道。 李少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唉,近些日子,吃花酒的次数多了些。以后,我天天也要锻炼。” “李少爷这是看上了蔡修的一个粉头,天天去找,身体能不空吗?” 曹宗申与李少言熟悉得很,再加上曾在战场上并肩战斗,说话随便得很。 宗舒朝李少言竖起了大拇指,李少言居然去干蔡修的粉头,这是给蔡修戴绿帽啊。 “少言,弄到手,马上扔,千万别搞太久了。我怕你,日久生情。”宗舒警告道。 “少爷,请放心,李少爷想久,也久不了。” 曹宗申说完,李少言一拳打过来,宗舒乐得哈哈大笑。 282 搞瘫蔡家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蔡修发现“大宋照明”的蜡烛和煤油价格仍然没有变。 这个价格迅速传遍了整个汴梁城,已经有很多商户也来购买蜡烛和煤油。 “大宋照明”的出货量大增,林灵素就组织了一个车队从密县基地拉向京城。 为了防止有强人劫道,宗舒又让牛皋每次派出五十名人员押送。 五十名人员都拿着朴刀或长枪,每个人标配的都有瓷吹针。 少于五百人的强人,就不要想着动手。 “大宋照明”的架势,让蔡京有些绝望,人家哪里会缺货? 组织如此庞大的车队,专门运输蜡烛和煤油,这比他蔡家的蜡烛还要多呀。 很显然,宗舒这是找到了新的蜡烛原料和新的油料。 这种原料和油料,如同磷一样,非常容易得到和提取。 难怪,人家卖得那么便宜,是因为人家的成本低。 蔡家烛业,一连几天,连一根蜡烛都没有卖出去! 当时,蔡京和蔡修还在嘲笑梁师成是个傻子,连一根火柴都卖不出去! 现在看,自己和梁师成一样,都是傻子! 不对,梁师成有了前车之鉴,却没有成为蔡家的后事之师。 梁师成跳过的坑,蔡京却是一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宗舒用同样的手法,把蔡京套进来,而后让他赔了个净光。 蔡家提前交了那么多银子,预定了全国几乎所有的蜂蜡、白蜡虫、乌桕子。 而蜡烛却一根都卖不出去,那么要原料干什么? 等于说,蔡家前期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一切投资都化为乌有。 蔡京感到,真的是老糊涂了吗?怎么做起了傻事?比梁师成还傻呀! 因为宗舒的缘故,蔡家已经在折了不少银子,连面子都丢尽了。 蔡家烛业和大宋照明的竞争故事,迅速成为整个大宋热议的话题。 其实这就谈不上竞争,蔡家烛业从开业就已经输了。 蔡家制作了一个史上最粗、最高、最大的一根蜡烛。 刚刚点燃,蔡修还未及得瑟,就被宗舒扔出的一个“小太阳”给融化了! 一连好多天,蔡家烛业一直没有开张。 宗舒把“大宋照明”开到蔡家烛业的对面,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把蔡家给整垮,如同搞垮梁师成一样。 这种做法,相当嚣张,就是告诉蔡家: 我要扇你了,把脸伸过来! 和梁师成一样,蔡家明知道宗舒要扇巴掌了,但就是避不开! 梁师成和蔡京都认为,只要把原料给垄断了,宗舒就必败无疑。 他们都没有想到,宗舒找到了新的原料。 最让他们难受的是,他们就算知道了原料是什么,也没有办法应对。 因为原料在宗舒的手里,准确地说,是在太子和珠珠殿下的手里,谁也不敢巧取豪夺。 火柴已经知道了原料来源,那就是磷矿。 蜡烛和煤油的原料到底是什么,蔡家的渠道如此广,却没有打听出来。 梁师成败了,蔡家也蔫了。 于是,宗舒就垄断了整个大宋的火柴、蜡烛和煤油灯生意。 宗舒的火柴、蜡烛和灯油,价格远低于火镰和其他灯烛铺的价格。 完全可以预见,宗舒制作出来的火柴、蜡烛和煤油灯将风行大宋全境,甚至会卖到辽、西夏和金国。 宗舒的价格不高,但这东西是消耗品,量大,这会为宗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梁师成和蔡家都挑战失败了,在照明这个领域,宗舒的地位无可撼动。 这小子不仅是个小煞神,更是个小财神! 蔡家又折了十几万两银子,这让梁师成、童贯、赵构等人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如果没有蔡家烛业这档子事,梁师成等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有了蔡京的失败,梁师成总算是有了一点借口,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宗舒太强势。 徽宗和刘皇后得知情况后,不由得大喜,宗舒赚钱越多越好! 附马能赚钱,公主的日就好过,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而且,蔡家的钱那么多,都知道是怎么来的,打了水漂也并不等于是消失了。 宗舒发明的这些东西,对大宋目前所有的灯烛业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而蔡家等于是替这些广大的灯烛从业者承受了这种打击。 蔡家的破散,一定意义上来讲,是给这些普通的商户散财。 如果没有蔡家的破财,说不定这些破产的商户会成为流民,为朝廷制造新的不稳定因素。 赵桓知道这个消息,也是相当激动。 他坚信,宗舒一定会干掉蔡家烛业,只是没料到这么干脆利落。 珠珠,当然也一样。 又停了几天,蔡家看“大宋照明”的蜡烛和煤油不断,终于确信,宗舒的确是找到了更加廉价的原料。 这时,又有一个消息震动了京城: “大宋照明”卖起了煤油灯! 煤油灯全部由玻璃制成,做工相当精美,而这一个煤油灯仅仅只要五百贯。 玻璃可是只有皇家和达官贵人才能得起的奢侈品! 宗舒当初免费送出煤油灯,让大家感到太壕了! 没想到,宗舒推出了煤油要,这么便宜! 普通人家也完全买得起。这样一来,每家每户都可以有好几个煤油灯。 蜡烛需要五十文,而煤油灌一次只需要十文,而且煤油灯用的时间比蜡烛还长。 这样一来,煤油灯几乎就要代替蜡烛了。 当然,用蜡烛的场合还有很多,只是用量恐怕要大大减少。 难怪,宗舒当时说“大宋照明”的蜡烛会逐渐退出市场。 煤油灯的推出,彻底浇灭了蔡家死灰复燃的最后一丝希望。 蔡家终于悄悄摘下了蔡家烛业的门牌。 轰轰烈烈的开业,垂头丧气的收场,让蔡京病倒在床,半个月才缓过劲来。 宗舒推出了如此便宜的玻璃煤油灯,让京城人认识到,宗舒又找到了新的制作玻璃的原料。 或者是,宗舒带着大宋科学院搞出了新的玻璃制造工艺。 京城经营玻璃的铺子大多数是来自西域的胡人,自然也看到了这种售价极低的煤油灯。 一种恐惧迅速笼罩了玻璃铺的掌柜们,他们仿佛看到了与梁师成、蔡家一样的结局。 从火柴、蜡烛到煤油灯,大家开始都以为宗舒是在打价格战。 通过低廉甚至免费的策略,先把梁师成和蔡家给拍死,而后处于垄断地位,这时再慢慢提升价格。 显然,除了火柴,宗舒从推出商品开始,就在赚钱。 宗舒能推出廉价的煤油灯,那么,他们一定会推出新的工艺品。 等宗舒的玻璃工艺品一出世,京城所有的玻璃铺只有如下结果:破产或转行。 忐忑不安地等了二十多天,宗舒的玻璃作坊却一直没有新的东西推出。 有玻璃老板到“大宋照明”打听情况,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答复: 宗舒的玻璃制品,除了煤油灯,不准备制作其他的。 就算是制作其他玻璃制品,也只是满足宗氏集团和大宋科学院的需要,不会大规模地向市场销售。 京城所有的玻璃铺子的老板们,都纷纷给宗舒做了锦旗甚至立了长生位,宗舒真是个大善人呐。 但大多数人地不这样认为,如果宗舒是大善人,那么京城就没有善人! 这厮哪里是什么善茬儿? 如果蔡家、童贯、赵构或者是其他曾经被宗舒怼过的人,与这些玻璃铺子有关系,宗舒肯定不会饶过他们。 所以,今后做生意能与宗家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不要直接竞争,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正当宗家产业顺风顺水的时候,大宋朝廷却面临一个极大的难题。 朝廷上下已经讨论两天,也没有个结果。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283 你个猪脑子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天,宗舒被太子赵桓带到了紫宸殿。 出于低调的考虑,宗舒悄悄地站在大殿后面。 站定之后,发现蔡修也在,只是隔了一个人。 朝臣们正在讨论的是:大宋的麦子收成大降,只有过去的十分之一,朝廷该如何应对。 麦子减产的主要原因:没有灌上浆。 五月中上旬,正是麦子的灌浆期。 今年以来,春天少雨,到五月中旬,已经是一个月没有下雨了。 因为天旱,麦穗都是干瘪的,好多麦子都只长苗,不长粒。 到了五月下旬,雨水多了,但已经无济于事。 也就是说,今年的麦子不要说丰收了,基本算是绝收了。 稻子、小麦都是大宋的主粮,在北方,小麦更是主粮。 就算是菽、粟、稷等收成再高,因为种植规模小、亩产少,根本弥补不了小麦绝产的损失。 北方小麦绝收,意味着北方的农民一年都要饿肚子! 老百姓评价官府好不好,标准很简单:能不能让他们吃饱。 但凡日子过得下去,老百姓就不会离开家去要饭,更不会起来造朝廷的反。 如果北方小麦绝收的问题不解决,前两年发生的农民造反事件,肯定又会发生。 北边的辽、金战争,局势尚不明朗,境内再发生流民甚至是造反事件,朝廷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紫宸殿里,徽宗坐在龙椅上愁眉不展。 群臣们议论纷纷,但也没有议出个什么结果。 蔡攸和蔡京仍然是针锋相对。 蔡京说东,蔡攸说西,蔡京说肉,蔡攸说皮。 解决北方小麦绝收问题,无外乎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进行拨出银钱从南方各地购买粮食,以救济北方的农民。 第二种是从南方征调粮食,加大对南方各省的征粮、征税的力度。 第一种的路子基本行不通,因为国库早就亏空了。 第二个路子引起了众多官员的反对,因为好多官员的家乡都在漕粮供应区。 北宋初年,朝廷规定的有四个漕粮供应区:长江流域(主要是太湖平原和洞庭湖平原),泾渭流域,淮河上游的陈、蔡等地,开封以东的青、齐各地。 到神宗之后,泾渭流域不再提供漕粮。 剩下的三个漕粮供应区,其实每年都在加大征粮力度,已经是不堪重负。 如果加大力度的话,恐怕种粮户首先起来闹事甚至造反。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徽宗有些恼火,这帮大臣,在争权夺利方面,一个比一个有招。 一说到解决问题,一个一个都没招。 “郓王,你有什么说的吗?”徽宗当即点了将。 众位大臣都讨论个不停,几个皇子都没有吭声。 “陛下,儿臣以为,小麦绝产一事,并没有那么可怕。” 郓王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马上吸引了众人。 此前,徽宗听到的都是失望的话,整个大殿充斥着绝望的情绪。 郓王赵楷这么一说,徽宗不由得振衣起身,手一挥道:“郓王,尽管说来。不要有任何顾虑。” “是。小麦绝产,并不等于全年绝产。比方说,可以增加猪、羊的养殖。麦苗虽无麦粒,但可以当作饲料。相对于小麦,猪、羊的价格更贵,农民的收入会更高。怎么会导致流民,甚至导致流民生变?” 赵楷说得头头是道,徽宗不由得点头称赞,是啊,麦子产不了粮,完全可以喂猪啊。 蔡京立马站出来,称赵楷的建议,实在是高明,不需要朝廷花银钱,也不用到南方调粮,就可以完美解决问题。 就连陈过庭、李清臣、童贯等人也一致赞同赵楷的意见。 讨论了两天的问题,被赵楷几句话就解决了。 看看,赵楷真不愧是状元之才!再看看太子赵桓,比较之下,感到逊色了许多。 周围一片夸赞之声,赵楷瞅了瞅赵构和赵桓,心中那份得意自不必提。 徽宗马上安排,让各府州县增加猪和羊的养殖规模,把麦苗割下当饲料。 “且慢。” 大殿后面,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又听到“且慢”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发出“且慢”声音的正是宗舒。 这厮到哪儿都不会安生! 刚刚把梁师成整惨了,又把蔡京整病了,今天来到朝堂之上,又想搞事情了? 明明徽宗的安排合情合理,这小子居然说“且慢”! 不少人替宗舒担心起来,这里就包括中下级官员,他们投资梁师成的火柴厂,本金要不回,宗舒反而是替他们垫付了。 这些官员听了宗舒的讲课,自然就成了宗舒的学生。 也有人不担心,宗舒与珠珠公主成亲在即,就算宗舒有何不妥,徽宗还能把他如何? 徽宗顶多骂他几句,也就完事了。 徽宗心塞了,这个附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楷听到宗舒的声音,看到这厮那讨打的笑容,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虚。 不管徽宗是否同意他开口,宗舒边朝前走边说道: “郓王,不得不承认,你用你的无知,成功地打败了我。把麦杆割下来养猪?你是在逗猪开心吗?” “猪和羊吃不吃麦杆还有待于考证,可以肯定的是,猪和羊都不吃干草。” “也就是说,你必须现在就把麦杆割了。晚了,麦杆就变黄,没有一点水份了。” “你把麦杆全割了,必须买足够多的猪来吃。郓王,如果三天之内吃不完青麦杆,就会腐烂变质。” “郓王,猪如果三天之内吃不完。三天之后吃什么?” “郓王,你不要告诉我,何不食肉糜!” 宗舒连珠炮似的发话,不仅把赵楷问蒙了,还把徽宗等一众大臣给搞蒙了。 太子感到,幸亏今天把宗舒带到了朝堂,要不然,赵楷又会得势了。 殿内一片沉寂,大家都在咀嚼宗舒说的话。 “青麦杆,可以保存久一点,对,就用冰镇。”赵楷慌乱之中,终于又想起来一招。 哈哈哈,宗舒大笑起来:“郓王,你可以到德天社了,你可以夺得相声大赛的冠军。” “你算一下,冰得多少钱?有买冰的钱,朝廷能从南方买多少粮食过来?你,简直不要太搞笑!” 徽宗听懂宗舒的意思了,虽然他从没有下过田,但也知道新鲜的东西会腐烂。 麦杆收割下来,是可以喂猪,但关键问题是保存不了几天。 如果不收割,长在地里,不几天之后也会变黄变干。 赵楷想到的办法,刚刚大家认为可行。被宗舒这么一说,根本无助于养猪。 “人都养不活,还养猪?郓王,你是猪脑子吗?”宗舒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赵楷。 284 心虚了 又见宗舒骂赵楷,比过去还要狠。 赵楷此时却无法反驳,宗舒提出的青麦杆保鲜问题,是目前解决不了的。 被宗舒骂成猪,赵楷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此时的宗舒已非往日可比,马上就要和珠珠结婚了。 对于附马,赵楷再不满意,也不能当前陛下的面和他吵架,骂人,更是不行。 赵楷要全力维护一个皇子的形象,如若不是陛下避嫌,他当年就高中状元。 所以,赵楷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宗舒,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蔡京本来不想发话的,看到这厮,他就心中发怒、头皮发麻。 他所支持的郓王赵楷被宗舒骂得下不来台,蔡京只好站出来解围。 “蔡相公问得好。目前,当然就是要提前安抚百姓,让大家对明年的生活有更好的期待。” 宗舒不自觉地又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徽宗龙椅前台阶之前,俨然成了百官之首。 “蔡相公当年的善举,起了很大的作用,因为设立了安济坊、居养院,很多百姓不至于病无所医、成为流民。我看,可以在北方继续大力推广蔡相公的办法。至于银子嘛,一律按照职位高低,捐款嘛。” 宗舒的办法倒是有,蔡京却听得心惊肉跳。 不对劲! 这厮又提起了安济坊和居养院,上次提起的时候,逼着他蔡家捐了三万两。 “大家捐款之后,可以在密县增加安济坊和居养院,由密县基地接收北地新增加的流民。” 宗舒这厮真是商人出身,算盘珠子打得劈里啪啦响。 这小子分明是利用安置和救济流民的由头,把官员们的捐款流入他自己的腰包。 没等蔡京提出反对意见,陈过庭、李若水倒是首先反对,让官员们捐银子,他们的境界再高,也是老大不情愿。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当有大事的时候,就是官员们挺身而出的时候!你们平时不是道理挺多吗?什么为国为民,这些道理,都吃到狗肚子里了?眼看着老百姓就要饿肚子,你们却吃香的喝辣的!这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宗舒一番话说得激情澎拜,不少官员低下了头,刚才反对得是不是太快了? 好像,应该是多少要捐一些。 “作臣子的,要时时处处为陛下分忧,为百姓着想,否则,你们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宗舒以一种恨铁不成刚的口气教训着官员们,如同官员们在上任前的教育谈话。 “你们看看我,”宗舒说道,官员们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大宋首富要捐款了,他一捐款,问题就解决了。 “你们看看我,一无职,二无权,你们不捐,我也不捐!”宗舒理直气壮地说:“我的钱,还得养珠珠公主。” 无语了,这厮的理由真是冠面堂皇! 他无职无权,就是不捐钱。 他有钱,就是用来养老婆的。 有什么不对吗?他老婆是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就算有不妥,也没人敢说出来。 宗舒说完就站到最前排的角落,看来又要置身事外了,蔡京、童贯、赵构、赵楷等人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 这个小魔头,终于是要消停一会儿了。 大殿中没有发言的只剩下两个人了:太子赵桓和康王赵构。 没等徽宗的目光扫过来,赵构主动说道:“儿臣倒有一个意见。” 赵桓刚才还在乐呢,宗舒怼赵楷,真叫一个痛快呀。 赵构又站出来提意见了,宗舒会不会又把矛头对准他? “儿臣认为,解决小麦绝收问题,还得靠土地。”赵构此话一出,官员们纷纷点头,粮食可不就是从土地长出来的吗? 赵桓心想,难不成赵构要提出加大屯田力度,扩大耕地面积? 这显然是来不及了呀。 “太子殿下亲自在城外耕作,相信他已经有了成熟的解决方案。所以,儿臣的意见上,此事交由太子,一定会得到圆满、彻底的解决。” 赵构这厮的办法,是让太子来想办法,这算哪门子办法? 宗舒心想,赵构这又是要给太子挖坑啊。 “众所周知,太子殿下带人在城外耕作,有百余名官员随其下地劳作,相信,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作物品种。那个时候,太子就提前预知到今年北地小麦的绝收问题,已经在未雨绸缪。此事,非得太子出面解决不可。” 赵构还嫌坑挖得不够深。 这挖坑的技术很高明。先是吹捧了一下太子,说他带人在城外耕作。 紧接着把太子耕作的事,与麦子绝收的事联系到一起,认为太子是解决麦子绝收问题的最佳人选。 哪怕赵构挖的是个粪坑,太子也得捏着鼻子往里跳。 “对,太子殿下耕作的那块地,据说是要种水稻。太子殿下,肯定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赵楷及时对赵构的话进行了补充。 此时,赵楷主动与康王赵构站到一起,先给太子出难题,把太子扳倒再说。 童贯不失时机地进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宗舒曾设立宗氏赌坊,说要在密县种植水稻。太子殿下对此事异常关心,亲自指导。微臣提议,陛下亲自到密县去探查一番。” “陛下,太子和宗舒做事,从无差错!相信,他们已经成功种出了水稻。水稻在南方是两到三熟。在北地,哪怕是一熟,就能解决大问题。” 蔡京故作激动地说道。 如果真的能在北地种稻子,小麦绝收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关键是宗种说能种稻子就能种出来? 蔡京和大家一样,根本不相信呐。 经蔡京提醒,官员们都想起了宗氏赌坊的赌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在密县种不出稻子。 因为在北方种稻子,已经有不少经验丰富的农人试验过,已经证明行不通。 通过其他的赌局,大家发现,宗舒只是在吸收大家的钱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通过赌坊来赚钱。 也就是说,宗舒设的赌局,都是随便提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大家都到宗氏赌坊来下注。 挤垮京城所有赌坊,为宗氏集团的发展积聚资金,这是很多高人观察几个月得出的结论。 不得不说,宗舒设立宗氏赌坊的招数真高。 高人作出判断之后,众人才明白宗氏赌坊后面为什么带一个括号。 这才明白宗氏赌坊的字号叫:大宋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这厮是把大家的钱集中起来,去收购南方的瓷器厂,达到垄断的目的,以赚取更多的银子。 这就是以钱生钱! 由此可以判断,宗舒把在密县种植水稻作为宗氏赌坊的赌局,旨在搏取大家注意,并不在意是不是成功。 恰在此时,宗舒立马蹦出来了:“陛下,万万不可。密县的稻子,呃,现在看不得。密县离京城千里迢迢,加上天气炎热,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密县离汴梁也就是七十里地,怎么就成千里迢迢了? 显然,宗舒这厮在密县就没有种出水稻! 所以,这厮心虚了,拒绝陛下现场察看。 ??? 285 摆驾密县 大殿之中不少官员也都下了注,下注的官员之中,大部分是在宗氏赌坊下的。 他们基本不约而同地,押密县水稻种不成。 如果稻子没种成,他们的收益就是本金的好几倍。 如果稻子种成了,他们的本金就自动转为宗氏集团的股金,每年可以从宗氏集团中得到分红。 蔡京提议让陛下带队前往密县察看稻子种植情况,宗舒慌忙拒绝了。 这说明,密县的稻子还没有种成。 那么,大家押注,岂不是押对了? 投入的本金,要翻好几倍,发财了! 于是,官员们都极力赞成蔡京的提议,要一起前往密县基地查看稻子的长势。 徽宗当然知道宗舒成立宗氏赌坊以及在密县种稻子的事情,时间一久给忘掉了。 宗舒急慌慌地找理由,不让他去密县! 难得这小子吃一回瘪! 真想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这小子有时候真是欠收拾!自己好几回都想收拾他,但他每次都把事弄成了! 对了,徽宗立马想起来,让他为李师师做胸照的事情,这小子到现在还没有回音呢。 估计这小子还没做成! “太子殿下,难得你亲自下地劳作,肯定已经出成果了,你就带着我们前去如何?” 童贯知道宗舒这小子比较麻烦,转而把矛头指向太子。 人家都说话了,太子也不能在这里装聋作哑。 是时候让太子当众出一出丑了。 “既然诸位要前往密县,一切都要听从安排,不得随意走动。密县很多地方,因为挖石炭,地下是空的,很是危险。” 赵桓知道宗舒担心什么,宗舒担心陛下带着群臣到密县基地乱逛。 比如看到牛皋从禁军里带来的武器,比如看到耶律不才还活着,这些都会给大臣们提供口诛笔伐的素材。 所以,赵桓以危险为由,提前给大家以警告,不得随意走动。 “对,对,太子殿下说得太对了,”宗舒说道:“大家还记得,通真宫吗?地下空了,要出人命的!” 通真宫? 朝臣们一下子沉默了,通真宫沉入地下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这小子说通真宫沉,通真宫果然就沉了! 赵楷没有经历过通真宫,心想,密县那么大,哪儿能到处都是空的? 更何况,哪里挖石炭,你们密县的矿工们不知道? 赵楷说道:“既然能种水稻,就说明这地下不是空的。除非是,你们根本没有种。” 徽宗觉得赵楷说得在理,不能让宗舒再糊弄下去了。 徽宗也觉得好长时间没有出去看看了,难得这次官员们的意见如此一致,出去玩一趟,也没有人会指责。 “高卿家,摆驾密县。太子和宗舒带路,一个时辰后,顺天门集齐后出发。散朝。” …… 大臣们都回去分头准备,有的备马,有的备驴。 宗舒和太子回到东宫,让左小目给密县基地发出信息,让林灵素、牛皋和梁红玉做好一切准备。 尤其是要把耶律不才给藏好了。 皇帝要带大臣去密县了! 要去看一看密县水稻的种植情况。 这可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集体行动,也就比皇帝到巩县皇陵祭祖的规模稍小。 而这一次引发的关注却远远超过了陛下祭祖。 陛下祭祖,跟老百姓的生活关系不大。 而这次陛下出巡到密县,几乎与京城汴梁的每个家庭都有关系。 汴梁城的市民阶层,可投资的渠道并不多,其中赌坊就是其中之一。 不少人因为密县种稻子而把银子投到了宗氏赌坊。 密县的稻子到底成没成,大家都在心底打了个问号。 不少人早就开始打听密县的稻子种了没有,到底种在哪里,是不是种成了。 几乎,没有人打听出来。 于是大家都觉得一定没种成,否则不会打听不出来。 但宗家却迟迟不公布稻子种植的结果,是不是他们在拖延时间,不想兑付大家的赌博收益? 现在好了,陛下要亲自带着大臣们前往密县实地查看。 这下子,宗氏赌坊怎么也做不了假! 一个时辰后,大家在顺天门集合完毕。太子赵桓和宗舒都骑着马,在前面开路,徽宗坐着御辇,后面大臣们骑着毛色不同的马和驴。 宗舒没有选择从官道上直接进入密县基地,而是选择了当初与李少言一起当驴友时的路线。 正是在这条路线上,宗舒遇到了被金人追杀的萧小小。 现在,这条路线已经拓宽。 从这里可以很方便地进入超化寨。 陈旉的水稻试验田,就在超化寨的山下。 选择这条路线,就可以把玻璃作坊、铁器作坊、火柴厂、煤油厂等敏感部位避开。 当然,在山谷入口处,林灵素已经修好了高大坚固的石墙。 此石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有了这条路,进入密县会快很多。 阳光正强,除了陛下坐着带黄罗伞的御辇,其他人都被晒得头晕脑胀。 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达到了超化寨下。 牛皋、林灵素、李少言、曹宗申等人已经在此等待。 宗舒没敢让梁红玉出现,万一徽宗看上,就没有韩世忠什么事了。 以防万一,宗舒专门交待让梁红玉看着耶律不才,等到这干人走之后再出来。 官员们的驴、马都被牵到马棚里喂草料。 之后大家都被安排在一个树林里休息,树林里摆了一百余张小凳子,隔上几米就有一个小桌子。 小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居然还有切好的寒瓜。 牛皋带有一百余人,其中有二十七人被徽宗授予过“大宋勇士”的荣誉称号,看得高俅羡慕不已。 禁军何曾有如此荣誉,禁军的气势与这一百余人相比,差距显而易见。 吃喝完毕,徽宗问道:“宗舒,你的稻田呢?” 宗舒拉出一个木木呆呆的人,说道:“陛下,我隆重向您推出我大宋的水稻专家——陈旉,人称如是庵全真子。” 陈旉再木再呆,看到陛下也知道跪下。 “陛下,为了解决我大宋的粮食问题,为陛下解除后顾之忧,太子让我四处寻找能在北方种稻子的能人异士。终于,我找到了。此人就是。” 宗舒提前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太子和陈旉的身上。 徽宗看了看陈旉,没料到他还是一名道人:“全真子?朕问你,稻子,可否种成?” 陈旉抬头坚定地答道:“回陛下,稻子,已经种成。” 在哪里?徽宗忽地站起,身手特别矫健,堪比麻皮太监! 树林的官员们,齐刷刷地站起来,齐刷刷地看过来。 286 割无可割 陈旉在前面领路,徽宗赵佶激动地跟上去。 赵佶是唐代以来对道教极为信奉和尊重的皇帝。 李唐为了宣传需要,让人们忽略其鲜卑族的血统,自称老子的后人,将道教定为国教。 其实,唐朝从李世民之后更加信佛。 听宗舒介绍这个“水稻专家”还自号为如是庵全真子,徽宗秒生亲切。 出了树林子,眼前出现了一块三亩左右的稻田。 稻田已经是金黄色,看稻穗都弯下了,此时风也不小,而稻田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不少官员出自庄园主,特别是陈过庭的家,是江南望族,家中有好几个庄园。 陈过庭打眼一看,就知道稻子的长势如何。 徽宗还在欣赏稻田的金黄、树林的黛青、小溪的深碧呢,陈过庭就冲到了稻田边。 拿起稻穗仔细看,又是捏,又是搓,手心里就有了一堆谷子。 陈过庭放一嘴里嚼了嚼,放声大喊起来:“陛下,是稻子,是上好的稻米!” 真的种出来了! 看到黄金的稻田,大家已经知道,这稻子算是在北方种成了! 陈过庭作为一个南方人,他亲自验证,自然更有说服力。 这稻子,不仅种成了,还是上好的稻米! “天佑大宋!天佑我民!” 赵佶此时已经从美景里回过神来,也激动了! 比美景更加重要的是,大宋的北方可以种稻子了! 普通的一块地,一年可以实现小麦与稻子的轮作! 北方的粮食产量,特别是主粮的产量将是过去的两倍。 这样一来,北方缺粮的问题,得到了完美解决! “天佑大宋!天佑我民!陛下万岁!”宗舒带头喊道。 又让这厮给弄成了,又让这厮给领先了! 赵构、赵楷马上跪下:“天佑大宋,天降祥瑞!” 二百余名官员也都跪下来,乱七八糟地喊起了祥瑞。 又是祥瑞!把成功种出稻子叫做祥瑞,这完全是赵构和赵楷的小心思在作怪。 这叫祥瑞,就把太子和陈旉的功劳完全抹杀了,这是老天降下的祥瑞,与其他任何人没丁点关系。 “屁的祥瑞!”宗舒拿出一个喇叭大吼一声。 这一声直接压过了二百多名官员的颂祝声。 这厮真的会煞风景! “以后不要说什么祥瑞,骗鬼呢?除了天生的山川、草木,其他美好的事物,都是人创造出来的!” “如果没有陛下对农业的重视,如果没有太子亲自下田耕作,如果没有陈旉的辛苦实验,怎么会在北方种出稻子?” 为了给太子脸上贴金,为了给陈旉争取荣誉,宗舒也是不遗余力。 陈过庭就特别欣赏宗舒这一点,捧着刚刚搓出来的谷烂,来到赵佶面前。 赵佶拿过几粒看了看,这谷粒果然饱满,看来产量不会低。 “陛下,在我老家,一亩稻田,可产三百五十斤。依我看,这片稻田,亩产不低于三百五十斤。” 陈过庭激动得很。 与陈过庭同样激动的是户部尚书侯蒙,山东高密人,字元功。 本次北方小麦绝收,最发愁的就是侯元功。 作为户部尚书,就是主管田地、户籍、钱粮。 北方马上要发生粮荒,户部尚书的责任首当其冲。 看到稻子种成了,侯元功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尽管离推广还有一段时间,但挺过明年,大宋的粮食危机将会得到彻底缓解。 “陛下,臣提议,将此消息周知天下,以安民心。同时,让北方府县派人到密县学习稻子种植之法,尽快推广。我大宋振兴,指日可待。” 侯元功的提议,得到了蔡京等人的赞同。 “陛下,各府县其实也不必前来。他们来了,吃住什么的花销,谁出?” 宗舒不想让密县来很多人,万一混进了奸细什么的怎么办? 密县基地,如果不保密了,还能叫密县? 宗舒本来想再等一段时间,再向赵佶报告在北方成功种植水稻的好消息。 宗舒在汴梁城外买下了一个庄园,三百多亩地,他准备在这里种占城稻。 在这里,大家可以随便来参加学习。 如果不是赵佶今天逼得紧,这里的稻田,宗舒不会让别人看见。 “宗舒,这个钱,朝廷出了,你不必担心。”赵佶难得地大气一回。 即使如此,宗舒也不愿意:“陛下,我觉得这样太慢。全真子可以出一本专著,在北方种植水稻的注意事项,把书发给各府县好可。这样更快。如果快的话,一个月之后育种、插秧,到十月份就可以收获了。” 所有人都被宗舒的话震到了。 不是说明年才能在北地推广稻子吗? 听宗舒说,今年就可以种上稻子并且收获?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小麦绝收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了! 宗舒所讲的话,靠谱吗? 陈过庭倒是知道南方有三熟,照宗舒这样讲,北方至少可以实现一年两熟? 陈旉感到了众人怀疑的目光,大声说道:“陛下,各位大人。宗师所讲,完全属实。只要抓紧时间,阳光和肥力足够,我们的稻子在北方,从种到收,两个月,足矣。” 两个月时间就可以收稻子了! 这一下子,就完全解决了所有问题。 不仅解决了百姓的吃饭问题,又消除了流民增多、民变频仍的隐患。 稻子的产量是小麦的两倍,这样就把大宋的主粮产量生生地增加八成。 此等功劳,不亚于在边境打赢一场战争,不亚于收回几座城池。 因为大宋的一切发展,包括军事行动,都是以粮食为基础的。 徽宗十分满意,马上安排户部尚书侯元功,协助陈旉把书印出来,连同稻种一起发给各府县。 稻种的银钱由各府县自行解决。 “这稻子,是不是可以收割了?”徽宗问道。 陈旉说,现在可以收割了。 “那就大家一起动手,把稻子割了,看看亩产多少。” 赵佶兴致一来,也挽起了袖子。 太子都可以在城外翻地,作为皇帝怎么也得走到太子前面。 皇帝亲自下地耕作,也不是没有先例。 赵佶看地头还摆了一堆镰刀,看来宗舒早就准备好了工具,让大家都来体验一把农事。 “且慢!” 一个声音响起来。 不用说,又是宗舒说出来的。除了他,别人也没这个胆子。 赵佶回头看看宗舒说:“太子能翻地,朕就不能收割么?” “陛下,大家都可以割,唯独童太痿、童公公不行。”宗舒说道。 为何?赵佶不禁问出声来。 童贯也挽起袖子,正准备随皇帝一起劳作呢,谁知道被宗舒给拒绝了。 “童公公,已经割过了。对于太监来说,割无可割。”宗舒说道:“我们大家,就不要再提割字了,免得伤害了他。” 童贯跑得最快,已经拿到了镰刀,听到此话,气得扔下镰刀,眼前一黑,晃了几晃。 287 送给太子天大礼包 童贯在晃的时候,早有一个小太监上前扶着他。 宗舒这厮的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说出的话,连削带打的,任谁都受不了。 还郑重其事地提醒大家,今后不要再提“割”字,免得伤害了童贯这些太监。 这假惺惺的安慰,分明是往童贯的伤口上撒盐啊。 虽说童贯早已是无根之人,伤口早已痊愈,但宗舒的这把盐,直接撒到童贯的心尖上。 不过这厮的话有毛病! 他说除了童贯这些太监,其他的人包括徽宗都可以割。 这不是说,皇上可以割了,当太监! 徽宗正在兴头上,一时没有听出宗舒话里的毛病,别人发现了,也不敢提出来。 徽宗走到稻田边,捡起一把镰刀,宗舒挥起镰刀,为徽宗做起了示范。 赵楷、赵构以及大臣们都纷纷拿过镰刀,围着三亩地割起来。 刚开始大家割下来,不会捆,只管割,从南方招来的那家农户,在后面替大臣们收捡残局。 因为对割稻不熟悉,一些人直接把稻穗踩进了泥里。 虽说王公大臣们干活不麻利,但是人多呀,不一会儿,就把稻子割完了。 众人立在田梗上,看农人打稻谷。 一只小船被推到稻田中央,上面蒙着一层麻布。 农人拿着一捆稻子就在船里“砰砰”地摔打,谷子就从谷穗里打将出来,掉入船底。 早有人取来了量具和秤。 终于打完了谷子,农人装入量具后一个一个地上秤。 陈旉负责记录,最后声音颤抖地报着亩产:密县水稻实验田一号,亩产稻谷,四……百……斤! 天啊,这亩产居然达到四百斤! 这是创下历史新高了! 要知道在南方,亩产才三百五十斤,这一下子就突破了四百斤大关。 要知道刚才收稻子的人都是一帮生手,毛手毛脚的,人多,浪费在地里也有不少! 也就是说,这四百斤亩产还算是少说的。 陈旉虽说对亩产有一个大略的估计,但也没料到亩产会超出南方这么多。 一方面,这与土质有关系,与他的精耕细作有关系,还有,这里的肥料充足。 户部尚书侯元功忙不迭地向徽宗解释着亩产,介绍着这一历史记录是多么的不容易。 徽宗听得高兴极了,事情就这么就解决了? 陈旉向徽宗介绍了这种稻子的特点,生长期短,而且耐旱。 在密县获得了丰收,这种稻子在北方绝大多数地方都能种植。 按户部尚书侯元功的估计,北方其他地区,将旱地改为水、旱两用地,就算技术不如陈旉,亩产也不会比南方的亩产低。 “如此说来,长江以北到黄河流域,又将成为苏湖一样的稻米主产区?” 徽宗说话时,嘴唇也打起了哆嗦。 想一想,北方多大的地方,如果稻子、小麦轮作,天呐,大宋以后,根本不为粮食发愁了! 大宋的粮食充足了,连打仗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不是说了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辽人、金人不时犯边,来大宋抢劫,抢的不就是粮食吗? 等大宋的粮食充足了,送他们一些,不就不用来抢了吗? 这岂不是,不用打仗了? 老祖宗一直想解决而未能解决的问题,在自己手里,解决了! 徽宗越想越是深远,越想越是幸福! 幸福是如何得来的? 徽宗抬眼就看到那幅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样子,正是宗舒。 他当时说要搞南稻北移,要在密县试验种植水稻。 大家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让他搞成了。 “宗舒,你这稻米,成本几何?” 蔡京想到了一个最根本、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这种稻子成本极高,在北方也没有什么推广价值。 不用宗舒回答,陈旉主动道:“这位大人,这稻子,成本和江南地区的相差无几。” 蔡京马上怀疑宗舒之所以不想让大家来密县看,是想自己多种一些,囤起来,等明年闹粮荒的时候高价售出。 不少大臣琢磨起来,蔡京说得完全有道理。 宗舒真的是会赚钱,现在已经是大宋首富了,他每做一样东西,都能赚翻。 他种出来稻米,自然就是为了赚钱。 稻米的成本和江南差不多,他没有了成本优势,那就只有囤积居奇了。 宗舒笑吟吟地听着大家议论,陈旉却是脸色涨红,为宗舒鸣不平: “这位大人,诸位大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被宗师招到这里,他就告诉过我,如果在密县种植水稻成功,他就马上推向整个黄河流域,造福于我大宋百姓。” “我宗师之境界,岂是你等所能比的?” 陈旉的话,让大家一时默然。 哈哈,宗舒高兴得合不拢嘴。 陈旉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没料到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陈旉以前喊他宗少爷,今天却主动把他叫“宗师”。 稻子亩产四百斤的数据出来之后,陈旉震惊了,他不认为这完全是他的功劳。 这里最大的功劳是宗舒! 如果不是宗舒坚持在北方种稻子,并且提供一切方便,就不可能有今天这个亩产的历史纪录。 宗舒当时解释说,万物生长靠太阳,只要有合适的温度、阳光和水份,稻子哪怕是在大海里也能活。 在育苗期间,宗舒让玻璃厂为他生产了特殊的玻璃,并且一块一块地搭建起来,保证了里面的温度。 在这种环境中育出来的苗,温度可控,比南方育的苗,质量还要好。 育苗只要一成功,稻子的丰收就有了一大半的可能。 接下来,宗舒为他运来了一种肥料,叫做磷肥,说是从火柴厂里拉过来的,这种是用磷矿尾料与夜香、草木灰等混合制作而成。 在插秧之前,宗舒说要先把这种磷肥撒进田里,作为稻田的基料。 宗舒解释说,稻子的蘖期、灌浆期、结实期均需要磷。 磷肥以早期施用为好,因为磷在稻体内移动性大,前期吸收的磷酸贮蓄在水稻体内,后期可以转移再利用。 同时,土壤对磷肥的保蓄能力较强,不易淋失,早期施用的磷肥到后期仍比后期施用的效果好。 陈旉开始不以为然,他在南方种的稻田,只是用的粪便等肥料。 后来他才知道,宗舒和林灵素从夜香里提取出来了磷,这种可以作火柴。 他这才明白,敢情不是人体的粪便有肥力,而是含有磷的原因。 直到今天报出四百斤的亩产,陈旉才感到,宗舒的磷肥,是这次亩产破纪录的关键。 只有宗舒的磷肥,才是与他之前种稻子的唯一不同之处。 下一步,陈旉决定再作一个对比实验,看看不上磷肥,亩产到底是多少。 蔡京不由得讷讷,被一介农夫给骂了! 而且被骂得哑口无言。 原来,宗舒做南稻北移的时候,就打算着推广,而不是自己种而后囤起来。 什么时候,宗舒这么为朝廷着想了? 再一看赵桓满脸欣喜,蔡京和一众大臣明白了,宗舒之所以没想赚钱,主要是他想给太子送一个天大的礼包! ??? 288 让陛下当苦力 “陛下,今天晚上,您享用一下您的劳动成果如何?” 宗舒说道:“陛下亲自割下来的稻子都单独给打下来了。就用您的米,为您做大米饭如何?” 赵佶大喜,马上同意了宗舒的提议。 今天真的是幸福的一天!带着群臣,亲自参加劳动! 刚才,汗出得多了一点,腰腿酸了一点,但是现在却感到浑身通泰、舒爽无比。 在宫中吃惯了寒瓜,现在感到更甜了,就连喝水都透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稻田刚刚收割,谷子刚刚打出来,还有一个去壳的过程。 晚上,大米做成了干稀两种,有提前备好的烧饼和咸菜、干果之类。 可以说,饭食再也简单不过,只是比大宋寻常家庭待客时稍好一些。 甚至,林灵素都做好了被陛下大骂一通的准备。 哪知道,从徽宗到群臣,个个吃得有滋有味。 徽宗一个人干掉了三大碗,一碗白米饭、两碗白米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趁着徽宗高兴,宗舒说道:”陛下,您的饭量大增,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徽宗抚着肚子,吟起了诗:“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帝王还是帝王,吃几碗白米饭,就能想到杜甫的诗作。 诸位大臣纷纷向徽宗献出了彩虹屁: “陛下,开元盛世不算什么,大宋盛世从现在就开始了!” “大宋粮食,将远超唐朝!” “陛下乃一代英主,必将扫平北地,一统宇内!” 宗舒听得起了鸡皮疙瘩,你们说的这些,就凭赵佶这德性,能干得成吗? 先不说干不干得成,恐怕赵佶连想都没想过。 徽宗站起身来道:“今天高兴,朕的肚子有些胀了。” “陛下,您,这纯粹是,自作自受!”宗舒也站起身来说道。 嘶!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对,是热气。 这厮又想搞事了! 徽宗面色不愉,宗舒笑道:“大米,是您亲自下田割下来的,大米饭,自己做,自己享受,可不就是自作自受吗?” 原来是这么个自作自受! 徽宗大笑起来,也难怪,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吃着就是特别是享受。 徽宗这才明白宗舒让太子下地耕作的用意。 让太子如此做,就是为了让他了解农业、熟悉农事。 徽宗今天出来一趟,只是割了一会儿稻子,就了解了不少知识。 过去,他根本不知道稻子什么时候种和收、什么价格、亩产多少。 不了解这些,在制定政策时就会发生偏差,甚至或被朝廷官员和府州官员糊弄。 就如同听到百姓没粮可吃,就反问“百姓为何不吃肉”的皇帝一样,明显就是要亡国。 今天只是出来一趟,干了一会儿,与陈旉聊了聊,就知道这么丰富的信息,真是不虚此行。 难怪,当时刘皇后坚持要让太子拜宗舒为师。 宗舒教太子,很有一套! 如果是李若水,绝对不会把太子领到田间地头去。 徽宗知道,太子也不少到这里。这里,也是太子当时和宗舒一起出来,找到石炭的地方。 这半年来朝廷很多变化,尤其是内库用度的增加,不仅与宗舒有关系,和太子的倾力支持也是分不开的。 看得出来,南稻北移成功了,宗舒是首功,太子的功劳也不小。 如果太子和其他官员一样,根本不相信宗舒会成功,怎么会多次到密县来?怎么会亲自下地劳作? 再看看今天一起来的官员们,有一小半都曾在汴梁城外翻过地。 宗舒让二百余名官员到大宋科学院听课和劳动,用来冲抵宗舒借给他们的银子。 宗舒之所以借给他们银子,是因为他们把银子投到梁师成的火柴厂,血本无归。 因为梁师成,二百多名官员马上陷入经济困顿,幸好宗舒采取了这种方式,才稳住了他们。 否则,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宗舒此举,等于是为梁师成擦屁股,更深一点看,是为朝廷分忧愁。 给宗舒一点什么赏赐? 好像给不了什么了,已经赐他同进士出身了,让他当官,他也不愿意。 赐给他银子?宗舒是大宋首富,银子少了,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宗舒,南稻北移大获成功,利在当下,功在千秋!”徽宗给出了一个定论。 群臣纷纷点头,宗舒和太子这次,的确是做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做成,解决了整个大宋潜在的危机,也为大宋的全面振兴奠定了坚实基础。 难怪,刚才徽宗不自觉地想到了“开元盛世”。 一个国家的强盛与否,无乎是两个表现:地盘广不广;粮食够不够。 粮不够,则兵不强,兵不强,则国不稳,国不稳,则地不广。 所以,即使到一千年以后,粮食仍然是重大问题,被提到了粮食安全的高度。 “陛下,您说得一点都没错!认识,很到位!我很欣慰!饭字的半边是食字,半边是反字,没有食就会反,这是一条历史规律。” 宗舒的前半句话说得居高临下,好像他是天子,陛下反而成了臣民。 后半句却是引起了大家的极大共鸣,没有饭吃,老百姓怎么能不造反? “宗舒,你自己说,想要什么赏赐?”徽宗把难题抛给了宗舒。 “我要银子,”宗舒的话把徽宗吓了一大跳,不会吧,这厮要银子,多了,朝廷也给不起呀。 宗舒拿起一块寒瓜咬了一口:“我要银子,也没什么意思,我不是个俗人,只爱黄白之物。” 这厮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官职,我也不要。我的时间,得用到正地方,比如,得多陪陪珠珠。” 陈过庭听到此处,不由得喟然一叹,宗舒,才大志疏,他不当官,真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陛下,我建议,将每年的今日,作为‘大宋劳动节’,陛下亲自示范,带着大小官员参加一天耕作。我在汴梁城外有三百亩地,这是我大宋科学院的稻米高产试验田,所有的官员都可以到这里参加劳动。” 大宋“劳动节”,提法新鲜,做法嘛,古已有之。 有不少皇帝在春播那一天,就会到田地里扶一下犁,动一下锄,表示对稼穑的重视。 徽宗今天也参加了劳动,感觉非常好,其他官员也是如此。 因此,宗舒的提议马上得到了赞同。 徽宗当然是马上满口答应,生怕答应晚了,这厮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赵构、赵楷等人却是恨得牙痒痒,今天的风头让太子和宗舒抢完了! 宗舒不要银子,不要官员,只要求朝廷设立一个“大宋劳动节”。 看起来高风亮节,其实是私心作祟。 宗舒,这是把陛下以及所有的大小官员都当成了他的免费劳力,不对,是苦力! 就在“大宋劳动力”这一天,陛下和官员们与密县挖石炭的矿工,没什么两样! 陛下都给宗舒干活!以后,谁还能治得了他! ??? 289 简直是逆天 让赵构和赵楷更难受的是,宗舒通过让陛下设立“大宋劳动节”,充分肯定了太子赵桓近期的所作所为。 本来,徽宗是要连夜赶回汴梁的,毕竟密县这个地方,刚刚半年,不可能有太好的住宿条件。 赵构突然提出,让大家就在密县住一夜,天太黑,怕回去不安全。 赵楷接着帮腔:“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今夜,荷锄归,明早,我们理荒秽。” 太子赵桓着急了,这不是给宗舒和林灵素出难题吗? 二百多人住在这里,哪里有房间和床铺? 宗舒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让大臣们尤其是像赵构、赵楷等别有用心之人看到密县基地。 太子知道,在密县基地,正在制作的物件,好多都是商业秘密,甚至是军事秘密。 这些秘密,当然不能对外透露。 就算他们不到处乱看,那些流民们住过的房子和床铺,怎么能让父皇和大臣们住呢? “陛下万金之躯,不敢稍有差池,陛下还是回宫中安歇为好。”赵桓说道。 徽宗难得出来一趟,感到康王和郓王的提议很好。 在密县住上一夜,有牛皋这些勇士还有一帮禁军守着,哪儿会有什么差池? “陛下,我有一副对联,不知道您想不想听?”宗舒问道。 这厮会作词、会讲书倒是不假,但没听说过他还会作对子。 “天为被,地为床,何人敢睡?” “田作琴,路作弦,哪个能弹?” 宗舒说完对联提出了建议:“这天下,没有陛下不能弹的。这世间,没有陛也不敢睡的!” “所以,请陛下就在这里歇息吧。嗯,就在这片树林里。”宗舒指了指这里。 在树林里睡觉?亏这厮想得出来! 大家再看看地下,潮气很重,让人怎么睡? 不一会儿,来了好多辆驴车,一帮流民在牛皋的指挥下,运到了树林里。 他们拿出了一些网状的东西,展开后用绳子系到了两棵树之间。 一个人铺上了一被子,躺在上边试了试,用脚一蹬,就来回晃悠起来,如同摇摇椅一般。 官员们看得很是新奇,这种睡法,还真是不错。 宗舒给大家解释说,这就是“吊床”。 有了吊床,大家就不用睡在地面上,下面垫有褥子,上面可以盖个被子。 地下的湿气不会入体,晚上还有微风吹着,看着天上的星星入眠,何等的惬意! 徽宗的吊床是最豪华的,用了三个吊床,互相交叉,绑到六棵树上。 这样一来,吊床的弧度很小,很接受徽宗平时在皇宫里睡的大床房。 宗舒、赵桓和牛皋等人远远地围着徽宗的大吊床,也绑起了吊床。 赵构和赵楷也想凑过来,被宗舒拦住了。 这一夜,徽宗十分兴奋,毕竟这是头第一在野外就寝。 睡到第二天早上,徽宗的精神头很好,主动要再去割稻子。 宗舒说所有的稻子昨日已经割完,想割就等到几个月后,在汴梁城外大宋科学院的稻子高产实验田里割。 当然,稻子割不成了,可以“理荒秽”嘛。 在宗舒的指挥下,在徽宗的示范之下,官员们争先恐后地进入昨天收割后的稻田。 挖掉稻茬,深翻稻田,活量比昨天还要大。 因此,早饭的时候,大家的饭量明显比过去大得多。 赵楷、赵构等人也放开了肚皮,正在盛第三碗,宗舒笑道: “今天,陛下、太子和大人们做到了特别能吃苦,而郓王、康王做到了前四个字:特别能吃!” 赵楷差一点暴走! 赵构差一点摔碗! 徽宗忍俊不禁,对于宗舒对三皇子和九皇子的态度,他当然理解,也不加阻止。 宗舒马上就成为附马了,一家人之间,绊个嘴,不是很正常吗? 在返回汴梁的途中,徽宗及诸位臣工都在纳闷,宗舒为何准备如此充分? 明明是昨天临时起意,而且是赵构和赵楷提出要到密县来看稻子是否种成。 宗舒怎么会刚好有那么吊床? 难道宗舒早就知道赵楷和赵构要提出这样的建议? 也许,宗舒早就想请官员们到密县看水稻,并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 连太子赵桓都不知道,密县基地什么时候搞出了这么多的吊床。 徽宗及二百多名官员刚刚回到京城,老百姓都知道了宗舒成功地实现了南稻北移。 稻子,向来都是长在南方的,多少人想移到北方都没有成功! 但宗舒却成功了,他并没有吹牛皮! 在北方种植水稻,完全是异想天开。 偏偏,天,就是开了! 此前,大家只是知道密县的稻子种成功了。 现在,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了出来:密县稻子的亩产达到了四百斤! 与达官贵人相比,平民百姓对于主粮的亩产、价格等,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四百斤的亩产! 这稻子简直是成精了。 宗舒的做法,简直是逆天了! 冬天做暖阁,北方种水稻,都是在逆天而行啊! 人都说,逆天者亡,顺天者昌。 而宗舒这厮的逆天行动,却是在造福百姓、普惠天下。 刘皇后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自然高兴异常。 难怪珠珠对宗舒如此信任,这个看似浑不吝、不靠谱的人,做事往往出人意表,效果却是极好。 远的不说,就说在密县种水稻的事情,大家以为不可能。 昨天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宗舒成功了。 于是大家都在想,宗舒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在北方种稻子的技术,就只有宗舒会。 那么,宗舒就可以多购买闲置土地,招收大量流民,生产出来的米就地销售,不用从南方运输,那么他的成本就会大大降低。 成本低了,加上北方马上面临粮荒。 就凭稻子种植成功,宗舒就又要大赚一笔了。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宗舒曾在城外买了三百亩地。 太子殿下亲自到地里耕作,还有二百名官员也轮流下地干活。 国师林灵素还在地头上插上了“大宋科学院实验田”的牌子,他们就是要种地。 这块地紧邻着梁师成的火柴厂,偌大的一个夜香池子,大部分的粪便又被拉到实验田里做底肥。 这地,可是肥得很呐。 很明显,这块地,宗舒是用来种稻子的。 这些大家都没想到,然而,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 宗舒不打算用这种高产稻赚钱,他要免费把这种技术推广到北方各个府县! 宗舒的目的,就是为了应对大宋的粮荒! 宗舒也有不想赚钱的时候! 他不仅胸有锦绣,更是心系天下! 徽宗带着队伍和宗舒等人进入城门时,已经有群众自发地在路两边放起了鞭炮,喊起了天佑大宋的口号。 290 为“宗师”站岗 南稻北移,成功了! 京城赌客,失败了! 这次赌客失败却没有引起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们的本金还在,只是到了宗氏集团手里,他们每年可以从中得到红利。 大部分赌客失败了,而李少言、牛皋、曹宗申以及其他三十位勇士们,都赢了。 他们赌宗舒的南稻北移一定会成功。 那时他们和其他赌客一样,不相信在北方能长出稻子来。 尽管不相信,但宗舒让他们这么押,他们二话不多,都压了宗舒赢。 最后,密县的稻子种成了,他们也得到了好几倍的收入。 李少言等人都明白,这是宗舒给他们的奖励。 从密县归来以后,大宋朝廷从皇帝到臣子,过了一段相对平静、平安的日子。 宗舒在密县成功种出了水稻,成功地解决了北方小麦绝收的致命问题。 农人饿死、儿女相食、流民四起、强人横行,这些因为粮荒引起的灾年场景,今后几年再也不会出现了。 金、辽、西夏、吐蕃没有任何异动。 大宋的边境也没有发出任何吃紧的紧急军情。 金国和辽国依然在夹山那里僵持,互有攻守、互有胜负,没有个三年五载的,估计也打不出个结果来。 过去,不是内忧,就是外患,轮流折磨着大宋人的神经。 现在,大宋的内外环境让人感到特别踏实。 这一切仿佛都在为一件大事让路。 这件大事就是:宗舒迎娶珠珠公主。 农历七月七日,这是一个最适合结婚的日子。 这一天,天上的牛郎织女相会于鹊桥,多少有情人终于眷属。 宗舒和珠珠公主的婚礼,异常简单。 因为宗舒最烦的就是烦琐,结婚是自己的事,为什么搞那么复杂的程序给别人看? 宗舒希望婚礼办得简单一些,珠珠也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徽宗一开始不同意,但珠珠说的理由让太后、皇后和徽宗都沉默了。 珠珠,缨络到金国和亲,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 到底,缨络是不是嫁给完颜绳果了? 完颜绳果是不是继承皇位了? 珠珠说,缨络走的时候,是悄悄走的。 当时,徽宗、太后、太子和她一起只是把缨络送到了宫门口。 珠珠说她嫁给宗舒,也不想大张旗鼓。 最后还是太后拍了板:大宋公主,要做节用的典范。 七月七日那天,徽宗、刘皇后、太后、太子等人把一身盛装的珠珠送到了宫门口。 刚出宫来,面前三千多人,齐刷刷、黑压压地跪下来。 站在最前的一人,正是附马——宗舒。 宗舒的后面,是牛皋带领的三十二名“大宋勇士”,李少言和曹宗申也在其中。 秦大力也来了,他专门从任丘基地,跟着运送石油的车队来的。 “宗师”大婚,一同北上同生共死过的三十二名大宋勇士岂能不到? 在“大宋勇士”之后,是吴玠率领的三千名“大宋自愿军”。 珠珠出来之后,宗舒就朝太后、徽宗、刘皇后等人磕头道: “请太后、陛下和皇后放心,我要让珠珠成为有史以来,最幸福的公主!” 刘皇后的眼泪止不住了,抱着珠珠哭了一会儿,又对宗舒交待,一定不要亏待了珠珠。 对于宗舒,刘皇后从来就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大宋自立国以来,公主们的命运都不太好,基本没有幸福的。 嫁过去的人家,越是有钱有势,公主就越是受气。 而那些家境普通的,公主反而过得幸福,比如宋哲宗的二女儿,嫁给了一个小官。 这个小官是言官,平时比较清廉,公主一个月连肉都吃不上。 和以前的附马相比,宗舒算是最有钱的,在用度上不会亏了珠珠。 但宗舒的胆子太大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这一点让刘皇后很是担心。 还有一点,宗舒这小子太色。 一个男人,妻妾成群很是正常。 如果天天逛青楼、泡粉头,这就不太好了。 刘皇后想起来,当初他让魏公公去看着宗舒,不要让他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其实就是防止他在青楼里鬼混。 那时,刘皇后出于两种考虑,一个是他是太子的宗师,一定要顾及名声。 第二个考虑就是,那时她已看出珠珠对宗舒的感情。 刘皇后也经过那个情窦初开的年龄,岂能看不出珠珠的情绪波动? 珠珠将宗舒独特的笔法用于绣工,绣的一个男子的轮廓,显然就是宗舒。 如果不是魏公公,宗舒恐怕早就和李师师那个上了,再想一想徽宗也认准了李师师,这关系,简直不要太乱! 刘皇后经常想到在通真宫时的情景,那时宗舒抱着她,还乘机狠狠地摸了她一下。 这个小子,真不知道,对珠珠将会如何。 宗舒说要让珠珠成为有史以来最幸福的公主,希望他说到做到。 真希望珠珠,能够打破大宋公主的悲情宿命。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天若有情天亦老,情到深处见圆珠。” 几千人同时发声,喊出了一首诗。 前两句的意思是,人间留不住的就是,美人的容颜和花儿。 美人变老、变丑,和镜子告辞;花儿谢了,向树告辞。 后两句的句风一变,宗舒对圆珠一往情深,有情人根本不在乎时间的推移。 这是宗舒利用三千多人向珠珠发出的爱情最强音,也是向太后等人表明,珠珠嫁给他,敬请放心。 街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 吴玠的三千人同时起身,向街两边分散过去,两米一人,将百姓挡在外面,为宗舒和珠珠留下了一个安全通道。 宗舒将珠珠抱上了马背,两人一前一后共骑一马。 这情景像极了郭靖和黄蓉骑着小红马。 这是大宋历史上最为特殊的一次迎亲,不用轿子,附马就带一匹马。 迎接人数是最多的,气势是最足的。 三千多名男儿迎亲,从宫门口排到了宗舒的家门口。 为宗舒和珠珠牵马的,是牛皋。 李少言和曹宗申等人则是在后面紧紧跟着,一直护送到宗家。 宗家只有宗泽、宗义在,拜完天地之后,宗舒直接就把珠珠抱进了洞房。 至于闹洞房之类的事情,宗舒都直接取消。 偌大的一个宗府,宗舒要求所有人撤离。 宗义住到宗泽家,乔管家和一众小厮都住到宗家的铺子里。 这一夜,就属于宗珠和珠珠两个人。 这一夜,三千多人包括三十二名“大宋勇士”把宗家宅院团团包围起来。 这一夜,他们为“宗师”站岗。 291 来而不往,非礼你 占地三百亩的宗家宅院,只有宗舒和珠珠两个人。 “夫君,不知道你的作对功夫如何?” 珠珠没有进入新房,而是坐在了湖边的美人靠上。 宗舒知道,凡有一点地位和文化的女子,在进入洞房之前,都会对夫君为难一番。 不是吟诗作赋,就是填词作对。 对对子,这算是最简单的一种。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为难夫君,是一旦进入洞房,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宗舒的词作极少极少,但他的作词水平可以说是冠绝天下。 词填得好,诗和赋的水平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珠珠从未见过宗舒对对子,但又不想太过为难,于是就问他作对的功夫如何。 “珠珠,我作对的功夫,绝对是天下第一!除了你、太后和皇后,其他的,我都跟他们作过对。我看谁不顺眼,就跟他作对!看童贯不爽,我就想摔他!看蔡修不顺,我就想揍他!” 这就是宗舒的说话风格,故意给你打马虎眼,珠珠早就熟悉了这一套。 浅浅一笑过后,珠珠道:“夫君,我们不若——” 宗舒马上打断了珠珠的话:“珠珠,我和谁作对,也不能和你作对。既然想考考我,我当然不能拒绝!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作上一对!” “我出上联,”宗舒指了一下湖中的月亮:“上联是:湖底月是天上月。” 珠珠以为宗舒真的要接受作对子的挑战呢,谁知道他却反过来了,出一个上联让她来对。 谁都知道出上联最为容易,对下联才是被动的,难度最大。 珠珠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宗舒:“夫君,下联来了:眼前人是意中人。” 珠珠,不仅美貌动人,更是才艺过人。 短短数秒,她几乎不加思索,就能把对子给对出来! 宗舒知道珠珠一定会出难题,诗词方面他倒可以应对,顶多再侵犯一下宋以后诗人们的版权。 而作对联,宗舒根本就是外行。 作对子,必须和上联的每一个字都对应上,包括意境、双关等等,都要匹配。 所以,宗舒提前就想好了一副对子,反客为主,打乱珠珠的部署,想蒙混过关。 “夫君,我们再作上几联,我出上联。” 月光之下,珠珠的调皮和往日的沉静相比,又有另一番味道。 宗舒连忙道:“珠珠,我们不能再作对了。因为,你我是天生一对。所以,对对子,只有一对,不能超过一个!” 天生一对?珠珠知道宗舒这又在耍滑头了。 “夫君,你我是天生一对,但你也可以与其他女子是一对。”珠珠说完,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宗舒觉得要好好享受一下古人的特殊福利:妻妾成群。 和珠珠接触越多,宗舒的这种想法就越淡化,越发感到如果能娶到珠珠就够了。 男人,不止有一面。 但,家中红旗只能有一面嘛。 还没有进洞房呢,珠珠就先替宗舒着想,意思是她支持宗舒再娶别的女子。 宗舒心中直是感慨,大宋的公主就是识大体、顾大局呀。 历朝历代的公主们,就大宋的公主最有文化、最为温婉、最守妇道。 只有附马给公主穿小鞋,绝没有公主给附马戴绿帽。 能娶到大宋的公主,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宗舒一把搂过珠珠瘦削而肉感十足的肩,柔声说道: “我不会主动娶其他女人的。珠珠,我和你,两个人,一辈子,足矣。” 徽宗要求他娶萧小小或者是其他女子,这就是被动的,不在主动之列。 珠珠满心欢喜,像一只小猫,弯在宗舒的怀里。 珠珠真是善解人意呀,没有太过为难宗舒。 宗舒抱起珠珠就进了洞房。 屋外月色如水,天空明净,屋内却是风云交会,阴阳激荡。 一夜旖旎风光,自不必细说。 第二天宗舒醒来的时候,珠珠已经站在了面前,纤纤细手端着一个铜盆。 珠珠先给宗舒用毛巾抹了脸,又拿过了牙粉和用马毛制成的牙刷,这是珠珠从宫中带出来的。 宗舒终于享受到了有女人伺候的少爷生活。 结了婚,就不是少爷了,成了大爷! 不行,珠珠怎么能干这个呢? 得找几个使唤丫头来干,不能让珠珠累着了。 “珠珠,我的老泰山,是不是太抠了点?不送附马府,也不送银子,怎么说给咱配上几个宫女,累着你,我心疼啊。” 宗舒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珠珠说道:“夫君,有我伺候你就够了,家里人多,反而诸多不便。” “那不行,老泰山、老泰水不给咱们送,我们自己找。有不便的时候,让他们出去就行了嘛。” 宗舒说着说着,就有了那方面意思,过来抱珠珠。 “大白天的,羞也不羞?”一个突兀的声音传过来。 宗舒放开珠珠,只见一个女子坐在湖中的亭子中,另一个妇人立在那里。 宗舒揉了揉眼睛,那个大眼睛的女子,不就是如烟吗? 那个站立的妇人,不正是满脸麻子的女版魏公公吗? 如烟当时让人把他和李少言给药翻了,逼着宗舒交出十五香、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 宗舒给如烟写出了配方,如烟送给他了三块让人浑身无力的“银香”。 前些日子,宗义告诉宗舒,现在京城有一个作坊,经营了一家铺子,专门卖起了“二十香”。 听说这“二十香”的味道,比之“十五香”还要浓,应该是又加入了五种中药材。 出现这种仿品是必然的,因为“十五香”就是中药材的配比而已,科技含量不高。 宗义多方打听这家铺子的主人,却什么也没有探听出来。 宗舒听后就劝宗义不要管了,“十五香”可以减少点产量,生意不能让宗家全都做完了。 直觉告诉他,“二十香”铺子的背后老板,一定与如烟有关系。 今天,如烟带着麻皮老妇人出现在这里。 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如烟做不出碘伏和青霉素,亲自来找他了。 带上了麻皮老妇人,这是要使用暴力的节奏啊! 不会是把自己掳过去,亲自给他们示范制作过程吧? 这时,如烟和麻皮老妇人快步从亭子中走出。 “如烟,你想做什么?”宗舒摸了摸身上,吹针等什么保命的东西都没带! “公子放心,上次你去我那里,今天我们来这里,算是回访了。”如烟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麻皮老妇人脸上并无凶气,宗舒放心了,对如烟道:“你做得对,否则,来而不往,非礼你!” 292 金主已定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殿下,我是如烟,皇后派我来,照料你生活。”如烟大大方方地对珠珠介绍道。 “殿下,我是香婆,皇后派我来,护卫你周全。”麻皮老妇人也作了自我介绍。 香婆? 不是吧,这麻皮老妇人,名字里带还个“香”字? 这个老妇人看着就让人倒胃口,她居然还“香”? “啊,香婆,这名字,也是你叫的?”宗舒笑道。 “老身善于做一种香,为何叫不得?” 麻皮老妇人一句反问,让珠珠感到,似乎宗舒以前和他们熟识。 宗舒这才明白,这麻皮老妇人善于做“银香”,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浑身酸软无力。 这样说来,这名字倒也贴切。 皇后终于是送来了两个使唤“丫头”,但,好像,这两个使唤“丫头”都不大好使。 如烟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看起来萌萌哒,实际上鬼精鬼精的。 香婆,更不必说,和麻皮老太监魏页工有一拼。 “刘皇后,我的老泰水,派你们来的?”宗舒冒出了某主持人著名的话:“我不信!” 珠珠却相信了,拉起了如烟的手,两人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女子的话题。 刘皇后怎么会认识如烟? 如烟和香婆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烟和香婆,两个人在城内还有一个院子。 这时,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证实了如烟所言非虚。 老爹宗义、乔管家也都回来了,马上要给如烟和香婆安排住处。 刘皇后如此安排,让宗舒既担心,又放心。 担心的是,如烟对他有所图谋,如果是图他的身子,倒还好说,自己分分钟满足。 倘若如烟图他的脑子,她要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说起来是解除巴蜀百姓的病痛,实际上呢,鬼知道! 宗舒放心的是,珠珠多了人照顾,更是有了香婆这样的高手来保护。 想想以前,如果没有缨络和魏公公,宗舒恐怕早就被投入天牢,宗家满门也可能被抄斩。 相比魏公公,香婆的身手可能不如,但香婆会使毒! 香婆是制造“银香”的高手,有她在,珠珠就更加安全。 毕竟,宗舒不可能天天在家里陪着珠珠。 刘皇后真是用心良苦,派来这两个人,明显是时时提醒宗家,公主,就算是嫁人了,还是公主。 “宗少爷,这下子,你总该相信了吧?”如烟得意地说。 “如烟,你的身份是丫头对吧,可以使唤到什么程度?”宗舒认真地说:“我这个人有特别强的底线思维,我想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 “少爷,我是使唤丫头,公主可以使,你不可以。除非是公主的意思。” 如烟早就看穿了宗舒的那点心思。 “少爷,您不可以使唤如烟。老身,你可以随便使唤。” 香婆可以随便使唤,但宗舒哪儿这个胆子? 纵使有这个胆子,宗舒也没有那个心情。 还是使唤如烟的好啊,我使劲,你叫唤! “如烟,不要想着是我老泰水派来的,就得意!”宗舒警告说:“给你一个月,一个月的使唤试用期,不合格,换人!” 宗舒的话不起任何作用,所有人包括珠珠就当没有听到。 我的乖乖,这刚刚结婚,就把自己当空气了! 安排好住处,如烟走过来悄悄问道:“少爷,为何你的配方,不管用?” 果然如此,如烟有了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也制不出来。 哪怕是香婆是个制造“银香”的高手,也绝搞不出科技含量更高的碘伏和青霉素。 “因为,这个配方有了,你们没有设备,也不管用。看看梁师成制火柴,不也得到大宋科学院去进一套设备才成?” “那,我就派香婆去大宋科学院,学一学,如何?”如烟说道。 宗舒哪肯让香婆去学,她学会了,自己还赚什么钱? “如烟,你自己制作,成本太高。还是买我的吧。” “少爷,巴蜀离汴梁岂止千里?药运到,恐怕就已失效。如在当地生产,就可造福一方百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爷,你就从了吧。” 你就从了吧?听起来,就象是屈从并失身于如烟似的! “如烟,你就从了我吧。”宗舒怕珠珠听到,悄声道:“你在当地生产不了。” “为何?” “生产碘伏和青霉素,对温度和湿度要求非常高。巴蜀的湿度过高,不行,再往西、往北,温度和湿度都过低,更不行。” 宗舒又胡诌了一个理由,貌似科学,如烟根本判断不出是真是假。 不管如烟的目的如何,如烟和香婆是退不回去了! 刘皇后好心好意地将两人作为陪嫁送过来,你宗舒还敢不要? 尽管如烟的“底线”设置比较高,只能由珠珠使唤,但宗舒也不心急。 俗话说,树怕三摇,女怕三撩。 骑驴看唱本,连走边瞧本少爷的手段! “附马爷,陛下,陛下,请您即刻动身,去宫里。” 刚刚离开的小太监又折回来,跑得满头大汗的,说话也不连续了。 不是三天之后才回门吗? 昨天刚刚把珠珠嫁过来,还没到一天呢,这就让回门了? 带着公主回门,附马当然要准备厚礼,是不是徽宗急于见到他到底要送什么样的礼物? 既然是徽宗发话了,那就带着珠珠去宫里。 小太监看宗舒有些误解,连忙说,陛下急召,有要事相商。 徽宗在垂拱殿,蔡京、蔡攸、太子赵桓都在,就连被贬官的童贯也在这里。 蔡京是左相,蔡攸是掌管军事的枢密院事,童贯曾任枢密院事,多次上过战场,指挥过重大战役。 如此看来,是边境的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宗舒刚走进去,徽宗就递给他一份边关密报。 金主已定! 完颜阿骨打死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也不知道谁继承皇位了。 现在看,历史没有改变。 继承金主的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晟,本名是完颜吴乞买,史称金太宗。 以前,大宋君臣都认为一定是完颜绳果继承金主。 他们对金人真的不了解。 金人并不如同中原王朝那样,具备嫡长子继承制这个制度,或者说具备父死子继是天经地义的这个传统。 因此说,完颜阿骨打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其余地要比中原皇帝广泛很多,不必拘泥于嫡长子范围。 为了应对辽人,完颜阿骨打并没有选定谁继承,而是采取了一种放任的办法:谁实力强谁胜出。 金朝内部方面,女真族各部落的酋长和头人们,依旧奉行谁强大谁为王的观念。 如果接替完颜阿骨打的人不能让女真各部酋长认可、服从,那么,金朝就可能陷入分裂和解体。 为什么那么久没有消息传过来? 这段时间,正是金人内部较劲、争斗的过程。 现在看,还是实力更强的完颜晟胜出。 宗舒希望完颜绳果继承皇位,并不是因为缨络嫁给了他。 而是因为金太宗完颜晟是个牛B人物,正是他,俘虏了辽国皇帝,把辽国赶到了遥远的西边。 辽国本来在西夏的东北,在金太宗的进攻之下,逃到了西夏的西边,史称“西辽”。 完颜晟,不好对付! 接下来,辽国危险了! 辽国危险了,留给大宋的时间,不多了! 293 河北防务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徽宗一脸愁容地看着宗舒,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 其中,童贯的奸臣脸,此时更白了。 并且,这太监的眼珠子不像过去那样攻击性十足,看着宗舒的时候,躲躲闪闪的。 童贯,比蔡京、蔡攸更加心虚。 相比之下,太子赵桓淡定了很多,颇有一点隐世高人的样子。 不就是金主确定了吗? 难道,还有重大变故? 对了,一定是燕云十六州! 完颜晟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回了当初大宋用银子买下来的几座空城。 一边进攻辽国,一边不管不顾与大宋的盟约,金太宗完颜晟,这是一位强势无比的金主。 “是不是金人要收回燕云府?”宗舒问道。 徽宗赵佶终于是服气了,宗舒这厮还真有战略眼光。 他对于国家之间形势的判断,真叫一个神准! 他所作的判断,到现在为止,一个一件地全都应验。 的确,前几日,燕云府出现了大批金兵。 燕云府成立之时,六座城内早已没有了人烟。 梁子美知燕云府后,发出布告,招了一些流民回来,但人也不多。 甚至,梁子美刚刚招够了一百多人的队伍,在燕云府治所负责军备。 金人就卷土重来了,他们倒也没有为难梁子美,而是将其礼送出境。 梁子美没脸到大名府去,而是直接返回汴梁,目前正在途中。 金人几乎是撕破了脸。 与金人保持好同盟关系,共同对付辽人,金人将六座城送给大宋,这都是童贯和赵构的功劳。 这才几个月过去,这一切成果都为了乌有,童贯当然高兴不起来,更得瑟不起来。 几个月前,宗舒单独向徽宗作出了形势判断。 那时,童贯和赵构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与金人达成了协议,拿回了燕云六州。 而宗舒说,宋、金关系破裂在即,宋、金联盟将不复存在! 果然如此,金人相信不得,一切都让宗舒说中了。 徽宗此时在暗自庆幸,如果不是宗舒坚持,不是太后拍板,现在他根本就无计可施了。 现在看,那时采取了“一明一暗”的外交策略是完全正确的。 让宗泽、种师道、吴玠组织训练“大宋自愿军”,也该出发了。 金人收回了燕云六州,虽说没有对大宋宣战,那也差不多了。 按宗舒所说,金人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彻底把辽国干掉,之后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大宋。 当然,此时,徽宗还不愿意向大家公布“大宋自愿军”到底要干什么。 公布了,等于是彻底向金人翻脸,现在就等金人派使者或者是送国书了。 燕云府归了金人,下一步还有大名府。 蔡京和童贯都建议,下一步,一定要死守大名府,一定要加强大名府的守备。 大名府的知府是太子的人,蔡京和童贯当然要求他们死守了。 赵桓系的官员们,都死完才好呢。至于宗舒支持赵桓又能什么用? 宗舒有本事,他们不得不承认,但再有本事,也只是一个闲散的附马而已。 在白沟河和雄州城下,损失的主要是种家军,河北军倒是得以保全。 与种家军相比,河北军就是渣渣军,一触即溃的那种,能和金人对抗吗? 剩下的西北军算是精锐了,但也不敢动,万一西夏人看到机会,再到大宋打秋风,怎么办? 和金人不同的是,西夏人不仅仅是过来抢粮草、抢人口,而真的是过来抢地盘的。 他们抢一块地盘就经营住一块,而不像单纯的草原民族,没啥可抢就弃城而去。 “陛下,固守大名府,这是我们大宋对金最后的底线,此地一失,危及汴梁。因此,大名府必须加强武备。特殊时期,须采取特殊举措。战争期间,政务为军务让路,一切围绕军务,文官不得参与武备,至于太监监军,更是死路一条!” 童贯心中那个恼啊!太监不得监军?我不是还亲自领兵了? “舍予,你说说,谁去大名府负责军务?”徽宗问道。 “陛下,我举荐一人,太常少卿李纲,有此人坐镇,大名府当可无忧。当然,真要有监军,就派太子殿下。” 宗舒推荐了李少言的父亲李纲。 李纲,字伯纪,是与宗泽齐名的抗金名将,组织了著名的东京保卫战,后因主和派的陷害,被迫罢免。 他多次上疏陈述抗金大计,但均未被采纳。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徽宗当然不知道。 徽宗知道李纲的父亲李夔,通晓军事,跟随吕惠卿抵御西夏来犯立下战功。 平时,李纲不少与前线归来的将军打交道。 过去,李少和宗泽都是徽宗最不待见的人,因为这二人都属于死硬的联辽抗金派。 从去年以来,受宗舒的影响,徽宗也慢慢转变了对金人的看法。 现在金人明显是要和大宋撕破脸,镇守大名府、保卫整个河北的任务,就必须由李纲和宗泽等人来完成。 童贯显然是不合适了,他一直是主张宋、金联盟的,一旦和金人交手,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在大名府直接和金人交锋?蔡京一想到这里,背上就阵阵发凉。 马上,大名府就会成为两军交战的是非之地,这地方暂时不能去。 幸亏,大名知府是太子的人。 宗舒现在又推荐官员负责河北的军务。 让太子的人都到大名府才好,让他们被金人打个七零八落! 对于李纲负责河北的军务,蔡京、蔡攸、童贯都表示同意。 “着,李伯纪任河东、河北宣抚使,总揽河北防务,大名府不可节制。” 徽宗对李纲的任命,在大宋时代真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李纲虽是文人出身,但这次担任的是武职。由一名武职全权负责防务,知府等不得节制! 武人压过文人,这是首次! 最关键的是,徽宗这次没有指定人员协助李纲,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李纲说了算。 没有监军,这也是首次。 哪怕是上次童贯和赵构领军北上伐辽,也有个蔡攸跟着。 宗舒推荐李纲,主要是他和李纲熟悉! 有了李纲在北方坐镇,曹家庄的地道就可以继续进行!濮州村的石油就不至于落入金人手中。 至于一座城池什么的,对于宗舒来讲,意义不大! 宗舒要的是资源!为了石油,宗舒可以为其建一座城防。 徽宗的决定一作出,童贯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本来,他被降为中书舍人了,本无资格与蔡京、蔡攸等人小范围在讨论军机大事。 徽宗让他前来,就是因为他曾经辽、西夏作战过。 本以为宗舒为推荐童贯到河北,与金军对垒呢,没料到这次宗舒没有坑他,反而是推荐了与他关系要好的李纲。 宗舒的推荐,徽宗居然也准了! 太子系的官员们,这次真是悬了! 宗舒不是太子的支持者吗?李少言不是宗舒的铁杆吗? 宗舒的这次建议,是把李纲往火坑里推,把太子往悬崖上领! 294 砸不烂的胸罩 和童贯持同样心情的,是知枢密院事的蔡攸。 蔡攸曾和童贯、赵构一起去过大名府,但他没有到雄州城。 蔡攸没有见到雄州城下惨烈的战况,没有看到尸体堆积如山的骇人景象,但他听到过。 听亲历人员的描述,蔡攸自动脑补的场景,远比真实的战场来得恐怖。 所以,一提到战场,蔡攸的腿肚子就直打颤。 蔡攸作为枢密院事,去过大名府,算是参过战,陛下让他或童贯去北地领军,是完全可能的。 同来垂拱殿的时候,蔡攸的心情很是沉重,他感到,与金人闹掰是早晚的事。 那么,这一次,有可能派他去北地整军备战。 宣抚使的职位可大可小,权力可轻可重,让蔡攸来当,并不算降格使用。 正在忐忑呢,徽宗把宗舒给叫来了。 上一次在决定枢密院事人选的时候,宗舒坚决反对梁师成,出人意料地力挺他。 宗舒提出让李纲到北地整军,让蔡攸激动不已。 终于不用到前线了。 轻松下来的蔡攸,忽然想看看李纲听到消息时的表情。 李纲从来没有带过兵,整天就会瞎起哄,一定要联辽抗金。 这下子,终于让他实现了夙愿。 金人,是那么好抗的吗? 徽宗宣布李纲的职位之后,转向宗舒:“舍予,监军必须设置,太子可监国,不可监军。” 太子可监国? 听到这话,大家都愣了一会儿神。 徽宗是想逐步放手、放权了吗? 皇帝出巡或者是想休息,一般就会让太子独立处理政事,这就叫监国。 徽宗才四十多一点,没病没灾的,怎么会想起来让太子监国? 以前的徽宗哪怕是出去几天或者是以生病的理由不上朝,他也从没有让太子监国。 看来,徽宗对太子的印象逐渐好转起来了。 再看看殿中的人,都应该是徽宗比较看中的关键人物。 而在今天如此重要的小型场合里,没有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 这一年来,太子赵桓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但赵楷和赵构却是多次出丑。 两相比较之下,就衬出了赵桓的优秀来。 赵楷和赵构的出丑,几乎每次都与宗舒有关。 赵楷一次次因为“奇技淫巧”、百工等问题被宗舒驳得抬不起头来。 赵楷组织参加会试的举子们搞签名活动,凡是名次低于苏易的,今后不再参加会试。 哪知道,在宗舒的指导下,苏易奇迹般地成了新科状元。 除了三百名中榜的进士,其他八千名举子都被赵楷给坑惨了。 于是,不少举子干脆投奔了大宋科学院。 赵构在宗舒面前几乎占不得什么便宜,最近的一次是,他和童贯一起投资了梁师成的火柴厂。 不仅他投了,他还拉着一群官员们投。 结果官员们都赔了,宗舒通过听课抵本金的方法,把本属于他康王旗下的二百多名官员硬生生变成了太子一党! 不到一年的时间,宗舒就为太子争取到这么多举子,这么多官员! 如果不是宗舒,太子哪儿能像今天这样淡定? 难怪,太子从一进殿,就静静地听着、冷冷地看着,敢情人家心里有底呀。 蔡京和童贯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过去真没有觉得太子的势力有多强大,现在一看,不得了! 再一想太子的人在大名府,加上李纲到北地整军,这可是一次机会。 这是太子自我削弱甚至是自我毁灭的节奏。 想到这里,蔡说和童贯倒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舍予,监军一职,你担下吧。”徽宗说道。 哈哈,老泰山,人不错!让自己去当监军,这就等于堵住了百官之口。 宗舒去当李纲的监军,这等于是没有设置这个职位。 两个人是一伙的,穿一条裤子,起不到监督作用。 宗舒这个监军,那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大事议定,众人散去,徽宗又把宗舒留下来。 “舍予,你马上监军走了,那个物什,做好没有?” 徽宗对宗舒说话,总是很放松,宗舒这小子总有一种让人放松的魔力。 “陛下,您是说,给师师,做的防狼胸照?”宗舒问道。 “我可听说了,京城出了一种瓷胸照,在另一个青楼里出现,对了,就是李纲家的那小子。” 徽宗连这个也知道!看来有一些不满了,不是说好的给李师师做吗? 怎么把做出来的东西,先给其他女子用了? “陛下,李少言开了一个青楼,我给他们做的胸照,都是实验品,嗯,易碎品!而且,太重!女子戴上,时间一长,很辛苦啊。” 徽宗没好气地说:“我不管什么李少言,你不做出来,我如何去见师师?” 没别人在的时候,徽宗就不说“朕”字,改成了更加亲切的“我”。 原来这一段时间以来,徽宗再也没有出去喝花酒,是因为宗舒一直没有把瓷胸罩送给他。 “陛下,经过我的精心指导,经过我宗氏瓷器的多次实验,终于制造出了新的瓷胸罩。这胸罩,不要说摸,就是用锤子砸也砸不烂!” 宗舒说完,徽宗笑了,这厮吹得一嘴好牛皮! 瓷器本来就是易碎的,他居然说他做出的瓷器胸罩,用锤子都砸不烂!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叫防狼胸罩了。 几个月没有见到李师师了,徽宗早就心急火燎了。 不由分说,徽宗换上了便装,跟着宗舒就出了宫,看看到底有没有那种砸不烂的胸罩。 到了宗氏瓷器,宗舒直接把徽宗引进了库房。 宗舒拿出一个最大号的胸罩,放到地上,拿出一个拳头大的铁锤,砸了下去。 呯!一声闷响。 宗舒的锤子弹了起来,在地上的瓷胸罩完好无损。 徽宗连忙拿起来,瓷胸罩里里外外都施了釉,看起来和寻常的瓷器并无两样,居然能扛住铁锤的击打。 真是难得啊,难得宗舒这么用心! 徽宗那天喝醉了,李师师想参加花魁大赛,但她的胸与赵元奴相比,有些小。 宗舒曾说,缺乏碘会导致大脖子病。徽宗听成了,碘伏能导致大脖子。 既然能把脖子搞大,那也一定能把胸搞大。 于是徽宗就把宗舒叫过去,宗舒当时就想到了做一种瓷器胸罩,就可以看起来很大。 徽宗立马就想到了这种瓷胸罩的好处,戴上之后可以防止其他男人对师师揩油。 宗舒不负所托,终于做出来了,而且是这种砸不烂的瓷器。 徽宗又摸了摸这种瓷胸罩,比一般的瓷器还要薄、还要轻。 “陛下,请对师师说,这一对,价值一百两。” 这一对瓷胸罩,一百两! 一对瓷胸罩一百两银子,宗舒又找到了一个发财之道。 李师师如果戴着这个压过了赵元奴,岂不是让宗舒制作的这种胸罩火起来了? “为了师师能夺魁,你真有心了!”徽宗说道。 “我并不单单为了师师能夺魁,而是为了缨络能夺回!”宗舒说道。 一个胸罩能帮师师夺魁,徽宗信了。 一个胸罩能把缨络夺回,徽宗怎么都不信。 宗舒不再解释了,徽宗感到他也明白了,这胸罩李师师肯定喜欢,李师师喜欢,那么金国的完颜萍应该也喜欢。 现在,宋、金两国很可能会交恶,甚至交锋,缨络在金国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宗舒想通过瓷胸罩去贿赂完颜萍,说不定完颜萍就把缨络给放回来。 反正,宗舒这小子和完颜萍好像也有那么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 听说,宗舒和完颜萍,双方都有杀死对方的机会,最后都手下留情了。 “舍予,顾目及之人,做力及之事,缨络的事情,不要勉强。” ??? 295 舍予之断 徽宗看库房里还有不少这样的胸照,又拿了几个回宫了。 陛下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宗舒有些好笑,徽宗不会是给刘皇后以及他的妃子们用吧? 他是怕什么呢?怕太监们摸摸抓抓地揩油? 此时还是上午,所有的青楼妓馆包括李师师所在的“潇潇暮雨”花茶坊都关着门。 徽宗也不急于一时,带着宗舒返回宫里。 宗舒说要去金国救回缨络,徽宗不清楚此事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徽宗直接把宗舒带到了太后的寿禧宫。 太后早就知道了关于金国的消息,现在看,宗舒的一切判断都是对的。 那时,宗舒就劝大宋不要伐辽,不管输赢,最后还是大宋输。 赢了辽国,金人的实力进一步壮大,辽灭了,就轮到宋。 输了辽国,就输了国运,金人就会认清宋人的实力,只会加速金人南侵的步伐。 从一开始,大宋朝廷就没有做好与金人翻脸的准备。 还是在宗舒多次的游说之下,特别是他苦心孤诣地通过《大宋时报》刊印《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在悄悄酝酿民间反金情绪。 太后这才让徽宗采取了“一明一暗”的对外政策,明面与金盟约,私下支持帮助辽人抗金。 哪知道还没有帮上辽人,金人就开始犯边,把刚刚给出的燕云六州要回去了。 那时,宗舒是极力反对和亲的,现在看,和亲政策是失败的。 刚刚和亲,金人就翻脸,这显然是没有把缨络当回事,更是不把大宋当回事。 太后道:“舍予,依当下形势,你认为朝廷该当如何应对?” “太后,陛下,这是蔡相公他们考虑的事情。我说了也没人听。” 宗舒耍起了脾气。 他多次说过,宋金的关系一定破裂,但有谁听进去了? 太后笑道:“舍予,你只管说来,他们不听,老身听。” 宗舒先不说现在的形势,反而是翻起了旧帐:“金人要娶我大宋公主,并且说是看上了珠珠,可曾见于纸面?” “虽未见于纸面,但金人派出了公主完颜萍来,也不算失了礼数。” 太后没想到宗舒的气性还这么大,金人想娶珠珠,让他耿耿于怀到现在。 “太后,金人想娶珠珠,所谓以两人之好促两国之好,恐怕是童贯和康王赵构的阴谋!” 阴谋?此话从何说起? “太后,我大宋伐辽遭到惨痛失败,种家军全军尽墨。于是这两人想出了两个办法:一是嫁祸于种师道和我,说我们都是辽人奸细,导致宋军大败,以掩饰他们军事上的无能和挟私报复种师道的险恶用心。” “这次嫁祸差一点成功,我宗家几百颗人头差一点就落了地,幸亏有缨络求了太后的旨意,否则,哼哼。” 宗舒说到这里,徽宗难得地显出一丝羞赧,当时,真是偏听偏信了。 幸亏有缨络啊,否则,大祸铸成,不可挽回。 “第二个办法,就是与金人合作,康王赵构在大名府,与完颜萍同处一室,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金人帮助赵构夺得太子之位,赵构为金人提供一切方便。” 这个消息一经宗舒放出,让太后和徽宗大吃一惊。 “那天,我正趴在房顶上,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兹事体大,大庭广众之下,不便言尽。” 徽宗想起来了,那次宗舒在宴请完颜萍的宴会上说起此事,但只是一带而过,大家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好多人认为赵构和完颜萍深夜处于一室,能说什么?恐怕不外乎都是些浪荡之语。 “当时,赵构与童贯从北地回来,就说带来了金人的要求,说是要娶珠珠。金人都没有见过珠珠,怎么会喜欢?” “之所以提出,要把珠珠嫁到金国,主要是因为:珠珠是太子的亲妹妹,是我的意中人!把珠珠嫁到金国,一方面能讨好金人,积累康王和童贯在金人那里的好感,一方面是让太子和我方寸大乱,这两个货可以趁虚而入,夺得太子之位。” 此时,刘皇后恰好也来到了寿禧宫,听到这里,怒气冲冲:“好卑鄙!” “也许你们不相信,我想提醒一个细节:当时完颜萍说是来提亲,忽然说是不要珠珠了,说是要缨络。有这样随便的吗?赵构和童贯说,完颜绳果看中了珠珠。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 是啊,怎么就变了呢? 太后、徽宗听着听着,疑窦顿生。 “如果完颜绳果真的看上珠珠,怎么不亲自来,而是派完颜萍来?难道完颜绳果忽然看上了缨络?难道金人有手机,可以瞬间传递信息?” 手机是什么物件?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和亲难道不应该是很严肃的事情吗?完颜萍可以临时指定并且替换?这说明,根本没有金人看上珠珠之说,甚至,这是赵构和童贯主动向金人提出来的!” “这充分说明,赵构和童贯是不要节操、不要脸皮、不要尊严的舔狗!讨好金人,简直是没有下线!” 刘皇后听到这里,早已抛掉了什么母仪天下,大怒道:“童贯,此二人,非人哉!” “非人哉”是宗舒骂郓王赵楷的用语,已经成为汴梁最为流行的骂人词汇。 此时此刻,刘皇后忍不住用上了,因为太后和陛下都在,刘皇后没敢直接点赵构的名字。 赵构和童贯为了把太子拉下马,真是用尽一切手段。 想了想,和亲,哪儿这么随便的? 正主没有到,一个来提亲的就可以作主换人了? 原因还用想吗?宗舒说得,一点都没错。 童贯和赵构,居然对自己的一对儿女下手! 想把太子拉下马,想让珠珠去和亲,用心极其歹毒! 太后轻咳一声:“构儿,做事,过分了点。今后,惩治太子,不可轻言,童贯之流,不可轻信!舍予之断,不可轻视!” 刘皇后冷静下来了,太后的三个“轻”,分量太重了! 换太子不可轻言,就连罚也不能乱罚了,最少,太子只要是不犯大错,可以稳坐东宫了。 童贯之流,不可轻信,虽没有提赵构之名,但今后他们再说什么,太子和陛下最少不会偏听偏信。 最重是第三个“轻”:舍予之断,不可轻视。 舍予之断,让刘皇后想起了唐朝的房谋杜断。 名相房玄龄多谋,杜如晦善断,两人同心济谋,传为美谈。 太后把宗舒与名相杜如晦放到一起了,并命名为“舍予之断”,这是对宗舒水平和能力的最高评价。 太后说出了三个“轻”,宗舒很是满意,他的目的,达到了。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一天,宗舒绝不敢说出这番话来。 毕竟,赵构牺牲珠珠的幸福来舔狗金人,只是他的推测,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一天之前,宗舒还是个准附马,说出这话,就等于是揭皇家的丑。 万一惹怒了徽宗赵佶,说不定就不让珠珠嫁给他,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现在珠珠已经嫁给了他,他再说这些,就没有问题了。 宗舒也明白,他说这些,赵佶也不会去找童贯和赵构证实,因为这两个货一定是死不承认。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主要是宗舒要在去金国之前,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巩固赵桓的太子之位,现在看,已经成功达到目的。 “太后,几日后,我将北上金国,救回缨络,还请多关照顾太子和珠珠殿下。” 太后一惊,宗舒几个月前曾说要杀到金国、救回缨络,本以为是一时冲动说出的话,现在看,他是来真的了! ??? 296 捅金人的屁股眼去 ??? 对于宗舒北上救缨络的决定,太后首先表示支持。 她认为,完颜绳果没当上皇帝,必然会遭到新主完颜晟的打击。 缨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将来万一宋、金交兵,缨络在金国反而成了宋军的一大忌讳,这就叫做投鼠忌器。 “舍予,我相信你能带回缨络。珠珠,我们自会照料。” 太后对宗舒的能力很有信心,他能从几万人的辽军大营里救出种师道,自然也可以把缨络救出来。 金人的主力正在与辽军对峙,大批的金军正在西进,留在金国都城的兵力自然大大减少。 甚至,救出缨络的难度,要比在战场上救出种师道的难度更小。 得到太后的支持,徽宗当然也没有意见。 现在,缨络已经失去了和亲的意义,放在金国,反而成了一大隐患。 想到宗舒刚才的话,徽宗就恼火起了赵构和童贯。 从寿禧宫出来,宗舒就赶到了东宫。 让他奇怪的是,秦大力在大名府,没有探听到一点金国的消息! 完颜晟执掌了金国,如此劲爆的消息,秦大力居然不知道! 金人兵临燕云府,赶走梁子美等一众官员,秦大力也不报告! 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鸽情报网络,连落后、低效的朝廷都不如! 刚进东宫,宗舒就把左小目叫了过来,让他给秦大力发信息。 主要是质问秦大力为何不及时报告重大信息。 左小目忽然跪了下来,“少爷,小的,罪该万死,信息传过来了,是我没有给太子殿下。” 原来,是左小目把信息给“贪污”了! 这还得了! “左小目,谁给你的胆子?!” 宗舒想踢左小目,却被赵桓拦住了:“舍予,左小目并非故意,是本宫太过粗心。” 赵桓说,左小目将秦大力发来的信息放到他书房里了,是他没有及时看。 吴非递来了几个纸条,果然是秦大力发过来的,看时间,是在二十天之前。 差点冤枉了秦大力。 幸好这次事情发现得早,这让宗舒意识到了一个漏洞。 秦大力的信息是单向发送的,如果同时发给太子和自己,就不会误事了。 今后得区分一下信息的紧急和密级程度,既保证信息的送达,又确保信息的安全。 宗舒说了一下北上金国、抢回缨络的打算,赵桓表示很担心。 万一宗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珠珠今后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赵桓对宗舒的依赖感越来越强,宗舒马上要走,他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太子不必担心,也不必忧心。赵楷、赵构,对你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宗舒就介绍了在寿禧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后说出了“三个轻”:惩治太子不可轻言,童贯之流不可轻信,舍予之断不可轻视。 赵桓的反应基本和刚才的刘皇后一样,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赵桓感到宗舒应该是经过通盘考虑了,几个月前他就在这里喊要杀向金国、夺回缨络。 现在,他应该是准备好了。 特别是今天,宗舒当前太后、皇后和陛下的面,毫不留情地揭露赵构和童贯的阴谋,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太后的“三个轻”等于是对宗舒的一种承诺,让他放下一切包袱,大胆地实施北上救出缨络的计划。 “宗师,还需要什么,本宫定当全力以赴。”赵桓忽然有些感动。 宗舒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只需要太子殿下时不时地到大宋科学院转一转,到城外的稻米实验田里看一看。 宗舒去了北地,但大宋科学院的各项研究不能停,密县基地的建设不能停。 只要太子经常去转一转,其他人也不敢存什么坏心思。 宗舒决定还是从密县基地出发,带上牛皋、李少言、曹宗申等人。 “宗师,在下不才,恳请北上,请回缨络殿下。” 一直在倾听的侍讲吴非发话了,眼睛里充满着企盼。 宗舒早就想让吴非加入了,别看他动不动“呜呼哀哉”的,但他有一个特长:会讲朱里真语。 朱里真语,是不夹杂其他民族语言的纯粹的女真语。 吴非之所以会朱里真语,主要是家里收留了一对女真族的母子。 吴非为这个孩子起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吴直。 几个月前,宗舒决定要去金国抢回缨络的时候,吴非就要求一起去。 吴非没有上过战场,太过迂腐,不要说与牛皋等人相比,就连李少言都不如。 李少言整天不是在赌场里混,就是在欢场里泡,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 但吴非会朱里真语,能讲通译,到北地,少不了和金人打交道,吴非就派上用场了。 宗舒当即答应吴非加入,并要求他把女直人吴直也带上。 …… 搞定吴非,宗舒直接去了大宋科学院,他要在这里给大家讲上一课。 为了讲好这一课,宗舒准备了好久。 因为这是最为抽象的课程:电学。 这一课,所有的学员、教习还有林灵素都坐在下面听。 “电,是自然界是最为常见的现象。比如闪电。电是如何产生的?其实,就是摩擦产生的。” “今天,我先给大家讲一讲摩擦起电。” 宗舒编写的《电学基础》早就发给了大家。 很多人看了不少遍,但仍然是半懂不懂。 年底考核之时,《电学基础》也占了不少分数,所以大家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看。 平时在讨论时,大家感到宗舒所讲的正电荷、负电荷,应该就是阴阳。 为了帮助大家理解电,课堂最后,宗舒决定给大家做一个试验。 宗舒拿出了一个透明的棒子和一块绸子布:“大家看好了,这是一个玻璃棒和一块绸布。” “用丝绸摩擦玻璃棒,产生的电荷叫做正电荷。被毛皮摩擦过的橡胶棒所带的电荷叫做负电荷。” 宗舒拿出了一根毛发,放到了桌子上,“用绸布摩擦过的玻璃棒就会产生正电,会把这根头发吸住。当然,没有摩擦,就吸不住。” 宗舒用玻璃棒靠近头发,头发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李少言急匆匆地赶到了课堂上,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宗舒用绸子摩擦了一下玻璃棒,而后将其伸向毛发,毛发果然被吸了上去。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果然如此!毛发虽然细小,但没有接触就被吸了上去,就说明了正电荷的存在! 有了这个实验,学员和教习们对《电学基础》的兴趣大增。 李少言刚进来,没听几句,宗舒就宣布下课。 看着宗舒的玻璃棒和绸子,李少言疑惑地问道:“舍予,这是做什么呢?教他们怎么撸管子吗?” 李少言跟着宗舒学会了一个非常形象的词“撸管子”。 “李少言,你脑子里装的净是些歪心思!我这是科学实验,懂不?” 李少言拿掉被玻璃棒粘着的毛发说:“别教他们这个,撸多了,毛都掉了。” 宗舒捶了一下李少言:“你撸去吧,都快撸出包浆来了!” “舍予,你娶了公主,自然不用撸管子了。”李少言苦着脸道。 “别撸管子了,我带你去,捅金人的屁股眼儿去!” 297 最艰难的任务 宗舒回到家,还没有向珠珠说起救缨络的事情。 如烟就开始嚷嚷,要跟着宗舒去北地。 珠珠道:“官人,此去金国几千里,往返恐怕要八九月,带上如烟和香婆,路上好有个照应。” 宗舒坚决拒绝,如烟和香婆是照顾珠珠的,绝不能离开。 虽说香婆有武功,但有很多不便,去金国是救人的,不是旅游的。 “香婆,你也不必去了,把你的银香,多给我装点。”宗舒说道。 “官人,舍予,”珠珠本来把宗舒叫夫君或官人的,但宗舒听起来别扭,让她以后直呼其名。 宗舒也不叫他公主了,两个人在一起,一个叫官人,一个叫公主,挺生分。 “舍予,你不带香婆,把红玉带上吧。”珠珠说:“红玉姐姐会疼人,也会护你周全。” 宗舒感到了珠珠发自心底的担忧和不舍。 “珠珠,放心好了,你老公我,有金钢不坏之身,金人奈何不了我的。” 梁红玉更不能带了,牛皋和自己去北地,密县基地的守卫全靠梁红玉了。 珠珠还想劝呢,宗泽、种师道、吴玠来了。 见过礼之后,珠珠就主动回避了。 不一会儿,李纲和李少言也进入了前厅。 乔管家看过茶之后,也自觉退了出去。 “伯父,联辽抗金,终于开始了!”宗舒说道:“希望我们抛弃对辽人的成见,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 种师道知道宗舒这是在说他。 其实宗舒完全可以直接提出来,毕竟,种师道的命是他救的。 辽人和宋人打了一百多年,现在去帮助辽人,恐怕好多人心里一时拐不过弯。 特别是种师道和吴玠,手下十万兵马死于辽人耶律大石之手。 宗泽和李纲都有些激动,喊了那么多年的联辽抗金,如今终于可以实施了。 李纲早就得知,朝廷任其为河东、河北宣抚使,总揽河北军务,大名府不可节制。 这样一来,李纲就成为整个河北的最高领导,所有的一切都要围着他转。 李纲从未上过战场,但是对战场早就充满了渴望。 在北宋,重文抑武是总基调。 行伍出身的人往往被人看不起,但文人出身的武人,往往得到更多的尊重。 能文能武,出将入相,这也是很多文人心中的渴望。 李纲是文人,受父亲的影响比较大,他父亲就是从战场上爬出来的。 平时,李纲对《武经备要》等书翻了一遍又一遍,与前线归来的将军们彻底长谈。 李纲没料想到四十岁了,还实现了小时候驰骋疆场的梦想。 后来得知,他能当此重任,全都是因为宗舒在太后、陛下和皇后面前的力荐。 李少言到大宋科学院找宗舒,得知要一起到北地救回缨络,兴奋至极。 回家告诉了李纲,李纲觉得此事并非是救缨络那么简单,带着李少言就往宗家赶。 “舍予,对于金、辽,如今你有何看法?”李纲问道。 “和诸位大人相比,我实在是才疏学浅。有何不当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在宗泽这个暴脾气的伯父面前,宗舒难得地谦虚了一次。 “我的看法和大家基本一样,当然,也有所不同。我认为,目前的战略应该更主动一些,叫做,联辽击金,我们不能守在国门之内,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宗舒只是把宗泽、李纲等人的主张改了一个字,从“抗”到“击”,就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具体来讲,是七个字:拦头、击腰、捅屁股。” 宗舒看向宗泽:“伯父,师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拦头,大宋自愿军,进入辽境,将金人的先头部队,压下去!” 李纲这时才知道,原来“大宋自愿军”的任务就是这个! 宗泽和种师道大张旗鼓地从流民当中收招壮丁,成立“大宋自愿军”,还大摇大摆地进入御前军器监,为流民们配发武器装备。 为此,每次朝会都有人弹劾,赵佶也听之任之。 现在看,宗舒与陛下早就私下达成了一致。 敢情,陛下几个月前就开始改变对金的策略了。 “舍予,这么说来,我的任务就是击腰了?” 宗舒“哇”了一声:“李大人,没有错!金人攻击辽人,战线很长,而大名府正接近金人战线的中间部位。” “金人目前估计还不会全力击我大宋,但金人不犯我,我也要犯金人!可以视情出击,甚至将其拦腰斩断。” 宗泽年龄虽大,却也被宗舒鼓动得热血上涌,金人不犯我,我要犯金人! 这话,霸气!解气! 真不愧为我宗家的人,就是硬气! “更何况,金人犯了我!他们想抢我的珠珠,最后把缨络也带走了。缨络,缨络救过我的命,救过我宗家满门!” “不论如何,我也要去北地,把缨络救回来!不救缨络,我还算是人吗?” “所以,我的任务是深入到金人的老窝,捅金人的屁股眼去!” “你准备带多少人去北地,密县新招了两千人,最好和你一起。”宗泽担心起了宗舒。 拦头、击尾、捅屁股,这三项任务当中,最艰难的是最后一项。 拦头,怎么说是和辽军联手。 击尾,怎么说是在大宋的国土上,就算是出击,也离不多远。 捅屁股眼,则是要深入金国的腹地。 这还不是腹地,这是要穿过金国的腹地,直接到另外一头。 金人的都城在会宁府,这是在遥远的东北! 宗舒此次行动的危险性,是宗泽、李纲等人任务的数倍。 “我只需要带上牛皋等大宋勇士,三十几人,足够了。密县的两千人,请李大人带到北地。” 宗舒的安排让李纲大为感动,这两千人,都是宗舒出的银子招来的! 听李少言说,这两千人在密县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但,练得苦! 花这么大本钱练出来的两千人马,宗舒眼都不眨,全送给了他李纲! “恩公,”种师道说道:“缨络也不一定就在金人的会宁府。” 完颜阿骨打称帝时,只设毡帐,也叫皇帝寨,晚年才开始在会宁修筑宫殿。 此时,会宁府作为都城,恐怕还十分简陋,继位后的金太祖恐怕也习惯于在毡帐里处理政务。 种师道觉得,如果金人大举出征,从皇帝到将领,恐怕也会带上家眷。 说不定,缨络也会随金人大军一起,这样一来,想找到缨络,恐怕很难。 种师道的提醒,让宗舒陷入了沉思,是啊,如果缨络就在金人的大军中,还怎么救? “少爷,少爷,秦大力,来信了!”小摩托曹宗申风一般刮进厅内。 298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秦大力用鸽子传来了消息:缨络被囚禁于金国的会宁府。 当曹宗申念出来的时候,宗泽、种师道拍案而起! 这金人真是畜生! 缨络是大宋的公主,嫁到金国去,你不喜欢就算罢了,也不至于把她囚禁起来! 李少言气愤已极,完颜绳果,果然不是个东西! 缨络那么漂亮,完颜绳果能娶到已经是上天有眼了! 这厮还特么不珍惜,真是瞎了眼了! 这厮可不就是瞎了吗? 那天晚上,李少言与宗舒、萧小小一起与金人缠斗。 完颜绳果的双眼就是被瓷吹针给弄瞎的。 只不过是没有争到皇位,这厮就拿缨络出气! 曹宗申继续念道:“完颜绳果大婚当晚,毙于缨络之手。” 啊,缨络把完颜绳果,杀了? 宗舒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过秦大力发来的纸条看起来。 缨络杀掉完颜绳果之后,当晚从会宁府逃走,金人用了四天时间,将缨络抓回。 在缨络被抓回的那天,完颜吴乞买当上了金国皇帝,改名为完颜晟。 本来完颜绳果作为完颜阿骨打的儿子,有相当的竞争力。 没料到,缨络会把完颜绳果给杀了,完颜晟很轻松地成为新的金主。 “缨络殿下,唉,怎么把完颜绳果给杀了?”李纲一声叹息。 李纲本来想着,金人收回燕云六州,只是因为金人皇帝换了,对宋的政策也变了。 现在看来,这事就严重了,金人必定会加速攻宋! 李纲现在还没有到大名府,招兵、训练、选将、筑城,等等,都需要时间! 想到这里,李纲的压力骤增。 宗舒也感到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缨络作为大宋公主,本来是去和亲的,但大婚之夜把老公给杀掉了! 这哪里是和亲的,这分明是寻仇的。 金人一定会认为,大宋派的公主就是来搞刺杀的。 也难怪金人会马上派兵围了燕云府,收回了六州之地。 “缨络杀死了金国王子,他们只是收回地盘,而没有在燕云府杀人!这不符合常理!” 宗舒感到,金人这次好像是非常克制,他们只是把梁子美给赶走了。 难道说,金人现在还暂时不想与大宋彻底翻脸? 种师道分析认为,或许是金、辽对峙的局面,有了重大变化,否则,金人早就派兵攻打了。 应该是辽人在夹山一带,给了金人足够大的压力,让金人不敢分心,更不敢分兵。 “如果是这样,我们更没有必要对金人抱幻想,宋、金之间必有一战,晚打,不如早打。” 宗舒说道:“实不相瞒,耶律不才,没有死,请伯父把他带上,把他交还给萧小小。” “耶律不才,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把他交给辽人,能充分体现我大宋援辽的诚意,促进双方精诚合作。” 耶律不才没有死? 宗泽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 天啊,宗舒的胆子也太大了,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完颜萍来汴梁,把燕云六州交给大宋,同时要求把耶律不才带回金国。 当时,宗舒说耶律不才和矿工们一起,在密县挖石炭时死于一次矿难。 完颜萍十分遗憾,大宋君臣把宗舒恨得牙痒痒,这么重要的人物,这厮完全不当一回事,把人家当作低贱的苦力来使。 当时大家分析,如果宗舒把耶律不才交给金人,说不定金人一高兴,把燕云其他十州都给了大宋。 原来,宗舒这厮欺骗了陛下和大臣们。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长时间了,耶律不才还活着,其他人都不知道! 可见,宗舒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 不过想一想,宗舒当时没有交出耶律不才,是出于援辽抗金的战略考虑。 如果金人拿耶律不才来威胁辽人,说不定现在的夹山已被攻取,辽国已不复存在。 有了耶律不才,“大宋自愿军”就能得到辽国更多的补给。 宗舒提出让辽国为“大宋自愿军”提供一切军需物资,包括马匹,甚至还有经费。 有了耶律不才这个大礼,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宗舒刚才特别强调,要把耶律不才交还给萧小小,而不是交给辽国。 看来这小子,对萧小小还是念念不忘啊。 这么一分析,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的压力顿减。 李纲刚刚骤增的压力忽然又消失了,既然金人不杀梁子美,不想彻底翻脸,那么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向南攻打大名府。 所有的压力都到了宗舒这里。 如果是缨络没有杀掉完颜绳果,宗舒带小股部队悄悄进入会宁府,真有可能把缨络救下来。 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缨络已经被囚禁于会宁府,必定是严加看守。 宗舒只带三十几个人,进入会宁府,能救出缨络来吗? 会宁府是金人的起家之地,是金人祖先的埋骨之地,常备的守卫军应该不少。 再加上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刺杀事件,会宁府的防备会更加森严。 就连久经沙场的种师道也想不出,怎么救出缨络,宗舒会有办法吗? 捅金人的屁股眼,那是在金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 如果缨络没有杀死完颜绳果,金人恐怕不会想到有一个小部队会去抢缨络。 就如同当时在雄州城下一样,辽人根本不会想到在一个废弃的小村庄里会埋伏着三十多人。 正因为辽人不防备,宗舒才成功地从万人辽军大营中救出了种师道。 缨络杀了完颜绳果,宗舒想偷偷抢回缨络是不可能了。 这时,想把缨络救出来,必须是面对面、硬碰硬地干了。 失去了突然性,宗舒此去,可以说是无巧可取,无空可钻。 “舍予,事已生变,再强行北上,实为不智。不如,你随我们去见辽国,见萧小小如何?” 宗泽提出了一个建议。 李少言一听,依宗舒的性格,肯定会同意,到辽国,见萧小小,多好的事! 李少言曾和宗舒、萧小小一起,打伤完颜绳果,在超人寨奸恶田湖等六十名贼人。 那个时候,李少言就看出来,宗舒和萧小小很是暧昧,两人恐怕早就有那么一腿。 “不,定下的事情,不能轻易改变!”宗舒朗声道:“知道缨络受难,岂能见死不救?不救出缨络,我一辈子难以心安!” 李纲却担心起了李少言,毕竟他就这一个儿子。 现在看,北上救缨络,风险极大,宗舒的三十几个人很有可能都回不来。 “舍予,凡事不可强求、不可强做!事已至此,如一意孤行,恐怕一去不回。” 李纲也想把宗舒拉走,把他带到大名府。但也不好与宗泽争抢这个人才。 “连个女人都救不了,做人就太失败了,” 宗舒站起道:“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299 商队 “好!”宗泽欣赏地看了一眼宗舒:“不愧为我宗家子弟!” 种师道和吴玠本想劝一劝宗舒,不要到金国去冒险。 作为宗舒的伯父,宗泽对宗舒的做法都表示赞赏,他们也不好再出言相劝。 宗舒团团一揖道:“缨络杀死完颜绳果的消息,现在朝廷应该还不知道。希望大家暂时保密。我不想因为此事而败变陛下的态度。” 北上金国、抢回缨络,宗舒是铁了心了! 如果陛下知道缨络杀死了金国王子完颜绳果,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会不会因此缨络事件而改变策略,比如,又像过去那样软绵绵、怂趴趴的? 说不定,仗也不打了,主动与金人议和,不是割地,就是赔款! 很有可能,大宋自愿军就地解散,李纲刚刚当上的河东、河北宣抚使也会给撸掉。 出现这种情况,是完全可能的。 朝廷当中,帮助金人灭辽的观点还是占了上风。 也难得宗舒这小子,又是讲,又是办小报,又是各种预测,最终让陛下改变了对金人的态度。 局面到这一步,非常不易。 所以,必须马上出兵! 只要“大宋自愿军”开到辽国,与金人干一架,陛下想与金人议和都不可能了。 宗泽立即作了决定:所有人员不得泄露今天的消息;立即采取行动。 晚上,宗舒与珠珠好好地亲热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珠珠的眼睛红红的,只是把宗舒送到大门口。 珠珠知道,宗舒此行,保密至上,所以只送到门口。 …… 密县基地的一个开阔山谷。 知了在树上有气无力地叫着,树下站着的三十三人显得精神抖擞。 宗舒、牛皋、李少言、曹宗申及其他二十七位“大宋勇士”都在。 与上次不同的是,少了秦大力,秦大力留在大名府,负责任丘基地的一切事务。 多了两个新面孔:来自东宫的侍讲吴非和他家的小厮吴直。 吴非不止一次听宗舒带三十二人去战场的传奇故事,也不止一次地听吴玠描述。 每次听,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每听一次,吴非就感到每天在东宫里引经据典太过枯燥。 宗舒最初进入东宫时,吴非对他很是看不起,文盲一个,满口俚语,俗不可耐。 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吴非竟然迷上了宗舒的讲书。 从《射雕英雄传》、《三国演义》到《神雕侠侣》,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 刚入东宫时,宗舒对吴非很是看不起,后来就因为他是吴玠的哥哥,宗舒改变了态度。 宗舒之所以去北地冒险,起因是为了救回吴玠。 吴非感到,宗舒救回种师道,也只是顺手牵羊。 吴玠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宫侍讲,值得宗舒这么做吗? 对于这一点,吴非始终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不要紧,宗舒肯定大有深意,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现在,吴非终于达成心愿,能够跟在宗舒身边,近身观察和见证宗舒的神奇。 几个月前,也是三十三人,一路北上,救回了吴玠和种师道。 这次神奇无比、梦幻一般的经历,让所有参与人员回味无穷。 正是这次经历,所有人员都得到了陛下亲题的“大宋勇士”,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有陛下的御笔,就算是后代没什么出息,也不会太差。 宗舒又来了,把大家组织起来了,不用说,又有大动作了! 大家一个个站得笔直,等着宗舒宣布新的任务。 “各位兄弟,”宗舒习惯于这么称呼:“我们这次,杀向金国,救回缨络!” 众人一阵激动,终于有任务了,并且这任务,更加刺激! 上次对阵的,是辽人。 这次要搞的,是金人! 要知道,金人把辽人都打得稀里哗啦的。 “缨络杀了金国小王子,如今被囚禁于两千里之外的会宁府。缨络,曾多次救我和我宗家,她有难,我非救不可!” 宗舒扫了一轮又道:“这次北上,是我宗家的私事!本不该拉上兄弟们拼命。现在,如果有想退出的,可以走。我不勉强。” 三十二人,没有一个人移动脚步。 吴非站出道:“缨络杀击金国王子,让我等大宋男儿为之汗颜!此等壮举,必会激发我朝重振先辈拓疆开土之雄心!呜呼,可叹可佩!” 李少言站出一步,大声道:“缨络击杀金国王子,必将导致金人大乱,趁此机会,燕云十六州收复在望!救回缨络,绝非宗家之私事!” 牛皋仍然是话最少的那一个。 曹宗申忽然举起拳头喊道:“大宋好男儿,得上前列线!” 于是,大家齐声喊起了让宗舒有些蛋疼的口号“大宋好男儿,得上前列线”。 好吧,事已至此,前列线就前列线。 得上就得上吧,男人的通病! 夜色渐浓。 宗舒等三十三人出发了,送行的,只有林灵素一人。 这是一个商队,走在最前的,是吴非。 吴非的扮相就是掌柜的打扮。 吴非所扮的身份是,早年从会宁城女真部落走出来,在辽国、渤海国、大宋、高丽等地做生意的商人。 吴直则是吴非的亲侄子。 其他人都是吴非雇来的伙计兼保镖,一部分是汴梁人,一部分是燕人。 这个时代,这样的商人,这样的商队,并不奇怪。 就算是遇到女真的军队,他们也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就算是女真人,对于来往各地的商队也是呵护有加,如果没有了商队,金人后方家人的生活就会受到影响。 抢劫商队的,一般都是贼人。 对于贼人,这支武装到牙齿的商队,怎么会害怕? 作为商队,自然也少不了车马。 林灵素早就按照宗舒的要求,备了不少的货物,包括金人需要的针头线脑、锅碗瓢盆。 当然还少不了三十三人的冬衣,别看现在汴梁很酷热难当,停几个月到了东北,说不定就下雪了。 在宗舒带着“商队”出发的时候,“大宋自愿军”也悄悄地向辽境进发。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的路线是:出平阳府、过大同府、翻赵长城、赴大青山。 夹山在大青山东端,正是辽、金对峙的主战场。 第二天,李纲从密县基地带走了两千名刚刚训练两个月的流民。 有了李少言这个活地图,大家很快就到达大名府。 宗舒没有进入城内,而是绕过去,直接去了曹家庄。 秦大力早就在这里等候。 曹家庄的入口,还是那个曹一手的铁匠铺。 正要进入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咕嘎”的长叫。 秦大力抬头看时,顿时吃了一惊。 300 镜中看人人便入 众人抬头看时,一只大鸟张开双翅,急速向这里疾冲过来。 大鸟张开翅膀,居然有一人高的长度,眼睛瞪的溜圆。 秦大力根本没有见过这种鸟,马上拿出了吹针。 刚刚拿出就被牛皋拦住了。 这大鸟疾冲过来,忽然一个巧妙的转身,如同来了一个急刹车后的汽车漂移。 稳稳地落在了宗舒的肩膀上。 这大鸟,正是萧小小去年带给宗舒的小金雕。 这是黑雕,怎么跑到这里了? 真是有灵性的雕儿,居然飞这么远给自己送行! 除了秦大力,其他人都认识这只金雕。 萧小小给宗舒送这对小金雕的时候,秦大力也见过了,只是那时还小,八个月之后,这小雕居然长这么大。 曹宗申的眼尖,发现黑雕的脚上绑着一个纸条。 宗舒取下纸条,展开,是几个端庄娟秀的字,是用铅笔写成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一首流传甚广的先秦时期的《越人歌》。 珠珠很是含蓄,虽然结婚入洞房了,在宗舒面前仍是十分矜持。 等宗舒走了好多天之后,这才给宗舒递了一张纸条,传递纸条的是小黑雕。 这让宗舒想起来初中时代,那种酸酸涩涩的爱情萌动。 珠珠的这种性格与缨络不同,绝对是皇家出品,经过传统儒学的熏陶,温婉迷人。 这种性格的缺点是,想得过多,不肯与人倾诉,容易得抑郁症。 大宋公主没有几个生活得幸福,一方面是她们严格遵守妇道,容易被夫家欺负,受欺之后往往是逆来顺受。 另一方面是不善于交流沟通,一有事情自己生闷气,时间一长就容易出毛病。 这还没出去几天呢,珠珠就开始不安了,居然派了黑雕跟过来,就送了这么一句话。 宗舒拿出铅笔写了一行字: “我的眼睛为何看不见了?” 啊,李少言看得大惊,宗舒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怎么还能写字? 伸出手指头在宗舒眼前晃了晃,宗舒啪地一声荡开道: “少言,本少爷教你哄老婆大法,也可以叫撩妹大法。” “将写有问题的纸放到外层,写着答案的纸放在内层,珠珠打开后就可以看到问题,之后才会看到答案。” “那,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李少言问题。 宗舒在另外一张纸上写道:“因为我的眼里全是你!” 哇,李少言这下服气了,宗舒这厮难怪能得到珠珠的芳心,原来他就是凭着这个! 宗舒想了想,又在第一张纸上写了一个上联: “镜中看人人便入” 这是宗舒上高中时,语文老师出的一个上联,最后上了全国楹联网站,一直没有人工整地对出。 宗舒的目的,就是不让珠珠对出来。 如果很轻松地让珠珠对出下联,岂不是又要多想了? 多想了,不就得抑郁症了? 让珠珠专心于此事,其他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少言说道:“这个上联,并无难度,且看我的:床上辨嬲嬲辨男。水中赏月月已出。” 宗舒说道:“这上联岂是文字游戏那么简单?这里包含着物理现象,暗合自然之理。” 镜中看人,人的左右刚好调换,“人”字左右翻转就成了“入”。 这个上联就包含就是光的现象。 “对,对,这里还包含着,特殊的情调!”李少言嘴角荡漾着一丝轻浮: “梳妆台,镜子照,人入人,真叫妙!” 李少言这厮,想象力真鸡儿丰富! 好端端的自然现象,硬生生让他看成了人文现象,不对,人伦现象! 宗舒将纸条叠好绑在黑雕的脚上。 黑雕和宗舒、曹宗申亲热一会儿,又咕嘎咕嘎地叫了两起,一振双翅,急速插向天空。 叫声越来越远,黑雕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 进入曹家庄的地道,看得吴非惊叹不已,这里居然有这么浩大的一个地下军事工程! 女真裔的吴直,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地道,挖得太巧妙了! “少爷,按您画的图,我们对地道进行了扩展,设置了排水排烟功能。还有,我们已经挖通了七个村的地道,已经连到了一起。” 秦大力的汇报让宗舒十分满意,也让吴非更加意外。 他以为这些地道是村民为避战乱而挖的,没料到还是在宗舒的指导下干成的。 秦大力和曹一手领着,一会儿到了野外,一会儿到了砖窑里,一会儿又到了另一个村子。 这些村子过去都是荒废的,秦大力又招了不少流民,住进了这些村子里。 流民们依照曹家庄的做法,地上地下一体化,平时在村庄里生活,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转入地下。 由于地下相通,村民们随时可以转移。 七个村子,有流民两千余人,每个村子下面都藏有弓箭、朴刀等武器。 本来,吴非认为李纲任河东、河北宣抚使,万一金人打过来,大名府必定不保。 因为,在上一次北伐辽国的过程中,河北军一对上辽军,就没有像样的战斗,一触即溃,跑得比谁都快。 一旦金人攻到大名府,李纲几无可用之兵。 李纲从密县带走的两千名军士,那也只是刚刚从“大宋自愿军”淘汰掉的,训练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两千名军士,没有几匹马,怎么与强大的金人骑兵相抗衡? 大名府这一带,没有了燕山屏障,一马平川,没有马的军队,在平原上就是骑兵的靶子。 众人参观下来,不由得大为叹服。 过去,只有曹家庄一处地道,顶多能够保全曹家庄的百姓,只能躲起来。 现在,七个村庄的地下连成了一体,不仅可以藏身,更可以对敌进行攻击。 七个村庄基本覆盖了周边二十里的范围,相当于两座大名府城池。 相对于七个村庄的地道,大名府城池非常容易攻下来。 毕竟自古以来,攻城的战例不胜枚举,大名府的城墙也只是土墙,只在重要部位包上了砖石。 这样的城墙承受不了几轮抛石机的攻击。 而这七个村子的地下工事,却是不易攻破。 敌人只要进入了这七个村庄的范围,面对从地下冒出的人,一定会惊慌失措。 在这里,金人的马起不了作用,他们的优势根本无从发挥。 吴非看后,感到这次跟着宗舒出来绝对超值,过去大宋在野外与北方民族作战,除了摆个乌龟阵,其他毫无办法。 现在看,宗舒,找到了在平原上克制草原骑兵的办法。 “大力,濮州村那边挖地道了吗?” 宗舒最关心的还是濮州村,这里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如果不加强防御,金人知道了肯定要来抢。 秦大力低下头,叹了口气:“濮州村,挖不成地道。”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01 走错方向了 宗舒当初把秦大力留在这里,让他当任丘基地的负责人,与牛皋算是平起平坐了。 他交给秦大力的任务之一,就是在濮州村开始挖地道,向曹家庄的方向延伸,能连到一起更好。 当然,濮州村和曹家庄相距甚远,没有个三年五载,挖不成。 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赶在靖康之变前,金人大举攻宋时,应该能够连成一片。 没想到秦大力说,濮州村居然挖不成地道! 一直陪着参观的曹一手说,他也去了濮州村,挖了好几处,最后都流出了石油。 原来如此! 地道挖不成,筑城又不敢。 如果在这里筑城,那就等于是告诉大家,这里有宝贝。 “少爷请放心,这地方除了我们,没人敢去。” 曹一手说,现在濮州村的味道比过去更大了。 曹家庄就四处传播消息,说是濮州村风水不好,原来有个土地庙,后来不翼而飞。 原因是,这里的地下有鬼,连土地爷都待不下去了,搬到了其他地方。 凡是进来的牲畜都死了。 所以官府派人在这里守着,不让人接近,并且派出车队将这里的污水秽气拉到黄河里倒掉,让其流入大海。 这样,也行?有人信? 宗舒刚提出疑问,曹一手就笑了,流民们轮流在濮州村看守,这地方就没有过来外人。 这个时代,人们还是太迷信了。 也只有用迷信的办法,才能糊弄住百姓以及更加迷信的草原民族。 其实,如果不是宗舒带着秦大力找到石油并拉到雄州城下,烧死了不少辽人骑兵,大家根本不知道这难闻的东西还有这种功效。 若非如此,恐怕秦大力和曹家庄的人也和其他人一样,对濮州村远而避之。 …… 在曹家庄休息一夜之后,大家继续向北赶路。 在确定路线时,宗舒对李少言提出了一个要求:最短的时间到达会宁府。 李少言再次看了一下图:“想要最快到达,就得走最官道、大路,免不了会遇到金人,危险性极大。” 此地离会宁府还有两千里,如果抄小路的话,会耽误很多时间。 既然是官道和大道,那就是千百年来人们选择的最好走、用时最短的路。 在这条路的许多节点,不是有大的部落集群,就是有大的城镇要塞。 如果不抓紧时间到达,缨络也许就受不了那罪,加上金人残暴,说不定会将其折磨致死。 宗舒忽然想起来历史上的一件事,赵佶的女儿,茂德帝姬,靖康之变后被掳到北地,她是死得最耻辱、最悲惨的一个。 金人大将将茂德帝姬转了几手,让其“谷道破裂而死”。 谷道,就是指后面。 可能那个时代的金人男子,就有这种癖好,简直跟畜生一样! 缨络为什么会在新婚之夜杀死完颜绳果? 缨络和完颜绳果过去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了有什么仇恨。 她不可能千里迢迢地去和亲,而后在大婚之夜将其杀掉。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完颜绳果冒犯了缨络! 完颜绳果既然敢对缨络如此,那么其他金人呢?少不了贪恋缨络的美色而乱来! 所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缨络身边,否则,缨络真的危险了! “那就走大道,大大方方地去!碰上金人,碰上金人怕个鸟!” “遇到金人更好!试一试我大宋勇士的含金量!佛来斩佛,魔来斩魔!” 除了吴非和吴直,其他人都是跟着宗舒与辽人干过架的! 从大名府到曹家庄,从曹家庄到雄州城下,在宗舒的带领之下,除了秦大力的屁股上中了一箭、受点小伤之外,其他人基本是毫发无伤。 别人一说起草原民族的骑兵,一个个噤若寒蝉。 而这三十二名“大宋勇士”则不同,那次救出种师道、活捉耶律不才的行动,轻松加愉快! 金人有什么可怕的? 牛皋心想,就连缨络这样一个女子,就敢杀掉金国小王子,他们三十多人的队伍,难道连缨络都不如? 吴非看到大家的情绪高涨,对未知的前路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从曹家庄出发时,宗舒又多带了一个人:曹一手。 曹一手是个铁匠,可能整体的身体素质不如牛皋,但就上半身而言,无人可比。 因常年抡大锤,曹一手的上半身特别是手臂,十分强壮。 宗舒让大家从铁匠铺里挑了一些趁手的兵器,曹一手则是拿了一对开山斧。 大家挑好兵器后准备往马车里藏,宗舒道:“武器都给我拿上!这些不必隐藏!” 拿着武器不隐藏?这不是要被金人发现吗? 恐怕还没有到金人会宁府,就被金人给包围了。 这样,还怎么救缨络? 如果不隐藏的话,何不带上那两千名在密县训练了两个月的流民? 三十多人的小股部队,不容易暴露,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金人的老窝。 这样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拿着武器,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这简直是不把金人放在眼里。 本来是去捅金人的屁股眼呢,这么招摇,先捅到马蜂窝! 和其他人的想法不同,吴非总认为宗舒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吴非开动脑筋思考起来,不一会儿,拍手叫起好来。 宗舒这样做,实在是高! 行商之人,特别是跨国行商之人,生意都做得大,也是有钱的人,怎么会没有保镖,怎么会没有武器? 如果没有保镖或武器,货品恐怕早就被土匪、山贼或流民给抢走了! 更何况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武装,怎么可能做成生意? 既然是从大宋出发的商队,沿途要经过多个部落、多个民族,要与不同的地方打交道。 吴非自己扮演的是女真族裔的跨国商人,手下还有这么多汉人,没有武装在手,谁信? 如果商队静悄悄的,什么武器都没有,这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和怀疑。 当吴非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时,李少言、曹宗申和牛皋等人都恍然大悟。 原来,宗师就是宗师,考虑问题就是全面,就是细致,就是与众不同! 自己为什么想不到呢? 三十几人对吴非刮目相看,难怪宗舒要把他带上,此人,看问题很有眼光! 宗舒却愣了,我,何时这样想过? 我想的,只不过是让小毛贼看到后自动避让,万一看到大队金人,还是要隐藏起来。 让吴非这么一分析,宗舒就受到了启发:对啊,吴非,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这个整天“呜呼哀哉”的酸书生,没料到还这么喜欢思考,当个狗头军师,够格了。 就这么办了,老子就是要明目张胆、明火执仗,杀向金国、救回缨络! 走着走着,吴非却迷惑了,不是说好的往东北方向进发吗? 这怎么是往西边走的? 302 辽帝被俘 宗舒从曹家庄出发,在前往雄州城的半路,后面传来了喊声。 李纲带着大名知府来了,要亲自给宗舒送行。 知道宗舒此行危险,不宜过于张扬,所以李纲只带了大名知府和几名护卫赶过来。 李纲告诉大家,目前情况复杂了,因为缨络杀死了完颜绳果,此事在朝廷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本想着宗舒、李少言等人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个个神色如常。 敢情,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朝堂之上又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战,一派是主和。 主战派这次是以太子赵桓为首,御史大夫陈过庭、太子少傅李若水为坚定的坚持者。 主和派以蔡京、蔡攸、童贯为首,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极力附和。 太子是第一次主动站出来,陈述自己关于联辽抗金的主张。 然而却显得势单力薄,宗舒不在场,其他的官员特别是低级别官员,态度十分暧昧。 同样暖味的还是徽宗,似乎在两派之间摇摆不定。 几天之后,经不住求和派的压力,徽宗下令:李纲免去河东、河北宣抚使的职务,暂留大名府协助知府处理政务。 同时,徽宗让童贯派人追回已经出发的“大宋自愿军”。 康王赵构提出,据说宗舒已经带着“大宋勇士”去金国捣乱,也务必拦回。 徽宗本着“谁提出、谁解决”的原则,让赵构派人去把宗舒追回来。 赵佶让赵构把宗舒追回来,反映了其内心还是希望宗舒到金国去搅一搅。 以宗舒朝堂“搅屎棍”的水平,到了金国,也够金人头疼了。 他也抱着一丝希望,宗舒还能够延续以前的神奇表现,像从战场带回种师道一样,把缨络从金国安全带回来。 赵构和宗舒根本就不对付,赵佶就根本不指望他能追回宗舒。 对于李纲的处理,徽宗的态度照样是模棱两可,让人摸不透想法。 宗舒感到,赵佶仍然对金人已经有了足够的警惕,只是迫于群臣的压力,暂时免去李纲的职务。 如果徽宗感到金人仍然是可以信任的战略伙伴,肯定让李纲直接返回京城。 让李纲暂留大名府帮助处理政务,但也没说让他具体干什么,也就是说,你李纲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如果李纲真的惹住了金人,反正我下过旨意,李纲这家伙将在外不受君命。 徽宗让童贯追回“大宋自愿军”,宗泽能听他的吗? 赵构来追回宗舒,宗舒能听赵构的? 赵佶此人,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料,优柔寡断,左右摇摆,所以才会导致靖康之难。 李纲不知道能在大名府留多久,所以就把从密县带出来的两千名军士,统统先交给了秦大力。 李纲从李少言那里得知,秦大力也是大宋勇士,是宗舒留在大名府的、专门对付金人的奇兵。 既然如此,李纲干脆把两千名士兵交给宗舒信任的人。 大名知府是太子殿下一系的官员,李纲做什么,他都是大力支持、全力配合。 李纲想招收一些流民,先加强大名府城防。 同时,从物力、财力上支持秦大力的行动。 秦大力既然如此被宗舒器重,那就不妨与之交好,把两千名军士交给他,能训练得更好。 万一战事一起,秦大力就是一名可用之将。 李纲把李少言叫到一边,单独交行为了一番。 告别了李纲和大名知府,很快到了雄州城下,进入了那天夜里藏身的废弃村庄。 村庄的土墙、石围上,还有石油焚烧的痕迹,树木也被烧焦。 吴非看到这些,想起不同人对这场战斗的描述,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惨烈。 当然,惨烈的是金人。 越过雄州城,渡过白沟河,就进入了当时的辽境。 而现在,这一片土地已经属于金人。 已经进入了金人的地界,众人不由得小心谨慎起来。 …… 辽国。大青山的东麓,这是一个名叫夹山的所在。 这里,正是辽人与金人对峙的所在。 金人的部队源源不断,对夹山临时搭起来的城寨进行了一轮又一轮攻击。 一队金人刚刚退下,辽国的天祚帝就大开寨门,亲自带着卫队向退去的金人攻击。 寨门后一座山上,一处大毡帐前,萧小小观察着战场形势。 耶律大石则坐在椅子上,听着战场上的阵阵喊杀声,脸上变幻不定。 “想我契丹,纵横草原百余年,如今却被女真欺负到这步田地!”耶律大石说道。 萧小小看着追击金人的天祚帝,头也没回:“金人有今日,根本在于其体制。” 体制?耶律大石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金人并非世袭,金主之位,能者居之。而我大辽,从来都是耶律一族把持朝政。” 萧小小忽然想起了宗舒,宗舒曾和她在汴梁城、密县的超化寨有过几次彻夜长谈。 宗舒曾经分析过辽国的情况,都是耶律一族世袭皇位,已经形成了坚不可破的利益集团。 辽国的日落夕山,并非仅仅是金人的崛起,而是内部出了问题,这才是主因。 耶律大石当然知道萧家多年来的挣扎,萧家也是辽国的大族,但是萧家能出个太后就很厉害了。 其他的,也顶多是大将。 耶律大石当然知道这种弊病,但他也无力改变,过去他也不想改变,毕竟他也是姓耶律。 耶律大石从黄龙府一直败到夹山,都是作为主将。 耶律家族的人,耶律大石是划屈指可数的、数一数二的善战之将。 但,他却一败再败。 现在,辽国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在大青山这个最后的堡垒,他们也都快坚持不住了。 耶律大石看向萧小小,这是萧家近年来出现的、极为聪慧的奇女子。 这些寨墙以及向两边延伸的防御设施,都是萧小小指挥萧铜、萧铁做成的。 契丹人向来血勇,从来只知道前进,只知道进攻! 防御,那是弱者才做的事! 然而,正是这些大家都瞧不起的东西,挽救了辽人。 好几次,天祚帝太过自负,亲自指挥,导致几次遇险。 如果不是萧小小的几次挺身而出,恐怕金人早就攻上了夹山,把最后的辽人一网打尽。 输给一个女子,天祚帝面子上十分不好看。 所以,今天看到金人进攻受挫,在败退之际,就大开寨门追了出去。 耶律大石和萧小小都来不及制止。 此时,异变顿生。 两边突然涌过来大批的金人骑兵。 天祚帝的队伍从寨墙中冲出时,是鱼贯而出,也没有进行整队,直接追击。 导致,天祚帝的队伍呈一字长蛇阵。 这样的阵形,最容易被人节节斩断。 果然,两边涌出的金人,将天祚帝给围住了。 后面的辽人根本来不及救援,上百人围住了天祚帝的十几个。 没有一丝悬念,金人掳走了天祚帝! 耶律大石听到了战场的呼喊声,随即从远处到身边,处处传来了哭叫声。 耶律大石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嘴里喃喃喊着,契丹,亡了! 303 最后的挽歌 萧小小无力地站在那里,眼泪刷刷地流下来,曾经多么辉煌的契丹,就这么,亡了? 萧小小建造的夹山寨墙关上了,他们已经无力出击。 外面的金人太多了,辽人出击,也只是送死,徒劳而无益。 耶律大石忽然疯狂地拍打着地面:“宗舒,我一定杀了你!” 耶律大石是辽人最能打仗的将军,但却被大宋朝一个文盲少爷给弄瞎了双眼。 那次,宗舒在万人营帐中救出种师道,还把他的大眼弄瞎。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失去了双眼,能力等于废掉了一半。 更让他心痛的是,辽国青年一代中最有才气的耶律不才,也被宗舒给抓到了大宋,至今生死未知。 这两件事,实在是耶律大石戎马一生当中最大的耻辱。 如果他的眼睛还在,侄子耶律不才还在,他一定可以挽救大辽,拯救契丹。 耶律大石后来才知道,萧小小在大宋汴梁之时,就和宗舒的关系莫逆。 两人还曾经在黑夜之中并肩战斗,伤了不少金人,还把金国小王子的双眼弄瞎。 所以,耶律大石曾私下请求萧小小,让她帮助把侄子耶律不才找回来。 如果萧小小做到这一点,耶律大石说他可以让出兵权,让萧小小的父亲萧达掌握全部军权。 萧小小只是表面答应,其实什么也没做。 耶律大石也没办法,因为从能力上讲,萧达根本坐不了他的位置。 萧达只是因为太后的关系,所以才当上了大将军,与耶律大石分掌分权。 如果不是萧小小的协助,萧达连耶律大石手下的偏将都不如。 在夹山寨墙最危急的时候,金人已经大批上了城墙。 此时萧小小带着几十个女兵出现了,人人手里都拿着瓷吹针。 瞬间把金人给赶下了城墙,金人从此攻城时特别注意,毕竟这东西他们已经是怕到了极点。 这种瓷吹针,正是宗舒当时在营帐当中拿出来,对着他吹的。 比金国小王子更惨的是,耶律大石当时中了十几针。 宗舒连这种厉害的武器都可以送给萧小小,可见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其实,别人不知道的是,耶律不才不是耶律大石的侄子,而是他的私生子。 耶律大石又向萧小小提出,如果她能帮他找回耶律不才,从此之后他可以受萧小小随意驱使。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他的儿子,他的族人,他的根脉,从此就消失了。 从此,在草原上纵横驰骋的就只有金人,那个曾经在契丹脚下臣服的低贱之族。 金人押着天祚帝走了,不用说是要押回他们的老窝去祭祖。 更多的金人出现了,他们都涌到了夹山城寨前,想一鼓作气,攻下夹山。 对峙了好几个月,在这里,金人的皇帝完颜阿骨打进攻受挫。 完颜阿骨打一急之下,旧疾发作,在返回金国的途中死去。 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金人也没有放弃。 终于,他们得到了回报,他们活捉了辽国的皇帝。 在夹山上躲着的这些辽人,已经不足为虑了,攻进去,让他们彻底消失! 毕其功于一役! 这时,夹山上响起了歌声: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平沙软草天鹅肥,千骑疾驰晓打围。皂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角凌空飞。” 歌声已经没有了轻快,没有了留恋,有的是悲伤、悲愤、悲凉和悲壮。 夹山上的帐篷里,城寨的石头墙上,在刚刚挖成的壕沟里,一个又一个的辽人站出来了。 他们把手中的武器放下了,朝着契丹族发源的地方叩头。 他们这是在向祖先告罪,与契丹曾经的辉煌作最后的告别。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向四方,百鸟儿齐飞翔…” 一个大大的毡帐前,一个漂亮无比的女子,发出了空灵的声音,穿透了空气,也穿透了灵魂。 这是什么歌? 辽人都是头第一听到,蓝天,白云,马儿,鞭儿,多么美好的画面,这,分明就是家乡! 就连同为草原民族的金人,也听得痴了。 萧小小唱着唱着,脸上不禁流下泪水。 这首歌,是他唱的。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自己送给他的那对小雕儿,是不是已经长大了? 如今,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一切都将成为虚幻,即将被灰尘和时间湮灭。 宗舒唱过的这首歌,却成了她和她的契丹族,最后的挽歌! 突然,金人一阵骚动。 萧小小远远地望去,金人的左翼出现了一支人马,打头的是一名年轻的将军。 这是一支骑兵,慢慢向金人逼近,他们竖起了一杆大旗。 大旗上书一个大字:吴。 很明显,他们是宋人! 宋人何时出现在这里? 宋人,有姓吴的将军吗? 宋人来的目的是做什么?是帮助金人,还是帮助辽人? 金人显然看到了宋军,但他们根本没有防备,他们认为,宋人和上次一样,是来捡现成的。 宋人最习惯于对强者帮上一手,给弱者插上一刀。 辽人看到此,都感到,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几乎与此同时,金人的右翼出现了一队兵马,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将军提马而来。 大旗上写了一个更大的字:种。 早有金人和辽人已经认出,这位老将军,就是种师道! 种师道,就是去年在白沟河,与辽军对峙的种家军统帅。 种师道的前军杨可世贸然过河攻击辽人,五千骑兵被耶律大石杀掉。 在雄州城下,种家军剩下的人,基本被耶律大石一扫而光,种师道也被俘。 虽说种师道最后被宗舒救增了,但种师道的十万大军却死于辽人之手。 此等深仇大恨,不可能随便就消除。 如今,在辽人覆灭的最后时刻,在金人即将进攻的前夕,种师道带着军队来了。 不用说,那个年轻的吴将军,他所带的人马,也归种师道指挥。 种师道,这是找辽人算帐来了。 金人看到此,居然向中间收拢了一下,想为种师道的军队让出冲锋的空间。 金人在会宁府起家时,一边游牧,一边打猎。 他们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垂死的野兽在最后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宋人来了,那么,就让他们对辽人发起最后的攻击。 耶律大石心如死灰。 萧小小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正在此时,种师道的后面,又出现一支军队。 一杆大旗迎风猎猎,金色的圆圈内绣了一个大字:宗! 莫非,是他! 304 向金人借马 ??? 早有人告诉了耶律大石,来了三支大宋军,领军的分别姓吴、种、宗。 这三支兵马,都是步、骑混合编队。 草原民族,从来没有步兵。 如果有,那是留守在营地的老弱妇孺。 只要出现在战场上,统统都是骑兵。 来的肯定是大宋军,因为大宋军最为缺马。 对于吴、宗两支,辽人和金人均不熟悉,只认出了种师道。 种师道来了,耶律大石彻底死心,不用分析,此人带兵是前来复仇的。 金人将军完颜翰高兴已极,在这里与辽人对峙了好几个月,终于大有斩获。 先是辽国天祚帝擅自出城,被自己生擒,让自己立下不世之功。 现在,他即将面对逃生无望的辽人,这是他们最后的力量,也是最后的时刻。 此时,大宋人来了,并且是由辽人的死对头种师道亲自领军。 看宋人的架势,真的是要向辽人发起攻击了。 大宋公主杀死完颜绳果,导致两国关系处于破裂的边缘,但还没有彻底撕破脸。 此时,完颜翰自然也不想对大宋军动手。 完颜翰想做个好人,就满足一回种师道,让他完成复仇的心愿。 种师道拿下辽人最后的堡垒,其功劳也是他完颜翰的,别人也分不走。 这时,宋人忽然推出了一个人,此人双手被缚,颇为年轻,但神情委顿。 夹山上,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因为此人,正是被宋人掳走的、耶律大石的侄子:耶律不才! 此人是辽国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是辽国中兴的最大希望所在。 而这个人被宋人宗舒抓走,消失了九个月。 从大宋都城汴梁传来的消息是:耶律不才在挖石炭时遇到了矿难,不幸身亡。 而在辽人即将灭亡的时刻,耶律不才回来了! 但辽人随即陷入了绝望,耶律不才哪儿有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分明就是大宋的俘虏。 不用想,耶律不才是种师道用来劝降辽人的! 完颜翰与手下诸将一对望,都大笑起来,这最后一仗,看来不用费气力了。 宋人,来的真是时候! 完颜翰马上派上联络官,与宋人军队接洽,就让他们打头阵好了。 萧小小看着下面的情景,先是惊喜,后是疑惑。 耶律不才是在宗舒的手中,怎么会到了这里? 再一看打着“宗”字大旗的老将军,正是宗舒的伯父宗泽。 心中又是一喜,因为宗泽向来主张“联辽抗金”的。 这三支大宋军,是宗舒派来的救兵么? 既然是救兵,但为何把耶律不才绑着推到了战场之上? 此时,宗泽所部又扬起了一面大旗:大宋自愿军! 原来,这三支宋军,是自愿军,是没有经过朝廷批准的军队。 也就是说,这是种师道自发组织起来的,来找耶律大石报仇的队伍! 这时,大宋自愿军的三支军队,忽然聚拢到一起,将耶律不才放到了最前面。 金人退向两边,为“大宋自愿军”让出了冲锋的通道。 此时,辽人的夹山寨墙缓缓打开,为首一人,正是瞎了眼睛的耶律大石。 紧接着是萧小小和萧铜、萧铁两位辽将。 辽人鱼贯而出,从容不迫地在寨墙下列阵。 辽人神情严肃,仿佛在平日里做阵型练习般一丝不苟。 辽人的阵型排好了,却没有主动出击。 对于辽人来讲,曾经是一百多年的草原霸主,宁可死,也不愿受辱。 耶律大石是如此,萧小小也是如此。 尽管耶律不才有些轻浮狂妄,但毕竟是契丹一族。 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族人被敌人绑着,要求大家投降,这是所有辽人所不能接受的。 与其被动让敌人攻进来,不如主动攻出去。 存着必死之心的辽人,此时眼中战意浓浓,几乎喷出火来。 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完颜翰已经感受到了辽人骑兵的这种变化。 大宋自愿军的到来,的确是刺激了辽人最敏感的神经。 在雄州城下,耶律大石大败宋人之后,曾说过一句话:辽人可以输给金人,但绝不能输给宋人。 因为,宋人太弱了。 联络官赶回复命,宋人要求攻击辽人,为种家军十万英魂报仇雪恨。 但有两个条件:一是希望金人放下刀枪,隔岸观火,不许插手。 二是希望金人把马匹借给他们,他们要与辽人进行骑兵对决。 完颜翰一看,宋人有三千人左右,但有一半人没有马。 也罢,就把马借给宋人,自己带着人观战。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有置身局外,完颜翰想体验一下在场外看别人打架的感觉。 马,对于金人来讲,到处都是! 借! 一千多名的金人下马,将马匹交给了“大宋自愿军”。 不一会儿,“大宋自愿军”就由刚才的半步半骑变成了纯粹的骑兵。 完颜翰手一军,金人往后退却,那些刚刚下马的金人则是海坐到地上,嘻嘻哈哈,轻松无比。 “大宋自愿军”将耶律不才的囚车放到最前面,缓缓向前进。 到了十丈左右的距离停下了,这个距离是骑兵开始冲锋的最佳距离。 萧小小看着这形势,茫然了,真的,要与宋人动手吗? 而且,对手是宗泽。 宗泽,是他的伯父! 萧小小抬头看了看,依然是天蓝云白,时不时有几只大雕飞过,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宗泽缓缓抽出了腰刀,仓啷啷,三千余“大宋自愿军”也都抽出刀来。 耶律大石抽出刀来,大声喊道:“不才吾儿!我契丹男儿,是草原的苍狼!纵使战死,也不要愧对祖先。” 耶律大石不怕死,最怕的是自己的儿子在两军,三军阵前露怯。 他知道,他的眼睛瞎了,不可能救出耶律不才。 在这最后的时刻,耶律大石告诉大家真相,耶律不才是他的儿子。 耶律大石希望耶律不才喊他一声父亲,他就可以安心地离去。 然而,耶律不才却没有任何动静,手下人告诉他,耶律不才的嘴被塞住了。 耶律大石忽然听到一阵惊呼,其中还有金人的。 战场上发生了意外! 载着耶律不才的囚车,忽然向辽人的阵前移动,而且马越跑越快。 金人奇怪了,难道拉囚车的马是辽人的马?这马不仅能识途,还能识人? 囚车进入了辽军阵营,马上就被推到了寨墙之内。 耶律大石心中大定,抽出腰刀,直指前方。 305 他,正是那个他 耶律大石和萧小小几乎同时出声:“杀!” 辽军的马蹄刨动,向“大宋自愿军”猛冲过去。 与此同时,宗泽阵中一人大喊道:“向后转!” 这个声音奇大无比,听得萧小小一愣,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大宋自愿军”几乎同时兜转马头,把屁股留给了辽人。 辽人看愣了,宋人不是要来报仇吗?不是要替金人卖命吗? 怎么掉头就跑? 完颜翰见此情景,给气笑了,宋人,还是如此草包。 刚才气势汹汹而来,又是借马,又是列阵,这还没有交手呢,就要转身逃跑。 大宋自愿军,不是来复仇的,而是来给金军添加笑料的。 宗泽阵中又是一声大喊道:“掉转头,杀金狗!” 杀金狗? 这三个字特别清晰,正在疾冲的辽人都蒙了,他们是喊错口号了吗? 金人也是如此之想,这帮宋人,真是怂人! 萧小小听得,差点叫出声来,是他,一定是他! “大宋自愿军”几乎同时启动,腰刀举起,朝金人阵前扑过来。 完颜翰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大宋人,这是玩什么呢? 不是说好了杀辽人报仇吗?这怎么连方向都找不准了? 不对! 完颜翰大声叫喊,让部队上马迎敌。 此时,大宋自愿军已经冲起来了,完颜翰还有近两千人没有马。 这些金人,正是刚刚把马匹借给宋人的人。 刚刚还是骑兵,把马送出,反而成了步兵。 金人何曾有过步兵? 金人的骑兵却先自乱了,有的向前狂奔,想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停住再折回冲锋。 毕竟,冲起来的骑兵有速度、有惯性,金人先自处了下风。 而有的金骑兵则是习惯性地向大宋自愿军冲锋,但前面却有一千多名没马的金人挡住了。 没有马的金人,如同被折断翅膀的海东青,空有一身凌厉,哪怕是面对最弱的宋人,也不是敌手。 这一千多人向前奔去,与想冲锋的金人骑兵撞到了一起。 乱了,金人全乱套了。 只是一瞬之间,战场形势发生了逆转。 金人混乱不堪,宋人狂奔向前! 辽人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在萧小小的大声呼喊中,奋力前冲。 这是完颜翰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战场剧变,慌乱之下,掉转马头,疯狂逃跑。 而此时,大宋自愿军已经冲出一千多名无马金人的圈子,冲入了金人骑兵的队伍,腰刀过处,人头落地,血光四溅。 辽人骑兵也跟着冲过来了,完颜翰的五千名骑兵顿时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几个月以来,辽人骑兵尽管十分疲惫,但刚刚经历了从绝望到巨大的惊喜,所有的战力全部在这一刻得到了激发和释放。 他们冲入金人阵中,左冲右突,如砍瓜切菜一般。 大宋自愿军是刚刚招收不久的流民,只是训练了几个月,初次达到战场,而且金人和辽人都在,自然不免有胆小之人。 有了辽人的协助,再加上金人毫无防备,大宋自愿军的胆气也足起来。 金人逃跑了,大宋自愿军也和辽人一样,紧紧地追赶,对于已经被辽人伤了的金人,也是随手补上一刀。 只有沾过血的士兵,才能成为真正的军士。 辽人的耶律大石在冲向宋军不久,就明白了战场的变化。 他真没想到,宋军这次来是帮助辽军、抗击金人的。 刚刚,他们把耶律不才放入辽军阵人就是故意的,这不是他们的阵前失误,而是向辽军释放友好的信号。 他们早就做好了歼灭金人的准备。 种师道能这样做吗?自己杀掉了种师道手下十万军士,他难道会以德报怨? 耶律大石忽然想到手下所说,大宋自愿军中有一旗帜,上面写着“宗”。 这支队伍,难不成就是宗舒那个混蛋的? 他此时出现在战场上,他此时帮助辽人,目的何在? 不用想了,宗舒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萧小小。 自古英雄爱美人,萧小小是辽国有史以来最漂亮动人的姑娘。 儿子耶律不才就被萧小小给迷住了,然而萧小小对儿子却是爱搭不理。 但是这支军队,领头的是一个年过花甲之人,宗舒明明比耶律不才小不了几岁。 听战场的声音,耶律大石判断,金人已经溃败。 自己一个瞎眼之人,也不用往前追了,不仅无助于胜利,还会成为众人的拖累。 耶律大石的停下,其实就是让辽人骑兵放开手脚,狠杀金人。 这时,耶律大石忽然被一个人紧紧抱住,一摸,是他的儿子耶律不才。 耶律不才喊了他一声爹,耶律大石这样一个契丹汉子,居然流下了热泪。 萧小小也在追击的队伍之中,她和其他辽人一样,兴奋异常,冲入金人敌人,不顾一切地砍杀起来。 萧铜、萧铁也是杀红了眼,本来护卫在萧小小的左右,此时也顾不得了,见金人就砍。 不一会儿,萧小小身边围过来四五名金人骑兵。 萧小小的腰刀刚刚被金人一刀磕飞了,马上伸向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管。 噗,萧小小用刀吹出,一名金人应声落马,高声惨呼。 另外四名金人围将过来,萧小小再一摸,脸色变得苍白。 因为,她的针,用光了! 在夹山这里,金人已经围攻了好几个月,金人的部队已经进行了轮战。 萧小小都记不清楚,夹山的寨墙及其它防御地段有多少次被金人攻破。 而在最危急的时候,都是萧小小及时带人赶到,用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瓷吹针打退了金人。 这些瓷吹针,正是她从密县基地离开时,宗舒送给她的。 那时,萧小小还感到几十斤重的细铁针太多,而几个月来,细铁针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而现在,萧小小身上的铁针已经用完了。 金人太近,用弓箭已经是不行了,只要用腰刀或吹针。 如今,腰刀磕飞了,铁针用光了。 刚才在巨大的惊喜之下,只顾向前冲杀,居然陷入了金人的小包围圈,还是大意了! 难道自己真的会被金人俘虏吗? 金人此时反而收起了腰刀,一个个狞笑着围了过来。 显然,萧小小再也发不出吹针了,手无寸铁的她,已经成了金人到手的猎物。 萧小小无力地伏在马背上,眼前一黑,就掉下马来。 忽然,一个人紧紧抱住了萧小小。 萧小小挣扎着睁开眼睛。 “我的小小,我来晚了,你受苦了!” 他,他不是,那个他吗? 正是他! 嘤咛一声,萧小小又晕了过去。 306 小小,想煞我也 萧小小没有听错,更没有看错。 刚才喊出“掉转头、杀金狗”的,正是宗舒。 杀掉五个金兵,将她抱入臂弯的,还是宗舒。 萧小小刚才是被巨大的惊喜包围了,一时间晕厥了过去。 醒来时,宗舒在定定地看着她。 萧小小使劲掐了一把宗舒,宗舒夸张地大叫:“谋杀亲夫啊!” “呸,呸,”萧小道:“我看看这是不是做梦。” 这九个月不见,萧小小变迷乎了?看是不是在做梦,难道不应该是掐她自己吗? “不是做梦,是我,是我,还是我。” 宗舒抱着萧小小就朝夹山上走,后面跟着李少言和曹宗申。 萧小小本想下来,但是几个月来的疲惫仿佛全都从体内涌出来,身子软软的没有力气。 也许刚才的冲锋,让她花掉了所有的精气神。 伏在宗舒温暖而宽阔的胸膛上,萧小小像个懒猫一样,一点都不想动。 等宗舒把萧小小抱到山上的毡帐中时,萧小小甜甜地睡着了。 …… 几天前,宗舒带着“商队”进入了金国的地界。 这个时候,国与国之间的边界并不是那么严格和清晰。 只有进入大的城镇才能感到国与国的边界,在广袤的乡野,只要见不到村庄或部落,是看不出大区别的。 在这个时代,想超越国界,再简单不过。 宗舒忽然想到,如果童贯跑到西边,真的把“大宋自愿军”给劝回来,怎么办? 为了支援辽人,宗舒从赵佶那里好不容易得到了承诺,以民间的名义,自行组织军队。 如果“大宋自愿军”给童贯拉回来,前期的心血都要白费。 宗泽的性格虽是刚直暴烈,但陛下的旨意却是不敢违抗的。 童贯这厮巧舌如簧,说不定真的把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给劝回来。 “大宋自愿军”真的劝回来,这三千余名军士怎么办,说不定趁着自己不在京城,编入禁军之内。 这些军士都是自己花银子养的,岂能白白送给禁军? 还有一种可能,“大宋自愿军”就地解散,这就更亏了。 现在去西边找到“大宋自愿军”,还是直接去东北救缨络? 宗舒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一会让李少言带着往西,一会又带着往东北。 这一下,看得吴非大为佩服。 宗舒,真不愧是天子门生、国师之师、太子宗师,其用意之深,非常人所及呀! 宗舒带着商队忽东忽西,这是在迷惑敌人,万一在京城出发之时走露了风声,很有可能金人已经尾随观察好久。 宗舒的行进路线如何曲折,应该是甩掉跟踪者。 这种行进路线,连自己人都迷惑了,更不要说是跟踪者了。 宗舒根本不知道吴非的想法,摇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决定兵分两路。 自己带李少言和曹宗申先去西边找宗泽,继续按原定计划执行,不要受童贯的蛊惑。 剩下的人由牛皋带领,继续往东北行进。 有了李少言带路,宗舒完全有把握赶在童贯之前遇到宗泽、种师道和吴玠。 交待之后,宗舒再去追赶牛皋。 商队,本来就带着不少货物,以及此次北进必须的物品,行动就不是很迅速。 从辽境向东北追赶,基本上一路都是大草原,有了李少言这个活地图,一路狂奔,肯定能追上牛皋。 兵分两路,既能防止童贯搞破坏,又不耽误救缨络。 之所以让吴非留下来与牛皋一起,主要是吴非带着吴直,这两个人能与女真人沟通。 吴非上次分析宗舒让大家装备朴刀、长枪等武器时,宗舒感到,吴非的素质很高。 有吴非当军师,再加上牛皋,这一路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宗舒一交待任务,吴非更是服了,这种安排,妙到毫巅,这就叫做两头兼顾、都不耽误。 李少言带队,三人从古北口越过长城,进入了草原。 三人的衣服已经换了,由于人少,更加没人注意。 一路上,见不少金人的军队向西挺进。 见三人三骑向西狂奔,金人也不以为异。 就算认为有异样,也不会分出部队来追赶。 据李少言的估计,按照正常的速度,宗泽的“大宋自愿军”已经到达了大青山一带。 从草原上赶过去最好,如果宗泽还没到,就从大青山往回折。 这样走,比原路追赶要快得多。 宗舒等人到达大青山时,发现有好几处金人的营帐,密密麻麻的,他们是在轮流攻击夹山。 三人的目标很小,很容易绕过了金人,终于在夹山的南面遇到了宗泽、种师道和吴玠。 “大宋自愿军”还绕了一段路,从西夏境内的河套平原穿过,来到了夹山。 西夏和大宋也纠缠了好多年,见大宋人经过似乎是借道的,尾随到辽境也就不再管了。 此时,“大宋自愿军”还没有与辽人接触上。 辽人现在基本全部集中在夹山上,根本没有发现“大宋自愿军”的到来。 金人同样如此,他们的精力也都集中在对面的夹山。 宗舒给宗泽等人说了朝廷的争吵以及赵佶最后的决定。 宗泽当然明白宗舒的意思,出来都出来了,怎么能回去呢? 联辽抗金,是宗泽、种师道等人的夙愿,现在马上就要实施了,怎么能说变就变? 种师道对辽人恨,那是因为他的军队被耶律大石给灭了,主要还是童贯和赵构不开城门。 在与耶律大石对阵之前,种师道还在劝童贯,不要听金人的话。 种师道建议,要马上与辽人联系,最好是马上和金人干上一仗。 与金人打起来了,想退也退不出来了! 不知者不为罪嘛,谁让你童贯动作慢、来得晚? 正在商量,忽然远处金人大呼,抓住了辽国的天祚帝。 宗舒不禁感叹道,历史的惯性真强啊,天祚帝还是被金人抓住了。 从此,辽人又相继建立了北辽、后辽、东辽,先后被金人和蒙元所灭。 辽人最后又逃到了中亚楚河流域建立西辽,定都虎思斡耳朵,被蒙元所灭。 不屈的辽人又继续往西,在伊朗一带建立了政权,结果仍然被西征的蒙古大军干掉。 至此,契丹的历史,结束了。 辽人不能就这么完了!现何况,萧小小还在那里。 宗舒被完颜萍的驴踢了,如果不是萧小小,宗舒就没命了。 宗舒马上让大宋自愿军分为三军,马上向夹山靠拢,向金人迫近。 在接近金人时,金军居然表现出了十分友好的态度,并且派了联络人员过来。 金人以为,刚刚出现在周围的大宋人,和上次一样,是来摘桃子的。 金人乐见其成,想让大宋人先出马,先行攻打夹山。 宗舒感到,这是一次机会,那就假装着要攻击夹山,并要求金人为大宋自愿军提供马匹。 金人实在没有想到,大宋人会突然之间掉转马头,朝自己猛扑过来。 辽人自然也看到了这种变化,与大宋人联起手来,把金人的队伍打了个稀巴烂。 兵败如山倒,金人的一路逃窜,让正在轮休的金人不明所以,也慌忙上马,随着大部队一起狂逃。 追击金人的事,当然由宗泽和其他辽人部队来做。 宗舒需要做的,是要马上找到萧小小,九个月没见了,小小,想煞我也! 307 苍天在上,赐我新王 宗舒本想直接找萧小小的,但大宋自愿军和辽人正在冲锋。 此时根本不好掉转马头,只好跟着大伙一起往前冲,杀死不少金人后,双方的阵型才不像刚冲锋时那样整齐划一。 宗舒这才勒住马头,四处寻找萧小小。 萧铜和萧铁正在杀得兴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萧小小此时却是遇到了危险,五名金人将其团团包围。 敢动老子的女人! 宗舒带着李少言、曹宗申冲过去,拿出瓷吹针,瞬间就解决掉了五名金人。 萧小小在宗舒怀里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宗舒的胳膊又麻又酸。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一朵朵白云走得很快,一团一团地从月前飘过。 在毡帐前的一片空地上,萧铜、萧铁让人燃起了火堆。 已是深秋,草原上半青半黄,漫长的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火堆周围,耶律大石、耶律不才和宗泽说着话。 种师道和吴玠则是坐得远远的,他们和耶律大石的介蒂还一时消除不了。 李少言和曹宗申与萧铜、萧铁热烈地谈论着,不时爆出爽朗的笑声。 李少言与萧铜、萧铁早在密县时就一起并肩战斗过,一起与金人对峙,又一起消灭了超化寨六十名匪徒。 这么多人,就只有李少言的声音最大,这个话痨终于过了一把嘴瘾。 他从密县一别开始讲起,讲到了大名府遇险,讲到了白沟河和雄州城。 把战斗过程讲得十分详细,听得让耶律大石和耶律不才羞愧不已。 如果是以前,耶律大石早就勃然大怒,现在,他也只能不吭声。 毕竟,李少言讲的都是实情,根本没有丝毫夸大。 很多细节,耶律大石也是第一次听到,过去他不理解地方,现在终于明白了。 比如,耶律大石一直想不通,耶律不才率几百骑追宗舒几十骑,怎么反而被人家给活捉了? 敢情,宗舒留有很多后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李少言根本没有提钉马掌的事情。 耶律大石感到,宗舒此人,以前真的是忽略他了。 今天,幸亏有宗舒前来,否则,辽国就从此灭亡了,契丹族从此就灭种了。 本以为今天大宋军是来趁火打劫的,没想到他们真的是来帮助辽国的。 毕竟,种师道与他耶律大石有着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之所以,种师道能够放下仇恨,过来帮助辽人,完全是因为宗舒的原因。 别看宗舒这厮年龄不大,而他却是种师道的救命恩人。 宗舒的命令,种师道不得不听。 在大宋,能够一战的,恐怕也只有种师道了,所以,宗舒把种师道给带来了。 至于宗泽,是宗舒的伯父,可见宗舒是铁了心要帮助辽国。 听李少言介绍,这支三千余人的队伍,是宗舒个人出银子拉起来的。 军队的名字叫做“大宋自愿军”,由此可见,前来救援辽人的,不是大宋派来的,完全是宗舒的个人决定。 几个月前,宗舒就开始准备援辽! 经过今天的并肩作战,耶律大石对于宗舒的仇恨没有了。 尽管宗舒弄瞎了他的双眼,但这在国家和民族的生死存亡面前,这点仇恨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宗舒,可以说,他是整个大辽、整个契丹族人的大恩公。 更何况,宗舒把耶律大石抓走之后并没有对其进行伤害。 耶律不才告诉他,他在大宋并没有受到虐待,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去挖石炭。 据从汴梁传出的消息,耶律不才为宗舒挖石炭,死于一场矿难。 而现在,宗舒把耶律不才送回来了,没有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对于种师道的冷眼、吴玠的怒目,耶律大石也不在意了。 在国家大义面前,个人的恩怨算得了什么。 今天的一切都如梦幻一般,在两军的合力之下,取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 将金人追击了五十多里,杀掉的金人至少有四千余人,其中就有一千多名没有马的金人。 俘虏来的,有五百多名是没有马的金人。 这是金人最大的一次失败。 遗憾的是,追到五十多里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前来增援的金人。 再往前追的时候,恐怕会被金人反冲锋。 辽人的精气神已经用足了,大宋自愿军的战力也不够,不得已才返回。 金人也没有追。 众人兴高采烈的同时,也有一大遗憾。 那就是:天祚帝被俘。 在追击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天祚帝的踪影。 虽没有追回天祚帝,但毕竟辽国没有全军覆没。 只要有一个辽人,辽国就还可以建立起来。 能当皇帝的,不止天祚帝一个。 大不了,再选一个就是了。 想到这里,耶律大石看向萧小小休息的地方。 刚好,宗舒扶着萧小小走过来,耶律大石和耶律不才都站起身来,为二人腾地方坐下。 与此同时,很多辽人士兵都围了过来。 这些辽人衣衫不整,困在夹山上,显然是好几个月没有换衣服了。 当时列阵而出的时候,整个夹山里已经没有了一个辽人,他们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 所有的人都参与了战斗,这一场战斗让辽人的士气达到了几个月以来的顶点。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契丹存续、辽国中兴的希望。 天祚帝,回不来了! 辽人,需要新的国主,带着契丹勇士再次成为新的草原霸主。 围过来的士兵们齐齐伏下身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双手趴在地上,又向天上撑开: “神祗降临,佑我辽疆,苍天在上,赐我新王!” 宗舒感到,此人应该就是契丹一族中声望较高的人,可能主要负责祭天、祈祷等事务。 “神祗降临,佑我辽疆,苍天在上,赐我新王!” 所有的辽人都跟着老人喊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汇成了一股洪流。 这喊声,庄重而肃穆。 耶律大石忽然拉着耶律不才,向萧小小拜服在地: “神祗降临,佑我辽疆,苍天在上,赐我新王!” 萧小小愣了,耶律大石这是干什么? 在这里,耶律大石的人马最多,如果选出新的国主,那也应该是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仍然像其他人一样,伏在地上说: “草原不能没有狼,也只有狼,才可以是草原的霸主!” “草原的狼,需要神鹰指引。萧小小,你是草原的神鹰,飞起来,海东青也要向你臣服!” 契丹老人匍匐向前,来到萧小小的脚下,吻在了萧小小的靴子上: “苍天在上,赐我新王!千古女帝,唯此萧娘!神鹰飞天,雄视八荒!” 千古女帝? 辽人,这是要拥立萧小小当辽国的新国主。 308 小小,千古女帝 狼和鹰都是契丹人心目中的守护神。 契丹族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其祖先在降生时,遇到了一只猛虎。 危急时刻,一群野狼出现,将祖先围在中央,使得老虎无奈离去。 自此之后,契丹族就把狼看作守护神。 契丹族其实也像狼一样,像狼群一样团结协作、组织严密、骁勇善战。 辽国推行全面汉化的时期,契丹族也没有弃狼尊龙。 当时辽国皇帝穿的是狼袍,契丹男子一出生就在胸口刺上张口露牙、青青郁郁的狼头。 辽国的各个县都建有图腾院,供奉狼图腾。 可能由于金庸大侠的影响,以及萧峰那种顶天立地的气概,让宗舒对契丹族有一种深深的敬佩。 辽人在最后的时刻,终于抛弃了内部的恩怨,站在民族和国家的立场上选择他们的首领。 宗舒看向萧小小,脸上的血污、蓬乱的头发,掩饰不住那惊人的绝美。 萧小小就是一个谜,宗舒总感到猜不透,时而妩媚,时而娇羞,时而豪爽,时而沉郁。 过去,宗舒总感到萧小小的身份不一般,现在看,就是不一般。 到如今,宗舒才算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是辽国大将萧达的女儿,还兼着萧达的军师。 正是有了萧小小的辅助,萧达的战绩才可与耶律大石平分秋色。 几个月前,萧小小的父亲萧达在夹山下战死,其所属战士均由萧小小指挥。 萧小小甚至都来不及悲伤,擦干眼泪就投入了战斗。 在萧小小的指挥下,萧铜、萧铁浴血作战,一次次击退了金人进攻。 耶律大石的部队守着另外的防线,与萧小小的部队紧密配合。 契丹族最不擅长的就是防御。 刚刚退入大青山,夹山就是最重要的门户,必须要守住。 而如何守,却成为一大题难。 此时,萧小小却挺身而出,在萧铜、萧铁的帮助下,修起了寨墙、制作了拒马、挖起了壕沟。 有了这些设施,溃乱的辽军才稳住了阵脚。 耶律大石很明白,他已经瞎了,不可能领着辽人走得更远。 现在,能当上辽主,带着契丹反攻、夺回草场的任务,只有萧小小最为合适。 辽国想要恢复元气,必须依靠外来力量。 西夏靠不住,因为西夏奉行的是远交近攻策略,他们和金人的联络一未不断。 自从雄州城下斩杀十万种家军之后,宋、辽合作已几无可能。 今天,宋人来了,帮助辽人,杀死了四千多名军人,俘虏了五百余名,将金人追出五十多里。 宋人为什么要帮助辽人? 很明显,这是宗舒的个人行为,与大宋那个同样糜烂的朝廷没有多大关系。 宗舒前来增援,完全是因为萧小小。 这两个人,彼此互为救命恩人。 萧小小从金人手中救过一次宗舒。 算上今天这一仗,宗舒救了萧小小两次。 当然,也是救了整个大辽。 就凭耶律大石,不可能引来任何援军。 能引来外力的,只有萧小小。 至于萧小小的婚恋问题,耶律大石只是为耶律不才遗憾。 辽人鼓励族中女子与外族通婚,这是他们在千百年来草原生活中得出的基本经验。 萧小小就算是嫁给宗舒,也不违反辽国的任何律条,不犯契丹的任何禁忌。 所以,战斗一结束,耶律大石就找来了族中的长老,想让萧小小作新的国主。 至于天祚帝,耶律大石对其早就失望透顶。 此人荒淫无道,把辽国朝政搞得乱七八糟。 天祚帝被俘之后,耶律大石甚至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甚至是庆幸。 在辽国历史上,还没有出现一个女国主,倒是出现了几个把持朝政的太后。 耶律大石对长老一说,大家也都表示同意。 大唐不也出现了一个女国主吗?辽国出现女国主,也不算逾矩。 面对伏在地上的辽人,萧小小一时间不知所措。 当上辽国国主,千古女帝?萧小小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当,还是不当?萧小小下意识地看看宗舒。 哈哈,关键时候,小小,这是让自己拿主意吗? 萧小小真要当上女帝,有几个关键问题要搞清楚。 宗舒扶着萧小小,看向耶律大石:“耶律大将军,小小当皇帝,有没有什么规矩之类的,比如说,婚姻问题,能不能娶老公,能不能跨民族通婚?” 这厮,果然是奔着萧小小来的! 耶律大石更加感到,选萧小小当国主,没有错。 如果不选萧小小当国主,宗舒可能带着人马就撤。人家凭啥给你卖命? 耶律大石干脆来个一步到位:“千古女帝,我大辽史上第一人,一切规矩自然由萧,由萧女帝来制定。” 萧女帝?这个名字不错。 当上女帝,不妨碍萧小小嫁给自己,也就完成了太后和陛下交给的“奉旨勾女”的艰巨任务。 本来,萧小小只是辽国大将的女儿,现在摇身一变,却成了新的辽主。 如果把萧小小泡到手,OMG,是不是太牛批了点? 到时候,一手揽着大宋公主,一手抱着辽国女帝,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的天呐! 耶律大石答应了,其他人也都没问题了。 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宗舒对萧小:“你当吧,只不过,千万别学大唐姓武的女子,不要找什么面首。那么,以后,大辽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管何年何月何日,只要小小需要,只要辽国需要,我随时赶到。我,宗舍予,舍弃一切,舍弃自我,千万里,我追寻着你。” 宗舒差一点带出了“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萧小小使劲捏了一把宗舒,害怕这厮继续说下去,她知道这家伙只要开口,就刹不住,指不定说出什么来。 在族人面前,怎么也不能失了面子。 萧小小朝前一步扶起了族长道:“我,我答应了。” 所有的辽人都欢呼起来,按耶律大石的说法,叫着“女帝”。 而后辽人都绕着大圈跳起舞来。 宗舒悄悄捏了一下萧小小,呃,萧女帝的手,悄声道:“小小,我的女帝,好事要成双,要不,我们把事也给办了吧?” “嘻嘻,看你猴急的,”萧小小忽然面色一板:“现在我契丹外敌未退,危机未除,儿女之事,暂且放在一边吧。” 这就马上转变角色了?现在的萧小小,颇有女帝的风范。 309 我,让你靠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现在与萧小小办事,好像是不太合适。 辽国的天祚帝刚刚被金人掳走,小小刚刚被推举为新的国主。 现在,就马上入洞…入洞房? 就连宗泽都看不下去了,现在他终于要行使他当大伯的权力了。 宗泽龙行虎步,也不管萧小小是不是女帝,直接把宗舒给揪了过去。 宗舒气得够呛,在萧小小面前,就不能给侄子留点面子? “舍予,让我如何说你?在辽国面前,岂可失了我大宋颜面?” 宗泽想,宗舒已经是附马了,怎么还掂记着这个辽人女子? 和人家的女皇帝勾勾搭搭,岂不是要引起辽人的愤怒? 以后,“大宋自愿军”是要与辽人和平共处、共同进退的,宗舒此举大大不妥! 不管宗舒以前与萧小小的关系如何亲密,他现在是附马了,就应该马上斩断这种关系。 这小子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萧小小的身份从现在起就不一样了。 虽是个女子,但人家是皇帝了,你还想占人家的便宜,不要小命了吗? 宗舒泡辽国女帝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大宋,到时候太后怎么看,群臣怎么看? 珠珠呢,还不得和宗舒闹翻天? “伯父啊,我这哪里是为大宋丢脸?我这是为大宋儿郎争光啊。” 宗舒搬出了太后和赵佶的话。 争光?宗泽没料到宗舒地说出这样的话。 “试想一下,千百年来,都是我们给外族、给别国输送美女,可有外族美女嫁给我们的?” 宗泽一想,还真是没有。 “如果我把萧小小搞到手,您说,我是不是千古第一人?想想都醉了啊。” 宗舒作出陶醉状。 有道理啊,如果真的把萧小小娶了,宗舒那就真的创造历史了。 不对,宗泽感到差一点被宗舒给带到沟里了。 能不能娶萧小小,不仅要看辽人的,更要看朝廷的,这种联姻,势必引起朝野的震动啊。 如果宗舒是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想娶谁就娶谁,现在,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他了。 “伯父,你就放心吧。拿下萧小小,这是密旨。我这是奉旨勾女。否则,陛下为何给我三千个名额,为何让我组织大宋自愿军?为何亲自题写了这五个字?” 还有这等事?宗泽想了想,这事,赵佶还真能干得出来! 赵佶这是早就想好了如何与辽人处理关系了,敢情是要让宗舒搞定萧小小。 既然皇帝都同意了,宗泽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宗舒这小子运气好! 想到这一层,宗舒和皇帝的种种动作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这样也好啊,宗泽带着“大宋自愿军”来作战,目的就很明显了,那就是一心一意帮着萧小小,理顺内部关系,打退金人进攻。 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大宋朝廷,都是为了自己这个侄子! …… 辽人狂欢过后,萧小小、耶律大石都冷静下来。 进入最大的一个毡帐,萧小小将耶律大石、萧铜、萧铁和宗舒、宗泽叫了进来。 种师道和吴玠以警戒的名义,仍然坐在火堆边。 萧小小满脸忧虑,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一切都不容乐观。 金人被杀掉了四千余人,但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队伍前来。 今天之所以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完全是因为宗舒的部署极为巧妙,打了金人一个措手不及。 特别是宗舒向金人借了一千五百匹马,这些没有马的金人成了其溃败的主因。 这些人挡在中间,让金人根本冲不起来,只有一起后撤。 今后,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从黄龙府一直溃败到夹山,契丹一族能战之人所剩不多。 而金人死掉四千多人,根本就没伤到元气。 可以想到,金人下一步的报复将更加猛烈,辽人将迎来更加严酷的战斗。 除了应对金人的攻击,辽人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生存问题。 辽人退到大青山,匆忙之中,好多物资都丢失了,辽人面临着各种物资短缺的局面。 最为短缺的是药物,其次是能源。 药物方面,宗舒让大宋自愿军带了大量的碘伏和青霉素。 这两种药品,萧小小和萧铜、萧铁都很清楚它的效用,辽人受伤后就不用担心破伤风而死亡。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能源问题。 大青山有广阔的草原,契丹族人把马和羊都赶到了这里,吃饭自然不成问题。 但关键是燃料难以解决。 过去,他们可以从中原抢木料,可以让奚人从兴安岭运送木料。 现在窝在大青山,木料就成了大问题。 大青山由于纬度和土壤原因,没有大树,只有高山草甸。 漫长的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了,取暖怎么办? 吃饭,可以茹毛饮血,可以不烧烤,但冬天怎么捱过去? 看看这些勇士,经过了几个月的战斗,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根本挡不住风寒。 这个冬天,金人不用战斗,只要围住夹山,守住大青山的几个出入口,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金人在山下烤着火、喝着酒、吃着肉,辽人在山上受着冻。 至于让大宋自愿军出去运送燃料?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大宋自愿军也进入了夹山,他们想出去,也会直接面对金人的围攻。 大宋自愿军的到来,只是充实了一下夹山的守卫力量,但他们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马和羊。 萧小小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大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谁都没办法解决。 宗泽也没想到,进入夹山,将面临如此困难的环境。 与辽人相比,自己手下的这些兵,根本受不了这种折磨。 “香,真香,你们的烤羊肉,真香,”宗舒舔舔满是油腻的手指说:“有没有羊腰子,给我烤一打,我要好好补补。” 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想着吃? 还想吃烤羊腰子?吃多了,不怕上火?找谁泄火? 宗泽对这个没心没肺的侄子真是无语了。 萧小小转身出帐,不一会儿,她带着耶律不才进来了。 耶律不才端了一个火盆,拿着一串搞好的羊腰! 萧小小挨着宗舒坐下,亲自烤起了羊腰。 “哈哈,小小,你给我烤!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没什么大不了。” 宗舒唱完,就伸手揽住萧小小,让她的头偏在自己的肩膀上。 萧小小挣扎了一下,又去烤腰子了。 宗舒吃下一串说:“你的技术不行啊,这味道,真差。不过,小小烤的再差,我含泪也要吃下去。” 这厮真是不要脸了!和辽国女帝调情,你当大家是空气么? 萧小小不理他,只管在火堆上翻动着羊腰子。 宗舒吃完就唱起了一首歌: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 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 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 每天都追赶太阳 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 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也不会去慌乱 就算有狼群把我追捕 也当作游戏一场 在什么时间都爱开心 笑容都会飞翔 就算会摔倒站得起来 永远不会沮丧 在所有天气 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 …… 这是什么歌?曲调简单明了,却让人听得精神一振:不会去心伤,不会去慌乱,永远不会沮丧,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 310 澶渊之盟,作废 萧小小烤一个腰子,宗舒吃一个。 这小子真是好运,艳福、口福都有了,众人看得直想流哈喇子。 这厮简直受到了超高的礼遇:辽国的新主,千古女帝,亲自给他烤腰子。 宗舒心里也禁不住得瑟: 女皇为我烤腰子,这叫牛批普拉斯! 等宗舒吃完了腰子,萧小小满脸幽怨地看着他。 好吧,看在亲自为我烤腰子的份上,本少爷再给你送个大礼包。 “燃料的问题,我来解决!只是,要等到明天。” 宗舒说完,看大家都不相信,包括萧小小也是半信半疑的。 “小小啊,在信任本少爷方面,你和珠珠,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宗舒决定用事实说话:“难道你们不知道,本少爷,是找矿小能手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耶律不才为宗舒作证了,密县石炭基地,他被软禁在那里好几个月。 密县石炭,就是宗舒找到的。 萧小小马上想起来,密县基地,她也曾在那里停了几天。 刚才是情急之下,忘了这回事。 宗舒说能找到矿绝对可以找到,只是她不知道,矿在哪里,远不远?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宋、辽的关系问题。”宗舒说道:“把两国关系的大方向、大框架定了,才能谈具体的合作事项。” 一说到宋、辽的关系问题,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宗泽却是瞪着宗舒,宋、辽的关系,这也是你能谈论的? 宗舒,以前只不过是一个纨绔少爷,写字像墨猪,背书像笨猪。 后来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脑子开窍了,又是搞发明,又是讲,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紧接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居然连军事也精通,敢深入战场,从辽人的眼皮子底下救人! 宗舒成为了太子的老师,加上一连串的功绩,宗泽感到宗家的未来将出现一位大人物。 一旦太子赵桓登上大宝,宗舒完全可以出将入相。 而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宗舒放弃了大好的前程,他娶了珠珠,成为了一个闲散的附马。 这让宗泽感到遗憾万分。 一个附马,没有得到任何授权,居然敢和辽国的国主谈论两国关系! 今天你和辽人谈好了,朝廷承认吗?陛下同意吗? 确定两国关系,这可不是玩泥巴、过家家。 虽说陛下允许宗舒勾住萧小小,但也没有让他把家事上升到国事。 可以与萧小小谈感情,但怎么可以谈国家关系? 宗泽心里埋怨宗舒有些自作主张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和他这样的经验丰富的人商量一下。 而现在,宗泽却无法阻止了,毕竟在辽人在场。 “首先,宋、辽两国是平等关系,是亲密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宗舒说道:“当年,宋辽两国签订的澶渊之盟,作废。” “这一条,我答应。”萧小小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百年前,辽军大举入寇,兵锋直指澶州城,这里距离首都东京不过咫尺之遥。 黑云压城城欲摧,汹汹而来的辽军将太平天子宋真宗吓尿了。 而他的臣子们也好不到哪去。朝议中,他们甚至建议宋真宗出奔成都或者金陵,以免被辽军逮到。 时任宰相寇准坚决反对这种亡国的方案,他主张宋真宗御驾亲征,亲自坐镇澶州,与辽人决一死战。 在寇准的坚持下,宋真宗战战兢兢地率军到达了澶州城。 天子降临,守城的宋军士气大振,不仅挫败了辽国骑兵的进攻,还幸运地用床弩一箭射杀了辽军主将。 宋辽两国君主都认为此战是打不下去了,于是决定议和。 在议和的过程中,大宋的君臣体现了软弱的一面。 和约的主要内容是:辽宋约为兄弟之国,宋朝每年向辽国输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是以为岁币。 在战场上胜利的大宋,在谈判桌上一败涂地。 当然澶州之战的胜利,也并不代表宋军如何强大,主要是他们是守军,依托的有城池。 而辽人只擅长野战,却不擅长攻城。 开始,宋朝君臣对此协定非常满意。 宋辽双方实现了久违的和平,虽然燕云十六州并没有收复,但是好在自己的基本地盘并没有什么损失,至少没有割地。 虽然,宋朝对辽国要付出岁币,但数量并不是那么多,相比于如同天文数字般的战费,花点岁币购买和平似乎很划算。 在经历了短暂的兴奋后,大宋君臣立即陷入深深的耻辱感之中。 这种耻辱感一直伴随着宋朝灭亡。 萧小小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爽快,是基于目前的现实。 辽国被金人打成这个样子,被赶到了大青山,凭什么要大宋给自己岁币? 其实,在几年前,宋金之间签订“海上之盟”后,宋朝就不再向辽人贡岁币了。 宗泽听到萧小小答应了这个条件,激动得想掉泪。 多少年了,澶渊之盟压得大宋君臣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是废除掉了。 “不管宋、辽谁强谁弱,均不存在朝贡、进贡之说。两国之间,始终要守望相助,遇到困难,不计代价地提供帮助。” 萧小小听到这里,自然又是答应了。 耶律大石听了,感到宗舒的这些条件一点都不过分,本以为宗舒会向辽国狮子大张口的。 没想到宗舒对于两国关系的定位如此公平。 其实,如果宗舒向辽人要大宋称臣,作为大宋的附国,耶律大石甚至就想答应。 毕竟,辽国的国主被人掳走,今天又被宗舒给救了。 辽国,已经不是过去的辽国,称霸草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样就好办了。对于金人,我们将采取七字方针:拦头、击腰、捅屁股。” “大宋自愿军,留在这里,与你们并肩作战。这叫拦头。” “李纲,太常少卿,被任为河东、河北宣抚使,已带两千精兵进入大名府,他的任务是击腰。” 此话一出,李少言骄傲地进行了证明。 “我的任务,就是带着李少言、曹宗申、牛皋等大宋勇士,深入金人的会宁府,捅他们的屁股眼去。” 宗舒的话是粗俗加粗鲁,但听着很是提气。 这就是宗舒送给萧小小的大礼包之一。 宗舒的任务最为艰巨,深入敌人的后方,没有支援,人生地不熟,很有可能陷入绝境。 不要说萧小小,就连耶律大石等人也感到安定很多。 在夹山的战斗,虽说苦了点。但总算是迎来了支援。 这种支援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在巩固在大青山这个最后的阵地,宗舒还在金人的后方、腹地进行战斗。 这样一来,大青山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 “唉,只是,”宗舒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在金人的屁股后头,最担心的却是这头。” 耶律大石感到,宗舒可能是担心辽人与大宋自愿军配合不好。 随即,耶律大石站起身来,朝着宗泽和种师道的方向深深弯下腰去: “宋辽之间恩怨百年,是是非非纠缠不断。宗少爷射我双眼,我立誓决不计较。希望,经略相公不要为过去的事、逝去的人而挂怀。唯如此,才能共同面对强敌。” 种师道正想说呢,宗舒说:“我倒不是担心你们的恩怨,我是担心我的小小,我的女王,我不在,恐怕有人心存不轨呀。” 有人敢对辽国的国主心存不轨?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宗舒瞄了一眼耶律不才,对萧小:“为了防止这一点,我专程给你带来了一件东西。” 311 不堪入目的礼物 “我倒想看看,是什么礼物。” 萧小小知道宗舒善于发明新的物件。 而且他还知道汴梁城流传着一句话:宗舒出品,必为上品。 她带着萧铜和萧铁从密县基地返回辽国的时候,宗舒送她了不少东西: 瓷吹针、碘伏、青霉素。 每一样东西,都在与金人的战斗中发挥了极大作用。 在好多次金人即将攻入的时候,正是因为有了瓷吹针,辽军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碘伏和青霉素就更不用提了,凡是受了皮外伤,只要用了,都活了下来。 因为药品数量少,所以只用于将领受伤之时。 没有用碘伏消毒的,很多都得了破伤风死去了。 一个月前,萧小小从密县基地带回来的药品就全部用光。 刚刚退到夹山之时,辽人在这里摆上了石头,用于防御。 但是效果很差。此时,萧铜拿出了一个卷筒。 这是在密县分别时,宗舒让萧铜带上的。 这个卷筒里,是宗舒用炭笔画出来的图和文字说明。 内容都是山地的防守、寨墙的制作,拒马的应用。 特别是图中提出,山地战当中各种沟壕的运用,对于萧小小包括萧铜、萧铁来讲都是全新的。 有了这些图,萧小小按照宗舒的图示构筑山地工事,这才算是挡住了金人一天又一天、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正是有了这些图,萧小小在族人当中的地位更加凸显出来。 等辽人在夹山立住阵脚之时,萧小小才来得及想一些细节问题。 一个巨大的疑问笼罩在萧小小的心头:宗舒为何那么早就提供了这些山地作战的图集? 萧小小从密县基地出发返回辽境之时,耶律大石和父亲萧达正在节节抗击金人,那时的战场主要是草原,连个山包都见不到。 难不成,从那时起,宗舒就已经作出了判断:辽人迟早要退入大青山。 如果是这样,宗舒的战略判断能力神准的可怕! 他早就预测了辽国的败退路线,并且从那时起就想好了在大青山的防守策略。 他为何如此? 萧小小不禁想到与宗舒在汴梁城的几次长谈。 那时的宗舒只是个富家少爷、纨绔文盲,却竟然与她谈论草原的地理风情。 她和宗舒还在金人攻占黄龙府的问题上争执起来。 宗舒嘲笑辽人,根本不懂得守城,她还很不服气。 现在看,辽人防守的能力,的确是烂。 如果不是宗舒提供的山地战的图示,辽人恐怕早就垮掉了。 在被金人追击后,她被金人俘虏,正在绝望之时,宗舒出现了。 以至于每到危急时刻,她就会第一个想到宗舒。 那次被宗舒救之后,他们共同赶到土匪老窝——超化寨。 在这里又一起消灭了六十名匪徒,那天晚上,宗舒还十分粗鲁地让梁红玉压住她。 她的伤正是在敏感地带,宗舒在治伤之时,还色迷迷地多看了几眼,多摸了几下。 那夕那时,好羞人啊。 在共同防御金人的过程中,耶律大石会主动听取萧小小的意见。 了解了萧小小的图示出自宗舒之手,耶律大石不禁感叹一句: 宗舒之才,堪比孔明诸葛亮! 萧小小很是奇怪,就问耶律大石,孔明诸葛亮是谁。 耶律大石告诉萧小小,孔明诸葛亮是《三国演义》中的主要人物。 《三国演义》的作者正是宗舒,现在已经出版,不少辽人也在阅读。 耶律大石双目失明,他让身边人读给他听。 耶律大石越听越是有味,越听越是精彩,而后来他却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三国演义》不仅仅是故事,深层次的是展示了汉民族最顶尖的智慧。 那宏大的叙事、恢弘的场面、刀光剑影的战场,无不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写出这么有智慧的巨著,那么作者宗舒,岂不是更有智慧? 难怪,宗舒只带领着区区十几人,敢潜入自己的营帐,救走了种师道。 也难怪,耶律不才被宗舒活捉。 听了《三国演义》之后,耶律大石觉得,败在宗舒手中,一点都不冤。 耶律大石听了一遍又一遍,每听一遍就有一遍新的感悟,对宗舒又有了新的认识。 宋人有此子,早晚会恢复汉唐之雄风。 萧小小过去只是听说宗舒在讲,没想到集结出版了。 看过《三国演义》,萧小小感到,宗舒提供的山地战图示,恐怕只是他智慧中的一小点。 几个月来,在萧小小显示出了出众的领导才能和军事才能,父亲萧达和耶律大石也都听她的。 只是,萧达在一次战斗中,被完颜翰一箭透胸而过。 父亲萧达离去,对萧小小的打击很大。 萧小小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生活和战斗,没有了支撑。 每每此时,她都会拿出这些图示看一看,感觉宗舒似乎就在背后。 这一次,在辽国生死存亡之际,宗舒,如天神一般降临了。 从今天的战斗看,宗舒对一切早都作好了安排。 宗舒给她带来的礼物,不用说,更是贵重无比。 “小小,我带的这个礼物,咳,咳,最好是你我私下,没人的时候看。” 宗舒难得地现出了羞赧之色。 耶律不才比宗舒大不了几岁,岂能不知宗舒的想法? 这厮肯定是对萧小小有那方面的图谋,送的所谓的礼物,肯定是不堪入目。 这些想法,耶律不才也只能在心里憋着,因为对于萧小小,他不敢有任何想法。 萧小小已经是新的国主,耶律不才明显地感受到巨大的差距。 今天,宗舒救了整个契丹,他将成为族人崇拜的偶像级人物,他和萧小小的结合,已经没有了任何障碍。 “宗少爷,是何礼物,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耶律大石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却是忘了他的眼睛已经瞎了,根本开不成眼了。 “既然要看,那我只要展示一下了。这个礼物,我也有。勉为其难,我就当个麻豆,先展示一下了。” 宗舒边说,边解开衣服,露出了前胸。 萧小小一看,宗舒那里好大呀。 从密县分别的时候,宗舒还显得不怎么强壮,而现在,强壮如斯! “小小,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虽然我努力地做俯卧撑,但胸大肌还是不够强啊。” 宗舒拉开了最里面的衣服,从里拿出了两只碗一样的东西。 萧小小不禁乐了,宗舒这是做什么,在胸部扣两只碗? 是要展示自己的强壮,以达到吓唬敌人的目的吗? 宗泽感到自己的脸直发烫,这个侄子的这种不靠谱,怎么时不时地发作一下呢? 这分明是,在汴梁城青楼里流行起来的东西,这还是宗舒发明出来的,叫做胸罩。 戴上了这样的胸罩,在最新一届的京城花魁大赛中,李师师赢了赵元奴。 几天之内,这种瓷器做的胸罩就在青楼里流行开来,并很快被众多女子接受。 就连宗泽家里年过四十的夫人也都戴上了这种胸罩。 这是女人用的东西呀,宗舒,居然也用上了! 这简直是丢了老宗家的人! 更何况,这里有辽人在场,怎么可以如此不着调? 契丹是一个崇尚勇武的民族,看到宗舒拿出的东西,也大概明白这是女人之物。 耶律不才在暗暗讥笑,本以为宗舒与一般的宋人不同,现在看,也是个无血性、无个性的软蛋罢了。 感受到了周围众人的不屑,宗舒叹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别人笑我太流氓,我笑别人不开放。天才,就是用来被误解的。” 312 肯定有特殊条件 宗舒说道:“在你们看来,这是抹胸,是胸罩。其实,它是护具!” 护具? 这不就是瓷器做成的胸罩吗? 既不是铁,也不是铜,能保护什么? “在战场之上,一定要保护好两个部位:头、心。头部一般没事,因为眼睛就在头上。而心,最容易被攻击。” 宗舒拿出瓷胸罩给大家解说起来。 萧小小的心一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 她的父亲,萧达,就是被金人一箭穿胸而过,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宗舒手中所拿的“胸罩”可以保护心脏? 宗舒将两牌胸罩放到一块大石之上,对耶律不才说:“你来砍一下试试?” 耶律不才抽出腰刀,照着地上的瓷胸罩砍了下去。 吱,只听得一种难听的刮擦声。 众人不由自主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 石上的瓷胸罩依然倒扣在那里,完好无损。 “耶律不才,没吃饭呢?使点劲,使出吃奶的劲!” 宗舒的揶揄把耶律不才搞了个大红脸,刚才砍这一下,明明是砍上了,怎么就滑到左边了呢? 耶律不才举起腰刀,对着瓷胸罩,大喝一声,直直砍了下去。 与刚才的情况相同,响声都一样,只不过,耶律不才的腰刀这次滑到了右边。 见了鬼了! 萧小小在一边看着,耶律不才更是脸红。 又是一刀砍下去,又是滑到了一旁! 这时,不少人已经看出了门道,这瓷胸罩像个馒头似的,外面还光溜溜的,你砍下去不滑才怪。 能把它砍中,只能恰好砍在最中间、最凸起的那个地方。 几乎没人能做到这一点,除非是神仙。 “我这个人呐,啥都不怕,就是怕死。戴上这个,就可以防护心脏部位。金人的箭射中了,也会偏离。射到别的地方,不致命,抹抹碘伏就好了。” 宗舒的解释,让大家进一步明确了胸罩的好处。 耶律不才离瓷胸罩如此之近,连砍了好几刀都偏离了,更不用说弓箭了。 戴上这种胸罩,再加上碘伏和青霉素,这厮在战场真还是不怕受伤。 要知道就防护装备来讲,宋朝的护甲是最为讲究的,进攻不行,自然就会在防御上下功夫了。 宋朝的甲胄从材质上讲,可分为铁甲、皮甲和布甲。 防护力最强的当属铁甲。 锁子甲也是铁甲的一种,只不过,是用细铁链编制而成。 一片一片的铁甲连起来,穿在身上。覆盖面越广,防护力越强,但机动力越差。 每一片铁甲都是平面的,金人的箭也往往会透入铁甲。 因为金人的箭越来越利,加上金人有良弓,力气大,射得贼准,有不少穿着铁甲也不管用。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看出门道来了,这种瓷胸罩比大宋甲片,防护力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甲片是平的,很容易正面受力,也就容易穿透。 这种瓷胸罩是凸出来的,箭射上去,就会打滑,导致偏到一边。 箭一偏、一滑,原来有的力道就会消失一大部分。 算就是射到别的部位,受了伤,也不要紧,正如宗舒所讲,用碘伏抹一抹就没事了。 有了这胸罩的保护,不仅不怕箭,就算是近身白刃战,也不怕刀枪了。 有了这个瓷胸罩的保护,以后上了战场,顾虑就会小很多,军队的士气就会大涨。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部队战斗力的成倍提升。 这么一想,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惊喜异常。 宗舒居然从女人的胸罩里,想到了战场上的防护,这是一种什么思维呀。 不对呀,瓷器不就是易碎的吗? 就算是这种瓷胸罩的表面再光滑,结构再巧妙,也不至于能承受腰刀的一砍之力。 耶律不才拿着腰刀,想砍也不是,想收也不妥,就那么愣愣地站着。 “用石头砸!”耶律大石不用眼睛,就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耶律不才在耶律大石的提醒下,找了一块更大的石头,这石头比瓷胸罩更大,这样就不会滑了! 耶律不才将石头举过头顶,用力砸下。 砰地一声闷响,耶律不才砸下的这块大石,碎成了两块。 碎屑飞出,耶律大石不知躲避,脸上被划得生疼。 这下让大家彻底惊呆了,萧小小定定地看着碎掉的大石。 只是一小会儿,萧小小走过去,拿起了瓷胸罩,瓷胸罩完好无损。 再仔细看了看,表面上连个裂纹或划痕都没有,完好如初。 再看看下面垫着的石头,也没有事。反而,砸下的大石碎了。 这胸罩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 萧小小在汴梁城生活过不断的时日,对瓷器可以说有相当深入的研究。 不要说腰刀砍、石头砸,哪怕只是失手掉在地上,也是眨眨眼碎成渣。 仅仅是瓷器,怎么可能承受这么大的冲力? 宗泽看得更是激动,这东西如果多它几个,连到一起,代替目前的甲胄,冲入敌阵,岂不是不用考虑防御,一心只是冲杀? 这样一来,还怕什么金人? 耶律大石也知道了现场情况,不由得哈哈大笑,如果辽人都配有这个,岂不是要横行天下? “宗少爷,神人也!”耶律大石说道:“将此物为我大辽勇士一一装配,除西夏、斩金人指日可待,届时,大辽居长城之北,大宋居长城之南,天下为我们所共有!” 萧小小将瓷胸罩拿起来,眼里闪闪发亮,同时又充满了战意。 “不可能给每个人装备。因为这个装备,产量实在有限。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它送给小小了。” 宗舒此话一出,立马给众人浇上了一盆冷水。 “准确地说,这种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瓷器了,它要用上一种极为珍贵和稀少的物质,做出来的东西叫做氧化铝陶瓷护甲。” 耶律大石、宗泽等人马上懂了,如此坚固巧妙的东西,怎么可能便宜? 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让每个普通士兵都装备上? 萧小小又掂一掂这对瓷胸罩,感觉与寻常的瓷器大不相同。 先不说其硬度与强度,从其重量来讲,就要比同样大小的瓷器轻一半左右。 这样的胸罩穿到身上,既能显出女子曼妙的身材,又能起到战场防护的作用。 宗舒送的这份礼物,让她感到了一种浓浓的爱意。 萧小小拿着这地瓷胸罩说道:“舍予,这胸罩,我很喜欢。” “抱歉,抱歉,”宗舒从萧小小手里拿过瓷胸罩说道:“这个,不能给你。” 这厮居然反悔了,不想送萧小小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萧小小脸红了,宗舒这混蛋从来都讲究付出与回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有特殊条件的。 哼,看这家伙色迷迷的样子,就明白他的条件是什么,不用说,肯定是晚上要与她人处一个毡帐。 313 美羊羊,我灰太狼来了 “小小,这是我的。”宗舒又把瓷胸罩重新戴上:“我的是A,你的应该是C。” 什么A,什么C的,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 萧小小心想,可能这就是尺寸吧。 宗舒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对瓷胸罩,果然,比刚才那对要大多了。 宗舒拿给萧小:“这是最大号的,专门为你量身订做。” 萧小小瞪着一双美目,他,他何时“量”过自己的身子? 哦,难不成是那天晚上,在超化寨里,在处理她伤口的时候,顺便量了一下? 宗舒把胸罩送给萧小小,忽然又收了回来:“我先保管着,一会儿进毡帐,我给你亲自戴。” 萧小小的脸色一红,这厮真是个登徒子,流氓劲儿一点都没变。 “谁稀罕要?”萧小小头一偏,不理宗舒了。 咳,咳,咳,宗泽拼命咳嗽,这不像话了呀,这么多人,你居然调戏女帝。 “宗少爷,在下想请教一个问题,这种陶瓷护甲,我们能不能做得出来?” 耶律大石忽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只要技术达到,有相应的矿物,你们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宗舒解释说,这种瓷器是参杂了一种叫氧化铝的材料,经高温烧制而成。 现在除了宗氏瓷器,其他任何瓷窑都烧制不出,首先就是他们的窑温根本达不到。 想让窑温达到很高,首先是燃料的质量要高,其次是密封要好。 密封的材料必须本身也是耐高温的。 宗舒想起当时给瓷器作坊老冯布置任务时,老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后来宗舒让老冯在窑壁用上了石墨,将窑温一下子提升了一倍。 接着,宗舒又让林灵素在密县找到了铝土矿,从铝土矿中可以提出氧化铝。 氧化铝可以作为烧结焊剂的添加材料,与高岭土、瓷土均匀混合成一定密度的浆料,采取干压、等静压、热压铸、注射、注浆、流延成型等,而后入窑烧制。 烧制的氧化铝陶瓷,氧化铝陶瓷有较好的传导性、机械强度和耐高温性。 因此,用这种材料和工艺做出来的瓷胸罩,刀砍不烂,石头也砸不碎。 铝土矿在密县有,但是十分稀少。 因为铝土矿本身就是稀土的一种。 稀土资源最丰富的是内蒙古,将来完全可以与辽国合作,让他们提供矿产,大宋负责生产。 当然,现在还顾不上这些,金人的威胁时时存在。 耶律大石和萧小小一听这些,感到十分复杂,费时费力做护具,不如在提升身体素质上多下力气。 到时,辽国可以用马和羊来换宗家的护具。 李少言和曹宗申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他们身上戴的就是这种瓷器。 前几日兵分两路之时,宗舒从马车里拿出了三对瓷胸罩。 李少言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宗舒让老冯烧出来的,他让青楼的姑娘们戴上,立马吸引了众多骚客。 没料到,宗舒首先戴上了,这让李少言怀疑宗舒的性取向是不是正常。 宗舒不仅自己戴上了,还逼着他和曹宗申也戴上,说这种可以保护心脏。 往西去寻找宗泽,少不了要与金人的队伍碰上。 宗舒现在的身份不是在京城之时,既然走出来了,他就是最高统帅。 令行禁止,这是一支部队必备的素质。 李少言和曹宗申尽管疑云团团,但仍然勉为其难地戴上了。 经过耶律不才的破坏性测试,两人都明白了,敢情这瓷胸罩还真的可以防护心脏。 听宗舒这么一讲,这瓷胸罩真的是太珍贵了! 而这么珍贵的护具,宗舒给每个大宋勇士都配上了。 “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歇息吧。说不定,明天金人又要大举进攻了。”宗舒如同主人一般安排着。 萧小小一吩咐,耶律大石还有周围的辽人军士,也都回到了各自的毡帐。 “小小,陪我走一走,”宗舒拉着萧小小的手说:“让我看看你们的防守。” 萧小小犹豫了一下,终是将手与宗舒的手五指交叉在一起。 宗舒根本就不是看防守工事的,而是哪里偏就往哪里走,哪里人少往哪里走。 到了无人处,宗舒把最大号的胸罩拿出来,要替萧小小戴上。 “你是不是给珠珠也戴了这个?”萧小小抢过了胸罩。 “没有,珠珠没有。”宗舒实话实说,珠珠在汴梁,有香婆这样的高手护着,还会受伤? “我只做了一对,我的是小号,你的是大号,这就叫情侣号。”宗舒说道。 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山顶草原,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已是深秋,草已枯黄,踩上去软绵绵的。 “哇,老天爷,真是太照顾了。为你、我造了这么一张大床!又宽又软!这真叫做天造地设!” 宗舒拉着萧小小就坐了下来:“老天爷的美意,不可辜负,今晚,咱就把事办了吧。” 萧小小离开宗舒说:“滚!” “真的,你真的要这样吗?”宗舒作出吃惊的表情。 “你是不是又要说,滚,滚,滚滚长江东逝水了?”萧小小想起宗舒的轶事,不禁有些好笑。 “咱两个一起,滚床单,”宗舒扑了过去,抱着萧小小就打起滚来。 闹了一会儿,萧小小终于坐了起来,面色潮红,良久方退。 宗舒终于是达成了部分心愿,陛下交待的“勾女”任务,完成了一小半。 “舍予,你们有句话: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萧小小看了一眼山下远处隐隐约约的火光说道:“金人未灭,何以家为?” 不会吧,萧小小居然要等到金人灭了之后,才肯谈婚论嫁! 要灭掉金人,没有十年二十年恐怕不行吧? 等个十年、二十年,那可真叫做,我等得花儿也谢了。 “何必如此,何苦如此?金人未灭,照样可以成家嘛。如果都是你这种想法,契丹不就灭种了?” 宗舒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小小拉着宗舒的手说:“我也不知该如何了,心乱如麻。舍予,你要助我。将金人赶至兴安岭之东,我在这里,等你。” 宗舒感到今天真的是太猴急了。 这么逼萧小小,是不是有些过分? 萧小小的父亲刚去世不久,她又刚刚当上辽国的国主,担子太重了。 在这个时候让萧小小考虑婚姻问题,有些不合时宜。 萧小小能让宗舒助她,这就没有把他当外人了。 只要把金人赶回到老窝,恢复大辽故土,她就要嫁给宗舒。 如果这一次自己在金人的老家,把动静搞大一点,金人撤回去,这也算是将金人赶至兴安岭之东了! “当然,自己老婆,我不帮助,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宗舒严肃地说道:“那个耶律不才,你就别指望他了!” “你,吃醋了!”萧小小咯咯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吃醋,我喜欢,吃你!”宗舒:“美羊羊,我灰太狼来了!” 314 李少言的天地 ??? 第二天一大早,宗舒和萧小小才回到山上的大营。 李少言和曹宗申等得大着急,以为两人出了什么事。 昨天夜里,曹宗申本想跟着他们,想保护他们的安全呢,李少言一把拽住了他。 人家到无人的地方去打野了,你跟过去算怎么回事? 宗舒的身上,前后左右都沾的有草叶,甚至头发上也有几片。 萧小小的衣服尽管拍打得很干净,但显然有在草地上滚过的痕迹。 看此情形,再一想宗舒的撩妹手段,应该是把萧小小搞定了。 宗舒意气风发、萧小小略显扭捏的样子,让李少言感到,他们已经把生米做成熟饭了。 真羡慕啊,宗舒这家伙娶了大宋最美丽的公主,这又搞定了辽国的女帝! 如果把缨络从金国抢回来,估计又是他的菜。 等在毡帐前的,不仅有宗泽等人,还有耶律大石等辽国的高层人员。 萧小小这才想起了宗舒昨天的承诺:找石炭,解决燃料缺乏问题。 “宗公子,找石炭一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耶律大石提醒道。 耶律不才上前一步道:“宗少爷,你于我、于我族均有大恩。今后,不才永远做女帝之护卫,不作他想。不才已准备好队伍,跟您一起去寻找石炭。” 宗舒一听,心就放下了。耶律不才这家伙长得比较帅,这是个大威胁。 这厮表明了,对萧小小不作他想,算他有自知之明。 耶律不才的身后,站着一队兵马,带着武器和挖掘工具。 带挖掘工具的是辽人中的燕人,燕人本来就是汉人,只不过一百年来,辽国一直控制着燕云地区,燕人就成了辽人当中最为特殊的群体。 “咱们,哪儿都不去。”宗舒说道。 哪儿都不去,不是去挖石炭吗? 耶律不才以为宗舒在开玩笑。 宗舒一指脚下说:“你们在这里挖,估计两丈之后就会有石炭,顶多不超过四丈。” 不会吧,这么随便,就连李少言和曹宗申都认为宗舒是在开玩笑。 那些带着挖掘工具的人也都没有动,只待耶律不才示下。 “就在这里,挖。”萧小小发话了。 辽人开始往下挖起来。 “小小,这个大青山,可谓处处是宝啊。尤其是在这地下,基本都有石炭。所以,我们根本不用跑远。” 辽人都半信半疑,这里有石炭? 如果这里有石炭,为什么千百年来都没有发现? “那是因为这里一直是游牧民族的地盘,你们从来没有往下挖过,怎么可能会发现?”宗舒说道。 李少言感到,辽人都不知道这里有石炭,宗舒怎么可能会知道? 经过一上午的挖掘,挖掘到两丈多的时候,黑油油的石炭,出现了。 第一筐石炭出来了,萧小小用手捏了捍,没错,这就是石炭,是上好的石炭。 辽人都欢呼起来。 萧小小的眼泪差一点掉出来,石炭就这么找到了! 找到石炭,就解决了当前最为困难的问题。 有了石炭,漫长的冬天就可以熬过去了。 宗舒这次来,不仅带来了三千名大宋军,大量的碘伏和青霉素,还为大辽找到了石炭。 再加上宗舒昨天晚上给她传授的那些防守之术,她完全有信心在夹山坚守下去。 萧小小想起来,那时宗舒与大宋国师林灵素比试堪舆之术,看谁先找到石炭。 她实在没想到宗舒真的就找到了。 宗舒肯定是第一次来到大青山,他怎么知道这里有石炭? 萧小小和其他人一样想不明白。 …… 石炭找到了,宗舒要走了,要去东北捅金人的屁股眼。 救缨络的同时,也为萧小小减轻压力。 此时,金人已经后退了几十里,完颜翰的部队还没有从昨天的惨败中回过神来。 萧小小把宗舒、李少言和曹宗申送出很远。 草原很宽阔,三人三骑,很轻松地绕过了金军的大营,向东北疾驰。 沿途不断有向西增援的金人,对这三个人也不以为意。 越往东走,遇到的小部落就越多,三人一打听,牛皋的“商队”曾经从这里经过。 牛皋就是按照事先划定好的线路,走大路、过城镇。 终于在临潢府城与吴非、牛皋等人完成了会合。 临潢府是耶律阿保机选定的辽人的政治中心,阿保机灭了渤海国并称帝后将这里当作上京,开始建筑明王楼、天雄寺和开皇殿等。 就在两年前,辽人攻下了临潢府,将其改称北京临潢路。 这里被金人攻占后,加强了盘查,但寻常的商队检查得一点都不严。 晚上,大家围着火塘听李少言讲述西去寻找“大宋自愿军”的过程。 特别是金人误认为“大宋自愿军”是帮着金人打辽人的,借了一千五百匹马。 宋、辽合作,对金人取得了一场大胜。 吴非、牛皋听得入了神,同时羡慕不已,生生地错过了如此精彩的场面。 当听到,辽国的巨变时,牛皋告诉宗舒一个惊人的消息: 金人掳来的辽国天祚帝,就关在临潢府的开皇殿。 牛皋提出了一个建议:悄悄摸过去,救下天祚帝。 把天祚帝掌握到自己手中,大宋就掌握了主动权。 不管是辽人要、还是金人要,拿出交换条件来! “不妥,不妥!”吴非说道:“此次北进,是要救回缨络殿下,救天祚帝,恐怕打草惊蛇,提前将我们暴露。” 李少言也说道:“就算我们有十足把握,天祚帝也绝不能救!因为,萧小小,已经当上了新的辽主。” “是啊,是啊,现在的辽国,不需要天祚帝了。最重要的是,萧小小,将来是少爷的小妾。”曹宗申立马想到了此节。 萧小小当上辽主已经够雷人了,曹宗申的话更是雷人。 也就是说,宗舒已经把萧小小这个新任辽主给拿下了。 宗舒娶了大宋公主不说,这又把辽国的女帝给弄到手了。 宗舒连忙谦虚地说:“萧小小,我还没有彻底拿下。只要把金人赶到兴安岭之东,她就当我的女人。任重而道远呐。” “舍予,为何不将钉马掌之术告诉辽人,这样岂不是可以更快地将金人撵回老家?” 曹宗申问道。 “他们现在还用不上。因为辽人暂时还不用长途、长时间奔跑。” 宗舒认为辽人现在需要缓口气,必须守住夹山,在大青山上养精蓄锐。 辽人在大青山采取守势,根本就不用给马钉马掌。 而且,只要让辽人掌握了这种技术,只要有马匹被金人得到,金人大概率就会掌握,到时对付金人的难度就大了。 “舍予,我们这次去救缨络,顺便把完颜萍给掳回来如何?”李少言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个想法很好!宗舒说:“只要有机会,当然得把完颜萍掳过来,送给小小。那次在大名府,真是可惜了。” 在大名府,差一点就掳住完颜萍了。那时宗舒就想把她送给萧小小。 “舍予,掳住完颜萍,别送给小小了,”李少言邪邪一笑:“送给我吧。” 李少言,也真是敢想啊,他想上了完颜萍! “我也想娶一个番邦女子,”李少言道:“我长得,呃,别具一格,也许番女认为我貌比潘安呢。” “想娶番邦女子?完颜萍,我怕你降不住!其他番邦女子多的是,高丽、扶桑、安南、吕宋,都有长得漂亮的。” 宗舒说完,忽然感到,李少言的舞台和天地,还真不在大宋。 他在大宋境内呆着,还不如让他出去闯一闯,娶几个番女,顺便开拓一下海外。 李少言的方向感那么强,在陆地上如此,在海上也应该是个活地图。 他出海,恐怕连罗盘都不用配。 315 勃极烈,真兽血 在临潢府歇息了一夜,好好地吃了一顿,补充了路上消耗的给养,继续向会宁府进发。 刚刚走出城没多远,李少言忽然大叫起来:“莫不是走错了?” 不会吧,李少言可是活地图! 不管哪一次行动,有了李少言,大家就信心十足,有了他,就不会迷路。 李少言和大家在一起行动,从来没有走错过,今天说是走错了。 也难怪,枢密院的地图本少就很少,大多都是大宋境内的,还有边境一带。 临潢府在大宋的地图上,也就是显示一个大致的范围。 李少言能把大家领到现在,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少言,不要紧,大不了再回城问问路。” 宗舒倒不在意,据吴非说,这一路走来,各个民族聚落对商队十分欢迎。 越往北走,小的民族聚落就越多,找到会宁府,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看,这河,这色,”李少言挥鞭一指:“就像是回到了汴梁城。” 大家这才注意到,十几丈外有一条河,河面很宽,与黄河差不多宽。 现为奇特的是,这条河的颜色是:黄色! 这么一说,大家看了看远处,远处有山峰隐没,山的下面有沙地,也有草原。 山边,有奔腾而过的野马,有勇敢的牧人拿着套马杆在捕捉。 河边,有白色的羊群,有疾驰的牧人,鞭子甩得啪啪响。 这一切都表明,这里还是北方的草原。 只是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有山有水,有原始森林,有高山草甸,有草原沙地。 这显然是高原与平原的过渡地带。 这样的地方,既适合游牧,又适合农耕。 难怪,这里就是契丹人的祖地,是红山文化的发源地。 红山文化史前文明早于黄河流域而被史学界誉为“祖母河”。 不用说,这条河就是“潢水”,辽人在这里崛起之后建立的都城,就叫着“临潢府”。 “潢水流,潢水流,奔流到海不回头。”宗舒说道:“这就是潢水,是西辽河的源头,最后注入渤海。” “这条河,既是辽人的,也是奚族人的母亲河。” 吴非补充道。 刚才,吴直告诉吴非,他知道这条河的来历。 宗舒同样也没有来过这里,他是如何得知这条河的? “舍予,我想起了你的《春水流》歌,忽然想作词一首。” 李少言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了他在汴梁开的青楼来,为了起个好名字,李少言抓下了不少头皮屑。 “春水流”青楼,如今吸引了大批的文人骚客。 “黄水流,黄水流,流出桃源古洞口。”李少言问道:“此词如何?” 这词真的是,清新脱俗,浪浪上口! 宗舒一点头,其他人跟着赞赏。 吴非迷惑了,这词,哪里好了?宗师居然点头? 宗师点头了,那就一定好! 自己感觉不到好,那是因为自己的水平还不到! 或者,宗舒的点头,还别有深意,只是自己揣测不到。 “我的理想是,把我的春水流青楼开遍天下!”宗舒兴奋地一指后面的临潢府:“在这里也开一座青楼,名字叫做:黄水流。” 好远大的理想! 宗舒点赞之后,吴非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 继续往东北行进,发现城镇越来越少,有的说是城,但连个城墙都没有。 顶多算是个开放的集市,周边的人到这里交换物品而已。 三十几人的商队,都拿着武器,在这样的集市上,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惊奇。 沿途也有几个大的城,看宗舒的商队到来,连检查都没有,一挥手,直接放行了。 “舍予,越是邻近金人的老巢,就越是安全。”李少言道:“难怪你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吴非不禁点头,宗师说的很对呀,金人肯定不会想到,这么一支小股部队出现在他们的老窝。 又走了一个月,天忽然阴暗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 寒流终于袭来了,宗舒的商队马车里早就准备好了冬衣。 但是忽忽的寒风吹得大家极不适应,都把帽沿拉得紧紧的。 天气冷了,基本看不到什么人了。 女真族人开始进入了猫冬阶段。 大的集镇越来越少,吴直的作用发挥出来了。 他凭直觉能够随时发现附近女真人的地窝子。 女真人的住房主要有四种:帐篷、草房、马架子、地窝子。 帐篷是最为常见的,主要是作为流动营帐。 地窝子是一种半地上、半地下的住房,主要是女真族的普通群众所住的。 地窝子虽是简陋,但因是半地下,能帮助人们度过漫长的冬天。 有条件的,还在地窝子上面搭起帐篷,烧上火坑。 商队用一瓶大宋低端烧酒“地利”,就可以在地窝子借住一宿。 越走,雪越下越大。 终于走到了一个大的城镇:郭尔罗斯。 这里也是没有城墙,但却有好几条街,街上都是豪华版的地窝子。 下面主要是住人,地上是木制房,最高两层。 这些木房子几乎是清一色的客栈和酒馆。 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地方,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一顿了。 大家挑选了一处,坐下来。吴直吩咐店员将马匹安顿好,开始为大家点菜。 菜上来之后,大家发现,其实就是一道菜:鱼。 一个大吊锅放在火上,里面炖鱼。 一个大案板放着一把刀,店员示范给大家,可以用刀片下鱼肉,可以自己烤,也可以直接吃。 这个时候就有了生鱼片。 “快看!”曹宗申指了一下店里的格子:“大宋烧酒!” 这里离大宋远天远地的,至少有一千多公里,居然还有大宋烧酒? 宗家的生意居然做到了金国,这烧酒,诱惑力太大了。 特别是在冰天雪地的环境,喝着烧酒,吃着生鱼片,简直不要太爽。 大宋烧酒一旦在金国流行开来,销量恐怕会超过大宋。 毕竟,金人比宋人要彪悍,酒量自然也要大得多。 这个一定要鼓励,给林灵素说,大宋烧酒,要制作出专门供金人的酒,就是要勾兑的。 勾兑的酒真烈,更容易上头。 金人一上头,整天醉熏熏的,还打个屁的仗。 走时带的烧酒并不多,在路上消耗了一部分,为了节省,宗舒决定今天就买着喝。 吴直一说,没料到掌柜的不卖。 掌柜说,这里的酒只卖给金国的“勃极烈”。 经掌柜耐心解释,吴非说,因为这酒十分贵重,是金国皇族所专用。 如果他把酒卖给其他人,就有可能被罚,最重的是沦为奴隶。 勃极烈,女真语中的本意是:酋长、头目。 在辽人统治时期,完颜阿骨打被辽人封为节度使。 阿骨打起兵反辽时,自封为“都勃极烈”。 自此以后,“勃极烈”一词也由于为他所用而身价倍增。 这个头衔的身价之高,只有完颜部落中属于皇帝近亲者才可以得到。 “都勃极烈”之下,居首者是大勃极烈,由推定的皇位继承人担任。 其下的勃极烈有“诸部统帅勃极烈”、“第一勃极烈”、“第二勃极烈”、“第三勃极烈”和“副勃极烈”等。 掌柜又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金国将诞生第一个女“勃极烈”。 在这里,在举行盛大“开渔节”的时候,金主要正式授予金国公主“女勃极烈”的荣誉称号。 金国公主,是完颜萍吗? 完颜萍,勃极烈? 宗舒立马想起在大名府,与完颜萍面对面上城墙壁咚,将其扑倒压在身下的情形。 金人,起名字真是别致,勃极烈,真兽血!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16 一丝蹊跷 吴非对宗舒说,每年这里都有皇帝来渔猎。 皇帝来渔猎? 让宗舒忽然想起来后世一个著名的旅游项目:查干湖冬捕,不会是这里吧? “宗师,掌柜说,前面有一个湖,名唤鸭子泺。” 吴非说道:“我曾看过《湖经总要》,我朝将此称为‘大水泊’:大水泊周围三百里,可见其广阔。” 没错了,就是这里。 这个大湖在宋、辽时期称之为“大水泊”、“大渔泊”。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后称这里为“鸭子泺”,是契丹贵族的鱼猎之地。 辽圣宗至天祚帝七代王朝,都到此进行“春捺钵”活动,会见部落首领,举行“头鱼宴”和“头鹅宴”。 明代以后,“鸭子泺”改名为查干泡、旱湖。 “问一下他,这里的冬捕仪式还有吗?” 宗舒感到鸭子泺过去归辽人,现在刚刚被金人占领,这种仪式还会有吗? 吴非一问才得知,去年的时候,完颜阿骨打也来到这里,举行了盛大的冬捕仪式,并在这里会见了各个部落。 今年,新任的金国国主完颜晟也将到此“巡幸”。 “走,到上边看看。” 宗舒又上了一层,视野极为开阔。 只见湖面呈银色,照在其上的阳光折射入眼,宗舒的眼睛微眯一会儿才算适应。 远处有一处突兀的山峰,叫做青山头,鸭子泺的打网总把头,就是住在那里的。 湖面的四周都是芦苇,最窄处就是最这条街最近的地方,目测也有一公里左右。 这与后世不同,鸭子泺还是原始状态,人为破坏比较少。 “呜哇,嗬呼!”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怪叫声,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只是须臾之间,一队百余骑金人出现在湖边。 “完颜萍!是,完颜萍!”李少言眼尖,发现了一个骑马的女子。 与穿着臃肿皮袍的金人汉子相比,这女子显是穿得极少,显示出了极佳的身材比例。 女子戴着一顶小帽,面上蒙着一个红色的纱巾。 这正是完颜萍在汴梁参加宫廷大宴时的装束。 也许北方草原的女子也如大宋女子一样含蓄? 在自己的族人面前也要掩住自己的容貌? 宗舒想起宗泽当时提起来,辽国大将萧达有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儿,长得极丑。 这次到辽国,宗舒没有想起来问萧小小。 这一路上走过来,宗舒感到萧小小是不是也曾经在大军中掩饰过容貌? 毕竟在大军之中,女子本就少见,漂亮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掩饰一下也属正常。 金人的骑术极佳,一百多人的马队前呼后拥,看似不成阵形,但却不相互影响。 金人马队停在了街口,女子朝这边有看过来,宗舒感到女子正看着自己。 “舍予,完颜萍,在看我,”李少言说道:“她,发现咱们了。” “慌个锤子!别慌,继续看风景。”宗舒边吩咐,边准备好了吹针。 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慌得一批。 如果完颜萍真的发现了自己,他们现在下楼牵马,恐怕来不及了。 金人的马队把街口两头一堵,就不好办了。 幸好早就拉低了帽沿,加上奔波好几个月,风吹日晒,天寒地冻,脸上也变了颜色,估计她也不好认出来吧。 完颜萍好像把目光偏到了别处,宗舒暗暗舒了一口气。 金人队伍站在街口,天气太冷,马喷着热气,打着响鼻。 这时,从完颜萍身边走出一个金人汉子,直直地朝酒楼奔过来。 牛皋等人暗自戒备,这个人应该是前来一探虚实的。 金人汉子只是朝宗舒所在的三楼看了几眼,而后对楼下的掌柜吩咐。 原来,金人汉子让他们将所有的房间打扫好,三日之后,金人国主到此“巡幸”。 吴非说道,这名女子正是完颜阿骨打的女儿完颜萍,她到这里,是被新国主完颜晟所委派。 金人汉子交待完毕,就回归本队,完颜萍又朝宗舒这里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一百多人的马队说来就说,说走就走,显得十分迅捷。 这时金人掌柜上到三楼,介绍说,刚才来的女子就是金国第一个“女勃极烈”。 完颜萍前来是为金主打前站的,她刚刚应该是去了青山头,向鱼把头分配任务了。 掌柜介绍好大一会儿,问宗舒在这里能住几天。 原来,掌柜说,等在完颜萍等人去青山头回来,肯定要来这里。 到那时,其他闲杂人员恐怕都要离开。 宗舒马上作出决定:现在就动身,前往会宁府。 问了一下从这里到会宁府的路程,掌柜说,两天时间就到了。 三天之后,金主在这里参加冬捕仪式,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从会宁府出发了。 那么,现在的会宁城应该是没有多少守备力量了。 其实,宗舒对于完颜晟倒不是很怵。虽说是皇帝,但毕竟宗舒与他没有任何交集。 宗舒对完颜萍倒是有一些发怵,一方面是宗舒与完颜萍有着深仇大恨。毕竟是他把完颜萍的亲哥哥搞成了盲人。 自己还对完颜萍有几次亲怩的举动,当然这在完颜萍看来,是,非礼之举。 最重要的是,完颜萍的智商很高,如果她在会宁府,想救出缨络,恐怕要费很多周折。 现在,完颜萍来到了鸭子泺,这给宗舒有了可趁之机。 现在会宁城守备空虚,完颜萍离开了会宁府,这是救出缨络的最好时机。 宗舒让曹宗申向掌柜买了一些鱼干带上,直奔会宁府。 路上,又遇到了一队金人士兵,有四十多骑。 只要完颜萍不在,这点金人骑兵,宗舒根本看不到眼里,一通吹针就解决了。 当然,这群金人骑兵只是看了一眼,连问都不问,直接朝相反的方向开进。 看样子,这群金人是赶往鸭子泺的。皇帝要出巡,安保、食宿等等,需要提前布置。 一路上,宗舒遇到了不少金人骑兵,最多的也就是二百来骑。 这些金人仿佛要急着赶路,对这支三十多人、手拿朴刀的商队,没有丝毫起疑。 越接近会宁城,宗舒的队伍就越是被出来的金人骑兵所忽视,甚至是无视。 从鸭子泺出来之后,吴非、吴直没有派上一次用场。 这些金人根本就没有过来盘查。 这是为何? 宗舒感到了一丝蹊跷:莫不是金国内部发生了什么大事?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17 防针眼镜 吴非和牛皋也有这种感觉,金人新国主到鸭子泺“巡幸”,至于搞这么大的阵势? 而且,这些金人的骑兵并不是一下子出动,而是陆陆续续的,最多的也就一百来骑。 如果说是鸭子泺有大的事情发生,也不至于一点一点地出动兵力。 这种兵力调动,除了方向明确,其他好像是没有一点规律,就像是尿频。 疑惑间,大家看到了远处的会宁府城的城墙。 史载,“会宁府初无城郭,星散而居,呼曰皇帝寨、国相寨、太子庄。后升皇帝寨曰会宁府,建为上京。” 完颜阿骨打在此建都之后,一直设皇帝寨,晚年才开始修筑宫殿。 远远望去,会宁城内的宫殿已成规模,城墙只有一面是土石夯筑而成,南门有仿汴梁的城楼、角楼。 而西面的城墙,则是石头加木栅,看起来很是寒酸。 众人本以为会宁府作为金人的发家之地,城墙会很高大,最起码与北京大名府差不多。 现在看,和大名府差得太远了,他们的城墙连外包砖都没有。 这样的城墙,根本挡不住人! 宗舒早就想到会宁府会是这个样子。 “不要小看金人,他们修这样的城墙,根本就不是用来防我们,他们是来防骑兵的。” 宗舒害怕大家由此而对金人产生轻视之心,对大家解释这种城墙的利弊。 在这个地方修城墙,防备的人,当然还是游牧民族,特别是辽人。 金人不在乎城墙是不是光滑,是不是高大,只要能挡住马就成了。 如此粗糙的城墙,可供手攀脚踏的支点很多,很容易就能爬上去,但游牧民族不善攀爬。 金人修此城墙时,根本不会想到大宋人会攻到这里来。 除了卫青、霍去病等名将辈出的大汉,其他的朝代都龟缩在长城以内,何曾向外拓展? 除了派出使者前来求和、派出公主前来和亲,他们的部队何曾进入过草原一步? 没有! 宗舒说到这里,众人不禁默然,汉代以来,面对外敌,一朝不如一朝啊。 随即,大家又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心中升起些许自豪和骄傲来。 这么多年来,没有军队来过这里,而我们,来了! 而且,我们是大摇大摆,拿着朴刀,闯入了金人的老巢。 不管能不能救出缨络,能到达会宁城,就已经是一种荣耀了。 宗舒如此一分析,大家顿时高兴起来,这样的城墙,对于这三十三人来讲,基本等同于平地。 李少言、曹宗申和牛皋等人不禁想起在大名府的时候。 那时大家都装备有铁爪,有了这个,大家才能够逃出大名府。 完颜萍太过狡猾,发现了城墙上的三个铁爪,连扔带砍的,让宗舒再也利用不成。 如果不是曹宗申跑得贼快,拉着跳下城墙的宗舒斜飞,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换成任何人,都会在那晚在大名府城下摔成肉饼。 而会宁府的城墙,根本用不到铁爪。 对于经过训练的“牛家军”而言,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少言和曹宗申也经常在密县基地的军营里和牛皋等人一起训练。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宗舒有行动,他们两个必然要跟着一起。 所以,李少言这个与宗舒一样的疲懒少爷,也勤奋起来,每天早晚都各来一个五公里越野。 爬这种简陋的城墙,三十三人当中,恐怕只有吴非是个困难户。 吴非加入宗舒的队伍,时间并不长,宗舒用的,就是他的语言能力和分析判断能力。 吴非过去一直与书本为伴,任务是为太子讲书,平时哪里受过什么锻炼? 大家进城去救缨络,逃走的时候,吴非恐怕会拖大家的后腿。 宗舒稍作思考,随即提出了一个方案:吴非带着马匹留在城外,找一个隐蔽处待命,随时接应城内。 宗舒和牛皋带着其他吴直等三十二人进入城内。 会宁府的南城门,只有一个看守人员,看起来也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雪,又飘飘洒洒地下起来。 李少言豪气干云:“吉人自有天象,好人必有天助!天降瑞雪,好兆头。今天,我们一定能救出缨络。” 宗舒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个时候下什么雪呢? 一下雪,想隐藏踪迹都不太容易。自己这帮人也不会什么传说中的轻功。 随即,宗舒又想到,完颜萍不在会宁城,完颜晟也应该到了鸭子泺。 特别是完颜萍这金国小妞不在,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刚才,真是多虑了。 李少言有些着急了,要求现在马上进城。 宗舒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就不急于一时。我们趁夜里寅时,悄悄潜入城内。” 寅时,也就是夜里三点钟左右,此时,正是人体最为疲乏的时候。 大家悄悄地后退在附近看了看,找到了一个高地,上去一看,里面居然是个环形的洼地,像极了月球上的陨石坑。 这个高地应该是一个死火山口。 这个地方很好,简直是一个天然的工事,人马在里面可以避风寒,趴到外圈,可以看到会宁府的情况。 既居高临下,又十分隐蔽。 进可攻,退可守,这样的地方,似乎就是为宗舒这次行动准备的。 正象李少言所讲的,降瑞雪,有天助,好兆头。 雪下得不大,但一直没有停。 地上本来有一些冰棱碴子,看起来像癞头,被雪又盖了一层后,变得光洁如新。 入夜时分,天色昏暗,宗舒让大家戴上装备,仔细检查。 不管是进城的还是留守的,都统统戴上了宗舒让瓷器厂老冯特制的瓷器胸罩。 曹宗申又从马车里拿出了一套装备,给大家做了示范。 这是一对眼镜,戴上之后,大家马上感到天色更暗。 戴上这个做什么? 李少言都觉得不解,大晚上行动,不拿火把也就算了,何必戴上这个,连路看不清楚? 吴非感到李少言说得很有道理,但一看宗舒,感到,宗师决对不会有错,让大家戴上它,绝对大有深意。 吴非想了一下说道:“这个眼,眼镜,戴上,可以防吹针!我们有瓷吹针,保不准金人也有,又或许是其他的小型弓弩。” 金人早就吃过瓷吹针的亏。金国王子完颜绳果就是被吹针给弄瞎的。 完颜萍的手下,有不下十人中了瓷吹针,她自己也曾中了好几针。 如果不是宗舒怜香惜玉,完颜萍恐怕和他哥哥一个下场。 吃了这么多亏,完颜萍估计也会研制类似吹针的近战和夜战武器。 吴非,真不愧是给太子讲课的,想的就是全面。 对于吴非的理解,宗舒真的是大为佩服,他居然能想到这一点,我怎么没想到呢。 做出瓷吹针,最大的诀窍就是密封性,这个解决好了,谁都能做出来。 这种武器是宗舒受了亚马逊土著人的启发。 亚马逊土著人都能做出来,金人也应该能做出来。 这眼镜,还真的能防住吹针! ??? 318 人去哪儿了 一切装备换上之后,宗舒带着大家走出了环形火山口,随即采取匍匐前进的方式向会宁府的城墙接近。 大家换上了迷彩服,迷彩服外罩上了白色的披风和毡帽。 披风和毡帽都是宗舒从御前军器监那里搞来的。 宗舒是苏易的恩师,苏易的父亲苏孟复是御前军器监的提举,宗舒要什么,他当然就得给什么。 这种白色的披风一般都是配给相当级别的将领。 当时宗舒只是感到很拉风,没料到今天倒真是起到了作用。 白色的披风,很好地把人与雪地融为一体。 如果不近看、不仔细看,绝看不出来三十一人的踪迹。 毡帽上本来还有一个红缨球,宗舒让大家穿的时候,把球给拽掉了。 这样一来,除了靴子,浑身上下都为白色。 匍匐前进时,重心降低,能够感受到大地的动静。 特别是像牛皋这样的人,可以趴在地上听到周围是不是有马蹄声。 在汴梁之时,牛皋与种师道也结成了忘年交。 种师道常年在西北战场与西夏对垒,有一种本事,就是通过大地的震动,可以听出马蹄声有多远,队伍的规模有多大。 严格来说,牛皋也是种师道的救命恩人。 因此,种师道把他这个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了牛皋。 这种战术行进动作,还是宗舒让牛皋一直练习的。 在禁军,牛皋天天就知道射箭、练武。 直到接触宗舒,才了解还有这么多实用的战术动作。 这样的前进方式,留下来的踪迹即使被人发现,也会让敌人迷惑不已。 雪地上没有脚印,只有身体拖过的痕迹,根本判断不出来这是怎么产生的。 即使如此,宗舒也是一百个小心。 前进一段,停一段,等到雪把后面的拖痕掩盖。 从环形火山口到会宁府城墙,三公里的距离,大家整整爬了一个时辰。 把三公里的爬行痕迹消除,即确保了进城人员的安全,对留在环形火山品的吴非、曹宗申更是一种保护。 三十一人如同暗夜中悄无声息、蜿蜒游动的蛇,此时开始吐出了它的信子。 牛皋听了一会动静,感到城墙上并没有人。 李少言感到宗舒今天实在是谨慎得过头了。 从环形火山口看向会宁城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城墙上有人。 完颜萍不在城内,皇帝又跑到鸭子泺抓鱼去了,哪里会有什么守备。 就算是有守备力量,天寒地冻的,恐怕都回屋烤火、喝酒了。 三十一人整整爬了一个时辰,李少言的嘴唇都发青了。 城墙由石头和木头混合垒成,大家很快就爬到了城墙上。 趴在城墙上向下望,会宁府并不大,看形制,恐怕也只有北京大名府的一半。 城内的建筑显得很杂乱,有巍峨的宫殿,不用说那是完颜阿骨打修建的,这是最豪华的建筑。 有两层到三层的仿宋式建筑,街道比汴梁城的要宽两倍有余。 之所以如此,宗舒猜想是这街道经常有大队金人经过。 马路,当然要更加宽阔。 大宋的街道,往往只考虑人的通过,马,只是少量。 除了这些建筑,更多的还是地窝子帐篷式建筑。这可能就是会宁府里的贫民窟。 城内很是安静,就连宫殿里也只是有几处灯光,远没有大宋那“花市灯如昼”的热闹。 李少言分析说,因为金人皇帝去摸鱼了,所以宫殿的人早就歇下了。 “缨络会在哪里?”牛皋问道。 “依我的估计,会是在守备力量最强的地方,比如说牢狱。”宗舒分析道。 大家认为宗舒是对的,但问题是,牢狱在哪里,却不知道。 “宗师,”吴非的小厮吴直说道:“小的,可以帮助找出来牢狱所在。” 吴直十岁之前就在会宁府,他有个叔叔在城内经营着一家山货铺。 宗舒大喜,带上吴直算是对了。 将吴非和吴直分开来,不管是进城人员,还是留守人员,都有能听懂女直语的人。 在城内已经不需要隐藏足迹了,城内再怎么安静,也应该是有人走动的。 三十人在吴直的带领下,直接找到了这家山货铺。 这个铺子是两层,地窝子上面用木头盖了一层。 显然,这比上面加帐篷的又高档了一些,毕竟是做生意的,多少存下了钱。 幸好会宁府不大,也幸亏吴直在这里长到十岁,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吴直喊开了门,一个穿戴整齐、左腮长一个痦子的女真汉子走出来。 吴直说了一通话,女真汉子看来把吴直认出来了,大喊大叫地,把吴直搂住,甚是亲热。 进了屋子,吴直介绍了一下大家,说这是来自大宋到这里做生意的掌柜们。 吴直问了一下牢狱在哪里,女真汉子精光一闪,直接问他们是不是来救一位大宋女子的。 宗舒直接承认了。 缨络杀掉金国王子完颜绳果,早就轰动天下,大宋、辽国、西夏、吐蕃、大理全都知道。 大宋公主被关在哪里,恐怕所有的金人都会知道,更不用说住在会宁府里的人。 吴直的叔叔说,大宋公主嫁给一个瞎子本就不妥,再加上完颜王子性情暴戾,爱欺负普通人家,不受人喜欢。 所以,他希望大家把大宋公主救出来,远远地离开。 吴直的叔叔亲自带着大家,找到了会宁府牢狱的所在。 这牢狱的门口,居然是个半地下的,只是比寻常的地窝子稍大。 还有一点不同,这有一个很大的铁门。 铁门紧闭,门口没有一个人。 吴直的叔叔说,这里向来都是如此,一到深夜,狱卒都会钻到里面睡觉。 这个牢狱建在地下,一到冬天,反而比外面暖和,看门的人都会和犯人住在一起。 宗舒拿出了瓷吹针,让大家都准备好,先把里面的狱卒干掉。 吴直和他的叔叔就在铁门这里放风,有什么不对,赶快报信。 牛皋走到铁门前,轻轻一推,铁门就开了。 这里的看守实在是太松了,这铁门形同虚设。 也难怪,谁想料到宋人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救缨络? 这里恐怕从来就没有来过大宋人! 这一切,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宗舒领着大家慢慢朝前摸去。 这是一个通向地下的牢狱,坡度比较缓,越走越是暖和。 快到见到缨络了,宗舒的心头不由得加速跳了几跳。 这时,前面有灯光闪烁,传来一阵松脂的香味。 走过去一看,这是一个很大的拐角,拐角里放着一张粗砺的大桌,桌上正点着灯。 桌子旁有一张小床,被褥都齐全。 桌下有一个大木盆,里面有大半盆水,难道女真族睡着有洗脚的习惯。 人去哪儿了? 拐角处,又是一个铁门,牛皋很轻松地推开了。 推开之后,两边都是牢房,里面铺着杂草。 牢房三面是墙,正对过道的是铁栅栏隔开,铁棍足足有三指粗。 这个区域至少有三十章牢房,但是,这里却没有一个犯人。 会宁府的治安这么好吗?女真人如此地遵规守矩? 再往里走,又是一个拐角,标准着大桌、大床、灯和木盆。 仍然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难不成是完颜晟刚刚就任金人皇帝,搞什么“大赦天下”? “听,”牛皋的耳朵比较灵:“有人说话,是个女子。” 大家停下脚步,宗舒侧耳一听,果然有女子的话音,看样子还在里面。 很有可能是缨络!就算是完颜晟要“大赦天下”,也只是针对女真人。 像缨络这样的大宋公主,杀了金国王子,肯定是不会放的。 319 隔着铁窗办事 走到牢狱的尽头,这里有一间大牢房。 牢房里有一男一女,男子年纪有四十左右,女子对着里面的墙壁而坐,仿佛是怕见到生人。 男子满脸血污,头发蓬乱,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 显然,这名男子也是名犯人。 特么的,金人居然这么污! 把男、女犯人关在一间牢房! 刚才牛皋听到的声音,正是这名女子发出来的。 整个牢狱只有这么两个人。 偌大的一个牢狱,总共两名犯人,连看守的人都没有。 男子对大家的到来显得很是惊奇,伊伊呀呀地说着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听懂。 但有一个词,大家听懂了:“缨络”。 男子刚才告诉大家的,肯定与缨络有关了。 “我知道缨络的下落,请你们救我们出去。” 这名女子发出了声音。 大家都听懂了,这女子会大宋的语言。 “你会知道缨络的下落?完颜萍如果想告诉你,怎么会把你关在这里?” 宗舒感到这女子很不简单。 看穿着,听声音,绝对是草原民族无疑了。 草原民族能流利地说出大宋语言,就证明这个女子绝不是普通百姓。 “我叫米花,跟着完颜萍十年了,她要把大宋公主带到哪里,我猜也猜得出来。” 女子说完就转过身来。 这女子长得很有特点,眼睛不大但有十分灵动有神,嘴唇不小但却有一种北方女子的豪爽。 宗舒见过的漂亮女子多了,珠珠、萧小小算是倾国倾城级别的美女。 李师师嘛,更属于是祸水级别的。 缨络、如烟、完颜萍这些,都是上上之资。 米花很是耐看,所以完颜萍才把她挑中。 难怪米花会大宋语言,肯定是跟着完颜萍学的。 “爆米花,这名字真有意思,你姓米吗?”宗舒问道。 “我是奚族人,过去是没有姓的。我爹爹那一代,开始姓米。”米花介绍道。 难怪,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稻米。 米,开始只是音译,后来就变成了姓。 我大汉同化融合的本事,真是强大。 如果武力也如此强大,就完美了。 “爆米花,你如果不姓米多好。”宗舒说道。 米花吃吃地笑:“我爹姓米,我自然就姓米了。难道,还有比米更好的姓?” “当然有了,你姓菊多好啊!菊花,多高雅!” 噗,众人都笑起来。跟着宗舒时间长了,这帮人也都学会了不少新词儿,自然也了解宗舒的说话方式。 米花不知道大家笑什么。 “奚族?”宗舒严肃起来:“你们与米信,是什么关系?” “米信,是我祖上。”米花又指了一下男子:“这是我父亲,米古鲁。” 有宋一代,几乎所有的北方民族都与大宋作对,但唯有奚族不同。 《资治通鉴续纪》记载:“信,本奚人,少勇悍,以善射闻,遂征入行伍,同时隶太祖麾下,得给使左右,遂委心焉,改名信。” 宋太祖大战幽州败退之后,米信带手下数百名龙卫军骑兵为宋军断后。 宋军安全撤出战场之后,米信依然坚持作战,被辽军包围,战斗持续到日暮,身边只剩下百人,米信手持大刀高呼突围,砍杀了十几名辽兵。 奚族是个能征善战的民族。 奚族过去一直生活在西拉木伦河区域,与契丹杂居在一起。 契丹崛起之后,奚族一部归顺契丹,一部分还在反抗,其中米信带着奚族骑兵投了大宋。 在辽国败退之后,金人来了,奚族还是不服气,与金人打了好多年。 宗舒在研究宋史时,对北方民族,印象最好的就是奚族。 这个民族不仅悍勇,关键人家还讲究技术。 奚人善于造车并以此见称于历史。 奚人多居住在山地与平原的交接地带,有着取之不尽的造车材料。 奚人往往以车为栏,人居期间。 奚车除广泛用于牧业生产,战时也用于运载辎重。 北宋的沈括曾经记载:奚车不能任重而利于行山。 车一般都在平地上走,而奚车却能够“行山”! 这在古代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们能造出“山地车”! “你叫什么,米轱辘?”宗舒忽然想起来,这名字好巧,奚人善造车,此人的名字就叫到米咕噜,不就是轱辘吗? 有空真想见识一下这种车,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难道他们已经能够用橡胶制轮胎? 历史上对于奚车的记载并不多。 奚人讲究技术,还有一个例证:铁浮屠和拐子马。 这是后世金人在入侵大宋时屡试不爽的骑兵战术,这种战术加上装备都是奚人创造出来的。 在吃过多次亏之后,岳飞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大破金人的铁浮屠和拐子马。 “宗师,此时不可久留。”牛皋提醒道。 “舍予,不如,救一救他们?”李少言悄声说道:“我看米花,比完颜萍好看。” 李少言这厮,马上改变了主攻方向,本来还想捉住完颜萍送给他,现在看上了米花! “少言,我们身处险地,救了他们,我们岂不是多了两个累赘?”宗舒说道: “这两人,恐怕是完颜萍安排在这里,故意拖延我们的时间。” 米花急了:“金人占我部族家园,要将我们赶入兴安岭,我父亲带族人反抗,兵败被抓至此。宗少爷,不是一直是痛恨金人吗?” 看来,米花认识自己啊。 宗舒面色一板说:“抱歉,我救不了你们。你们兵败了,也没有多少实力了,帮不上我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李少言奇怪了,宗舒对女人不是一向很好了,今天怎么了,见死不救? “舍予,看在我面子上,救救米花吧。”李少言哀求道。 宗舒来回踱了几步,深吸一口气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救下二人,一起带走。” 米咕噜和米花都站起身来,来到铁窗边。 父女二人的手脚都没有戴其他刑具,看起来很是灵活,宗舒也稍稍放了心。 李少言过去摇了摇铁窗,发现打不开,里面上了一个大锁。 牛皋等人也过去,试图掰开铁栏杆,但铁棍太粗,根本不为所动。 李少言遗憾地说:“米花,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但无能为力。” 宗舒走过来,拍拍李少言:“你既然喜欢米花,我当然要创造条件。” 创造什么条件?大家都迷了。 “少言,把你的衣服脱了,”宗舒又转向米花:“米花,你的衣裳也脱了。” 米花的父亲米咕噜不会说大宋语言,但他完全听得懂,哇哇大叫着,使劲砸着铁窗。 曹宗申愣了,不是吧,宗少爷这是,这是让李少言和米花隔着铁窗办事吗? 320 缨络逃走了 米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但大家都听出来了,这是骂人的。 宗舒冷着脸说道:“脱!李少言,我这是成全你!难道,还要让别人脱吗?” 三十人中,牛皋的年龄最大,也最为老成持重,看宗舒这等做法,心中也是颇有微词。 想劝一劝呢,但一想,宗师莫不是另有他意? 这对父女刚才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个会说大宋语言的女子,还是完颜萍手下,在一个空荡荡的牢狱,怎么想怎么诡异。 难道宗舒看出了什么? 他这么做,是要把完颜萍给逼出来吗? 看看四周,难不成哪里还有暗门? “舍予,这么多人看着,不太合适吧?”李少言很是难为情。 尽管如此,李少言还是脱下了衣服。 解下披风,脱下迷彩服,还要脱时,宗舒说:“别再往下了,再脱就是耍流氓了。” 不会吧,你让我和米花都脱,这比耍流氓的性质更加严重好不好! 对着铁窗做那种事,这么多人看着,哪里是耍流氓,这是耍猴呢。 “米花,你上衣不要脱了,把腰带解下吧。”宗舒吩咐道。 米花刚才十分气恼,早就听说宗舒是个混蛋少爷,今天一看,果真不假。 解腰带做什么? 米花一想,解就解!反正有铁窗隔着,怕个什么? 米花从铁栏中扔出了腰带。 李少言凑近去,想和米花隔窗做呢,没想到被宗舒拎着脖子拉回来:“李少言,想什么美事呢?” 宗舒让曹宗申把李少言的迷彩服和米花的腰带,在外边的木盆里浸湿。 这是做什么?这么冷的天,把衣服给浸湿了? 这衣服还怎么穿? 李少言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由于牢狱在地下,外面寒风啸,撒尿成冰,这里却很暖和。 这里的水没有结冰,曹宗舒将浸湿的衣服和腰带拿了进来。 宗舒将衣服与腰带绑起,捆住了相邻的两根铁棍,一端用朴刀的刀柄像道人的发髻一样穿插。 搞完之后,宗舒对李少言和曹宗申说:“你二人,拿住刀把的两头,慢慢拧。” 这是要把衣服拧干吗?既然要拧干,为何要打湿? 米花好像明白了什么,静静地看着水从衣服和腰带中滴下。 啊,原来如此,米花高兴了,抱着父亲米咕噜说:“我们能出去了,我们能出去了!” 嗯,米花,脑子很好使啊,别人还没明白,她就明白了。 也难怪,奚人,就是一个讲究技术的民族,米花懂得这个道理,应该是经常观察生活。 作为一个女子,从小都会洗衣服,估计她对干、湿衣服的特性有很深的了解。 不一会儿,李少言和曹宗申就明显感到了吃力,牛皋和另一名士兵也上来帮忙。 这时,米咕噜瞪大了眼睛,这两根被衣服和腰带缚住的铁棍,发生了明显的弯曲。 干布相对于湿布,微小空隙较多,布纤维之间联系不紧密,扭铁棍时应力集中,容易造成脆断。 如果是干衣服,在铁棍未弯之前恐怕就已经断了。 宗舒让把衣服和腰带弄湿,布自身的空隙由水来填满,布纤维之间联系更紧密,韧性得到改善,减少了应力集中,更利于扭弯铁棍。 忽然,嘎嘣一声,两根铁棍在弯曲之下,断了! 米咕噜大喜,拉着米花,从铁栏杆钻了出来。 李少言根本不想为什么铁棍就断了,连忙过去扶米花。 啪地一声,李少言的爪子被米花给打了回来。 “用你扶吗?”米花给李少言一个白眼,李少言尴尬一笑。 牛皋、曹宗申都吃惊了,一件衣服、一根腰带,这么软的东西,居然把铁棍给搞断了! 在宗舒眼里,什么都是宝贝! 在宗舒手中,什么都会有用! 尿能制成火柴,冰块能点燃木头,现在,软布能弄断铁棍! 不管什么物什,到宗舒这里,都会变得神奇无比。 能在这里救走这父女二人,宗舒其实感到也很幸运。 幸运之一:看父女二人的身份,在奚人中有很高的威信。得到奚人,宗舒就可以得到造车的技术。 幸运之二:换任何一个地方,宗舒都救不了他们两个。 这里是地下,有水不结冰,这就可以用湿衣服的办法弄断铁棍。 如果是在外面,就算是往衣服上撒尿,也马上结成冰。 结冰的衣服比干衣服还要脆。 至于其他方法更是没有办法,比如把铁烧红拉弯,甚至烧毁,也不行,因为里面有人,铁还没烧坏,人先烧死了! 此时,宗舒还不忘卖给李少言一个人情: “李少言,为什么用你的衣服?这是惩罚!如果不是你求我,什么爆米花、米咕噜,老子老不管呢。” 听到这里,米花和米咕噜停住脚,向李少言和宗舒道谢。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宗舒发现米花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米花将衣服抖开说:“这是,缨络公主的衣服。” “缨络的衣服,怎么在你手里?”宗舒厉声问道。 米花看宗舒的眼睛发赤,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下说:“这是完颜萍让我穿着进来的。” 完颜萍让米花穿着缨络的衣服进来? 这金国小妞玩什么花招? 米花说,父亲已经被送进了牢狱,随后完颜萍把她也送了进来。 当时,完颜萍让米花穿着缨络的衣服。 圈套! 这个圈套就是一个绳套,就等着宗舒把头伸进来。 宗舒感到脖子一紧,呼吸仿佛都有些困难。 也许,完颜萍就是要做出样子,让宗舒主动钻进来,而后,完颜萍再慢慢收紧绳套。 “你穿了缨络的衣服,缨络去哪里了?” 宗舒急切地问道。 “缨络,应该已经逃走了,”米花回忆了一下说:“缨络杀了完颜绳果之后,陪着她来的魏公公,把她救出去了。” 缨络逃走了? 这么说,几个月前就逃走了? 缨络和魏公公只有两个人,在金国举目无亲,能逃到哪儿去? “米花,你是什么时候进到这里的?”宗舒觉得米花这些话应该都是真的。 其实,宗舒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缨络逃走了,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缨络杀掉完颜绳果之后就被魏公公救走了,这说明她没有受过牢狱之灾。 缨络在金人这里并没有吃过亏,这让宗舒大感欣慰。 只要缨络不在金人手里,这就好! 管它完颜萍什么圈套不圈套的,只要缨络不在她手里,就可以放开手脚,狠狠地捅一捅金人的屁股眼! 321 逼娶女勃极烈 米花说,她四个月前被完颜萍送到这里。 米花是完颜萍的亲随,自然知道缨络被魏公公救走的消息。 缨络杀了金国王子,本身就已经是金国的耻辱了。 杀了完颜绳果,居然被一个跟来的太监完好无损地救出去! 缨络逃走的消息,被新任国主和完颜萍严密封锁。 因为米花知道缨络逃走,再加上米花的父亲米咕噜起兵反金,米花就被完颜萍关到了这里。 米花说完,就明白了,敢情她穿着缨络的衣服,就是给外界一种假象,缨络被抓住了,投入了大牢。 “快走,离开这里。” 尽管完颜萍不在会宁府,宗舒总是感到有一丝不安。 就算是完颜萍在鸭子泺,她也会在这里做好相应安排。 三十五人赶快往外走,忽然前面一声大喊:“宗师,不好了。” 是吴直!正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他不是在门口和他的叔叔一起在望风吗?怎么跑进来了? 吴直过来就跪倒在地:“宗师,小的罪该万死。” “发生什么事,快点说。”宗舒真想一脚踢过去,就不能先说事吗? 牛皋一把拎起吴直,就朝牢狱出口赶过去。 “我叔叔,害死我了。”吴直说道:“他把我推进来,把门锁了!” 门锁了? 如果不砸开锁,自己带的这帮人就要被捂到这地下牢狱里了。 赶到门口,果然如此! 大铁门已经上了锁。 “我把水端过来!”曹宗申想起了刚才宗舒拉断铁棍的方法。 “没用的,不必去了。”宗舒指了指铁门,这铁棍比刚刚弄断的铁相比,岂止是粗了一倍? 想搞断这么粗的铁棍,一是要有更粗的湿布,二是要有更长更粗的撬棍。 朴刀把儿,肯定是不够使了。 更长的撬棍,可以保证有很长的力臂,更粗的,可以保证强度。 很显然,凭这个方法,根本搞不开这个门。 “你叔叔,人呢?” “他把我推进来,锁上门,就走了。”吴直低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点火把!”牢狱外向起一声断喝。 声音刚落,一枝枝火把点了起来,一队人马出现在门前。 一匹黑马上,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揭下红色纱巾,这,这不是完颜萍吗? 她从鸭子泺赶回来了吗? 在火把的映照之下,完颜萍显得意气风发,笑意嫣然:“宗少爷,没想到,在这里,我们又见面了。” “哈哈,小萍萍,我穿越大半个中国来睡你,呃,来说服你,说服你放走缨络。为的是维护宋、金两国之关系。” 宗舒说道:“难道,把我等关在地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为了维护守、金两国之间的关系?说得轻巧!你们大宋公主,来我大金,杀我至亲,这是维护关系之举?” 完颜萍提起此事,怒火中烧。 “缨络之所以杀掉完颜绳果,是你哥哥咎由自取,他对女子太粗暴!你们当初如果放了缨络,我大宋绝对不与你们为难。” 宗舒把责任推给了完颜绳果。 “宗少爷,宋廷不与我们为难?你们何时有如此底气?我们只是要回了燕云六州,没有向南再延伸,已经体现了我大金的仁义胸怀!” 完颜萍感到宗舒是说反了,就凭宋朝的实力和宋军的勇气,他们敢与谁为难? 大宋的军队,顶多镇压一下境内造反的普通百姓而已。 “小萍萍,不要看不起大宋。我们只是暂时不想理你们罢了。你们围攻大青山的骑兵,死了四千多人,就是我大宋自发组织的、最末流的军队,会同辽军最后那一点溃兵干的事。我发现,你们金人的感觉,是不是太好了点?” 宗舒的话让外面的金人沉默了。 完颜翰在夹山惨败的消息传来,金国上下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场惨败是大宋附马造成的,大宋附马是谁?正是宗舒。 宗舒在金国也是如雷贯耳,他曾在诗词上赢了金国才女完颜萍,耍了个小花招在箭术上赢了金国王子。 完颜绳果本来还有希望继承金主,结果被宗舒给搞瞎了。 宗舒发明的碘伏有一些已经传入了金国,很是好使。 金国上层还流传着宗舒写的书《射雕英雄传》和《三国演义》。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哪怕是对金人作出过伤害,也是值得大家佩服的。 这些倒还罢了,关键是他一出现,就干掉了四千多名金人,迫使金人将营帐后撤了三十里。 完颜翰的报告让完颜晟和完颜萍好好分析了一通,认为这个消息非同小可。 大宋居然出兵了,派出了宗泽、种师道,打着“大宋自愿军”的旗号,帮助辽人。 这究竟是谁主导的? 完颜萍分析认为,“大宋自愿军”绝不是大宋朝廷授意的,大宋的君臣没有这个胆量。 能够组织“大宋自愿军”的,就只有宗舒。也只有宗舒这样的大宋首富,才能够承担起三千余名“自愿军”的费用。 宗泽一直坚持联辽抗金,种师道也是。 因为大宋进行一直奉行“联金灭辽”政策,宗泽一气之下,辞官回家。 能够进入辽国,帮助辽人打金人的,也只有宗舒才能办得到。 种师道本来与辽人有深仇大恨的,此时,他也放下了个人恩怨,去帮助辽人。 种师道之所以能放下个人恩怨,主要是宗舒救下了他,他必须听从宗舒这个恩公。 “宗舒,你对我大金犯下的种种罪行,将你千万万剐都不为过。” 一个金人骑着一匹黄骠马走上一步说道:“如果你弃暗投明,归我大金,我保证既往不咎,并且给你高位,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金人都慌忙下马,朝此人行礼。 从大家惶恐恭敬的神色中,宗舒判断,此人,就是金国皇帝——完颜晟。 今天,好大的阵势!连金人皇帝都过来了。 李少言感到,坏事了,当他们收到秦大力传来的消息时,就已经进入了金人设计好的圈套里。 先是放出假消息,说是将缨络囚禁在会宁府。 等他们到达鸭子泺时,完颜萍故意在他们面前露了一下脸,说是皇帝几日后要到这里来“巡幸”和鱼猎。 这样就会让大家感到,此时正是进入会宁府、救下缨络的好时机。 当大家进入会宁城之后,完颜萍又悄悄地折回,等人都进入牢狱,再将此地包围起来。 不用说,吴直的叔叔也提前被完颜萍做通了工作。 完颜萍,连吴非的小厮吴直都研究得这么透彻! 败在她手里,真是一点都不冤。 “哈哈,归你大金?许我高位?”宗舒说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宋附马!” 宗舒的意思很明白,本少爷根本无心于官职,如果看中官位,我还做附马吗? “宗少爷,大宋附马,算得了什么?你如果归我大金,也可以做我大金附马,” 完颜晟指了一下完颜萍说:“我可以把我大金第一个‘女勃极烈’嫁给你!” 322 天下流氓无双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本少爷,这么香吗? 李少言刚才吓了一跳,这下子反而不慌了,听金人皇帝说话的口气,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宗舒,真的是好命啊! 除了能搞发明、挣银子之外,关键是他有女人缘。 珠珠,作为大宋最为温婉漂亮的公主,对宗舒到了一种盲目崇拜的地步,嫁给了宗舒。 辽国新任国主,辽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萧小小,已经被宗舒给征服。 这马上,金人又想把完颜萍嫁给宗舒。 本来,李少言还存着娶完颜萍的心思呢。 现在,李少言感到以前的心思,太可笑,太幼稚了。 看看完颜萍发出囚禁缨络的假消息,做出了所有人员都聚到鸭子泺的假象,一步一步地诱人深入。 最后,把大家囚禁到了这个绝地。 这样的女子,聪明绝顶,智计超人,简直是女版的诸葛亮。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把服侍她十年的米花投入大牢。 完颜萍应该是早就知道宗舒要到北地救缨络,也知道他带上了吴非和吴直。 不用说,完颜萍把吴直的底细都摸得很清楚,直接把吴直在会宁府的亲戚也做通了工作。 这一切,一环套一环,严密无比,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凭着自己的智商,李少言感到他降服不了完颜萍,也根本配不上完颜萍。 再看着身边的米花,李少言感到,这个比完颜萍更合适! 俗话说,抱得美人归,那就抱着米花归! 其实,宗舒感到,完颜萍除了冷一点,其他各方面还算得上美女级别了。 娶了完颜萍,那么本少爷就是天下第一人,第一个把宋、辽、金的公主包圆了! 天下美女,尽揽入怀,这比皇帝都牛批! 再看一眼完颜萍,还是一幅冷冷的模样,这小妞,怎么从来没有笑过? 把金国公主娶过来,完成了大包圆,但是和完颜萍待在一起,让人心惊啊。 完颜晟还特别强调了“女勃极烈”,这个称号就能压住本少爷? “如果我不从呢?”宗舒问道。 “如果你不从,那就只有待在牢狱了,老死不得出来。”完颜晟动了怒。 能娶到完颜萍这个金国第一美女加才女,是多少人的梦想! 宗舒居然看不上完颜萍。 “哇,这事就严重了!”宗舒说道:“好吧,在这里暗无天日,倒不如从了小萍萍。我答应你:娶了完颜萍。” “宗舒,你说话算话?”完颜晟没料到宗舒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有些难以相信。 完颜萍忽然低下头去,宗舒看不出来她的脸色。 宗舒以为完颜萍会出声反对的,没想到她居然低下头不吭声了。 对了,一定是完颜晟的皇帝之威吓住了完颜萍。 作为皇帝,一言九鼎,完颜晟说出的话,完颜萍纵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出声反驳。 “好,你们宋人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娶了我大金公主,那就休掉大宋公主,以示归我大金之诚意。”完颜晟说道。 宗舒马上笑道:“这恐怕不行,我娶小萍萍可以,但大宋公主却也不能丢。至于归你大金,更是无稽之谈。” “你刚才不是说归我大金吗?”完颜晟提高了一点音量。 “我答应要娶完颜萍,但我没有答应归顺于你。我怎么能当叛徒呢?”宗舒笑道:“你看看,辽国女帝答应嫁给我,也没要求我更改国籍嘛。你们金国,是不是也向辽国学习一下?” 完颜晟这是给自己来了一发糖衣炮弹,拿完颜萍当糖衣,归顺金人是炮弹。 糖衣我吃下,炮弹我打回! 完颜晟这个气啊,原来这厮在消遣他! 不对,这厮要娶辽国女帝了? 完颜晟曾听完颜萍说过,宗舒与辽国的萧小小关系非同一般。 为了宗舒,萧小小费尽周折找到一对金雕,落到完颜绳果手里。 宗舒为了救萧小小,将完颜绳果扎成了盲人。 万万没想到,完颜翰在夹山俘虏了辽国天祚帝,让萧小小当上了辽国的国主,成为辽史上第一个女帝。 宗舒所讲应该是真的,否则,宗舒不会巴巴地组织“大宋自愿军”跑到辽国去。 宗舒是大宋的附马,居然要娶辽国女帝! 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宋朝廷已经暗地与辽国达成了某种合作? 如果是这样,那么,派缨络公主到金国,以和亲的名义杀掉金国王子,这就是大宋半年前就开始筹划的阴谋。 难怪,缨络来的时候,只跟了一个太监。 这名太监武功高强,那时,他们就存了杀掉金国王位继承人的心思。 大宋的政策风向要变了,他们要与辽人合作,共同对付金国了。 别的人倒不可怕,有多少大宋军队都无所谓。 但是,宗舒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完颜晟知道自己的侄女完颜萍是绝顶聪明的女子,她佩服的人,在金国只有一个:她的父亲完颜阿骨打。 宗舒是完颜萍佩服的人之一。 完颜萍曾判断,宗舒一定会到会宁府来救缨络。 完颜晟根本不信,到这个地方救缨络,宋人不会有这个胆子。 而宗舒果然来了。 宗舒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西边,带着大宋自愿军,与萧小小一道,大败完颜翰。 此人极为狡猾。 更重要的是,宗舒发明的东西,正是金人需要的,比如碘伏和烧酒。 当发现宗舒北上的踪迹之后,完颜晟就听从完颜萍的安排,为的就是把宗舒活捉。 此时,完颜晟生了爱才、招才之心。 完颜晟的手下也有几名早年投奔过来的大宋人,这些人与宗舒的才能相比,差得太远。 想要夺取大宋,就必须依靠宗舒这样的人才。 至于完颜萍,毕竟只是个女子,出谋划策可以,出头露面不妥。 而现在,显然是辽国先对宗舒下了手,利用萧小小的美貌,把宗舒给勾走了。 宋与金的关系还在摇摆,而金与辽则是不死不休。 宗舒娶辽国女帝萧小小,就不可能归顺金国。 不过,这厮真是够不要脸的,可以娶完颜萍,但是还要与金国作对! 也难怪侄女完颜萍曾评价过这厮:大宋无赖第一,天下流氓无双! 对于这厮的无赖与无耻,完颜晟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完颜萍轻咬银牙,抬头说道:“宗舒,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我无情。” “小萍萍,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对我有情?”宗舒哈哈说道:“如果是这样,你干脆入我大宋得了!” 宗舒说完,手势一挥,三十几人同时拿出吹针,吹向完颜萍和完颜晟! 323 照明弹 刚才宗舒之所以和他们说那么多话,一边分金人的心,同时也吸引他们再走近一些。 宗舒说话的时候,有时候故意放小音量,完颜晟和完颜萍为了听清楚,不得不向前走了再走。 看到这个距离差不多了,宗舒才发出攻击的手势。 三十几个人几乎同时吹出针去。 接下来,应该就是完颜晟和完颜萍应声倒地的时刻。 完颜晟和完颜萍一倒地,金人必定大乱。 然而,针吹出去了,金人没有一个倒下。 完颜萍在自己的马额头上一抹,拈下一根铁针来:“宗公子,你就会这个吗?就不能换换花样?” 李少言、牛皋等人愣了,原来吹出去的针,全都所到了马身上。 再一看金人的马,难怪是黑乎乎的,原来马身上披着一层铁甲。 这铁甲应该是被磁化了,到这个距离,吹针的速度已经减慢,很容易被吸附到磁化的铁甲上。 “花样嘛,多的是,你要不要尝尝?”宗舒说道:“对了,我的花样,你恐怕受不了!” “好吧,我就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花样?”完颜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宗舒嘻嘻而笑:“想见识我的花样,你得闭上眼睛。” 李少言心里很慌,但宗舒却像什么事也没有,现在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与完颜萍调情。 完颜萍反而是睁大了眼睛。 宗舒说道:“小萍萍,不要不听话。你如果不闭眼睛,后果自负!兄弟们,脱裤子,滋他们!” 这厮简直是太无赖了,这还是传说质彬彬的大宋人吗? 完颜萍连忙捂住了眼睛。 宗舒低声道:“大家退后十步,发照明弹!” 退出十步之后,宗舒拿出了一颗珠子。 米花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一颗珠子能管什么用? 此时,牛皋等人也拿出了珠子,总共十人十颗。 “预备!” 宗舒说完,就将珠子连甩了好几下之后,大喝一声: “放!” 十颗珠子几乎在同一时间飞向牢狱的大铁门。 忽然之间,如同炸雷,仿佛闪电,黑洞洞的牢狱里亮如白昼。 牢狱之外的广场上,金人熊熊燃烧的火把忽然失去了颜色。 众人忽然感到一阵炙烤,如同天上的太阳忽然掉到了这里。 光线太强了,大家都来不及闭眼睛,金人的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没有听到任何指令,金人也都不敢动,一动就准出乱子。 而且,大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宗舒指挥大家后退十步的时候,李少言和曹宗申就帮着米花和米咕噜,在眼睛上蒙上了一层布。 此时,牢犹太里亮如白昼,米花和米咕噜才明白蒙上一层布的用意所在。 如果没有这层布,他们的双眼一定会被这强烈的白光给短暂致盲。 李少言和曹宗申之所以如此迅捷地帮米花和米咕噜蒙上布,是因为他们见识过这种“照明弹”的厉害之处。 那是在汴梁城,蔡修的蔡氏烛铺开业之时,搞了一个有史以来最高、最粗、最亮的蜡烛。 宗舒就扔出了这么一颗“照明弹”,立马就让周边亮如白昼。 当然,那时还不叫“照明弹”,宗舒说这东西可以用在战场之上,用于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毫无防备的敌人短暂失明。 短暂失明的敌人,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战斗力,与瞎子无异。 吴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照明弹”,看到如此强烈的白光,这才明白为什么宗舒让大家戴上眼镜。 这眼镜的透明度连吴非家的煤油灯都不如,戴上之后,反而有些昏暗。 而有了眼镜,大家根本不怕直视,可以清楚地看到周边的情况。 于是大家看到牢狱外的金人,一个个的呆如木鸡,显然是被这种意外情况给整蒙圈了。 但是把金人搞蒙圈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人就算是眼睛彻底被“照明弹”给弄失明了,不是还有别的金人吗?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现在出不去牢狱! 这道铁门,挡住了大家的生路。 …… 完颜萍今天十分气恼,宗舒不管处于何种环境,好像从来不知道害怕。 不害怕完颜萍的人,不多,宗舒就是其中一个。 明明被困在了牢狱之中,宗舒却一点都不害怕,对她说话没有一点尊敬,嘴里说着那种让人害羞的话语。 刚才完颜晟提出来,要把她嫁给宗舒,让宗舒归顺金国。 而宗舒只想娶她,但不想归顺。 这让完颜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有欣喜,有气恼,更有遗憾。 刚才宗舒故伎重施,结果他的吹针被吸附到马的磁甲之上。 本想着宗舒再也没有别的花样了,没想到他还祭出这么一个大招出来。 这么强烈的光,他是怎么搞出来的? 完颜萍因为是侧过了身子,更没有看到光发出的过程。 也正是侧过了身子,她的眼睛比其他金人要好得多,正想回头,白光仍然强烈,根本不敢直视。 完颜萍马上扭过头,透过指缝看到其他金人,他们的眼睛显然被背后的强光给刺激到了。 宗舒又有了新的发明,这种东西,在战场上真的是致命的。 它的功效与吹针是等效的。 此时的金人看不到别的,怎么能与人战斗,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如果此时宗舒带着三十几个人冲过来,别看这么多金人,根本抵挡不住,只能任他们离去。 随即,完颜萍忽然笑了,刚才真的是被这团突如其来的白光给吓住了。 宗舒有了白光又如何呢?有那么坚固的大铁门和铁锁,宗舒在里面根本出不来! 此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金人来增援了! 他们肯定是看到了这里的亮光,不同寻常,害怕皇帝和公主出事,急忙往这里赶。 此时,完颜晟身边的卫士首先反应过来,捂着眼睛,变换着队形。 只一会儿,完颜晟和完颜萍就被金人卫兵围在了正中间。 “化了,化了,快跳过去!”宗舒蓦地一声大喊。 牛皋和宗舒几乎同一时间启动,朝牢狱口冲过去,忽然间一个纵跃,直接跳了出去。 宗舒和牛皋蹦出去了! 所有的人包括米花和米咕噜也有样学样,冲刺,纵跃,跳出。 吴直回头一看,那道高大的铁牢门,不见了。 再一看地上,是一堆发红的固态与液体的混合物。 这铁门,化了! ??? 324 火火火火火火 吴直刚刚跟着大家跑了出来,根本没想到还有铁门这回事。 他扭头想看看大家是否都出来了,这才发现,铁门已经化了! 金人的眼睛还处于短暂失明期,大家拿出朴刀,对着金人就砍。 金人只管护着完颜晟和完颜萍,面对大家的屠杀却是无力还击。 杀出了一条血路,大家按照原定计划,从来的路返回。 跑出一段路之后,金人这才反应过来,完颜晟大喊着追击。 此时,金人却乱起来,追击的方向不一,导致骑兵互相冲撞。 有几匹马忽然狂躁起来,直直朝前冲过去,一头撞到了牢狱的墙上,一个金人骑兵被墙撞晕,从墙上滑了下来。 其中一匹马忽然一声长嘶,前蹄抬起,将背上的金人甩下马。 随即,一声惨呼划破长空,金人摔倒在了牢狱门口。 这里,是化为铁水的门。 金人身上沾满了温度极高的铁水,站起之后身上已经着火,面部在滋滋地冒着烟气,又一头又栽了下去。 这一栽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这名金人,是被高温铁水活活给烫死了。 刚才的那匹马,也歪在一边长嘶不已。 马的腿,显然已经被铁水给废了。 正在逃跑的三十几人也都停住了,刚才大家扔出去的十个“照明弹”,不仅仅可以用来照明,不仅仅可以亮瞎敌人的双眼! 更牛批的是,“照明弹”可以把铁门给烧化! 这种“照明弹”的威力,李少言和曹宗申早在蔡修的“蔡氏烛业”开业时见识过。 宗舒拿出了一颗“照明弹”,当时就将“蔡氏烛业”制作的最高、最粗的巨型蜡烛给融化了。 为了让大家学会使用照明弹,宗舒让牛皋带着几个人,试了一颗“照明弹”。 于是大家都知道,这照明弹不仅能让可以短暂致盲,还可以烤死敌人。 但是今天,宗舒让大家一下子扔出去十颗“照明弹”,基本就是孤注一掷,希望能把铁门烤化。 至于能不能把铁门烤化,宗舒也没有任何把握。 如果铁门搞不化,大家就出不去,那可真的是死定了,死的时候连坟都不用挖,现成的! 看来,林灵素带人制出来的镁粉和铝粉纯度很高,燃烧之后,一下子将铁门融化了。 米花和米咕噜已经是看呆了,这帮大宋人,太神了,他们随手一甩,就能发出比太阳还经强烈的光。 这还不算什么,更加神奇的还在后面:他们能把铁门给融化了! 这融化的铁水,还顺带着烫伤了一匹马,烧死了一名金人。 米花和米咕噜见过不少神奇的戏法、巫术,但都比不上这群宋人来得神奇和恐怖。 难道,他们不是宋人,而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奚族部落的神人吗? 金人一向以勇敢而著名于世,但是现在,却吓得七魂只剩下一魄! 这是他们见到过的最强的光,照得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当强光消失,他们的眼睛适应过来之后,却发现了更加怪异、可怖的事情:这光,不仅耀眼,更能将铁门融化! 这些人扔出的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再大的篝火也没有这么亮,也不可能把铁门一下子烧化。 大家曾经见过一些闪电所产生的天雷之火,可以将草原上的大树瞬间劈开或者是烧焦。 难道,这群大宋人,他们能够将天上的闪电引到这里来? 这种东西,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一个金人忽然翻身下马,伏身于地,对着牢狱的铁门处祈祷。 众多的金人哗啦啦地下马,朝着铁门融化的地方顶礼膜拜。 金人的队伍中,只有完颜萍一个人的眼睛没有受到强光的刺激,因为宗舒要脱裤子,所以她扭过了头。 就在这一瞬间,强光从脑后闪出,急忙下意识地捂上了眼睛。 等强光稍稍黯淡之时才回过头去,此时,宗舒等人已经趁乱逃走。 眼中看到的,是两匹因短暂致盲而受到惊吓的马,一名勇士撞墙倒下不知死活。 一名则被铁门融化后的高温铁水烫死! 其他的手下则认为是神仙下凡、惩罚重生而吓得伏地祷告。 饶是完颜萍冷静异常,反应极快,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也一时惶惶无计。 完颜萍感到,每次遇到宗舒,都会遇到各种意外。 哪一次意外,都不如这一次意外。 这一次意外来得更加震撼。 如果没有与宗舒打过交道,完颜萍恐怕和其他士兵一样,认为这是上天降下惩罚。 其实这哪里是上天惩罚?这分明是宗舒造出了新的武器。 这厮刚才真的是流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不至于失明。 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随即,完颜萍又气上心头,这厮是做贼心虚! 正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把哥哥的双眼搞瞎。 刚才一定是良心未泯,放了自己一马。 不对,一定是对自己产生了不良的想法,才堪堪放过她。 呸,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抓住宋人,重重有赏!”完颜萍大声呼喊道。 这时,不少金人的眼睛已经适应过来了,听到完颜萍的命令,都从地上爬上身。 “愣着做什么,快逃啊!” 完颜萍这是回过神了!宗舒也顾不得欣赏“照明弹”留下的惊人效果,立马招呼大家逃命。 牛皋一马当先跑到前面,宗舒和曹宗申拖在队伍最后。 完颜萍骑着马,带头冲过来。 此时,有米花在,宗舒的队伍跑得并不快,眼看着就要被完颜萍给追上了。 此时正是深夜,宗舒几乎看清了完颜萍的脸。 毕竟,完颜萍是骑着马追赶的。 宗舒让所有人先走,他和曹宗申留下来,站在了街中央。 正在疾驰的完颜萍不由得一勒缰绳,硬生生收住了。 跟在后面的金人三三两两的,越聚越多,也都不敢上前。 因为,刚才宗舒在牢狱门口制造的动静,让大家的眼睛一时失明,这种恐惧还在脑子里盘旋。 完颜萍停下了,就证明前面有危险。 所以,跟过来的金人也都停下了。 两个人居然吓住了一百多名金人,曹宗申得意不已,还是少爷发明的东西,管大用! 宗舒拿出吹针,轻轻在吹了吹管子:“小萍萍,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天这么冷,追出来,脸都红了。我还是叫你小苹果吧。” 完颜萍很奇怪,宗舒此时拿出瓷吹针,他的针刚才明明被磁甲吸住了,难道这小子忘了吗? “小萍果,本附马有好生之德,不忍心伤害你们,识相的,还是回去吧。”宗舒说道:“刚才的天雷地火,你们还没有尝够吗?” 天雷地火?果然如此! 宗舒能召来天雷地火,难不成,他真的有与天地沟通的本事? 曹宗申扬起了手,作出一幅要扔的架势。 一些金人条件反射一般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的小苹果,今天你放过我们,也等于是放过你们。我只要一颗天雷地火,你们就马上化为灰烬,就像牢狱的大铁门一样。” 宗舒威胁的意味很浓。 完颜萍咬着嘴唇,似乎在衡量利弊。 看看曹宗申的手势,大家感到,宗舒并不是在威胁,人家是有依仗的。 大家都是肉体凡胎,没有谁能比铁门更扛烧。 铁门都能瞬间融化,更不要说人。 刚才,已经有一人一马,被融化后的铁水烧得不成样子。 这时,完颜晟也在亲兵们的护卫之下,跟了上来,悄声与完颜萍说了几句。 完颜萍不怕宗舒的吹针,而是怕宗舒手中的天雷地火。 一挥手,完颜萍转身离去,其他金人也慌忙跟上。 宗舒大声叫道:“小苹果,我们也走了,有缘再见。” “宗少爷,一定会再见的。”完颜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恨意。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火……” 火,火,正是这个火,让完颜萍心头的火冲上脑际,不可遏止。 ??? 325 完颜萍的心愿 “少爷,刚才多好的机会啊,”曹宗申有些遗憾:“只要我们再发一颗照明弹,就能把金国皇帝、公主抓到手。” 宗舒并不是没有考虑这种可能。 但宗舒却认为,抓住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这么多的金人护卫在侧,就算他们失明,就凭着宗舒和曹宗申两个人,想抓住金主和完颜萍,难度也太大。 强行动手的话,有可能将自己和曹宗申给折进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直接把照明弹扔到人群中,完颜晟和完颜萍就会和其他金人一样被高温烫死。 金人是可恨,但一下子搞死这么多人,自己还真是下不去这个手。 再说了,抓住金主就能对金人造成威胁? 金人不是抓住了辽国的天祚帝吗?这又如何呢? 辽国马上就产生了新的国主,反而让辽人更加团结,激发了更强的战斗力。 就像是缨络杀死了完颜绳果,对金人的实力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是让更强的完颜晟毫不费力地当上了金国的老大。 最重要的是,宗舒手里的“照明弹”所剩无几。 从这里返回大宋,又得四个月甚至时间更长,少不了遇到更加艰难的局面。 不一会儿,宗舒和曹宗申就接近了城墙,城墙之上,牛皋、吴直一直在等着接应。 终于会合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隐藏形迹了,直接朝环形火山口狂奔。 “金人追过来了!”牛皋大声说道。 牛皋的判断肯定没错。 完颜萍刚刚放过了两人,并不代表她会就此善罢干休。 奔入环形火山口,吴非这才放下心来。 吴非其实看到了城中突然变亮的场景,这就是让他把马赶到城下接应的信号。 守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个人,只能牵一匹马,一匹马肯定接应不成。 没办法了,吴非只有等在这里。 吴非只能自责,一到战场上,好像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 幸好,宗舒回来了,还多带了两个人。 两个人,远远看去,一男一女,女的肯定是缨张,那男的,就是太监魏公公了。 宗师,真的把缨络给救出来了。 走过一看,这不是缨络和魏公公。 李少言巴拉巴拉地解释着,原来缨络在杀死完颜绳果的当夜,就和魏公公一起逃走了。 至于逃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有了三十多人的脚印,这就为金人指明了追击的方向。 这个环形火山口,不能再待了,只有一个选择:离开这里,逃走。 宗舒瞬间作了决定,往回走,不再绕圈子。 只要骑上马,宗舒就根本不怕金人的追击。 宗舒的马,都钉的有马掌,一时半会磨不坏,就算磨坏了,还有曹一手这个铁匠,他带的有备用的马掌。 出来时,宗舒本来想多带几匹马。 而吴非却说,作为一个商队,不着急赶路,走镇过村做生意,对马的消耗并不大。 多带马的话,容易引起金人的怀疑。 沿途卖出了不少货,宗舒将两辆空的马车扔在这里,腾出了两匹马给米花和米咕噜。 还有一辆马车,宗舒决定也带上。 刚出环形火山口,完颜萍就带着人追过来了。 而完颜萍却远远地吊在后面,他们对宗舒的天雷地火仍心有余悸。 他们和宗舒的距离,足够安全,因为,天雷地火扔不了这么远。 “舍予,把这辆马车也扔掉吧。” 李少言觉得带上马车是个累赘,金人的马术高超,不一会儿就会赶上。 “不要扔,车里的东西还有用呢。”宗舒否决了李少言的建议。 为什么? 李少言觉得,现在不应该是逃命要紧吗? 就算这马车里全是金子,该扔也得扔啊。 但既然宗舒要带上,那就带上。 通过与辽人的交手,弄瞎耶律大石,活捉耶律不才,宗舒在这支队伍中早就树起了威信。 可以不理解,但一定要执行。 带上了马车,队伍跑得速度就慢了一些。 跑了一段时间大家发现,完颜萍的追击,似乎也不快,始终与保持着那么一段距离。 放松下来的李少言,话痨的毛病又犯了。 他从爬上会宁府的城墙说起,一直说到城墙上的会合。 用照明弹亮瞎金人的眼睛,将牢狱的大铁门融化,听得吴非是热血沸腾。 可惜了,自己就守在环形火山口里,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场面! 吴非心里一阵失落,同时也理解了宗舒为何要带上马车,为何会如此淡定。 这是因为金人不敢过分紧逼。 金人这是在害怕宗舒的武器,扔一个过去,岂不是要烧死一大片。 就这么放他们走,金人也不甘心,所以就远远地吊在后面。 相对于气定神闲的宗舒,正在追击的完颜萍却是怒火中烧: 自从遇到这个小子,自己从来就没有讨过好去。 唯一的一次,就是自己骑的驴子,把宗舒给踢晕了。 缨络杀死了哥哥并逃跑,这让自己差一点崩溃。 这一定是宗舒与缨络商量好的计划。 宗舒一直坚持联辽抗金的策略,但是大宋朝廷并不支持。 所以,宗舒就采用了这种办法,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迷住了缨络,让她杀死金国的王子。 这小子这么做,就成功地激发了金国对大宋的不满情绪。 缨络就是大宋太子的妹妹,和宗舒走得很过,所以她如此做,一定是出于赵桓和宗舒的授意。 那么,只要做出抓住了缨络并将其囚禁的假象,并向外界发出消息,宗舒听到后一定会前来救援。 第六感觉告诉自己,宗舒对与他亲近的女人很好,不可能抛下不管。 叔叔完颜晟之所以同意这么做,主要是面子过不去。 大宋派来一个公主,杀死了金国王子,还成功逃跑了?这一定会让宋人耻笑的。 当宗舒带人进入金国的消息传来,自己还暗暗得意。 只是没想到,宗舒会突然不知去向。 更加没想到的是,宗舒还有闲暇往西去帮助辽国的萧小小。 正是有了宗舒的加入,金人遇到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败:损失了四千多名女真本族的勇士。 宗舒的这一招,终于让叔叔完颜晟认识到了宗舒的巨大价值。 而宗舒一路走来,除了假扮个商队之外,其他方面都不知道隐藏。 人人手里都拿着朴刀,太嚣张了! 哪里热闹去哪里,哪里路宽走哪里,这厮简直是不把我大金放在眼里。 叔叔完颜晟几次下令直接把宗舒给包圆了,自己一直没有答应。 宗舒一定有什么依靠,才会如此的高调。 宗舒曾经在宋辽边境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与辽人对抗,这成了一段奇迹。 从《伐辽记》中可以看出当时的过程,但完颜萍还有很多不解之处。 他究竟是如何把耶律不才一百多骑给拖住的? 辽人的骑术一点也不比女真差,但为何到了宗舒这里,就完全处于下风了? 没有弄明白这一切,不敢动手,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一定要等宗舒到达会宁府,在这里,才有把握将其困在这里。 把宗舒逼到绝境,将其抓住,让他为大金服务,做药品,制武器,这是完颜萍的最大心愿。 326 奇怪的贞操部位 完颜萍边追击边寻思: 宗舒这个混蛋家伙,手里究竟还有没有那种“天雷地火”? 威力如此巨大,那么数量绝不可能太多。 “宗少爷,你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我手下这个不成器的丫头吗?” 完颜萍尽管压抑住了愤怒的情绪,但宗舒仍然感受得出。 “我的小苹果,我不是为了救这个丫头而来,你不要吃醋啊。” 宗舒拿出一个喇叭,声音顿时大了好几倍:“小苹果又脆又甜,米花肯定不如你了,还上火。你跟着我走吧,到大宋,实现你饮马长江的伟大梦想。” 李少言听得好笑,宗舒还想美事呢,想把金国公主也弄到手,实现包圆。 “米花,你和你爹爹受罪几个月,不能白受!”完颜萍停了一下说道:“此时,是时候了。” 完颜萍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时候了? 这意思是说,米花和米咕噜坐牢房,是苦情戏? 宗舒一想,真的有这种可能! 完颜萍把米花关在这里,她狠得下这条心? 米咕噜就算是反对金人,起义失败,也不至于连坐吧? 不管如何,米花跟了完颜萍十年,就因为父亲的问题而将其投入大牢,似乎有些过分。 当时,米花说是她知道缨络在哪里,其实就是骗他的。 米花和米咕噜在大牢里几个月,真的有可能是完颜萍提前安排好的拖住宗舒的手段。 想要把米花和米咕噜救出来,也是不太容易,这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正是因为有了这段时间,吴直的叔叔才能够趁机动手,完颜萍才能够从容进行兵力调度。 “完颜萍,你不要挑拨离间,我奚人,与你们女直,不共戴天。” 米花马上对完颜萍进行了回应。 宗舒看了一下米咕噜,心想,他们起兵反对金人,不会是真的吧? 米咕噜的祖上真的是帮助大宋打过辽人,现在,金人的势力这么大,他竟敢起兵反金? “米花,大宋离你们的部落有千里之远,他们,你们是靠不住的。只要你们杀了宋人,我承诺,我们与奚人结百年之好。” “完颜萍,别以为我不知道,”米花用大宋语说道:“你利用了我们,就会马上杀掉我们。” “米花,我作为勃极烈,说话岂能不算话?我承诺,只要你做到我要求的,我们会把临潢府让给你们。” 完颜萍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如果米花做到了完颜萍的要求,奚族人就可以生活在广阔的临潢府。 米咕噜说了几句话,吴非说,米咕噜在问完颜萍说话是不是算数。 看来,米咕噜有所心动啊。 “小苹果,不要想了,米花已经是我们大宋的人了!” 宗舒拿着喇叭,声音马上盖过了完颜萍。 跟在完颜萍后面的金人,气势不由得又降下来了。 这个大宋人,怎么随便弄出个东西,都是这么神! 就在嘴边放了一个东西,声音都搞这么大。 “宗舒,你是不是太贪心了!”完颜萍简直是无语了,这小子真是的,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收一个! 宗舒哈哈一笑道:“李少言,就看你的了!” 李少言蒙圈了,看我的什么? “李少言,赶快爆米花!”宗舒说道:“把生米做成熟饭!” 李少言蒙了,现在?在马背上,和米花,玉成好事? 这是在战场上! “快一点,是男人,就别磨磨叽叽。”宗舒又朝完颜萍说道:“想不想观摩一下?” 完颜萍真的差一点崩溃,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流氓、混蛋加无赖! 宗舒这混蛋,还是不是大宋人? 他居然想在这里,让人把米花给办了! 这厮简直就是怪胎,就是魔鬼!太无耻了! 李少言的马与米花的马并肩跑着,心想,宗舒的意思是什么? 明白了,李少言从自己的马直接跳了过去,坐到了米花的后面。 米花一声尖叫,随即不动了。 李少言从来没有和别人同骑一匹马,也吓得大叫起来。 “李少言,你个笨蛋,连泡妞都不会吗?”宗舒说道:“赶快搞定!” 搞腚?真的要这样吗? 李少言难为情起来,天这么冷,人这么多,怎么好用这样清新脱俗的动作? “还不快点搞?”宗舒说道:“对了,咬她的耳朵,两只耳朵,一个都别落下。” 咬耳朵,就这么简单? 再看米花,这女子已经放下了缰绳,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原来,不是搞腚。咬耳朵,这就好办多了。 李少言很轻松地咬了米花的左右耳朵,咬完之后,米花面色通红,顺势靠在了李少言的怀里。 李少言不禁心花怒放,就这么轻易地,就把米花给征服了? 想不到啊,自己在大宋被人看不起,就是因为长得丑,不仅影响仕途,还影响婚姻。 想找有权有势的,首先是长相就过不了关。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心、中意的,米花,在李少言看来,不比完颜萍差,至少比她要可爱。 从身份上来讲,米花是奚国首领米咕噜的女儿。 不管奚国再小,人家也敢与金人对抗。 能娶到外族女子,且是部落首领之女,这回到大宋,够他吹一辈子牛了。 完颜萍这下被宗舒给气得不轻,本想让米花和米咕噜反水呢,至少让米花分散一下宗舒的精力呢。 没料到,宗舒让李少言直接拿下了米花。 奚族人有一个风俗习惯,女子满十六岁,就可以进行婚配。 奚女最看中的贞操,不是别的部位,而是两只耳朵。 如果被人吻了耳朵,就要嫁给此人,不管对方是穷是富。 这个独特的风俗,宗舒怎么会知道的? 据她的了解,宗舒在一年前根本没有出过汴梁城。 对这两千里之外的地方,对于奚族这个生活在北地的部落,宗舒怎么可能也如此熟悉? 宋廷有此一人,金国必定会麻烦不断。 想到宗舒已与辽国女帝萧小小结成连理,心中不由一痛,随即恼怒万分。 痛的是,大金从此恐怕很难得到宗舒这样一个千古奇才。 恼的是,辽国萧小小居然把宗舒给挖过去了! 萧小小正是她的死对头!今后,更是! 想到此,完颜萍撮嘴,一声唿哨响起,声音绵长不绝。 只是片刻,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唿哨声,仿佛是对完颜萍的呼应,且声音越来越近。 此时,牛皋的面色不禁一变。 327 他,死了 牛皋凝神听了一下,说道:“不好,金人援兵!” 话音刚落,从其他三面围过来大队骑兵。 宗舒等三十五人被围在了中间。 看三面来的骑兵,装束各式各样,与女真骑兵的不太一样。 米花提醒道:“来的不是女直人,是渤海人。” 李少言咬了一下米花的双耳,米花就成了李少言的女人,算是彻底站在了大宋一边。 渤海人,不就是高句丽么? 渤海的建国者大祚栄,《旧唐书》称他为高句丽别种,而渤海人的风俗习惯和高句丽几乎相同。 “这是金人的异族同盟,他们,也是我奚族的敌人!”米花咬牙切齿地说:“带领他们的将军,是女直人,完颜弼。” 完颜弼,这是完颜晟的侄子,比完颜翰还能打。 完颜萍一声喊,完颜弼一个人跑到完颜萍那里。 完颜萍悄悄地对他交待着什么。 宗舒挥了一下手,三十五人均在原地站定,他就想看看,完颜萍这是玩什么花样。 要知道,这里是东北草原,被他们围起来也不怕,只要冲出一个缺口,金人一时半会也撵不上。 “宗舒,你无处可逃了。留下来,归我大金,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完颜萍的声音虽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苹果,不要以为来了一群高丽人帮忙,就能把我怎么样。”宗舒说道:“我对你,一再手下留情。不要逼人太甚,否则,哼哼。” “宗舒,不要以为我杀不了你!这一路,可曾见我们放过一箭?” “小苹果,不是你们不放箭,而是你们的水平太差,射不中,怕丢人嘛。” 宗舒拉出曹宗申:“小苹果,一年前在汴梁的比试已经充分证明,金国人的箭术太差了!还不如我大宋太子扔块石头管用!来,让我再见识一下你们的箭法。” 曹宗申拍了拍胸脯说:“是啊,你们派出最好的箭手,看能不能射中这里?” 宗舒拍了拍曹宗申,对完颜萍说道:“抱歉,我的小书童太过于狂妄了,其实,你们的准头还可以。” 金人顿时骚动起来,完颜弼气得哇哇大叫。 准头还可以? 金人的箭术什么时候让大宋人来评价了? 甚至,宗舒身边站着的书童,还怀疑他们能不能射中他的胸膛。 完颜萍知道,那次宗舒主导了那次比试。 宗舒用几个大磁石放在靶子两边,哥哥完颜绳果发了五箭,都被大磁石给吸到了一边。 如果宗舒凭这个,来判断金人的箭法低下,那就未免太过自大了。 “你们的准头可以,只是,效果相当于挠痒痒。”宗舒也指了指左胸:“那个叫完颜弼的,不信你试试这里,本少爷不动。” 谁都知道,金人的箭法不仅准,而且劲道相当大。 大宋的锁子甲什么的,连辽人的箭也挡不住,很多时候,辽人的箭往往穿甲而过。 相比于辽人,金人的箭法更是了得。 “对了,完颜弼,你别慌着射。我们打个赌,敢不敢?” 宗舒又开始打赌了! 李少言无语了,现在难道不应该想脱身之计么? 现在和金人打赌!金人什么时候说话算过话? “宗舒,我跟你赌了!说吧,怎么赌法?”完颜萍也好像不急了。 此时,又有一些骑兵在向完颜萍靠近。 李少言有些心急了,完颜萍答应打赌,这分明是缓兵之计,她在等人! “如果完颜弼射过来的箭,没有让我受伤。就让他们散开,我们返回大宋。”宗舒说道:“如果他让我受伤了,我跟你们走!” 完颜萍听得大喜,如果是这样的话,抓住宗舒,就可以让自己减少很多伤亡。 宗舒手中的“天雷地火”的确是威力巨大,任谁也抵挡不住。 所以,完颜萍只能远远地跟着宗舒,不能让他跑了,同时,也在想办法,把他的“天雷地火”消耗干净。 一路奔到这里,完颜萍知道,完颜弼带领的渤海骑兵在附近驻扎。 于是,她发出了一种特殊的唿哨,将渤海骑兵招过来。 完颜弼带人过来之后,完颜萍害怕他贸然对宗舒发起攻击,连忙把他叫到这里来。 完颜萍已经死了一亲哥哥了,他不想让完颜家再出现任何伤亡。 这群渤海骑兵,倒是可以让他们冲上去试一试,看看宗舒还有没有“天雷地火”。 她还没有让渤海骑兵上呢,宗舒就提出了一个十分幼稚、同时也十分诱人的提议。 她很清楚完颜弼的箭术,不仅奇准,而且劲道奇大,比哥哥完颜绳果更加厉害。 宗舒就算是里面穿上了铁甲,在这个距离,完颜弼也完全可以将其射穿。 不要说受伤,宗舒有很大可能会当场毙命。 而一旦宗舒当场毙命的话,自己何必顶风冒雪、辛辛苦苦跟了这么一路! 那还不如刚才就让大家万箭齐发,把宋人全部干掉。 完颜萍真的不希望宗舒死,希望他好好活着,这样才能够为大金国制作药品、创造武器。 于是,完颜萍对完颜弼耳语了几句,随即答应了宗舒的打赌:“宗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按此约定吧。” 宗舒推开了曹宗申,指了指左胸说:“完颜弼,就射这里,让我看看你的箭法如何。” 所有人员都一脸淡定地看着宗舒。 米花和米咕噜却紧张起来了,很明显,宗舒是大宋这支小部队的灵魂。 如果宗舒有什么不测,这支部队就完了,那么自己和老爹也会重新落到完颜萍的手里。 个人的生死倒是小事,关键是从此以后奚族部落从此以后就完了。 族人的命运不是被消灭,就是被收编成为金人的炮灰,就如同渤海人一样。 宗舒这是在冒险!他根本不知道金人箭术的可怕! 米花大声叫道:“不能和完颜萍打赌!” 米花正想冲过去劝阻,却被李少言拉住了:“米花,别急。” 正想挣脱李少言,米花听到了一道划空而过带着轻啸的声音。 一支箭朝宗舒激射而来,宗舒骑在马上,似乎毫无察觉。 米咕噜听着箭的响声,马上判断出,这只箭的力道极大。 米咕噜也禁不住一声大喝“小心”,可惜宗舒听不懂他说的话。 刚刚喊完,那只利箭直直地射中了宗舒的左胸。 “啊”地一声大叫,只见宗舒手捂左胸,痛苦地叫着,趴在了马背上。 完颜萍大为意外,鞭子一甩,照完颜弼肩上抽了一记:“他,死了!你,你,你!” 完颜萍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没栽下马来。 328 继续跑路 完颜萍的一声尖叫声,让李少言呆了,宗舒,难道忘了把瓷胸罩戴上? 曹宗申滚鞍下马,扶住了宗舒,嚎啕大哭起来。 “嚎什么嚎?就凭金人,能伤着我?”宗舒忽然从马上起身:“哈哈,小苹果,开个玩笑而已。” 这厮活过来了!完颜萍以为他死了,以完颜弼的劲力,完全可以将其透胸而过。 听这厮说笑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他居然没受伤! 完颜萍十分气恼,无处排解之下,又猛甩一鞭,狠狠地抽在了完颜弼的肩头上。 完颜弼看看自己的弓,没什么问题啊? 完颜萍一鞭子抽过来,他这才醒悟过来。 原来这小子没死!是不是强装的? “小苹果,你们的箭,伤不了我,也伤不了我的兄弟们!信不信,我们敞开了让你们射!” 宗舒狂妄地说道:“完颜弼,来来来,我们再出二十人,就射胸口,不要说伤我们,你们能射中,就算你们本事!” 完颜萍一招手,站出来十几个金人,与完颜弼一起,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牛皋也是一招手,十九名“大宋勇士”提马上前。 完颜弼等人慢慢从箭壶取出利箭,将弓几乎拉成了满月,一声断喝之下,二十支利箭几乎同时飞出。 二十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声,米花和米咕噜听得一阵心悸。 米花此时紧张得抓住了李少言的手,如果这二十人被射死了,队伍的实力就减少了一大半。 到时候,就凭着十几个人,怎么能跑出金人包围圈? 只是短短的一瞬,二十支箭就飞过来,射到了二十名“大宋勇士”的胸口。 与金人的想象完全不同,二十名大宋人,被射中之后,并没有发出惨呼之声。 这二十人,身子只是稍稍向后顿了一下,而后就恢复了刚才的立姿。 金人直接傻眼了。 这二十支箭明明射中了他们的胸口,没有一支是偏离的,但偏偏,它就是偏了。 好像这些人的胸口如同铁打的,将铁箭偏滑到一边。 偏滑的箭,被消掉了一大半力量,对人造不成什么致命伤害。 米花和米咕噜同样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三十五人都戴上了特制的瓷胸罩。 这种穹顶的力学结构,加上氧化铝陶瓷烧制工艺,连石头都砸不烂,更不要说箭。 “哈哈哈,”宗舒爆出一阵大笑:“小苹果,我们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宗舒回身便走,而前面的渤海骑兵仍然没有散开。 “小苹果,难道你说算话吗?让他们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完颜萍一挥手,渤海骑兵动了,从三面向宗舒的队伍压了过来。 金人,这是要耍赖啊! “宗舒,你打的赌,是和完颜弼,不是和我。你们是君子协定,我是女子!” 完颜萍说完,居然笑了,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 宗舒还是第一次见到完颜萍如此大笑。 被这女子给耍了! 正所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女子一言,随时反悔。 “跟老子冲,”宗舒也生气了:“往前冲,挡路的,用照明弹招呼!” 渤海骑兵冲过来了,离宗舒的商队五丈外了,宗舒递给牛皋一枚“照明弹”。 牛皋在马上使劲甩了几甩,朝前扔进了渤海骑兵的队伍中。 渤海骑兵看到一个小东西发出微微的红光,落到了队伍之中,随即,这一小点红光突然变成了白光一片。 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膨胀开来,三面的渤海骑兵被强光射住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了。 照明弹所在之处,惨叫声起。 二十个骑兵,连人带马融化了! 最中间的,直接不见了影子,再向外,人和马已经被烤得半枯半焦。 最外圈的人,也是浑身起火,有的马狂奔,没有奔上几步就栽倒在地。 一时间,整个空气充满着糊焦味,难闻至极。 吴非是第一次见到“照明弹”的威力,和金人一样,也傻眼了。 呜呼!这照明弹,竟恐怖至斯! 如果说是炭火将人烤死,也得至少半个时辰。 而照明弹,烧死人只是短短一瞬。 刚才李少言叙述了他们如何从牢狱中逃出的情景,将“照明弹”的威力形容得十分骇人。 现在看,李少言的叙述,没有丝毫夸张。 宗舒推了一把处于石化状态的吴非说:“别呜呼了,跑路!” 三十五个人,还拉着一辆马车,向前疾驰,渤海骑兵没有任何阻拦。 渤海人只听到惨呼,对同伴的死亡,只是听到,根本看不到。 牛皋在前面开路,对于木桩子一样的渤海骑兵,就如同练习一般,一刀一个,干脆利索,杀出一条路来。 米花和米咕噜没有其他人一样的墨镜,见宗舒递给牛皋一枚照明弹,就立即捂住了眼睛。 有同样反应的是完颜萍及她从牢狱门口带过来的金人骑兵。 照明弹的燃烧时间较长,强光一时还散不去,所以完颜萍只能是捂眼,等强光变弱才敢有所动作。 等冲过了渤海人的包围圈,吴非这才扭过头去,金人仍然呆立不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宗舒的马鞭一扬,众人沿着原路飞快地向前奔去。 李少言感到,跟着宗舒来打仗,简直不要太爽。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宗舒总是有办法应对。 特别是在大家被关在牢狱之中,谁能想到用照明弹来融化大铁门? 李少言只是见过,宗舒用这种照明弹融化了蔡修的巨型蜡烛,但蜡烛和铁门能比吗? 看来,宗舒早就知道这种照明弹,可以把铁门融化。 如果不是这种照明弹,大家恐怕一辈子被关在金国的地下大牢里了。 现在危险解除了,李少言才有时间想这些,宗舒之所以智计百出,最大的底气就是他有货! 正是有了瓷吹针,宗舒才敢带大家才一起从北地救出了种师道。 正是有了马掌,宗舒才敢和辽人转圈圈,俘虏了耶律不才,才敢千里迢迢深入金国腹地救缨络。 正是有了照明弹,宗舒才能从牢狱中、从金人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 技术,才是宗舒驰骋沙场、屡战屡胜的最大法宝。 大家正在前进,牛皋说道:“金人,又追过来了!” 329 抠抠好吗 宗舒扭头一看,白茫茫的大地与黑乎乎的天空之间,有一条线。 在这条线上,中间一段开始变粗,马蹄声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不是宗舒的商队跑的慢,而是追来的金兵速度更快。 追来的正是完颜萍和完颜弼。 此时,吴非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金人到现在一直没有放箭。 箭,是金人唯一的远程武器,也是对宋人最有威胁的武器。 一开始,完颜萍想要捉活的,再加上牛皋与金人保持好恰当的距离,所以金人并没有放箭。 被渤海骑兵包围之后,宗舒嘲笑金人的箭术不精。 宗舒不仅自己受了完颜弼一箭,还让牛皋手下的二十名大宋勇士出来,让金人射。 有了瓷胸罩的保护,没有一个人受伤。 这一下子震住了金人,这群宋人,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宗舒这一手真是高明! 这么做,严重打击了金人的自尊和自信。 人家站立不动,就让你射,不躲不闪,还浑然无事。 这帮人会扔出天雷地火,直接把铁门融化,身子还是铁打的! 所以刚才逃跑到现在,金人没有对他们放出一箭。 因为刚才的事实已经证明:这帮宋人,根本不怕他们的箭。 向他们射箭,等于是浪费。对于金人来讲,箭,也是很宝贵的。 吴非终于明白了宗舒为什么要和金人在战场上打赌。 他明知金人会反悔,也这样做,其目的就是让金人认识到,射箭没有用。 尽管大家都戴上了瓷胸罩,但仍有一个缺陷,在逃走的时候,后背容易遭到金人的射击。 宗舒这么做,其实就是弥补了这一缺陷。 这就变相解除了大家的后顾之忧,只管放心大胆地向前冲。 此时,金人追过来了,怎么速度这么快? 完颜萍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大家这才发现,每个金人都带上了两匹马,其中一匹马披着铁甲。 这种铁甲是磁化过的,可以吸住宗舒的吹针。 铁甲马上没有骑人,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 这时又能密集的马蹄声传来,牛皋一听,说道:“宗师,是金人,他们绕过来了。” 宗舒果断命令,打开最后一个马车,每个带上一件装备。 宗舒首先下马,拿起了一块带肩带的铁板,背在了肩上。 众人都学着宗舒的动作,铁板上肩。 马车里共三十五块铁板,米花和米咕噜刚好也一人一个。 本来,这两块铁板是为缨络和魏公公准备的。 其中一块铁板,与其他三十四块明显不同,尺寸小了一号,自然就归米花了。 缨络和魏公公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刚好配给了米花和米咕噜。 等大家背上了铁板,宗舒拿出从完颜萍手中缴获的小刀,斩断了马车与马连接的绳辕。 马车可以丢,马匹千万不能丢。 宗舒所带的马匹都带有马掌,如果被金人发现,就不妙了。 给马钉马掌,技术上并没有过人之处,金人很容易掌握。 “赶快上马,跑路!”宗舒一边喊一边打着手势。 李少言和米花、米咕噜在最前面带路,宗舒、牛皋和曹宗申依然在队伍后面。 李少言和米花刚才已经同乘一匹马,磨磨蹭蹭、亲亲热热了一路,看得大伙口干舌燥的。 为了逃命,李少言和米花分开了,各骑一匹马。 李少言的方向感无人匹敌,再加上米花、米咕噜长期在此生活,走在前面带路,最为合适。 此时,天色已黑,月亮早已隐去。 雪越下越大了,大地一片白茫茫,掩住了一切,让人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原野。 在这个的环境中逃命,认路是最重要的。 最怕的情况就是,跑了半天,又跑回了原路。 有了这三个人的配合,相信一定会按照自己事先设定的路线走,不会有大的偏离。 完颜萍看到宗舒等人忽然全体下马,从一辆马车里拿了板子一样的东西,背上肩,覆盖了后背。 马上明白了,原来,宗舒是怕后背中箭! 敢情,刚才宗舒不怕金人的箭,是因为他和他的军士,胸前戴着异常坚固的护具。 完颜弼的眼睛刚才被“照明弹”搞得短暂失明,刚刚恢复视力不久,也看到大宋人的动静,也明白过来。 哇地一声大笑,完颜弼弯弓搭箭,其他金人也拉满了弓。 一阵箭雨袭来,正在奔跑的宗舒身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箭都落在了背后。 有了这个保护,就更不用怕金人的追击了。 除了米花和米咕噜,其他人根本不怕金人来追。 因为他们最大的底气,就是马! 有了马掌,更加上有了钉马掌的专家——曹一手在,就凭着这三十几匹马,不用换乘,就能把金人给拖死。 耶律不才是怎么被抓的? 就是因为耶律不才根本不知道马掌的秘密。 米花和米咕噜一边辨路,一边担心,就这样跑下去,早晚会被完颜萍给追上。 尽管现在大家的马速很快。 刚才,完颜萍追到马车边,专门停了一下,看看宗舒的马车里到底有什么。 手下告诉她,马车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一停之下,与宗舒等三十五人的距离又拉长了一些。 正待打马上前,宗舒却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她。 完颜萍犹豫了,冲过去,还是停在原地观察? 如果冲上去,万一他们还有天雷地火怎么办? 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僵持下来。 完颜萍猜不透宗舒的用意。你不应该是仓皇逃走吗?反而在这里等着自己,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管他有没有阴谋,现在占人数优势的是自己! 宗舒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长,渤海骑兵就越有把握围过来。 不管能不能困住宗舒,最少可以试探一下宗舒是不是还有那种可怕的天雷地火。 渤海骑兵虽说也是金人的部队,但毕竟不是纯正的女直,他们最适合的,就是做炮灰。 用他们用消耗宗舒手中的天雷地火。 一旦将他们的武器耗光,自己就放心大胆地冲过去,拿住宗舒,将其降服。 宗舒一挥手,开始朝前奔。完颜萍马上跟着,与宗舒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宗舒停下来,完颜萍也停下来。 “我的小苹果,如果你舍不得我呢,就跟我走吧,不要羞羞答答的,你好好跟米花学学!”宗舒调戏道。 完颜萍看不出来宗舒到底何意,心中着急,渤海骑兵怎么这么慢? 宗舒慢悠悠在前面走着,忽然扯开嗓子唱了一首歌: “姑娘啊姑娘啊,听我说句话,可不可以给我,QQ号码,可不可以给我,QQ号码?” 完颜弼听得大怒:“无耻宋狗,居然对我大金勃极烈无礼!” “哪只金狗在瞎叫唤呢?”宗舒说道:“我对完颜萍无礼?我只不过唱首歌,开心一下而已。” 李少言直感叹佩服宗舒的脸皮之厚,黑天无月之下,当众调戏完颜萍,还死不承认! 李少言说道:“宗师,赶快抓住完颜萍,您找个没人的地方抠抠,好吗?” 嗯?QQ号码,让李少言听成了“抠抠好吗”,宗舒直接笑喷了。 ??? 330 被金人推着屁股走 宗舒一路跑,完颜萍一路跟。 如此的追逐,不禁让李少言和牛皋想起了在雄州城下,在辽阔的河北平原之上。 那时,也是宗舒带着大家在前边逃命,时不时地挑逗一下耶律不才。 直到最后,大家伙才明白宗舒的终极目标:抓住耶律不才。 难道? 牛皋不由得一阵惊喜,宗舒这么做,目的就是:抓住完颜萍! 经过一夜的追逐,宗舒都感到有些累了,而完颜萍居然还紧紧跟着。 天色亮了,宗舒忽然发现,完颜萍的身后出现了渤海骑兵,他们终于是撵了上来。 这些渤海骑兵,在宗舒眼里也不算什么,他们早已被自己的照明弹吓破了胆。 居然还敢跟上来,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这时,宗舒忽然发现,南、北两面,又出现了大批的骑兵。 这些骑兵,都是金人。 吴非大吃一惊道:“是金骑!足有两千!” 东面,是完颜萍的骑兵和渤海骑兵,有一千多人,从远处看,还有骑兵陆陆续续赶过来。 牛皋此时脸现愧色,他在种师道那里学到了耳听马蹄的本事,而今天,仿佛耳朵失灵了。 他能听出来,完颜萍的身后不断有骑兵赶上来。 但对于南、北两面的骑兵,牛皋却没有感知出来。 这群金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宗舒也感到情况不对,但打眼一看就明白了,不要说牛皋,就算是种师道也听不出来了。 因为,南北两面,都有大大小小上千个毡帐。 天空一直飘着雪花,这些毡帐都盖上了一层白色,天空、地面和毡帐浑然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自己这群人不知不觉钻进了金人的营地之中。 让人不解的是,这些金人好像是早有准备。 像是早就等在南北两侧,给宗舒等人留下一个通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定是完颜萍提前安排好的。 完颜萍一直在追击,她怎么有空通知?她又如何通知到这里? 也许,金人还有一些隐秘而高明的信息传递手段吧。 趁金人还没有合围,赶快走人,因为,自己的照明弹,只剩下一个了。 如果现在被金人围起来,白天的时候,照明弹的强光会大打折扣。 照明弹产生的高温绝对可以烧死几十人人,但是大家却难以冲出去。 因为金人比昨天多了两千人,烧死几十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白天,照明弹烧死几十人,其对金人的感官冲击力会远远小于夜晚。 有可能,在他扔出一颗照明弹后,没有完全打开通道,金人一古脑地压将过来。 到那时,宗舒可就危险了。 金人太多了,想抓住完颜萍,难度是上次抓耶律不才的好多倍。 在河北平原上,耶律不才只有一百多人追着宗舒跑。 这次,是四千多人! 想把四千多人拖垮?就凭这三十五人,根本就不可能。 本来,完颜萍昨天追了一夜,马都换了好几次了,今天是个捉住她的好机会。 而现在,完颜萍又生生地多出了两千多纯正的女真骑兵。 人家的马力充足,就凭自己这三十几匹马,跟金人耗不起呀。 宗舒权衡了一下利弊,发现自己已完全处于下风了。 自己的马有马掌,比金人的马要经得起折腾,但马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也不能一直奔跑。 所以,宗舒再也没有了抓住完颜萍的想法。 一秒钟也不敢耽误,宗舒大叫一声,三十几人向金人尚未合拢的西面打马狂奔。 跑了一会儿,宗舒回头发现,完颜萍带着骑兵,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宗舒感到一阵疲惫,更不要说胯下的马了。 如果完颜萍全速冲过来,宗舒的三十八匹马一定会被追上。 但完颜萍似乎是还想再与宗舒再玩一玩,这显然是一种胜券在握的心态。 宗舒仿佛看到了完颜萍嘴角弯起的一丝嘲弄。 牛皋第一次看到宗舒发急,也看到了完颜萍轻松自如的状态。 这一切都因为两千兵金兵的出现,而全部反过来了。 牛皋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怎么办,自己的手里也没有了“照明弹”! 尽管现在手中还有瓷吹针,是近战的利器,现在是白天,其对金人的杀伤以及造成的冲击力,也十分有限。 宗师曾经讲过,小股部队,必须坚持夜战、近战、暗战,不可恋战。 小股部队,一定要达到突然性,千万不要与大部队纠缠。 现在是白天,一切都失去了突然性,而且后面追赶的是金人的大部队。 一旦被他们包围,就成了“宗师”口中的人海战术。 特种部队,怎么能搞人海战术呢? 奇怪的是,金人似乎玩起了猫戏老鼠的游戏,不急于一口吃掉眼前的猎物,而是慢慢玩。 更加奇怪的是,金人的部队阵型与刚刚发现时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尾随而来的金人,仍然是分成了三个部分。 离自己最远的是完颜萍,在东面。 刚才处于南北位置的金人,与完颜萍的部队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状。 如果加上宗舒这三十几人,刚好构成了一个菱形。 也就是说,南北两面的金人,并没有与完颜萍合为一队,而像是做好了着随时向宗舒包抄的准备。 又或者说,金人始终给宗舒留下了一个逃走的通道。 这个通道就是西面。 牛皋明白了,完颜萍并不急于收网,她想以最小的代价捉住宗舒。 因为越往西边去,金人的部队就会越多。 自多完颜翰被大宋自愿军、辽军联合打败之后,金人就四处征调部队,向大青山进发。 这两千名新加入的金人骑兵,应该就是去增援完颜翰的部队。 他们一面把宗舒往西面赶,一面也是完成攻击大青山的任务。 果然,只要宗舒稍稍偏离方向,南北两面追击的金人会突然加快速度朝宗舒接近。 不得已之下,宗舒只能又回到金人指定的轨道。 不仅是牛皋,其他人也看出了不妙。 这不是被金人牵着鼻子走。 简直是被金人推着屁股走! 至于被金人推向哪里,谁也不知道,现在,一切都由不得大家了。 一切,都处在完颜萍的掌控之中。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31 萧小小的危机 宗舒此时也没有办法了,心中是越来越着急。 就这么被金人推着屁股走,时间一长,马力就会耗尽。 而金人的马,却是越追越多。 这一路上,发现了不少大大小小、星星点点的毡帐。 毡帐里住的人,下马可放牧,上马可战斗,金人,天生就是骑兵。 越往西,金人越多! 完颜萍为了抓住自己,动了真格的。 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通知了这沿路的金人。 这些金人像是准备好的,就等在了路边。 完颜萍的队伍,时不时也有掉队的,那是因为他们胯下之马,不是马力不断,而是马蹄磨损严重。 一路上不断有金人加入,完颜萍的马力根本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原来认为自己在马力方面的优势,在完颜萍面前成了劣势。 完颜萍之所以不敢马上收网,还是害怕自己手里的“天雷地火”。 毕竟,这一路上加入的骑兵,都是纯正的女真族,看族人被烧,也许完颜萍于心不忍。 而看那些掉队的,大多是渤海骑兵。 经过一夜的追逐,加上东北草原本就湿润,再加上下雪,马蹄子容易发软。 发软的马蹄子,角质层磨损得更快。 昨天夜里,他带着牛皋等人,跑跑停停,目的是要重复一下过去抓住耶律不才的战术。 利用马掌这一项独特的技术,挑战金人自以为豪的骑术,而后在不知不觉中,让完颜萍的士兵不断掉队。 最后,一举抓住完颜萍。 有了完颜萍在手,就可以带给辽国,交由萧小小处理。 有了完颜萍,金人就会停止对大青山的攻击,就会坐下来与辽人谈判。 抓住完颜萍,大宋上下一定会产生极大震动。 蔡京、童贯及大多数臣工,他们也会思考一下“联金灭辽”的策略。 这样就可以逼迫大宋君臣,放弃“联金灭辽”战略,转而采取“联辽抗金”的方针。 缨络杀掉了金国的王子,自己又抓住了金国的公主,而自己又不是一般的大宋人,而是大宋附马。 就算是大宋想与金人和好,金人也不会同意。 当然,经过一夜的追逐,发现一切都变了。 完颜萍把他像撵小鸡一样,往一个大笼子里边赶。 经过一个上午的追逐,宗舒明显感到胯下的马,已经快跑不动了。 “宗师,我们的马,恐怕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牛皋说道。 “宗师,金人这是不管不顾,非抓住我们不可,完颜萍是不是把所有的金人都调过来了?” 李少言的猜测让宗舒心中一震,完颜萍的人马越来越多,难不成,她真的要调集全境兵力,来抓住自己? …… 夹山,“两山相夹,因名”。 夹山是大青山的东部门户。 这里是草原与山地的衔接之处。 大雪已下了半月,早已把山地与草原的界限给模糊了。 只有夹山的前方,有方圆几十里的扇面,露出了斑斑驳驳的黑色地面。 这一片区域,正是金、辽两国厮杀的正面战场。 夹山上的一处毡帐前,一个身披青羽氅、足蹬鹿皮靴的女子,站立在风雪中,满脸愁容。 山下,刚刚经过一场血战。 萧铜、萧铁带着辽军,宗泽带着“大宋自愿军”守在阵地上,刚刚打退了一波金人的进攻。 几个月来,在“大宋自愿军”的帮助之下,辽国总算是在大青山立住了脚。 之所以立住了脚,主要还是因为有了能源。 宗舒随便指了一个地方,就能挖出石炭。 随后,又在山谷里挖到了石炭。 有了石炭,大家都能吃上熟食,夜晚也不至于受冻。 石炭的发现,一下子稳住了军心。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守住夹山、反攻金人的希望。 金人与辽人都是骑兵,最善于在野外冲杀。 辽人在夹山垒起了寨墙,立起了拒马,挖起了壕沟,让金人攻得很是难受。 其实,辽人守得也同样难受。 金、辽都难受,而得心应手的反而是第三方:“大宋自愿军”。 宋人最善守,百年来,不管对辽还是对西夏,宋人打的基本都是防御战。 对于如何防守,宋人最有经验。 有了大宋自愿军的帮助,金人进攻处处受挫。 辽人只起到了辅助作用。 如果不是“大宋自愿军”,辽国早就没有了,契丹也早就灭亡了。 人家大老远地从大宋跑到这里做什么?这是在帮助辽国。 每当吃着烤羊、晚上温暖入睡之时,萧小小更是会想到宗舒。 宗舒,这真的就叫雪中送炭。 耶律大石最后也放下了一切架子,在耶律不才的搀扶之下,亲自向种师道下跪谢罪。 在宗泽的示意之下,种师道也选择了原谅。 在与辽军协同配合、共抗金人的过程中,种师道其实已经消除了芥蒂。 辽、金对峙,比拼的是耐心。 一个月前,萧小小感到,形势并非她想象的那么乐观。 最主要的是两点:一是人。二是粮。 金人围困夹山,散落在各种的辽军溃兵想过来汇合也不可能。 几个月来,也只有五十多名契丹勇士突破金人营帐,绕过河套沙漠,才到达大青山,归入大部队。 尽管是一次次挫败了金人的进攻,但第一次血战都会损失不少契丹勇士和大宋自愿军。 金人损失人,可以从全国调集过来。 辽人的兵员损失,却无法补充。 尽管大青山也适合放牧,辽人也有的是马和羊,但毕竟没有其他粮食。 如果没有其他粮食,只吃肉,辽人的身体一定会生病。 过去,一到冬天,辽人就会到大宋边境去抢粮。 现在,辽人根本出不去,金人在外边虎视眈眈,一直盼着辽人出来。 其实,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从西夏人手中得到粮食。 西夏人占领了一个好地方,那就是河套平原。 黄河之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几字形的拐弯,常年的冲积使得这里土肥水美,最适合产粮。 萧小小派耶律不才出使西夏,请西夏对大辽进行粮食支援。 西夏很是干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萧小小明白西夏人的心思,他们的策略就是远交近攻。 西夏人暗地里与金人也达成了协议,一旦把辽人灭掉,西夏人可以得到原来辽国的一片土地。 流落在外的族人补充不进来,粮食也运不进来。 萧小小和他的辽国,遇到了空前的危机。 而且,这几天,金人的增援源源不断,金人的营帐绵延开去,几乎看不到头。 正在发愁时,萧铜匆匆走过来说道:“陛下,金人要撤退!要不要追出去?” 萧小小这才发现,远处的金人开始收帐起营,一部分人向东疾驰而去。 “莫非是金人使诈?诱我追击?”萧小小问道。 “陛下,微臣以为,他们不是在使诈。离开的那部分金人,还没有参与攻击,就走了。” 萧铜的分析让萧小小心中一喜,难不成,金人的后方出现了情况? “陛下,宗少爷说过,他要去捅金人的屁股眼,”萧铜又观察了一下道:“一定是宗少爷,他把金人打疼了。” 332 宗舒的本意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正在说话时,山下的金人,动了! 刚刚歇了一个时辰,金人大将完颜翰亲自带着骑兵冲了过来。 看似来势汹汹的金人,攻了一会儿又潮水般地退回去。 如此虎头蛇尾的进攻,这在过去实在不多见。 这并不是辽人和大宋自愿军的战力提升了,而是金人似乎没有使出全力。 金人这一波进攻,好像是在做戏。 金人退到足够远的地方。 忽然,下方的阵地上传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因为这次防御战斗,用的时间最短,金人退的距离最远。 金人这是害怕了! 萧小小拿出了宗舒专门带给他的“双筒望远镜”,看了看远处。 “萧铁,完颜翰,完颜翰带着人,走了!” 萧小小惊喜地说道。 萧铁几乎不敢相信,拿起萧小小递过来的“双筒望远镜”,发现,完颜翰真的走了。 完颜翰刚才攻击了一波之后退了好远,走到足够的安全距离,这是给宋辽联军一种错觉。 让宋辽联军以为他还在,其实他已经走了。 不用说,完颜翰有更重要的任务。 “哈哈,一定是宗少爷,宗兄弟,在金人的老窝,闹出了大动静。” 萧铜兴奋地放下望远镜说道。 又是他!萧小小一想到宗舒,就不由得一阵心暖。 宗舒从大宋出来的时候,带的有两只“双筒望远镜”。 他进入金国之后,忽然折而向西,来到夹山,也是临时起意。 宗舒使巧计,宋、辽联合大败金军,接着又帮助族人找到了石炭。 看到局势稳定之后,宗舒才决定离开。 离开之前,宗舒将其中一个“双筒望远镜”给了她。 萧小小记得当时的情景,用上这个“双筒望远镜”,居然将远处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仿佛是远处的山峰忽然移到了自己面前。 有了这个东西,就太好了! 既然只有两个,那么肯定是贵重的,而且一定是宗舒救缨络能用得上的。 但宗舒坚持要把这个留给她用,并且说:“这东西不过就是玻璃做的嘛,拿着!” 萧小小不是没用过玻璃,但这东西为什么看这么远,她却搞不清楚。 从此,萧小小每天都站在她的毡帐之前,观察着山下及远处的动静。 有了这个望远镜,萧小小能够随时发现金人的兵力部置、主攻方向和后续部队的动向。 萧小小还制定了一系列的旗语,根据金人的动向,随时向山下的防御部队传达指令。 望远镜帮了萧小小的大忙,正是有了这个,宋辽联军才能够更有效地组织防守,才避免了更多的伤亡。 这个望远镜,除了萧铜和萧铜用过之外,萧小小就没有让他们看到过。 更不必说金人了,金人只模糊地看到辽国女帝站在山头上,根本不知道她能看那么远。 完颜翰本想偷偷离开战场的,满以为萧小小不知道,其实被她看得透透的。 机会难得,萧小小决定来一个反冲锋。 除了宗舒带人对金人发起的那次冲锋,其他时间宋辽联军都是缩在工事内进行防守。 在完颜翰离开战场、金人思想还未统一之时,突然冲出去,一定会打金军一个措手不及。 战斗的发起,一定要有突然性。 萧小小让萧铜一挥旗语,山吹的号角声响起,寨门大开,防守工事也齐齐开了口子。 萧铁、宗泽、种师道和吴阶一看山上的旗语,根本不作他想,骑上了马,拿上了刀枪,直直向外冲去。 六千余人,躲在防御工事后面,被动地承受着金人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一次次取得的胜利,大涨士气的同时,也让大家心里憋着一口气。 这下子,终于可以冲出去,与金人好好厮杀一番了。 这次出击,呈扇面形攻击,直直地向金人大营猛冲过去。 金人刚刚退下不久,还在歇息,听说主将即将更换,大家都在猜测下一步的战场走势。 在此当儿,辽人和宋人扑过来了。 金人也是太大意了,大大小小的将领头目集中到后面一个大帐里议事。 发现敌情有变的金人,来不及反应,是逃走,还是该迎战? 正在犹豫时,萧铜就冲了进来,逢马就砍,遇人就杀。 一些金人还没有披上甲衣,就遇到了辽人,慌乱上逃跑。 大多数金人认为,宋辽联军已经被攻疲沓了,胆子早就吓没了,他们根本不敢出来和金人正面对垒。 猝不及防之下,金人在营地里乱作一团,宋辽联军此时如下山猛虎一般,把金人大营搞了个天翻地覆。 兵败如山倒。 金人终于是向东奔逃了,宗泽等人向东追出好长一段。 正砍杀得过瘾呢,忽然传来了号角之声,这是让大家收兵回营。 等大家返回营寨之后,这才发现,远处走过来一队骑兵,共一千多人。 这队骑兵与其他金骑不同,从人到马,全副武装,这是金人的重装骑兵。 刚才,幸亏返回及时,如果被重装骑兵缠上,恐怕己方要损失不少人。 这队重装骑兵似乎也不急于进攻,而是远远地驻扎下来。 宗泽、萧铜等人上到山来,萧小,完颜翰带一部分骑兵走了,应该是金人的后方发生了重大事情。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到了同一个名字: 宗舒! 金人的后方发生了重大事情,不可能是高句丽,不可能是渤海人,也不可能是奚人。 不管是辽人,还是金人,作为近邻的高句丽从来不敢进犯,更不要说现在的金人如日中天。 渤海人早已归顺,并且成为金人骑兵的重要来源。 奚人部落已经被金人打散,逃进了兴安岭的深山老林之中,不可能翻起大的浪花。 剩下了一种可能:宗舒捅到了金人的屁股眼!把他们搞疼了。 宗舒得闹出多大动静,才能让金人把金、辽对峙的前线抽调大将回去! 最起码,宗舒已经救出了缨络。 救出缨络,这比杀掉四千名金骑更有杀伤力。 金人一定是急眼了,他们要千方百计抓住宗舒。 想到这里,宗泽哈哈大笑:“金人想抓住我侄子,绝对是中了圈套!到时,吃亏的,绝对是金人!” 种师道看了一眼耶律不才,心想,耶律不才算是辽国的人才了,他本想抓宗舒的,最后反而是被宗舒给抓了。 金人想抓住宗舒,恐怕不太容易吧。 与大家的乐观不同,吴玠很是担心宗舒的处境: “宗师,和前次不同,这次是远离国境,深入敌境。宗师,这是自己担上风险,为我们减轻压力。” 萧小小:“我们是否派出兵力,接应宗舒?” “陛下,如果我们派出兵力,反而给宗师添麻烦。”吴玠顿了一下说道:“我们派出兵力,一定违背了宗师的本意。” “宗师”的本意是什么? 萧小小自然明白,宗舒分明是把所有的危险吸引过来,为她减轻压力。 一时间,萧小小的眼睛忽然蓄满泪水。 333 一人可抵千军 汴梁城里,紫宸殿内。 太子赵桓站在群臣的最前排,心情十分糟糕。 几个月来,赵桓一直遭到蔡京、童贯等朝中权臣和赵构、赵楷等人的口诛笔伐。 宗舒与珠珠成婚之后没几天,就带着牛皋、吴非、李少言等人去了金国。 没有了宗舒这个帮手,赵桓站在朝堂上也没了底气。 在宗舒动身后不久,缨络杀掉金国王子完颜绳果的消息才传到朝廷。 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金人会突然翻脸,马上收回刚刚送给大宋的燕云六州。 在童贯的要求之下,赵佶才下旨,让宗舒返回汴梁,让宗泽所领的“大宋自愿军”停止前进,免去李纲的河东、河北两路宣抚使,暂时留守大名府待命。 除了李纲,宗泽和宗舒都没有遵旨。 于是蔡京、童贯此时抛弃前嫌,联起手来,把矛头指向了太子。 他们指责太子,说他嫉妒康王赵构促成的宋金和好、要回燕云六州的功绩,一心破坏宋金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 为此,太子派出缨络和魏公公,赴北地杀掉金国王子。 童贯分析说,以金人的实力,两月内一定会攻占大青山,灭掉辽国人。 宋、金之间的关系如果不加修补,到时候金人一定会长驱直入。 届时,大宋危矣! “陛下,几个月过去了,金人对我们既不派出使者,也不入我边境,这分明是在等我们的态度。” 童贯说道:“这是我们弥合两国裂痕的大好时机。望陛下早作决断。” “童卿家以为,该当如何是好?”赵佶听到这里,头就大了。 “微臣以为,此事因太子而起,应由太子亲往金国,作出解释,必要时,可在财帛上给予让步。” 童贯提出的建议,让不少臣工们心中一寒,这一招,真毒! 让太子到金国解释?这是把太子送上断头台! 太子的妹妹缨络把金国王子杀掉了,太子的老师跑到金国去救缨络了。 不管宗舒能不能救下缨络,都与金人结下了梁子。 金人的王子被杀了,大宋的太子送上门来! 出于对等的考虑,金人也会把赵桓给杀掉!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太子少傅李若水: “陛下,万万不可!金人不派使者,不侵我土,并非他们要修复两国关系,而是无力应对。” 李若水的话让赵佶精神一振:“李卿家,说下去。” “陛下,几个月来,附马进入金国一直没有消息,辽人与金人在夹山胶着。事态如何发展,还有待观察。依微臣看,此时不可轻举妄动。” 李若水说完,看了看童贯,继续说道:“童舍人曾说,两月之内,金人一定会攻下夹山、灭掉辽人,现在已经五个月了。还没有任何辽国灭亡的消息。” “李太傅,辽国耶律延禧被金国所俘,难道,这不算灭国吗?”童贯反唇相讥。 “金国完颜阿骨打病死,王子完颜绳果被杀死,岂能说金国灭了?依童舍人的说法,是我大宋灭掉了金国?” 李若水是状元出身,嘴皮子功夫也不是盖的。 “辽国不仅没有灭国,还在大青山与金人缠斗。只因两国交战激烈,边境传来的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辨别。但最少有一个消息是准确的:金人一直向大青山增兵。金国一定出现了大的事件。” 李若水拿出了一个纸条,这是李纲从大名府发来的。 李纲发现,金人近期动作频频,经过边境时,都是急匆匆的,仿佛金国发生了大事。 金国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附马救出了缨络?金人调集兵马围堵?”御史大夫陈过庭试探着猜测。 群臣正在疑惑,此时,殿外一个太监走进来,向太子递上了一封书。 太子拆开看后,不由得大为吃惊。 赵佶接过看了,腾地站起身来,又看了几遍之后,让高俅拿着让群臣传看。 众人一看,真是发生了大事,这大事全由附马一人造成。 消息是“大宋自愿军”传出来的,宗泽将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写了下来,派人从大青山出发,经西夏,辗转送给了宗义。 宗义看到消息重大,告诉左小目,左小目将消息传给了宫里的管事太监。 宗舒居然只带着两个人,出现在辽金战场,指挥了一场大战。 在这场战斗中,金人损失了四千余,退了几十里。 宗泽说,辽国宰相之女萧小小,被推举为辽国的新国主,是辽国史上第一个女皇帝。 在萧小小的指挥之下,宋、辽联军,多次打退金人的进攻,金人在此死伤无数。 夹山前的战场,成为了金人的巨大坟墓。 在战斗中,宋、辽两军紧密配合,打出了威风。 在信中,宗泽豪气冲天,认为辽人已经恢复元气,金人已是强弩之末。 目前,金人的燃料不足,在冰天雪地之中不会支撑太久。 而宗舒帮助辽人在大青山找到了上好的石炭,辽人在此可以长期坚守下去。 有了石炭,有了夹山坚固的防御,辽人已立于不败之地。 宗泽还特别强调,在宗舒的谈判之下,萧小小答应,从此以后与大宋结为兄弟之国。 双方约法三章:宋、辽两国是平等关系,是亲密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宋辽两国签订的澶渊之盟,从此作废; 不管宋、辽谁强谁弱,均不存在朝贡、进贡之说。 两国之间,始终要守望相助,遇到困难,不计代价地提供帮助。 众人看后,激动不已。 先不说宋、金、辽之间的关系,仅从宗舒及“大宋自愿军”的表现来看,真的是让人扬眉吐气! 大宋立国以来,我们何曾外出作战?我们一直都是在被动挨打。 这一次,宗舒指挥着三千人大宋自愿军和辽人残兵,居然把金人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这充分说明,我大宋人也可以在野外与草原骑兵对抗,甚至战而胜之! 宗舒曾带着三十二人,从辽人大营中救人。 现在,又可以带着三千人,将彪悍无比的金人打败! 群臣们还在传看消息,赵佶还处于震惊之中。 宗舒这小子果真完成了任务,他一定是把辽国的萧小小勾到了手! 辽国能当皇帝的人很多,比如耶律大石、耶律不才。 萧小小只不过是宰相之女,她能当上女帝,完全是宗舒的鼎力相助。 宗舒在辽国最危机的关头出现,打退了金人,找到了石炭,成为了辽国的恩客。 凭着辽国现在的实力,真的如宗泽所说,已经恢复了元气,早晚会打败金人,那么以后大宋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宗舒还与萧小小来了个约法三章,两国之间守望相助,这就解决了大问题。 “舍予一人,可抵千军!”赵佶不禁感叹道。 ??? 334 珠珠的担心 万福宫里,刘皇后细心地为珠珠梳着头发。 珠珠嫁到宗家还没有几天,宗舒就带着人去金国了。 因为缨络杀死了金国王子,被囚禁在金国的会宁府,宗舒此去,要把缨络救出来。 珠珠根本没有阻拦,因为她相信宗舒一定能办到。 在她的记忆当中,宗舒凡是承诺过的,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更何况,现在金人的主力都在攻打辽国。 四个多月过去了,除了中间通过金雕传过一次信之外,其他时间都联系不上。 金雕回来的时候,她打开了外层的纸,上面写着一句话:“我的眼睛为何看不见了?” 当时,珠珠吓了一大跳,难道宗舒遇到了什么意外? 再打开里面一层纸,上面也有一句话:“因为我的眼里全是你!” 自己的这个夫君,就是这么喜欢搞怪! 珠珠心里顿时被甜蜜填满了。 还有一个纸条,是一个上联:镜中看人人便入。 珠珠琢磨了几个月,一直没有很工整的下联。 这下子,珠珠算是明白了,宗舒的对对子水平相当高。 新婚之夜,宗舒显得很害怕对对子,其实是让着她。 一个能作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人,怎么能不擅长对对子? 如此过了几个月,珠珠不禁有些心慌了。 按照日子算,宗舒应该是早已到了金国,而东宫的左小目那里,却没有任何消息。 如烟和香婆分析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宗舒总共才三十五个人,肯定是悄悄地行动,悄悄地撤回。 如果这里得到了消息,那么金人肯定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一旦宗舒他们被金人发现就不妙了。 珠珠让如烟和香婆去金国接应宗舒,却被香婆直接拒绝了。 香婆说,金国那么大,实在不好找。 再说了,宗舒走之前,交待的任务是保护好公主殿下。 为打探宗舒的消息,珠珠经常回宫住,时不时地往东宫跑。 忽然一阵冷风吹进来,门开了,赵桓进来了,兴冲冲的。 这个赵桓,身为太子,怎么如此不稳重? 刘皇后正想训斥几句,赵桓难掩喜色:“好消息,好消息!” 珠珠忙问是不是关于宗舒的,赵桓却端起了架子,让珠珠为他倒茶才肯说。 珠珠喜上眉梢,这肯定是关于宗舒的消息,而且是好消息。 刘皇后也等不及了,让赵桓赶快说。 原来,宗舒跑到金国之后,忽然到了辽、金的战场,带领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打金人一个冷不防。 宋、辽联军大破金军,斩杀金骑四千有余。 “舍予,真是好本事!”刘皇后不禁出言赞叹。 珠珠听得眼中闪出异彩,夫君果然还是智计百出,辽人在他手中吃了亏,这次又轮到金人了。 赵桓说,金人现在好像很乱,从大青山战场撤回了一部分兵力,整个金国的兵国都在频繁调动。 金人的异动,不是因为辽国和大宋志愿军,否则他们不会撤兵。 当然更不是为了对付大宋,就大名府那点兵力,根本不够金人打。 只有一种可能:宗舒在金人后方闹出了大动静。 珠珠和刘皇后不禁担心起来,宗舒这是被金人发现了,金人正在调动兵力,一心想抓住他。 赵桓劝起了刘皇后和珠珠,宗师如此有本事,岂是轻易被金人抓住的? 当年在白沟河、在雄州城下,在河北大平原上,那么多辽人追宗师,不也没有追上吗? 不仅没追上,辽人还搭进去一百多骑,耶律不才反而当了宗舒的俘虏。 金人出动的兵力越多,就说明宗师的本事越大。 说不定,这就是“宗师”的本意所在,目的就是让金国大乱,而后他乘乱逃脱。 也许,“宗师”与辽国、“大宋自愿军”早已有了约定。 一旦金国大乱,辽国和大宋自愿军就马上反击。 总之,只要有“宗师”在,金人就休想安生。 刘皇后不禁笑了,宗舒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在汴梁的时候,没有他不敢怼的人,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大小官员一提到宗舒,个人直摇头,但又不能对他怎么样。 就连皇帝有时候也拿他没办法,被人称为“朝堂搅屎棍”。 这根“搅屎棍”又伸到了金国去搅了。 宗舒这一走,赵桓这里应对起蔡京、童贯等人,显得格外吃力。 赵桓又带来一个重磅消息:辽国的萧小小,当上了辽国女帝,并且与宗舒进行了约法三章。 刘皇后听后大喜,这下子,辽国一定会成为盟国,而金人早晚会与在宋反目成仇。 童贯、蔡京以及他们所支持的郓王、康王,都主张“联金灭辽”。 宗舒与辽国女帝结成了同盟,并且两国联合,已经斩杀了那么金人,大宋上上下下一定会看到宋辽联合的效果。 缨络杀死了金国王子完颜绳果,两国的关系已经降到了低点。 如果朝廷采取“联辽抗金”的策略,那么赵桓的太子之位就不可撼动。 今后与辽国成了平等的兄弟之国,那么一切外交事务,都是由赵桓说了算。 “萧小小,与舍予,究竟是什么关系,到了何种地步?”刘皇后问道。 赵桓说道:“萧小小从金人手中救过舍予,舍予在密县也救过萧小小。大宋自愿军,也是舍予组织、父皇默许的。” 刘皇后一直有个疑惑,好像官家对宗舒十分纵容,居然组织大宋自愿军去辽国。 想到萧小小当上了女帝,刘皇后顿时放下心来。 不管过去宗舒与萧小小有什么关系,现在双方是不太可能了。 辽国现在的地盘再小,萧小小也是一国之主,而宗舒只是大宋附马,双方的地位差得太远。 就算是宗舒想娶,萧小小也不愿嫁。 一国之主,如何甘心做他人小妾? 珠珠此时想的,却不是萧小小与宗舒的关系,而是宗舒与完颜萍之间的关系。 在她看来,宗舒这次被金人围追堵截,绝对与完颜萍有关系。 完颜萍的哥哥被宗舒弄瞎了眼睛,她本人也差一点被宗舒掳走送给辽国的萧小小。 缨络杀死了她的哥哥。 完颜萍对大宋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特别是宗舒,更是她的肉中钉、眼中刺。 珠珠说出了她的担心,完颜萍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抓住宗舒,一旦宗舒被抓住,下场不堪设想。 赵桓安慰起了珠珠,完颜萍想抓宗舒,肯定舍不得杀掉他。 因为宗舒会提取药品,能制造武器,能找到石炭,这些东西,也是金人梦寐以求的。 宗舒就算被完颜萍抓住,最少不会有性命之虞。 这样一说,珠珠更加担心了,这岂不是说明,完颜萍要不顾一切地抓住宗舒。 而后,宗舒就永远困在金国,她和宗舒永世不得相见了? 忽然,珠珠想到,她和宗舒结婚的日子,正是七七。 牛郎和织女只有在这一天相会,这个日子,是不是太不吉利了?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35 反光的冰面 对于珠珠的提心,宗舒全然不知。 因为,此时的宗舒正在玩命奔逃。 三队金军如同一把钳子,随时要将宗舒等三十七人夹碎。 让宗舒感到奇怪的是,当大家把铁板背上之后,金人向他们放了一阵箭。 随后就再也没有箭射过来。 “舍予,完颜萍,这是想抓活的,”李少言说道:“最主要是想抓住你!谁让你的本事大呢?连完颜萍都看上你了。” 李少言的分析让大家才明白,为什么金人不放箭。 他们是想抓住宗舒,让宗舒从此为金人服务。 金人太看重宗舒了! 在牢狱之时,金人皇帝完颜晟亲自到场,并且承诺,只要宗舒归顺金国,就可以娶“女勃极烈”完颜萍为妻。 所以,他们追了这么远,为的就是杀死宗舒? 如果想杀死宗舒,他们早就乱箭飞来了! 用弓当用强,射人先射马。宗舒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金人的射术精湛,几乎是天生的。 他们想活捉自己,完全可以射其他人,完全可以先射马。 射马不射人,不用说金,就连大宋普通的射士也可以做得到。 金人为什么不这么做?是追着宗舒玩吗? 那也不至于沿路收集这么多金人,一起来撵着玩吧。 难道,金人可以不管辽人了? 宗舒摸了摸马背,汗津津的,还冒着热气。 自己的马昨天夜里,跑跑停停,为的是吸引完颜萍继续跟着跑。 昨天一夜,马倒是不怎么累。 但今天上午的确是累,跑了一个上午,基本没有停歇。 这一天跑下来,完颜萍的马已经换了第四匹了。 而自己所带的三十七人,还没有换过一次马! 完颜萍不仅看上了自己的人,更是看上了自己的马! 一定是这样!宗舒忽然之间明白了。 一匹马,居然可以连续跑这么长时间,不管是谁,都会引起怀疑。 完颜萍一定在想,这些马为什么这么能跑? 此时,完颜萍的想法真被宗舒猜到了。 只是,完颜萍绝对想不到这四十匹马都钉过了马掌,根本不怕磨损马蹄。 她猜想,这马一定是新培育的良种马,或者是吃了什么特效药。 如果是有特效药,抓住宗舒,一切都有了。 如果是良种马,那就千万不能让马受到任何伤害。 有了这种良种马,就可以与金人的马交配,从而生出耐力更强的马。 如果金人都配上宗舒这群人的马,灭掉辽国,根本不在话下。 从此以后,金国不仅是草原霸主,更是天下之主。 所以,一定不能放箭,一定要抓活的。 宗舒这个人,宋人这群马,她都要。 宗舒想到了完颜萍的用意,心中更加焦急,如果马掌的秘密被金人掌握,想打败金人,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正在奔跑,宗舒的眼靖忽然被强光一闪,连忙用手捂住。 这一看,原来是从冰面上反射过来的光。 抬头一看,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冰面。 李少言说道:“宗师,这是鸭子泺!” 宗舒是从东向西逃的,来到鸭子泺,被冰面反射的阳光照花了眼。 这说明,时间已过了正午。 太阳已经偏西,照到冰面上,向东面反射过来。 前世的宗舒曾兼职做过房产销售人员,卖过湖景房。 他知道,湖的东、西两面的房子不能买。 上午,住在湖西的人,一出门就会遇到强光,因为太阳是从东面照过来的,湖面越大,人们受强光照射的死角越少。 反之,到了下午,住在湖东的人,眼睛就很不舒服。 宗舒连忙喊道:“把墨镜都戴好了!” 因为长时间戴墨镜,让人很是别扭,所以大家都学着宗舒的样子,把眼镜推到额头上。 现在,遇到了鸭子泺湖面反射过来的阳光,大家都又戴上了墨镜。 鸭子泺够大,相当于无数个镜面。只要不出鸭子泺,阳光随时就能反射到人的眼镜里。 看看后面跟过来的金人,一个个地用手遮住了眼睛,马的眼睛也受到了强反射的影响,追击的速度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宗舒发现,追击的金人开始大骂太阳,因为他们的眼睛一直被反射光所困扰。 不少金人的眼睛开始流泪。 这让宗舒看到了机会,拿起喇叭喊了起来:“你们不是号称金国勇士吗?怎么还哭了?我看,你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金人貌似听不懂宗舒的话。 宗舒将喇叭给了吴非,让他用女真语向金人喊话。 果然金人听后,气得哇哇大叫,这简直是一种羞辱! 对于金人来讲,勇士就是最高的奖赏。 作为勇士,怎么可以流泪? 金人气愤归气愤,但却是毫无办法,因为完颜萍有严令,不得对这群大宋人放箭。 这下子,所有人员对宗舒算是服到骨子里了。 从密县基地出发时,宗舒给大家一个配了一副墨镜,大家戴上之后,降低了可见度,还让大家很不舒服。 而到了北方的雪原,大家才明白了这种墨镜的好处来。 长时间在雪地里走,眼镜容易致盲,有了墨镜,大家的眼镜就会好受很多。 特别是在会宁府的牢狱门口,大家都戴着墨镜,而后甩出了“照明弹”。 所有在场的金人,眼睛都被照明弹的强光给短暂致盲了。 看看自己这一方,都有墨镜,“照明弹”对他们的眼睛,几乎没有影响。 而来到鸭子泺,阳光反射无时无刻、随时随时地反射到大家的眼睛里。 有了墨镜的保护,大家可以很轻松地往西逃。 而追击的金人就难受了! 只不过是一幅黑镜,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作用。 宗舒做出来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巨大价值! 吴非感到,宗舒在让林灵素做玻璃黑镜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到金国救缨络。 那时,宗舒就已经预想到他们会穿越雪原、会使出“照明弹”,会遇到湖面的反光。 宗舒,神人也! 宗舒还有很多他当时不理解的行为,事后一看,宗舒所作全是对的。 自己,只是想不到而已。 “兄弟们,往湖里冲!”宗舒大喊道。 吴非一想,这是大家摆脱金人追求的好机会! 湖面现在结着冰,前一个月,金人就在这里筹备开鱼节,冰面非常厚,马踩上去,根本不会有掉入湖底的危险。 在湖面上跑,可以让金人的眼睛长时间受强光的干扰。 这时的太阳光,就相当于一个持续一个下午的“照明弹”。 这时,正在追击的完颜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纱巾,叠了几迭,蒙在眼睛上。 336 陷入重围 完颜萍的红色纱巾,此时派上了用场,既能挡住强光,又可以看清楚宗舒的去向。 而其他的金人却是难受了,他们身上哪儿有纱巾? 金人的衣服大都是兽皮,割下一块蒙上眼睛,岂不跟瞎子无异? 此时正是进入鸭子泺的好机会。 就算宗舒不进入鸭子泺,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宗舒只能带队向西,一头扎进鸭子泺。 南北两面走不成,金人骑兵一南一北地看着。 似乎,完颜萍的目的,就是把宗舒赶到鸭子泺。 而进入鸭子泺,正是宗舒所希望的。 宗舒带着人愉快地在冰面上跑着。 金人的骑兵跟着进了鸭子泺,却呼啦啦歪倒了一大片。 金人冲进湖面,因为冰面太滑,马蹄子虽说是凹形,有一定防滑作用,但毕竟这是冰面,不是寻常的地面。 以原先的追击速度进入冰面,免不了滑倒。 首先滑倒的,是一南一北向西追的金人骑兵。 完颜萍这队骑兵就放慢了速度,进入了鸭子泺的冰面上。 金人的追击速度一下子降了一半。 宗舒看得哈哈大笑,李少言、曹宗申以及其他人员均是放松下来。 昨天夜里还好,是宗舒把金人当老鼠在耍。 天色一亮,金人把自己这群人当老鼠在耍。 现在,金人的速度终于是慢下来了。 反观自己这边,速度不见丝毫减缓。 因为追敌的速度降了一半,宗舒也命令大家把速度降一点。 一方面是马太累了,需要歇一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滑倒。 即使放慢了速度,金人仍然是越追越远。 “全体都有,向前进,倒骑马!”宗舒在马背上转了一个身:“让我们欣赏一下,金人是如何追的!” 众人都掉转了身子,学着张果老倒骑驴。 马在朝西跑,大家面东坐,看着金人时不时有人马摔倒,不由得开怀大笑。 停不了一会儿,大家就会甩掉金人了。 李少言说道:“宗师,我们的马,金人恐怕是想疯了吧。” “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宗舒凑近牛皋说道:“一定不要把马的秘密透露给金人。” “宗师,届时,我们该怎么做?”牛皋问道。 “留下一匹马!其他的马,全部砍掉马蹄,处理掉,马和马蹄交给曹宗申。我们掩护他单独逃走。” 宗舒的话让牛皋默然。 如果真到了那种情况,就只能如此了,曹宗申是这里面跑得最快的,由他带走马蹄,最为合适。 一直跟着大家一起逃亡的,有米花和米咕噜。 特别是米花,能听懂大宋的语言,对这群宋人简直崇拜到了极点。 他们能够引来天雷地火,能照瞎人的眼睛,能融化铁门,能大片烫死金人!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马匹,仿佛不知疲倦! 而且,这些马发出的马蹄声,与寻常的马也有所不同。 寻常的马踩出的声音有些闷,而这些马,发出的声音更脆。 为什么这些马能跑这么远?为什么这些马在冰面上保持速度还没有滑倒? 难道,这群大宋人在马蹄上做了什么手脚? 这群大宋人实在是了不起,很轻松地逃出了牢狱,面对金人几千人的追击,一个个的毫无惧色。 这就是勇士! 他们是有勇有谋的真男儿! 米花的双耳被李少言咬了,按照族规,她就必须嫁给这个人。 现在看,李少言在这支队伍中的地位很高。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李少言指挥的方向,基本没有错误,这让她大为吃惊。 听李少言说,他是第一次来到金国,他竟然有这种辨别路途的本事! 不用说,这群大宋人,绝对是宋人的精英! 也许,有了这群宋人的帮助,父亲米咕噜能带领族人最终从金人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地盘。 米咕噜也是猜到了,奔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一定有其特殊之处,特殊就特殊在马蹄上。 在踏上冰面之前,米咕噜感到这些马,只是耐力很强。 一踏上冰面,与金骑不断滑倒形成了鲜明对比,米咕噜马上就想到了:马蹄! 宗舒从大宋带来的这三十几匹马,马蹄很特殊,有强大的防滑功能! 从昨天到现在,大家一直在奔逃,米咕噜根本没有空下来看看马蹄到底有什么不同。 完颜萍的骑兵越来越远,但他们还在努力地追。 众人看着金人狼狈追击的样子,指指点点,时不时爆出一阵大笑来。 吴非感到,跟着宗舒出来这一趟,真是刺激! 三十几个人,就能把金国搅了个天翻地覆,皇帝亲自来捉拿。 完颜萍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包括从前线还抽调了一些兵力。 这足以说明,宗舒在金人眼中的价值,他们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马,想要抓到宗舒。 呀,米花忽然一声大叫。 怎么了,宗舒急忙回头。 米花并没有掉下马,马也没有滑倒。 米花的手,正指着前方。 不远处的冰面上,出现了一支军队,成南北纵队排列。 这支部队是骑兵,他们都勒马而立,静静地等着大家的到来。 没想到,这里会有金人的骑兵,而且还这么多! 看了一下队伍的长度和宽度,牛皋粗粗地估计一下,于少有五千人。 不过,金人的队伍基本是南北一条直线,这是防止宗舒从南北两面突破。 完颜萍这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呀,显然,她本来就是想把自己往鸭子泺赶。 她在湖面上排好了一字长蛇阵,早早地等在这里,等着宗舒撞进来。 完颜萍究竟是如何通知这些部队的? 宗舒很是好奇,完颜萍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可惜了,这次是抓不成完颜萍了。 还是想想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吧。 看了看在前面挡着的金人,只有硬闯了。 但现在最怕的就是前面的金人射箭,尽管大家都有瓷胸罩,但毕竟身体其他部位并无防护。 被箭射中的话,不至于死,但会失去一定战斗力。 再何况,他们队伍的宽度至少有七排,想冲过去,难度不小。 对面的金人看着宗舒等人奔过来,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一动不动。 奇怪了,金人怎么不冲过来呢? 宗舒一举手:“停!” 三十七人都停了下来,宗舒是想看一看这群金人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这群金人是在举行一种什么仪式?人家根本就不是为抓自己的? 难不成,他们在排练鸭子泺的开鱼仪式? 正在疑惑时,后面传来了细碎的马蹄声。 扭头一看,完颜萍带着骑兵顽强地从东面追过来了。 米咕噜失望了,跑了半天,这又被金人给包围了! 这一次,这群宋人,还会有什么办法? 337 完颜萍的对策 “兄弟们,继续向西,冲过去!” 宗舒下完命令,递给曹一手一颗“照明弹”,这是最后一颗。 能不能冲出去,就看这个神器了。 居然还有照明弹,牛皋等人精神大为振奋。 有了天雷地火,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一切困难都会冰雪消融。 宗舒把照明弹给曹一手,目的就是发挥曹一手臂力强劲的优势,提前扔到西边拦截的金军队伍中。 照明弹从燃烧到发出高温,时间很短。但如果反应够快,也是能够逃开的。 如果再向完颜萍那边扔照明弹,他们大概率会避开。 照明弹的强光他们是领教过的,也一定会提前捂上眼睛。 如果说是个人武力值,这群人当中,牛皋绝对是老大。 但是论谁扔的远,恐怕就数曹一手。 在马上,基本就是上半身用劲。 论手臂的劲力,曹一手无人可比。 曹一手从小就在曹家庄打铁,曹家庄出外摸金,所使的一切用具,基本都是他打制出来的。 宗舒看到距离差不多了,对曹一手大喊:“放!” 曹一手甩了几下照明弹,抡圆了胳膊,大吼一声,朝前扔去。 照明弹没有扔在金人的队伍中,而是扔到了金人队伍前面十余米处。 照明弹开始发红了,在冰面上向前滑行,等到变成白光时,恰恰到了金人的队伍中。 好,好,好! 宗舒带头叫起好来,三十七人在马上边跑边纵声欢呼。 曹一手,不仅打铁有一手,没想到,扔东西,也是一把好手! 不是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曹一手,倒是个例外。 他如果刚好扔到金人的队伍里,照明弹肯定就滑出去了。 曹一手就扔在了金人队伍的前面,利用滑溜溜的冰面和照明弹的惯性,让其钻到金人队伍中。 达到这样的效果,需要智力、臂力的完美结合。 通过这件事,宗舒对曹一手有了更高的评价。 宗舒迅速向前冲,照明弹完全可以把对面这群金人给搞蒙圈,大家就趁乱逃走。 “照明弹”发出了强光,金人的眼睛被刺激到了,等他们捂住眼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冰面上还有一层薄雪,北方的太阳毫无遮拦地照下来,与照明弹的强光一起,让金人的眼睛一下子承受不住了。 啊啊啊,金人接连惨叫起来,照明弹发出的高温将他们烫伤了,有的慌忙逃开,有的已经被烤焦了。 昨天夜里,米花两次看到金人被烤焦,都不太真切。 而现在是下午了,米花看得很清楚,这景象比战场上杀人更为可怖。 米花的心里很赌,胃里像翻江倒海般地想吐。 “杀过去,回大宋!”宗舒兴奋地喊道。 这次,真是亏了曹一手。 如果不是他,这枚照明弹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 此时,照明弹的燃烧发出了炽烈的高温,把金人的队伍硬生生从中烧出了一段! 因为最后这一颗照明弹,金人的一字长蛇阵,变成了两截。 宗舒可以舒舒服服地从断口处冲出去。 只要冲出去,宗舒不相信,金人在前面还会有这样的长蛇阵。 再一看后面,完颜萍等人显然是加快了速度,刚才还是模糊的,现在居然看得很清楚。 完颜萍的速度好快,是换马了吗? 的确,完颜萍的人换马了。 什么时候换的? 应该就在刚才他们进入湖面之后换的,宗舒跑得远了,以为摆脱了追击,但完颜萍却是在换马。 “宗师,金人的马蹄子,包上了东西!”牛皋提醒道。 定睛一看,完颜萍的马蹄包上了一层东西! 从材质上看,应该是兽皮。 有了这层兽皮,马蹄就不会打滑。 只要不打滑,完颜萍追击的速度就会上来。 再一看完颜萍的马不仅蹄子上套了兽皮,身上还披着铁甲。 全副武装啊,完颜萍真的是把沿路能用到的资源都用上了,为的就是抓住自己。 这小妞,真是疯狂了。 你就不怕大宋自愿军和辽人从大青山反攻? 为了我,你放弃大片土地?你不会算帐吗?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从长蛇阵的断口冲过去再说。 “不好!”前面的李少言大喊一声,偏转了马头,朝北而走。 怎么回事? 宗舒不再管后面追击的完颜萍,向前一看,直接傻眼了! 刚才照明弹燃烧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小湖! 照明弹倒是烧死了一部分金人,由于温度过高,把湖面的冰给融化了。 不少金人骑兵不仅被烤焦,还掉进了湖底,有一匹马还有奋力地向上游,但是一直爬不上小湖的边缘。 难怪,刚才宗舒感到强光持续的时间不长,敢情是被融化后的冰水给浇灭了。 刚刚打开了一个通道,没料到这个通道变成了小湖。 小湖的正中央,还咕肚咕肚地冒着小水泡,这不是鱼在冒泡泡,而是照明弹的高温还未消褪。 这个小湖一时半会,还结不了冰。 没有冰面,怎么过去? 本想着是用照明弹打开了一条生命通道,哪知道是一条通向阎王殿的地道! 如果是夜晚,就坏菜了! 不知道前面已经融化,本想着冲过去,结果一定是掉进湖里,等到大家想爬上来,湖面又结冰,彻底把大家给冻结。 幸亏是白天,否则,真就完犊子了! 也幸亏是提前扔了照明弹,要不然,自己带队从这里冲,恰好冰面融化,大家都会掉进湖里。 完颜萍,好缜密的心思,好歹毒的计策! 她一直在后面追击,还指挥着南北两队金人,合力驱赶着他朝鸭子泺的方向走。 她的目的,就是利用鸭子泺的冰面。 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天雷地火”。 渤海骑兵已经消耗了他一枚,但渤海骑兵在追击的过程中逐渐掉队。 剩下的都是正宗的女真骑兵,完颜萍不想让她的骑兵过多牺牲。 于是就控制着方向,把自己往鸭子泺赶。 一到湖里,天雷地火遇到冰,一定会将冰融化,湖水就会浇灭天雷地火。 在冰面上,天雷地火的威力至少要减少一半。 怎么办?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了! 被包围了,就剩下一个缺口,这缺口还特么是个小湖,面积还那么大,根本跳不过去! 牛皋看宗舒在犹豫,大声道:“下马,砍马蹄!” 338 磁甲失效 ??? 砍马蹄? 把马蹄砍掉,能逃走吗? 李少言顿时明白了,这是要砍掉马蹄,往湖里扔! 宗师应该已经做好了被俘的准备了。 宗师之所以能救出种师道、抓住耶律不才,凭的就是马力! 之所以敢到北边捅金人的屁股眼,凭的也是马力。 谁也不会想到,大宋人的马能如此耐跑! 现在终于看出来了,金人之所以没有再放箭,是怕伤到马。 金人对大宋的马,也是垂涎三尺。 有了好马,他们的战斗力能蹭蹭上升。 今天是逃不掉了! 所以,宗舒要把马蹄子砍掉,扔进湖里。 马蹄子被钉上了铁掌,扔到了湖里,金人肯定找不到,因为这湖太深。 现在天寒地冻的,马蹄扔进去,湖面就会重新结冰。 等到湖面融化之时,马蹄子早就被湖底的鱼给啃光了,剩下的铁片也永远沉入湖底。 被金人抓住,这帮人不至于被杀,但是,想回大宋,是不可能了。 李少言不由得一叹,这次北上,真的是草率了。 不是宗师不厉害,而是完颜萍太聪明。 谁能想得到,完颜萍把大家赶到鸭子泺,就是利用这湖面? 你有天雷地火,我就用冰雪湖水。 你有火,我有水!而且是一望无际的水! 输给完颜萍,真的是一点也不冤呐。 再看看米花,也是愣了,好像是陷入了绝境! 大家正待下马,宗舒大喝一声:“冲过去!” 宗舒一马当先,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从湖的边缘绕到北面,朝金人奔去。 对呀,大家都被这个湖吓到了。 湖面过不去,其他地方可以过呀! 尽管这些金人挡着,但他们也就站了六七层而已,冲过去不就得了? 众人抽出了腰刀,拼了! 曹一手纵马前跃,与宗舒并肩疾驰。 曹一手操一把朴刀,比寻常的要大上三倍,就连把也是铁的。 宗舒拿出了瓷吹针道:“兄弟们,吹他丫的!” 宗舒说完,吐了一口气,最前面的一个金人“扑”地栽了下来。 啊,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自己不是还有一种近战神器——瓷吹针吗? 就因为吹出的针被完颜萍的磁甲吸走了,就觉得用不上了,一路奔逃之下,把这个武器给忘了。 对面的这些金人,根本没有配备磁甲,大家的瓷吹针就派上了用场。 大家连忙拿出吹针,选定目标,针针吹出,时不时有人中针,惨呼着倒下。 对面的金人显然是蒙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怎么一鼓腮帮子,就有同伴倒下来? 这伙大宋人,真会什么妖法? 就在刚才,金人被“照明弹”给吓到了,他们显然没想到居然有这种神器。 一颗小小的珠子,就能发出如此的光亮,还烧融了湖面,让同伴直接掉进了水里。 金人还处在震惊之中,宋人就冲了过来。 还没接触上呢,就已经有不少人掉下马。 金人的反应也够快,北面的一字长蛇阵,马上挤了过来。 宗舒一看,坏了,这里越挤人越多,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过去! 曹一手忽然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大朴刀冲进了金人的队伍里。 只见曹一手的大刀片子寒光闪闪,如砍瓜切菜一般。 一名金人拿腰刀格架,结果被曹一手一刀砍成两截。 更骇人的是,曹一手这一刀下去的劲道未减,砍进了金人的锁骨! 金人死得透透的,曹一手再一挥刀,将金人从马上挑起来扔了出去,顺带着砸倒了两名骑兵。 曹一手忽然觉得不过瘾,将缰绳直接扔给了曹宗申,跳下马来,将硕大的朴刀挥舞得如同转盘。 宗舒都看傻眼了,曹一手,真是威猛异常!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关键时刻,曹一手爆发巨大的能量。 曹一手所到之处,金人轻者伤,重者死。 一把朴刀几乎成了旋转的收割机,收割着金人的生命。 金人一时又被吓住了,这个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宋人也有这样的猛人? 曹一手在前面杀,其他人员都用吹针。 片刻功夫,大家杀出了一条通道,冲了出去。 这一顿冲杀,消耗了大家不少精力。 狂奔之下,大家都有些虚脱。 终于是摆脱了敌军,宗舒勒住了马,想缓口气。 想了一天多,马都快没劲了。 这一停下来,才发现,曹一手还在后面,他没有上马。 后面的完颜萍紧紧地追了过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曹一手刚才一番冲杀,为大家打开了一条通道,却被金人给缠住了。 好不容易又杀掉了几个人,完颜萍又冲上来了。 完颜萍的马有兽皮包裹,不怕滑。 李少言刚刚冲出来的时候,心中狂喜不已。 而看到此情此景,心又凉了,如同掉进了湖底。 自己这些马,力气根本比不了完颜萍的马,怎么能跑得过? 更何况,曹一手还落在后面! 不管如何,一定要把曹一手救回来。 宗师曾经讲过,他不会落下任何一个兄弟。 去年在大名府之时,曹宗申为了引开兵力,让大家顺利突围,自己深入到大名府内,结果陷入重围。 宗舒不顾大家的反对,坚决返回城内救曹宗申。 结果,曹宗申逃到了城外,宗舒差一点被完颜萍给抓住。 李少言正在想呢,宗舒已经跳下了马。 “伯远,宗申,拉着绳子!”宗舒同时抛出了两根绳子说道:“准备,下马!” 宗舒飞速地去接应曹一手! 在牛皋的指挥下,二十名军士下马,紧紧跟着宗舒去救曹一手。 走在冰面上,大家都几乎摔倒。 终于接到了曹宗申,而完颜萍的骑兵却是赶到了。 “射!” 宗舒拿出瓷吹针。 完颜萍看到宗舒的动作,不禁奇怪,你还射? 宗舒的脑子坏掉了?我有磁甲,你的吹针管什么用? 人到危急时刻,哪怕是一根草,也要紧紧抓住。 完颜萍的嘴角翘起了一点弧度,宗舒,我终于要抓住你了! 宗舒是最先冲过来的,他吹出了第一针。 完颜萍忽然觉得膝盖一麻,身子直直地朝前飞了出去。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完颜萍只觉得头晕眼花。 手下的金人下,赶快扶起她。 原来,宗舒刚才连吹了两针,一针吹到她的膝盖,一针吹到了马的前蹄上。 马失前蹄,猛地倒地,完颜萍由于惯性,朝前飞出。 看到不少同伴跌下马来,都是捂着了眼睛。 完颜萍不禁疑惑,不是已经披上磁甲了吗?怎么还会被针扎中? 难道是磁甲失效了? 339 摩擦,摩擦 完颜萍刚被人扶起来,身边一人忽然撒了手,捂住了眼睛。 这名属下被扎中了眼睛,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恐怖。 完颜萍站不起,干脆坐到冰面上。 看了一下膝盖,一根针扎在了膝盖下缘,忍痛拔出。 居然,是一枚铜针! 完颜萍一下子明白了,不是磁甲失效了,而是宗舒换针了。 磁甲只能吸住铁针,对于铜针,根本吸不过去。 完颜萍拿起弓使劲摔打着冰面,碎冰屑溅起,打得脸皮生疼。 完颜萍心中怒极,却又无法言说。 这一点怎么没想到呢? 在大名府之时,她就用上了磁石。 那时曹宗申拿出了瓷吹针,结果针被自己的磁石吸住了。 当然,最后曹宗申又被宗舒这个可恶的人给救走了。 不用说,曹宗申把他被抓的经过告诉了宗舒。 那么宗舒一定是有所防备。 在会宁府,自己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招数,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把宗舒这群人关在了牢狱里。 宗舒故意胡言乱语,想吸引自己上前。 宗舒又用上了瓷吹针,她提前有所防备。所有的马都戴上了磁性护甲。 所有的针都被吸到了磁护甲上。 正因为这个,完颜萍感到宗舒不过尔尔。 明明知道自己会用磁石来防备他的瓷吹针,他居然一见面就拿出了吹针。 所以,这一路追过来,自己根本不怕宗舒的吹针,怕的是他们的“天雷地火”。 到后来,看到这些人骑的马,格外不同,特别是他们没有换马,跑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倒下。 所以,她发出严令,禁止大宋人发箭,不得伤害他们的马匹。 她的目标就是把宗舒等人赶到鸭子泺。 一到这里,他们的天雷地火就会失去一半效用。 等他们把“天雷地火”用光了,她就可以放心地围住宗舒,而后捉住他。 没料到,在快要捉住他的时候,他居然又拿出了瓷吹针。 这帮人,这次,换针了! 敢情,在牢狱那次用吹针,是宗舒在向她耍的一个花招,或者说是,当时,他是故意在制造一种假象! 宗舒早就知道她有应对瓷吹针的办法,他也想出了办法,但他就是没有使出来。 当时,宗舒被困住了呀!这个时候,难道不是急于脱身的吗? 他居然还有闲心,组织这群人向她射铁针! 当时,他们明明是可以射中的! 如果用铜针,岂不是被他给射中了? 难道,是宗舒对她网开一面? 不可能!宗舒当时还在牢狱之中,想冲出来却被铁门挡住了,他当时一定是想杀死自己! 刚才,宗舒是第一个吹针的,扎中了她的膝盖和马,只是将她摔下来。 他为什么不瞄着她的眼睛? 这厮是在网开一面吗? 一定不是的! “走啊!跑路!”只听得宗舒在前面大叫。 他们的铜针,发完了! 完颜萍不由得站起身来,向前一挥手,后面没有倒下的金人,向前猛追过去。 在亲兵的扶持下,完颜萍又跨上了一匹新的战马,继续追! 这下子又被宗舒这群人弄瞎了一百多号人,完颜萍气极! 这一百多号人的眼睛,不能白瞎,只有抓住宗舒,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追,身后还有一千来号人,马蹄上者缚有兽皮,不信就抓不住这群人! 他们的天雷地火没有了,铜针也应该耗尽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抱头鼠窜! 此时不追,等于前功尽弃! 几乎发动了沿途的所有力量,如果再抓不住宗舒,那可就成了大笑话。 米花坐在马上,看着宗舒等人的行动,迷惑不解。 明明,他们的吹针不管用,现在怎么又把金人射得人仰马翻? 人还是完颜萍这帮人,效果怎么完全两样? 再让她不解的是,宗舒这二十人出去的时候,腰间还绑着一根绳索! 绳索的这一头,都被留在这里的人拉着。 忽然之间,米花似乎明白了用意。 他们出去救曹一手,万一被金人打伤,马队还可以把他们给拖回来。 他们宁愿被马给拖死,也不愿意活着落到金人的手中! 这帮大宋汉子,和奚族人一样,都是悍不畏死、豪气干云、值得托付的铁血勇士! 完颜萍发现了前方的二十人有异动: 宗舒他们把背上的铁板给取下来了! 昨天晚上,他们专门从马车里取下铁板,背到后背上,目的是挡住后面射来的箭枝。 现在,他们把铁板取下来了! 难道他们不怕自己的箭枝吗? 完颜萍明白了,宗舒这是利用了自己的心理:不放箭,活捉他们。 所以,宗舒终于把铁板放下了。 他们的马已经快不行了!能减少一点重量,也是对马的保护! 他们还要奔回去,扔下铁板,就能跑得更快一些。 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此时,宗舒将解下的铁板放在地上,双脚踩了上去! “快拉!” 牛皋的手一动,宗舒腰间的绳子一紧,宗舒与铁板形成了一体,朝前滑过去! 与此同时,曹一手及其他大宋军士都与宗舒是相同的动作与姿势,在骑马宋的拉动之下,滑了起来。 一开始还比较慢,前面的马匹动起来了,大家越滑越快。 开始大家还有些不适应,学着宗舒稍稍伏低身子,就稳定下了来。 前面的十七人带着三十多匹马在跑,拉着后面的二十个铁板,越来越快! 中间,李少言还故意慢了下来,站在铁板上的人居然速度不减,还在向前滑。 李少言将绳子绑在自己的马鞍上,往后看了看,发现完颜萍的马队,速度慢了下来。 不是金人的马慢了,而是自己这方,把速度提上来了! 也难怪,刚才随同宗舒坐“滑板”的,都是队伍中身材最高、身体最重的人。 马身上一下子减轻了重量,当然就轻松多了! 宗舒站在铁滑板上,无比轻松。 开玩笑,如果这都甩不开金人的话,真的是白活了! 爱斯基摩人都可以狗拉雪撬,自己玩的是马拉雪撬! 高兴之下,宗舒扯开喉咙唱起了《我的滑板鞋》: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一步一步似爪牙 似魔鬼的步伐 摩擦,摩擦! 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 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似魔鬼的步伐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一步一步似爪牙 似魔鬼的步伐 摩擦,摩擦!” 不一会儿,大家伙儿把宗舒怪腔怪调的歌听熟悉了,也跟着唱起了。 每当最后一句,大家总是齐声高喊:摩擦,摩擦! 简直不要太惬意! ??? 340 等同于叛国 宗舒高唱着“迈着魔鬼的步伐,摩擦,摩擦”,这让完颜萍气得差一点银牙咬碎。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居然荡着滑板走了! 女真族从北方的民族那里学会了狗拉雪撬,用这种雪撬,可以在冬天拉货。 女真族人放牧转场,也会用到这种装备。 而宗舒昨天从车上取下来的铁板,不仅仅是用来挡住箭枝的,更是用来当雪撬的! 族人的雪撬是木制的,宗舒这群人的雪撬是铁制的。 铁制的雪撬肯定比木制的要耐磨。 这群人踩到了铁雪撬上,前面拉的人,还时不时地换着马骑。 这样一来,宗舒的马力又增加了一倍。 眼看着要抓到这小子了,哪知道宗舒又出了这么一招。 不行,一定要抓住他,哪怕是追到天边! 完颜萍一声娇叱,扬鞭打马,提速前进。 而此时,却出现了意外情况,她身边的一名护卫,连人带马,摔倒了。 怎么回事,宗舒又发针了? 不会呀,距离这么远,他们不可能射到。 这时,又有三人三骑摔倒了。 完颜萍只得慢下来,摔倒的马,都是蹄子上的兽皮脱落了。 没有了兽皮的包裹,马蹄与冰面之间就没有了摩擦力,自然就容易滑倒。 完颜萍停下来了,一看自己的马,蹄子上的兽皮磨得差不多了,再跑就掉了。 她的马是新换的,兽皮都磨成这样了,别的马更不用说了。 现在,上哪儿找新的兽皮包上? 完颜萍手一挥,示意大家不要强追了。 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费了这么大劲,都没有抓住宗舒,可能是天意如此吧。 这次抓不住,下次,可就难了。 “喂,我的小苹果,你过来吧,跟我走!” 又是这个宗舒!他居然停下来了! “小苹果,你想再追,我等着你。对了,你们再去找兽皮,包上皮,再追。” “小苹果,你们金人就是奇怪,为什么喜欢包皮呢?” 噗呲,李少言、曹宗申听得笑出声来。 “小苹果,感谢你对我们的不杀之恩!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万箭穿心了!所以,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娶你!娶你回大宋!” 宗舒说完,完颜萍狠狠地呸了一声。 这厮,想得美!他娶了大宋公主,又和辽国女帝萧小小混在一起,太不要脸了! “你不想嫁给我,真的是太可惜了,你以后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人?” “这样吧,相见不如怀念,”宗舒仍然是坐在滑板上:“我送给你一件东西,这东西,对你绝对有保护作用!” 宗舒忽然脱掉上衣,露出了里面的瓷胸罩。 完颜萍一看,这不是大宋女子的抹胸吗?这东西,比寻常的抹胸更鼓。 这厮怎么戴女子用的物事? 抹胸?胸? 完颜萍忽然明白了,难怪他们的胸部不怕箭! 原来是有这个东西保护着! 这小子身上总是带着好东西! 不用说,这也是他发明的。 “小苹果,记住了,这叫胸罩,戴上它,以后,我罩你!” 宗舒将解下的瓷胸罩和一个布包放在冰面上,一挥手,马蹄响起,滑板动了。 不一会儿功夫,声音没有了,人也看不到了。 完颜萍拿起宗舒留下的胸罩和布包,若有所思。 …… 鸭子泺,也就是后世的查干湖,处于嫩江与霍林河交汇的水网地区,面积达到四百余平方公里。 结冰的鸭子泺,简直就是天然的滑冰场。 宗舒等人越滑越熟练,加上没有了金人的追击,大家都嘻嘻哈哈地玩起来。 玩一阵,大家伙儿轮流着玩一阵。 到最后只剩下米咕噜一个人驭马,其他人一人一个滑板,绳子的一头都绑到马鞍上。 基本上是一匹马拉两个滑板。 这样一来,只有一匹马坐着米咕噜,其他的马都没有坐人。 冰面与滑板的摩擦力相当小,马拉一个人与拉两个人,区别并不大。 终于玩累了,大家停了下来。 宗舒让大家把身上的干粮拿出了一部分,先喂马。 从昨天夜里跑到现在,基本上是一天一夜了。 大家在马上还可以吃些干粮,喝点凉水。 而马呢,什么也没吃,都是因为完颜萍这小妞撵得太厉害了。 没有马,大家分分钟完蛋! 马太饿了,米花交待大家一次少喂一些。 “舍予,你怎么把瓷胸罩给完颜萍了?”李少言说道:“你不会真的要把她收了吧?” “我倒是想收,也得有那个胆子不是?和她睡一起,怀里都得揣一把刀子。” 宗舒说道:“我把这个送给她,就是想赚金国人的钱!你想啊,有了这个,金国是不是会大肆采购?” 原来如此,宗舒在逃命的过程中,还不忘做金国人的生意,赚金国人的钱。 他把瓷胸罩送给完颜萍,这是让完颜萍给宗氏瓷器打广告! 昨天夜里,完颜弼的箭居然伤不了宗舒和其他二十名宋人军士。 不是因为大宋人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而是因为有了瓷胸罩的防护。 “你这样做,岂不是增强了金人战力?那我们以后怎么办?”李少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甚至他感到,宗舒这么做,就是为了得到完颜萍,不惜帮助金人。 这种帮助,简直是没有底线。 说得严重一点,这和细作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让朝廷知道了,也许会以变节投敌罪论处。 “这个好办呐,我们把瓷护甲分为几个等级。最顶级的,自己用!第二等级的,给辽国。最差的,给金人!” 宗舒给李少言解释说,瓷护甲的等级也好控制,只要控制好氧化铝的含量就可以了。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某些国家,专门做武器生意。 把淘汰掉的武器卖给别的国家,既清掉了库存,又赚到了银子,又威胁不到自己。 李少言听得下巴都回不来了,还有这种操作法? “少言,你给完颜萍留个布包做什么?布包里面是什么?”李少言对此很是好奇。 其他人也是想知道,除了宗舒除下的瓷胸罩,还给完颜萍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给她留的是种子,稻米种子!还有一本书,是陈旉写的,在北方种稻子的方法步骤和注意事项。” 宗舒回答得云淡风轻。 但众人听得却是心惊胆颤,宗师,这是犯糊涂了! 不,这不是犯糊涂了,这是犯了天条! 宗舒仅仅是送了完颜萍两样东西,一种是帮助金人提升战力的。一种是解决金人粮食问题的。 这真的是,等同于叛国! 341 啪啪啪啪啪啪 粮食,是一个国家发展的根本所在。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主要看粮食。 一个国家能否稳定,还是看粮食。 看看历朝历代,政权更迭,最初的诱因不都是因为粮食? 那些起兵造反的,都是没有粮食吃了,走投无路,啸聚山林、揭竿而起。 从汉末的黄巾军起事,到隋朝末年的瓦岗军起义到近年来的王小波、方腊造反,不都是因为吃不饱饭引起的? 只要粮食充足,国家就不会发生大的动乱。 金人如果有了足够多的粮食,那么他们的实力就会更强。 过去,因为金人没有多少粮食储备,带着一些干粮就来大宋洗劫。 因为粮食不足,他们也不敢长驱直入,捞一把就走。 一旦金人有了足够的粮食,他们就可以在各地建立粮仓,就可以占领城池,就可以深入大宋。 这样一来,大宋就有灭国的危险。 “舍予,你为何不把稻米种子还有种稻之书,送给辽国?” 李少言感到,宗舒与萧小小已经约定了宋、辽两国的关系,那就是平等的兄弟之国,不管何时都要守望相助。 不管哪一方遇到困难,都要不计代价地给予帮助。 萧小小已经是辽国女帝了,说话肯定是算数的。 宗舒把稻米种子和种稻之书送给萧小小,这是合情合理的。 而完颜萍就不同了,完颜萍和宗舒那就是敌人。 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宗舒把她的哥哥搞瞎了,与宗舒关系亲近的缨络把她的哥哥给杀了。 宗舒多次用针扎伤完颜萍,今天又用瓷吹针首先把完颜萍射下马来。 这一次,宗舒带着人大摇大摆来到金国,帮助辽人斩杀四千余名金人,还多次从完颜萍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宗舒与完颜萍的矛盾,放大开来,那就是大宋与金国之间的矛盾。 虽说,朝廷现在和金国没有公开翻脸,但宗如此做,基本上也是通敌、资敌。 “因为辽国的主力目前在大青山,还不适合种稻子。更何况,现在天冷,要种,也要等到明年了。” 宗舒喝了一口大宋烧酒说道:“金国不一样,我们一路跑过来的这片土地,是大片的冲积平原。挖开看,都是黑土!特别适合稻子的生长。而且这里这里产出的稻米,比大宋的米,质量还要高,味道还要好。” 不是吧,宗舒刚刚喝一口酒,就晕了,就开始吹牛了? 你说这里能长稻子就能长了? 你在密县种成了稻子,那是因为实地考察过,并且有陈旉这样的农业技术专家亲自耕种。 来到金国之后,宗舒何曾考察过?什么时候见他翻这里的土地了? 他怎么知道这里的土是黑土? 吴非的小厮吴直此时却说话了,他说这里的土,就是黑的。 真是神了,宗舒何时去刨土翻地了? 米花却有些着恼,宗舒不帮自己人,反而帮助起了金人! 正是金人,杀了自己的族人,占领了自己的家园,族人们不得不散落各处。 其中有两千人投奔了辽军,一年来,辽军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大青山。 这两千名奚族骑兵被金人杀得所剩无几。 剩下的族人们,又从平原上缩回了深山老林之中。 如果将这些稻米种子和种稻之书送给奚族,奚族强大起来,岂不是可以帮助大宋和辽国共同抵抗金人? 这个宗舒看起来智计百出,在关键时候犯了糊涂! 完颜萍长得是很漂亮,但她是敌人啊,怎么可以爱上她! 如果在奚族,宗舒这样的人,一定会被大家乱棍打死。 “宗公子,你爱上完颜萍,实在不智,你资敌助敌,实为不妥!” 米花第一个站出来数落宗舒的不是。 宗舒环视一圈,笑了:“看样子,大家对我的看法,和米花差不多喽?那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你们是怎么看的?” 大家都不吭声了。 米咕噜奇怪地看着大家,他听不懂大家的话,没有女儿米花的翻译,他搞不懂目前的状况。 从牛皋到李少言,都猜不出来,宗舒帮助金人种稻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莫非真就像米花说的,宗舒爱上完颜萍了? 李少言感到,还真有这种可能! 宗舒这厮和他一起长大的,喝花酒、泡青楼的事都没少干,这厮的花心是出了名的。 他能一边调戏缨络,还一边追求着珠珠。 如果不是缨络跑到金国来和亲,宗舒这家伙能把珠珠和缨络一块儿娶了! 还有很多迹象表明,宗舒对完颜萍多次手下留情。 这厮能把完颜绳果的眼睛搞瞎,偏偏就放过了完颜萍! 瓷吹针就是这厮做出来的,要说他没准头?鬼才相信。 特别是今天,宗舒第一个吹针,首先把完颜萍给射下马。 如果宗舒不射,恐怕其他兄弟们也会对完颜萍下手。 因为完颜萍是金人骑兵的主心骨,把主心骨干掉了,追兵们自然就散了。 宗舒把完颜萍给射下马,其他的兄弟就会另找目标下手。 完舒只是射了完颜萍的膝盖和马,只是让她倒地。 其目的,就是不让完颜萍受到程度更深的伤害。 如果宗舒不提前下手,完颜萍今天恐怕也会遭遇与她哥哥同样的命运:双目失明。 以宗舒的身份,他也不至于投敌叛国,但他想娶完颜萍倒可能是真的。 又或许是,宗舒对女人,下不去狠手? 想到这里,李少言不禁松了口气,他终于算是替宗舒找到了一个理由。 李少言正想解释呢,却被吴非给抢了先:“宗师如此做,自然有宗师的道理!岂是我等平庸之非所能揣测的?” 听到这里,李少言本想发挥一下话痨的特点,好好过一把嘴瘾呢,被吴非这句话给堵住了嘴。 “在下想了想,感到宗师此举实在是妙!这让我想到宗师的鸿篇巨著《射雕英雄传》。” “书中有一个情节,西毒欧阳锋逼郭靖写出《九阴真经》,洪七公给郭靖出主意,让他对《九阴真经》增增减减,将关键字词换掉,给欧阳锋写一部假的《九阴真经》。” 假《九阴真经》,这是宗舒送给完颜萍的稻米种子和种稻之书有何关联? “或许,宗师送给完颜萍的是,真种子,假稻书!” 吴非给出了他的结论。 对啊,大宋在密县种出了稻子,恐怕早就传到了辽国和金国。 有了这种假的种稻之书,金人一定种不出来。 他们一定会怀疑,是不是稻米种子不行。 到那时,金人就有求于大宋和宗舒了。 宗舒就可以高价卖给金人稻米种子,大赚一笔,最后金人还是种不成。 哇,原来,宗师是这么想的! 唉,刚才自己还在想宗师资敌通敌,怎么能这么想呢? 刚才这么想宗舒,说明自己的境界太低了,把宗舒看扁了!真是该打! “舍予,唉,我真是,刚才怎么想的!?太不应该了!” 啪地一声,李少言说完朝自己的脸上给了一巴掌。 啪啪两声,曹宗申给了自己两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牛皋等人纷纷朝脸上抽起耳光来。 米咕噜大奇,这帮大宋人,这是怎么了?脸上有蚊子盯着?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42 真正的征服 ??? 在李少言的带领之下,除了米花、米咕噜、吴非、吴直,其他人都在啪啪打脸。 并且,一个比一个打得响。 这是一场打耳光比赛,不是互抽,是自抽。 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如涛涛黄河水连绵不绝,吴非对自己十分满意,他终于又一次猜中了“宗师”的用意。 能够猜中“宗师”用意,主要还是因为他熟悉《射雕英雄传》。 宗舒的这本巨著,他不仅听了,还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书里隐藏着太多的智慧。 所以,等回到汴梁,一定把《射雕英雄传》、《三国演义》勤加翻看、多加温习才是。 能猜中宗师用意的,试问整个大宋,能有几人? 真的没有几个! 如果能猜中宗师用意,不早就发财了? 宗师与林灵素比试道法、与完颜萍比试诗词、与完颜绳果比试箭法、从夜香里生银子、在北方种稻子,等等。 这些事,有几个人猜得到最终结果? 至于过程,没有一个人想得到。 如果大家把过程都想到了,岂不是都成了天子门生、太子“宗师”? 倒是李少言押中了结果,除了第一次是出于友情赞助性质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宗舒授意的。 所以,李少言现在是这群人当中最富有的,就是因为他相信宗舒一定能成。 后来,牛皋、曹宗申等二十多人也跟着李少言下注,都赚翻了! 这是宗师给他们的额外奖赏,拿到这种奖赏,大家都心安理得,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宗师不愧为宗师,肯为部下着想。 当初宗师第一次来到东宫时,自己对他还看不懂,有诸多误解。 现在看,宗师真是一个大好人、大善人! 宗师平时开玩笑的话说,他善解人衣。 其实,这都是表象,宗师真的是善解人意。 宗师总是装出一副纨绔子弟、文盲少爷的形象,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 宗师如此做,宁愿在世人面前展示他如此不堪的样模样,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隐藏和保护他心底深处的善良。 为什么不把善良表现出来?不是说了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在这个恶人当道、奸臣当政的时代里,宗师不得不如此啊。 一到关键时刻,宗师就显示出他善良的本性来! 梁师成为了扩大火柴厂的规模,四处筹钱,二百多名品级不高的官员也都投了钱。 这些官员们位不高、权不重,平时也注重名节,没有多有外快,他们甚至把多年的积蓄都投进来了。 结果,梁师成的火柴厂倒闭,官员们的投资全打了水漂。 眼看着这些官员陷入了巨大的经济危机,连朝廷都没有办法,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此时,宗舒站出来了,他承担了所有。 他让官员登记投给梁师成的本金,而后如数提前发送相同数目的银两。 只要这些官员到大宋科学院听他或者苏易讲一堂课,就可以折合一两银子。 以这样的方式还款,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叫什么,这就是善良! 曾有人说宗舒这是在收买人心,开什么玩笑!你也收买呀,你拿出真金白银来! 那时,自己曾与这些人据理力争,“宗师”这是收买人心,他收买人心做什么?皇帝给他封官,他也不做! 事实证明,宗师这个人真的是淡泊名利,什么官都不当,甘心做一个闲散的附马爷。 虽说宗师淡泊名利,但也是志存高远,他想的都是朝廷,为的都是百姓。 从辽军大营救人质,谁敢?这是为国! 在北方地区种水稻,谁会?这是为民! 到金人老窝救缨络,谁能?这是为情! 胸怀家国天下,却不贪慕世间繁华。 这就是至情至诚至善的“宗师”! 正当吴非在内心感叹之时,宗舒却严肃起来了:“不是,你这样讲,就是你的不是了!” 吴非,字不是。 宗舒这样一讲,听着如此绕口,如同说什么八百标兵奔北坡一样。 虽说有些绕,但大家都听懂了,刚才吴非对宗舒用意的猜测根本就不对! “你们对勾践,如何评价?”宗舒忽然把话题转到了历史人物上。 “勾践呐,卧薪尝胆,真男儿也!” 吴非的评价,大家都深以为然,都频频点头。 “唉,你们呐,脑子都坏掉了!”宗舒说道:“本来,勾践是不需要卧薪尝胆的!之所以如此,都特么是自找的!” 居然有这种看法,大家都愣了。 不过一想,也就是如此,勾践你早点干什么去了? “勾践此人,够贱!”宗舒又来了一句狠的。 “这勾践是千古第一个小人,因为他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缺德无耻给占全了。勾践轻战于夫差,战败后又不敢以死谢罪,其为奴生涯说明了此人是最为阳奉阴违的奴才!” “夫差生病了,勾践毛遂自荐,说自己能治夫差的病,可是夫差不让勾践接近他,勾践就去尝夫差的屎来判断夫差的病情。这人真是贱到了极品!” “用美人计、离间计就不说了,更加无耻的是,当越国饥荒,吴国慷慨的送来了粮食,而当几年后吴国饥荒,勾践这贱人居然用炒熟的种子来雪上加霜,用无辜百姓的性命来达到削弱对手国力的目的,就这样玩了无数贱招,最后他也没勇气和人家正面一决高下,而是乘人家出兵伐楚国内空虚,在背后猛的插上一刀!” 啊,大家算是听出来了,勾践给吴国送炒熟的种子,与吴非猜想的给金人送假的种稻之书,没什么区别啊。 “我们对敌人,在战场上,要玩阴的,怎么狠怎么来,一切以胜利为目标。但是,出了战场,对于普通百姓和群众,万不可滥杀。不管宋人、辽人还是金人,普通百姓就是普通百姓。我们进入金国已经半年,我们何曾杀过、伤过一个普通牧民?” “我们要征服这里,除了打败他们的军队,最重要的是,要让这里的百姓也过上好生活。这才叫真正的征服。” “不久的将来,如果我们大宋的军队来到这里,百姓跑了,或者被杀光了,我们要这一片土地又有何用?” “每个民族都有每个民族的特长!每个民族的文化都值得尊重!我们征服这个民族所在的土地,只是为了更好地管理他们,让他们为整个天下的繁荣做出努力。” “世界是多样的,文明是多彩的,只有融合才有未来!比如奚族,他们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文化,这种文化需要保护、传承和发展,因此,我们必须帮助奚族。” “我们需要征服,不仅要征服土地,更要征服人心!” 宗舒站起身,朗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征服。” 343 有其弟,必有其兄 ??? 勾践,够贱!是因为他伤害了吴国普通的百姓! 百姓就是水,君王就是舟。 这个道理,作为太子侍讲的吴非,当然懂。 宗师考虑的,不仅不要伤害本国的百姓,就连敌国的百姓也不可以。 这叫什么? 这叫做胸怀,胸怀天下! 这叫做格局,格外牛叉! 听宗师的意思,这里早晚要被大宋所征服,这里的土地早晚是大宋的。 那么,这里的百姓也早晚是大宋的子民! 如果这里人烟稀少,鸟不拉屎,要之何用? 如果这里土地贫瘠,物产不丰,要之何用? 吴非认真思考起来,他忽然明白了宗舒更深层次的用意。 他这是在做试验,让完颜萍在金国先试一试,看能不能种出稻米来。 如果能种出稻米,那就证明这里的土地适合耕作。 到时,宗舒就可以带着大家征服这里,让完颜萍等人成为大宋的子民。 一定是这样的!吴非想到这里,不由得兴奋起来。 今天我们从这里离开,为的是今后更加牛逼地回来! 至于什么民族文化、文明,吴非感到,宗舒这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为了照顾一下米花和米咕噜的面子。 这些北方蛮族,诗词歌赋不会,经史子集不懂,哪里有什么文化? 这些人整天喝兽血,吃生肉,穿兽皮,哪里讲什么文明? 米花听了宗舒的话,不禁心生感动。 她跟在完颜萍身边已经十年了,完颜萍从小就有专门的宋人教习。 米花跟着完颜萍学习了解大宋的文化,越学越感到其博大精深。 从那时起,米花就理解了,自己的先祖米信,为什么要跟着宋廷打辽人。 那是因为大宋人的生活太幸福了,他们的文化太先进了。 在她心目中,大宋就是天堂,在大宋,什么都不缺,应有尽有。 所以,辽人、金人才不断地侵扰大宋,抢他们的粮食和女人以及其他能够抢到的东西。 很多时候,米花都替金人感到羞耻,自己没有本事、不讲技术,就把别人的东西抢来享用,这就是强盗行径。 那时,完颜萍的宋人教习,表面对金人恭敬,但骨子里却透露出对于金人包括其他族群的不屑一顾。 宋人教习真的有看不起的资本。 金人所用的一切用具,大部分来自大宋,铁具、纸张、瓷器、丝绸等都是从大宋传来的。 甚至金国朝廷的律令、官位的设置,都是学自大宋。 所以,米花在面对宋人教习和大宋文化时,经常产生一种深深的自卑。 没想到,宗舒,这个在大宋有着重要影响的人,却对草原上的民族包括奚族有着如此高的评价! “每个民族都有每个民族的特长,每个民族的文化都值得尊重!” 宗舒并没有看不起金人、辽人这些民族,他可真是一个特别的宋人! 所以,宗舒才支持和鼓励李少言追求她! “奚族,他们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文化,这种文化需要保护、传承和发展。” 听到这里时,米花被感动到了。 宗舒居然对奚族如此了解! 宗舒还知道奚族人的风俗习惯,让李少言咬她的两只耳朵。 与金人不同的是,奚族从来都重视技术,除了放牧之外,族人还专心做车,做出来的车能穿山越岭。 凭这一手,奚族人一直受到辽人、金人和其他部落的尊敬,族人的生活很是惬意。 但没想到的是,金人却强行攻打奚人的部落,要让他们成为金人奴隶。 金人想让奚人成为他们的奴隶,义务为他们做车。 现在,宗舒带着人来了,从牢狱之中救出了她和父亲。 从昨天夜里跑到现在,宗舒一路上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宗舒能够随时发出“天雷地火”,能亮瞎眼睛、烧死金人、融化铁门,简直是完全颠覆了她对世界的认知。 宗舒发明的瓷吹针也有这么大的威力,把完颜萍所带骑兵射伤了一百多名。 最后,还拿出了铁制的滑板,让队伍的前进速度提高了数倍,让金人终于再也追赶不上。 现在,宗舒当前大伙的面承诺,要保护、传承和发展奚族的文化,要帮助奚族! 听李少言的介绍,宗舒招募三千个流民,组成了“大宋自愿军”。 不久前,宗舒带着他和曹宗申跑到大青山,指挥“大宋自愿军”与辽军一起,斩杀金骑四千余,迫使金军后退三十里。 宗舒带着区区几十人,就可以随意出入辽军大营,击溃金人精锐,并且将金国皇帝和金国女勃极烈完颜萍玩弄于股掌之中! 曾听金国皇帝完颜晟说过“得宗舒一人,何愁辽人不灭?” 那么,有了宗舒的帮助,奚人恢复家园,岂不是指日可待? 从宗舒支持李少言追求自己的情况看,宗舒帮助奚人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否则,宗舒不会对奚族如此了解,也不会把自己和父亲费劲救出来。 奔逃了一路,一次次遇到了危机,马力不继的情况之下,宗舒都没有把自己和父亲扔下。 米花想的只是她的族人,根本没想宗舒送给完颜萍稻种和种稻之书,究竟有何目的。 米花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得宗舒又开了口: “我送的稻米是最好的,稻书也是真的。其目的,不是增强他们的国力,而是削弱他们的斗志。” 宗舒此话一出,李少言的第一感觉,就是:宗舒在胡扯。 你解决金人的粮食问题,不是增强金人的国力,反而会削弱他们的斗志?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逻辑? 吴非抱起了脑袋,有些发晕。 宗师如此一说,究竟又是何意?这次,自己能猜透吗? 蓦地,吴非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宗师,一定是这个意思。 “呜呼,宗师之用意,非吾辈所能及也!” 众人立马凑了过来,这个吴非,真不愧是进士出身、太子侍讲,理解能力就是比大家快上一步、高出一筹! “宗师钧旨,其意在三。一则曰:饱其腹而弱其志!二则曰:增其民而削其军!三则曰:分其神而散其勇!” 吴非说完,李少言带头鼓起掌来。 米花听蒙了,吴非,说的是什么? 吴非先解释了第一条,古人都说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如果饱食终日,其意志肯定要下降。 金人得到稻种和稻书,肯定要按此耕种,一旦取得成功,就会像大宋一样迅速推广开来。 一旦推广了,就需要很多农人。农人从哪里来?自然从金人中来。 农人增多,军人就减少了,这就叫做增其民而削其军! 金人种地的多了,放牧的少了,其精力都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上,就不会再到大宋抢劫了。 久而久之,金人的悍勇之气就会慢慢消褪。 这就是分其神而散其勇! 哇靠,听完吴非的解释,宗舒的眼睛都亮了。 这就叫做:有其弟,必有其兄! 吴玠是历史上的抗金名将,作为哥哥的吴非也不简单! 自己送给完颜萍稻米和稻书,本意就是让金人粮食方面自给自足,一到冬天,不至于再到大宋来抢粮。 谁料想,吴非不仅分析出了宗舍的用意,还分析了其他方面的好处。 这些好处,就连宗舒自己也未曾想到。 这个吴非,不错,很不错!要用,要重用! 344 往何处去 宗舒当然不能把这些讲出来,点了点头:“不错,吴不是,所言极是!” 吴非大喜,终于猜对了宗舒的心思。 众人均以羡慕、佩服的目光看着吴非,看来,还是读书多了有好处! 读书多了,就能够猜出宗师的意图! 宗师现在虽说只是一个闲散附马,但他在朝中的地位,却是无人可比、无与伦比。 他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且救了太后。 他从通真宫中救了皇帝、皇后和大部分朝廷重臣。 通过借款给二百多名中下级官员,几乎把朝中官员都拉拢过来。 一旦赵桓继承皇位,宗师的地位更是不可想象。 因为他现在没权力,没有官位,反而得到了上上下下的强力支持。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很大的自由度! 你说他捞权?我是附马好不好,捞来何用? 你说他贪财?我是大宋首富好不好?就你那点碎子,我看都不看! 攀上了宗舒,就等于攀上了太子这颗小树。等太子一登基,就成了参天大树。 最早跟着宗舒的这帮人,岂不都成了太子近臣、朝廷重臣? 将来在朝廷,谁能干什么,能干到哪一步,取决于现在。 显然,吴非此人,也深得宗舒信任。 李少言感到,以后想超过父亲李纲,必须紧跟宗舒的步伐,一步也不能落下。 紧跟宗舒的步伐,必须紧跟宗舒的思想,而不是像曹宗申一样只做一个跟屁虫。 领着宗舒去找青楼、泡码子、吃花酒,这也是紧跟他的一种方法。 但不能一直用这种方法。 宗舒最看重自己的,是识图辨路方面的天赋。 正是有了这种天赋,每次大的行动,宗舒总把自己带上。 紧紧跟着宗舒,李少言和其他人一样,得到了皇帝的亲笔题名的“大宋勇士”的至高荣誉。 但以后呢?仗总有打完的时候。 等到灭掉金人、四方平定之时,自己识图辨路的天赋就算是没用了。 到时候,自己的地位,与吴非就无法相比了。 不要说与吴非相比,就连曹宗申和牛皋都比不了。 曹宗申是谁?人家在大名府救过宗舒的命,如果不是曹宗申跑得贼快,将宗舒斜拉,宗舒真就没命了。 曹宗申的家人负责着密县基地和任丘基地的建设! 人家也是有技术的,因为有了曹宗的挖掘技术,密县石炭和任丘基地都没有发生大的安全事故。 一旦天下太平了,地道不挖了,石炭还得照挖不误。 不仅仅是石炭,还有其他的矿,比如石墨、铝土等等。 到那时,曹宗申仍然大有用武之地。 至于牛皋,人家有武功,能够排兵布阵,早就被宗舒所看中,一旦他独自领兵,就可以拥有“牛家军”的称号。 从称号来看,宗舒把牛皋比作了种师道。 和平年代,也需要有大将镇边,牛皋就是这种人选。 看看自己,不会排兵布阵,不会刀枪剑戟。 除了认路,别的会什么? 到时候,还想指望挖掘几个绝色姑娘,拉着宗舒一起欣赏? 宗舒娶了大宋最美丽的公主珠珠、上了容貌冠绝天下的辽国女帝萧小小,其他的姑娘,他能看得入眼? 所以,还得提高自身素质! 就这么决定了,以后要向吴不是好好学习,琢磨宗舒的想法和用意。 只有如此,才能够逐步接近宗舒的思想。 唯有如此,才能够成为宗舒的得力干将。 李少言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注意研究宗舒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力争第一时间领悟、贯彻和执行。 …… 在鸭子泺歇息了好大一阵,再也没有金人追过来。 看样子,完颜萍是彻底放弃追击了。 牛皋看看天,问道:“宗师,下一步,是原路返回,还是另走他途,敬请示下。” 是哪,下一步往哪里走? 其实,宗舒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之所以很迷茫,主要是完颜萍这小妞太厉害了。 她能给马披上磁甲,以防备自己的瓷吹针。 照明弹给她那么强烈的刺激,她也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应对的方法。 她指挥金人呈三面包围之势,就留着一个逃走缺口,将自己这帮人赶到了鸭子泺。 她想利用的就是鸭子泺极其丰富的冰面,用以抵消照明弹的破坏力,消耗掉他手中的存货。 更绝的是,她在中间落后的时候,还临时换上了新的马匹,马蹄子都包上了兽皮。 金国小妞,反应可谓极其迅捷! 如果反过来,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招。 如果不是最后拿出了滑板,恐怕早就落到她手中了。 自己比完颜萍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这才侥幸脱逃。 虽说逃出了金人的围追,但宗舒准备的装备和招数基本用尽了。 如果再碰到完颜萍,自己真没有把握可以再次摆脱。 现在,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吃饭问题。 这几天来,吃的都是干粮,喝得都是凉水,嘴里真是淡出鸟来了。 看看这湖面,湖下面有不少大鱼,如果整出几条鱼来,吃着生鱼片,喝着大宋烧酒,那可真是一种享受。 可以再来点姜辣羹或者是芥辣,啧啧,真是人间至味! 不过,现在却不好整!有刀也不行,冰层太厚,就算是曹一手的大朴刀,也不行,一砍一个白印子。 宗舒记得查干湖搞开冰层是用电锯。 如果再有一颗照明弹就好了。 真不知道金人是知道么搞开鱼节的。 现在拐回去,看看金人如何冬捕? 这肯定行不通,为一口吃的,太冒风险。 吴非看了看宗舒,拿出朴刀就朝冰上砍了起来。 我那个去! 吴非都妖到这个地步了?他猜到自己想吃鱼了? 曹一手也拿出了大朴刀,猛地朝冰面上砍去。 冰面上果然出现了一道白印子,但是,曹一手的大朴刀,断了! 这个大出寻常朴刀三倍有余的家伙,从刀柄处断裂了。 宗舒拿过来一看,这就是大宋的朴刀,还是曹一手这个铁匠精心打制的刀,质量不行啊。 是时候搞几口好刀了! 只不过,这要等到回到汴梁之后了。 曹一手这么大的刀,如此大的劲,都搞不开冰面,其他人也就不再尝试了。 天空里,忽然传来桀桀的叫声。 抬头一看,一只怪异的大鸟正在盘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宗舒大喜:“嘴里淡出个鸟来,果然就飞出个鸟来!水里游的搞不到,咱吃天上飞的!” 345 被鸟盯上了 这时米咕噜忽然站起身来,右手从背后取什么东西,取抓了一个空。 唉,米咕噜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 米花解释说,父亲本想把鸟射下来的,但现在没有弓箭。 众人身上都只有瓷吹针,没有弓箭! 关键是现在他们连针也没有了,不管铜铁还是铁针,都全部吹完了。 对这只天上飞的怪鸟,大家毫无办法。 这时米咕噜又站起来,指着天上的怪鸟,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显得很是激动。 米花脸色一变,失声说道:“这是海冬青,完颜萍就是用海冬青来传递指令!” 海冬青? 这就是海冬青? 宗舒怎么不知道海冬青?只是他进入金国以来,见到了不少天上飞的鸟,但飞得太高,看不太真切。 直到今天,他才看到海冬青的样子。 海冬青是产自东北的一种猛禽,数量十分稀少。 正因为如此,海冬青就成为辽、金两国贵族争相追逐的宝物。 海东青在辽代是皇帝狩猎的御用工具,成为皇帝鹰猎的专宠,庶民无权私自畜养,官吏中只有极少部分被赏赐或特许放鹰。 海东青之所以在辽代如此受欢迎,与契丹民族喜食天鹅肉有很大关系。 契丹人认为天鹅肉可以食用,且味道鲜美,导致天鹅成为皇家贵族争相捕猎的对象,而捕猎天鹅的重要帮手就是海东青。 海东青捕杀天鹅时,先扶摇直上钻入万米云霄,然后调准角度急速俯冲而下扑向天鹅的头部,骑在天鹅脖子上牢牢控制住方向使天鹅迫降,这样天鹅就任它宰割了。 因猎鹅而得珍贵的“北珠”是海东青受欢迎的另一重要原因。 天鹅在捕食蚌时,会将蚌体内的珍珠吞进嗉中,猎到天鹅就能得到“北珠”。 “北珠”是与黄金相并提的稀世珍宝。 猎鹅得珠,正是这种利益驱使,令辽人不断捕猎和驯养海东青。 海东青有极强的耐寒能力也可以连续好几天保持高速飞行状态,甚至还可以一连半个多月不进食。 极品海东青“白玉爪”更是十万只鹰隼才能出一只。 契丹的上层不知从何时开始刮起了一股“海东青潮流”,人们皆以拥有一只俊美的海东青为傲,也以用海东青来招待客人视作最高礼节。 从此时开始,辽国的朝政开始腐败。 辽国专门设立了“鹰路”和“鹰使”,每年都会到女真部落中等待首领们进贡海东青。 因为这种猛禽的数量很稀少,而且体型庞大异常凶猛,所以很是难捕。 而那些鹰使们在当地颐指气使,只要交不上足额的海东青,就想方设法的折磨女真人。 在等待期间,这些“使者”们无恶不作,要求女真人拿出最好的口粮来招待,每天晚上还要让部落里的女人轮番陪寝。 久而久之,自然激起了女真人的反叛心理。 女真人完颜阿骨打自幼耳濡目染这些禽兽般的行径,终于在联合了其他部落以后决定起兵反抗。 谁也不会想到,因为一只小小的海东青竟然让偌大的辽国差点覆灭。 看到米咕噜一脸焦急的样子,宗舒的心里猛地一沉! 想起来了! 完颜萍之所以能够迅速调动沿途的金人部落和金人骑兵,正是因为有了海冬青! 海冬青既是捕猎的好帮手,又是古人行军打仗的“传令兵”。 从昨天到现在,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解决了! 疑惑解开了,麻烦仍然存在。 坏了,这海冬青在这里盘旋,还大声地叫着,声音很是尖利。 这鸟,只有一只,叫唤什么呢?这是在向人报信! 完颜萍,这是把海冬青派出来,随时掌握宗舒这帮人跑到哪里了! 这下坏事了,完颜萍,这是派来了一架侦察机!而且还是自动驾驶的无人机! 不管自己跑到哪里,这海青冬就跟到哪里。 这鸟就这么一直叫着,迟早会被金人发现异常。 完颜萍一定会赶过来。 一旦再被围住,就彻底逃不掉了。 吹针用光了,照明弹用完了,干粮快吃净了,那时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完颜萍还有这一招。 特么的,这两天光顾着前看后看、左顾右盼了,没料到天上还有只鸟在盯着。 米花也急了说:“快走,此处不可久留。” 走,往哪儿走? 马跑得再快,滑板玩得再溜,那也跑不过天上的海冬青。 这就相当于开一辆顶级超配的布加迪威龙,也跑不过一架最次的国产大飞机。 这特么,才出狼窝,又被鸟盯上! “宗师,我们可以伪装,我们不是有披风吗?穿上!” 李少言兴奋地说道。 看来这厮真的是不了解海冬青,这鸟在万米高空就能发现地下的天鹅,更不要说现在只是几百米而已。 三十几个人,加上三十几匹马,这么明显的目标,怎么伪装? 真是太大意了,在出发之前,宗舒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情况。 而单单没有想到海冬青。 进入金国之后,因为近年来海冬青被捕了不少,天空中几乎见不到了,也让他忽略了海冬青的巨大作用。 猪脑子啊!海冬青再稀缺,金国上层怎么会缺少? 特别是作为金国历史上第一个女勃极烈,完颜萍拥有几只海冬青,再也正常不过了。 “走,”宗舒指着西北的方向说:“向那里走,要快!” 宗舒的命令不用怀疑,直接执行。 大家以极快的速度上马,刚才骑马的踏在了滑板上,快点离开这里。 吴非和李少言马上开动了脑筋,宗舒为何到西北去? 李少言心想,向西,大家可以原路返回,顺着西拉木伦河回到临潢府,那里曾经是奚族人的故地。 一旦回到那里,米花和米咕噜就能帮助大家更快地摆脱追击。 再说了,就算是有海冬青的指引,金人也追赶不上。 在冰面上,马拉滑板,速度是寻常马匹的好几倍,金人知道又如何? 吴非也在极速地消耗脑细胞,往西北方向,这不是离大宋边境越来越远了? 越往西北,就越是寒冷,越是荒凉,到时候连吃的都找不到,还怎么回到大宋? 不对,自己不应该对宗师的决定表示任何怀疑。 宗舒如此决定,必定有他的战略意图,只是他愚笨,暂时猜不到而已。 “对,向西北,快。”米花也兴奋地喊道。 为什么,难道,米花理解了宗师的意图? 吴非的面皮不由得一红,一个奚人女子都理解了宗师的想法,自己却想不到! 连一个异族女子都不如,情何以堪! ??? 346 青纱帐里 米花好像明白了宗师的意图! 李少言的脑子忽然出现了地图,西北方向,不就是兴安岭吗? 兴安岭,到处都是森林! 哈哈,李少言马上说道:“快点,往北,进入森林,这鸟,就没用了!” 李少言,现在也学会思考了! 吴非此时却是凌乱了,米花不如就算了,米花很了解海冬青的特点。 他居然连李少言都不比不上了! 在深刻理解宗师战略意图的道路上,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牛皋等人愉快地朝前飞奔,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了。 只要进入了兴安岭,钻进了大树林子,海冬青的眼睛再好使,总不至于透过去吧? 这样一来,海冬青就会失去方向,完颜萍想追也有心无力。 兴安岭绵延数千里,金人不可能知道他们跑到了哪里。 继续在湖面上飞奔,天上的海冬青还在桀桀地叫个不停,仿佛在向远处传递信息。 米花说,海冬青一般不会攻击人类,这一只海冬青在头顶上空盘旋不去,很明显是给完颜萍指引方向的。 如果不尽快摆脱头顶这架“侦察机”,早晚会被完颜萍追上。 米花又忧心地说出了更加让人心惊的情况:完颜萍的海冬青,并不止一只。 有的海冬青恐怕已经在向前面的金人传令,让他们做好拦截的准备。 米花这么一说,大家更是拼了命地往前奔。 宗舒问了一下从鸭子泺到兴安岭,大概多少路程。 米花问一下米咕噜,说大概需要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这不就坏菜了! 再跑半天,恐怕就会重新陷入完颜萍的包围了。 “赶快跑出去,找个金人小部落,找来弓箭,把这鸟,射下来!” 宗舒狠狠地说道。 米花摇摇头说道:“你们宋人不了解海冬青,看到弓箭他们会飞得高一点,哪怕地面上有弓弦的响声,他们也会察觉。” 这鸟,居然这么牛批! 这就叫惊弓之鸟吗? 海冬青的祖先恐怕被箭射过,才进化出这么一种本能反应。 不管那么多了,继续跑! 天上的海冬青仍然跟着,叫声越来越尖锐。 大家闷头跑一段,抬头往天上看一下,越来越肯定,这鸟,就是完颜萍派来的。 此时,金人一定在向海冬天指引的地方聚集。 快看,快看,前面跑的李少言忽然大叫,叫声充满了喜悦! 前面出现了大片的芦苇,黄的秆,白的花,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面横着的上白下黄的墙。 这就说明,大家已经冲到了鸭子泺的边缘。 出了鸭子泺,总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地形可以利用,总比湖面上一直跑着要踏实许多。 “宗师,我们可以躲到这芦苇丛里!”吴非兴奋地提出了建议。 在来的时候,他们在鸭子泺的湖边曾近距离看到过芦苇。 这里的芦苇比大宋的还要高,有两人之高,躲在里面,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宗舒想到了后世著名的白洋淀,还有那首著名的歌曲“青纱帐里,游击队员称英豪”。 哈哈,躲在青纱帐里面,任那狡猾的侵略者都没办法,更不要说这只鸟和金人了! 天助我也! 吴非的主意,真心不错!不愧是吴玠的哥哥! “快,加速前进,躲到芦苇丛里!” 宗舒一声令下,大家伙儿嗷嗷叫着冲进了芦苇丛里。 刚躲进芦苇丛,牛皋就趴到冰面上听,只是片刻抬起头道:“宗师,金人,追过来了。” 宗舒正想让大家分散开,却发现这只海冬青也不走了,就在上空盘旋不去,仍然是尖声叫着,给完颜萍报告位置。 “宗师,北面,西面,也有金人!”牛皋说道。 如果想避开海冬青,大家就必须分散行动,这一分散,可能会避开海冬青,但大家伙岂不是各顾各? 不如,指定一个位置,让大家分散开之后,再找机会到那里汇合。 金人想要在偌大的青纱帐里找到三十几人,恐怕也不容易吧。 青纱帐,哈哈,多看一些老电影,多听一些老歌曲,总是有好处的。 青纱帐?宗舒一看,这不是青的,是黄的! 坏了,宗舒忽然大喊一声:“停!” 大家伙正想散开,马上停下了。 “集中,上马,冲出去!”宗舒说道:“金人还未合围,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宗舒跨上马,拉着曹宗申的滑板就走:“全力冲击,禁止向天上看!” 现在是非常时刻,耽误一秒就有可能陷入重围。 现在只能指望冲出去之后,能够遇到大片的树林。 大家都不明所以,跟着往外冲。 冲出芦苇丛,大家就听到了杂乱的马蹄声,仍然是三个方向,出现了大量金骑。 冲,冲,冲! 忽然,后面响起了劈里啪啦的声音,李少言禁不住扭头一看:芦苇丛着火了! 是金人点的! 李少言一提醒,宗舒也扭头看了一下,果然! 三十几个跑出来,金人居然没有发现! 这些金人居然放火烧起了芦苇丛! 不是几个金人纵火,而是所有的金人都在放火! 这说明,这次纵火是有预谋、有安排的。 谁安排的? 除了完颜萍,不会有别人! 完颜萍肯定是发现了海冬青的位置,并且通过另外的海冬青给这边的金人骑兵发出了指令:烧掉芦苇丛! 于是,这些金人忠实地执行了完颜萍的命令,匆匆赶过来烧芦苇,反而没有发现宗舒这三十几个人! 也难怪,跑了一下午,天已经快黑了! 金人长时间在呆在这里,而这里一年之中有半年是冰天雪地的。 常年生活在这里,容易得雪盲症,视力都不太好。 这下子,居然被自己给钻了空子,带着人跑出来了,还没有被发现。 但这只海冬青仍然是跟着自己,这些纵火的金人也不管。 这只海冬青是标示大宋人所在位置的,这群金人并不知道,只有完颜萍知道。 这就是完颜萍的疏忽之处。 完颜萍是从东面过来的,他看到天上的海冬青仍在盘旋,因为距离的原因,她也不会发现宗舒其实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包围。 各方面的因素凑到一起,宗舒带着人居然幸运地逃脱了。 吴非看到这里,心中更加惭愧,刚才宗舒让大家紧急从芦苇丛里逃走,自己还是不理解。 现在看,这是多么英明的决策! 大家分散躲在芦苇丛里,不是被烧死,就是走出来被金人抓住。 好悬啊!如果不是宗师,三十几条性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347 撒尿成冰怎么办 鸭子泺湖面巨大,北风无遮无拦地刮来,风助火势,大片大片的芦苇烧了起来。 “少爷,这些金人只知道烧芦苇,难道看不到我们吗?”曹宗申奇怪地问道。 宗舒马上想到了后世查干湖的一些习俗,那就是烧芦苇,当然由于环保问题,后来就没有了这种仪式。 一到冬天开渔节的时候,就请来当地的神棍神婆来跳,而后统一放烧火芦苇。 烧芦苇与开渔节一样,都是相当古老的习俗。 金人在开渔节期间,会请一些有名望的萨满来跳一跳,而后组织民众烧芦苇。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些芦苇的根部都在冰面以下,烧的只是上面,根还在。 烧了枯死的部分,来年的芦苇会长得更旺。 在此期间,皇帝带着达官贵人前来,烧芦苇可能把阵势搞得大一些,场面更加精彩,还能够取暖。 “现在零下几十度,”宗舒立马打住,温度的概念,大家还不懂啊。 “现在天这么冷,金人烧芦苇是烤火用的。”宗舒笑道:“天这么冷,小便都成问题,有了火,他们终于解放了。” 本来是开玩笑的,哪知道真有不少金人下马,对着燃烧的芦苇,撩开臃肿的袍子就滋。 不要这么配合,好不好! 吴非看得眼都直了,马上又反应过来,为宗舒奉上了真诚的彩虹屁: “呜呼,宗师之断,上达于天,下通于地,大到兵戈烽火,小到鸡毛蒜皮,无有不灵,无有不验……” “得得得,打住,打住。”宗舒立马打断了吴非。 这马屁拍得有点过了,自己的老脸也受不住了。 “少爷,天冷,小便怎么就成问题了?”曹宗申此时就像一个小学生,对这个很感兴趣。 “哈哈,对我们来讲当然不成问题。对于金人来讲,就麻烦了,天太冷,撒出来的尿,马上就冻成冰棍!这样,他们就不敢动了,一动,那家伙就断了,就跟童贯和梁师成一样,只能当太监了。” “少爷,金人冻住了,怎么办?要是不动的话,不就冻死了?” “叫人嘛,有专门的职业,叫做尿师傅,来了先生火,然后烧开水,烧完了浇上去。这对手艺的要求很高,浇水少了又冻了,浇水多了烫坏了命根子。” 宗舒想起来后世网络上的调侃,一讲出来,大家都更加佩服: 宗师所讲,好有道理的样子!宗师,连这种事情都摸得门儿清。 天啊,这天底下,还有宗师不知道的事情吗? “少爷,我尿尿,就没有冻住?”曹宗申感到少爷又在忽悠人了。 曹宗申,你是我的书童,怎么总是拆我的台? “哈哈,我们都冻不住,是因为我们的,粗啊!金人的,细啊,流得慢,自然就冻住了。”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吴非激动了:“格物穷理,格物穷理,万事万物自有其理!今日,受益良多,受益良多!” 再看看对着芦苇撒尿的金人,大家都下意识地挺身了胸,一脸的傲娇。 …… 在宗舒等人欣赏湖边大火的时候,完颜萍却是气坏了。 前面的金人按她的指令,火倒是放了,但他们根本不是在找人! 一个个地下马来,不是烤火,就是在撒尿! 但一想,又一时气结。 这个又怨不得放火的金人,她一急之下,没有交待清楚。 这些人以为是一年一度官方统一组织的。 完颜萍几天来也没有好好休息,自从发现宗舒进入金国境内之后,就一直在跟踪。 等宗舒到了鸭子泺,她就让一名女子假扮她的模样,在宗舒所在的酒楼前晃了一圈。 对于宗舒这个对手,完颜萍一直都很头疼。 这厮屡次从她的手中逃脱,每次用的手段都不一样,每次都有一些新鲜东西出现。 先是瓷吹针,让她一次次地吃了大亏。 在她找到磁石之后,做出了磁护甲,没料到宗舒把针换了,铁针变成了铜针。 这让她的磁护甲一下子失去了作用,反而成了追击途中的一个累赘。 最为可怖的是,宗舒能引来“天雷地火”,不对,他能制作“小太阳”。 正是这个“小太阳”,给她的部队造成了极大杀伤,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震慑。 如果不是这个“小太阳”,不用跑到鸭子泺,就可以捉住他。 在追击过程中,忽然想到了宋人的阴阳以及五行相克之说。 金木水火土,水火不相容。 宗舒用的天雷地火,当然得用水来克制。 水,哪里有水? 完颜萍马上想到了鸭子泺!这是离她最近的、也是最大的湖。 只要把宗舒赶到鸭子泺,他的“小太阳”就会熄火,最少,其杀伤力可以大为减少。 于是,完颜萍就调动沿途的金人,对宗舒实施定向驱赶。 终于,把宗舒赶到了鸭子泺,在他们的前方出安排了拦截。 意外发生了,宗舒等人换针了,杀了她一个冷不防,所带金人又有一百多人瞎了眼睛。 尽管伤了不少人,但完颜萍仍是信心十足,因为她又换上了马匹。 她猜想,宗舒的马蹄子一定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他们一定会和自己的部落一样,在冰面上一个个滑倒。 受此启发,自己在换马的时候,给马包上了兽皮。 当她赶上宗舒的时候,没料到宗舒卸下了背上的铁板,站上去当成了雪撬! 狗拉雪撬就够快了,马拉,那就更快! 所以,让宗舒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在冰面上坐了一会儿,完颜萍感到,这也是抓住宗舒的又一次机会。 因为这次逃脱,一定会让宗舒大意! 他一定以为已经彻底摆脱了,其实不然! 自己手中,还有一样宗舒不知道的杀手锏:海冬青。 不管宗舒跑到哪里,自己都可以随时掌握行踪。 只要宗舒还在金国的地面上,就一定可以抓住他! 最好还是在鸭子泺抓住宗舒,不能让他乱跑。 宗舒跑了一天一夜了,就算马力充足,人也应该乏了,就算人不饿,也该疲惫了。 这小子一定会歇一歇再走,他会选择在哪里歇? 芦苇荡!一定是这里,到这里休息,不仅可以隐蔽,还可以休息得很舒服。 旁边有芦苇围着,下面垫上芦苇杆和芦苇花,还软乎乎的。 就凭着宗舒的少爷脾气和纨绔习气,一定选择最舒服的地方。 宗舒想舒服,本公主就偏不让你舒服! ??? 348 乌鸦嘴 完颜萍心想,只要火一烧起来,宗舒等人就无处可藏。 前面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完颜萍就放心了,继续加快速度。 刚才族人在各处分头点起的火,越烧越旺,火舌已经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火障。 等一处芦苇烧完,露出了一个缺口,完颜萍的队伍才过去。 出了鸭子泺,踩在了岸边的雪地上。 再观察烧过的和正在烧的芦苇荡,除了一些惊起的野鸭子,其他没有什么动静。 宗舒,不在芦苇荡里?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火烧过去,宗舒难道穿的有防火衣? 这可恶的家伙,应该是又发明了新的物件了。 连天雷地火他都能造出来,发明一件防火衣,应该也不奇怪。 不过,就算有防火衣,那他的马呢?难道马都能穿上? 马遇到这么大的火,也能像人一样沉住气?连叫都不叫一声? 完颜萍抬头一看空中,那只海冬青仍然叫着,正在前方盘旋。 完颜萍咬了咬牙,有些恼火,刚才是一心想找到宗舒,忘了还有海冬青指路。 宗舒应该是跑出去了,就在前方不远处。 只是现在,太阳山已经从兴安岭落下了,天色暗了,看得不太清楚。 加上现在芦苇的火还在燃烧,鸭子泺的岸边倒成了最明亮的地方。 处在明处看暗处,就更看不清楚。 可以肯定的是,宗舒还在前面不远处,就在海冬青盘旋之处的正下方。 他跑不远! …… 湖边的芦苇越烧越旺,如同一条火龙,向远处蔓延开去。 宗舒很清晰地看到了金人,完颜萍带着人在四处搜寻,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宗舒不由得抚了抚胸,真是差那么一丁点啊。 本来想着“青纱帐里逞英豪”呢,差一点变为“青纱帐里成烧烤”。 有了湖边火光的映照,完颜萍和金人在宗舒眼中都成了剪影。 自己带的这帮人,则是处于相对黑暗之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赶快逃走吧,趁完颜萍还没有反应过来。 宗舒低声命令,向西北方向挺进,尽量不要弄出响动。 刚刚走,宗舒的头又大了。 只顾欣赏芦苇的火势,只顾庆幸逃过了一劫,却忘了一个重大的威胁:海冬青。 不管天再黑,海冬青也能把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宗舒往西北跑的时候,海冬青又紧紧跟上,叫声又更大了。 听到海冬青不同寻常的叫声,其他人员也都认清了一个严峻的现实:恐怕跑不掉了。 尽管有滑板,但出了湖面都是雪地,摩擦力比冰面上要大得多。 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了。 而完颜萍则是新换的马匹。 穿过了鸭子泺的冰面,完颜萍的马不再打滑,他们的速度反而加快了。 一快一慢,此消彼长,金人很快就能追上来! 大家都看向宗舒。 宗舒感到了大家的目光,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除了往前跑,还是往前跑,能跑多远是多远,总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完颜萍来抓。 牛皋凑近了宗舒,悄声道:“宗师,不如,我们兵分两路?” 兵分两路,宗舒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 天上只有一只海冬青,这畜生只能跟一路人,这样就会打乱完颜萍的部署。 但宗舒又否定了,如果分兵两路,总是有一路被海冬青盯上。 只要有一个人被抓,就等于这次行动失败了。 本来是救缨络回家的,缨络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反而折了一部分兄弟,这不是宗舒想要的结果。 “宗师,我带着二十八位兄弟再加李少言一路,先向西走,引开金人。您带米花等人往西北方向走。有李少言的带路,我们摆脱金人后,再找您会合。” 牛皋提出一个意见。 意见倒是不错,能领路的人,除了李少言,还有米花和米咕噜。 但是宗舒却为难起来,完颜萍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显然牛皋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宗舒怎么能让他们赴死? “宗师,我觉得牛将军,说得有道理。分兵两路,可以马上摆脱他们。” 米花不知道何时也凑了过来,听到了牛皋和宗舒的谈话。 米花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二十多年,对这里很是熟悉,他说可以摆脱,自然有她的办法。 “如果我们分为两路,海冬青就会停在这里不动,哪一路都不追。”米花说道。 啊,真的? 米花的声音比较清脆,众人都听到了。 兵分两路逃走,海冬青哪一路都不追,这是什么原因? 米花说道:“我曾帮完颜萍驯养过海冬青。” 听到这里,大家伙仿佛看到了希望,米花既然养过海冬青,就有办法骗过海冬青。 米花说道,海冬青经训练之后会严格执行主人的命令。 这只海冬青现在追的,是一个方向一个目标。 如果这个目标一人为二,成两个方向,海冬青就不知道到底朝哪个方向追。 这个时候,海冬青就会原地等待新的指令。 宗舒听得大喜,这海冬青还真是个鸟迷糊。 就如同某些国家的士兵,纪律严明、执行到位,但就是太过机械、不知变通。 那还等什么,那就兵分两路好了。 米花又补充说,海冬青看得很远,必须跑出足够距离之后,再进行汇合。 宗舒一看曹宗申,是时候是小摩托出马了。 干脆就让曹宗申先往西面跑,其余人员继续朝西北方向。 这也算是分兵两路了。 曹宗申的速度奇快,脑子反应也相当灵活,这是他从小为摸金人放风而锻炼出来的本事。 他单独成一路,就算是被完颜萍给盯上了,他逃脱的几率也比别人要大得多。 好长时间没说话的李少言忽然来了一句:“如果是两只海冬青同时追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又变成了两个,这傻鸟会不会也停下来?” 米花说道:“海冬青没有那么笨,他们会马上进行分工,不用等主人的指令。” 原来如此。 宗舒让大家匀出一部分干粮给曹宗申,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多带些干粮,总没有坏处。 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好找到吃的。 大家伙正在凑粮食呢,天空中忽然传来了叫声。 抬头一看,从南面飞来了一个黑影,从体型判断,只是头顶上空的海冬青小了一点。 曹宗申正准备跑呢,看到这里,傻眼了,刚才还是一只海冬青,这下子变成了两只。 兵分两路,还执行不? 宗舒这个气啊,又来了一只海冬青!兵分两路,还分个屁呀! 再一看李少言,这厮的四根手指抠进了嘴里,满脸惊慌。 李少言,没想到,这厮还是个乌鸦嘴! ??? 349 空中决斗 曹宗申连忙问道:“少爷,兵分两路,还执行不?” 现在执行?没看天上又飞来一只海冬青? 兵分两路,你这是替完颜萍培训海冬青呢! 还不如合兵一处,要跑全跑掉,要死一块死! 吴非忽然拍手笑道:“有了,有了!哈哈!宗师,有了!” 有什么了? “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两只海冬青,就不够用了!” 吴非的话,让宗舒的脑子一下打开了! 是啊,这真是个绝妙的好办法。 兵分两路,能让一只海冬青蒙圈。 兵分三路,也能让两只海冬青傻眼。 原理,是一样的,应该可以行得通。 向米花一求证,她也不知道能否行得通。 不管能不能行得通,总得试一试,只要让这两只鸟在这里等待指令就行了。 莫不是这只海冬青察觉到下面的目标有分兵两路的意图,而喊来了一个帮手? 我草,这鸟,不是要成精了吧? 如果自己分兵三路,海冬青叫来一个同伴也不够用! 不如这次就让曹宗申自成一路,其他人员再一分为二。 哈哈,就让这两只鸟不知如何是好!让他们直接怀疑人生,哦不,怀疑鸟生。 这次行动,把吴非带上,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正要进行人员分配时,却听得湖边的金人传来一阵惊呼声。 怎么了? 刚刚朝着这边急奔的完颜萍忽然停了下来,望向了天空。 宗舒抬头一看,天空中的两只鸟已经汇合,不对,不是汇合,是打起来了! 内讧吗?海冬青也会内讧? 借着湖边芦苇的火光,宗舒发现,从南边飞来的那只鸟,不是海冬青,是雕,金雕! 是一只白色的金雕! 哈哈,这不是自己和珠珠养的小金雕吗? 小金雕来帮助自己解除威胁来了! 小白雕与海冬青在空中交错了一下,绕了一个圈子,朝下面咕咕地叫了几声。 这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呢。 小半年没有见到雕儿了,看来珠珠喂养的不错,体型长大了不少! 曹宗申也认出来了,能够摸一摸金雕的,除了珠珠、少爷和太子,就是他了。 曹宗申,激动地在雪地上又蹦又跳,最后还打起了滚! 李少言也见过这对金雕,只是那时还小,现在长这么大了。 看宗舒和曹宗申欣喜若狂的样子,李少言可以肯定,这就是宗舒与珠珠养的! 这下子好了,李少言心中的内疚一扫而光。 刚才自己不知道怎么起了好奇心,多问了一句,米花刚刚解释,天边就飞过来一只鸟。 大家都在为是海冬青呢,没想到赶过来的是一只金雕。 这只金雕,不是海冬青的同伴,而是海冬青的对手! 只要小金雕把海冬青干掉,完颜萍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经李少言一说,牛皋等人马上想到,这就是萧小小当时送给宗舒的那对金雕。 今天,只是来了一只小白雕。 雕也是鹰隼的一种,与海冬青算是同种同源,只不过由于生活环境的变化,习性各有不同。 海冬青主要抓捕天鹅。而金雕主要是抓兔子、田鼠,还经常与草原上的土狗搏斗。 海冬青与金雕到底谁厉害?谁也没见过。 海冬青与金雕,各有各的领地,一般说来互不侵犯。 这就如同老虎和狮子一样,谁也拿谁没办法,遇到之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米花介绍了海冬青与金雕的特点之后,大家也都停下来,紧张地看着空中这场特殊的战斗。 金人显然也没有见过海冬青与金雕相斗,都停在原地仰起了脖子。 第二轮冲击开始了,小白雕咕咕叫了两声,朝海冬青飞去。 海冬青居然后发先至,狠狠地啄了一下小白雕,掉下了两片羽毛。 这次,小白雕吃了亏,但毫不示弱,转过身朝海冬青啄去。 海冬青也许没想到小白雕居然这么快就追过来,刚刚转身就被小白雕给啄了一口。 两只鸟儿随即分开,如同两名骑士,一个回合过后,各站一边休息,准备下一轮冲锋。 通过这一段的比拼,宗舒看得出来,小白雕勇气可嘉,但明显处于下风。 最主要的是,小白雕的体型,不如这只海冬青大,在交手的过程中会吃大亏。 稍歇片刻,小白雕展翅,主动朝海冬青飞过去。 小白雕,相当于一个毛头小伙子,沉不住气,主动出击,往往不占便宜。 果然,小白雕又被海冬青给啄了一下,小白雕随即还击,这次海冬青有防备,一个急速下坠,射过了小白雕的攻击。 又是一轮冲锋,小白雕还是一鸟当先! 其结果还是,小白雕吃亏,又被啄掉了几根羽毛。 此时,金人队伍爆发出阵阵喝采声,有为海冬青助威的,也有为小白雕加油的。 而李少言却不管会不会被金人发现,也朝空中喊了起来,为小白雕打气! 宗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扯开嗓子朝空中喊起来。 显然,完颜萍听到了这边的声音,终于发现了宗舒。 但完颜萍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向天空。 在她看来,宗舒肯定就在海冬青的下方,想抓他,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宗舒等人的呼喊,完颜萍马上明白了,这只雕,就是辽国的萧小小送给宗舒的! 想到这里,完颜萍不由得怒火中烧! 又是萧小小,又来坏自己的好事! 去年,萧小小专门为宗舒送来两只金雕,也正是这次冒险的行动,让她暴露了。 结果,在抓捕她的过程中,宗舒出现了。 救走了萧小小,还打瞎了哥哥的眼睛。 萧小小,就是个妖精,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住了宗舒这个坏小子。 宗舒为了这个妖精,还专门花银子招募了三千“大宋自愿军”,喊上了种师道,到夹山去支援她! 宗舒这小子,太可恨了!萧小小这个狐媚子,太可气了! 自己的海冬青一直盯着宗舒,本想着马上就要抓到他了,哪知道萧小小的雕赶过来帮忙了! 萧小小,这次又来捣乱了!虽然没有亲自来,但她送的雕过来了! 海冬青是她训练出来的,金雕是辽国的。 空中的这场战斗,表面上看是海冬青与金雕之间的战斗,其实是金国和辽国之间的战斗! 不,这是她完颜萍与辽国萧小小之间的决斗!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50 绝代双雕 空中一大一小两只鸟儿如同中世纪的骑士一样,在进行决斗。 一轮又一轮的交锋过去,几乎都是小白雕吃亏。 幸好,小白雕比较灵活,倒也没怎么受伤。 时间一长,宗舒看出来了,海冬青很是狡猾,一开始就没有使出全力。 而小白雕显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从一开始就想一下子干掉海冬青。 而此时,小白雕的体力似乎不够了,海冬青这才慢慢发力。 一轮交锋,小白雕就掉一些羽毛。 时间一长,小白雕就算是不受伤,羽毛掉得差不多了,也飞不起来了,最终还是要落败。 小金雕仍然不肯逃走,咕咕地大声叫着,似乎在为自己加油鼓劲。 又是一轮冲锋,小金雕无所畏惧,朝海冬青勇敢地冲了过去。 不出意外,小白雕又被狠狠地啄了一下。 这一轮,小白雕的灵活性大大下降。 忽然,海冬青就停在空中,不动了,不进击,也不后退。 小白雕也停住了,扇着翅膀等着海冬青过来。 两只鸟在空中形成了暂时的对峙。 海冬青此时居然摆起了架子,好像是不屑于主动出击,只等着小白雕放马过来。 小白雕显然是力气不继,也想歇口气。 “雕儿,快走啊,不要管我们了!”曹宗申忽然大喊起来。 曹宗申对小金雕是有感情的,那时,两只金雕曾经在宗家宅院和皇宫里轮流喂养。 他和少爷一起上街,两人的肩头各停一只雕儿。 看到雕儿赶来助阵,曹宗申喜出望外。 但是雕儿还是太小,身型与这只海冬青没法比。 雕儿太勇敢了,明知道不是海冬青的对手,仍然还朝它猛扑。 曹宗申喊着喊着,带起了哭腔,这一哭,宗舒也是感动得一踏糊涂。 没想到,小白雕如此的讲义气! 明知不敌,却毫不胆怯,真有血性! 小白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北方的地界这么大,为何能准确地找到自己? 上次是小黑雕来的给他传送珠珠的信息,这次是小白雕,不仅有血性,更有灵性! 小白雕,一定是珠珠派来的。 珠珠带来了什么重要信息? 小白雕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被完颜萍抓住就坏了。 如果让完颜萍得到了重要信息,就坏了。因为完颜萍实在是聪明得可怕。 宗舒拿出大喇叭也喊也起来:“雕儿,快下来!” 把雕儿身上藏的信息取下,让雕儿赶快飞回大宋,没有必要在这里被金人抓住。 忽然,小白雕急速地振起了翅膀,准备向海冬青发起新一轮攻击。 雕儿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以为是让他继续攻击? 不出意外,这一回合,小白雕又被啄下了两片羽毛。 宗舒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此时,小白雕忽然大叫一声,在空中来了一个急速翻转。 原来,是一个支利箭被小白雕堪堪躲过! 小白雕离地面太近了,金人的箭枝完全可以够得到。 海冬青,这鸟,真是太阴了,和完颜萍一样阴! 海冬青不知不觉向下降着高度,以利于金人用箭射小白雕! 金人队伍一阵骚乱! 一阵吵吵嚷嚷之后,一个金人骑兵被揪下马来。 一群金人上去又踢又打,好一顿暴锤! 金人,起内讧了? 这倒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米花说,正是这个被打的金人,刚才对小白雕放了一支冷箭。 金人气愤不过,觉得这样不公平,说此人不配当女真的勇士。 而金人却不以为然,结果就被其他金人暴揍了一顿。 完颜萍对这起打架斗殴也没有在意,只是瞟了一眼,又继续关注着空中战斗。 曹宗申一直呼喊着小白雕,让他赶快飞回去。 而小白雕又养回了一些精神,又朝海冬青飞了过去,但这次却是一触即逃。 小白雕终于在战斗中学会了战斗!知道使假动作了! 小白雕这虚晃一枪,海冬青似乎是很愤怒,朝小白雕追了过来。 小白雕就是不和海冬青实打实、硬碰硬,而是绕着圈子飞了起来。 两只鸟儿在穿中耍出了各种极限动作,一个追逐,一个躲避。 鸟儿越飞越快,宗舒仰头时间长了,也不知道是鸟飞的快,还是自己眼花,居然分不清谁在追,谁在逃了。 忽然,空中战圈之中忽然多了一只鸟,这只鸟如同利箭一股直直地插过去。 海冬青惨叫一声,被这只鸟给抓住了! 海冬青居然动弹不得! 小白雕也不逃了,飞过去朝海冬青的眼睛上一啄! 海冬青桀桀一叫,想挣脱,却挣不脱。 宗舒擦了擦眼睛,只见一只黑色的鸟,一双利爪紧紧抠住了海冬青的头。 其中一只脚爪正好插入了海冬青的眼睛! 因为海冬青飞得低,所以宗舒才得以看清。 宗舒能看清楚,大家也都看到了。 真可谓是异变顿生! 曹宗申此时哈哈大笑起来:“少爷,咱的雕儿,小黑来了!” 可不就是小黑吗,小黑雕也来了! 宗舒不由得哈哈大笑,小黑,小白,小金雕,奥利给! 本以为小白必输的,哪知道,小白雕这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等小黑雕过来! 小黑雕也不知道刚才有什么事,也许就在不远处看着。 小白雕的体型较小,这让海冬青有所轻视,一次次冲击之下,占不了便宜,海冬青就更加放松了警惕。 忽然,小白雕玩起了花招,与海冬青兜起了圈子。 在海冬青不注意的时候,小黑雕忽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一击必杀! 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白在前面,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小黑! 这对小金雕,配合得,简直不要太完美! 也难怪呀,小黑和小白,就是亲兄妹,当然心有灵犀、配合默契。 绝代双雕!!! 再看小黑,体型居然比海冬青差不了多少! 这半年不见,长得可真快! 小黑雕咕咕叫了几声,金色的利爪一松,海冬青掉下一段又稳住了。 小黑和小白几乎同时向上拔高数丈。 忽然一声娇叱“放箭!”,数支利箭嗖嗖地带着响声朝小金雕射过去。 然而,小金雕没有动,箭还没有够到金雕的脚爪,就无力地垂了下来,掉到地上。 海冬青似乎是失明了,因为他在空中飞着,突然加速,却找不到方向。 完颜萍此时疯了一般,大声呼喝着把鸟射下来。 忽然,海冬青突然朝完颜萍的方向,几乎没有任何弧度地俯冲下来。 又是内讧?! ??? 351 金雕的美意 这鸟是怎么了? 愤怒?对完颜萍产生了不满? 一定是的,可能是平时训练的时候,完颜萍对鸟不爱惜、不珍惜。 加上败给了两只金雕,气没处撒,这只海冬青就朝完颜萍冲过来。 海冬青飞下来后,忽然从宗舒眼中消失了。 此时鸭子泺上的芦苇已经向远处烧去了,火光渐小。 降到一定高度,海冬青的剪影就会融入到远处的苍茫。 忽然金人队伍传出“轰”地一声,如同炸了锅。 什么情况?金人的话,听不太懂。 经过吴非的翻译,大家才搞清楚了状况。 海冬青,死了! 这只鸟从空中朝完颜萍的方向俯冲下来,最后居然收起了翅膀,直接摔死在完颜萍的马前。 摔死了? 这是找死! 这海冬青收起了翅膀,就相当于跳伞的,一直不打开伞包。 海冬青这是羞愧而死,连两个小家伙都干不过。 这鸟没有完成完颜萍交待的任务,在她面前一死谢罪? 金人纷纷下马,围在完颜萍周围祷告起来。 海冬青在金人的心目中,本来就是神鸟一般的存在。 今天海冬青的表现,也体现了一种悍不畏死的精神,金人也佩服不已。 但宗舒却不管那么多,这鸟,也不是自己养的,管它勇敢不勇敢? 这鸟,一整天就在头上盘旋,让人心惊肉跳、心神不定的! 终于,这鸟自裁了! 天上的威胁没有了,终于可以摆脱完颜萍的跟踪追击了! 此时,两只小金雕飞下来了。 一黑一白,一左一右,停在了宗舒的肩膀上。 两只金雕身上果然有珠珠写的两张纸。 一张是珠珠的一首诗,很含蓄地表达了对宗舒的思念之情。 一张是报平安,宗家一切都好,太子一切安好。 这张纸里,珠珠说,大宋自愿军的战绩已引起朝廷重视,中下级官员逐步倾向于“联辽抗金”。 珠珠问,是否已救出缨络。目前金军已有向宋、金边境增兵之势,恐怕是在阻拦他们回大宋。 这个信息非常重要! 金国和辽国打得正欢,怎么想起来向宋、金边境增兵? 就河北军那点战斗力,金人不会看到眼里,更不会增兵。 “宗师,金人,是不是要开始攻我大名府?”李少言紧张了。 李少言的父亲李纲正是河东、河北宣抚使,总揽一切军务,大名府的防守自然是重中之重。 “不会,金人,现在根本顾不上。不灭掉辽国,金人不会对大宋开战。金人,还不具备两线作战的实力。” 宗舒说道:“完颜萍,这是针对我们这帮人的!” 完颜萍就在不远处,好几次她都快要抓住了,但还是让宗舒逃脱了。 她居然很早就往边境调兵,这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完颜萍不仅仅在鸭子泺一带布下了大网,还考虑得那么远,在全境撒下天罗地网。 天上有海冬青,地上有金人骑兵,可不就是天罗地网么? 完颜萍,为抓住自己,真是下了血本。 看来,先去兴安岭,方向是对的。 既然要走,当然得和完颜萍打声招呼,毕竟,是交往多次的老熟人了! 怎么能悄悄的走呢?本少爷是个讲礼的人。 宗舒拿起喇叭喊了起来:“小苹果,谢谢你一路护送,我无以为报。下次,没别人的时候,我再抱。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也谢谢你的海冬青,一直为我们探路!” 完颜萍气得语塞,这厮把李商隐的诗也用上了,青鸟,不就是海冬青吗? 我的海冬青是追踪你的,为你探路?呸,想得美! 完颜萍一扬鞭子,一声暴喝,围在海冬青周边的金人,一个个地狂呼上马,朝宗舒说话的方向急速奔来。 哇靠,怎么忘了这茬? 从冰面一到草地上,滑板的速度就要降低一半。 而完颜萍的追击速度,就要提升一半。 这么一来,岂不是很快就要追上自己? 赶快跑吧! 一路向西北方向猛窜! 但是,越跑,追兵越近! 此时,小黑、小白两只小金雕大声叫唤了几下,展翅而起,飞上了几百米。 金人的追击速度明显一滞。 宗舒等人其实也不知道这对小金雕要干什么。 哈哈,绝代双雕,要做自己的保护神和探路者! 继续往西北飞奔,忽然头顶的金雕却朝折转方向,朝正西的方向飞去。 金雕偏离航向了? 金雕飞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地停下来,像在等宗舒。 “宗师,要不要往西?金雕领的路,一定不会错!”李少言建议道。 宗舒心思电转,瞬间就想明白了金雕的用意。 金雕这是在替自己引开金人! 因为所有的金人都往西追了!朝着金雕飞去的方向! 就算是自己跟着金雕走,速度也提升不了,完颜萍的速度也不会降,早晚还是被追上。 金雕这是看到自己快被金人追上了,所以这才升到空中,飞向正西。 萧小小当年送来的这对小金雕,像是吸收了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真可谓是鸟中之王! “我们,继续向西北方向,去兴安岭。”宗舒看了看远去的金雕说道:“小黑、小白,这是调虎离山!” 大家马上明白了,我的天啊,这对小金雕这么聪明,简直成精了! 金雕的美意,岂能辜负? 大家继续前进,听得金军果然朝金雕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断有金人向金雕发箭,但无济于事。 终于,甩掉了后面的追兵,大家都不由得放松起来。 正在此时,天上又来了四只鸟,向西面追了过去。 米花惊叫道:“海冬青!完颜萍的海冬青!” “少爷,海冬青,一定是去报仇的,小黑,小白,危险了!”曹宗申急慌慌地说道:“少爷,我们拐回去,救他们!” 救金雕?怎么救? 这四只海冬青追过去,金雕肯定会遇到危险,但就算是这群人赶过去,又能帮上什么忙? 吹针,没有了!弓箭也没有! 赶过去,岂不是把这群人也折进去了? 这,应该不是金雕的本意。 宗舒眼中噙泪道:“兄弟们,金雕是我和珠珠一手养大的,我知道他们有灵性,海冬青怎么会是对手?” 说完,宗舒的鞭子啪地一甩。 一行人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352 林海,雪原 宗舒说的话,一向没人怀疑。 而宗舒这些说小黑、小白能打过四只海冬青,大家却是不相信。 曹宗申感到少爷这么讲,应该是安慰大家的。 尽管他和小金雕有着很深的感情,但这三十几条人命,更重要。 米花不知道两只小金雕到底与宗舒是什么关系,但感到这雕儿的确是勇敢而可爱。 她深知海冬青的厉害,四只海冬青一齐上,这对小金雕恐怕是难逃一死。 更何况,下面还有追击的金人。 一旦海冬青干掉小金雕,就一定会得到完颜萍新的指令:跟踪大宋人。 如果不尽快进入树林,他们一定会被海冬青重新盯上。 而且这个过程会非常快。 米花连忙催促大家,赶快进入树林。 看米花的神色,大家马上懂了,肯定还有危险在后面。 这个危险,就来自于完颜萍的海冬青。 刚刚跑过去四只海冬青,万一再来一只到这里怎么办 说不定,刚刚朝小金雕赶过去的四只海冬青,早就发现他们了,只是暂时没有得到完颜萍的指令而已。 于是,大家都一声不吭,朝兴安岭的方向急奔。 本来,宗舒还想让米花、米咕噜找个金人部落,给马喂点草料,大家伙也吃一顿热乎饭。 因为怕海冬青再度返回,或者是有新的海冬青过来探查,现在也顾不上了。 这里的草原一马平川,适合纵马驰骋。 草原上连棵大树也没有,根本是无法藏身,只有拼命朝森林里跑。 现在,宗舒也不管马力够不够,只管跑。 为了提高速度,大家把铁滑板都扔掉了,重新骑上了马。 虽说草原很平整,毕竟比不了冰面,就算是遇到一块石头,站在滑板上的人也会扑倒。 扔掉滑板,减轻了重量,有助于提升前进的速度。 两个时辰后,大家终于抵达兴安岭的东麓。 一望天空,不要说海冬青,连个鸟的影子都没有。 大家伙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突然,宗舒感到马鞍往下一沉,身子紧接着倒下来。 宗舒的坐骑趴到了地上,悲鸣一声,口吐白沫,死了。 马,累死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追逐,大家伙儿基本没有停,基本上是马不停蹄。 在鸭子泺短暂摆脱完颜萍骑兵的时候,停下来,喂了马一些干粮。 出鸭子泺之后,看天空中小金雕大战海冬青,马儿才休息了一下。 这一通狂奔之下,马儿终于是受不住了。 马掌没有磨坏,马力已经耗尽了。 宗舒的马刚刚死,李少言的马也不行了,也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死掉了。 宗舒叹了一口气,这两匹马跟着大家伙立下了汗马功劳。 曾在河北平原上狂奔,最后将耶律不才拖垮。这次又奔赴千里,在东北的草原上狂奔。 这两匹马虽是自己的,但其实是金人培育的。 死在了这里,也算是回到了故乡。 宗舒拿出了朴刀,在地上挖了起来,大家都一齐动手,把两匹马埋了。 在埋之前,曹一手已经把四个马蹄铁取了下来。 没有趁手的工具,挖起墓坑来十分费劲,埋完马,大家已经累得大喘气。 本来立个牌子的,想想算了,完颜萍说不定会发现,而后把马给挖出来。 “走!” 宗舒一挥手,大家就往山上走。 不管有没有海冬青,暂时是不能西去了。 完颜萍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一直想抓到自己。 她追着小金雕的方向,最后发现是被小金雕给骗了,该有多么气恼! 其结果根本不用想,完颜萍一定是疯一般地寻找! 她会把所有的海冬青都派出去,只要宗舒出林子,一定会被发现。 现在,宗舒手中没有武器了,出去被发现就坏事了。 兴安岭的东麓陡峭,西部平缓,逐步没入蒙古高原。 剩下有三十五匹马,只有再往南走,寻找了一条河,顺河而上,才顺利进入森林。 这条河流叫霍林河,发源于蒙古高原,呈东西走向,越过兴安岭,最后注入鸭子泺。 顺着霍林河的河谷,找了一处相对和缓的地方,走到了山顶。 兴安岭的特点是,顶部平坦,从山顶走反而更快。 米花的族人们大部分已回到了临潢府的兴安岭,离这里还有四百里。 走到山顶上,雪已经是齐腰深了,很是难走。 就凭这种速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临潢府。 只要走到米花的家乡,大家才能彻底安心下来。 这里山高、林密、雪厚,上哪儿找吃的去? 宗舒想起了一首歌:“跨林海,穿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这是《智取威虎山》的片断,想到了杨子荣智斗座山雕,宗舒也不禁豪情满怀。 已经进入了林子,没有了危险,宗舒干脆扯开喉咙唱了起来。 这是什么唱法?李少言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唱腔,真的是,难听! 李少言不知怎么,想到了超化赛,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里,不会有贼人吧?” 曹宗申笑起了李少言,这冰天雪地的,连个活物都见不着,哪里会有什么贼人? 米咕噜突然站住了,脸色凝重。 不会吧,难道这里,有熊出没? 又或者是,有东北虎? 如果有这些大家伙出现,大家伙可真的是遭殃了! 米花悄悄地说:“有贼人!” 话音刚落,周围的林子里,围绕出现了响动。 大家都没有动,周围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显然是人的脚步声。 随后,出现了影影绰绰、高低不一的人形。 不会吧,大家都惊奇地看向李少言,这厮还有这本事?能够预感到贼人? 宗舒朝李少言翻了个白眼,这厮,还真是个乌鸦嘴! 说什么,来什么! 啪,李少言给自己来了一嘴巴,祸从口出啊! 忽然,前方火光亮起,出现了一支火把。 前后左右又有数支火把亮起,这是一群穿着兽皮、打扮怪异的人,不像是金人。 这就好办了,宗舒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金人,只有束手就擒。 这应该是一群长期在兴安岭生活的异族人,自己和他们无怨无仇,想来也不会伤害自己。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一声大呼。 刷刷,四周的人都现出身来,手持弓箭,弓已拉满,只待射出。 在火把的映照之下,箭镞上的反光闪烁不定,这还是上好的箭。 完了,这些蛮人,不是金人,而是金人派来的! ??? 353 救命的天籁 领头的人,手执一把弯刀指过来,大声呼喝,宗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宗舒问吴非,这些人是什么人,在说什么。 吴非又问了一下吴直,两人都听不太懂。 “宗师,”米花随着大家的称呼喊起了宗舒:“他们不是金人,是鄂温克人,他们让我们蹲下,别动。” 宗舒大喜,原来米花能听懂他们的话。 在北方的这些民族,语言多少有些不同,但总是有一些相近的。 吴直之所以听不懂,主要是他十岁就离开了会宁府。 鄂温克人? 这个民族很是古老,是俄罗斯北部的原住民族,来到东北应该是在清朝的事情了。 现在,他们居然已经来到了这里? 难道说,现在北方的佬毛子,现在都已经发展壮大了? 这可不太妙!成吉思汗还没有出来,其破坏力还没有显示出来。 俄罗斯这个战斗民族就提前出现了? 也许是历史的偶然? 不想那么多了,眼前的危机先应付过去再说。 “米花,太好了,你和他们说一说。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过往商队,到金国做生意,换得的银钱被金人抢走。为了保命,不得已之下,我们才走到这里。” 宗舒替米花先想好了理由。 米花和米咕噜站出来,与鄂温克人的头领交涉了起来。 这么看来,鄂温克族来到这里,已经时日不短。 北方这么广袤,民族之间的融合也需要过程。 奚族人能与鄂温克族人顺畅地沟通,就说明鄂温克族已经融入了北方这块黑土地。 米花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和鄂温克族的头领吵了起来。 红松树上的雪簌簌地落了下来,成片成陀! 忽然站出几个鄂温克人,刀架在了米花和米咕噜的脖子上。 米花急忙喊道:“宗师,你们快走,他们要拿你们祭天!” 我考,不是吧,祭天?鄂温克人,这么野蛮,还没有开化? 看这些明晃晃的火把,黑幽幽的箭镞,宗舒发一声喊:“快跑!” 刚迈出两步,嗖嗖嗖,前面射出数箭。 箭头和箭杆没入雪中,箭尾在外,几乎形成同一高度、同一角度,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字。 这箭法,神乎其神! 比去年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在汴梁校场上的四箭连珠更神。 大家都被这一手给震到了,再一看鄂温克人的体型和人数规模,想跑是不太可能的。 宗舒不敢动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吩咐大家放下朴刀,先留着命,再找机会逃。 牛皋等人将朴刀扔到地上。 鄂温克人这才走过来,把宗舒等人给捆住了。 宗舒等人被捆之后,米花和米咕噜反而被放了。 米花奔到李少言身边,却被鄂温克人给推开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宗舒让米花和米咕噜找机会逃走,带着族人过来救他们。 但米花和米咕噜也走不了,前后左右都是这群蛮人。 很快,来到林中一大片空地上。 这本是一片红松林,是被鄂温克人砍伐出一大片空间来。 空地周围有不少高大的木屋,顶部尖尖,雪都没有存住。 此时,从附近又涌过来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看样子,这里,就是鄂温克人的大本营了。 此时,有几个妇女点起了篝火,并从归来的鄂温克手中接过打来的猎物。 这是要围着篝火吃烧烤呀! 宗舒的肚子马上咕咕叫了起来,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鄂温克人将宗舒等三十余人,又绑在了场中北面的木桩上。 特么,不会是要拿自己这伙人,真的要祭天吧? 篝火烧起来了,一群鄂温克人跳起了舞。 一个个穿着臃肿的袍子,跳起舞来显得又蠢又笨。 刚刚跳完蠢笨舞的退场了,又上来了一群人,手里拿着拨浪鼓一样的东西,身上披上了各色兽皮,帽子上插着各色羽毛。 冲到了宗舒等人面前,一个个动作夸张,嘴里怪叫着,像是在怒吼。 不会吧,老子惹你们了? 不一会儿,又冲进来一群孩子! 最大的一个孩子也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是个女孩,眼睛看起来十分灵动。 孩子们来到宗舒等人面前,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调,还是双声部。 不会吧,这就是后世闻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呼麦! 据记载,呼麦产生汉朝时期,阿尔泰山周围的民族就会这种唱法,并非蒙古民族所独有。 狩猎和游牧民族在深山中活动,见河汊分流,瀑布飞泻,山鸣谷应,动人心魄,声闻数十里,便加以模仿,遂产生了呼麦。 鄂温克,意思就是“深山里的人”。 宗舒上学时,有一个同学是草原人,跟着他,宗舒学会了呼麦。 呼麦的意思是“咽喉”唱法,就是一个声带产生两个声部,始终有一个持续低音,和它上面流动的旋律相结合。 人们常讲,民族之间的语言尽管不相通,但音乐是相通的。 音乐可以超越民族、超越国界,就如同微笑一般,是天性的流露、自然的表达,只要是人,都懂。 宗舒正想开口,曹宗申破口大骂起来。 鄂温克冲过来几个汉子,粗暴地撕开了曹宗申的袍子,露出了胸口。 每个人都未能幸免,宗舒的袍子也被撕开,露出了胸口,凉飕飕的。 这零下几十度的天,不说祭天了,冻也给冻死了。 这时,几个鄂温春人拿出了牛耳尖刀,这特么,是要挖心么? 咳咳,宗舒清了清喉咙,开始了“呼麦”。 声音从小到大,从一种声音变成了两个声音,一高一低,一清一浊,声音渐渐大起来。 鄂温克族的人都看向了宗舒,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舞也不跳了,柴也不添了,都听着宗舒发出的声音。 吴非一听宗舒发出的声音,天啊,这是怎样一种声音? 鸟儿的叫声掺杂着猛兽的低鸣,这是宗师发出来的吗? 这声音,怎么和刚才那些异族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宗师,怎么会这个? 天呐,还有宗师不会的东西吗?吴非简直是佩服已极。 此时,鄂温克的孩子们也开始跟着宗舒一起唱起了“呼麦”。 一时间,宗舒的“呼麦”与孩子们的声音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声音洪流。 吴非听得莫名感动,这是自然的声音,这是神奇的天籁! 同时,这也是救命的声音!救命的天籁! 宗师会鄂温克人的音乐,而且他们跟着宗舒的声音呼应起来。 这下子,大家伙,有救了! 354 真没招了 一路上,米花听李少言说,他们过去的每一次成功的经历,都离不开宗舒。 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和奚族的智慧神相比了。 也难怪,完颜萍作为金国最有智慧的人,对宗舒都毫无办法。 完颜萍屡次在宗舒手下吃亏,多次让宗舒从她手下逃脱。 宗舒对奚族居然也有了解,知道他们会做车,是个讲技术的民族,并表示要全力帮助奚族人。 米花后来一想,宗舒了解这一点倒可以理解。 毕竟她的先祖,米信,曾经为大宋做事,一起和宋军对抗过辽人。 今天却是奇怪了,宗舒怎么会鄂温克人的音乐? 这种音乐发声方式,也传给了奚族。 而奚族中会这种呼麦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只有在重大祭祀或节日之是,他们才会表演。 宗舒是怎么学会呼麦的? 鄂温克的头领一声大叫,与宗舒一起唱的人都停了。 宗舒也停止了呼麦,对头领说道:“这就对了,快放开我们。” 为表达诚意,宗舒又唱起了歌:“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朵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中华爱我中华爱我中华,塞罗塞罗寒罗……” 正唱得起劲,忽然脖子一惊。 宗舒立马住口,脖子横着一把牛耳尖刀,鄂温克首领冷冷地看着他。 不会吧,这么牛批的歌曲,如此正能量的歌词,怎么惹着他了? 这么高大上、伟光正的音乐,这家伙欣赏不了? 那就继续,呼麦。 正想发声,喉头又是一紧,牛耳尖刀抵得更近了。 妮玛!连呼麦也不让唱了! 刚刚与他一同呼麦的那个女孩,走过来了,对着宗舒,双手合什,嘴中念个不停。 宗舒也听不懂,但感到女孩念叨的内容和节奏,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他们祭天的前奏吗? 此时,米花也被人推到了宗舒前面。 米花眼里含泪说:“宗师,他们要拿你开刀,祭天!”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宗舒失声道。 刚刚摆脱完颜萍的追击,这又被这帮蛮人给抓住,毫不讲理,不通情理,不由分说,就要杀他祭天!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逃了! 被完颜萍抓住,还不至于被处死。 在完颜萍的眼里,自己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最少,还可以与她讲讲条件,为金人制造一些药品和武器。 只要活着,就有可能逃命。 但现在,这些蛮人要杀掉他。 人一死,一切都玩儿完。 “因为,他们认为,你会他们的鄂温克人的音乐,是山神送来的礼物,用以祭天,诚意更足,他们的灾难就会除去。” 米花的话,让大家彻底陷入死寂。 牛皋等人的胸膛都已经敞开,刺骨的寒冷已经不算什么了,心里升起的寒意让大家不由得颤抖起来。 宗师,今天这是犯了什么冲? 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牛皋悲愤不已,死在这里,太不值了,太不甘了! 要死,也要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刀下。 作为“大宋勇士”,死在这里,太窝囊了! “米花,快问问,他们有什么灾难?对他们讲,我有办法!”宗舒连忙说道。 这帮货们,因为他会呼麦唱法,把他当成了山神送来的礼物,要送给上天! 山神派来的人,本事能小了? 山神派来的人,难道不能解除他们的灾难? 这帮憨憨,就不能换个角度看问题? 米花沟通之后,才明白鄂温克人遇到的灾难来自金人。 前几日鄂温克族人到鲁古河上的白水城卖鹿皮,被金人抓走了五十余人。 这特么是什么逻辑? 金人把你们的族人抓走了,为什么不去找金人打架? 反而把自己这帮陌生人抓起来祭天! 有本事,把金主完颜晟抓过来!抓住他,啥灾难都消除了。 “米花,告诉他们,我们是金人的对头,我们可以一起合作,把他的族人救回来!”宗舒赶快说道。 米花现在,反而成了通译。 沟通的结果是,鄂温克人根本不相信。 他们认为金人的对头不是被处死了,就是被抓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宗师,他们认为我们都是金人的奸细,到这里,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宗舒简单是无语了,鄂温克族人的想象力竟如此丰富。 恐怕鄂温克族和奚族人一样,也是被金人欺负惯了。 与奚族人不同的是,鄂温克人好像是习惯于逆来顺受,遇到事就求老天爷。 看他们的箭法,还有体格,如此彪悍,简直是浪费了!这还是战斗民族吗? 碰到这种不讲理的蛮人,自己也没办法了。 罢了,要死的话,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 说不定今天一死,又会穿回去?或者穿到别的什么时代,比如盛唐? “米花,告诉他们,这么多人,只有我一个人会呼麦,会他们的音乐,要杀,就杀我,别的,放了吧?” 米花对宗舒很是佩服,但只是两天时间而已,他和李少言不同,李少言已经是她的夫君。 李少方、牛皋等人急忙喝道:“不可,万不可如此。” 米花就当没听见,向鄂温克族头领翻译了宗舒的提议。 没想到,鄂温克族人同意了。 头领手一挥,李少言、曹宗申、牛皋等人就被松绑了。 刚刚松绑,牛皋等人就急奔过来,结果又被鄂温克人给抓住了。 这样一来,鄂温克人头领认定,这些人和宗舒一样,都是金人派来的奸细。 宗舒骂起了曹宗申:“你个二货!你活着,不香吗?你们特么就不会走人?都特么死在这儿,谁去给家人报信?” “少爷,要死,我们也死一起!”曹宗申边挣扎边喊。 “跟你一起死?你是美女吗?谁稀罕跟你死一起?”宗舒气极。 牛皋等人开始大骂鄂温克人,结果被人堵上了嘴巴。 除了宗舒,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痛苦地唔唔哼叫。 鄂温克的首领迈着横步,嘴里含着牛耳尖刀,走了过来。 看来,这满脸横肉的家伙,要亲自动手了。 特么的,宗舒感到这次,真没招了! 三寸不烂之舌?那也得有人听懂,经过翻译的,其效果大打折扣! 其他的武器?早就没有了,就算手里有刀,也干不过这群蛮人! 力气最大的曹一手,刚才被放之后,又被绑住,在鄂温克人的手下,根本不堪一击。 再看看天空,如果有小黑、小白来了就好了! 宗舒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剩雕儿腾空离开铁掌山的情景。 怎么想到这里了?宗舒不禁苦笑一声。 小黑、小白还小,体型还不及海冬青,怎么可能救得了人? 再说了,小黑、小白在四只海冬青的攻击之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鄂温克的头领含着尖刀,在宗舒面前站定。 宗舒的眼睛闭上了,就这么,死了吗? ??? 355 萨满神刀 鄂温克首领嫌宗舒的前胸露得不够,双手抓住袍子就撕。 忽然从宗舒身上掉下一物,插进了面前的雪地里。 鄂温克首领弯下腰,从雪里扒了起来。 宗舒睁眼一看,掉到雪堆里的,是一把刀。 这刀是匕首大小,像一轮弯月,金色的刀鞘和刀柄上还镶嵌着宝石,在火把的照耀之下,闪出妖魅般的光。 这刀,是完颜萍的。 去年,在大名府,完颜萍用这把刀砍断了宗舒爬墙用的铁爪。 宗舒扑倒了完颜萍,从她手中夺下了这把刀。 这把刀比一般的刀锋利多了,宗舒准备好好研究一下,究竟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哪知道,刚才自己的袍子被这厮一撕,刀却掉了下来。 如果没被绑住,凭着这把刀,就有可能抓住这个头领。 但现在,这最后的武器也落到了这帮人手里,一切都完了。 鄂温克首领拿起了刀,在火把上看了看,忽然双手举刀,跪了下来。 首领一跪,周围鄂温克族人也都跪倒一片。 “萨玛,萨玛,萨玛,萨玛!” 首领小声喃喃着,声音越来越大,所有的鄂温克族人也都激动地叫起来。 萨玛? 伴随着“萨玛”的喊叫声,鄂温克族人都伏在了地上,喊声中充满了虔诚。 电光火石一般,宗舒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词:萨满! 萨满,是分布在西伯利亚、黑龙江流域的一种原始宗教。 萨满一词的本义是智者、晓彻、探究。也是萨满巫师即跳神之人的专称,也被理解为氏族中萨满之神的代理人和化身。 萨满这个词最早就是源自通古斯语中的鄂温克族语。 难道,完颜萍的这把刀,与萨满教有着密切关联? 鄂温克首领转过身来,眼含热泪朝宗舒跪下。 这是什么意思? 鄂温克首领又伏地喃喃了一会儿,站起来,替宗舒穿上了袍子,解开了绳索。 啊哈,不杀自己了,这是要放过自己么? 本来做好了要死的准备,突然之间被放了,这种感觉如同占了天大的便宜。 鄂温克对后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几个人站起身替李少言、牛皋等人穿上了袍子,解开了绳子。 大家都蒙圈了。 米花口中的东西刚被拿出,就喊道:“宗师,他们说,你是萨满之神派来的,使者!” 刚刚还是金人的奸细呢,这怎么转瞬之间就成了萨满之神的使者? 自己成了神使?简直是神反转呐! 这一切,肯定与完颜萍的刀有关系。 “宗师,原来,完颜萍这把金刀,就是萨满神刀!”米花激动地说道。 她曾跟随完颜萍十年,完颜萍这把刀是完颜阿骨打送给她的,平时金人都叫其为金刀。 鄂温克族人居然,把完颜萍的金刀,认作了“萨满神刀”。 金刀是神刀! 老子是神使! 看看这帮人像看神一样看着自己,干脆给他们表演一家伙。 宗舒过去曾到过查干湖,也就是现在的鸭子泺,冬捕时的开渔节就是一种旅游项目。 其中有一个重要的表演,是萨满传统文化的表演,其实就是农村一帮神婆神棍们,夸张地跳着抽筯一样的舞。 在宗舒看来,这种没有经过任何训练、随心所欲的舞,简直就是尬舞。 宗舒移开脚步,来了一段机器舞。 这种现代舞蹈是经过多年演变而来的,从国外传进来之后,让多少年轻人为之痴迷! 宗舒跳得实在不怎么样,但足以震住所有人。 这种舞蹈,他们从未见过,居然还有这种舞蹈。 米咕噜都激动了,跑过来朝宗舒跪了下来。 萨满大神,这是草原民族共同敬仰的神! 连米咕噜也认为自己就是萨满之神的使者! 米花也跑过来,看着宗舒,满脸迷妹一般的崇拜:“宗师,你真是神使吗?” 神使? 我这是鬼使神差! 今天的事情,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宗舒正想否认呢,但马上闭口了。 万一鄂温克族里面,有人会大宋语言怎么办?自己一否认,小命岂不又要丢了。 宗舒只得朝米花晃了晃脑袋,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 米花激动了,和米咕噜一起,朝宗舒伏身便拜。 宗舒朝李少言使了个眼色。李少言连忙扶起了米花。 “米花,你来做通译吧。对他们讲,我是神使,主要的任务是,让鄂温克族与奚族人联起手来,共同反抗金人。” 宗舒的吩咐让米花感到十分高兴,神使,给他安排任务了,这该多么荣幸! “给鄂温克人讲,我们在他们这里休息一下。”宗舒说道:“最好找点吃的来。” 米花一说,鄂温克首领激动不已,马上进行了安排。 鄂温克首领,名叫特伦库,带着大家走进了一个木屋。 这木屋很是宽敞,地下是温热的,下面应该是一个类似火炕的东西。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食物端上来了,全部都是山珍。 达犴肉、鹿肉、熊肉、野猪肉、狍子肉全都有。 宴席非常丰盛,提供的居然还有鹿血酒。 米花告诉大家,鄂温克人最擅长驯鹿,他们把鹿当作吉祥物。 所以,他们也很少宰杀鹿。只是在祭祀之时才会杀他们。 对于他们来讲,鹿肉、鹿血酒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是鄂温克其他氏族部落首领来访,才把鹿肉和鹿血肉拿出来。 宗舒本来还有所顾虑,这几天身心疲惫,鹿血酒一喝,必定醉倒。 万一被鄂温克人看出什么,不就麻烦了? 特伦库带着几个族人陪在下首,主要是倒酒敬酒。 米花对宗舒说,鄂温克族和奚族人对于神使不敢有丝毫不敬,请大家放心大胆地喝,绝对不会有毒。 当然不会有毒,他们有心让自己死,刚才就已经手起刀落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如果不喝的一点的话,总感到盛情难却。 宗舒带头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酒杯说道:“如此美酒,大家多喝点,我不胜酒力,就这一杯。” 李少言又端过来一杯鹿血酒,坐到宗舒身边:“刚才米花对我说,这鹿血酒,有滋阴壮阳之功效。嘿嘿,多喝点。” “去去,你可以多喝点儿,晚上把米花给爆了。我喝了之后,晚上怎么办?”宗舒笑道。 这时,一个鄂温克人带着几个女子进来了,朝宗舒行礼。 米花说道:“宗师,这是鄂温克族专门为您挑选的。她们今晚的任务是:服侍神使。” 啊,居然,还有这种待遇? 看看这几个女子,个个人高马大的,很有一些俄罗斯血统,看得宗舒心里砰砰乱跳。 这鹿血酒,喝,还是不喝? 356 赶往临潢府 翌日,宗舒醒来了。 这鹿血酒,劲儿真大啊。 记得昨天晚上开喝第二杯,就开始忍不住了。 正所谓:不喝不喝又喝了,喝着喝着喝高了。 喝到最后,断片了。 随后怎么进的房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打量,屋里没有人,放着的是一套服装。 昨天那几个服侍他的几个鄂温克女子呢? 此时米花和李少言走了进来,一看两人的脸色,宗舒就知道,李少言得偿所愿了。 鄂温克人给每人都送了一套皮袍,李少言也穿上了。 这些居然都是虎皮做的。东北虎,这可是国保级动物! 这是鄂温克人的补偿。 昨天鄂温克人拿他们祭天前,把每个人的袍子给撕烂了。 走出房间,牛皋等人在外面肃立。 “哈哈,看你们一个个的,”宗舒话刚出口,就联想到了《亮剑》的李云龙。 “一个个的穿得就像新姑爷似的,好啊,从此以后,咱就当个山大王,高兴了下山抢金人去!” 李少言笑道:“宗师,我们把完颜萍抢回来,给你当压寨夫人!” 宗舒只觉得脖子一冷、后背发凉,完颜萍,这三个字一出,就让他起了条件反射。 这次北上会宁府救缨络,真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宗舒想到完颜萍会有所防备,但没想到她居然下这么大力气来抓捕自己。 从她放出假消息开始,就已经盯住了他,早早就备下了天罗地网。 如果不是他准备充分,恐怕早就被抓住了。 只要没有回到大宋,一切都不可掉以轻心。 完颜萍的智力值高得恐怖,不仅如此,她还能随时调动金国几乎所有的力量。 她的能量,仅次于金国皇帝完颜晟。 摸了摸特伦库还给自己的金刀,宗舒又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 这几日,好几回差一点被完颜萍抓住。 好不容易逃进了深山老林,又被一帮野蛮人抓住了。 这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鄂温克人要拿他们祭天。 一切招术都用完了,一切武器都用光了,宗舒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料到,救他命的,是完颜萍的金刀。 在大名府时,宗舒见完颜萍的小刀能砍断铁爪,就夺了她的刀,作为战利品收藏。 没想到这金刀,还是传说当中的萨满神刀。 萨满神刀究竟什么来历,竟然让这群鄂温克人如此虔诚地膜拜! 或许是完颜阿骨打什么时候从萨满教的重要人物那里抢过来的,而后当作礼物送给了宝贝女儿。 宗舒把牛皋、李少言、曹宗申、吴非叫到屋里,商讨下一步行动计划。 李少言首先发言,此时不宜久留,应该早些动身,到米花的部落去。 牛皋分析了一下认为,这里适合躲藏,但不利于打探消息。 要想回到大宋,必须充分掌握金人的动向。 奚族人本来就是临潢府,过去与辽人杂居。 现在,奚族人被金人赶到了山中。 这里是兴安岭的南端,是西拉木伦河流域。 随着金人占领辽人的大片土地,金人的指挥中枢也逐渐西移。 临潢府是金人新的军事指挥中心,也是从东北平原向大青山增兵的最佳通道。 在这里与奚族人在一起,进可攻,退可藏。 宗舒赞赏地看了一眼牛皋,此人,不愧是牛人,有全局思维和战略眼光。 宗舒也不想在鄂温克人这里长待,他有自知之明,哪里是什么萨满之神的使者? 时间一长,鄂温克人看出什么来了,岂不坏菜了? 还是到奚族人的部落为好,不管如何,奚族人的祖先曾当过大宋的盟友。 米咕噜和米花,都是自己从金人的牢狱里救出来的。 就算他们知道他是假神使,也没多大关系。 更不必说,李少言和米花已有了夫妻之实。 经过一夜的歇息,所有人员的精神都恢复到满血状态。 米花和鄂温克首领特伦库一说,族人们也都动了起来。 宗舒是萨满大神的使者,要去临潢府对付金人,这让鄂温克人感到救星真的来了。 于是,鄂温克人送来了各种山珍,装到了一个大雪撬上。 特伦库亲自送行并领路,出了族人的驻地,上了一条雪道。 这条雪道是经常走的道,雪被压得很瓷实。 这是鄂温克人狩猎必走的路,他们也是走山不走沟。 就算是迷路了,也不要紧,朝山脊走就行了,就一定能找到雪道。 有了这条雪道,大家走起来就会快很多。 在那种齐腰深的雪地里走,简直是受罪。 特伦库带着族人,送了足足有十里。 告别之后,大家沿着雪道向临潢府赶路。 这一路十分轻松,完颜萍不可能追到这里来,天上也没有了海冬青。 鄂温克人送的给养都放在几个大雪撬上,足够支撑大家走到奚族的部落。 而且在这里可以见到雪淞,整个就是一个童话世界。 李少言、曹宗申和牛皋等人何曾见到此等风景? 大家边走边欣赏风景,有说有笑,一扫前几日的紧张、忐忑和疲惫。 坐下歇息时,宗舒又为大家表演起了“呼麦”唱法,哼起了蒙古长调。 这种没有歌词、只用叹词的歌声,让大家马上沉浸其中,闭上眼就出现了绿绿的草原、清清的湖水、辽阔的牧场、成群的马儿。 这种曲子完全不同于大宋的小令等各种小曲,更有张力,更加自然。 李少言不知道,宗舒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手。 宗舒以前和他一样,会唱的调调都是在青楼茶馆里学的。 他怎么会鄂温克族的音乐,怎么能发出与异族几乎相同的声音? “舍予,你,莫非,真的就是他们的神!”李少言感到除了这些,根本就无法解释。 宗舒微微一笑道:“你,认为呢?” 李少言的小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呀!我的天啊。” 宗舒给李少言一个爆栗:“笨蛋!昨天晚上要是我否认,咱们早就被挖心了!” “米花相信你是神使!我告诉她去。” “你个笨蛋!别告诉她!每个人都有信仰,不要打破他们!何况,我们现在,也需要奚族人。” 李少言转念一想,是啊,给米花和她的族人一种印象:宗舒就是神使! 自己是神使的左膀右臂,米花对自己岂不是更加死心踏地? 正当大家开心在北方雪国旅游之时,汴梁城的宗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357 坏人活千年 从宗家传出一个重磅消息:宗舒在金国遭到金人围攻,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 这是乔管家亲眼看到并传出的消息。 珠珠殿下养的一黑、一白两只小金雕,从金国返回了。 两只金雕飞到院子里,基本用尽了气力,歇息了两天才缓过劲来。 金雕的羽毛掉了好多,身上有好多伤口。 即使如此,两个小雕也坚持飞了几千里。 珠珠放飞两只金雕,绑上了两张纸条,让他们到金国寻找宗舒。 两张纸条都被取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纸条带回来! 珠珠看到此,如五雷轰顶,当即哭晕在地。 如烟和香婆连忙当场施救,总算把珠珠救醒。 很快,如烟和香婆陪着珠珠回到了宫里。 宫里也马上被这个消息炸开了锅。 作为一年来搅动朝廷、牵动百姓的风云人物,宗舒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刘皇后一遍一遍地问珠珠和如烟,两只小雕当时飞回的情景。 越问越是心慌,刘皇后不禁悲叹,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命苦! 珠珠嫁给了宗舒,本以为她从此就过上幸福而平静的生活。 哪知道刚结婚没几天,宗舒就北上金国救缨络,一去就是半年之久。 边关也传来了好消息,宗舒跑到大青山,带着“大宋自愿军”大破金军。 随后,宗舒就失去了任何消息。 几个月之后,边境传来了消息,金人正在四处调集军队,似乎金人境内发生了意外事件。 综合各方面分析,大家判断,一定是宗舒救下了缨络,惹怒了金人。 金人调动兵力就是为了抓住宗舒。 此时,珠珠放出两只小金雕,带上纸条让他们去金国寻找宗舒。 小金雕倒是返回了,带着一身的伤。 小金雕肯定是遇到了宗舒,否则不会受伤。 金人的箭术再厉害,也射不了多高,小金雕的飞行高度,常人的肉眼连看都看不到。 一定是小金雕发现了宗舒,飞下去让宗舒取下了纸条。 而此时,宗舒正在遭遇金人的围攻,根本没有时间给珠珠回复纸条。 或者连笔都给弄丢了。 金人为了防止传出消息,连金雕也不放过。 金雕是通人性的,看到宗舒有危险,舍不得离去,被弄得遍体鳞伤,最后不得已回来报信。 珠珠回到宫里,刘皇后、太后和徽宗居然都无法劝慰。 他们把两只金雕接回宫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珠珠的分析真的有道理。 宗舒,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宗舒作为大宋附马,金人恐怕也不想声张。 从此,宗舒就在金人的土地上消失了,其中也包括缨络。 太子赵桓听后,禁不住流下泪来。 宗师,是他去年以来遇到的最铁杆、最贴心的人。 这是一个良师兼益友的人! 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宗师不惜得罪朝中权臣,不惜散出家财,帮中下级官员垫付本金,把二百多名官员拉成了太子一党。 宗师为了他,为了他手下一个侍讲吴非,就敢上战场,从辽军大营中救人。 这次,为了救缨络,又北上金国。 想到宗师遇难,赵桓不禁悲从中来,悲伤过后,不禁迷茫了。 让他深感迷茫的是:没有了宗师的帮助,今后,怎么办? 宗师曾经救过大部分朝中重臣的命,有宗师在,自己的太子之位就能保住。 宗师这一发生意外,这些大臣,还会支持自己吗? 这样一来,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肯定又要联合起来、把自己赶出东宫。 再一想,宗师走之前做的事情,赵桓又感动不已。 宗师专程找到太后,在陛下面前揭露了童贯和康王赵构针对太子和珠珠的阴谋。 正因为如此,太后才说出了“三个轻”:惩治太子,不可轻言,童贯之流,不可轻信!舍予之断,不可轻视。 但宗师一走,童贯之流必然跳将出来,甚嚣尘上。 太后说,童贯之流,不可轻信。但也没有说,绝对不信。 同样的,惩治太子,不可轻言,但敢没有说,绝对不提。 宗师那时,是在交待后事吗? 想到此,赵桓后悔得直揪头发。早知如此,那时就应该拦住他。 金国千里迢迢,根本比不得上次与辽人对抗,最少还是在自己的土地上。 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完了。 太后看到赵桓哭了,直接吼了他一声,而后转向赵佶:“种师道干什么去了?辽国萧小小也不念点情份?为何不出兵?” 赵佶也无语了,种师道这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而且,种师道得听宗泽的,宗泽早都辞官回家了。 再说了,宗泽如果知道宗舒被困,不用别人说,他早就带着部队去解围了。 宗舒被金人所害的事情,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这完全是珠珠根据回来的一对金雕来判断的。 现在,宗泽、种师道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辽国的萧小小更不可能知道。 金雕从金国飞回汴梁,时间这么长了,派兵过去救宗舒,根本来不及了。 那样做,只能增加无谓的伤亡。 面对暴怒的太后,赵佶不敢分辨,只能低头不语。 “还有你们,如烟是吗?让你们护卫周全,怎么不跟着附马去?” 太后看到恭谨站立的如烟和香婆,又转移了火力。 如烟虽是下人,却没有一般下人那种慌乱。 “太后,如烟以为,宗少爷,没有死。” 如烟的一句话,几乎让所有人都扭过头来。 珠珠激动地冲了过来,握住了如烟的手:“真的,如烟,真的吗?” 此时,不管是太后、刘皇后还是赵佶、赵醒,都希望如烟说的是真的。 此刻,所有人都需要安慰,哪怕只是一种虚幻。 “殿下,也不是我说的,是俗话说的。”如烟说道:“俗语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宗少爷,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如烟判断宗舒没有死,其依据,居然是这句俗话! 这么说来,在如烟的心目中,宗舒就不是好人! 这成什么话?这是一个下人应该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如此没有教养? 太后看得刘皇后,你给珠珠挑的什么使女?哪怕会点武功,也不能这么没素质! 不过,看在如烟说宗舒没有死的份上,暂且饶过她。 刘皇后脸色一顿:“如烟,不许胡说!” 如烟仍然毫无惧色:“我看,宗少爷未必遭到金人围攻。” 赵桓如猴子一般跳了过来:“如烟,此话怎讲?” ??? 358 金雕的伤口 宗舒未必遭到金人围攻? 如烟此话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光,让大家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 “我是从金雕的伤口看出来的。”如烟说道。 金雕的伤口能看出什么? 珠珠马上召来了小黑、小白。 如烟抚摸着小黑雕:“殿下请看,这伤口,非刀箭所致,与金人并无多大干系。” 香婆指着小白雕说道:“如烟说得没错,这雕儿,是草原神物,非紧急情况,金人、辽人均不敢杀。” 珠珠养了一年多的金雕,自然了解了金雕的一些习性,知道金雕是草原鹰隼的王者。 为了海冬青,完颜阿骨打愤而起兵,可见草原民族对神鹰的崇拜程度。 他们会想方设法捉住金雕,而不会对其进行恶意伤害,更不要说捕杀了。 听着香婆的解释,对照金雕的伤口,发现伤口并不规则。 如果是刀、箭所伤,金雕伤口的划痕必然是平直的。 金雕羽毛也不是人拔下来的。如果是人拔下来的,就说明已经控制住了金雕。 控制住了金雕,肯定要放到笼子里慢慢驯养。 抓到了金雕,薅它的羽毛玩?而后,把金雕放了? 想想都不可能。 “太后,殿下,雕儿是被海冬青围攻致伤。” 如烟分析一番之后,得出了如此结论。 如烟所说又得到了香婆的支持,珠珠不由得掉下了欣慰的泪水。 太后一高兴之下,当场赐给如烟和香婆各一件金钗。 “如烟,那他们还在金国吗,会不会被金人抓住?” 珠珠已经从痛苦欲绝中走出来,但仍是不免担心宗舒。 “殿下请放心,如果宗少爷被金人抓住,金人会大肆宣扬。金人不会与大宋马上断交,他们的精力在对付辽人。金人如果抓到宗少爷,他们会与我们交涉,让我们从辽国撤回大宋自愿军。” 为了让珠珠彻底放宽心,如烟又分析了金人的心理。 原先大家以为金人会悄悄地干掉完舒,没想到如烟会这么说。 仔细一想,还是如烟说得在理。 缨络杀掉了完颜绳果,这让金国人的面子丢尽了! 金人如果抓住了宗舒,当然得造势,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这样一来,就为金人找回了面子。 更重要的是,对辽人、宋人都是一种威慑。 看看,宗舒去年从辽军大营里救出种师道,打瞎耶律大石,掳走耶律不才。 而我们金国呢?则是直接抓住了宗舒! 两相比较,还是你辽人弱爆了! 所以,就算是宗舒被金人抓住了,一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宗舒的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说明,宗舒现在还没有被金人给抓住。 也幸亏有如烟和香婆,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劝珠珠。 珠珠终于现出了久违的笑。 赵佶这些天也一直烦躁不安,珠珠嫁到宗家没几天,宗舒居然在金国遇难了! 珠珠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最重要的是,赵佶一下子像失去了主心骨。 过去一有什么疑难问题,总会想到宗舒这小子。 这小子看起来一幅混不吝的样子,有时候还非常欠揍,但往往能替他出大主意,解决大问题。 比如他对金、辽等国的分析判断,无一例外地灵验了。 他做出各种新物件,赚了大把银子,和太子一样合伙,让内库大为充实,让皇宫的花销更加宽绰。 他指导林灵素做出了碘伏和青霉素,把太后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他和太子一起到密县找到了优质石炭,为整个大宋解决了取暖问题。 他的密县石炭又安置了大量流民,为朝廷消除了民变的巨大隐患。 他在密县种植水稻取得成功,解决了北方小麦绝收的问题。 他让水稻专家陈旉写出了一本稻书,专门用来指导北方各府县种植稻子。 在宗舒出发后不久,太子把陈旉的《稻书》发往各府县。 宗舒在汴梁城外的那块地也种上了稻子,两个月之后就大获丰,亩产达到了四百多斤。 这件事再一次震动了整个朝野。 这意味着,今后大宋将不会再为粮食问题发愁。 一些行动快的府县,也已经收获了一季稻子,亩产没有陈旉亲自种出来的高,但也超过了三百斤。 这水平已经与南方的水稻子持平了。 现在,陈旉写的《稻书》在北方府县已经是供不应求。 因为时间太短,水稻种植还没有推广开来,种植面积太小,但人们都已经不担心小麦绝收问题了。 可以想见,两过两三年,水稻在北方全面种植的时候,该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景象。 那是盛世的景象。 赵佶一件一件地回想宗舒所做的事情,赫然发现,这些事情就算是朝中大臣加起来,也不如他! 就比如粮食问题,大家都想着从南方调粮,都没想在北方种稻! 在别人看来是难上加难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宗舒这里就变得轻而易举。 有了宗舒,他和太后才制定了“一明一暗”的对金对辽政策。 这一政策的落实,全部围绕宗舒来展开和实施。 组织“大宋自愿军”,是宗舒一人操办的。所有的经费都是他个人自掏腰包,朝廷没有出一两银子。 当然,宗舒从御前军器监弄走了不少武器装备。 其实,这些武器装备放在那里也是放着,配给大宋自愿军,也不算损失。 大宋自愿军能帮辽人到什么程度,赵佶心里也没底。 而居然,这帮流民和辽军的残兵败将一起,打败了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金人! 如果不是考虑到金人的感受,如果不是顾及金人的报复,赵佶恨不得诏告天下:大宋自愿军就是朝廷组织的! 因为,朝廷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这场胜利不是在大宋境内打的,而是跑到别人的土地上打的。 这场胜利不是防御战,而是进攻战。不是步兵的对战,而是骑兵的对决。 这场胜利背后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无疑会增强大宋军民的自信心。 甚至,赵佶的威望会因此一战而大大提高。 赵佶一直在盼望着宗舒和“大宋自愿军”带来新的好消息,哪知道等来的,却是宗舒遭遇不测! 难受了好几天,赵佶吃不好、睡不香,结果,如烟的一番分析,如是云开月明、豁然开朗。 宗舒还活着!活着,就好! 为了鼓舞士气,赵佶说道:“桓儿,你即刻安排人员,到京城散布消息,说宗舒还活着,不要让大家再以讹传讹了。” “官家,县慢!” 又是“且慢”,怎么,刘皇后也跟着宗舒学会了“且慢”?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59 美女大礼 刘皇后说完“且慢”之后,连她本人也不由得一愣,好像是说错话了。 官家毕竟是官家,虽然天天见面且同床共枕,但也得讲究一个高下尊卑。 官家说的话再不妥,也不能这么生硬地来一声“且慢”。 这几天净在想宗舒的事情了,刘皇后刚才居然下意识地带出了宗舒的口头禅。 刘皇后的面色一红,随即道:“舍予尚未有确切消息,不宜宣扬。各方传言,随它去吧。” 太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后,慢斯条理地说:“如此甚好。停上几日,魑魅魍魉,神仙小鬼,形形色SE,都该粉墨登场了。” 原来如此,还是太后了解刘皇后的意图。 宗舒在金国“遭遇不测”传得沸沸扬扬,各路官员恐怕都在重新衡量。 疾风知劲草。 在这个时候,更能够看清楚谁是谁的人,谁是坚定的支持者,谁是摇摆的骑墙者。 郓王赵楷这些天,家中客人川流不息,大多数是蔡京一派的人。 他们来,主要是向赵楷祝贺,并提前在赵楷这里挂上名号。 在这些官员看来,宗舒死了,那么太子赵桓也跟着完了。 可以预见,赵桓的太子之位,不保了。 很早以前,陛下就想换太子。与赵楷和赵构相比,赵桓的才能实在是太过平庸。 赵楷曾经偷偷参加科举考试,考中了状元,只是赵佶为了避嫌,将他的状元名号拿掉了。 赵楷在文艺方面与赵佶很是接近。 一年来,如果不是宗舒,赵桓恐怕很早就被赵楷或赵构替代了。 赵构家里去人也不少,但比赵楷要差远了。 这一年来,赵构出的风头比赵楷要多,也经历了几上几下,最终跌入了波谷。 去年,因为童贯在西北领过军,与西夏军队交过手,因此捞到了北上打击辽人的机会。 但这次机会,却让童贯和赵构搞砸了,搞得大败而归。 接着,两人与金人达成了合作,得到了燕云六州。 尽管是六座空城,毕竟这也是大宋立国以为第一次收回国土,这为赵构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但是不久,宗舒从北地将种师道带回,揭穿了赵构的阴谋。 紧接着,金国的完颜绳果被缨络杀死,金人立马收回了燕云六州,充分彰显了金人的狼子野心。 这让联金灭辽的策略受到了空前的质疑。 现在,“大宋自愿军”已经与辽军并肩作战,在抗金中取得了几次大捷。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大宋自愿军”虽说带了“自愿”二字,背后肯定有陛下的大力支持。 大家已经感受到,陛下的对外政策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 这一切,都朝着不利于赵构的方向发展。 与赵楷相比,赵构的支持者童贯,已经从正一品贬为了正四品。 虽说中书舍人是负责皇帝诏书的,地位仍然重要,但地位与以前毕竟不能同日而语。 因为梁师成的火柴厂被宗舒搞倒闭了,童贯和赵构忽悠了不少官员投入资金打了水漂。 因此,童贯一系的官员,比之过去又大大减少。 支持赵楷的是蔡京,分量比童贯要大得多。 赵楷当然也有不足,主要是赵楷去年搞了一系列各省举子大聚会活动。 哪个举子考试排在苏易的后面,今后就不再参加会试。 最后,宗舒的弟子苏易高中状元,导致落榜的举子们再也不没有中进士的机会。 在士林中,赵楷的威信下降了。 但是这又如何呢?落榜的举子们都不是官员,没有影响力。 综合各种因素,大家判断,赵桓大概率要被换,郓王赵楷大概率要入主东宫。 作为蔡京的孙子、枢密院事蔡攸的儿子,蔡修成了赵楷的座上宾。 蔡修提出,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引起了京城其他商家的不满。 宗家的生意简直是暴利,比如说暖阁和凉阁,材料不值钱,成本非常低,居然要那么高的价! 最气人的是,官阶越高,暖(凉)阁的的收费就越高。 提起暖阁,赵楷升起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京城大小官员包括各个皇子们,都用上了暖阁,偏偏他作为郓王,却用不上。 因为宗舒说过,谁都可以给他修暖阁,唯独就不给他赵楷修。 有官员下了定金,让安装人员去赵楷家,被宗氏瓷器给识破了,退了定金,坚决不干。 想到这里,赵楷马上支持蔡修,让他放心大胆地敲打敲打宗家,不要太过猖狂,给别的商家一条生路。 有了赵楷的支持,蔡修心中大喜。 临出门之时,赵楷又撵过来,特别交待了一下,宗家与东宫合作的生意暂时不要动。 动了宗舒与东宫合伙的生意,就等于是断了刘皇后和陛下的财路。 可以欺负宗家,但不能把刘皇后给惹毛了。 至于宗家其他的产业,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宗家其他产业当然都是珠珠的。珠珠,现在已不是过去的珠珠殿下了! 大宋的公主在夫家都是受气包的角色,珠珠也不例外。 更保况,宗舒已经不在了,珠珠指不定是谁的呢! 蔡修从赵楷家出来,就叫上了一帮汴梁混混,直接来到了大宋照明的铺子。 看到“大宋照明”的匾额,蔡修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是宗舒搞出了煤油灯和蜡烛,让他的“蔡氏烛业”从一开业就遭受到打击。 “大宋照明”的蜡烛和煤油灯,质量又好,价格又低,所以没人光顾他的“蔡氏烛业”。 蔡家为了垄断蜡烛的原料,提前支付了江南一带商人的原料款子。 他们做出的蜡烛根本卖不出去,由此蔡家损失了几十万两银子。 宗舒如此做生意,简直是太卑鄙了! 所以,蔡修终于找到了机会,他要为京城的商户们讨回公道! 他要维护“正常”的商业规则和市场秩序! 想到这里,蔡修心中正义感满满,马上就包围了“大宋照明”,首先让他们做不成生意。 “大宋照明”的掌柜陪着笑脸出来,不没解释几句,就被蔡修手下扇了几个耳巴子。 有店铺伙计看到不对劲,急忙回去报信。 去报信正好,宗家现在,正乱着呢。 不一会儿,店铺伙计领着人来了。 蔡修一看,乐了,宗家真的是没人了! 怎么着也得派个管事的来吧,他们派来的是二十几个女人! 而且,个个貌美如花! 蔡修的手下当即流下了哈拉子,“少爷,宗家这是送大礼来了,我们是不是都有份?” 360 宗师近卫队 ??? 蔡修一看,来了这么多女人,宗舒这厮太会享受了。 有钱就是好啊,家里一下子养了二十多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宗舒死了,宗家也该败了! 这些美女,放在宗家岂不可惜了? 现在,既然送上门来了,岂有不要之理? 蔡修点点头没有说话,这就是默许。 蔡家的小厮和混混一哄而上,要挑各自中意的女子,嘴里说着不三不四的荤话。 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 现场一片混乱。 二十多名女子忽然齐刷刷地给蔡家小厮和一众混混一通耳光。 蔡家来的人当中,只有蔡修没有被打。 这群娘们儿真猛! 上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跟着蔡修的这群混混和下人,怎么吃过这样的亏,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脸。 以后在这街面上还怎么混? 被打蒙的混混们马上反应过来,朝女子们的前胸抓过去。 哪知道女子们取出一个东西放到嘴上。 女子们鼓起腮帮子,一吸一吹! 混混们一个倒下,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瓷吹针! 正是因为这玩艺,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瞎了,辽国大将耶律大石失明了。 这些个女子居然随身带着这种武器! “蔡修,我弟弟说得没错,你果然不知羞!”领头的女子笑道。 “梁红玉?”蔡修有些不敢确定。 梁红玉是宗舒认下的干姐姐,据说长得如花似玉,蔡修听说过、没见过。 “国师说得没错,一定有人妄图夺我宗家产业。蔡修,你果然来了!” 梁红玉一指蔡修说:“今天权且饶过你们,如有下次,以冒犯公主殿下论处,送至密县挖石炭!” 蔡修怒道:“你只不过就是教坊的歌妓吗?居然如此大胆,竟然伤害我的人!” 被人如此揭短,梁红玉大怒,甩动鞭子,鞭梢正中蔡修脸部。 一道红印子出现在蔡修脸上,血慢慢渗了出来。 蔡修弯腰摸脸,吓得晕了过去。 几个下人上前,一阵折腾,终于把蔡修给弄醒了。 “快,找人,杀了他们!”蔡修狂叫道。 “杀了我们!你不打听打听!”一个红衣姑娘说道:“我们都是杀过土匪、劫过法场的,还怕你们不成?” 梁红玉所带的二十四名女子,都是那群被超化寨土匪抢来,准备送给金人做礼物的。 被宗舒救下之后,就跟着梁红玉留在超化寨,负责水稻专家陈旉等人的安全护卫。 没有宗少爷,就没有她们的现在。 宗舒将种师道救回之后,秘密返回密县基地。 赵构和童贯以为宗舒被辽人抓走了,就把北伐辽国失败的责任推到了宗舒和种师道身上。 说是宗舒与种师道与辽国暗通款曲,是辽人的细作。 于是宗家被处以诛九族之刑,宗舒一怒之下,带人直闯汴梁城。 在城门口时,宗舒、牛皋等人被禁军拦下,倒是梁红玉带人先冲到了法场。 梁红玉把刀直接架到了监斩官的脖子上。 这些姑娘一个个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美娇娘,哪知道人家是劫过法场、杀过土匪的狠角色! 蔡修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挥手,带着人连滚带爬地逃走。 “蔡修,不要以为我弟弟不在汴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梁红玉对着蔡修的背影发出了警告。 街头不少看热闹的,大家以为,宗家肯定要倒大霉了。 蔡修带人来,这是要给宗家算总帐。 一年来,宗舒把蔡家给坑惨了,先是修暖阁,论了蔡家五万两。 接着是通真宫,让蔡家白白丢了三十万两,通真宫还沉入了地下。 宗舒做蜡烛和煤油灯,让蔡氏烛业倒闭,又损失了几十万两。 宗舒一人,几乎把蔡家的家底给折腾光了。 满京城都在传说,宗舒死了,死在了金国。 有人惋惜,有人佩服,宗舒,为了救缨络就敢带人去金国,真有胆! 缨络曾经救过宗家满门,宗舒这次冒死去求她,可谓是真男儿、伟丈夫! 看到蔡修带人来到大宋烛业,大家感到,宗家的产业,恐怕从此要归蔡家了。 宗舒不在,宗义有什么用? 宗义做生意是老手,但是与官府打交道,显然是个生手。 围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赶到这里的不是宗义和乔管家,而是二十五名女子! 领头的是,宗舒的干姐姐梁红玉! 梁红玉带着妇人,把蔡修这帮人打了! 蔡修对此却没有办法,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一帮混混和下人,折在女子手里,你好意思宣扬? 恐怕蔡修也只有打掉牙齿和着血一块儿咽。 他向父亲或爷爷蔡京那里告状?要脸不? 所以,只要有梁红玉在,宗家产业就没有事! 今天的事情,不管是宗义出面,还是林灵素出面,结果恐怕都不太妙! 至于珠珠,是大宋公主,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呢? 只有梁红玉出面,才能保住宗家的产业。 梁红玉是女子,最绝的是他手下还有二十四名女子,个个都能豁得出去。 平时,梁红玉就组织他们训练,一个女子随便可以撂倒几个男人。 更何况,他们配备的,都是宗舒发明的新式武器。 谁敢和她们交手,真是不要命了。 大家不由得想起来,宗舒当时怎么就偏偏认了梁红玉作干姐姐? 梁红玉只不过是被土匪抢过去的官妓而已,宗舒那么看得起她! 这年头,会作诗词的女子到处都是,而会刀枪功夫的女子就不多了。 从这件事上看,宗少爷,真是捡到宝了。 蔡修果然没有向家里告状,而是又花钱找了一些混混,专门盯着梁红玉。 只要梁红玉的人不在,他们就出现在哪里来捣乱。 有一次,蔡修不出面,派人把宗氏瓷器的一个作坊砸了个稀巴烂。 然而,第二天,凡是参与此事的所有混混都被打了,其中包括蔡修也被人从他自己的青楼里拖出来,给揍了个半死。 这些人,共有二百多人,声势浩大,还差一点揍出了人命。 这二百多人,还打出了一面旗帜,上书五个大字:“宗师近卫队”! 这一场大战引发了广泛关注,徽宗派殿前都指挥史高俅进行调查。 高俅回来了,说出的结果让徽宗大吃一惊。 361 绑上宗氏战车 这支“宗师近卫队”的队长是:苏易! 没错,是苏易,苏不难,是宗舒的百工弟子。 大宋的新科状元! 这个状元自登顶之后,听从宗舒的话,什么官职也不要,又回到了大宋科学院。 他的生活就是搞研究、做试验,是大宋科学院里最为全面的教习和研究员。 在宗家产业受到多人觊觎之时,苏易挺身而出。 宗氏瓷器的一个作坊被蔡修砸的时候,梁红玉等人正在密县的超化寨。 牛皋带着人跟着宗舒走了,招收的两千流民到了大名府。 密县的安全保卫任务就落到了梁红玉身上。 当时,苏易正在课堂上讲授《数学基础》,台下有二百多官员听课。 这些官员大多为七品、六品,因投入到梁师成办的火柴厂里,资金打了水漂。 宗舒先借给这些输了银子的官员,让他们从听课或耕作的方式偿还。 于是,这些官员们时不时地跟着太子,到城外的稻米高产试验田做农事。 更多时候,二百多名官员都来大宋科学院听课。 有的官员为尽快还清债务,凡是苏易的课,都一课不落地来听。 有的官员开始听课是应付差事,只为一堂课一两银子。而听到后来,发现苏易的课,居然非常有意思。 其实,一些人早就不用来了,他们听的课已经完全够了,已经没有了债务。 但他们依然来听,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在这里,他们不用之乎者也、你吟我诵,不用管孔子说的话到底有什么神圣的意义。 在这里,他们探讨的是风雨雷电的形成、山川河流的走向。 在这里,他们明白了过去所畏惧的东西,原来再也正常不过。 在这里,他们通过研读宗舒编著的读本,成为了宗舒的忠实拥趸。 宗舒,成为了他们经济上的接济者、精神上的引路者。 于是,他们也和太子一样,尊称其为“宗师”。 宗家的产业被他人窥视,并且遭到了打砸,苏易一怒之下,振臂一呼,课堂上的二百名官员纷纷响应。 他们当即抄起家伙,朝城外的宗氏瓷器赶过去。 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返回的蔡修及其组织的下人和京城的泼皮。 苏易二话不说,抓住蔡修就打,二百多名官员一哄而上,直把泼皮们打得哭爹叫娘。 蔡修简直快要疯掉了! 刚刚被一介女流羞辱,这又被苏易这个百工子弟给打了。 论考试名次,苏易是头名状元,蔡修只是个二百五。 论打架,也干不过苏易。 最让他吃惊的是,苏易,无官无职,居然带着二百多名官员前来殴打他的人! 这些小官,难道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怕丢官? 蔡修不知道的是,这些官员不仅仅打这一次架,以前还打过大太监梁师成呢。 那时候这些官员们是第一次打群架,下手特别狠,结果梁师成死命逃跑,掉到火柴厂的粪池子里差点淹死。 连皇帝当时的红人、大内总管梁师成都敢打,更别说跟着蔡修的小厮和京城泼皮! 打了也白打。 蔡修,这些官员们倒是不敢动手,毕竟他爹是枢密院事,他爷是权相蔡京。 但蔡修不用他们动手,苏易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苏易打了蔡修,谁也拿他没办法! 苏易打他主要是为了维护恩师!道义上说得过去。 就算你蔡家要整苏易,撤他的职!关键是,苏易没有职务! 大宋科学院,蔡京也根本管不着! 苏易带着二百名官员打完架之后,返回了大宋科学院,专门树起了杆大旗:宗师近卫军。 这二百名官员打完这一架,也就进一步坐实了他们的立场:宗师一系、太子一党。 “宗师近卫军”的名头,被赵构拿来说事,怂恿言官上书,说宗家这是谋逆。 只有皇帝有龙骧虎卫,你宗家居然还有“近卫军”? 这种上书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宗舒只不过是一个附马,怎么谋逆? 人家为了救缨络去金国,死在了异国他乡,还怎么谋逆? 苏易虽是状元,但无职无权,只不过是立起了一杆旗,至于大惊小怪吗? 蔡修仍不甘心,他现在已经不管什么仕途了,因为根本用不着他管。 他现在想的就是一心想全盘吃掉宗家的产业、抢夺宗家的生意。 蔡修不出面了,就花银子让混混时不时地去捣乱。 毕竟这二百多名官员还得上班,也得点卯。 他们不可能天天守在宗家的各个作坊和铺子那里。 在蔡修的策划之下,其他城市的混混也组织起来了,时不时地找宗家的麻烦。 而不久之后,这些混混,都遭到了攻击。 攻击他们的,是宗氏产业所在地的汴梁百姓。 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到宗氏产业的作坊和铺子前守护,没有一分钱酬劳,纯粹是自愿。 一时间,大宋境内三十多个府县,十几个城镇,均发生了规模大小不一样的战斗。 朝廷接到各地的奏报,官员们都直接蒙了。 赵佶刚看到一堆奏报之时,虚汗直冒,怎么几天之内这么多人同时造反? 难道,前几年的流民起义、盗匪横行的局面又恢复了不成? 让高俅再次打探,其结果让赵佶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些自发组织起来保护宗氏产业的人,不是流民,也不是流氓,而是各方面的人士。 既有当地的官吏,又有商人,还有普通的百姓。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宗氏集团的股东。 宗舒成立了宗氏赌坊,也就是大宋投资公司,一两银子下注,不少官员、商人和百姓都把钱投了进去。 宗家设置的赌局,赌客赢了就可以收益翻倍,赌客输了也不会血本无归。 他们下的注,会转为宗氏集团的股份。 输了的赌客自动成为宗错集团的股东。 宗氏赌坊基本把汴梁的各大赌坊给挤垮了,又把赌坊铺到了其他地方。 前不久,宗氏集团果然按照当初的承诺,给大大小小的股东分了红。 分红远远超过了当初承诺的百分之八,达到了百分之十。 这一分红,让大家看到了宗氏集团的超高信用,于是更多的人通过宗氏赌坊,把钱投了进来。 宗家产业受到了冲击,正常的经营受到了干扰,宗氏集团的利润就会下降。 股东们的利益自然也会遭受损失。 宗氏集团的大部分产业落入到蔡修手里,那将是什么结果? 大家投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大小股东都迅速形成了一致共识:保卫宗家,就是捍卫自己! 不说别的城市,仅在汴梁,宗氏集团的小股东都超过了一万人。 一万人就代表着一万户!一万户就牵扯到十万人! 汴梁的十万人,每天自觉轮流在宗氏集团的各个作坊和铺子警卫,蔡修以及那些泼皮怎么敢动? 苏易手下的二百人就已经是势不可挡,更不要说这十万人! 到此时,所有人这才看清楚,宗舒当年成立宗氏赌坊的用意。 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宗家的产业不红火才怪! 宗舒不仅把皇帝皇后拉进来,还把各层次的人都绑到了宗氏集团的战车上。 蔡修本想把宗氏集团的战车掰下几个轮子,没料到手刚伸出去,就差一点被众人给剁了。 垂头丧气的蔡修回到家,就被蔡京猛批了一顿。 批完之后,蔡修本打算收手,放过宗家,却被蔡京叫住了:“宗舒辱我蔡家多次,岂能如此罢了?我有一策……” 362 草原空霸 正当蔡家策划谋取宗氏家业时,宗舒等人已经到达了奚族部落的聚集地。 已经是三月了,兴安岭的天气依然寒冷。 奚族部落的居住地,在兴安岭汗乌拉山的一大片白桦林中。 他们的房子和鄂温克族人基本一样,也是下面是雪窝子,上面是木屋子,都烧有火坑。 汗乌拉山的前面就是潢水。 潢水的南面就是临潢府城。 临潢府城再往南有一条河:西拉木伦河。 西拉林伦河往西就是蒙古高原,其源头在浑善达克沙地。 这里的地形很是复杂,有高山,有草甸,有草原,有河流,具备文明发源、发展的自然条件。 此地,正是契丹和奚族的发源地。 金人崛起之后,契丹人西移。 奚族分为三部,一部随辽人西行,一部远赴浑善达克沙地以北,一部还在这里。 留在这里的一部,以米咕噜为首领,坚持与金人对抗。 金人要灭辽,所以不时有军队从西拉木伦河的河谷经过。 奚族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无奈之下,米咕噜带着族人进入了兴安岭。 他们在这里又建立了自己的家园。 他们选择的营地,正好位于一个缓坡之上,向南可以看到潢水和西拉木伦河以及两河之间的临潢府城。 这里,可以随时观察到金人动静。 奚族人过去是在山与平原的交界地带居住。 刚刚进入山中才几年时间,一切都还有诸多不适应。 米咕噜带着族人时不时下山,到平原地区的城镇交换日用品。 终于有一天,米咕噜去临潢府城被金人抓获,投入了金人的会宁府大牢。 为救米咕噜,米花向完颜萍求情,哪知道一起被关进了大牢,直到遇到了宗舒。 宗舒一行到了奚族营地,得到了奚族人最为热情的欢迎。 有了米花的介绍和宣传,奚族人不仅把宗舒当成了守护神,更是萨满大神的使者。 从会宁府到这里,一路所经历的种种惊险,更为宗舒增加了神秘的色彩。 米咕噜所领的这一部奚族人,共四千余口。 宗舒在看过几个营地之后,给他们提出了建议,四千余口人,放在这里,过于集中,目标太大,很容易招来金兵。 可以分成三个山头,形成三角形状,互为呼应。 金人如果攻进山来,三个营地就有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三个营地要各有侧重,生产制造日常的必须品,尽量减少下山的次数。 奚族人在山上草原上生活惯了,对山里的生活仍然陌生,其实他们不知道进入了一座宝库。 除了吃羊肉,这里的食物来源更丰富,特别是夏秋两季。 除了驼鹿、马鹿、猞猁、麝、青羊、豹猫、紫貂之外,还有大量的天然木耳、毛梾、山荆、榛蘑、冬蘑、松茸等等。 好多不仅可以吃,更可以入药。 在陪着宗舒转的过程中,李少言、牛皋、曹宗申不禁迷茫了,他怎么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这么熟悉? 反而,奚族人地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宗舒是神使。 神使,当然什么都知道。 “米花,你们要做好长期与金人周旋的思想准备和物质准备。如果大批金人开进山来,你们得学会山地作战。” 宗舒提醒道。 千年以后,在这里有一支可歌可泣的队伍,这支队伍有一个可歌可泣的英雄。 他们抗击侵略者长达三年之久。 在这冰天雪地里,缺衣少食的怎么办? 所以,现在的奚族人也得做好准备。 宗舒提到金人大批进山,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米咕噜对此却没有任何对策。 宗舒给他提出的意见是“深挖洞、广积粮”。 在他们能够到达的地方,在雪下面挖洞,洞不要太大,放入各种肉干和熟食即可。 挖洞并不局限于地下,还可以在树根,挖树洞,用积雪掩盖。 一旦金人大批出现,他们随时可以离开营地,到山里与金人转圈圈。 在此过程中,大家可以不用带任何食物,一路上他们随时都可以找得到。 就算是被围在山上,族人也不至于被饿死。 藏粮的地方一定要定时查看,哪怕是没有战争,在平时狩猎过程中也可以用得上。 一旦遇到了极端恶劣天气,外出的猎人找不到方向,也会依靠这些隐蔽的粮洞存活下来。 宗舒的对策,让米咕噜眼界大开、思路大开。 宗舒对米花说道:“对金人的战争,你们要想得更复杂、更困难、更长期。你们不仅要学会地面战争,更要学会空中战争,实施立体作战。” 宗舒在地上挖洞藏粮、藏箭枝、挖陷阱,这算是地面战争。 空中战争是什么? 曹宗申、李少言望了一眼天空,马上想到了小金雕勇斗海冬青的精彩场面。 后来小金雕为了吸引完颜萍的注意,故意与宗舒分道扬镳。 没曾想,完颜萍召来了四只海冬青追赶小金雕。 也不知道小金雕打不打得过这四只海冬青,是不是逃掉了。 吴非也想到了这里,连忙说道:“宗师,我想到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让米花的族人,养金雕或海冬青,让他们在天上成群结对,杀掉金人的海冬青?” 宗舒一想,吴非,说得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完颜萍能驯化海冬青为其所用,奚人怎么就不行呢? 同为草原民族,对驯化海冬青或金雕,奚族人和女真族一样,都应该不陌生吧。 吴非的思维果然是发散型的,对于自己的思路是一种极好的补充。 宗舒肯定了吴非的想法,而后向米花提出,能否驯养一批金雕或海冬青,可以随时执行空中侦察任务。 米花说道:“我的族人擅长做车,他们不会驯养海冬青。” 不是谁都能驯养海冬青的,民族和民族还是各有不同。 宗舒略略感到失望,正要解释自己的“空中战争”,米花笑道:“我的族人不会,我会。” 米花会驯养海冬青! 李少言又惊又喜,以后自己岂不是也能像宗舒那样,天天拎个鸟笼子,肩上停着两只大鸟,迈着纨绔特有的步伐? 米花说,他跟着完颜萍十年,不仅学会了大宋语言,还学会了捕捉、驯养海冬青的法子。 宗舒大喜过望,这下就好了,如果培养出一支海冬青编队,其侦察效果一点也不比后世的侦察机差! 由海冬青组成的空中侦察小分队,其智能化程度绝非侦察机可比。 宗舒就给米花安排了新的任务,训出一支海冬青或金雕侦察兵,消灭金人海冬青,取得草原制空权! 363 敌后抗金根据地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其实,我所说的立体战争,是指将金人引到山林之后,从地面、空中进行综合的立体打击。” 宗舒说道:“地面上,要有各种路障还有陷阱。敌人经过时要有绊雷,呃,绊箭。只要触动某个机关,箭枝就会发出来。” “空中,树与树之间可连通,通过绳索、横木搭成天桥,你们也可以在上面,居高临下,达成攻击的突然性。”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山地作战,在树林里还可以这么打仗? “你们会作陷阱吗?”宗舒问道。 米咕噜感到,这是被宗舒看不起了,为了捕兽,他们做了不少陷阱。 宗舒就让他们做一个看看。 米咕噜带人做了一个,简要介绍了一下功能。 “就这一种陷阱,还有吗?”宗舒问道。 米花摇摇头说没有别的陷阱了。 “你们的陷阱太简单了,主要是你们进入丛林的时日尚短。”宗舒说道:“我给你们做几个吧。” 宗舒看过不少越战片,丛林里的各种陷阱让人防不胜防,今天就拿来用一用吧。 宗舒拿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起来,边画边解说。 石头陷阱、笼子陷阱、尖刺陷阱、弓箭陷阱,听得大家好像是掉进了陷阱里一样恐惧。 有了这些陷阱,先不说人,哪怕是老虎之类的大型动物也可以抓住了。 说完陷阱,宗舒又说起了丛林触发式机关。 把木头弯曲成弓形,通过木桩转换触发线的位置,机关前端放置钉板、鱼网等装备,一旦触发,可以大面积扎伤敌人,同时鱼网罩住他们。 在敌人慌乱之下,再次进行生命收割。 接着,宗舒又讲解了如何分辨陷阱,防止误伤族人。 “你们可以在三个聚落之间,先搭成三角形的空中走廊,而后将走廊延向四方,越多越好。空中走廊的个别路段,要设置空中陷阱,比如木板。族人要避过。一旦敌人上了空中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宗舒所讲,让米花和米咕噜兴奋异常。 如果有足够的陷阱,由天网、天桥组成的空中走廊,如果覆盖了几个山头,一旦金军进入,插翅难逃啊。 这样一来,自己的营地岂不是稳如泰山。 “甚至,你们可以下山,采取步步深入的办法,引诱金人进入你们预设的埋伏圈。” 宗舒说道。 牛皋回味着宗舒所讲的话,感到丛林作战是过去任何兵书中都未曾提到过。 曾公亮所编的《武经总要》可谓是兵书大全了,也没有涉及到山林作战。 宗师的这种战场设置,把林子、山势等一切要素都融入进来了,等于是凭空增添了好几千兵马。 把金人引诱进来,一进入山林,马就没用了。 冲锋?没有空间! 放箭?没有人影! 宗师的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新战法? 讲完丛林作战,宗舒爬上了最高的山,发现奚族选择的这个地方,是个黄金要冲。 前面的西拉木伦河形成一道宽阔的河谷,从东到西,横穿了通辽平原和蒙古高原。 西拉木伦河的北面,就是兴安岭的最端。 西拉木伦河的南面,也是山,属于燕山山系。 这里是金人运兵的中转站,在这里如果发展一股势力,必定对金人的战线产生极大威胁。 奚族人的住地,正好处于这样的地带,简直就是打游击、搞骚扰的绝佳场所。 当然,打游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的,必须派一个人在这里,领导着奚族人。 时不时地骚扰一下金人,对他们形成牵制,以便为萧小小和大宋自愿军分担兵力、减轻压力。 “米花,我想在这里留下一个人,和你的族人一起,抗击金人,如何?”宗舒问题。 米花给米咕噜一说,米咕噜当即同意,这样就太好了,有了神使的帮助,赶走金人、恢复家园,指日可待了。 留下谁呢? 宗舒征求牛皋的意见,牛皋表示要留下来。 宗舒当即否定了牛皋,牛皋不能做一个游击队长,那也太亏材料了。 牛皋的战场是要回到大宋,预备将来更大的战争,牛皋不是谋一域的将军,而是谋全局的统帅。 吴非也要求留下来,理由是,他在这里牵制金人,为他弟弟吴玠那里分担。 兄弟两个一东一西,能够配合得默契。 宗舒想了想,感到不放心,吴非最为擅长的是谋略,是军师,单独领军不行。 李少言急了:“留在这里,你们谁也不要跟我争!” “少言,你不合适这里。你的舞台更大。” 宗舒心目中,出海探路甚至征服,没有人比李少言更合适。 李少言具有极强的方向感,这就是天赋,他能够比别人更早、更快地走到预定地点。 “宗师,您就让少言留下来,帮助奚族人吧。”米花的语气,近乎哀求。 宗舒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李少言和米花在路上都已经定亲了,在鄂温克人的驻地,已经把事给办了。 两个人正是如胶似漆之时,怎么能把他们分开呢。 至于出海探索发现的事,那也是几年至少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了。 眼前,留在这里,与奚族人并肩战斗的,李少言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少言是族长的乘龙快婿,与奚族人能够达到很好的合作,并且他还是神使的使者,完全可以实现地奚族人的领导。 宗舒当即答应了李少言和米花。 “米花,我有个想法,你们奚族四千多人,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可以去辽国,与奚族一部汇合。一部分可以留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金人能进来两千人,就算是大规模了。只要我们实施立体化山林作战,对付两千金人,我们顶多一千人,足够了。” 宗舒的建议,其实就是充分发挥人员的最大效能,对金人形成更有力的打击。 在这里,四千余人,的确是有些浪费。 如果派出一半到辽国,既能与在辽国的奚族骑兵汇合,打击金人,又可以减少在这里的消耗。 毕竟奚族人到山里时间不长,食物给养的获取也不太容易。 “去往辽国的一部分奚族人,可以叫做奚人抗金先遣队。留在这里的,叫做敌后抗金联军。” 所谓的联军,就是大宋与奚人的联合。大宋人的代表就是李少言。 “我们要把这里,建成敌后抗金根据地,让金人攻不下、睡不好,顾头不顾腚。” 364 暂留奚人部落 奚人抗金先遣队! 敌后抗金联军! 敌后抗金根据地! 吴非听得眼睛发亮,脑子一转,原来,宗师,是这种用意!太高了! “呜呼,宗师之战法,天马行空,神鬼莫测!将奚人一分为二,一明一暗,一里一外,让金人不知虚实、不明就里……” “兵分两路,一路御外,一路守内;一路强攻,一路巧夺;此起彼伏,里应外合,互为呼应,妙哉!” 宗舒一听,吴非分析得有道理! 之所以将奚人分为两路,最主要的是想为萧小小那边派点援军。 目前,大青山的东门户——夹山,这才是辽、金的主战场。 宗舒、种师道和吴玠的“大宋自愿军”也在这里。 夹山,不容有失。 大批金人围在这里,散落四方的契丹族人恐怕出冲不进来。 西夏巴不得辽国赶快灭亡,派援军是不可能的,他们不在背后捅刀子就算是仁慈了。 离开夹山时还是深秋,几个月过去了,估计萧小小那里坚持得很苦。 所以,宗舒决定让奚族派出一部分人,去支持萧小小。 让吴非这么一分析,将奚人分成两路,居然还有这么多好处。 这就如同一些著名反围剿战役一样,打到外线去,跳到外线作战。 这,不就是山地游击战吗? “少言,山地作战,其精髓在于:游击!”宗舒说道。 话音未落,吴非拍手叫起了好: “宗师之见,甚为高明!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赢挠盛。结阵趋地,断绕四径。我等审之,势无常定……” 宗舒对吴非开始佩服了,这厮的想象力居然这么丰富。 自己刚刚说出了游击呀,他就能马上说出游击战的特点来! 吴非,真是一个当军师的料! “吴不是,所说极是!” 宗舒充分肯定了吴非,而后又搬出了伟人的游击战术十六字诀: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游击战术是老一辈,呃,是先贤创造出来的宝贵经验,你要记住,笃信之,奉行之。” 吴非却迷惑了,这十六字诀,是先贤创造出来的宝贵经验,自己怎么却从未听说? 因为弟弟吴玠身在行伍、守在边关,吴非读了很多兵书。 在东宫当太子侍讲,可以很方便地看到各种书籍珍本,在国子监,他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军事著作。 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句话到底出自何处。 经过宗舒一天的查看和讲解,米花和米咕噜对抗金的信心空前高涨起来。 米咕噜被抓,这是奚族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 奚族人在汗乌拉山上待着,惶惶不安地等着,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 他们不敢下山,生活物资极度缺乏。 此时,族人头领米咕噜回来了,带回了一帮大宋人,其中还有一人是神使! 宗舒所讲的内容很快在奚族人中间传开了,原来,这山上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吃! 原来,通过挖不同的陷阱,就可以抓住不同的动物! 如果这里布置好了,就可以下山了,不仅可以交换必须品,还能把金人引进来抓住他们! 米咕噜本想着,能够让奚族人在这里生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但在宗舒看来,这还不够。他还想找金人的麻烦。 他想把这里搞成敌后抗金根据地,把奚人分成两部分,一攻一防,攻中有防,防中有攻。 宗舒的到来,不仅解决了族人的吃饭生存问题,还解决了今后发展壮大的长远问题。 部族的发展有了方向,还有了方法,这让米花和米咕噜对于未来充满了期待。 宗舒安排完这里的事情,就想带着剩下的人返回汴梁。 离开家已经是半年了,也不知道汴梁情况如何了。 李少言却道:“舍予,返回汴梁,倒不急于一时。此时返回,也没紧要事。不如暂留此地,教我们练兵习阵。” 米花也劝道:“宗师,等我们搭成天桥天网,建成空中走廊,您再回家也不迟。” “对呀,米花还要驯养海冬青呢,到时候,您回家时,带走几只。”李少言抛出了一个诱饵。 牛皋沉吟片刻,感到此时走,恐怕有不少风险。 自从小金雕引开金人之后,完颜萍就失去了目标。 对于完颜萍来讲,布了那么大的一个局,调动这么多的兵力想抓到大宋人,而大宋人却忽然消失。 完颜萍必定会从大家消失的地方开始搜索。 他们来的时候都已经被完颜萍发现,再想离开金国,想隐藏形迹,恐怕更难。 三月份,已经是隆冬季节。特别是在北方,冰天雪地,行走起来,都会留下痕迹。 如果完颜萍将他们的消息周知到金国所有军队和部落,他们随时都能被发现,想回大宋就更难。 只要他们从这里走出去,不是被金人骑兵发现,就是会被沿途的金人部落发现。 更不必说,完颜萍还有一种武器:海冬青。 海冬青让大家印象极为深刻,只要被海冬青盯上,就很人摆脱。 有海冬青的指引,完颜萍仍然可以很轻松地抓住他们。 一提到海冬青,宗舒沉默了。 小黑、小白,怎么样了? 如果现在回大宋,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空中。 对于自己的突然消失,完颜萍肯定不甘心,她一定派出人员四处寻找。 恐怕她会把所有的海冬青都撒出去,寻找自己的踪迹。 一旦被盯上,现在手中除了朴刀,没有了其他的武器。 只要遇到金人,大家根本不是对手。 也罢,就先在奚族部落里待着,先帮奚人练出一支精兵来,教会他们山地游击。 宗舒答应先留下来,这让奚族人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让奚人激动的是,神使将与他们同在! 在这一天,按照奚族的习俗,米花与李少言正式举办了婚礼。 大宋人与奚族人正式结盟,宗舒对奚族人更是不掖不藏,把马掌的秘密也告诉了他们。 米咕噜大为叹服,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凹形铁片,就能让马力成倍增长! 但山上没有铁匠,更没有打铁的必备设施。 宗舒笑了笑,李少言明白这笑的含义,这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 当时,李少言不明白为什么宗舒一定要带上曹一手。 曹一手会打铁,力气大,但没打过仗,带上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宗师那时就想到了这个局面,想到了帮助奚族人打铁? 李少言这次抢在了吴非的前面:“宗师,我想到了,你当初为什么带上曹一手,原来,是为了这一手!” 宗舒不以为意地一笑,对米花说道:“明天,派一个机灵一点的人,和吴直、曹一手、曹宗申下山,到临潢府打探消息。同时,看能不能搞回来打铁的设备。” 365 专为一人开青楼 米咕噜在临潢府城被抓,主要是大意了,带的人太多,而且也没有经过任何伪装。 曹一手出自曹家庄,曹家庄好几代人的职业就是掘墓摸金。 这种职业,决定了他们在伪装方面就是天才,打小就会。 曹家庄的入口,就是曹一手的铁匠铺。 曹一手不仅会打铁,看人更准。 而且,曹一手经常被秦大力派出去,到金国的地面上打探消息。 当然了,曹一手打探来的“缨络被囚禁在会宁府”则是假的,这是完颜萍用来让宗舒上钩的。 这次下山打探消息、搞来打铁的设备,宗舒指定曹一手当组长。 曹一手带人走后,李少言提出一个问题,铁匠铺开起来了,铁从哪里来?石炭从哪里搞? 宗舒一笑道:“找矿,这是我强项。” 李少言马上明白了,铁和石炭肯定就在这附近。 去年秋天在大青山,宗舒就断定那里有石炭,辽人还不相信。 结果就在萧小小的驻地下面就有石炭。 “舍予,你为何不用开挖,就知道下面有什么矿物?”李少言问题:“难道你的眼睛,与常人不同,能看到地层以下的东西?” 宗舒可以忽悠米花,但不能忽悠李少言。 “少言,凡物必有其理,这就叫物理。到一地,察其河,视其谷,观其形,即可知此地风物多少、矿物如何。” “察其河,我们看看南面这条河,潢水。去年我们来此,看到河岸的石头,圆溜溜的,很多呈褐红色。这种石头就是含铁的。” “这石头是从哪里来的?是从潢水冲下来的。那么,兴安岭的南端,肯定有铁矿。并且,露天即可开采。” 原来如此,李少言懂了。 石头表面呈褐红色,说明含铁量比较高,李少言曾在大宋科学院听宗舒讲过。 “少言,咱们打个赌。沿着潢水向山里走,一定能找到铁矿。” 宗舒好长时间没打赌了,心里直痒痒。 李少言根本不接招,和宗舒打赌,纯粹是找抽。 至于煤,宗舒说这下面就有。 曹一手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带回了全套的打铁设备,还探得了不少消息。 金人已在重要城镇设卡,盘问过往客商和行人,凡有马车都要把货卸下来检查。 宗舒明白了,这完颜萍在针对自己。 完颜萍可能已经知道,宗舒要返回大宋,必定会走城镇。 如果不走城镇,就要带足补给,必然有马车。 因此,城镇是设卡重点,马车是检查重点,商队那就更是不会放过。 宗舒目前没有了照明弹、吹针,想回大宋,恐怕是难上加难。 只能等,等到完颜萍彻底放弃。 毕竟,金国的主要目标还是灭掉辽国。 完颜萍如果把主要精力放在追捕宗舒上,恐怕完颜晟也不会同意。 还有一个消息,辽国的天祚帝耶律延禧还在临潢府,金太祖降封他为海滨王,一个月之后又改封为豫王。 豫王,这是金人对耶律延禧的讽刺。 “成王败寇。豫者,玩乐也!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这就是亡国之君呐。” 吴非开始摇头晃脑,进入了他自己的世界。 吴非的话让宗舒联想到了靖康之变,大宋为何从皇帝到后宫被掳到了金国? 都是因为皇帝太过贪玩! 吴非对耶律延禧的解读没有错。 金人给耶律延禧的封号也十分恰当。 赵佶天天沉醉于金石书画、流连于烟柳花巷,导致奸臣当道、民怨载道,造成了靖康之变这个千古之耻。 赵佶被掳到了北方,赵构建立了南宋,当上了皇帝。 此时的赵构,内心是不希望赵佶回来的,所以岳飞天天喊着要直捣黄龙府,迎回二帝。 你把二帝迎回来了,赵构怎么办? 这件事应该是几年之后的事,现在辽国的天祚帝还没死,如果辽国内部有像岳飞一样的人物,萧小小该怎么办? 临潢府是契丹族的发源地,辽国当年的政治中心。 金人一直把天祚帝留在此地,是想让他回想当年辽国的辉煌吗? 是想让他在这里和先祖们对话,让其无颜面对黄泉之下的先祖吗? 去年就听说,新的金主完颜晟要把天祚帝解往金人的发源地会宁府,目的是告慰金人的先祖。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身? 历史上,金人把赵佶、赵桓掳到北地,并没有杀他们,目的也就是牵制和威胁赵构。 你们宋人不是讲究伦理纲常吗?你父兄在这里,总得给他们送吃送喝的吧,不能不管他们吧。 金人可以由此要挟赵构,向南宋狮子大张口。 想到此,宗舒感到,金人把天祚帝放在临潢府,意在牵制萧小小。 如果天祚帝被金人再度推到两军阵前,辽军将作何选择? 恐怕会有很多人左右为难。 为了萧小小,干掉天祚帝! 宗舒马上安排牛皋和米花,定期派人下山打探消息,特别是要搞清楚天祚帝关在哪里,守卫情况如何。 “对了,天祚帝荒淫无道。临潢府曾是他的都城,这城里应该有青楼妓馆之类吧?”宗舒问曹一手。 曹一手答道:“城里倒是有几家青楼,只不过,近几个月,一般人接近不得。因为,天祚帝隔几日会来一次。” 这就好了,只要他经常出入这些场所,那么,他的防卫就会松懈很多。 “宗师,你可千万不能去青楼。”米花忽然插话。 “我去青楼,不是去喝花酒的,而是有任务的。”宗舒现在还不能说出杀掉天祚帝的计划。 在古人看来,杀帝王这是要遭天杀的。 “宗师,你只要一去青楼,必定会被完颜萍抓住。”米花解释道。 “为什么?”宗舒也迷惑了。 “我听完颜萍说过,说您一到会宁府,只会去两个地方,一个是缨络殿下被囚禁的地方,另一个就是青楼。” 米花迟疑了片刻又说:“完颜萍说,宗师您,厚颜无耻,无恶不作,是天下第一流氓,是天下女子的克星!” 宗舒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我的天啊,完颜萍居然对自己是这种看法,把自己当成了恶贯满盈的大恶人。 我太亏了!对完颜萍只是情急之下,将其按倒在地,并没有其他过分的动作。 在她的眼里,怎么就成了天下第一流氓?什么都没干,被如此评价,太特么亏了! 还有米花,说话简直不要太直接! “嗯,这个屋里,火坑是不是烧得太热了?” 米花没有注意到宗舒的尴尬,继续说道:“宗师,临潢府的青楼,恐怕是完颜萍专为您一人所开。” ??? 366 斩断他的牵挂 潢水边,临潢府城。 此地原为“苇甸”,耶律阿保机在此建都之后,改称为临潢府,作为辽国的上京,是辽国早期的政治、经济和军事中心。 在耶律阿保机灭掉渤海国之后,实力大增,就在此仿照大宋都城的形制,建造临潢府城。 临潢府城幅员广阔,气势雄伟,内分为二城,两城相连为“日”字形。 北城为皇城,周长十余里,呈六角形,由外城和内城组成,墙高三丈,设有楼橹。 南城叫汉城,周长二十华里,在皇城之南,略呈正方形,墙高两丈,不设敌楼。 辽国统治者住皇城,大宋人居住汉城。 耶律阿保机为推行汉化,从燕云十六州迁来不少大宋人,到临潢府居住。 他的目的是:“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 这也算是耶律阿保机的一大创举,一辽两制! 因此,辽国的汉化程度大大加快,大宋人为辽国的发展壮大作出了极大贡献。 城市商业、手工业、科技都发展起来了,辽国的国力大为增强。 很快,辽国迅速吞并其他部族,成为草原的百年霸主。 皇城内,龙眉宫。 金主完颜晟、女勃极烈完颜萍、金国大将完颜弼坐在火堆旁,均是满脸严肃。 “宗舒此人,务必找到,劝其归降。此人,正如萍儿所说,堪称不世出的天才。” 完颜晟此时才真正认同完颜萍对宗舒的评价。 宗舒在汴梁所做的事情传到了金国,完颜晟觉得不免有些夸大。 宗舒从辽国耶律大石营帐里救出种师道,抓了耶律不才,这让完颜晟也不敢相信。 这也许是大宋人自己编的神话故事,用来支撑一下他们孱弱的体格,鼓舞一下大宋低落的士气和民心。 这是大宋朝廷玩的一个花招,用造神的手段,让人们忘掉十万种家军被杀的悲惨。 而当他在会宁府牢狱前面对宗舒时,他才开始领略到宗舒有多么可怕。 不知道他采取了什么方法,居然救出了米咕噜和米花。 他用“天雷地火”,烧坏了牢狱的大铁门。 还当场把所有人的眼睛照到什么也看不到,如同太阳一般。 此后,完颜晟并非参与追捕宗舒的行动。 完颜萍和完颜弼继续围追宗舒。 追了几百里,上面有海冬青盯着,下面有骑兵追着,居然让他们一次次逃脱。 最后一次逃脱,还是一对金雕将完颜萍引开的。 调动这么多的兵力,最后还是让宗舒给跑了! 如果是别人,完颜晟早就降旨惩罚了。 完颜萍是自己的亲侄女,本来他哥哥完颜绳果是完全有可能接替完颜阿骨打的。 由于完颜绳果被大宋公司缨络杀了,他才当上了金国的皇帝,没有费什么力气。 为了团结完颜绳果这一支,也是为了发挥完颜萍的才干,他才下旨封完颜萍为“勃极烈”。 完颜萍也完全配得上这一称号,她是金国最具智慧、最有决断力的人。 完颜晟听说,完颜萍之所以没有抓到宗舒,主要是她的心软,没有对他们下死手。 在追击的路上,完颜萍吩咐统统不得放箭。 “下一步,我们将如何找到他,他们有可能会藏在哪里?”完颜晟问道。 “我们是在鸭子泺丢掉了目标,从这个地方开始,宗舒有可能去三个方向。” 完颜萍来到羊皮拼接的地图前说:“第一条路,直接南下进入西辽河,从西辽河进入辽河,最后到达渤海,从海路乘船回宋。” “这一条路,最有可能!”完颜弼说道:“他们的马蹄子防滑,还有大雪撬,在冰面上走得更快。” “这一条路很容易赌截,在河面上设防更容易,再不济,可以在辽河入海口等着他们。”完颜晟说道。 “所以,我判断,宗舒不会选这条路。”完颜萍认为根本没必要在这条路上花气力堵截。 “第二条路,就是南下走陆路,沿大凌河,出榆关,过碣石,入宋境。” (榆关,即后来的山海关。) 完颜萍说道:“这一条路,堵截难度较大。但这一路是平原,我们有海冬青,可以发现他们。如果他们选择这一条路,最好的办法是,将三十多人分散开来。” “这一路,宗舒选择的可能性较大。如果是分散开来,要求每个人有很强的单兵作战能力。” “第三路,是这里,”完颜萍伸出食指在地图上一按:“临潢府,汗乌拉山。” “所以,萍儿,你判断,宗舒是躲在山上?”完颜晟问道。 “和他们一路的,有米咕噜、米花,他们一定会与奚族部落汇合。”完颜萍说道:“也只有在山里,他们才有可能摆脱海冬青的眼睛。” “这里离我们这么近?宗舒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躲到这里?”完颜弼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米花和米咕噜和宗舒一起逃跑,完颜萍还想不到这个地方。 宗舒的胆子,一向很大。在大宋,除了太皇、皇帝皇后,就没有他不敢怼的人。 除了杀人放火、造反谋逆,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所以,在这里,就多了两家青楼?”完颜晟问道。 “是的,宗舒此人,最大的特点是:无耻、好色。汴梁城的青楼,他都逛遍。在大名府城,他还不忘逛青楼。” 完颜萍恨得牙痒痒:“他还专门为李少言的‘春水流’青楼提供服装,就是……” 说到这里,完颜萍想起来宗舒留在冰面上的瓷胸罩来。 他送自己这个瓷胸罩,是什么意思? 完颜萍的情绪变化被完颜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适时岔开了话题:“宗舒送稻米种子和《稻书》,萍儿,你如何看?” “肯定是害我们的!按此《稻书》肯定种不成,目的就是耗费我们的人力、物力,最后一场空。” 完颜弼抢在完颜萍前面说道。 “我看未必,宗舒在密县已经种出了水稻,大多数宋人都不看好,但他偏偏种成了。他所图的,恐怕就是萍儿。” 完颜晟说完,玩味地看着自己这个侄女。 当初完毅晟说,只要宗舒归降大金,就把完颜萍嫁给他。 宗舒当时说,娶完颜萍可以,但不归降金国,要完颜萍跟他一起回大宋。 宗舒之所以要回大宋,主要是这家伙贪图大宋公主的美色,娶了珠珠,又想要缨络。 为了缨络,不惜冒险来到会宁府。 完颜萍没说错,宗舒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胆大、好色。 宗舒在大宋最为牵挂的人应该有两个人:珠珠、宗义。 宗舒在大宋有牵挂的人,所以就想把完颜萍娶到大宋去。 想到这里,完颜晟说道:“萍儿,我想让宗舒娶了你,并在金国安身立命。当前要做两件事:第一件:盯着汗乌拉山,抓住宗舒。第二件:斩断宗舒在大宋的牵挂!” 367 军事课 ??? 对于完颜晟的安排,完颜萍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完颜晟让完颜弼全权负责,与汴梁方面联络,将宗舒在大宋的牵挂斩断! 完颜萍的任务,就是抓住宗舒,劝其归降。 完颜萍对于抓住宗舒很有信心,但对劝其归降却没有一点把握。 因为,宗舒这厮对她从来都没有好感。 在大名府时,宗舒抓住了她,想把她送到草原去,送给辽国的萧小小。 最为可气的是,宗舒居然想把她嫁给辽人,嫁给耶律家! 完颜萍最近读了宗舒的《三国演义》、《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 里面有一个角色,就叫完颜萍,也是金国人。 在里,完颜萍嫁给了耶律齐! 也就是说,在宗舒的心目中,他完颜萍根本就是配角,只配嫁给辽国人,而且是不知名的辽国人。 想到珠珠、缨络还有萧小小,完颜萍就想发无名火。 自己哪一点不如这几个女子? 呸,呸,呸,怎么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自己让人买来宗舒写的书,不就是为了研究他的思想吗?怎么想到这方面了? 完颜萍看到《三国演义》之时,不由得为其中的谋略大为叹服。 看完之后,她又把《三国演义》推荐给了完颜晟,完颜晟看后也是吃惊不已。 看似孱弱不堪的大宋,居然有这等人才! 这些奇计怪策,是怎么想出来的?宗舒究竟长着什么样的脑袋! 看到《射雕英雄传》,黄蓉用羊腿粘到冰峰上,作为阶梯走上山去。 把欧阳锋引到冰锋之顶,黄蓉和郭靖再从羊腿阶梯下山,点着羊腿上附着的绳索,毁坏了梯子,从而困住了欧阳锋。 此等计策,堪称神来之笔! 类似这样的计策,在宗舒的书中,比比皆是! 宗舒这个人,太可怕了。 想想自从遇到了他,自己从来就没有占过便宜,反被他占了不少便宜。 不行,不能就此罢休,一定要抓住这个可恶的流氓! 就让他跪倒在哥哥的墓前,拜倒在自己的面前! 于是,完颜萍就让人专门在临潢府城开了两家青楼,从辽人、鄂温克、棘鞫、高丽奴隶中挑出来的有姿色的女子充入。 就不相信宗舒这只猫不贪腥! 不过,让完颜萍一直不解的是,宗舒似乎对大宋不抱什么信心,要不然,他的书中就不会写到岳飞、韩世忠等人抗金。 而且,最后汴梁还丢失了。 宗舒对大宋不抱什么信心,反倒认为金人最后要一统天下,金人之后是蒙古人一统一天下。 既然对大宋不抱什么信心,为何还娶大宋的公主? 在中,他明明作出了金人必胜、宋人必败的判断,却为何一心一意地帮助大宋? 难道他只是为了娶到珠珠? 难道他有信心,让大宋强大起来? 完颜萍叹了口气,宗舒此人,就是一个巨大的谜。 自己所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 …… 曹一手搞来了全套的打铁设备,在宗舒的指导下,沿着潢水找到了铁矿。 在不远处的一个峡谷里也找到石炭矿。 一切齐备,曹一手就在铁矿边盖起了房子、支起了炉子,米花挑选了几个族人青壮,跟着曹一手学打铁。 宗舒要求曹一手首先打造铁针。 经过与完颜萍的追逐,宗舒手中的家伙基本耗费殆尽。 没有家伙,宗舒心里总是慌得一批。 瓷吹针算是最为廉价的武器了,只用打造一批针,就可以马上派上用场。 听人说,临潢府城内有青楼,而且“品种”丰富、“品相”极佳,是不是抽空去看一看? 至于米花所讲的,太耸人听闻。完颜萍能专设两个青楼,等着自己? 恐怕她连自己现在躲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当然,自己下山进青楼,最好瞒着米花和他的族人。 自己在奚族人眼里,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萨满之神的使者。 人设,千万不能崩塌。 在曹一手忙活着打铁的时候,宗舒也没让其他奚族人闲着。 一部分老弱病残的奚族人负责收集食物,站岗放哨。 一部分青壮由牛皋的人带着进行军事训练,从基础开始做起。 一部分奚人跟着宗舒在林中削尖木、做陷阱,在树上结绳网、搭天桥。 本来米咕噜想带人修一个城门或寨墙的,但宗舒却劝他不要修。 李少言对此也十分不解,敌后抗金根据地,难道不应该重视防御吗? 要防御,不就得修城门和寨墙? “伯远,这里的情形与大青山有所不同。大青山,连像样的树都没有,都是高山草甸,藏不住人,根本谈不上什么山地作战。” 宗舒把吴非、曹宗申等人也召了过来,决定上一堂军事课。 “大青山,必须阻敌于外。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我们这里,必须歼敌于内。” “大青山如果让金人进入,萧小小和大宋自愿军,必败无疑。” “我们这里,就是摆出一副不设防的样子,让金人放松警惕,不知不觉地进入到我们的预设阵地。” “因为,我们这里山高林密,金人不熟悉地形,进来就如同瞎子一般。” “当然,个别的路段,我们可以修一点墙,目的只是将敌人引向别处。” “少言,你要在这里留下来和米花一起抗击金人,就必须作长期打算。比如说,修地道。” 李少言两次进过曹家庄的地道,特别是来金国之前,看到了曹家庄与其他七个村已经挖通了。 就这么一个地道,足可当万余兵马。 在这里,路上有陷阱,树上有天桥,再加上地道,这岂不是更加立体! 这就是宗师口中所讲的“立体化山林作战”。 “少言,你们挖地道,也要和挖石炭、挖铁矿结合起来搞!不要各干各的。” 宗舒说道:“就像密县石炭,不仅仅是为了卖石炭,而是为了预防不测。” 李少言,心想,能有什么不测?难道,金人真的会打过黄河,占领汴梁,真的会出现什么南宋? 李少言是最早听宗舒讲《射雕英雄传》的,他记得宗舒说过,宋朝大败给金人,逃至南方,从此有了北宋、南宋之分。 “啊”地一声大叫,打断了宗舒的讲授。 只见曹宗申跌坐在地,眼睛满是惊恐之色:“完颜萍,追来了!” 368 抓捕海冬青 ??? 宗舒也不禁吓了一跳,完颜萍怎么找到这里了? 扭头一看,周围除了一起跟着搭建“山林立体作战网络”的奚族人,没有其他人。 李少言刚才也被吓得脸色苍白。 完颜萍几次差一点抓住这帮人,给大家造成的心理阴影有点大。 “宗申,不要这么吓人!”李少言也学着宗舒给曹宗申头上来了一记爆栗。 “少爷,快看,天上!” 天上有什么? 抬头一望,通过落了叶子的白桦林,可以看到几只海冬青正在头顶盘旋。 我考!又是海冬青! 天鹅是海冬青的主食,海冬青想捕杀也不会到森林里来。 天鹅都是生活在湿地湖泊的。 就算没有天鹅,海冬青捕食也会到草原、草甸等开阔地带。 到森林的上空盘旋,海冬青的目的,难道是旅游观光? “舍予,这海冬青不会是来找咱们的吧?”李少言紧张了:“完颜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海冬青是她的?” “不会,兴安岭这么大,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宗舒说道:“不用管他,继续干活。” 不一会儿,海冬青又飞过了这里,这次共有五只海冬青。 宗舒这次算是明白了,这五只海冬青绝对是完颜萍放出来的。 海冬青,与金雕一样,是草原上空的霸主,自有其霸主的高傲,都是独自往来,不屑于与他鸟联手。 海冬青的食量也比较大,在一起飞,影响食物的捕捉。 这几只海冬青在一起飞,在这里来回盘旋,说明是经过驯养的。 完颜萍真是太聪明了,躲在这里,她也能猜得到。 这么一想,临潢府城内多出两家青楼,也许就如米花所判断的那样,也是完颜萍特意为他准备的。 “走,找米花去。” 宗舒心想,米花帮着完颜萍驯养过海冬青,他应该比自己更了解海冬青的习性。 说不定,会把这五只少冬青给抓到,驯化成自己的。 找到米花时,她也正在山坡一片空地边坐着发呆。 看到宗舒、李少言等人到来,米花站起身来:“宗师,这海冬青,就是完颜萍的。” 果然,完颜萍的注意力移到了这一带。 “但我们也不必害怕,”米花看到李少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海冬青发现不了你们。假若三十多人同时行动,海冬青就会发出叫声给完颜萍报信。只要我们分开,就没问题。” 原来如此,海冬青毕竟还是动物,脑子哪儿有那么好使? “就算是发现了我们,完颜萍也不一定马上派人攻打。因为我们奚族从平原逃到这里,金人是知道的。” 米花忽然展颜一笑:“完颜萍忘了,我会驯化海冬青。这五只海冬青,等于是完颜萍送给我们的。” 米花从家里拿出了鹰网和诱捕鸽,大家躲在窝棚后面,布置好了拐子和丝线。 刚布置完毕,米花发现鹰网长时间没用,已经糟了。寻常的网根本罩不住。 如果今天不能诱捕下来海冬青,明天就不一定会来。 今天实在是一个好时机,错过,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米花,不用鹰网也可以,你只要把它引诱下来即可。”宗舒说道。 米花急忙摆摆手说:“宗师,不能射箭,不能让海冬青留下伤口。” 第一次抓捕海冬青可以用箭。已经驯成的海冬青,再抓捕他们,绝不能伤害。 如果伤害了,海冬青宁死也不会跟从新的主人。 “米花,我们不会让海冬青受伤。”宗舒转向李少言:“记不记得,欧阳锋怎么被鲁有脚给抓住的吗?” 李少言回想了一下《射雕英雄传》,有好几次抓到欧阳锋,最开始是挖陷阱,等欧阳锋掉下之后,用马踩。 最后一次,欧阳锋被冻成了一个大冰陀。 “就是黄蓉在帐后低喝了一句:倒水!”宗舒提醒道。 李少言猛地拍了一下后脑,唉,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读了几遍《射雕英雄传》,怎么光知道看热闹,不知道付诸实践、活学活用呢? 米花没有看过《射雕英雄传》,听宗舒的解说之后,也是拍手连声叫好。 叫来了几个族人,搭了几个小毡帐,里面支起了锅,烧起了雪水。 米花在几个小毡帐的中间,放了一只诱捕鸽,而后拿出一大陀臭烘烘的东西出来。 “这是狼粪。点着狼粪,是为了吸引海冬青的注意,发现这里有鸽子。”米花说道。 狼粪点着了,一股奇臭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想呕。 林中有风,但狼烟却不受影响,直直地向上。 “古之烽火用狼粪,取其烟直而聚,虽风吹之不斜。”吴非也跟过来,掉起了书袋。 果然,纯正的狼烟就是直的,当作烽火合适不过。 “大漠孤烟直”,说的应该就是狼烟。 狼烟徐徐上升,像一根白色的雾气缭绕的棍子直插天空。 “如果能引来五只海冬青,是最好的。”米花悄声说道。 此时,正在空中盘旋的五只海冬青发现了升上来的烟柱,桀桀地叫了几声,仿佛在沟通着什么。 忽然之间,他们发现了这一片林中空地,空地上一只鸽子。 五只海冬青忽然收起了翅膀,直直地朝下直冲过来。 考,海冬青真是猛,收起翅膀,就是为了充分利用重力加速度! 在离地面只有三丈的时候,五只海冬青几乎同时张开了双翅,直扑下来。 狼烟也被五只翅膀扇出去一截。 狼烟就如同被折断了,中间的一截直接飞到了一边,散化成了一团烟雾。 两头的狼烟,仍然是直挺挺的烟柱。 五只海冬青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抓住鸽子就啄。 片刻功夫,海冬青就啄死了鸽子。五只海冬青开始认真地啄掉鸽子的羽毛,准备享受一场美味大餐。 不料此时,周边四个毡帐掀开,四大盆雪水同时向海冬青泼出。 海冬青甚是机警,正想躲开,却相互撞到了一起。 雪水罩住了海冬青,海冬青看不对劲,振翅欲飞,但翅膀却发硬。 刚风泼出的雪水,结冰了,将海冬青的翅膀冻结了。 五只海冬青都跌倒在地上,愤怒而无奈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成了,成了,宗舒、李少言、曹宗申、吴非等人如同孩子一般跳将起来。 终于解除了空中威胁,大家不由得兴奋起来。 而宗舒想的却是,希望来更多的海冬青,依法泡制,再抓上个十来只! 于是就有了海冬青的侦察分队! 与金人斗争,从空中开始! 369 扫把,能克敌 临潢府城龙眉宫内,完颜萍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严霜。 她抽出的腰刀垂下滴滴鲜血。 “海冬青再有闪失,他,就是下场!” 完颜萍扔掉腰刀,当啷一声,将跪着的四个人吓得一哆嗦。 完颜弼走过来道:“拖下去。” 跪着的几个人慌忙起身,将倒在地上、汩汩流血的人拉了出去。 “基本上可以确定,宗舒就在汗乌拉山。米花、米咕噜已经与族人汇合,宗舒肯定与他们在一起。” 完颜萍说道:“包围汗乌拉山,冲上去,抓住他们!” 完颜弼说:“奚人擅做车,不擅作战。抓住他们,不成问题。只是夹山战事正紧,恐抽不出太多兵力。汗乌拉山并非孤立,包围起来需要兵力太多。” 完颜晟交待过,让完颜弼听命于完颜萍,配合抓住宗舒。 从内心讲,完颜弼只想在更大的战场去展现实力,并不想上山。 要知道上山就意味着下马,还要面对随时出没的虎熊狼蛇等动物。 “而且,海冬青的丢失,并不代表米花就在汗乌拉,也有可能是其他奚人所为。”完颜弼分析道。 完颜萍今天登上明楼,正好看到了远处山上直直上升的狼烟。 完颜晟十分奇怪,这山上怎么会出现狼烟? 点狼烟的,都是有了紧急军情才会有,难道是金人上山抓奚族人? 随后,就有人报告,五只海冬青在汗乌拉山上消失了。 完颜萍立马想到了米花。 奚族人之中,只有米花会捕捉、驯养海冬青的方法。 十年间,米花为好驯养了几十只海冬青。 这五只海冬青,还是米花亲自驯养的。 完颜晟也不同意马上出兵,毕竟拿下辽国,才是当前最紧急的事。 万一海冬青是去觅食了呢。 四天了,汗乌拉山每天都会升起狼烟,总会有一到两只海冬青沿着狼烟掉下去,而后再也没见飞起来。 接连四天,完颜萍的海冬青一只都没有了。 完颜萍一气之下,又挥刀斩了一名手下。 看着远处,白雪茫茫中,一片片白桦林如同细针一样印在其上,好一种风景。 此时,完颜萍却无暇欣赏,而是陷入了沉思。 一定是宗舒这个混蛋! 如果不是宗舒,米花绝没有这么大胆子与自己作对、与金国作对。 对于奚人而言,能够退到山上、躲入林中就很不错了。 米花这么做,等于是给奚族带来了灾难性后果。 奚族在山上的几千人,根本不足为虑。 可是,奚族一旦有了宗舒的加入,就如虎添翼,甚至产生质的改变,绝对能闹出大动静。 至于是什么动静,完颜萍也猜不出来,毕竟宗舒的思维异于常人,让人很难猜到。 怎么办?是冲上山去,还是等他下来? 想一想他手中的武器:吹针、天雷地火,在山上施展开来,更是防不胜防。 两个青楼已经开好了,宗舒也没有来。 其原因,不是宗舒不想来,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城里有青楼。 去年,宗舒带着他所谓的“商队”就来过这里,在这里还住了一夜,他都没有去找青楼。 可能,宗舒认为在北方不会有这样的场所。 只要宗舒知道这里有诱惑,就一定忍不住下山寻乐子。 等了几天,又一个消息传来,前几日山上有人下来,购置了炉子、台子、钳子、锤子。 几人当中,有一个会说朱里真语,其他几人一言未发,像是大宋来的。 在临潢府城,汉人住在南面的汉城里,他们都是从辽时就搬到这里,彼此都很熟识。 这几个大宋人,却是生面孔。 完颜萍终于确定了:宗舒的人正和奚族在一起,正躲在汗乌拉山上。 宗舒购置这些东西,很明显就是为了打造铁器,他从不用弓箭,用的是吹针。 不用说,宗舒是要打造铁针。因为他的针已经用光了。 但问题是,奚族人不会打铁,难道宗舒要亲自打吗? 一旦宗舒有了针,在山林之中就占尽便宜。 稳妥起见,还是等宗舒下山再说。 宗舒这混蛋,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在山上,根本耐不住寂寞。 那就比比耐性,看谁先沉不住气! 只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到并驯养成熟的海冬青,就这么没有了。 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到了宗舒这混蛋手里,实在是心有不甘。 完颜萍摸了摸前胸,硬硬的,还有,那是宗舒送给他的瓷胸罩。 还有他送给自己的那本《稻书》和稻米种子,这混蛋,肯定是贪恋自己的美色,想,呸,想得美! …… 汗乌拉山,奚族人的营地之一。 这是奚族人撤到山中最早的一个营地,其他两个营地也在宗舒的指导下紧锣密鼓地建设。 山上全是树林,建营时砍伐了一大片,这可以让奚族人怀念在草原上抬头见天的日子。 每天,奚族人还保持着过去的传统,燃起篝火,跳起舞蹈。 今天更是值得庆祝,因为,金人的海冬青已经被全部抓住。 不仅如此,还多捕获了几只野的海冬青。 现在米花手里共有二十五只海冬青,相当于后世的两个排。 完颜萍没有了海冬青,宗舒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回大宋了。 只是现在奚族人的训练正到了紧要时候,营地还没有形成三角支撑,山林立体作战网络还未形成。 如果现在走,万一完颜萍发了狠,要坚决干掉奚人,米花和米咕噜就真完了。 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一支反金的力量,就不能让其轻易消失。 “敌后抗金根据地”,这是宗舒埋在这里的一颗钉子,紧紧地契在金国的心脏里。 米花正在组织人清扫昨夜篝火留下的灰烬。 宗舒忽然冲了过去,从米花手中夺下扫把。 众人都呆了,李少言也愣了,宗舒这是发什么神经呢? 不让米花扫地,不想让米花累着,这不是我李少言该做的事吗? 米花是我老婆!轮得上你来心疼? 宗舒拿起扫把看了起来,痛心地说道:“这扫把,你们居然,居然,用来扫地!简直是暴殄天物!” 原来,宗舒不是心疼米花,而是心疼这个扫把! “舍予,扫把,不就是用来扫地的吗?不扫地,还能叫扫把?” “少言,扫把,可以克敌。扫把,是用来扫除敌顽的,不是用来洒扫庭除的!” 宗舒的解释让李少言更加迷糊,扫把,可以扫除敌顽?可以克敌制胜?有没有搞错? ??? 370 愤怒的完颜萍 ??? 宗师说扫把可以扫除敌顽,究竟有何深意? 吴非双手抱头,努力地思索起来。 地上有雪,雪被扫,嗯,雪被扫。 有了,吴非大声道:“宗师,我知道了!如今我们要返回大宋,天上的威胁已除。而我们的形迹又除之不去。这扫把,就是消除痕迹的绝佳工具!” 曹宗申一听也附和起来,这主意真不错! 那天晚上,他们从会府城外的环形火山向会宁府城墙移动时,就采用了低姿匍匐的方式。 并且是爬一段停一段,确保让飘雪覆盖形迹。 有了这个扫把,一切都简单了! 每个人在马尾巴上绑几个扫把,只管跑,根本不用担心被金人发现。 既扫除了形迹,又不降低速度,妙! 众人的夸赞声不断,吴非嘴上说,自己猜想的恐不及宗师意图的万分之一,心里却是得意万分。 果然,宗舒狠狠地表扬了一通吴非: “不是,所言极是!今后,我们一定要形成这种肯钻研、善思考的风气,我说的,不一定都对、不一定都全。” “我不需要那种唯唯喏喏的跟屁虫,需要那种独立思考、敢于提出异见的人,哪怕是错的,也一定要多想。” “我们的脑袋,不能成为他人思想的跑马场,要做自己思想的创意源。” “你们,”宗舒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你们都是我器重的人才,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单独领军,只有平时多思考、勤琢磨,才能让自己的大脑充实起来,才能真正独挡一面。” “但是,扫把的作用,远不及此。”宗舒又道。 果然,宗师就是宗师,他的想法肯定高明,自己刚才想的作用只是一个补充而已。 用马尾绑扫把的方式扫除踪迹,是不错,但也到不了“扫除敌顽”的那个程度。 于是大家都思考起来,扫把还有什么作用? 难道在战场上,人人拎个扫把,跟金人的腰刀比拼? 李少言拿过米花的扫把,看了看,说道:“我明白了,这扫把细密厚实,可以粘上石灰,在战场上与敌人的刀枪一碰,石灰就会均匀撒下,让敌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敌人的眼睛废了,不就是扫除敌顽了吗?” 众人一想,对呀,这主意真不错。 宗舒眼睛一瞪:“少言,长点脑子吧。用扫把藏石灰?还没接近敌人,石灰早就露光了。那还不如用纸包石灰呢,到跟前,只管向敌人的脸上招呼!” 说到这里,宗舒笑了起来:“少言,不错不错。以后,你们哪怕想的是错的,只要能给人启发就行!以后,我们真可以随身带上一些石灰包。” 用石灰,多老的套路啊。 管它套路老不老,只管效果好不好! 奚族这里没有石灰,只有回到大宋才有。 “米花,这种扫把苗,是从哪里弄来的?”宗舒把话题又引回了扫把上。 “很多,到夏天就会长出来,满山都是。”米花答道。 “那就好,你带着族人,去挖,把扫把苗的根挖出来,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存起来,外面覆上雪,不要晒干,我有大用!”宗舒咐咐道。 吴非的眼睛一亮,宗师,这是又要出新的药品了! 一定是毒药,用毒药将敌人给害死! 不对呀,用毒药,得投放到金人的食物里。 而金人的营地怎么进去? 金人的骑兵基本都是把干粮和水囊带在身上,你能一个一个地投毒? 吴非想不明白。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四月。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在兴安岭,仍是冬天。 三个营地已基本完成,米花按照宗舒的部署,对族人进行了合理分配,确保青壮与老弱搭配,战斗力基本达到均衡。 营地之间的空中走廊已经成形,不用走地面,走在上面就可以顺利通达各处。 地面的陷阱都已布好,每个陷阱都有一个小小的标记,防止奚族人误入其中。 几个月来,宗舒和完颜萍都在试着对方的耐心。 完颜萍的海冬青全都被米花给抓到了,又让人在会宁府抓到两只并进行了驯化。 让她极为生气的是,汗乌拉山上的狼烟每天按时点起,两只海冬青她都不敢放出去。 完颜萍的手下也点起了狼烟,试图把米花的海冬青吸引过来。 果然,米花的海冬青出动了,一下来了二十五只。 但这些海冬青已经因为狼烟被抓住了两次,再见到狼烟,他们也不会再上当了。 二十五只海冬青只是在上空盘旋,就是不下来。 巧的是,米花的海冬青发现了皇城里两只新捕的海冬青。 两只海冬青不知好歹,居然叫着飞上天,要把这二十五只海冬青赶出自己的领空。 于是,杯具了。 两只海冬青被二十五只海冬青围攻,啄得浑身是伤,羽毛掉了一半。 两只海冬青在驯养人的呼喝之下,在空中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坚持不住,飞了下来。 二十五只海冬青这才罢休,在完颜萍的头顶桀桀地叫着,像是在向她示威,盘旋一圈之后振翅飞回了汗乌拉山。 完颜萍查看了海冬青的伤势,这倒不要紧。最主要是羽毛掉了一半,以后很难长出,再遇到这样的战斗,仍然不是对手。 这件事,彻底激怒了完颜萍。 在与宗舒比耐心的过程中,完颜萍简直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 宗舒难道不在汗乌拉山? 要不然,他怎么没有过来临潢府城,这里有两家青楼,他不知道吗? 据完颜弼说,山上的确有一些人陆续过来南城,这里有青楼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宗舒的耳朵里。 但,宗舒居然不来! 在汴梁城,所有的青楼妓馆,都被他逛遍了。 但这次,莫非是转性了? 如果不是他转性了,就是宗舒已经不在汗乌拉山。 因为没有了海冬青的跟踪,宗舒恐怕早就离开了奚族,偷偷溜走了。 和她作对的,只有米花和奚族人。 奚族人,是越来越狂了! 居然把自己驯养的海冬青全部捕捉,这样还不算,还派来海冬青,把刚刚驯养的两只海冬青给啄了个半死。 奚族人在作对,宗舒溜走了! 这让完颜萍的自尊心大受打击,马上叫来完颜翰,点齐兵马,杀向奚族,捉回要犯! 371 天上掉石头 几个月来,完颜翰在夹山与辽人形成对峙,没有拿下夹山,这让金主完颜晟很是不满。 于是换下完颜翰,让完颜弼到达夹山战场。 被换下的完颜翰也没有了当初抓到辽国皇帝的狂妄。 因为他遭遇了金国历史上最大一次惨败:被“大宋自愿军”和辽人的残兵败将联合斩杀四千余人。 完颜翰来到了临潢府城,接替完颜弼的角色,随时听候完颜萍的命令。 此时,完颜萍让攻打奚族,他觉得此事,轻而易举。 之所以一直攻不下来夹山,主要原因是夹山的防御做得好,寨墙、拒马、壕沟等一应俱全,让金人吃了很大亏。 而奚族躲上了山,据探子回报,汗乌拉山不说像样的寨墙,就连个寨门都没有。 攻下这样的地方,抓到米花和米咕噜,拿回二十五只海冬青,还有难度吗? 几个月来,宗舒曾派牛皋等人下山,到临潢府城打探,辽国天祚帝关在哪里,护卫情况如何。 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打听到,只知道耶律延禧还关在北城。 北城和南城的界线很明显,南城是汉人与其他民族杂居,进进出出的,没有盘查。 而北城则是戒备森严,想进去就要经过好几道关口。 想干掉耶律延禧,只能是另找机会了。 “宗师,海冬青发现了金人,有二百多人。”曹宗申风一般刮到了宗舒面前。 “靠,这还用海冬青发现?本少爷,早都看到了!” 宗舒所站的地方正是最开阔之处,山下的金人,骑着马,排着整齐的队伍朝汗乌拉山走来。 这些金人,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就来了! 虽然背着箭壶,挎着腰刀,但哪儿有一点像打仗的样子? “宗申,给大家说,这次行动,由李少言和米花全权负责。牛伯远的人,在一边看着。” 敌后抗金根据地基本建成,到底如何,要经过实战的检验。 宗舒和牛皋要离开了,李少言要留在这里,领着米花和她的族人们与金人战斗。 李少言从未单独领军,那么,头一仗就让他自己全面负责。 其他人包括吴非和牛皋等人,一概不要过问。 真发生什么意外,牛皋等人再上也不迟。 金人总算是来了,那就让二百名金人尝一尝山林绞肉机的滋味。 当然了,能活捉就不要杀死,金人还是蛮有力气的,让他们在汗乌拉山上开矿,总还是合格的。 一刀剁下去固然简单,但未免有些可惜。 …… 山中路不好走,骑在马上容易被树枝等挂到头。 马低,人高,导致多名金人被荆刺挂到脸。 山中骑马,并不比步行快。 完颜翰让所有人员下马,将马拴在树上。 刚走没几步,前面几声惨叫,原来这是一个大陷坑。 赶过去一看,三人在里面挣扎,其中一人已被一个梭标来了一个对穿,看到完颜翰来了,挣扎几下,头一歪,死了。 完颜翰大怒,可恶的奚人,可恶的宗舒!卑鄙,无耻! 金人从陷坑边绕过去,忽然又是一声呼痛。 一名士兵倒在地上,脚脖子上套着一个捕兽夹。 完颜翰赶过去,让几个金人过来,将捕兽夹扳开,金人的腿这才取出。 而这名金人的脚伤了,由一名金人搀着往前走。 李少言和米花在树上看得高兴异常,宗舒带着大家设置的这些都开始发威了! 像捕兽夹之类,原本要做更狠的,但宗舒不让,让他们受伤即可,如果伤太重,今后不好用。 让金人受伤,但不要太重,最少得一个扶着,就等于耗费掉两个金人。 再一看这空中走廊,每隔一段,都有一处巨大的鸟窝,下面垫上枯枝杂草,中间放上铁板,以防止敌人从下面放箭。 这种鸟窝,可以储存石头、梭标等武器,也可以藏身,当观察员。 宗师交待过,一开始不要大打,要小打小闹! 让金人时不时地少几个、伤几个,将金人的怒气激发出来,让他们全部进入预定的地点。 李少言知道,宗舒肯定在哪个地方看着,所以一定要把这二百名金人留下来。 这是宗师对自己的一次考验。 合格了,他就是敌后抗金根据地的总指挥。 不合格,就有可能另派他人。 金人越走越是心惊,这林子看似有路,但又看似没有路。 完颜翰本想循着脚印前进的,但一看,这雪地里哪儿有脚印? 周围都是雪,雪上面好像是用扫把扫过一般。 四处都一样,看不出哪里有陷阱或捕兽夹。 怎么办,完颜翰想出一招,砍下几根粗树枝,让三人在前面探路。 走了一段,安全无事,完颜翰正自得意,呢,又是三声大叫,异口同声! 眼看着三个人又掉下去了! 到陷坑边一看,完颜翰的肺都气炸了。 陷坑居然用木棍搭成,相当于一个房子的屋顶。 因为树枝重量不够,根本发现不了这样的陷阱。 人一踩上去,一百多斤的重量直接压垮了顶部,掉入了梭标倒竖的深坑。 奚人,大宋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招。 怎么办?不得不前进啊,现在连奚人和大宋人的鬼影子都没见着,就这么折回去? 完颜翰四面环顾,前面有一块大石,马上想到了主意。 两名金人抬过大石,以前面开路。 这石头不到百斤,但两个一起甩出去,重量总该超过一个人了。 这样一来,倒是让完颜翰发现并避开了不少陷阱。 每发现一个陷阱,金人就如同打了胜仗一般欢呼不已。 但越走,完颜翰越觉得憋屈,抬个石头,走一段,扔一下,小心翼翼,这也叫打仗? 又发现了一个陷阱! 金人高兴地跳将起来,没料到,天上忽然降下一阵石雨! 金人一个个被砸得头破血流。 正要嗷嗷叫着四散奔逃,一人又被捕兽夹给夹住了脚。 怎么回事?天上怎么会掉石头? 抬头一瞧,巨大的桦树林上面有一个几个巨大的鸟窝,这鸟窝,难道是海冬青用来歇息的? 石头,是海冬青抱到窝里,而后推下来的? 不对啊,再一看,桦树之间好像还有横木连通,这也是海冬青干的? 难不成,这些石头,都是奚族人搬上去的? 下面有陷阱,上面掉石头,这仗还怎么打? 372 鸟窝借箭 完颜翰觉得今天进来得实在是太大意了! 太小看奚人和大宋人了,他们倒是没有设寨墙、围栅之类,但里边却是处处机关,让人展不开手脚。 金人虽然血勇,但这种见不到人的打法,让他们无从发挥。 完颜翰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既然这里布了这么多的陷阱,那就说明,奚人和宋人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们所经过的路,所指向的,应该是奚人和宋人需要着力保护的营地。 在路途上受伤的也不用管了,只等抓住奚人和宋人,原路返回时再带上他们。 对于处处是陷坑的林子,走过的路是最安全的路。 又走了一段,各种各样的情况都发生了。 路上,各种不同的陷坑和障碍,每次都会伤几个人。 树上,时不时掉下一堆石头。 有眼尖的金人发现鸟窝里躲的有人!原来,这些可恶的奚人,都埋伏在空中。 难怪,地面不见有人,他们都跑到上面去扔石头了! “射,把他们给射下来!”完颜翰边拉弓边道:“凡是有鸟窝的都射!” 一轮箭雨过后,那只鸟窝没任何动静。 反而是他们的箭有不少留在了鸟窝下。 米花此时在另一个鸟窝里,心中对宗舒的安排十分佩服。 当时,宗舒说在什么位置搭横木、做鸟窝、建设空中走廊,都要讲科学,不能随心所欲。 宗舒让米咕噜朝天射了一箭,而后按照这个高度又降了一些,就按此建设空中走廊。 这个高度,下面的人放箭,就算被射中,劲道已经不足了。 鸟窝搭建时,中间还垫了一块铁板,以防万一。 鸟窝下面也是枝枝杈杈的,刚好将金人射来的箭给留下来了。 米花记得宗舒当时说过,这就叫做“鸟窝借箭”。 金人走在下面,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既低头看路,又抬头看天。 看看天上有没有鸟窝,只要有鸟窝就放箭。 又是一个大鸟窝!又是一轮箭雨。箭又留在了鸟窝里。 与刚才不同的是,一个奚人伸出头来,从鸟窝上拔下几枝箭。 终于,见到活人了! 金人大喜,纷纷放箭,哪知道被这个奚人用弓轻描淡写地磕在了一边。 正当金人懊恼时,奚人取下刚刚射过去的箭枝从空中直飞过来。 一名金人左胸中箭,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倒地而亡。 这奚人,好大的臂力! 又一想,这不是奚人太厉害,而是占据了有利地形。 奚人射死一名金人后,跑出了鸟窝,走上了空中的横木和绳网。 金人的箭还未放出呢,奚人又消失不见了。 完颜翰气了个半死,让人上树追。 但金人不擅爬树,吭哧吭哧半天,还没爬到一半。 只得放弃了,完颜翰也不管什么探路不探路了,加快速度,顺着鸟窝追,就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谁知道,这一不探路,路上反而没遇到什么障碍。 一路上,林子地面上时不时有奚人出没,基本是一闪即逝。 这让完颜翰看到了抓住奚人和大宋人的希望,加快速度朝前追赶。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带。 完颜翰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这一路上居然伤亡了六十多人! 还没有和敌人交手,先伤亡六十多! 完颜翰感到,今天如果不抓住奚人头领和大宋人,根本没脸回去见完颜萍。 尤其是那个大宋附马——宗舒! 不抓住此人,难消他心头之恨。 去年,自己成功俘虏了辽国国主耶律延禧。这是他征战史上最牛的功绩。 紧接着,宗舒就带着“大宋自愿军”,斩杀和俘虏四千余名金人。 这成了金国历史上最惨的一次败仗。 本想着一鼓作气拿下夹山,为自己的荣誉上再加上一道光环。 谁知道宗舒在自己的荣誉上拉了一泡尿。 如果没有宗舒和他招募的“大宋自愿军”,大青山早就攻下了。 现在,只能被完颜弼给换回来,耻辱啊。 到了临潢府城,才知道,自己要听命于完颜萍。 完颜萍的目的就是要抓住躲在汗乌拉山里的奚人头领和宗舒等一众大宋人。 抓住宗舒,也正是自己的目的! 再看看这里,是人为的一片场地,应该是奚人聚会之处。 再抬头一望,奇怪了,这里的鸟窝,比一路上加起来还要多! 鸟窝之间用更加宽大的横木和绳网相连。 完颜翰一挥腰刀,金人的箭枝朝鸟窝飞去。 几轮箭雨下来,毫无动静。 正疑惑间,一个声音响起来:“完颜翰,扔下武器,饶你不死。” 这声音极响,完颜翰抬头一看,此人,正是宗舒! 宗舒居高临下,一手扶着鸟窝,一手拿着喇叭喊话。 这是最后的收官阶段,他得掌握控一下局面,主要是害怕大家把完颜翰给弄死了。 完颜翰仰望着宗舒:“你果然在此,下来受死吧!” “完颜翰,扔下武器,原地抱头,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宗舒看金人想要动手,淡淡一笑:“你们,连箭都没有了,还能回得去吗?” 完颜翰一摸箭壶,只剩下了三枝箭,再看其他人,大部分的箭壶都是空的。 完颜翰大惊,怎么不知不觉之中,消耗了如此多的箭枝? 剩下的箭已经不多,就箭射出去,没什么用。 再看看,树上人的人越聚越多,奚人成捆成捆地搬来了箭枝,放在横木之上。 “完颜翰,看看,这些箭枝,都是你送给我的。” 宗舒得意不已,鸟窝,就是用来收贮的,收贮金人的箭枝。 金人进到山林,先是扔下了马,现在又用光了箭,就只剩下腰刀了。 你有腰刀又如何?也扔不上来,伤不到人! 马、箭,这是金人的战场标配。这两样都没了,还怎么打? 完颜翰从进入山林到现在,心里一直憋闷着,到现在,更是有些喘不过气。 想跑,能跑得过箭枝? 就算是有箭枝,也射不过奚人和大宋人,因为他们站得高! 站在高处往下射,速度和力道要超出正常情况下好多倍。 奚人早已分散开来,手中弓箭正蓄势待发。 完颜翰看此情景,想打,够不着;想跑,到处都是陷阱。 只有一个选择:放下武器。 完颜翰黑着脸,解下了腰刀,放到地上。 领头的都投降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也都把武器扔到地上。 地面上的奚人围过来,将完颜翰等一百三十多名金人全都绑了。 大获全胜! 这在奚人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米花和米咕噜,激动地抱在一起哭了。 奚族,也能打败强大的金国人!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73 一辈子的克星 这是一场空前的胜利。 整个战斗过程,总共就只射了一箭,射死了一名金兵。 连和敌人交手的机会都没有,战斗就宣告结束了! 这就是战争?这能算战争? 李少言感到,怎么每次和宗师一起出来打仗,都那么轻松无比? 本以为这一仗会很艰难,哪知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打仗,难道不应该是刀光剑影、尸横遍地的吗? 真遗憾呐,这仗打得,不刺激,不过瘾! 入夜,奚族人燃起了篝火,跳起了舞蹈。 宗舒则是把米花、米咕噜、李少言、牛皋等人都叫到屋内。 “李少言,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打得不错?”宗舒问道。 “宗师,今天连打都没有打,呃,主要是我们准备充分,应对得当。” 李少言心想,今天这场仗,就不能用“打”这个字。 “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要知道,今天这场仗,我们准备了两个月。完颜翰呢,没准备。” “如果没有这个两个月,没有这些坑,没有空中廊道,我们能打过金人?” 宗舒的质问让李少言等人从亢奋中冷静下来。 是啊,如果是两个月前,这些金人跟进来,还能像今天这样应对自如吗? “所以,我想让你们明白:打仗,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运气。我们的实力,不仅仅是武器上,更要体现到战略战术上,体现到对山川河流各种地形地貌的应用上。” “你们有没有计算过,每一个鸟窝可以借来多少箭枝?每一个陷坑可以致敌伤亡多少?如果敌人来了一千人,怎么办?有没有导流措施?是不是要开辟第二、第三战场?” 牛皋听得眼睛发亮,宗师,这是在给大家上课呀。 仗打完了,最重要的是总结,为什么赢了。 “记住,胜不骄,败不馁。胜利了,要看到压力会更大。金人对此地的反扑会更猛烈。你们要充分做好准备。这几天,我会给你们写个册子,关于山地游击作战的策略。”宗舒说道。 米花听得入了迷,宗师真的是太厉害了! 在设陷阱、搭天桥、做鸟窝的时候,大家对宗师提出的“立体化作战”充满了信心。 只要金人进入这里,绝对要吃大亏。 今天看,“立体化作战”特别是空中走廊取得的成效,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奚族人已经作好了与金人面对面砍杀的准备,一个个地把刀磨得又快又亮,结果都没用上。 当完颜翰和一百多名金人扔下腰刀之后,宗舒就交待,派人将路上受伤的金人收拢,将二百匹马牵回。 宗师的意图是,不让一个金人活着走出山去。 如此一来,这里的情形,特别是空中走廊,就不会被金人所知。 有一百多名金人在手,米花就有了和完颜萍谈条件的资本。 当然,如果完颜萍真的不顾这些金兵的死活,硬要攻上山来,那就与完颜翰一个下场。 …… 临潢府城开皇殿内,完颜萍愤怒地拔出小刀,直直地插到桌子上。 让她愤怒的是,完颜翰带着二百名健卒,从上午就进山了,到现在,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派出去两批人去探查,结果几个人受伤跑回来了。 还没有进林子,山上就有箭枝射下来。因为人太少,也就没敢再进。 这说明,奚人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汗乌拉山。 完颜翰所带的二百兵马,全都折在了那里。 要不然,前去探查的人,也不会被奚人用箭射回。 完颜翰,那可是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人,正是他俘虏了辽国的国主耶律延禧。 他怎么可能,栽到奚人的手里? 奚族的米咕噜起兵不久,就被打散了。 事实证明,米咕噜就没有将帅之才。 米花,除了会讲大宋语,会驯养海冬青,其他的也没有突出之处。 能让完颜翰这样的悍将全军覆没!这是一支多么恐怖的力量! 完颜萍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再看向汗乌拉山时,忽然想到,自己先前的判断是错的。 现在看,一定是宗舒。 宗舒并没有离开汗乌拉山,他仍在那里!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宗舒在山里可能已经做出了新的“天雷地火”和瓷吹针,或者他又发明了什么新式武器。 要不然,完颜翰等二百名精兵不可能一个都跑不出来。 也只有宗舒,有这种本事。 想想天雷地火吧,把会宁府牢狱的铁门都能融化,更不要说肉体凡胎。 如果完颜翰被挤到某个狭窄的山谷,宗舒再投上几颗“天雷地火”,岂不是全都灰飞烟灭了? 又是这个宗舒,真是个瘟神!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完颜晟走来了,完颜萍马上请旨降罪,因自己失察,判断失误,又因海冬青接连被抓走,一气之下,让完颜翰带兵进山。 完颜晟很是大气:“征战,哪儿有不死人的?奚人,倒也不可小视。” 完颜萍说出了她新的判断,一定是宗舒在策划和指挥。 如果不是宗舒坐阵,奚人根本抓不到完颜翰。 完颜萍说,纵使宗舒拿不出“天雷地火”,就凭着他的吹针,就足以让完颜翰失去作战能力。 因为宗舒从临潢府城买了一整套打铁的工具,不用说,就是打造吹针的。 如果知道宗舒还在这里,她就不会让完颜翰前去,就算是上山,也得穿上磁甲。 这种新做出的磁甲可以吸住宗舒的吹针。 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面对完颜萍的自责,完颜晟却兴奋地说:“宗舒未逃,好事一桩!招纳此人,可抵百将!” 完颜萍马上提起了精神,皇帝的境界果然不同,如果真的把宗舒收过来,完颜翰死了,算得了什么? 完颜晟又给了完颜萍更大的权力,凡是临潢府的部队,不管是常备还是在此暂时驻扎,她都可调用。 汗乌拉山上,在她常看的那个位置,出现了篝火。 应该是奚族与宗舒在山上举行盛大的庆功仪式。 山上在狂欢,完颜萍却在独自舔着心头的伤口。 这个伤口,就是对面山上,宗舒那个混蛋给弄的! 想起与宗舒交往、交手的种种情形,完颜萍越想越觉得,这个人也许就是萨满大神派来的。 宗舒就是萨满大神派来,专门与她作对的人。 宗舒,也许,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克星。 374 热胀冷缩与包皮 ??? 将前来围剿的二百名金兵一网打尽,一个不漏,宗舒很是满意。 金兵再来个几百人也不怕,因为李少言和奚族人对山林立体化作战方式已经有了经验。 这次作战,只用了一箭。 如果在空中,奚族人万箭齐发,将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这里,宗舒马上交待李少言,尽快扩大空中走廊,可以形成丁字形、环形、长方形,彼此连通。 比如,多加几个环形空中走廊,只要诱敌至此,空中万箭齐发,毫无死角,金人避无可避。 空中走廊要区分诱敌区和歼敌区。 与地面的陷阱、障碍相配合,让立体作战网络成为金人的绞肉机,让汗乌拉山成为金人的伤心地。 俘虏来的金人,第二天就上岗了,任务是挖石炭和铁矿。 这样一来,奚族人就腾出了不少人,参与山地立体作战网络的修复与拓展。 正当奚人激情高涨、等待金人进攻的时候,大家忽然发现:金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应该是金人的作风和特点! 不知不觉折了二百名金人,其中还有一名是从对辽战场上回来的将领。 金国人肯定知道了,也派出了两小股人员前来探查。 但之后就没有任何兵力调动的迹象。 金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是不是辽国的战场上出现了逆转? 萧小小和“大宋自愿军”把金军揍得找不到北? 完颜萍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临潢府,去了大青山? 那么,是不是可以混入临潢府北城,把被俘的天祚帝给干掉? 不管金人如何,自己算是占了便宜,那就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静下心来的宗舒,开始和米花、米咕噜探讨起技术来了。 宗舒了解奚族,就是从造车开始的。 奚人善造车,而且善于在山上行走,山地车,太厉害了。 造车是奚族人的拿手本事,凭着这个与其他部落作交易,当他们被迫进山的时候,把造车的设备和材料也都一并带上了。 看到奚人造车作坊里的车,宗舒的眼珠子瞪大了。 这车,比例实在是太不协调了。 车轮子比车身子还高! 经米花一解释,宗舒这才明白,奚族人,真是想得出来! 山林的路狭,所以车身小。遇到不好走的路段,轮子大,不容易被卡住。 遇到小的沟沟坎坎,一下子就过去了。 米咕噜骄傲地说,奚族人的车,最难的也是外人难以模仿的,就是车轮的制作技术。 奚人制作的车轮,比其他部落包括大宋都要好,使用寿命是平常车轮的两到三倍。 主要原因是车轮的毂、辐、牙三个部分,奚人能够做到最完美的结合。 就拿毂这部分来说,在选材的时候就得记下向阳面与向阴面。 向阳面的木材纹理较密而木质坚硬,背阳面的木材纹理较疏而木质柔软,因此要用火烘烤背阳的一面,而使木质变得与向阳面一样硬。 毂即使用坏了木材也不会缩耗而致使裹在上面的部分鼓起。 米咕噜说他们以前,曾试图在车轮上套上铁皮圈,但效果不好,铁皮圈总会掉下来。 如果能套上铁皮圈,车轮就不会磨损了。 为车轮套上铁皮,这就相当于给马钉上铁掌。 宗舒看了看他们的铁皮圈,量了量车轮,说道:“这个好办,拿上这些,去找曹一手。” 米咕噜、李少言以及吴非、牛皋等人也都跟着去了。 来到曹一手的打铁铺,宗舒让把铁皮圈放到火炉里加热。 同时让几个奚人烧一盆水,水烧开后,宗舒让把木车轮在水里过一下。 等到铁皮圈烧得通红之时,宗舒让曹一手和几个奚人将铁皮圈套到车轮上。 顿时,车轮表面的冰马上化成了水汽上升。 曹一手和奚人一手拿钳,一手拿锤子,将铁皮圈彻底与车轮贴合。 贴合之后,马上往铁皮圈上浇水。 米咕噜拿过包过铁皮的车轮,在地上滚了滚,连连赞叹。 他多次在铁匠铺让人包过车轮,但每一次,再怎么敲打,也有松的地方。 这个加了铁皮的车轮,铁与木轮贴得如此完美,简直是严丝合缝。 米花和其他几个奚人也过来看了看,他们对造车也是行家里手,一摸就知道,这铁皮与木轮已形成了一体。 怎么做到的?米咕噜拿车轮仔细研究起来。 跟过来的人,只有李少言和曹一手隐约明白其中的道理。 宗舒轻轻咳嗽了一声,曹宗申马上搬过来一把椅子,他知道这是少爷要讲话授课的信号。 “各位,你们知道热胀冷缩,这个物理现象吗?” 热胀冷缩? 李少言知道宗舒的风格,一般是“启发式”教学,而不是填鸭式、背诵式的教学方式。 热胀冷缩?对了,一定是那样! “宗师,”李少言在这种场合也习惯了这样叫:“我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热情高涨,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会无精打采……” “打住,打住,”宗舒连忙阻止这个话痨:“你说的是生理现象。与今天的课题无关。” 吴非上前一步道:“宗师,您一定是借这个现象来启发我们,要我们保持胜不骄、败不馁的心态。热时,不要膨胀。冷时,不要畏缩……” 宗舒听得耳目一新,吴非的分析和解读,别具一格! “不错,吴不是,所言极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打了胜仗,就把尾巴翘上天。打了败仗,一定会树倒猢狲散。所以,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本质看精神!” 宗舒表扬着吴非,却见李少言有些落寞,口风一转:“当然,李少言所讲,也并非全无道理。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普遍联系的。” 宗舒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过包过铁皮的车轮说: “将木轮过水,让其结冰,这叫冷缩,同时也可以防止木头被红铁烧焦。” “让铁皮炉烧,让其高温,这叫热胀。在此时,可以套到木轮上,砸实贴紧,之后,用水泼,让其降温。” “这样一来,铁皮就紧紧地包在木轮之上。包皮与热胀冷缩,就是这么个关系。” 宗舒解释完,米花和米咕噜都明白了,他们在生活中有时也注意到这些现象,只是他们没有总结出来。 更没有把这些现象应用到实际生活中去。 不愧是神使!米咕噜看向宗舒时,感到他不仅仅是神使,还有可能是他的祖先米信,派过来帮助奚人度过难关的灵使! 曹宗申看着奚族人的震惊,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对于少爷来讲,不就是小儿科吗? 看这些奚族人,真没见过世面。如果他们见到冰块烧木头、玻璃做彩虹,不知道该惊成什么样子。 曹宗申早就忘了当初在校场看宗舒与林灵素斗法的情景,那时他比这些奚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宗师,金人,有动静了!” 派出的前哨报告了一个消息,宗舒马上站起来,从曹宗申手里拿过了“双筒望远镜”,观察临潢府城的情况。 375 准备西行 “金人,这是要准备出远门啊,大包小包,大车小车的。” 宗舒观察完毕就递给了牛皋。 米花和米咕噜这才明白,宗舒手中拿的这个东西,居然是传说中的“千里眼”! 牛皋看完,沉稳地点了点头。 吴非早就忍不住了,拿着这个就可以看到临潢府城的情况? 怎么这一路北上到现在,好几个月了,就没有见大家使用过“千里眼”。 李少言和曹宗申当然见过。宗舒总共有两个,其中一个还送给了辽国女帝萧小小。 另外一个,曹宗申一直装在自己的背包里。 从会宁府出来后一直在逃,敌人追得很近,根本用不着望远镜。 到今天,宗舒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望远镜,就让曹宗申带上,陪着自己转。 曹宗申过去是自己的书童,一到战场,他就是自己的通信员兼警卫员。 牛皋和他的士兵在密县训练基地上早就见过。 宗舒每发明一件物件,只要和战斗有关的,都会让牛皋等人试用。 没有见过“望远镜”的就只有吴非、吴直两人。 吴非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差一点摔倒。随后才定下神来。 居然还有这等事!就这么一个小物什,居然能看那么远! 米花和米咕噜也拿了起来,表情同样精彩至极。 不愧是使神!做出的东西如此神奇! “宗师,您是把海冬青的眼睛抠出来,放进去了吗?” 米花拿着望远镜看来看去,试图抠开,但包裹镜片的是瓷器,光得很,无处下手。 众人哈哈大笑,宗舒笑得肠子都差点打结,米花,想像力真的太丰富了。 宗舒随手把“望远望”送给了米花,这让米花、米咕噜大为感动! 如此贵重的物品,说送就送了! 宗舒送的东西,那可都是神物! 更感动的是李少言,如果不是他和米花有婚约在身,宗舒岂能把望远镜送给他? 宗舒让林灵素带着大宋科学院一起研究,让玻璃作坊和瓷器作坊共同做出来两个望远镜。 一只望远镜,宗舒送给了辽国女帝萧小小。 这一只望远镜,宗舒送给了米花,其实也就是送给了他。 有了望远镜,再加上米花的海冬青队伍,他就可以提前得知敌人的兵力调动情况。 居高临下,一切尽在掌握! 李少言对于敌后抗金根据地的未来更加充满了信心。 宗舒让李少言负责继续对临潢府城的监控。 宗舒则是坐在火堆旁思考,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完颜翰等一百多名金人还关在这里,金人除了派两股人前来探查败退回去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行动。 金人应该是认为这些人统统都死了,他们干脆放弃了。 二百人进了山林,不知生死。难道这二百人的家人不找事吗? 离开汴梁已经七个月了,不知道家中情况如何了。 由于太远,再加上自己没有固定的接收地点,鸽子传输信息,已经是不可能了。 远距离传输信息,现在看,只有金雕和海冬青能够做到。 因为金雕和海冬青的眼睛可以看到万米的范围,并且都很有灵性,很容易找到预定的人群甚至是某个人。 而鸽子只能在固定的场所之间往返。 宗舒忽然想到,那两只小金雕如何了? 想一想那四头海冬青,两只小金雕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珠珠等不到金雕回去会如何想? 珠珠会认为金雕为宗舒留下,用于战场上侦察敌情、提前预警。 如果珠珠作如此想,宗舒也就放心了。 怕就怕珠珠认为宗舒遇难了,岂不要伤心欲绝,甚至做出不可预知的事情来? 现在,是不是该动身了? 要么直接回大宋,按原来的路线。 但这条路线,太过危险。这一路,完颜萍一定是设定了很多卡。 这条路线一定会穿过临潢府城与夹山之间,这有一条金人的物资运输线和兵力交换线。 从这里穿过时,要冒很大的风险。 那么,只剩下另一条路。 从临潢府向西,走浑善达克沙地,绕到大青山的后方,进入西夏的河套平原,沿黄河进入延安府,从西京洛阳返回东京汴梁。 这条路虽然有些远,但是相对比较安全。 走这条路线,还可以顺便去大青山看看辽、金的战况如何了。 顺便,再送给萧小小一份大礼:完颜翰。 上次,本想抓住完颜萍,把她送给萧小小的,哪知道完颜萍太狡猾,差一点被她给抓住。 这一次,把完颜翰送给萧小小,恐怕比送完颜萍更加合适。 正是完颜翰,一箭射死了萧小小的父亲萧达。 宗舒把完颜翰送给萧小小,这就等于是让她报了杀父之仇。 正是完颜翰,一战掳走了辽国的皇帝耶律延禧。 把完颜翰送到夹山,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洗刷了皇帝俘耻辱。 目前,辽人最想拿住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金主完颜晟,另一个就是完颜翰。 把完颜翰送到大青山,可以极大地提升辽人的士气,提高萧小小个人的声望。 同时,也进一步巩固了辽国与“大宋自愿军”之间的合作关系。 如果把完颜翰带回汴梁,自己当然立功不小,但也会引起朝中大臣的妒忌。 同时,也会逼着朝廷与金国摊牌。 如果不摊牌,朝廷就要把完颜翰完壁归金。 如果摊牌了,这又不符合徽宗一明一暗的对外策略。 所以,完颜翰还是送给辽国为好。 如果完颜翰一直放在米花这里,不太好,毕竟这里只是一个敌后抗金根据地。 正面战场,还是在夹山。 与金人硬扛的主力,应该是辽国和大宋自愿军,而不是李少言。 宗舒把牛皋、吴非等人叫过来,说了想法,大家都深表赞成。 李少言过来报告,临潢府城内的车马就停在那里,东西也都装了上去,但没有动的迹象。 从马车的规模来看,也就只能坐七八个人。 虽然规模小,但这是在临潢府城的北城,是皇城。 能乘着马车出去的,身份一定不会低。 “少言,不要松劲,盯着,”宗舒见李少言要走,又叫住了他: “晚上轮着守夜,也要给我盯紧了。说不定,从里边窜出一条大鱼。” 376 不要捉活的 “米花,西拉木伦河谷,哪个地方最狭窄,最险要?”宗舒忽然问道。 牛皋的心思都在临潢府城,宗舒的心思却跑到西拉木伦河谷了。 西拉木伦河谷,是穿越蒙古高原与通辽平原的通道,也是兴安岭与燕山山脉的分界。 此河谷,经常有金人的部队从此经过。 可以说,这是金人最重要的一条军事通道,堪称咽喉之地。 难不成,宗舒要在这里搞一场伏击战? 但这条通道搞伏击战难度有些大,因为这里经常过部队。 如果不在短时间内消灭被围之敌,对方的援军就会马上赶来,到时能否脱身还是未知。 按照返回汴梁的路线,大家需要从汗乌拉山的西面进入浑善达克沙地。 从浑善达克沙地一直向西,与金人的行军路线,等于是两条平行线,相距二百里左右。 在这个通讯靠吼的时代,相距二百里,相当遥远了。 西拉木伦河谷并不在返回汴梁的路线上。 米花问了问父亲米咕噜,有一个地方,是南北方向的河流叫乌尔河,汇入西拉木伦河。 在汇入的这个地方,是一条十字峡。这个地方最为险要。 过去,此地也是奚族人打猎的好去处,有虎、熊等从这里经过,只要稍加布置,就可以轻易抓住。 “宗师,您是要打虎吗?”米花指了指米咕噜身上的老虎皮:“我们这里的虎皮,多的是,给您装一车带上。” “哈哈,那就却之不恭了。如果我不要的话,就是看不起奚族,这就不利于民族团结,不利于团结抗战。” 宗舒果然要了,别人免费送的东西,岂能不要? 宗舒的这种怀疑,李少言早就了解了。 不过,对别人送的东西,毫不推辞、理所当然地收下,说的原因还这么高大上、伟光正,也是没谁了。 宗舒要带着大家伙离开了,只留下李少言在这里,带着奚族人一起,坚守在汗乌拉山。 米咕噜挑出了两千名的精壮奚人,跟着宗舒西征。 几个月来,牛皋将这两千奚人训练出来了。加上奚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射术极准。 所以,这两千奚人骑兵的战斗力最少要比大宋强。 两千奚人与宗舒西去,主要是寻找在辽人中的奚人,与他们一起,在大青山一带打击金人。 两千奚人放在这山林之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让两千人跳出汗乌拉山,直接与金人的精锐作战,既锻炼了他们,又牵制了金人,也相应减轻汗乌拉山的压力。 正如宗师所讲“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人员也不有扎到一堆。 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是,奚人从此与契丹建立起了更加紧密的关系。 在历史上,奚人与契丹的祖地相近,同在西拉木伦河与潢水流域。 中间尽管也有冲突,但民族毕竟相邻、地脉毕竟相邻。 现在不同了,奚人和契丹人都面临被金人灭族的危险。 有了大宋的居中协调,奚人和契丹人在合作上就会上一个新的层次。 除了两千名骑兵,米花还送给宗舒五只海冬青。 曹宗申从米花那里学到了抓捕和驯化海冬青的本事。 曹宗申从小就与鸽子打交道,学起这个来比别人快多了。 这五只海冬青由曹宗申负责管理和调度,这样一来,自己的行走,也有了空中的侦察和预警了。 临潢府的马车已经停了三天,一直没有动静。 这天晚上,有动静了。 北城的皇城内,一百多名骑兵整齐肃立,一个人坐上了最大的马车。 城门打开,车队向西而去。 李少言这下子真服了,宗舒说这几辆马车里有大鱼,果真有了。 已是深夜时分,他们此时悄无声息地出发,没有告别,是不想让人知道。 那么,可以断定,这个被一百多名骑兵护送出城的人,身份绝不会低了。 按宗舒的判断,这个人,就是辽国的天祚帝耶律延禧。 宗舒早就想进去抓住他了,只是北城防卫森严,不好混入,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耶律延禧出城了,这就是宗舒要等的机会。 一只海冬青从汗乌拉山飞上天空,向西拉木伦河而去。 海冬青飞走了,李少言仍然怀疑,金人真的要把天祚帝押回到辽、金的战场上? 此时,宗舒正埋伏在西拉木伦河的十字峡中。 前两天,宗舒带着两千名奚人骑兵、牛皋等人,押着完颜翰西出汗乌拉山,进入浑善达克沙地的边缘。 除了完颜翰,其余的金人俘虏都留在了汗乌拉山,这些人都是奚族人的奴隶,负责开矿等危险工作。 曹一手也跟着宗舒离开了,曹一手也为奚人培养了合格的打铁人员。 宗舒让队伍停下,在这里扎帐歇息,暂等消息,曹宗申、吴直留在这里。 宗舒带着一个奚人骑兵和牛皋、吴非等二十八人折而向南,摸到了十字峡。 这果然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金人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等着他。 “宗师,耶律延禧会不会来?”牛皋有些担心。 宗舒猜测,在皇城里停着的马车,装了那么多东西,一定有大鱼出现。 但那也只是猜测,在这里埋伏,万一等不来,就一直等下去。 仿佛看穿了牛皋的心思,宗舒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我感觉,一定会有大鱼出现。就算没有大鱼,也得捞点小鱼小虾,不能入宝山而空手归。” 牛皋总算是明白了,这条路上,就算没有大鱼,中鱼小鱼总是有的。 毕竟,这是一条必经的军事通道和物资转送线。 留在浑善达克边缘的曹宗申看到了一只海冬青飞下来,果然,少爷口中的大鱼要出现了! 而且极有可能从西拉木伦河谷穿过。 海冬青很容易找到了宗舒等人的藏身地,这让大家不由得兴奋起来,又有仗打了! 在围捕完颜翰等金人的过程中,都是李少言和奚族人动手,大家都没有参与,手有些痒痒了。 这次,金人的骑兵过来了,押着辽国的天祚帝。 宗师在这里设伏,如果抓住天祚帝,该是多么荣光! 牛皋想的是,宗师是越来越高明了,他怎么能判断出辽国天祚帝必然出城? 宗师为什么知道金人要把辽国原国主押往西边? 不是说好的要带着辽国国主去金人的老家会宁府告慰先祖吗? 这判断,神了! 牛皋连忙布置了一下伏击阵型,告诉大家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这一仗,要活捉马车里的重要人物,有可能是辽国被俘的皇帝。 要将对方活捉,还要应对一百多名金人骑兵,这个的确有一定难度。 “伯远,捉活的,恐怕兄弟们会有死伤。兄弟们的命,比辽国皇帝的命更值钱!” 宗舒说道:“这次我们搞伏击,主要目的,不是捉活的,而是要死的。” 377 危急时分 宗舒的话让牛皋等人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就是宗师,他一直把自己当兄弟来看待。 自从被禁军里挑出来,跟着宗舒,从来就没有吃过亏。 论银钱,宗舒给大家发的饷银是过去的好多倍! 还在禁军待着的那些兵油子,整天想着出去干工程,挣的也没他们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尊严。 在这里,你只要训练好、不惹事,就得到大家的认同。 牛皋是头目,但从来也没有什么架子,毕竟也是出身低微。 宗舒多次到密县基地和他们一起训练,从来也没有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宗舒是谁?他是天子门生、太子之师、当今附马、大宋首富,随便哪一点都比自己超出好多。 但,宗舒就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他真的是把自己当兄弟来看。 论打仗,眼着宗师打仗,简直不要太舒服。 除了秦大力在上大名府城墙时,屁股被射了一箭,其他人就没有受过伤,更不要说死人了。 每一次遇到危险,宗师总能够想出各种办法来应对。 奚族人把宗师当作神使,在他们看来,宗师就是神人! 就在刚刚,宗师还说,自己这帮兄弟的命比辽国皇帝更值钱。 为了兄弟们的命,宗师只要求大家把耶律延禧打死即可,没必要抓活的。 所有人都知道,宗师是喜欢辽国女帝萧小小的。 他把耶律不才作为俘虏送给了萧小小。 朝堂上,陛下要宗师交出耶律不才,宗师都不给,还说了谎话,这就是欺君之罪。 大家猜想,宗师一定是想抓住活的耶律延禧送给萧小小。 但为了大家的命,宗师宁愿要死的。 吴非一直在猜想,宗师,要死的耶律延禧做什么?对了,这是要栽赃金人! 一定是如此! 在十字峡,杀掉耶律延禧,带着尸首与完颜翰一起送给辽国。 看看,金人把你们的老皇帝都杀了,还不跟金人死磕? 这就进一步加深了辽人对金人的仇恨。 “宗师,杀掉耶律延禧,带其首级,送至夹山,速度会更快。” 吴非提出了建议,在他看来,带着尸首,显得金人不够凶残。带上首级,更能激发辽国的愤慨。 同时,也能加快行军速度。 宗舒否定了吴非的建议,显得很是激动:“我说过,一切行动,要快!割下首级,不需要时间吗?晚一点,恐怕被金人缠上了。敌众我寡,我不敢拿兄弟们的生命来冒这个风险。此事不必再议。” 吴非白净的面皮一红,立马感到了境界高下之别。 宗师,真的是为兄弟们呐。这兄弟们当中就包括自己啊。 什么阴谋栽赃,什么家国天下,前提都得把命保住才行啊。 宗舒其实也考虑过吴非的建议,但认为不妥。 因为自己的目的就是让耶律延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耶律延禧如果被金人推到战场上,辽国人会怎么办? 对于萧小小来讲,面对着老皇帝,她该如何做? 进,不行;退,更不妥! 就算是萧小小作出了决定,但下边的辽国将士如何做,是否会听她的? 其实,下面的辽国将士也将面临两难选择。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辽人将面临崩溃之势。 辽国崩溃了,宗师、种师、吴玠所领的“大宋自愿军”也跟着完蛋。 宗舒感到完颜萍的智商绝对要超过自己,自己屡次占上风,是因为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有着超越她千年的见识,以及一些她没有见过的武器。 自己害怕金人拿耶律延禧当作挡箭牌,推到夹山前线。 那么,完颜萍就一定能想到这一点。 耶律延禧是金人应该抓住的、一举击溃宋、辽联军的关键人物。 所以,宗舒提前守在这里,要替萧小小,提前把耶律延禧这个隐患彻底消除。 为大辽,也为大宋。 如果是割下耶律延禧的首级,送给辽人,激发辽人对金人的仇恨,会引起很多质疑。 耶律大石等人也会看出端倪,可能会对宗舒、对萧小小产生嫌隙。 宗舒心想,自己躲在这里,完颜萍一定想不到。 天明时分,金人的队伍终于到来。 西拉木伦河很宽,到十字峡忽然变得很狭窄。 在这里,动手很合适,只是这些人走的太慢、来得太晚。 如果上天黑,那就更好了。 金人通过十字峡时,分为两队,一队在前,一队在后。 前队有三辆马车,后面有两辆马车。 金人边走边说话,显得很是放松,毕竟自辽、金开战以来,西拉木伦河成为了主要的运兵通道。 这个通道上,一直都很安全。 在峡谷之中,金人的声音显得很大。 吴非听出来了,最中间的一辆马车正是辽国的天祚帝--耶律延禧。 宗舒给大家指了提目标,最中间一辆马车。 金人骑兵在前,马车在后。通过两辆马车后,第三辆马车过来了。 过来了,过来了! 宗舒的手一挥,几块巨石忽然从山上砸下来。 山石正中马车车辕,马受惊之后急速前奔,前面的金人回过头来看时,却一个个地栽下马来。 在巨石砸出的同时,宗舒、牛皋等人跳出来,拿出了瓷吹针。 后面的金人向前涌过来,山上呼啦啦又滚下了一堆石头,砸死了几名金人,又阻住了前进的路。 趁两边的敌人还未合围,曹一手冲在最前,朝马车攻了过去。 两边的金人纷纷下马,抽出腰刀,赶将过来。 马车仍在乱跑,曹一手将大朴刀抡了起来,直接砍断了马腿。 此马长嘶一声,悲鸣倒地,马车也被倾斜在地,一个轮子还在空转着。 一个穿着讲究的人从车中滚了出来,此人被绑着双手,头部被黑皮蒙着。 两名金人抢过来,齐齐挥出了腰刀,却被曹一手一刀磕飞。 “保护耶律延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 后面的一辆马车上,跳出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完颜萍,冷若冰霜,眸子如电,朝宗舒射了过来。 坏了,这小妞来了! 事不宜迟,速战带决! “曹一手,杀掉耶律延禧!”宗舒大呼道:“不要恋战!” 此时,曹一手冲在最前,离耶律延禧最近。 曹一手反手又是一刀,搠死了一名金人,对着试图滚开的耶律延禧一刀捅去。 一刀之后,曹一手觉得不放心,举起了大朴刀,砍下了耶律延禧的首级。 此时,金人迅速围过来了,曹一手将大朴刀,舞得像风车一般。 顿时,血肉横飞,呼喝连连。 完颜萍的喝斥声越来越急,曹一手身边的金人越来越多。 牛皋又拿出了吹针,没料到,这些吹针都被新加入的金人吸走了。 这些金人穿的都是磁化的甲片,可以吸住铁针。 在汗乌拉山,曹一手打的是铁针。至于铜针,也只能回到大宋了。 最厉害的一件武器——瓷吹针,在身穿磁甲的金人面前,失效了! 吴非看此情景,心中骇异,这怎么办? 按照预定的撤退路线,可以从乌尔河峡谷向北,从山里摸回到浑善达克沙地,与大部队会合。 而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能撤走,曹一手却撤不回来! 牛皋此时也是左右为难,去救吗? 眼看着两边的敌人越来越多! 大家全部都过去,恐怕也难逃是个死。 因为,完颜萍今天所带的人,足足有二百余人。 这远远超出了大家的预估。 耶律延禧是杀死了,但今天,要么曹一手死在这里,其他人逃生。 要么,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宗师,将如何选择? 378 放大招 曹一手意识到了这种处境,心想,这下子真完了! 一边挥舞大朴刀,一边想起宗舒对曹家的种种好处来。 正是宗舒的收留,曹宗申才得以在汴梁活下来。 正是宗舒的努力,曹宗申的父亲和哥哥才从大牢里放出来。 正是宗舒的运作,曹家庄的人一部分到了密县石炭,其他留在曹家庄挖地道。 过去,曹家庄的人都是以掘墓摸金为生的,见不得光。 正是宗舒,曹家庄的人都得到了尊敬,与大宋科学院的学员们同样作为人才被对待。 曹家庄的人,都羡慕曹宗申,能够天天跟在宗舒身边。 现在自己也终于可以跟在宗舒身边了。 今天,自己完成了宗舒交给的任务:杀死辽国皇帝耶律延禧。 这就足够了!自己对得起宗师!曹家庄也会为自己而骄傲! “宗师,快走,不要管我!”曹一手大声呼道。 完颜萍骑马从后面赶上来了,对着宗舒的方向说:“宗舒,我早料到,你会在这里!出来吧,我不会伤你!” 宗舒站朝前几步说道:“小苹果,这也被你猜到了!我出来了,让你的人停手!” “住手!”完颜萍一声令下。 金人退后几步,形成了一个圈子,手拿腰刀,瞪着曹一手。 曹一手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冲是冲不出去的,也只有待在原地,先缓几口气再说。 “好了,宗舒,你不是一向以兄弟为重吗?只要你过来,其他人,都可以活着返回汴梁!” 完颜萍使出了激将法。 “宗师,别信金人的。你过来,大家还都是个死!”曹一手大声喊道。 如果现在宗舒带着大家逃走,转身就进了乌尔峡。 宗舒在此地已埋伏多时,对乌尔峡的地形比金人熟悉得多。 只要宗舒此时想走,金人肯定追不上。 此时,所有人都认清了这种态势。 完颜萍在赌,她赌宗舒肯走过来,以他的命来换曹一手的命。 她赌宗舒会认为自己会放他一马。 完颜萍感到,在与宗舒的较量中,终于扳回了一局。 完颜晟说要把耶律延禧解回会宁府,以彰天地之功,以慰先祖之灵。 但完颜萍却不同意,不用将其押到会宁府,先祖也知道这一功绩。 不如把耶律延禧送回辽国去,这会让辽国崩溃得更快。 完颜晟对此大惑不解。 完颜萍解释说,夹山之所以久攻不下,主要是辽国的新国主,为辽人带来了新气象和新活力。 她与辽国的萧小小打过交道,深知此女非同小可,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宗舒的青睐。 有如此厉害的辽国女帝,对于金国来讲,就不是一件好事。 想把辽国女帝搞垮,现在看已经不太可能。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耶律延禧送回去,一方面可以威逼辽人投降。 另一方面,可以将耶律延禧直接归辽。 这样,就有可能导致辽国内部大乱,纷争不断,彻底消灭辽国的机会就来了。 如果耶律延禧与萧小小为皇帝之位而大打出手,那就更好了。 最后有一方获胜,完颜萍说,最好是耶律延禧。 “一个昏庸的辽主,对我大金来讲,最为有利。” 完颜萍这句道让完颜晟深为赞同,真不愧是他亲自授予称号的“女勃极烈”,果然是金国第一奇女子。 完颜晟立即安排将耶律延禧送到夹山。 完颜萍却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因为耶律延禧有两大作用: 一是让辽人内部分崩离析。 二是让宗舒自投罗网。 “宗舒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我能想到,他一定能想到,”完颜萍说:“他对萧小小,真可谓是用情极深。” 完颜萍一直在临潢府城等着宗舒的到来。 她在这里放了两大诱饵:新开的青楼、耶律延禧。 然而,宗舒却忍住了诱惑,没有上当。 于是,完颜萍就在夜里出发,带上耶律延禧,她猜,宗舒一定在途中哪个地方埋伏着。 就算是宗舒早从汗乌拉山走了,现在也应该是把耶律延禧推向前线的时候了。 没想到,宗舒果然埋伏在这里。 只要抓到宗舒,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只要抓到宗舒,萧小小就没什么依仗了,宗泽也会带着“大宋自愿军”撤回。 到那时,灭掉辽国,易如反掌。 “宗舒,大宋君臣昏庸不堪,辽国覆灭指日可待,何必执迷不悟?归我大金,我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完颜萍,别以为你是苹果,我就不敢削你!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娶你!” 宗舒呵呵一笑道:“你不要逼我,反正我这个人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逼急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完颜萍简直了,你和我同归于尽?你有同归于尽的本钱吗? 你如果有本事穿过好几层包围圈到自己跟前来,早就把这个叫曹一手的救走了。 牛皋忽然觉得,宗舒同完颜萍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是耍赖,威胁,其实什么用也没有。 “小苹果,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个人心善,你也知道的,我一直不肯伤你。今天,依然是如此。” 宗舒的话,倒也是实情。 完颜萍想起来,有好多次,宗舒本可以伤她的眼睛,让她失明,但他没有这样做。 甚至是在会宁府牢狱,宗舒在使出“天雷地火”之前,还警告她闭上眼睛。 结果,所有的人,就只有她的眼睛没有受到强光的伤害。 他这是,向自己求饶么? 完颜萍压住心中的兴奋:“宗舒,只要你归我大金,没人可以伤害你。” “我也可以保证,只要你归我大宋,不对,归我本人,没人可以伤害你。” 宗舒将完颜萍的话如数奉还。 到这个时候,宗舒这混蛋还在嘴硬,还不肯认输! 金人已经悄悄地向宗舒那边移动。 “小苹果,你的人不要乱动,否则,后果自负。”宗舒又朝前走了一步。 宗舒的这一步,让完颜萍心中窃喜。 只要他再走上几步,就一定跑不掉了。 金人从东西两侧向北移动。 宗舒从口袋里掏了一掏,说道:“小苹果,我劝你,闭上眼睛,捏住鼻子,我要放大招了!” 放大招?这个时候了,宗舒还能有什么大招? 天雷地火?宗舒早就用光了!吹针,对穿上磁甲的金人,没用了! 宗舒的右手忽然急甩起来,完颜萍眼皮一跳! 这动作,就是宗舒要发出“天雷地火”之前的动作! 379 烟雾之弹 宗舒甩完之后,向完颜萍这边扔来了一个鸡蛋大小的东西。 这东西滚到了脚下,冒起了烟气。 再看完舒,接连甩出两个,有两个扔到了曹一手所在的包围圈里。 几乎都是同样大小,而且都冒着烟气。 很明显,这东西,不是临时凑出来的,大小一样,都冒着烟气! 刚才宗舒警告过她“闭上眼睛、捏住鼻子”。 坏了,宗舒所做的东西,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比之“天雷地火”恐怕还要恐怖。 “退后,退后,捂住眼睛,捏住鼻子!”完颜萍急忙大喊道。 金人看此情形,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部分金人都曾经跟随完颜萍,抓捕这群大宋人,从会宁府一直追到鸭子泺。 他们都见识过“天雷地火”的破坏力。 “天雷地火”曾烧化了会宁府牢狱的大铁门,铁水直接烧死了一个人,烧坏了一匹马的四只蹄子。 在这东西甩过来的时候,已经有金人躲避了。 完颜萍发出命令后,金人纷纷逃窜,一手捂眼睛,一手捏鼻子,跑得好不狼狈。 曹一手蒙逼了。 宗舒急得大喊:“曹一手,滚过来!” 曹一手终于看到了空隙,从包围圈中朝宗舒飞奔。 曹一手一到,宗舒大喊道:“撤!” 三十几个迅速朝预定路线撤退,不一会儿,就没入了乌尔峡。 跑到一块巨石前,宗舒停下了脚步。 站上大石,大家朝后面看过去。 峡口烟雾一片,只听得金人一边呼喊,一边咳嗽。 不是说的有强光吗? 怎么没有光,都成了雾气?而且这雾气特别白、特别浓。 “这烟有毒,撤退,撤退!”金人大喊道。 不一会儿,金人的声音听不到了。 峡口的浓烟慢慢散去,金人也看不到了。 只留下被曹一手砍死的马,还有马车。 马车旁还有耶律延禧的尸体。 金人把死去的同伴也带走了,把辽国皇帝曝尸野外。 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落得如此下场,让大家感慨万千。 不再感慨了,赶快走! 宗舒让奚人带着大家从乌尔峡原路返回,朝大部队赶过去。 且说完颜萍指挥着大家后退之后,远远地站定,却发现刚才宗舒所发的东西并不是“天雷地火”。 这东西不会发光,会发烟。 这烟气又白又浓,很快就散开来,把大家给笼罩住了。 完颜萍本以为宗舒是唬人的,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紧紧捂住了鼻子。 一口气冲出烟雾区的时候,完颜萍的脸都被憋的通红。 再一看后面,有一些跑得晚的士兵,已经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用手在喉咙里面掏。 但什么也掏不出来,吐也吐不出来,因为他们在中间换了气,吸入了不少白烟。 过了一会儿,一个土兵受不了了,撕烂了衣服,朝胸口直抓。 一个士兵的嗓子哑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同野兽般撞着崖边的树。 众人见此大惊失色,这烟气,如此厉害! 完颜萍本以为宗舒使完了“天雷地火”,不会再有其他的武器了。 没料到,宗舒居然使出了这个武器。 杀伤力没有“天雷地火”强,但是却能够很好地掩护他的人逃跑。 刚才,宗舒提醒“闭”上眼情,这是一个虚招,是幌子,让自己以为是“天雷地火”。 宗舒提醒让捏着鼻子,这是不让自己受到“毒烟”的伤害。 呸,这个下流胚子,能有这么好心? 再看年手下的人,被石头砸死几个,最开始没有带磁甲的金兵被吹针射瞎几个。 包围曹一手的人,被超大的朴刀砍死几个。 刚才,被宗舒发出的“毒烟”毒害了几个。 完颜萍心中气极,看到逐渐消散的烟气,正想下令追赶,几声惨嚎制止了她。 此时追赶,实为不智。 宗舒在此埋伏多时,对地形环境的了解比自己手下强了太多。 宗舒手里的“毒烟”不会就只有三个,他一定还有。 完颜萍边走边想,宗舒的“毒烟”为什么上次没有使出来? 毒烟,狼烟? 完颜萍忽然想到,米花用狼烟将她的海冬青吸引过去了。 难道,宗舒的毒烟,就是从米花的狼烟中提取出来的? 完颜萍忽然为她的这一发现欣喜起来,宗舒能做出毒烟,自己为什么不能做? …… 从乌尔峡返回的路上,大家的心情轻松无比。 刚才,情况那么紧急! 要么是曹一手被金人杀死,大家伙逃走。 要么是大家一起冲过去救人,所有人员全都落到金人手里。 宗师,却忽然甩出了几个冒烟的东西,把金人给吓退了。 曹一手安安全全地跑出来了,大家也都从容地撤出来了。 大家都问这几个冒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叫烟雾之弹。”宗舒说道:“这是大宋科学院和烟花作坊一同制作出来的。” (因为审核原因,只能在“弹”的前面,加一个之字。) “因为有剧毒,所以,我一般不会轻易使用。除非万不得已。” 宗舒的解释,这才让大家明白。 烟雾之弹不仅有烟雾,还有剧毒。 特别是在战场上,谁知道风往哪儿吹? 万一风向不对,这烟雾反而把自己人给包围,让自己人中毒,那就搬起石头砸住了自己的脚。 宗舒之所以使出“天雷地火”,是因为已经做出了墨镜,并且为每一个人都配备了墨镜。 有了墨镜,就不用闭眼、捂睛,就可以不用怕强光的刺激。 现在宗舒之所以不轻易使用,是因为他还没有制作出防止毒烟的装备。 “磷有几好种,红磷、黄磷可用来制作火柴。白磷,有剧毒,不仅会发烟,还有剧毒。” 宗舒当时让大宋科学院和烟花作坊一起研究制作烟雾之弹时,也是这样交待过。 白磷无色或者浅黄色、半透明,具有强烈的刺激性,气味类似于大蒜。 白磷的燃点极低。所以宗舒一甩,白磷就会轻易燃烧。 白磷一旦与氧气接触就会燃烧,同时散发出浓烈的烟雾。 如果是纯净的白磷,能够在狭小或空气密度不大的空间充分燃烧。 纯净的白磷一般燃烧的温度可以达到一千摄氏度以上,足以在有效的范围内将所有生物体消灭。 当时,宗舒让林灵素和烟花作坊,又在白磷中加入了其他发烟的物质。 一方面是加速烟气的扩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降低白磷的毒性。 知道,白磷之弹在二战时期就已经被禁止使用,在哈马斯和以色列的战争中,大量使用白磷之弹,造成了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激起了国际社会的愤慨。 宗舒作为后世人,对金人的恨也就是出于靖康之难中金人的野蛮行径,以及金人对整个汉文化的摧残。 但也不至于到不共戴天的地步。 到?午,曹宗申、吴直终于等来了返回的宗舒。 听到曹一手杀死了耶律延禧,大家都欢呼起来。 380 扔掉物资,逃! 曹一手杀死了耶律延禧! 被俘的完颜翰,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大笑:“你们杀死了耶律延禧?不要自欺欺人了!” 曹一手不满意了:“直娘贼,你给我闭嘴!耶律延禧是老子亲手杀的!” “完颜萍,我们的勃极烈,不可能让你们得逞!” 完颜翰还是完颜萍的粉丝! “把这金狗的嘴,堵上!” 虽然杀了耶律延禧,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但宗舒忽然感觉有些挫败。 在进入乌尔峡埋伏之前,宗舒对大家讲,金人一定不会想到他们在这里设伏。 但从今天的情况看,完颜萍早有准备。 大部分金人都穿着磁甲,就是为了防备宗舒的吹针。 之所以最后不伤一人、全身而退,主要是身上带了“烟雾之弹”。 自己的胜利,并不是智商上的胜利,而是技术上的胜利。 作为一个穿越者,技术上的胜利,并不值得自豪。 离开大青山已半年有余,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宗舒牵挂着夹山的战事,更牵挂着萧小小,还有“大宋自愿军”如何了。 虽说宗泽是名将,种师道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吴玠也是后来的抗金名将,但毕竟这三千名士兵都是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 经过半年的鏖战,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只要是剩下的,都是精兵了,比之大宋禁军人的战斗素质恐怕要强上不少。 进入浑善达克沙地,宗舒就成为了向导。 奚族人很少进入这里,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 浑善达克沙地是北方唯一的有大片水域的沙漠。 在沙丘间形成的平坦草地上发育着疏林、灌丛和草甸,形成独特的风光。 里面分布着众多的小湖、水泡子和沙泉,泉水从沙地中冒出,汇集入小河。 现在进入了四月中旬,水泡子的冰已化掉,大家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活地图”李少言留在了汗乌拉山,与米花、米咕噜一起,负责敌后抗金根据地,对临潢府城形成威胁。 宗舒凭着当年在防化连时,野外生存的几次经验,摸索着向大青山赶去。 奚人为宗舒准备了足够的物资,这些物资由马车拉着,从沙丘、草原、草甸经过,还得从湖泊绕过,导致行进速度更慢。 至于安全方面,大家倒不担心。 天上有五只海冬青盘旋转,可以监控附近敌人的动向。 宗舒现在手里有两千多人,不怕小股部队的骚扰。 要知道,两千名奚人骑兵,虽没什么战斗经验,但他们个个也都是勇士,箭法都是从小练出来的。 除了奚人,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地形如此丰富的沙漠。 从唐至宋的边塞诗里,描写的都是大漠黄沙、狼烟胡笳,而这个地方,居然把江南与沙漠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了安全之忧,众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就走了半个月,众人在一个湖泊上喝完水之后,发现了前方是一片草原。 已经走出了浑善达克沙地,这里离大青山也就是两天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现往南走,离金人的营地也就不远了。 宗舒将部队分成了两路。 一路由曹一手、曹宗申带着两千名奚人骑兵继续往大青山前进。 一路由宗舒带着牛皋、吴非、吴直和二十八名大宋勇士直接南下。 宗舒这一路带上了所有的马车。 吴非不太明白,这些马车的东西,难道不应该由两千奚人骑兵保护吗? 直接南下,遇到了金人怎么办? 呜呼,我居然敢怀疑宗师!真该打! 宗师的决定,什么时候有过错误? 不理解,那是因为自己的思考不深入,站的没有宗师高,想得没有宗师远。 宗师空间是何用意呢? 哦,对了,一定是了。 让曹一手、曹宗申带着两千名奚人骑兵继续前往大青山,目的就是尽快接敌! 他们没有了马车,甩掉了物资,就快跑得更快! 两千名骑兵到达战场,就能马上投入战斗,就能帮上“大宋自愿军”! 自己的弟弟吴玠也在“大宋自愿军”。 只要两千名奚人骑兵加入战场,那么宗师就可以带着马车和物资趁乱进入夹山。 宗师一贯的理念是:不抛弃、不放弃。 不管是在对辽国,还是在西拉木伦河谷,宗师始终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今天这么做,宗师连一架马车、任何物资都不想丢掉,都不想留给金人。 宗师,这是要给辽国女帝——萧小小,一个大大的见面礼呀。 五只海冬青,有四只留给了曹宗申。 宗舒这一路只有一只。 这时,海冬青从天空中桀桀叫了起来,宗舒从叫声中可以听出,远处有敌人,有二十里左右。 吴非感到,此时应该往西走了,但宗舒一挥手,继续向南。 还有十里! 宗舒面沉如水,继续南进。 还有五里! 还是:继续前进! 吴非的腿肚子就有点打颤,这如果让金人发现,还怎么跑得脱? 已经看到金人的营帐了! 终于,宗舒停下了。 我的天啊,吴非拍了拍胸口,真的好悬呐! 宗师,这是要抵近观察,看看金人到底是如何宿营、如何搭帐篷的吗? 对了,吴非马上放下心来,宗师有武器,有烟雾之弹! 金人再多,放他几个烟雾之弹,就解决问题了! “宗师,您的烟雾之弹,也给我几颗,我也想试试。” 吴非心痒痒了,自从去年从汴梁出来,还没有杀过一个金人! 到时候回到汴梁,怎么与人吹牛逼?你连人都没杀过,你还有脸说你上过战场? “不是,不是不给你啊,烟雾之弹,数量有限啊,用完了。” 听到此话,吴非心里有些慌,烟雾之弹用完了,一会儿怎么逃跑? “喂,”宗舒忽然拿出喇叭大喊道:“你们是奚族的吗?” 我的天啊,吴非的头直发晕。 宗师这是怎么了,前面明明是金人的营帐,怎么会是奚族的呢? 正在休息的金人听到了宗舒的喊声,扭过头来。 不一会儿,金人骑上马,一边冲一边射出箭来。 由于距离不近,一波箭雨射到了大家前面不远处。 宗舒吓呆了:“我的天,原来是金狗!” 宗舒说完就爬上马背,大喊道:“兄弟们,逃命啊!” 牛皋朝着金人射了一箭,这一箭居然将最前面的一名金人给射下马来。 “宗师,马车怎么办?” 宗舒打马就走:“解下马,马车,不要了!” 牛皋带着三人,沉着地与金人对射,又是两名金人栽下马。 所有的马都解下来了,牛皋这才翻身上马,随宗舒狂奔而去。 金人看到如此多的物资,都停下来,看看马车里到底有什么。 趁此机会,宗舒等三十多人一溜烟跑得远了。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81 他,已经去了 夹山。 四月末,是一个很奇怪的天气。 前些天,夹山的山顶还在飘小雪,几天之后就冰雪消融。 山下,草原上的枯草开始泛青。 春天终于是来了,漫长的冬天终于是过去了。 而辽国的春天还没有到来。 萧小小站在夹山的毡帐前,看着密密麻麻的金人,头皮有些发麻。 金人这次是发了狠,又派来了不少援兵,其中就有渤海骑兵。 金人越来越多,导致寨墙和栅栏前的壕沟被填平,寨墙也被砸烂不少。 幸亏“大宋自愿军”与契丹勇士密切协作,才打退了金人一轮又一轮的猛攻。 在最危急的时刻,萧小小都要亲自上阵的,但是却被宗泽坚决拦住了。 吴玠带着他手下的八百壮士,手提朴刀,冲出栅栏,杀向金人。 吴玠身先士卒,三人一组,一个负责用朴刀砍金人马腿,两人负责另一人的安全。 金军猝不及防,被杀掉了不少。 正在退下的金军冲过来,吴玠等人这才抵受不住。 危急之下,宗泽冲出寨墙,抵挡一阵,吴玠这才退入栅栏之内。 为救宗泽,耶律不才率一队契丹勇士迎上前去,厮杀一阵,退了回来。 这一阵,杀了金人不少,但耶律不才所带的契丹勇士却也死伤了三百余人。 现在的有利条件是,大家渡过了难捱而漫长的冬天。 不利条件是,金人越来越多,而辽人和“大宋自愿军”的人数越来越少。 金人先后征服了草原上的不少部落,他们的兵员来源比较广。 而宋、辽联军一直在减员。 现在,金人似乎发了疯。 他们把完颜翰换下,将完颜弼换上,就是为了一血折损四千余人的耻辱,试图一举拿下夹山。 在吴玠、宗泽、耶律不才率兵退回之后,大家都忙着修复工事、包扎伤口。 此时,战场陷入了寂静。 金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忽然,远处过来一队人马,中间一队,最前是一辆马车,两边都是金人骑兵。 走到夹山下站定,一个金人掀开马车的帘子,一个辽人走了下来。 “看到没有?他,就是你们的皇帝,耶律延禧。”一个金人将领扯开嗓子大喊道。 这个将领,就是新换来不久的完颜弼。 萧小小站在夹山营地上,离得远,看得不太真切。 从身形来看,有些像耶律延禧。 耶律大石听到了完颜弼的喊声,耳朵微微抖了几抖。 此时,夹山寨墙上的契丹士兵不禁哗然,此人,就是他们的皇帝。 正是去年被金人俘虏的皇帝! 果然,是耶律延禧!他,居然还活着。 萧小小有些心慌,耶律延禧被推到了这里,金人想干什么,是想威胁,让大家投降吗? 耶律大石脸上的肌肉跳了几跳,难道,耶律延禧回来了? “萧小小,耶律大石,你们投降吧!只要你们投降,我大金会给你们一大片土地,供你们世代居住!” 完颜弼说出此话,契丹人都不说话了。 萧小小明白,这是金人耍的诡计。 给一大片土地?他们把极北的苦寒之地、终年积雪、寸草不生的地方给辽人,等于是没有给! 看辽人没反应,完颜弼又让耶律延禧向夹山喊了几句话。 一听话音,契丹士兵又是一阵哗然。 没有人反对,这就说明,此人正是以前的辽国国主——耶律延禧。 所有的士兵都扭头看上山上,怎么办? 老皇帝站在前面,与金人在一起。新皇帝在山上看着。 这问题如何解决? 萧小小未下命令,反而是寨墙上的耶律不才发话了:“完颜弼,想让我契丹,投降,你休想!” “耶律不才!你见了你们的皇帝不下跪、不救援,你还是耶律家的人吗?你是耶律家的野种吗?你是大宋贱人生的吗?” “你可以冒死救大宋人,就不救你们耶律家的人,可以不救你们的皇帝!” “耶律不才,你就是不忠、不孝之人,不要说契丹人,就是我们大金,也为你感到耻辱!” 完颜弼的一番话,说得耶律不才居然哑口无言。 耶律不才向来以机智善辩著称于辽国,但现在,却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完颜弼哈哈大笑:“耶律不才,大宋人到这里,你以为是帮你们的?辽国占了汉人燕云十六州近二百年,他们恨你们入骨!你信不信?等到你们契丹人死伤殆尽,宋人就会取而代之,将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一举抓获,带回汴梁!” 契丹士兵有的人开始面面相觑,心中的疑团顿起。 “放屁,老子到这里来是为这个?要不是老子的侄子让我来,我才不来!” 宗泽一气之下,爆出了粗口,也说出了实话。 “大宋自愿军”是宗舒组织的,安排他们到夹山与辽军联手,是宗舒安排的。 宗舒之所以派“大宋自愿军”来,就是因为她喜欢萧小小。 为了帮助萧小小,宗舒把耶律不才都送回来了,而且帮助辽国修寨墙、挖壕沟、找石炭。 正是宗舒,帮助辽人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最让大家印象深刻的是,宗舒带着宋辽联军,取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捷:斩杀金人四千余骑。 宗泽这么一声大吼,让刚刚有所怀疑的辽人士兵不由得有些惭愧。 种师道也大吼起来:“老子要想报仇,想抓你们,一年前我就这样干了!” 是啊,辽人当年杀了种家军十万人,种师道和吴玠都能放下这种仇怨,自己还居然怀疑! 完颜弼气得够呛,本以为,按照完颜萍交给他的方法,完全能够挑拨离间,让辽人和大宋自愿军先干起来。 没料到,辽人丝毫没有向大宋自愿军动手的迹象。 完颜弼并不知道此前发生的事情。 从去年到现在,辽人和大宋自愿军并肩战斗、彼此合作,早已结下了情谊,岂是完颜弼几句话就能说动的? 正在此时,另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个女子轻摇莲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萧小小此时也走下了夹山,来到了夹山最高的寨墙上。 她已经看清楚了,金人队伍中走出来的那名女子,宛然,就是完颜萍! 那时,自己和完颜萍相见,还是在密县,那时她被完颜萍抓住,准备带回金国。 没想到那时,宗舒带人从斜刺里杀出,将她救了出来。 完颜萍到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萧小小,我们又见面了!”完颜萍直呼其名,并没有把萧小小当辽国的国主。 “完颜萍,宗舒,在哪里?”萧小小沉声道:“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宗舒,”完颜萍灿然一笑:“他,他已经去了。” 萧小小眼前一黑,仰天便倒。 382 奚人来袭 一名契丹女子急忙扶住了萧小小。 辽人和大宋人都呆住了。 宗舒死了?死在了金国! 去年深秋,宗舒在这里导演了一场大捷,将金军杀退几十里。 帮着辽人加强了防御,找到了石炭,帮助萧小小坐上了辽国国主的位置。 宗舒成为了宋、辽联手的最大推手。 如果没有宗舒,宋、辽不可能联手。 正因为有宗舒的存在,宗泽才带人过来。 种师道和吴玠的命都是宗舒所救,宗舒让他们来,他们不得不来。 现在,宗舒死了,宋、辽的合作还会继续吗? 大宋自愿军来到这里,是受宗舒的命令和指派。 宗舒去世了,那么,大宋自愿军就只能听朝廷的命令。 朝廷对他们会如何处置? 金人势大,宋廷估计会拿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来祭旗,作为与金人重归于好的投名状。 完颜萍的话,让萧小小晕了过去,也几乎让大家都陷入了绝望。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发笑的人,是大宋自愿军的吴玠。 笑毕,吴玠朗声道:“完颜萍,你说谎也不脸红?我恩公如果是死了,你们恐怕早就宣传得天下皆知!” 对啊,宗舒是多么牛的人物! 你金国杀掉了宗舒,肯定得大肆宣传!以此来瓦解大宋自愿军的斗志。 你完颜萍现在才说出来,显然是临时起意,不是谎言是什么? 宗泽刚才差一点栽下马来,听到吴玠的说法,又定下神来。 “我恩公的手段变化无穷,你们金人,能抓到他才怪!” 吴玠继续说道:“完颜萍,就算你抓到我恩公,也舍不得杀他吧。你看看你们金人,有几个像样的汉子?干脆,啥时候,你嫁给我恩公吧!” 完颜萍本来还气定神闲呢,被吴玠这句话给气着了:“你,你,无耻!和宗舒一样无耻!” 这时,萧小小终于缓过劲来问道:“完颜萍,你竟敢骗我!” 完颜萍不再纠缠于宗舒死没有死这个问题:“萧小小,我这次来,是要与你们达成合作,休战一段时间。” 休战,对于萧小小来讲,正求之不得。 对于疲惫不堪的宋辽联军来讲,正需要休息和休整。 如果像前几日金人这种强度的攻击,夹山恐怕就守不住了。 “完颜萍,如何合作,还请说个分明。” “我们把你们的皇帝送回来了,”完颜萍说道:“耶律延禧,仍当你们的皇帝。大青山一带,可以作为辽国的属地。金、辽合作,起兵南下,度燕山、过黄河,饮马长江,两国共分天下。” 宗泽听到这里,不禁佩服起完颜萍来了。 难怪,宗舒对他讲过,完颜萍是金人当中最有智慧的。 这一招,真毒! 他们把辽国的老国主送回来了!你辽国接,还是不接? 如果萧小小接受了耶律延禧,这就面临着谁当皇帝的问题。 如果萧小小继续当皇帝,那么耶律延禧做什么?以前耶律延禧的老臣子会服气吗? 耶律延禧被金人俘虏之后,大家都以为他回不来了,一定是送到会宁府被金人杀掉,用来祭祖了。 萧小小之所以当上辽国的国主,有一个前提是,大家认为耶律延禧回不来了。 现在,老国主回来了,萧小小的皇位还稳吗? 如果萧小小不接受耶律延禧,这就违背了基本的道义。 就算耶律延禧是个普通的契丹人,人家要回归辽国,你能不让吗? 更何况,耶律延禧还曾经当过多年的国主。 宗泽感到,萧小小和所有的辽人,没有一个人敢说,不让耶律延禧回到大青山。 要知道,耶律延禧在位期间,游玩享乐,荒淫奢侈,无所作为,导致朝政腐败、人心涣散,内外矛盾激化,陷入内外交困局面。 特别是此人是非不分,斥逐忠良,任用群小,导致面对金国时一败再败。 耶律延禧如果代替萧小小重新成为国主,辽国的末日就真的来了。 耶律延禧是个享受惯了的人,想让他痛定思痛、东山再起,根本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耶律延禧已经被金人策反,说不定一当上辽国的国主,就开大开寨门,迎接金人到来。 耶律延禧或许已经与金人达成了条件,只要他回归,当上了辽国国主,就马上投降。 金人保证耶律延禧从此过上奢华的生活,尽管没有任何权力。 完颜萍这一招,不仅是狠毒,而且是绝妙。 耶律延禧成为了一味毒药,完颜萍还加上了砒霜,将其送到了辽人的嘴边。 这味毒药,辽人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宗泽能想到此处,萧小小、耶律大石、耶律不才和契丹的长老岂能想不到? 萧小小此时居然无话可说,她如果同意耶律延禧回来当国主,那么她就是辽国和契丹的千古罪人。 但,她如果不同意耶律延禧回来当国主,不管辽国还存在与否,她都要承担一辈子的骂名。 说她贪图高位荣华、不讲君臣之义、不顾同族之情,如此等等,一定会写到史书上,让她遗臭万年。 耶律大石动了动嘴,也没有发出声来。 支持萧小小当辽国女帝,是他首先提出并且做通了其他大臣的工作。 而现在,耶律延禧回来了! 从血缘上讲,耶律大石肯定得支持耶律延禧。 从辽国存续的角度看,萧小小远比耶律延禧要合适。 怎么选择,耶律大石犹豫不定。 耶律不才看到萧小小楚楚可怜的样子,正想说话要支持萧小小呢,却被耶律大石叫了过去。 耶律不才这才硬生生地咽下了话头。 耶律延禧刚才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被完颜翰堵上了嘴巴。 辽人明明知道金人是不安好心,但居然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萧小小抬头看天,心里在想,难道我大辽的百年气运到此结束?我契丹的命运到此完毕? 正此时,北面出现三十余骑,向金人队伍疾驰而来。 一看装束,是奚人。 三十余名奚人来投金人,难道奚族也像渤海人一样,被金人征服了? 奇怪的是,这三十余骑居然没有发出惯常的马蹄声。 难道是春天来了,雪化了,草青了,马蹄消音了? 三十余名奚人的到来,只有与他们斜对面的辽人、大宋自愿军发现了。 金人都看目不转睛地看着夹山方向,对北面来人并未察觉。 忽然,一名奚人加速冲出,搭箭上弓,拉成满月,一扬手,一只利箭嗖地飞了出去,直直射向完颜萍。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383 马拉戈壁石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倒了,倒了!”夹山寨栅后的大宋自愿军喊了起来。 奚人的箭射中了一个人,此人不是完颜萍,而是耶律延禧。 中箭倒下的,正是耶律延禧。 奚人,和耶律延禧有仇吗? 完颜萍气得脸色铁青,因为她看到了老熟人。 射死耶律延禧的,不是奚人,而是宗舒的手下,牛皋。 宗舒这混蛋怎么又赶过来了? 完颜萍从临潢府城出发后,让一名契丹奴隶扮成耶律延禧,坐到最大的马车里。 真正的耶律延禧则是和她的马车一起,吊在后面。 果不其然,在西拉木伦河的河谷中遇到了宗舒等人的埋伏。 本想以耶律延禧为诱饵抓住宗舒等人呢,没料到宗舒竟然利用“烟雾之弹”释放毒烟,从而成功逃遁。 幸好她多了一个心眼,让人假扮耶律延禧并蒙上面。 不知道宗舒是怎么发现耶律延禧掉了包的。 其实,宗舒当时并未发现。只是他刚赶到夹山,恰好听到完颜弼的喊话。 原来,耶律延禧还活着! 那天在西拉木伦河谷,曹一手杀掉的人,不是耶律延禧! 完颜萍搞了一个人假扮耶律延禧。 难怪,当时那个人蒙着面。 看到耶律延禧还活着,宗舒马上作出决定:杀掉耶律延禧! 这群人里,能够远距离射杀耶律延禧的,只有牛皋一人。 牛皋是禁军中的射士,射术是顶尖的。 牛皋当然也明白,必须杀掉耶律延禧。 只要耶律延禧活着,萧小小必定处于两难局面,辽人也必将分崩离析。 这一结果,并不是宗师想要的结果。 因此,宗舒刚下命令,牛皋就纵马飞奔。 幸亏,在接近夹山战场的时候,宗舒让大家为各自的马蹄绑上兽皮。 牛皋不负宗舒的期望,只是一箭,就穿透了耶律延禧的咽喉,让其栽下马来,当场毙命。 宗舒一行从汗乌拉山出发时,穿的是奚族人提供的皮袄、皮帽。 天气转暖了,宗舒等人仍然没有换装。 萧小小等辽人还有大宋自愿军,都把宗舒等人当成了奚人。 “宗舒,坏我大事!” 完颜萍十分无奈。 金人士兵发现了宗舒等三十几人,而他们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些人是友是敌。 毕竟,“奚人”射死的不是族人,而是辽国的皇帝。 完颜弼当然也认了出来,来的不是奚人,而是宗舒这帮大宋人! 完颜弼和完颜萍一起,把耶律延禧推到战场上,用来逼降辽人。 如果辽人不降,就将耶律延禧送回夹山,让辽国内部争斗。 这样一来,完颜弼就可能很快攻下夹山,灭掉辽国,他成为灭辽的第一功臣! 但,只是一箭,就射破了完颜弼的希望。 “抓住宗舒,抓住宋人!重重有赏!”完颜弼一马当先朝宗舒等人奔过去。 宗舒!是宗舒吗? 萧小小激动起来,他,果然来了! 是三十多人!没错,去年宗舒走时,带的就是三十多个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但金人,没必要撒谎,一定是他。 望远镜!宗舒送给自己有望远望!怎么把这个宝贝给忘了? 拿出望远镜,眼中清晰地看到了三十多人,其中一人,正是宗舒! 还是那种坏坏的笑,还是那一脸的不在乎! 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他来了!他的手下,牛皋,一箭射死了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一死,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宋、辽之间的合作仍然稳固。 辽国上下分崩离析的局面也不会再出现,辽国的生存发展乃至壮大完全可以期待。 并非是自己贪恋一国之主的荣耀,而是耶律延禧实在是昏庸,比大宋的皇帝强不到哪儿去。 耶律延禧当皇帝,辽国就彻底没戏了。 那么,她和族人辛辛苦苦在大青山坚持了一年多,这种努力将会白费。 再看宗舒时,金人急追过去,他带着三十几人,却一点不慌,反而是在原地等金人。 这让完颜萍迷惑了,宗舒这是要束手就擒吗? 宗舒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其他几个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相同的东西。 这些,不就是烟雾之弹吗? 完颜萍急忙下令,让所有的金人不要动,前方队伍,马上返回本阵。 跟随完颜萍一起到来的金人,都见识过烟雾之弹的威力,打马上前,将追过去的金人喊回。 看金人退回去了,宗舒这才收回手中之物。 吴非刚才紧张得手心出汗,刚才大家从口袋中掏出的,其实就是鸡蛋大的戈壁石。 快走出浑善达克沙地时,有一段戈壁,这里有很多经过风化、又被雨水冲刷过的半玉化的石头。 宋人是喜欢玩石的,这样的石头多姿多彩、浑然天成,大家都很喜欢。 牛皋一箭射死耶律延禧后,金人像疯了一样追过来。 此时,宗舒拿出戈壁石,说道:“马拉戈壁,石头,拿出来,吓死金狗!” 大家把石头拿出来之后,金人果然害怕了。 金人以为他们拿出的石头是“烟雾之弹”。 所以,一个个都不敢过来了。 嗯,刚才宗师说什么,马拉戈壁?这石头,终于有名字了,马拉戈壁。 “耶律大石,宗舒,宋人杀死了你们的皇帝耶律延禧,难道你们就这么忍了?”完颜弼大喊道。 耶律大石眼睛看不见,手下人告诉他,刚才是宗舒的手下人,一箭射死了耶律延禧。 完颜弼的话,让耶律大石感到了一丝耻辱,然而他却没有办法。 这一切都是耶律延禧自己造成的,如果他不胡来,何至于到今天这种局面? “都给我听好了,”宗舒拿出喇叭大叫道:“刚才我们杀死的,不是耶律延禧!” “真正的耶律延禧,已经被押到会宁府,被点天灯了!” “刚才被我们杀掉的,是金人找来的辽人奴隶,与耶律延禧相似!” “金人,把假的耶律延禧押过来,就是要让你们投降!” “我刚从金国的会宁府回来,没有返回大宋,专门拐到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上当!” 完颜萍、完颜弼一时气结,他们的解释用劲再大,也没用,声音完全被宗舒的大喇叭给盖住了。 夹山墙栅后的辽人和大宋自愿军终地出声了,直骂金人卑鄙无耻。 宗舒哈哈大笑,有理不在声高?放屁,声高才能有理! “杀!”完颜萍杏眼圆睁:“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完颜弼一挥手,一支骑兵从后排越出,向宗舒等人冲过去。 萧小小一看,这是金人的靺褐骑兵! 宗舒一看,这些奔来的骑兵,与女真人的打扮不太一样。 显然,这支骑兵,是完颜萍用来当炮灰的,如同金人的渤海骑兵一样,用来消耗宗舒手中可怕的武器。 吴非心想,用马拉戈壁石,还能吓退这群骑兵吗? 384 夹山大捷 靺褐骑兵怪叫着,很远就朝宗舒来了一阵箭雨。 用腰刀将箭拨开,加上大家都有瓷胸罩保护着关键部位,对于这个并不害怕。 宗舒却是有些急了,曹一手、曹宗申带着两千名奚人骑兵,为何还没到? 他们不到,自己真得跑路了。 但此时跑路,显得有些窝囊。 夹山上,萧小小还在看着,不搞一下金人就跑,太没面子。 “一字排开,准备吹针!”宗舒下令。 袜褐人的速度很快,一轮箭雨刚过就冲过来,面目都依稀可见。 八十米! 五十米! 二十米! 一根一根铁针,从吹管中飞出! 袜褐骑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瞬间就栽倒了四十余人。 后面的袜褐骑兵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面的宋人也没射箭,前面的骑兵怎么就栽下马了? 袜褐骑兵是新加入金人队伍的,没见过宗舒等人,更不知道宗舒等人武器的厉害。 前面不断有人倒下。 但,后面的骑兵忽然也倒下了! 这些骑兵离宗舒还有一百米! 吴非看了看瓷吹针,不会吧,吹针,能吹到百米之外?威力怎么忽然加倍了? 是风力加大所致,还是老天暗地帮忙? 更远处,袜褐骑兵不是栽下马来,而是连人带马,扑倒在地。 好像是马失前蹄一般。 不过,金人和马倒地之后,马也没有再站起来,金人却站起身。 站起的金人,看着倒地的马,一脸蒙圈,这马,怎么忽然不行了? 有的马,口吐白沫。 有的马,原地悲嘶。 这场巨大的变化让辽人、金人和宋人都惊呆了。 只有一个人在大笑,此人就是:宗舒。 宗舒又拿出了喇叭,将他的笑声放得更大。 整个战场只有三种声音:马嘶、人叫、宗舒笑。 袜褐骑兵不断倒下,有的马倒下时,将人压住,动也不动,十分怪异。 完颜萍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袜褐骑兵,这是中了什么招? 宗舒使出了什么武器?除了吹针,他们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为什么自己看不出来? 出现这种状况,完颜萍想不出其他原因。 这,一定是宗舒在捣鬼。 否则,面对袜褐骑兵的冲击,宗舒不会那么淡定。 没有应对的招数,宗舒也不会停在原地不逃。 这究竟是什么招数? 完颜萍觉得脑子不够使了。 天空中传来了熟悉的叫声,抬头一看,是五只海冬青。 看到海冬青,完颜萍的气不打一处来! 在汗乌拉山上,宗舒和米花,把自己多年来辛苦驯养的二十只海冬青诱捕了去。 “勃极烈,是骑兵!”完颜翰说道:“北面的,两千多骑!” 话音刚落,北面奔过来一支骑兵,装束与宗舒等人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奚人。 米花和米咕噜来了? 太好了!正好将宗舒和奚族人一网打尽! 等奚人钻进深山老林,再抓他们就要大费周章了。 前不久,完颜萍让完颜翰带着二百名金人进山抓宗舒,哪知道没有一个人返回。 “杀!”完颜萍一马当先,朝宗舒与奚人的方向奔过去。 奚人骑兵越来越近,开始向金人骑兵齐齐来了两阵箭雨。 忽然,金人的骑兵开始有人倒下了。 不是金人被奚人射了,而是马失前蹄。 后面的金人一涌而上,不及收势,与倒下的金人撞到一起。 战场一片混乱,有人往前冲,有人倒下。 金人的马,与刚才袜褐骑兵一样,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金人不管如何呼喝,不管如何抽打,马就像是一下子被抽了筋骨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起不来。 完颜萍这才明白了,这么多马倒下,一定不是宗舒的什么招。 马,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比如巴豆之类。 宗舒一声大喊“杀”! 牛皋、吴非等人和杀过来的曹一手、曹宗申以及两千名奚人骑兵朝金人猛扑过去。 金人的马不断倒下,奚人骑兵如风一般卷过,对着乱跑的无马的金人骑兵一阵乱砍。 金人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的马突然倒下,猝不及防之下,不知道该向前冲,还是该向后撤。 后面的骑兵往前冲,前面无马的金人在乱窜一气,让金人的阵形散乱,让金人的攻击杂乱无章。 这种混乱再加上奚人的冲击,让金人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 这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完颜萍的智商很高,但毕竟没有指挥大型战斗的经验,对此,一时不知如何办。 完颜弼刚刚从会宁府调来,接替完颜翰不久,大声叫喊,却被各种声音给淹没了。 宗舒却一直瞄着完颜萍,机会太好了!这次一定要抓住完颜萍! 完颜弼一看,拥着完颜萍就逃! 完颜萍、完颜弼及其亲兵的马好像没有事,中间隔了不少人马,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完颜萍逃得远了。 此时,夹山的寨门大开,夹山下其他各处的寨栅、拒马都搬开了。 耶律不才带着辽人骑兵和部分奚人骑兵,从寨门中冲出来了! 宗舒、种师道、吴玠带着大宋自愿军,从寨栅的缺口处冲出来了! 夹山前的战场上,箭矢阵阵,刀光闪闪,人奔马突,杀声震天。 萧小小看得热泪盈眶,形势在宗舒到来之后得到了逆转! 这和去年的那天,何其相似! 今天,宗舒又带来了两千奚人骑兵! 加起来,辽人、奚人、大宋自愿军的兵力,不到金人的一成。 但是,金人,败象已显。 不,金人,已是兵败如山倒。 作为主帅,完颜弼拥着他们的女勃极烈完颜萍先逃走了! 剩下的金人,都无心恋战,纷纷后撤。 一直在被动防守、龟缩在夹山里的宋、辽联军,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了,一个个嗷嗷叫着向前猛冲。 此消彼长之下,战场朝着有利于宋辽联军的方向发展。 此时的金人,恨不得他们的马站起来,恨不得于多生几条腿。 他们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威风,都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想着逃命。 萧小小拿着望远镜,看到完颜萍和完颜弼跑得远了,远处并没有金人的骑兵。 一挥旗帜,夹山上擂起了战鼓,吹起了号角,这是追击的信号。 萧小小下令了,宋辽联军人人争先,奋勇向前。 宗舒等人也不甘落后,曹一手、曹宗申所带奚人与辽人骑兵中的奚人也来不及打招呼,他们的眼中,只有金人! 一路砍杀过去,直直将金人追出百里之外,方才收兵。 回到夹山,辽国女帝——萧小小,俏立在城门之前。 打了胜仗的宋辽联军都勒住了马,有的还向后退了一步。 这样一来,宗舒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与萧小小相对而立。 宗舒纵马上前,与萧小小并排而行。 萧小小泪汪汪地看着宗舒,想向他靠过来,宗舒笑道:“晚上再说,晚上再说。你我之间,不需直播。”?? 385 醉马草 回到夹山上,宗舒钻到萧小小的毡帐内,两人好好亲热了一番。 毕竟是白天,不能在毡帐内的时间太长。 两人钻出毡帐后,夹山上下一片欢腾。 所有人,包括辽人、奚人和大宋自愿军,都朝着萧小小和宗舒所在的地方致敬。 奚族人在夹山完成了大会师。 奚族人当年有几千人跟随着耶律大石,为辽人东征西战,从家乡临潢府出发,一直败退到夹山。 今天,两千名奚族骑兵在宋人的带领下,首先对金人发起了冲锋。 这两千名奚人不仅给大家带来了一场大胜,更是带来了奚族部落的最新消息。 得知奚人部落首领米咕噜、米花被宋人从会宁府救出,建立了“敌后抗金根据地”,入侵汗乌拉山的二百名金人无一漏网。 留在辽军的奚人更是兴奋不已,他们不再是没有家乡的孤鹰,不再是随风流动的沙丘。 不仅是奚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辽人更是如此。 本想着这下完了,没料到宗舒忽然带着援军到来,打退了金人。 萧小小和宗舒出来之后,归来的各路将领纷纷来到帐前。 耶律不才最后才来到,他负责对战场进行清理和清点。 “回禀女帝,”耶律不才又特意对宗舒施了一礼道:“今日一战,斩杀金人七千一百,俘虏金人一百五十,马匹四千,器械难以计数,拔下金人营帐六十余处,物资正在拉回,尚未有具体数目。” 大捷啊!真正的大捷! 耶律大石没有参加战斗,仅凭耳朵就判断这次胜利,其胜果肯定要超过去年的夹山大捷。 没想到超出这么多! 人数上超过三千,不仅如此,还得到了大量的马匹和器械,更有六十余处金人的营帐,还有数不尽的物资。 这一场大捷,让金人退出了百余里。 也许,正是这一场战役,会深刻改变辽、金之间的实力对比,成为辽、金对峙的一道分水岭。 这一切,都是因为宗舒的到来。 宗舒到来,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耶律延禧。 宗舒用他的大喇叭,向所有人说明:被牛皋射杀的耶律延禧,是假的,是由奴隶假扮的。 其实,耶律大石心里跟明镜似的,牛皋射杀的,是真正的耶律延禧。 耶律大石与耶律延禧接触最多,加上眼瞎之后,耳朵特别敏锐,听到声音就判断出来了。 但他根本没有向任何人说明,牛皋杀死的就是真正的辽国皇帝。 如果耶律延禧不死,被送回来,接下来,就是辽人的灭亡之时。 耶律延禧尽管招人恨,但一旦回来,仍然会有很多人支持他。 到那时,辽国一定会严重分裂,金人的目的就会马上达到。 明知道金人送来的是一颗毒药,而辽人却又不得不吃下,连吐都吐不出来。 这枚毒药刚刚到辽人的嘴边,宗舒就过来一巴掌打掉了。 宗舒的到来,不仅仅是为萧小小解了围,更是为整个辽国消除了尴尬、消灭了隐患。 不仅仅是耶律大石,包括辽国其他高官,也都认识到了刚才情况的紧急以及耶律延禧回归将带来的恶果。 普通的辽人士兵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以为宗舒说的是对的,金人找来一个假的耶律延禧,目的就是让大家投降。 反正,耶律延禧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这只是一段历史,就让这段历史,真正的成为历史吧。 想到此,耶律大石朝宗舒的方向深施一礼:“宗少爷的手段,神鬼莫测,令人拜服,实乃金人之噩梦,大辽之福星也!” 此番评价,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宗少爷,为什么金人的马,忽然倒地?”耶律大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下愚钝,思索半晌,并无答案,不知宗少爷可否解惑?” “刚才有很多人说,金人的马,是天降神罚,谬也!”宗舒说道:“宋、辽,兄弟之国,我也不想对你们隐瞒半分。” “金人的马忽然倒下,并非天降神罚。而是我,故意为之。” 故意的?不是老天惩罚金人的?而是宗舒搞出来的。 那就更神了!宗舒此人,神人也! 宗舒说道:“前几天,我们曾经送给金人几十车草料。” 送给金人草料? 吴非马上想起来了,前几天,宗舒兵分两路,一路是曹一手、曹宗申带着奚人骑兵向大青山进发。 另一路是宗舒带着其他三十几人径直向南,向金人的营地接近。 被金人发现后,牛皋射翻了几个金人,宗舒带着大家慌忙逃走。 所有的物资都不要了,都扔在了原地。 难道,这些草料,宗舒早就动了手脚? 吴非记得他和米花和奚族人一起装的车,里面除了草料还是草料,没有加什么东西。 “这些草料,主要是喂马的。其中最多的一种,是草根。这种草根多汁,马喜欢吃。但这种草根,有剧毒。” 草根?吴非马上想起来,这草根,不就是汗乌山上的扫把草吗? 当时,米花用扫把扫地,宗舒直呼“暴殄天物”,并说这种扫把是用来扫除敌顽的,不是用来洒扫庭除的。 随后,宗舒让米花带着族人满山挖扫把草,由于是冬天,扫把草只剩下草根。 宗舒说,这种草根更好。 汗乌拉山上到处都是这种扫把草,草根特别粗、特别密,很快就弄够了几十车。 宗舒又让米花往里混合了一些马料,连同这些扫把草的草根,大家以为是送给辽人的。 谁知道在半路丢给了金人,便宜了金人。 现在看,宗舒这是故意的。这上好的草料,金人的马吃了,就中了毒。 马如此强壮,都中毒了,这种草如此厉害? “这种扫把,你们这里也有。夹山上也有不少这种东西。对了,这种扫把草,也叫做‘醉马草’。” 醉马草! 醉马草,在清代之后才被命名,在此前,这种草并不被人所熟知。 牧人用这种草扎扫把。 醉马草生长在阳光直射,地势比较高峻的地方,比如高山草原、山坡草地。 它们是一簇一簇生长的,比较稠密。 醉马草有毒,牲畜误食后,轻则致疾、重则死亡。 吃其茎则拉稀,吃其根则死亡。 一般说来,马不会吃根,所以对醉马草草根的毒性,牧人并不了解。 由于天气原因,现在草原还未泛青,草料十分缺乏。 宗舒带来的草料,对于金人来讲,十分及时。很快将这些草料分发下去。 最先吃草料的,是离得最近的靺褐人的马。 可惜的是,完颜萍、完颜弼的马没有吃上醉马草,从而逃过一劫。 辽人的祖地也在临潢、西拉木伦河一带,对扫把草,自然是熟悉无比。 对这种草的特性,他们居然一无所知! 归结起来,导致金人大败的,居然只是这种普通至极的草根! “如此说来,醉马草毒性很大。”耶律大石说道:“夹山上到处都是,为防止我们的马误食,从现在起,拔掉草根,全部烧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别,别烧,烧掉,岂不可惜?”宗舒笑道:“如此剧毒的醉马草,岂可一烧了事?这,正是为金人准备的美食啊。” 听宗舒的意思,他还准备用醉马草的草根,让金人食用? 金人早都明白他们大败的原因了,就是因为马吃了醉马草的草根,他们怎么会再次上当? 宗舒,是不是太低估金人的智商了??? 386 不妨事 以宗舒过去的战绩和现在的威望,人们只是在心里质疑一下,但没有敢出声。 宗舒安排大家挖夹山上的醉马草,先囤起来,以备后用。 究竟干什么用,大家并不清楚,也不好意思问。 如果问,那就是怀疑宗舒的能力! 怀疑宗舒的能力,那就是怀疑女帝萧小小的眼光,那就是破坏宋、辽之间的合作。 宗舒自去年从夹山离开后,半年了,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看他带回来的人,李少言不在了,难道是遇难了? 也没有见到缨络,看来,缨络也没有救出来。 萧小小与宗舒一起从山上回到山上,进入毡帐,只顾着眼前的美好,根本没来及问到这些。 看宗泽、种师道、吴玠都在,吴非也顾不上和吴玠谈分别之情,就讲起了这半年来的经历。 原来,并非是宗舒没有救出缨络,而是缨络杀掉完颜绳果之后就逃走了,不知去向。 李少言也并非遇难,而是娶了奚人首领的女儿米花,领着奚人在汗乌拉山与金人对抗。 李少言已经是敌后抗金根据地的实际统帅。 吴非并没有李少言那么话痨,但他的表述反而更加精彩。 从进入会宁府、救出米咕噜、烧化牢狱门、冲入鸭子泺、进入兴安岭、降服鄂温克,到帮助奚人搭建空中走廊、构建立体作战体系等。 大家听得惊心动魄、心驰神往。 就连耶律不才,都感到,如果当初厚着脸皮与宗舒一起去金国该多好!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听得大眼瞪小眼,这些,都是宗舒这半年来做的事? 种师道和吴玠并不了解宗舒的过去,宗泽是知道的。 自己的这个侄子,真的是真来越出息了,也越来越神了! 这些事,随便拎出来一件,普通人都做不到。 这些事,宗泽总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一想,如果换成自己,该怎么办? 他实在找不出比宗舒更好的办法来。 转念一想,宗舒的这些办法,都建立在他的秘密武器上。 比如说,如果没有天雷地火的高温,铁门根本不可能融化。 如果没有天雷地火,宗舒等人就在会宁府的地牢里出不来,那就没有后面那么多的精彩。 其他的,用湿布拧断铁棍,用醉马草毒倒马匹,这些并不难,关键是很多人不知道,而宗舒知道其中的诀窍。 终于,宗泽理解了自己这个侄儿为何对百工如此重视。 那时,宗舒立了大功,个人没要任何赏赐,而是要求陛下给予百工可以骑高马、坐大轿、穿华服、免兵役的超级待遇。 为了给百工待遇,宗舒还专门把归宗书院改为大宋科学院。 天雷地火、烟雾之弹,就是林灵素带着人研究出来的,与烟花作坊一起制作出来的。 如果没有这些物事,宗舒在金国大概率回不来。 这一些,跟仁义道德没有关系,与之乎者也毫无干系。 现在看,宗舒做的这些,对将来的大宋必然大有用处。 如果天雷地火管够,还怕什么金人? 而且,金人越多越好,人越多,天雷地火就派上用场。 特别是在防守之时,金人聚在下面,只管用天雷地火招呼! 对了,一会儿一定得向宗舒交待一声,让大宋科学院多做些天雷地火出来,给自己的“大宋自愿军”多配一些。 本来,宗泽看到宗舒归来极为兴奋,但发现李少言不在队伍之中,心不由得一沉。 他以为李少言死在了金国。 李少言的父亲李纲是他的忘年交,如果李少言牺牲了,自己如何向李纲交待? 其他人好好的,怎么偏偏李少言出事了? 现在好了,李少言不仅没出事,还有大好事! 李少言在汴梁恶名远扬,比宗舒好不了多少,最关键的是此人长相猥琐。 为了李少言的婚姻问题,李纲也是操碎了心,但高不成、低不就。 现在,李少言娶到了奚人头领的女儿,这女子的地位并不低,并且听吴非说,还是奚族第一美佳人。 米花的先人,米信,其当年在大宋的地位,比李纲都高了不少。 米信当年在后周的护圣军中效命。随后周世宗柴荣征讨高平,因功升任龙捷散都头。 太祖赵匡胤统领禁兵时,把他收用在军中,成为宋太祖心腹,署任牙校。 太祖即位后,历任殿前指挥使、殿直指挥使、殿前指挥使,与高俅现在的地位差不多。 后来米信随军征讨北汉,因功升为保顺军节度使。 与奚族通婚,在大宋人看来,不会有任何障碍,毕竟奚人先祖米信曾与汉人同朝为官。 娶了奚族的米花为妻,这等于是为大宋找到了一个有力的援军。 米信之后,奚人与大宋就断绝了联系。 因为李少言,大宋与奚族又重新建立了联系。 李少言这一娶,不仅解决了李家的香火延续问题,更是为大宋立下了大功。 现在,李少言肩上的担子也很重,他要带着奚人,在敌后抗金根据地与金人作战。 李少言的任务,就是在不断地骚扰金人重镇——临潢府城。 李少言的一切战役行动,都是在为辽人、大宋自愿军减轻压力。 李少言娶米花、留在汗乌拉山,这都是宗舒这小子的安排! 现在看,宗舒如此安排,出于多方面考虑,很具有战略眼光。 特别是将李少言安在此地,让金人十分难受。 李少言所带的这支奚人抗金先遣队,虽然很细小,但如同一根刺,牢牢地扎在了金人的喉管之中。 金人想抠又抠不掉,咽又咽不下,不管吧,又难受得紧。 种师道听完之后不禁感叹,宗家,居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难怪,这半年来,金人时不时地调动兵力,并且有一段时间,进攻夹山的兵力少了很少。 原来,是完颜萍把兵力抽了回去,用于围堵宗舒这三十几人。 宗舒这三十来人,奔波在金国半年之久,在数万人的堵截之下,居然从容脱身! 最后,还到达了夹山战场,用醉马草把金人狠狠地坑了一把。 不只如此,还一箭射死了耶律延禧,把金人手中最大的依仗给整没了! 宗舒一人,戏弄了整个金国。 真不知道,金人对宗舒恨到什么程度了。 吴非的讲述并没有让大家完全满足,大家又一个又一个问着中间的各种细节。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宗舒说道:“大家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好吧。都散去吧。我,还有要事,与女帝商量。” 吴非知道,宗舒这是在撵人了,有要事和女帝商量? 晚上和萧小小在一个毡帐里,郎情妾意、的,还能有什么其他要事? 宗泽感到宗舒奔波半年,太过劳累,年轻时最好不要太过贪恋男女之事,否则,老了就补不回来。 因此,宗泽对宗舒说:“不防事,不防事,有什么要事,也一起商量嘛。” “伯父,”宗舒无奈地向宗泽翻了个白眼:“不房事?不做房事,我晚上留在这儿做什么?” 噗哧,种师道、吴玠等人直接笑喷了。?? 387 地窝子=壕沟 第二天早上,宗舒起来时,眼圈黑着。 宗泽一看,年轻人真的是不知道节制,居然累成这样了。 被宗泽说了一通,宗舒觉得很冤枉。 因为,昨天晚上,他和萧小小在毡帐里说了一夜话,其他什么事也没干。 萧小,这几天正是她父亲萧达的忌日。 在这个时候做那种事,这是对亡人的不敬,也是对萧小小的不尊。 “萧小小,的确可怜,母亲去世早,父亲也被完颜翰一箭透胸。” 宗泽说着摇了摇头。 由于侄于宗舒的原因,宗泽对萧小小的态度自然有所不同。 完颜翰? 哈哈,宗泽这么一说,宗舒终于想起来了! 完颜翰不是被自己给抓住了吗? 昨天吴非讲述的时候,只是提到了二百名金人入侵汗乌拉山,根本没说完颜翰。 完颜翰昨天被一个奚人看住了,嘴被塞住,脸被蒙住,谁也没有认出来。 “宗申,把完颜翰给我押过来!”宗舒大声命令道。 曹宗申领命而去。 此时,毡帐掀开,萧小小快步走了出来,颤抖着嘴唇:“完颜翰,真的,抓到了?” “当然了,在金国我就在想,一定要抓住完颜翰这厮,给我老的老丈人报仇!” 反正已经抓住完颜翰了,宗舒怎么吹牛都不为过。 “走,去看看。”萧小小快步跟上。 宗舒抓住完颜翰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夹山。 不一会儿,曹宗申把完颜翰押出来了。 完颜翰被直接带到了萧达的墓前。 辽人的丧葬最早是“树葬”,随着汉化程度的加深,契丹贵族也开始采取了“土葬”之制。 萧达死后,本应该是埋回祖地的,但临潢府已成为金人的地盘,只好就近埋在夹山之上。 看到大墓,完颜翰明白了怎么回事,想说话,嘴被堵住。 耶律不才上去就跺了完颜翰两脚,让其跪在萧达的坟前。 萧小小不由得恸哭失声,辽国上下想起近年来的落魄特别是从临潢府一路败退的狼狈,还有失去的战友和亲人们,一个个地悲从中来。 完颜翰跪在地上,害怕不已。 正是他,俘虏了辽国皇帝耶律延禧,射杀了辽国大将萧达。 而萧达的女儿萧小小,当上了辽国的皇帝。 看来,这一次会被萧小小杀掉了。 耶律不才擦完眼泪,从地上站起身,掏出一把尖刀:“女帝,请允我将完颜金狗,开膛破肚,以祭亡灵。” “不杀他,难泄我心头之恨!”萧小小擦干眼泪说:“暂且留他一条性命。” 萧小小考虑问题理性多了!这才是一国之主该有的肚量。 杀掉完颜翰,仇是报了,爽是爽了,但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 有了完颜翰这个辽国将领在手,萧小小就有了更多筹码。 最少,金人在进攻夹山时,不再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 甚至,拿着一个完颜翰,可以逼退金兵。 萧小留完颜翰一条性命,并没有说让完颜翰好受。 萧小小转身就走,这次,她主动挽起了宗舒的胳膊。 背后,传来了耶律不才的骂声和完颜翰杀猪般的惨叫声。 萧小小拉着宗舒走到去年那天晚上滚过的高山草甸上。 一切都如同梦幻。去年,她担心宗舒到金国一去不回。 没想到,宗舒半年之后回到了这里。 本来,自己认为宗舒去金人的会宁府,就是为了救缨络。 如果是其他人,发现缨络不在,就应该早早地撤回大宋。 而宗舒并没有这样想,他一心想把动静搞大,金人后方搅得鸡犬不宁,为的就是吸引更多的兵力,为自己和大宋自愿军分担压力。 他在汗乌拉山呆了几个月,为的就是建立奚人敌后抗金根据地,与大青山战场形成呼应。 同时,挑了两千名奚人青壮,组成奚人骑兵,为的就是将他们带到夹山,为自己补充兵力。 宗舒本来有很多逃走的机会,但是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与完颜萍周旋。 他想抓住完颜萍,目的就是把完颜萍送到大青山、送给自己。 只是,最后他只抓到了完颜翰。 但这,已经足够。 萧小小和宗舒又回到毡帐,好好地亲热了几番。 站到夹山上,萧小小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金人的踪影全无。 远处金人的营帐也被耶律不才带人给拔掉了,物资都运了回来。 这些物资、粮草等等,足够夹山上的军民两三个月用的。 因为物资和粮草被抢,再从临潢府城等地运过来,需要不短的时间。 也就是说,最少半个月内,夹山不会再有战事。 宗舒拿起望远镜也观察了起来,忽然说道:“小小,请看前面,金人的营帐还是半地下的,下面挖了好多地窝子。” 萧小小其实早就发现了,因为金人久攻夹山不下,刚好到了冬天,就在营帐下面挖了地窝子,金人也怕冷。 “这地窝子几乎连在了一起,并且是南北走向,太好了!”宗舒边观察边说。 “金人的营地,呈南北走向,主要是便于集结,同时也防止我们的人突围出去。” 萧小小边说边想,金人的地窝子连在一起,对于辽宋联军来说,难道还有什么用? 萧小小边想边拿起了望远镜。 “小小,不能仅仅窝在这山上。我们的阵线,可以前移了!”宗舒兴奋地说:“金人已经给我们挖好了防御工事,我们的前线就移到这里!” 萧小小终于明白,宗舒之所以百战百胜,并非是老天照顾,更不是运气爆棚,而是他本身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 特别是金人的营帐拔走之后,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留来的一排排地窝子。 这些地窝子,正好用来做来防御工事——壕沟! 在夹山寨栅前,宋辽联军费了好大劲才挖成了壕沟,因为金人的不断攻击,这些壕沟并不深。 即使这些不深的壕沟,对金人骑兵也起到了不小的障碍作用。 现在,金人留下了南北方向连成一线的地窝子,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壕沟。 再稍稍挖深一点、加宽一点,就成了一条巨大的壕沟,这将成为堪比夹山寨栅的一道防线。 有了这条壕沟,宋辽联军的回族余地就大了去了。 过去,骑兵的马都躲在寨栅的后面,对金人发起冲击时,距离太有限。 加上寨栅的出口又少、又细,骑兵不能马上集结,直接削弱了冲击力。 现在将防线前移至此,一下子延伸出去了二十里。 这样一来,马匹就可以在夹山的寨栅外集结,也有了充足的加速距离。 要知道,在平原之上挖一条壕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更需要大量的时间作保证。 而这个稍稍加工就可使用的壕沟,几乎等于金人自己挖的。 这一切,像是金人为宋辽联军准备的。 宋、辽联军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一条壕沟! 当然,如果不是宗舒,金人挖的这些地窝子,也就成了无用之物。 想到这里,萧小小心情激荡,一个箭步,飞鸟投林般,一头扎进了宗舒的怀中。?? 388 再造米粮川 想到就要做到,萧小小和宗舒骑上马,朝金人留下的地窝子赶过去。 萧小小和宗舒出了夹山的寨门,耶律不才、耶律大石、宗泽、种师道等人也紧紧跟上。 不知道这一对做什么去,如果是在夹山上,根本不用管,人家那是在谈情说爱。 现在他们明显是出去,遇到金人怎么办? 其实宗舒一点都不怕,其一,金人昨天刚刚大败,大伤元气,短时间内不会接近夹山。 其二是,宗舒有了制空权。 米花驯养了二十五只海冬青,宗舒要了五只。 五只海冬青,在天上盘旋着,有金人来攻的话,海冬青早就预警了。 到了金人的地窝子,萧小小大喜,这地窝子比想象的要深得多。 也就是说,只要稍加修整,再把地窝子之间连通,就成为一条壕沟。 萧小小指着地窝子,意气风发,向耶律不才下达了任务。 半个月之内,耶律不才要带领辽民,修成一条贯通南北的超级壕沟。 只要此壕沟建成,就可将夹山防线向前推进二十里。 萧小小特意介绍,这是宗舒想出来的主意。 耶律大石虽看不到现场,但听耶律不才介绍,也就明白了此壕沟对于夹山防守的重大作用。 这简直是天才般的创意! 这些连成片的地窝子,只是金人慌忙逃走后留下来的。 耶律不才只是把地窝子上的帐篷取下来了,宋、辽联军的物资匮乏,其中最为缺乏的就是帐篷。 经过一个冬天,一些帐篷特别是有涂蜡防风层的帐篷,都被冻脆了,稍微一拉就坏了,四处漏风。 耶律不才只看到帐篷的用处,哪里想得到地窝子还有什么用。 耶律不才想不到,其他人更想不到。 就是这么一片被金人废弃的东西,在宗舒眼里就成了军事设施! 耶律不才,是个人才。 而宗舒,就是个天才! 宗舒会发明新鲜物件,比如天雷地火、烟弹,会利用植物的特性,比如说用醉马草来整治金人。 这些,充分说明宗舒的知识渊博、见闻广博,并不见得智商有多高。 把地窝子打通、做成超级壕沟这件事,则体现了宗舒的独特、独到之处。 这就叫做:在平凡处见神奇、于无声处听惊雷。 真的是服了,心悦诚服! 耶律大石过去总感到,宗舒从自己的大营中救走种师道,而后掳走自己的儿子耶律不才,多少有一些运气在里面。 现在看,这哪里是运气?完全是宗舒的才气。 宗舒,就是鬼才与天才的合体! 耶律不才忽然感到,当时宗舒进入辽营,是辽国的一种幸运。 如果不是进入辽营,恐怕他们不会有这么多交集。 耶律不才被宗舒抓住,那是他的一种荣耀! 耶律不才被宗舒抓住,没有受一点苦,最后还完好地回到了辽国。 那时,宗舒只是出于救种师道,而与辽人发生冲突。 宗舒一直坚持“联辽抗金”的战略,他对辽人并无恶意。 如果说奚族人把宗舒当作神使的话,那么契丹人就该把宗舒当作恩公。 宗舒连续在辽国最危急的时候出现,两次大败金人,两次为辽国续命。 大宋朝廷、皇帝昏庸,导致他们一直活在草原铁蹄的阴影之下。 现在,大宋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千古未见之人杰——宗舒。 尽管宗舒只是大宋附马,但他的影响却远远超过了附马,甚至超过了大宋的其他高官。 尽管宗舒资历尚浅,但却已经是大宋首富,还是天子门生、太子之师,他的思想甚至可以左右皇帝最后的决策。 宗舒没有任何官职,但他却是大多数高官们的救命恩人,还是二百多名中下级官员的债主和老师。 从他讲开始,到做碘伏、制青霉素,救了多少人命! 上到朝廷,下到普通百姓,宗舒的风头,一时无两;宗舒的威望,无人可及。 有了宗舒,大宋的崛起是早晚的事情。 那么,辽人与大宋合作,实在是正确无比。 特别是萧小小当上女帝以来,辽国上下终于止住了颓势。 尽管辽国夺回故土的道路还很漫长,但毕竟大家已经看到了希望。 “金人新败,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作战行动。现在,正是修壕沟的好时机。耶律不才率人半个月内修成这道壕沟,请宗老将军率领自愿军修复、加固夹山山脚防御。”萧小小同时给宗泽也交待了任务。 女帝下了命令,整个夹山全部动了起来。 宗泽率领大宋自愿军负责山脚的防御。 山上挖石炭的人以及金人俘虏,也都暂停了挖矿,都跟随耶律不才一起挖壕沟。 挖了一天之后,宗舒和萧小小到现场进行了指导。 “你们挖出来的土,就这么堆到外面,是不是太可惜?”宗舒指着翻到壕沟边沿的泥土说道。 这些土做什么用? 宗舒说道:“可以再做一道城防,这些土以及金人挖地窝子留下的土,可以垒墙。这样,就是一道墙,一道沟。相当于两道防线。” 耶律不才是真服了,这些看似没用的东西,在宗舒这里,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一墙一沟,两道防线,的确是高招!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也跟着过来看,种师道忽然道:“宗舒此举,实在是克制之良法!不输太祖所创之大阵!”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要对敌防御,宋太祖发明了大阵。 强兵列于外圈,体质稍弱得居于中间,他们的任务是向外放箭。 大阵只是免于被敌军的重骑冲垮,对敌人的杀伤,基本不存在。 而这个壕沟加土墙,对于骑兵来讲,就是最好的防线,并且还能够对敌人进行杀伤。 假若当时在雄州城下,或者是在白沟河边,种家军也挖这么一道壕沟、垒上一道土墙,真不至于惨败。 种师道正在追忆和感叹呢,宗舒带着萧小小返回了夹山。 宗舒拿出了一本书和一包稻米交给了萧小小:“记得我说过吗?北方草原,也可以种出粮食!” 萧小小记起了,她与宗舒在汴梁、在密县都曾有过彻夜长谈。 宗舒说过,在草原也可以种出粮食来。 萧小小接过《稻书》和稻米种子,这些真的在草原上可以种出来? “放心吧。密县基地,超化寨,我们已经种出了稻米,亩产超过四百斤。我看了一下夹山的土质,属于黑钙土,腐殖层异常厚,不仅可以种出稻米,产量恐怕还会更高。” 宗舒的话震住了萧小小。 萧小小在汴梁待过不短的时间,知道大宋曾经试过南稻北移,但好几次都宣告失败。 没想到,宗舒一出手,就在密县种成了。 宗舒说夹山一带也可以种稻子,那就一定能成。 夹山种出了稻子,以后自己的子民就不再为粮食发愁了。 有了粮食,再加上有了宗舒找出的石炭,大青山真的可以成为永居之地! 离开了临潢府,大家来到了这个荒凉无比的大青山,对能不能守得住心里都没底。 而宗舒一来,就为她解决了两大难题。 正是宗舒,让大青山这上荒凉地,变成了米粮川! “明天,把两千名奚人骑兵叫过来,我要让他们先整田。记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宗舒又重复起过去曾对萧小过的话:“一个以抢为生的民族,永远没有前途。” 萧小小想起,宗舒曾说过草原民族的致命弱点:自己不生产,专门抢别人的。 他们的城池之所以守不住,是因为他们在粮食、武器等方面不能自给自足。 当晚,萧小小提出要在夹山种稻时,耶律大石等辽人都默然不语。 最后还是长老来了一句话:“夹山山脚,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此地只产盐,连草都不长,能长稻米?”?? 第389章 旧情未了 萧小小这才想起来,夹山山脚下的土质好像与其他地方不同。 她刚刚和宗舒视察过壕沟工事,那里的土质很肥沃,以宗舒的话说,是黑钙土,有利于稻米生长。 但夹山山脚下却是很少长草,夏天雨水倒是不少,然而地表的水都是咸的。 契丹族一些老弱病残放了不少羊,还有一些燕人养了不少鸡鹅,都时不时到山下喝水。 这种羊正是喝了这种水,补充了不少盐分。所以杀出来的羊肉,连盐都不用放。 这种羊肉吃起来又鲜又香。 在这里草都不长,能长稻米吗? 萧小小心想,也许宗舒光看了壕沟的土质,没有注意夹山山脚的情况。 按宗舒的说法,在草原上倒是可以种,但是这地方不保险,等你种好了,金人过来就抢跑了。 在夹山下种倒是很安全,但最大的问题是:种不活! 第二天,萧小小提出了这个问题。 宗舒说道:“嘿嘿,没有什么种不活的!你只管给我调人,你就看看,为夫的本事!” 在后世,水稻专家培育了一个品种,叫做海水稻。 海水稻也叫做耐盐碱水稻,其适应性强,不仅抗盐碱,还抗病虫害、抗风、抗涝,不需施肥锄草,平均亩产可超八百斤。 曹宗申带着两各奚人来了,宗舒让他们先挖掘塘。 挖到一定深度,露出了胶泥土质,这种土质不易渗水,而且地下水位较高,很适合养鱼。 盐碱地不适合草的生长,但绝对适合养鱼。 夹山一带离黄河的“几”字形拐弯已经不远,那里有鱼。 鱼的生存能力极强,可以在泥沙俱下的黄河里生存,当然就可以在盐碱地的水泊里生存。 燕人很早就是辽国的子民,他们擅长的还是农耕,也会养鱼养牲畜。 宗舒给大家画了一张示意图,这叫做:盐碱地种养殖一条龙良性循环试验田。 在稻田旁边挖鱼塘,紧挨鱼塘盖鸭舍鹅栏。 鸭、鹅到鱼塘吃食过程中,给鱼塘以养分,鱼在鱼塘里生息也给鱼塘的水以养分,再用鱼塘里的水灌溉稻田,这样水稻生长的环境就会越来越好。 这是一种天然的改善盐碱地土质的好办法。 当然,稻田的土质也要改善。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草原上挖来黑钙土填到这里,开挖排水沟。 一到雨季,充分发挥排水沟的作用,让水集中到鱼塘,或者直接排往他处。 现在,夹山也已经有了一道现成的壕沟,战时用来防御,平时用来排水。 只要将此壕沟再加上加宽,就会成为改良土质的一大农业水利设施。 同时,在稻田里多撒鱼虫,将鸭、鹅还有大雁赶进稻田,它们一边吃喝拉撒,一边啄食稻田里的杂草和害虫,成了天然“除草机”。 宗舒的讲解,让萧小小有些疑惑。 他讲的这些,怎么在《稻书》里没有?难道他来过北方?不可能啊。 “小小,先不必说你这时,就算是再往北的地方,照样可以种出稻子。在兴安岭以东,在会宁府就可以种出来。” 宗舒接着说道:“我已经送给完颜萍一本《稻书》和稻米种子,让她在东北种。” 萧小小猛地一推宗舒:“你,你这是何意?你对完颜萍,难道是旧情未了?” 宗舒蒙圈了,我对完颜萍,旧情未了? 此话从何说起? 我什么时候对完颜萍有“旧情”了? “小小,不得不承认,完颜萍长得确实好看,”宗舒看萧小小要飚,马上说:“但是,她的美,远不及你之万一!” “完颜萍恨不得杀了我,我怎么会对她产生感情?”宗舒赶快分辨。 萧小小似笑非笑地看着宗舒,嘴角撇出了些许揶揄。 “小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几次我对她下不了手是吧?吴非所说,都是实情。但,我对女人,哪怕他长得再丑,我也下不去那个手啊。你看我,打过女人吗,伤害过女人吗,没有啊。” “当然,完颜萍一路上也没有对我们放箭,那主要是我有瓷胸罩。当然,我送她瓷胸罩,那是为了将来做金国的生意。当然,完颜萍那是想抓住我,当然,完颜萍是想抓住我们的马,看看到底我们的马为什么这么能跑。” “当然,当然……你明白了吧?” 萧小小看宗舒终于说完了,笑了笑:“我说什么了?我忘了。” “我和完颜萍旧情未了啊,”宗舒话刚出,就感到上了萧小小的当,连忙说道:“我给完颜萍稻米种子,那是为你着想啊,小小。” 给完颜萍稻米种子,是为自己着想,这,扯得上吗? “小小,总有一天,你、我会征服整个北方,包括金人的会宁府,甚至整个兴安岭一直到太平洋。那个时候,完颜萍就是你的子民,那里的土地和物产,将成为你我的天下。让金人早一点开发北大荒,到那时,北大荒变成北大仓,不香吗?” 宗舒说着说着,挥起了手,颇有一幅指点江山、纵横天下、睥睨众生的气度。 这一情景,不禁让萧小小迷醉了,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出色而又迷人。 现在,自己只不过在夹山一隅,说好听点,是养精蓄锐,说难听点,是被动挨打。 自己只是想着有一天,能恢复故土。而宗舒,却想到了将来的征服,不仅想到将来的征服,还想到了整个北方的建设发展。 此时,萧小小直感到有一种错觉,宗舒才是帝王,而她只是帝王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奴卑。 仅仅半月时间,两千名奚人就整好了三十来亩地。 宗舒挑选最好的一亩地,地势最高,不容易被淹,土层最高,仅仅腐殖层,就足够稻米生长提供营养。 这是宗舒用来育苗之田。 所有的燕人都跟在宗舒身边,宗舒边做边解说。 其中有一个燕人是早年的落第秀才,被宗舒任命为屯田的负责人。 燕人在辽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燕人其实就是住在燕云十六州的汉人。 他们很早就被划给了契丹族管理,不到二百年的时间,足够抹掉一切距离,燕人与大宋的距离。 但燕人在辽国一直是二等甚至是三等人的存在。 自从去年宗舒到了夹山,燕人的地位急剧上升。 现在,这些燕人又在宗舒的带领之下来屯田种稻,辽人对他们的看法绝对会大大改观。 宗舒是谁?是整个辽国的恩人!在宗舒手下做事,燕人在辽国的地位自然会提升。 因此,宗舒把夹山种稻一事交给了燕人。 燕人从此吃住都在山脚下,把这些稻田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侍弄。 宗舒走到哪里,萧小小也跟到哪里。 萧小小知道,等稻米育苗差不多的时候,宗舒恐怕就要回大宋了。 这时,天上传来鸟叫声,那是正在盘旋的海冬青。 海冬青示警,这意味着:金人,有动静了! 第390章 你推倒墙我推倒你 萧小小和宗舒连忙上山,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果然是金人,从远处的地平线,铺天盖地而来,马蹄声清楚可闻。 看样子,五十里地。 夹山上号角声起,各路将领齐齐赶上山来。 看了看战场形势,耶律不才、宗泽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次来的金人,最少有五万余人。 根据战场形势,宗舒立马做了相应安排。 众人皆领命而去,心中却是惙惙不安,因为金人实在是太多了。 双拳难敌四手,再牛也怕群殴。 以多打少,这是战场取胜的普适性法则。 那些金人,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真让人头皮发麻。 完颜萍、完颜弼这次带了十万人,其中只有一半是女真人。 五万人驻扎在后方,作为战略预备队。 自从上次大败,完颜萍和完颜弼一直耿耿于怀。 完颜弼特意向完颜晟写了条陈,细说了夹山大败的前因后果。 这次大败,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一种草。 这个人,就是大宋附马——宗舒。 这种草,就是很常见的扫把草。 宗舒带着五十车草料,里面大部分都是扫把草的草根。 战马吃了这些带草根的草料,中了剧毒。在夹山战场上,中毒的马匹纷纷倒下,宋、辽联军以及宗舒所带的两千骑兵,趁机掩杀过来。 虽然人数多出宋辽联军的几倍,但仍然是全军溃败,又折损了七千余名骑兵。 完颜晟震怒,下令向夹山增兵,一定要攻下夹山,灭掉辽国。 得到增兵,完颜弼马上点齐兵马,就向夹山进发。 完颜萍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来了。 已经看到夹山了,完颜弼一挥弯刀,左中右三路骑兵齐头疾进。 此时,吼声阵阵,马蹄得得,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冲,冲,冲,金人呼喝着向夹山卷了过去。 金人回想起了二十天前的惨败,心中极为不服。 他们并不是败在了勇气和阵型上,而是败给了大宋人的阴谋诡计。 他们居然用扫把草的草根,毒倒了他们的马,太卑鄙无耻了! 有本事,箭对箭、刀对刀、面对面、硬碰硬,跟我大金勇士干上一场! 对于这次惨败,对金人的士气几乎没有打击,反而进一步激发了他们再战的勇气。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停止了,硬生生地勒住了马头。 大部分骑兵朝南、北两边冲过去,就如同一条河正在流淌,忽然遇到了一条大坝。 怎么回事,完颜弼和完颜萍赶过去,发现了一堵墙。 此墙有一人多高,都是土垒起来的。 什么时候忽然出现这么一堵墙?只有一人多高,到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 再走近一点,完颜弼的鼻子差点气歪。 垒墙的人真缺德!这墙的最外层,都是草皮! 从远处看,坚立起来的墙就是草皮,和地面形成了一体,难怪远距离不易发现。 幸好金人驭马技术好,也幸亏是白天。 如果是晚上的话,骑兵们收热不住,一头撞到墙上,不死也得晕上半天。 看这墙的高度,马根本跳不过去,人扒着墙就可以上去,但马却要留在这边。 没有马,这仗还怎么打? 刚刚冲得那么快,本想着痛痛快快与辽人、宋人干上一架,没料到到这里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真憋气! 再向南、向北一看,这墙看不到尽头! 看这工程量,他们是二十天内搞成的? 这得需要多少人力和物力才能干成? 完颜弼疑惑了,难道是宋辽联军补充了新的兵力? 又或者是散落各地的契丹人在二十天内,齐聚此处? 这堵墙出现的实在意外,就工程量来讲,比夹山山脚的防御设施还要大。 夹山只有一处是石头垒成,那是主要的出入口,相当于城门。 其他地方的防御设施均由土石墙、寨栅、拒马等组成。 从这面墙来看,夹山上的防守力量,至少增加了一倍。 不管对方增加多少人,仗还是要打下去。 “推墙!”完颜弼下马朝前走去。 完颜弼指挥着二十几个正要推墙,忽然停手,指着墙上说:“这里有字!” 完颜萍也下了马,看到了墙上用石头嵌了几个字:完颜萍,你推倒墙,我推倒你! 下方还有一个署名:宗舍予。 果然,这墙,又是宗舒这个混蛋搞的! 这混蛋一向就是这么混蛋,居然在墙上写这些轻薄之语。 完颜弼也为难了,这墙,推还是不推? 如果推倒墙,岂不是按照宗舒所说的行事? 我大金是要面子滴,不能你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完颜萍贝齿轻咬下唇道:“推!” 二十几个金兵前腿弓、后腿蹬,一声大吼,齐齐发力。 然而,这土墙,纹丝未动。 再换地方,还是不行! 完颜萍看了看墙明白了,此墙并非一般的土打墙,而是由草泥混合而成,具有很高的粘性。 这墙南北绵延、连成一体,很难推倒。 “砍,给我砍!”完颜弼抽出了弯刀。 金人挥刀齐齐向墙上砍去,但没任何作用。 夹山下的寨栅、拒马,都是由木头作成,很容易砍坏。 而这面墙,一刀砍下去,手震麻了,顶多劈下几块泥块。 此时,弯刀还不如寻常的锄头好用。 所有的金人都下了马,由中间向南北两面散开,拿出腰刀对着土墙砍了起来。 突然,一阵惨叫声响起来。 离完颜弼有两里处的土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排人,手拿和长长的朴刀,对着墙上就是一阵乱砍。 正在用弯刀砍墙的金人毫无防备,而且是身处下方,根本抵受不住自上而下的攻击。 一时间,二十几个被砍死砍伤。 其余金人马上向后躲避,离开土墙,张弓搭箭,刚刚射出,刚刚出现在土墙上的辽人忽然消失了。 正在愣神忽然有一段城墙上又出现了一群宋人,用的同样是朴刀,又收割了二十几条金人的性命。 宋人、辽人轮番在土墙上出现,每次都带走了几十人的性命。 简直是神出鬼没! “退后,退后!”完颜弼急呼道。 金人退后二十余步,均搭弓上箭,只要土墙上有人露头,就出手射杀。 然而,墙上再也没有人出现。 真邪门了!完颜弼狠狠地啐了一口。 难道他们能透过土墙看到自己这方的动静? 再一看土墙,就是实墙,没有留下任何观察用的小洞或缝隙。 “此墙,不必再砍了。”完颜萍说道:“此墙极厚,否则,不会站上那么多人。” 这墙垒得这么厚,推也推不倒,砍也砍不掉,怎么办? 看这仗打的,还没有见到宋人和辽人,先被一堵墙给堵住了! 完颜弼的心,被这堵墙给堵了! 第391章 金人抓狂了 完颜弼又组织了百人小队,冲到墙边,相互扶助,往墙上抓。 主要目的是爬上墙,看一看这个工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金人双手扒上了墙,刚一露头,只见墙上挥过来一个大砍刀,金人的头从脖子被齐齐砍断。 头掉到了墙下。 连人都没见着,只见着刀! 对方的人在哪里? 又有四五个人爬上墙去,不是被砍掉脑袋,就是被砍断了双脚。 一个被砍断双脚的栽下墙来,被同伴接着回来进行抢救。 此人倒也硬气,说墙面很宽,墙的东面有沟,辽人和宋人都在沟里,人随时从沟里冲上来。 刚刚介绍完情况,此人就晕死过去。 天呐,原来他们的人都躲在墙的后面。 他们的墙很厚,还有沟,人可以随时从沟里冲上墙。 难道这墙推不倒,砍不动,敢情,墙的那一面就是个大斜坡。 只有对着东面的墙,是竖直的。是用来阻挡金人骑兵的。 由此看来,不仅有墙,还有深沟,其工程比刚才预计的还要浩大! 夹山上的宋辽联军,一定迎来了新的援军,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防御设施! 死了这么多人,并不是他们能够透过土墙看到外面的情况。 而是他们在每一处墙的后面,都埋伏的都有人! 宋辽联军,现在应该是不缺人,甚至有可能与自己的兵力差不多了。 完颜弼打了多年仗,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墙推不倒,砍不烂! 马,跃不过去! 人,可以爬上去,但人家的刀早就等在那里。 完颜弼简直是抓狂了。 “完舒,这是把墙的那边用土填实了!”完颜萍说:“我们也填上,也做出一个斜坡出来!” 啊,对啊! 完颜弼激动得一拍大腿,完颜萍,不愧是大金第一个女勃极烈,一语惊醒梦中人呐! 只要这边多堆一些土,和那边一样,也形成一个斜坡,岂不是骑着马就冲过去了! 只要骑着马冲过去,宋、辽联军,这群乌合之众,不就要作鸟兽散? “马上,挖土!”完颜弼立马下了命令。 金人士兵又拿起弯刀,插进草地,剜起了土,每剜出带草的一坨,就扔向土墙之下。 没剜几下,草皮没有了,下面的土是散的,就算剜起来,也成不了一团。 这就必须有装具,金人此时除了箭壶,没有其他可以盛土的。 当然,这也难不倒金人,大家开始用手捧。 这,看得完颜弼又想抓狂了。 什么时候,我高贵而勇敢的大金士兵,干起了宋人才干的农活! 忽然,土墙上出现了百余名奚人,一轮箭雨射出,正在挖土的金人倒了一大片。 这些奚人,就像是商量好似的,一齐出现,一齐发箭,一齐消失。 金人正准备反击呢,墙上的人,早没影儿了。 这下子,完颜弼就不理解了,他们怎么知道金人哪里人最多? 正面攻击受挫,那就绕到北面或南面攻击! 完颜弼的想法被完颜萍否决了。 移到南北两面攻击,人家岂能不知,依宗舒的智商,人家岂能没有应对的措施? 战场上两军对垒,重在一个气势,一往无前、百折不回! 正面突击不成,绕到南北两侧,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了。 在战场上,就凭一口气提着。 气一泄,再想鼓,就难了。 正如宋人所说: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在这里又是推墙、又是砍墙、又是挖土的,刚开始那种风卷残云的豪情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 再移到两边攻击?你以为宋辽联军都是吃素的? 看到金人一连串的吃瘪,宗舒早就乐开了花。 还是有望远镜好使啊! 金人出现在哪里,宗舒手中的令旗就挥向哪里。 还不到位?再往南边一些!手中的令旗直接向南挥,直到自己的人运动到位。 令旗往下一挥,人员冲上土墙,对着金人就是一阵乱砍。 不同的手势,就表示不同的金人数量,金人正在哪里,需要用刀砍,或者是用箭射。 旗语都是提前约定好的,按照宗舒的安排部署,耶律不才早在五天前就领着各路人马进行旗语的演练。 金人不明白,宋人同样也是在墙后面,但他们就好像是长了千里眼一般。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望远镜这样的战场神器。 萧小小也拿着望远镜看着,有了望远镜,再加上旗语,自己这方就可以准确地掌握金人的动向,并可以及时地采取相应的行动。 自己的兵力不多,但可以随时调动。 金人没有望远镜,搞不清楚这边的状况,于是处处被动挨打。 双方还未接触,金人就死伤了二百多人! 而宋辽联军,无一人受伤。 仗,还可以这么打!还可以打得如此轻松自如! 有宗舒在,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萧小小想起当初在密县,被金国王子完颜绳果和金国公主完颜萍年抓获。 宗舒前来救了她,并打瞎了完颜绳果。 宗舒和她一起到超人寨,端了土匪的老窝,降服了六十名强人。 这些战斗过程,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无比的顺畅,特别是宗舒始终是不急不躁,云淡风轻。 仿佛,打仗对于宗舒来讲,就是写意中带着惬意,惬意中带着得意。 完颜弼还在指挥着挖土,完颜萍看着直皱眉:就凭这种弯刀,这种效率,何时能填出一段斜坡来? “停,”完颜萍叫停了正在挖土的士兵,对完颜弼道:“我们的锄镢筐箩等用具在何处?” 完颜萍知道,从去年到现在,部队长期在此驻扎,为了度过冬天,每个帐篷下面都挖了地窝子。 这么多的地窝子,不可能都是用弯刀剜成的。 完颜弼又抓狂了,真不巧! 因为现在已是五月末,天气热了,用不上地窝子。 原先随大军行动的宋人匠户营已经回到了临潢府,所有挖掘地窝子的工具也都带走了。 这时,土墙上忽然又同时现出一百多人,又是一轮箭雨,射倒了一大片。 等金人拉弓还击,所有的箭又射了个空,这群人等他们的箭射出才消失。 一切都是被动挨打,不知道他们何时出现,在哪里出现。 今天死伤的人数,和过去攻打一天夹山死亡的人数相当了。 这该死的墙! 正在此时,一匹黑鬃马悲鸣一声,扑倒在地。 完颜弼正在疑惑呢,又有四五匹马倒下,口吐白沫,显然是不行了。 其症状,和上次吃了扫把草草根的马,完全一样。 不一会儿,又有三十多匹马倒下了。 我的天,同样的事情怎么会再次发生! 上一回,吃了一次宗舒的亏,损失了不少马。 今天,又是如此,马怎么又中毒了?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第392章 不战而退人之兵 完颜萍无语了,同样的错误能犯两次! 完颜弼,你是猪脑子吗? 查,给我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有人前来报告,这些马都喝了锅里的水。 刚才,金人都下马,推墙、砍墙、掘土,把马忘在了一边。 马有些渴,就喝起了锅里的水,没想到,这水有毒。 这些锅,都是二十天前大败之后慌忙逃走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锅是用来煮羊肉的,来不及带走,就扔到这里。 锅里的水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怎么会有毒? 真邪门了!难道今天不是打仗的日子? 又或者是出发前,没有向萨满大神祷告? 完颜弼只觉得气血上涌,憋闷至极,一脚踢出,一口大黑锅倾倒在地。 嘶,完颜弼用劲太大,他感到脚趾头都快踢碎了。 不对劲!黑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锅里的水流出后,锅底显出了一堆草根。 这草根,不是扫把草的草根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显然,这锅里的水,就是用扫把草的草根煮成的。 完颜弼原地跳脚大骂起来,这天杀的宗舒,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上次让马吃毒草根,这次又让马喝毒水! 关键是,他们把煮好的水倒在锅里。 而这些锅,就是他们当初来不及带走而匆忙丢下来的。 谁能想到,宗舒会在他们的锅里做手脚? 忽然,又有不少马倒下来了。 不对劲!完颜弼以及所有的金人的脸色煞白!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二十天前,他们之所以溃败,之所以被斩杀七千余人,起因是他们的马中毒倒地。 现在,他们的马陆陆续续倒下了! 这与二十天前的情景,何其相似! 特别那些失去马的金人,慌了! 此时,只要宋辽联军如二十天前一样冲出来,首先死掉的,将是他们这些无马之人。 见此情景,完颜萍也有些心慌,这仗,是没法打了。 “撤!”完颜萍果断地下了命令。 完颜弼护着完颜萍上马狂奔。 金人慌忙上马东逃。 此时,土墙上忽然出现了大批人马,有几千余人,齐齐地一轮箭雨发出。 随着一阵阵惨叫声,不少奔逃的金人又被射死、射伤几百人。 有的从马上栽下,死伤更多的,是无马的金人。 萧小小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兴奋至极! 真没想到,宗舒用醉马草,让金人又一次上了大当! 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然而,宗舒,就能让金人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当初,宗舒让老弱的契丹人挖醉马草的草根,说是要给金人精心熬煮一锅汤。 熬煮之后,在金人到来之前,宗舒让人把锅抬到了土墙的东面。 金人根本没注意到这些铁锅,他们下马之后,马更不会意识到锅里的水有剧毒。 当然,如果没有这面墙,这些铁锅的毒水也不会产生作用。 没有这面墙,金人就不会停下来,更不会下马,马也就没有机会喝。 在垒这面墙的时候,宗舒提出,把墙往东移一些,在壕沟的边沿与墙头之间留一段距离,用土填为斜坡。 这样既加固了土墙,又可以让防守人员随时上墙,对敌造成杀伤。 壕沟的西沿准备好木板、木梯,随时可以将木梯、木板铺在壕沟上,使壕沟变通途。 一旦金人攻上土墙,防守人员撤回后,再抽回木梯、木板。 金人就算突破了土墙,但面对壕沟,他们也照样一愁莫展。 当然现在还没有现成的木板,仅有的一些木材都做成了拒马,现在不可能把拒马拆下来。 宗舒很乐观地估计,仅仅是这面墙,金人都要想破脑袋来解决,最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将墙破坏。 要搞大批的木板,得让奚人从兴安岭运过来木材。 到那时,壕沟作战就会派上用场。 所以,现在的壕沟,每隔一段就会有实实在在的通道,以供人马通过。 先不说壕沟,仅仅是这堵墙就让金人进退两难。 此时,宋辽联军可以随意对他们进行收割。 从今天的战果看,可谓辉煌至极。 虽比不上宗舒亲自指挥的上两次大捷,但效果也足够惊人。 因为,自己这边是不战而退人之兵,宋辽联军毫发未伤,金人都已经死伤四百余人。 抛开宗舒指挥的两场大捷,金人在攻击夹山好几天,也不至于死伤这么多。 能够让这面墙发挥最大效用的,不仅仅在于其东陡西缓的形制,更在于观察、指挥手段的先进。 正是有了望远镜,萧小小站在夹山上就可以看清楚敌人的兵力调配。 正是有了旗语,在土墙后面的军队就可以随时了解敌人在哪里。 他们每次出现的地方,都是金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每次都能给予他们最大的杀伤。 如果换作别人,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垒这么一堵土墙,挖这么一条壕沟。 正如宗舒所讲,天下万事皆有其理,天下万物皆有其用。 金人逃走之后,留下的大黑锅,宗舒都能用上,用它来熬煮毒水,毒死金人的马。 金人逃直之后,留下的地窝子,宗舒也能用上,轻轻松松改造成壕沟,垒成土墙。 仅仅就是一面墙,就让来势凶猛的金人消了锐气,没了脾气。 连与宋辽联军一个回合的交手都没有,直接慌忙逃窜! 不说萧小小,其他的辽人看到金人撤走了,也都震惊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面墙居然有如此大的作用! 这种作战方式,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耶律大石虽然看不见,但有人告诉他战场上发生了什么,听后直呼“宗舒,神人也!” 耶律大石是辽人中最能打,也是见闻最广博的大将军。 汉人的各种兵书,耶律大石都看过,且不止一遍。 他回忆了所有的兵书,都找不到今天的这种战法。 这战法,简直是匪夷所思,简直是对传统战法的一种颠覆。 这就是无接触式战争!双方连个照面也不打,连刀都没有碰一下,敌方就死了好几百人! 这仗打得,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宗舒,真的是胸中有锦绣! 耶律大石认真听了好几遍宗舒写的《三国演义》,那里面,各种关于战争的恢宏布局和战役的奇思妙想,令人拍案叫绝。 《三国演义》里都是宗舒的智慧。 《三国演义》里的智慧,远远不是宗舒智慧的全部,只是冰山之一角、金雕之一羽。 宗舒的大脑,是一座宝库! 自己的儿子耶律不才,是金国公认的青年才俊,但与宗舒比起来,也只能叫“不才”。 耶律大石忽然有一个想法,让儿子耶律不才,拜宗舒为师! “我靠,耶律不才,这混蛋!”在耶律大石旁边站着的宗舒忽然骂了起来。 耶律不才,怎么了?哪里惹到宗舒了? “快快,把墙推倒,否则,耶律不才就完蛋了!”宗舒着急地喊道。 把墙推倒,金人就攻进来了!这工事刚刚搞好,发挥了巨大作用,怎么又要推倒? 耶律大石迷乎了。 第393章 耶律不才的冲动 “宗少爷,犬子,是做了不妥之事?若是如此,老夫定将重重责罚。” 耶律大石的事情已经是众所皆知,他也不隐瞒耶律不才是他儿子的事实。 “不妥,岂止是不妥?耶律不才,差不多快死了!” 宗舒一指前面说:“耶律不才,追出去了!” 耶律大石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经历了大风大浪,此时也不禁大惊失色。 耶律不才太冲动了! 就在金人撤退之时,所有在土墙后的宋辽联军在宗舒旗语的指挥下,对金人来了一轮箭雨。 宗泽、种师道、吴玠、曹一手等人也都收弓返回。 不料,耶律不才一激动之下,带着二百余人的护卫队,骑着马,从土墙上一跃而下,朝金人追了过去。 现在,距离前方太远,旗语也不管用了。 让宗泽把耶律不才叫回来?旗语如何表达? 没有提前约定,谁也看不懂。 耶律不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只顾向前追击撤退的金人,也顾不上向后看。 宗舒急忙朝山下冲去,萧小小也跟着往下跑。 耶律不才带着二百余人,大声呼喝着,追着金人。 首先是无马的金人倒了霉,被耶律不才一阵砍杀。 无马的金人朝两边散开,耶律不才继续往前追。 追出了十几里,忽然发现,前面的金人停下了。 完颜弼、完颜萍冷冷地等在前面。 耶律不才一看身边,只有二百人。 前面的金人骑兵,黑丫丫一大片,好几万! 坏事了,耶律不才这才意识到闯了大祸! 金人这么多,自己这二百人,还不够金人打牙祭。 金人今天被一赌墙给拦住去路,近百匹马中了醉马草之毒,死伤了二百余人,这种情况下仓惶逃跑,窝着气,冒着火。 他们的气正没处撒呢,耶律不才带着二百人跟过来了! 只有耶律不才,没有其他人,宗舒也不在! 耶律不才,这是追上门来的,是给予金人补偿的! 金人正饿得心慌,耶律不才就马上送来了一大坨肉! 完颜萍岂有不笑纳之理? 据有的骑兵讲,就在二十天前,他们看到了完颜翰。 那时的完颜翰正在奚人的骑兵队伍中,被绳子捆着,嘴里还塞着破布。 完颜萍也终于确定,完颜翰还活着,只是被宗舒带到了夹山。 不用想,宗舒这个大混蛋、小色狼,一定是把完颜翰当作了礼物,送给萧小小。 今后想攻下夹山、拿下辽国,就增加了很多变数。 现在好了,耶律不才追出来了! 耶律不才是耶律大石的儿子,是辽国的青年才俊,宋辽联军之所以配合得好,有萧小小的原因,也有耶律不才的原因。 耶律不才是辽军的统军人物,其在辽国的地位,比完颜翰在金国的地位还要高。 只要抓住耶律不才,辽人的士气必定大受打击,辽人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有耶律不才这个俘虏在手,辽人的手里有完颜翰就算不得是威胁! 辽人一定想交换俘虏,到时,只要辽人给的条件不足,我大金还不一定答应! 耶律不才冲动之也追出来,反而让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完颜弼刚才逃走的时候,悲愤加羞愧,让他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特么丢人了。 他害怕宋辽联军以及宗舒所带的两千名奚人骑兵一起追出来,毕竟兵败如山倒,想在短时间内,重整队伍、结阵迎敌不太可能。 但是就这么二百人追出来,自己还要逃吗? 被二百人追着跑,这事如果坐实,以后自己在金国还怎么混? 我拿宗舒没办法,我拿你耶律不才没办法吗? 完颜弼一挥腰刀说:“抓住耶律不才!抓活的!” 耶律不才并不笨,看到前方的金人停下来,就知道处境的危险。 “撤!”耶律不才发一声喊,掉转马上就朝回狂奔。 一时间,形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意气风发的追击者,变成了心慌意乱的逃命者。 尽管完颜弼人多势众,跑起来威势十足,但与耶律不才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里左右。 双方的距离远近,主要看马力和马速,尽管耶律不才人少,但马力和马速并不差。 完颜弼打马狂奔,绝不能让耶律不才给逃回去! 完颜萍倒是不急不慢地追着,有什么可急的? 不是还有一面墙吗?金人的马跃不过去,难道耶律不才的马就能跃过去? 看到一脸淡然的完颜萍,完颜弼也明白了。 远远地看到了那面墙,完颜弼心中大喜,太好了! 这面破墙!挡住了自己杀往夹山的路,但也挡住了耶律不才回家的路! 耶律不才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完了,这回是完了! 自己的马刚才从土墙上跳下容易,想跳上去就难了。 不是难了,是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耶律不才边跑边转动脑筋,但越转越是心慌,越转越是糊涂。 忽然,身后有人中箭! 回头一看,是手下人后背中箭,倒下马来。 突然,墙上出现了一大批人,他们手拿各种锄头等各种用具,在挖墙! 和金人的弯刀不同,这种是专门用来挖土扒土的工具,挖起土来效率很高。 很快,他们就把土墙扒下,形成了一个一丈有余的斜坡。 耶律不才看到,领着大家扒墙做斜坡的,正是宗舒。 这下好了,有了这个斜坡,他就可以带着人冲上土墙,回到自己的地盘! 完颜萍也看到了宗舒,急忙喊停,同时勒住了自己的马。 完颜弼却没有听到,只顾催着人往前追。 宋人,终于扒掉了他们的墙! 正是这堵墙,堵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这堵墙,让他的颜面尽失! 现在,这墙终于是倒了,被宗舒本人推倒。 那就追过去,抓不到耶律不才又如何?跟着冲上去! 只要跃上土墙,与宋人和辽人接触上,他们一定会溃败。 只要是在马上面对面冲杀,宋人和辽人,怎么是我金国勇士的对手? 特别是宗舒还在土墙上,一并把他抓了! 越是接近土墙,金人的箭就越是密集,耶律不才的手下又有四十余人倒下。 耶律不才也管不了那么多人,骑马冲上了刚刚垫出来的斜坡之上。 因为斜坡仅仅丈余,只能同时容三人三骑通过。 耶律不才首先冲上来,等其他亲兵冲上来时,金人已经尾随而至。 金人也通过这个斜坡冲上了土墙。 远处看到的完颜弼兴奋至极,成功了!终于成功地突破了土墙的阻挡。 第394章 添油战术 耶律不才终于安全地回到了土墙之内。 这次,他杀了不少金人,但损失的更多。 出去二百人,回来的只有一百二十多。 对于金人来讲,兵员充足,随时就可以补充,损失几百人也不会心疼。 而宋辽联军不一样,无处补充兵员。 冲动之下,冲出土墙,损失了近八十名亲卫,这让耶律不才懊恼不已。 耶律不才的人刚刚进来就被宗舒安排人员,向南北两侧移动。 此时,尾随而来的金人骑兵四人一排,沿着耶律不才的路线冲了上来。 这条一丈宽的斜坡两边布满了人,他们手执长枪,齐齐地对准了他们。 金人刚冲上土墙,就发现了同样的斜坡面,沿着宋人留下的通道,直冲下来。 此时却发现,下面,是一道壕沟,想向南、北两个方向冲,却被长枪拦住了。 几名金人被长枪搠中,从马背上掉下来,咕噜咕噜地滚进了深深的壕沟。 随后,鱼贯穿而入的金人骑兵直冲下来,不是被整排的长枪刺中,就是直接冲进了壕沟。 冲进壕沟的人金人慌了,壕沟太深,马跃不上来,人也爬不上来,只有向南北寻找出口。 壕沟两边布满了宋、辽联军,他们都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金人在沟里奔逃。 在壕沟里的金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显然,宋、辽联军是想抓活的。 夹山很缺人手,这送上门来的金人,没理由不要。 能够让他们反金投辽的,就把编入战斗队伍。 不愿意弃金投辽的死硬分子,就编入挖矿队伍。 金人仍然在逃,但很快发现,他们进入了死胡同。 因为他们碰到了壕沟中的一堵墙,准确地说,这是挖壕沟时预留下来的、没有挖的部分。 这一部分,是用来人员走动的,相当于一座交通桥,只是没有桥洞,从上到下都是实的。 金人已陷入绝境,他们绝望了。 此时,又有一部分金人直接撞进了壕沟里,同样,他们向南北逃窜。 同样,他们也陷入了绝境,遇到了同样绝望的金人。 宗舒立在土坡之上,一边躲避着墙外金人的箭枝,一边控制着金人进入的节奏和数量。 刚才,宗舒从山上冲下时,让人把夹山脚下的几个拒马也推了过来。 本来,宗舒是想等到耶律不才进入墙内,就用这几个拒马放到挖开的土墙上,堵住金人骑兵的进入。 而一看斜坡的宽度,宗舒忽然想到,是不是放进来一些金人,让大家看一看壕沟的作战效果。 等到几十名金人进入之后,宗舒这才推上了拒马。 冲进了几十名金骑,剩下的金人拿起弯刀就砍起了拒马,被宋辽骑兵招呼了一顿箭雨,死伤不少。 看这几十名金人已经被困,宗舒像是心疼拒马一般,指挥人搬开了。 这让金人愣了一会儿神,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放大家进去吗? 又有几十名金人冲了进来,宗舒立马又推上了拒马。 这几十名金骑,遇到了与前两批金人同样的命运,在壕沟里左冲右突,最后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那边宗泽和吴玠已经一南一北,带着金人放下弓箭、腰刀等一切武器。 等金人放下武器,就放下一个拒马,让他们从拒马上攀爬上来。 没有武器的金人上来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一个又一个都被堵住了口。 这里的情况,宗舒不想让外面的金人知道。 壕沟里,腾出了不少地方,又可以放一批金人进来。 宗舒手一挥,拒马搬开,又是一批金人涌入。 这次是多进了一些,宗舒一挥手,拒马又堵上了缺口。 “小小,打仗和做生意一样,不必等资金全部到位,要分批开发、分期付款。” 宗舒怕萧小小听不懂,又换了一种比喻:“我们采取的是添油战术,油一下子泼过来,火就会灭。一点一点地添,火会一直旺。油呢,不知不觉地减少。我们的壕沟就是油捻,金人呢,就是油。我们就是要让他们一点一点地往上添。” 此时,萧小小也在宗舒身边,心情激动不已,宗舒的战场应变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 让金人分批分期进入,让他们一点一点地损失。 如果金人一窝蜂地进入,他们大概率不会冲直壕沟。 金人往南北两边走,一旦金人数量到一定规模,两边的长枪队就会被冲垮。 一旦金人在这里站稳脚跟,后续的金人陆续进来,那么自己这一方就危险了。 本来,萧小小想着耶律不才回不来了,但现在不仅耶律不才安全回来了,还顺带将一百多名金人引入壕沟。 进入壕沟的金人,逃不出去,只能成为俘虏。 耶律不才一时冲动,损失了七十余人,又被宗舒找补回来了。 不知不觉中,金人已经死伤五百余人,俘虏了一百余人。 墙外,完颜弼的心,在滴血。 刚刚冲进了几批金人,这些金人进去,连个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死是活。 直觉告诉他,这些金人恐怕已经陷入了重围,凶多吉少。 进去的这些金人,难道不管了? 但显然,这个刚刚推成的斜坡,太过狭窄,一下子进不了那么多人! 直到第四批金人被放进去,完颜弼才感到上了宗舒的当。 宗舒一会儿打开拒马,一会又堵上,用意何其明显? 他们就是要将他们一点一点地放进去,一点一点地蚕食! 完颜弼陷入了两难境地: 进,还是不进? 救,还是不救? 不救,于心不甘,于心不忍。救,就要折进去更多的人。 完颜萍此时过来了,叹了一口气说:“撤吧,今日暂且饶过他们。” 完颜萍这是给完颜弼留足了面子。 刚才,认为耶律不才跳不过土墙,完颜萍也就放慢了速度。 当看到宗舒指挥扒墙时,完颜萍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开始,完颜萍以为这是一个攻入的好机会,尾随着耶律不才进入。 但马上,完颜萍也反应过来,这个通道实在是太窄了,根本不利于大规模战斗展开。 然而,金人此时却是被挑起了怒火,先后进入了几批人。 完颜萍意识到,进入的金人不是死掉了,就是被俘了。 因为,如果刚刚进入的金人还在,他们绝对会首先守住这个斜坡通道,以供后续军队进入。 他们一定会以宗舒站立的地方为圆心,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 宗舒和萧小小,那么明显的目标,金人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墙那边不是有更厉害的工事,就是增加了大量的兵力。 还是先撤回去,等临潢府的宋人匠户营到来再说。 到时候,再让宗舒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 这次,先走了。下次,走着瞧! 第395章 京城来人 金人又退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今天这仗打得太神了,太过瘾了! 不对,是太不过瘾了! 和金人就没怎么交手,就让他们伤亡了五百余人。 与前两次夹山大捷相比,虽然有些逊色,但绝对算得上是一场大胜。 与前两次不一样的是,今天的胜利来得太过轻松! 大多数人都没有和金人接触,就取得了胜利。 怎么说也得和金人对射几箭,对砍几次吧? 但也只有耶律不才带着二百余人冲过去,对着逃跑的金人砍杀一番,过了一把瘾。 有人甚至还羡慕耶律不才,不管如何,还捞了一仗打。 耶律不才遇到的危险、死伤七十余人的现实,都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所有人员都又站到了土墙之上,回味着今天这场战役的始末以及战斗过程中的点滴细节。 耶律大石也被扶着走上了土墙。 此时的他,一双瞎了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正是宗舒,救了自己的儿子耶律不才! 耶律不才一时冲动、贪图立功,追上了金人。 如果不是宗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指挥人挖掉土墙,做个斜坡,耶律不才绝对会死在土墙之下。 如果没有这个斜坡,想上土墙,难度较大,就算是墙上有人拉着,金人的箭法岂是白给的? 就算是耶律不才逃得性命,其他的人恐怕就都把命丢在外面了。 把手下都丢下了,自己逃了回来,以后,耶律不才还怎么混? 庆功,一定要庆功! 耶律大石安排长老,组织族人开始准备酒菜饭食,准备大庆一番。 宗舒却说不忙,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加宽、加高、加固土墙,以防金人更大规模的攻击。 第二是派出二百名奚人骑兵返回汗乌拉山,砍伐木材向夹山运送。 木材可以做成木板、木梯,以利于壕沟与土墙的沟通往来。 第三是在平山山脚与土墙的正中间,构筑高台,作为中枢指挥系统。 第四是这些天召开“诸葛亮会”,充分讨论并确定特殊情况之下的旗语和鼓语。 宗舒本不打算庆祝的,但拗不过耶律大石的热情,萧小小也点头同意,也就参加了这次盛大的联欢。 现在已进入了六月,在汴梁恐怕是热得狗都伸舌头。 而在草原,除了白天猛热半天,晚上就凉了下来。 夹山上依然燃着篝火,大家围坐在一旁,热烈地讨论着这次胜利。 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 萧小小迷醉一般地看着宗舒。 今天的事情太惊险了,如果不是宗舒,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有了宗舒,不仅救回了耶律不才,还演示了一下壕沟与土墙工事如何配合。 如何利用土墙与壕沟,吸引金人、困住金人。 有了宗舒的演示和演练,今后大家对如何有效利用这个工事就有了模板。 当年,宗舒给了她一卷图,在败退到夹山的时候用上了。 依照这些图纸,做出了城寨和拒马,又沿着夹山脚下挖了壕沟,延缓了金人的攻势,守住了夹山。 如今,宗舒又利用金人留下的地窝子,构筑起了更大、更长的壕沟,利用挖出的土,垒起了土墙。 没想到,正是这一高一低的工事,连续逼退了强大的金人,他们可是有着五万人! 有了这工事,按宗舒的构想完成,这几乎就形成了一座小型的城池。 这就将自己的活动空间扩大了方圆三十里。 现在,夹山脚下的稻田已经整治得差不多了,秧苗正在培育,从长势来看,十分良好。 宗舒一来,一切问题,好像都不成问题了。 宗舒此次回夹山,为她带来了不少兵员,其中两千名奚人骑兵,还有五名空中骑兵——海冬青。 宗舒答应将这海冬青留在夹山,用于日常的高空侦察,以及与李少言之间的联系。 只要夹山与汗乌拉山配合好了,一定够金人受的。 夹山是前线抗金主战场,汗乌拉山是敌后抗金根据地。 这两地之间,主要就靠海冬青来传递信息,做好联络。 萧小小忽然想到了自己送给他的一对小金雕,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这一问,宗舒的脸色一暗。 这对小金雕当时离开了自己,在空中大叫着引开了追击的完颜萍。 但同时,小金雕也遭到了四只海冬青的围攻。 就力量对比而言,两只小金雕绝对没有胜算,很可能,两只小金雕已经牺牲。 吴非在讲述在金国的经历时,把小金雕引开完颜萍的事情一略而过。 此时,宗舒才向萧小小讲述了小金雕引开完颜萍的过程。 “舍予,我知道你牵挂着汴梁,想着珠珠。我也不留你了,快回汴梁看看。” 萧小小觉得如果金雕真有什么不测,珠珠见不到金雕返回,恐怕怀疑宗舒会不会死在了金国。 “小小,去年以来,这里就没有与汴梁有过联系?”宗舒先前曾问过宗泽,自己在这里打的胜仗,只要传到汴梁,珠珠就会知道自己还活蹦乱跳的。 但宗泽说,没有任何人到这里联系。由于战事紧急,他们也没有向汴梁派同一人报信。 萧小道,大宋边军从来都是守着自己的城池,决不敢出城池一步。 这里战事激烈,大宋边军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之所以没有派出人到大宋联系,是因为害怕给宗舒以及赵桓添麻烦。 毕竟,宋廷还没有与金人翻脸,宗泽等人前来,也是以民间的名义。 这么说来,珠珠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任何消息。 金雕遭遇不测这么长时间了,珠珠也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该回汴梁看看了。 现在,夹山有了这面墙和壕沟,加上战术指挥得当,金人一时间之间还奈何不了。 趁着今日,金人败退,明天带着牛皋等人,直接返回。 此时,一名金人前来报告,说是抓住了一名宋人,怀疑是细作。 之所以是奸细,是因为大宋人根本不敢到这里来,一定是早就投奔金人的宋人细作。 因为是宋人,身份特殊,萧小小让把人带过来。 人带过来了,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成一绺一片的,脸上也净是血污。 此人忽然朝宗泽跪下,哭道:“老爷,老爷,是我啊。” 这不是乔管家的儿子乔牛儿吗?他,怎么来了?还成了这幅鬼样子? 第396章 急返汴梁 宗泽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呢,乔牛儿忽然止住了哭。 乔牛儿满脸惊恐地看着宗舒好大一会,蹦起来就跑:“鬼啊,鬼啊!” 乔牛儿刚刚跑出去十几步,就被抓回来了。 宗舒走到乔牛儿身边,蹲下身子问:“乔牛儿,我是你少爷!我怎么是鬼呢?” 乔牛儿这才定下神,看着宗舒,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曹宗申走过来,说道:“乔牛儿,你总认得我吧?” 乔牛儿这才相信,曹宗申是少爷的书童,怎么不认识呢。 乔牛儿又哭了起来:“少爷,少爷,老爷,老爷他,死了!” “谁,谁死了?你说清楚!”宗舒急了,一把揪过乔牛儿的衣领。 乔牛儿泣不成声,说是宗舒的爹爹宗义,死了。 宗泽啊地一声大叫,扳着乔牛儿的肩膀再三确认。 宗舒颓然坐倒,一时心情纷繁杂乱,脑子昏昏沉沉。 宗舒穿到大宋两年多了,毕竟这个躯体与宗义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加之平时宗义对宗舒的种种行为十分包容,宗舒对便宜老爹的感情是与日俱增。 宗义忽然不在世了,这让宗舒怎么都接受不了。 萧小小坐过来,拉起宗舒,轻声问乔牛儿:“究竟怎么回事,细细道来。” 去年冬天,宗义去杭州办事,不幸被强人所害,到如今,尸体都找不到。 “被强人所害?”萧小道:“杭州是江南富庶之地,民风和淳,如何有强人?” 乔牛儿回答说,消息是从杭州的几个掌柜那里传过来的,鸽子的信息说得很清楚。 宗家在杭州有好几个铺子,宗义就是从烛铺里被强人带走。 烛铺掌柜追出去,一直到城外,强人一刀砍了宗义的脑袋,吓得大家都不敢动了。 强人们带着尸首扬长而去,掌柜赶快回城报官。 杭州的公人们,到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查到。 乔牛儿又说,在宗义死前,金国曾派使者来到汴梁,要与大宋修订什么海上盟约。 看样子,金国要与大宋进一步加强合作关系,仍然想和宋人一起,对付辽国。 金国使者当时传来了一条消息:大宋附马宗舒带人到金国会宁府救人,不幸被金人乱箭射死。 金国还当面向皇帝表达了歉意,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就是宗舒,以为是其他敌对的部落人员。 所以,大宋上下都知道宗舒死在了金国。 宗家就如同天塌了一般,珠珠殿下更是不吃不喝,最后被刘皇后接进了宫里照顾。 宗义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悲痛欲绝,一夜白头。 在乔管家的劝说之下,宗义去了南方,一方面是拓展巩固南方的生意,另一方面权当散心了。 没想到,这一散心就丢了命。 “完颜萍!”宗舒恨恨地说:“完颜萍,我跟你没完!” 又是完颜萍在搞事!不是完颜萍,又能是谁? 她居然派出使者到大宋去散布谣言!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就是因为一直没有抓到自己而恼羞成怒?用一种虚假的谎言来得到暂时的自我满足? 完颜萍有如此怪癖? 对了,完颜萍还是想搞乱大宋,让大宋抽不出空来帮助辽人。 现在金人久攻夹山不下,基本和宋辽联军形成了僵持。 如果大宋官方再出兵,金人恐怕就会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传播宗舒死亡的假消息,可以搞乱大宋,让他们无心北顾。 同时,可以让太子赵桓失去最大的依仗,让赵楷、赵构看到入主东宫的希望。 为太子之位相斗,就不仅仅是这三个人,几乎所有的朝廷官员包括后宫也都会牵扯进去。 完颜萍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么阴损的招,也只有完颜萍能想得出来。 现在,老爹宗义死了。与自己最亲的人,就剩下了珠珠。 显然,珠珠现在是伤心欲绝。 大宋公主特别是珠珠,是传统古典女子的代表,贤良淑德,但同时也有凡事憋在心里、容易偏执的缺点。 万一珠珠想不开,再有什么事情,那可就糟了。 必须赶回汴梁了。 如果不赶回去,一切都会乱套。 比如,赵楷和赵构一定会乘乱给太子下套,让太子赵桓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比如,宗氏产业会不会被蔡家或童贯之流的给侵吞了。 特别是林灵素听到自己不在的消息,会不会把大宋科学院给办下去? 那些正在进行的科学实验,也许就不会持续做下去。 因为缺少了宗家雄厚财力的支撑,林灵素以及学院的教习、研究员也不会为爱发电。 还有密县基地,会不会被朝廷充公? 没有了自己,任丘基地的建设估计也会停摆。 得尽快赶回去! 宗舒和宗泽一商量,宗泽仍然留在夹山,带领种师道、吴玠继续与金人对抗。 宗舒带着牛皋、吴非、吴直、曹宗申、曹一手等三十三人回汴梁。 按照在汗乌拉山时定下的路线,宗舒本应该是从大青山南下进入西夏的河套平原,从西夏绕道兴庆府进入大宋的延安府。 从黄河进渭水,再过潼关,进入西京洛阳。 现在看,这条路线绕得太远,花费时间过长。 之所以定下这条线,是因为夹山一带战事紧急,金人的部队到处都是,直接南下,恐怕就钻进了金人的口袋里。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宗舒连续三次挫败金人的进攻,让金人损失了八千余骑,让他们退出了一百余地。 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直接南下,出夹山,过云内州,越大同府,进入大宋的太原府。 萧小小内心虽舍不得宗舒离开,但毕竟宗舒不属于她一人的,临时走就像个小媳妇一样,给他装各种东西。 云内州和大同府,本属于辽国。辽国败退夹山之后,此地自然就成了金人所有。 金人在此地并没有多少防卫,他们只是偶尔来一次,打打秋风,抢抢东西就走。 金人骑兵还不习惯守城,更不习惯在一个地方待很久。 游牧民族的习性就是如此。有一次,金人骑兵在抢了大同府之后,让完颜晟恼怒不已。 大同府不是辽人的,更不是宋人的,而是金国的,你们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抢劫! 完颜晟将带头抢劫的将领给贬成了普通军卒。 从此后,金人不再抢了,但也不常在城内驻扎。 因此,云内州和大同府的治所居然成了不设防的城市,城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看城门的形制规模,很是雄伟。但仔细一看,破破烂烂的。 这城还是一百八十多年前,宋人在此修建,后来被辽人夺走之后,再也没有重建。 金人夺到手之下,抢了几次,更没有地城池进行修整。 看城门口,几乎没有人进出,成了空城! 这样的城池和地盘,归了金人!真是浪费! 在金人地界里走,宗舒一行三十几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连个小毛贼都没见着。 到了大宋边境,宗舒一行人却被自己人给拦住了。 第397章 把韩世忠抢了 这是边境线上的一个地堡。 这也是宋人在边境线上的重要防御设施。 地堡与太原府城并不远。 如有游牧民族来袭击,地堡的人首先发现,他们可以凭着地堡与敌周旋,并向太原府城的守军示警。 宗舒正准备通过时,却被人拦住了。 起初只有二十余人,怀疑宗舒三十余人是辽人细作。 吴非解释说大家都是大宋人,他本人是太子殿下的属官,在东宫里当侍讲。 地堡里钻出来的士兵根本不信,看看他那个样子,特别是穿戴,一看就是蛮夷之族,还敢冒充大宋人? 特别可笑的是,这个人居然还说着雅言,摆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还冒充是太子的手下,还是给太子讲课的人? 吴非又说介绍宗舒,就是天子门生、太子之师、当今附马,军士们个个笑得差点打跌。 “话说宗舒宗少爷,那是天神一般人物,就你们,哪个像?”一个小头目笑道。 嗯,没想到自己还这么有名气?在西北军中,普通的军士都知道自己? 天神一般的人物?不错哟。 但看看现在的打扮,三十几个的装束都不一致。 是军人?军容又不严整。 是商人?连个马车都没有,货物装哪里? 难怪这些军士会起疑心。 一些军士指着曹宗申肩上停着的大鸟窃窃私语,这些人怎么会抓到这种鸟? 这可是海冬青!辽国、金国人都很难抓到的神鸟! 只有辽国、金国的大官和贵族都有这种鸟。 跟这些军士说不清楚,宗舒让他们把领导叫过来。 此时,从其他地保堡里又过来了一些人,将大家围在当中,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没有马。 不管如何解释,这些军士就是不信,一定要让他们拿出凭证。 宗舒说道:“你们总看过《三国演义》和《神雕英雄传》吧?” 军士们纷纷称赞起来,这是宗少爷写的书,军中早就传遍了。 这下好办了,宗舒就从开头讲了起来,谁知道被一人打断了: “会讲宗少爷的书,有什么稀奇的?我军中,有不少人都背得下来!” “武副尉来了,快审审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进来。”军士们都喊了起来。 武副尉,这是北宋时期政和年间定下的武官职级,是八品武散官。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站出来,显然是那个被称为“武副尉”的人,是这里的最高领导。 吴非与此人沟通好长时间,此人就是不放他们走。 “我韩良臣负责此地巡逻,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如我所料不错,你们应该是燕人,本来与我同根同源同族,但你们归属辽国已久,入我宋境,恐有他图。还请返回!如若不然,嘿嘿。”此人提刀指向了宗舒等人。 曹宗申从怀里掏出了银子说道:“我等有急事,赶往东京。这点银钱,权当买酒喝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出道来。” 韩良臣大怒:“尔等安敢如此,如此辱我边军!” 我草,这个姓韩的,还是个清廉之人? 就是脑子锈透了!看看我们这些人,怎么会是辽人或金人的奸细? “安敢辱你?”宗舒冷笑一声:“看看你们那怂样!刚刚吴侍讲说那么多,你们不知道吗?夹山下的战斗,是我们干的!你们特么的连大宋自愿军都不知道?你们守在边境,干什么吃的?” 韩良臣沉着脸说道:“我的职责并非是打探消息。奉偏将台旨,我等在此守备,不得向北一步。” 宗舒气坏了,特么的,守在边境的这些人,不是怕死的,就是死脑筋。 生怕往北一步,就被金人或辽人给喀嚓了。 宗舒又把韩良臣给骂了一顿。 韩良臣动了气:“我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倘再辱我,吃我一刀!” 宗舒感到此人的刀,很是特别:刀尖锐利,刀背斜阔,柄下有鐏,像是特制的。 此刀与此人倒也挺配。 宗舒看了一下兵力对比,自己三十几人,对方百余人,好多还没有马,想冲出去,轻而易举。 “兄弟们,事情紧急,顾不了那么多,吹家伙,不要伤眼,听我的号令再冲过去!” 宗舒交待完,又朝韩良臣说道:“让开,如不让开,吃亏的是你们!” “嘿嘿,你们到此,除了抢粮食,就是抢女人!让你们过去,我们如何对得起一方百姓?”韩良臣毫无惧色,毫不退让。 宗舒没法了,韩良臣就是一个死脑筋的家伙! 宗舒决定不用刀,拿出了瓷吹针。 噗噗噗,一针针吹出。 扑通扑通扑通,一个个倒下。 这些倒下的军士基本都是膝盖中针,也不造成致命的伤害,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 韩良臣吃了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瓷吹针? 这些燕人怎么会有这种神器? 眼睁睁地看着宗舒等人突了围,韩良臣连忙大叫着追赶。 从西北忽然过来一彪人马,为首一人喊道:“韩世忠,贼人在哪里?” 韩世忠?宗舒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中一震。 此人是韩世忠? 果然如此,难怪刚才看到他的刀很特别! 这刀,就是韩世忠专用的刀,名字叫做“金背砍山刀”,是北宋八大名刀之一。 韩世忠十八岁从军,能挽二石五斗铁弓,勇冠三军,号为“万人敌”。 曾率五十余骑袭击金军,将其击败。又单人独骑闯入数万金军营阵,斩其酋长,大败金兵。后在黄天荡用八千宋军阻击十万金兵,最后驻守楚州,金人不敢进犯。 没想到,韩世忠这个牛人,此时出现在这里。 “停下,”宗舒喊道:“伯远,回去,把那个叫韩良臣的人,给我抓住,带走!” 宗舒的话就是军令,不容置疑,只管执行。 牛皋一马当先,朝韩世忠等人又冲了回去。 韩世忠等人奇怪了,这些人不是冲出包围圈了吗?这怎么又拐回来了? 正在奇怪呢,牛皋等人又来了一通吹针,又吹倒了一批。 韩世忠的腿上又被扎了一针,拿出金前砍山刀朝牛皋砍过来。 牛皋的双锏交叉架住了砍山刀,曹一手趁机将韩世忠拽下了马。 其他军士一看,这帮人太猛了,纷纷向外圈逃跑。 曹一手将韩世忠绑了,又将其反面朝上,与马绑到一起。 “尔等,意欲何为?”韩世忠大叫道。 “韩世忠,韩将军,久违了!”宗舒说道:“我们这次折回来,不是抢粮食,不是抢女人,就是为了抢你!” “各位好汉,求你们放过武副尉,”那名偏将拱手道:“武副尉至今尚未娶妻,不可以如此糟践于他。” 宗舒呵呵一笑道:“尚未娶妻?岂不正好!本少爷抢的就是他,抢回汴梁,直塞洞房!” 所有人包括牛皋等人也都惊呆了,宗舒,居然有分桃之癖、龙阳之好? 第398章 抢亲 “愣什么,还不快走?”宗舒打马就走。 牛皋等人连忙牵了韩世忠的马,一起飞奔。 偏将等人急了,这还了得!这群蛮夷之人,居然敢抢走韩世忠?! 如果是宋人,怎么会抢走边军?宋人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要知道,大宋军队中战力最高的不是禁军,八十万禁军,大多都是花架子,是用来吓唬百姓、取悦朝廷的。 战力最强的当然是边军,而镇守在西北,常年与西夏、辽人作战的边军,尤其突出。 这些人居然从边军包围中冲出去,最后还拐回来,将武副尉抢走! 难道韩世忠对他们有大用? 不对呀,韩世忠,只是出身于延安一个农民家庭,自小家庭贫寒,想要钱,他也拿不出来! 一问之下,偏将打了一个激灵,这群人抢走韩世忠,是要将其“抢回汴梁、塞入洞房”? 正想追时,人却跑得远了。 “快,给汴梁发急报,八百里中急,马上飞递!让他们救下韩世忠!” 偏将这下真急眼了。 韩世忠自少练武,崇尚节义,不拘小节,多次在关键时刻救了他。 韩世忠为人耿直,不善逢迎,偏将多将推荐,韩世忠一直未得重用。 韩世忠被这群变态的人掳去了,真要发生那种事,岂不是名誉尽失?以后还怎么回到军中? …… 刚刚进入宋境,就被韩世忠拦住了,耽误了不少时间。 宗舒感到全是身上的衣服给闹的,冬天的皮袄什么的都丢在了夹山。 萧小小给大家换上了辽人的衣服,难怪引起误会。 找到一个大的集镇,宗舒让大家换了大宋的衣服。 在一家客店吃饭时,宗舒亲自解开了韩世忠的绳索。 韩世忠唔唔地想说话,但嘴里的布还在堵着。 “韩将军,你可能一时不理解,”宗舒笑道:“我怕你骂我,所以,布片先不取出来了。” “实不相瞒,我就是宗舒。我把你抢过来,是要给你一段美满的婚姻。”宗舒说道:“你要嫁给我宗家,不对,我姐姐要嫁给你!” “也就是说,我即将喊你姐夫。所以,你不能骂我。” 宗舒看着韩世忠说道:“如果你不骂我的话,点点头,我把布给你取下来。” 韩世忠点了点头,宗舒取下了布条。 “你真的是宗舍予,太子宗师?”韩世忠终于有些相信了。 刚才走了一路,韩世忠也一路观察,发现这三十几个人对此人毕恭毕敬的,那种尊敬是发自内心、自然流露的。 这些人谈论的东西,有朝廷大事,还有金辽的见闻。 特别是他们讨论起在金国的战斗,大青山的防御战,还有什么宗泽、种师道。 他们说这些,就如同亲历。如果不是亲历,根本说不了那么生动。 韩世忠当然听说过种师道,那可是种家军的首领,听说组织了大宋自愿军,在夹山帮着辽人打金人。 自己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那就没有必要演戏了。 三十多个人都在演戏,那得下多大的功夫、练多长的时间啊。 自己只不过是边军中的一个武副尉,寂寂无名,他们不可能下这么大的功夫。 看来这个人就是宗舒。 但宗舒说,把他抢过来,是为了给他一段美满的婚姻! 这就扯了!你根本没见过我,就把我抢走,把你姐姐嫁给我? 我同意了没有?你姐同意了没有? 这简直就是乱点鸳鸯谱嘛,听说宗舒平时不怎么靠谱,现在看,这就是宗舒的特点。 虽说自己出身不好,但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也许是宗舒看自己顺眼,就把自己抓过来当姐夫。 我的天啊,宗舒的姐姐莫非是有毛病?嫁不出去? 要不就是长得太丑,没人看得上。 牛皋等人也无语了,敢情抓住韩世忠,就是给宗舒当姐夫? 这简直是胡来呀。 难不成,刚刚回到大宋,宗舒就本性复发,又回到过去那种混不吝的状态? 看韩世忠有些相信,宗舒点头道:“冒充宗舒有什么好处?金人恨不得杀掉我,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恨不得吃了我!” 听此话,韩世忠吓了一大跳,他居然敢直接提郓王和康王。 这话怎么能乱讲?涉及到皇家,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宗少爷,婚姻大事,必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如此草率?”韩世忠正色道。 草率?宗舒心想,如果我不把你抢过来,你马上就要结婚了! 如果今天不下手,韩世忠就结婚了。 历史上,韩世忠娶梁红玉的时候,已经有了妻子。 堂堂的抗金名将梁红玉,居然给韩世忠当偏房,这让宗舒怎么都接受不了。 现在,梁红玉已经被宗舒认作了姐姐,那么就不能让梁红玉吃这个亏。 今天,恰好在边境遇到了韩世忠,他居然还没有婚配,太好了! 必须先下手为强。如果按程序来,回到汴梁给梁红玉说,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耽误了。 既然碰到了,就毫不犹豫,把老韩抢过来再说。 抗金英雄夫妇,理应有更完美的婚姻和生活! 自己的便宜老爹宗义死了,最亲的人,除了珠珠,那就是干姐姐梁红玉了。 当时,宗舒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动用抢的手段了。 “我怎么是草率呢?我对你,比你对你,还要了解。”宗舒笑道。 这句话直接让韩世忠蒙圈了,连牛皋等人也认为宗舒是在胡吹大气。 韩世忠,你比他自己还了解他自己? 这事,又无法解释了。宗舒连韩世忠后几十年的事都一清二楚,现在的韩世忠怎么可能知道以后的事情? “韩世忠,字忠良,尚未及冠,以‘敢勇’响应乡州招募,编入延安府军籍,抵御西夏。攻打银州,久攻不下,韩世忠奋力破城,杀死守城敌将,将其首级扔出城外,受此鼓舞,全军一拥而上,攻下城池……” 宗舒一件一件地说出来,直接把韩世忠雷得外焦里嫩。 天呐,宗舒对他过去的一切,了如指掌! 其中有些细节,他自己都不知道。 比如说,在一次与西夏军的作战中,韩世忠杀了西夏的监军驸马,导致西夏兵大乱,争相奔逃。 战后,经略司将其功上报朝廷,请求破格提拔韩世忠。但,当时主持边事的童贯却怀疑汇报的真实性,只同意给韩世忠升一级。 此事,韩世忠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敢情都是因为童贯的原因。 果然,宗舒说对他韩世忠了如指掌,还真是没有夸大。 “宗少爷,你为何对某如此了解?”韩世忠问道。 “当然要对你进行全方位的了解了,因为,”宗舒正色道:“你是《射雕英雄传》里真正的英雄人物,韩世忠!” 第399章 我姐姐是梁红玉 韩世忠看过《射雕英雄传》,且不止一遍。 书里面有个抗金英雄韩世忠,和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样,军士们都在取笑他,居然和大英雄重名。 今天终于见到了《射雕英雄传》的作者宗舒,他里写的韩世忠,并非是重名,而是,本来写的就是他! 自己何德何能? 现在,自己只不过是边军中一个小小的武副尉而已,怎么可能与岳飞岳武穆这样的英雄人物齐名? 是不是在玩自己呢? 但是,宗舒是何等人物,在朝堂之中横着走,在金国、辽国随便走的传奇性人物! 他要玩,也应该是玩那些大官,拿一个小小的武副尉玩? 韩世忠感到,太看起自己了。 对了,《射雕英雄传》里写了,韩世忠的妻子也是抗金名将,叫做梁红玉。 梁红玉还是智勇双全的美人。 难不成,梁红玉,在现实当中也有一个原型,就如同是他与韩世忠一样? 不过,宗舒要把他的姐姐嫁过来,说明就不是梁红玉。 韩世忠正在蒙圈之时,牛皋等三十几人也蒙圈了。 今天是怎么了?里的东西,在现实当中出现了! 宗舒说眼前被抢来的这个韩世忠,就是《射雕英雄传》中的韩世忠,大家才想起来了梁红玉! 当年,宗舒带着李少言、萧小小、萧铜、萧铁到超化赛,救出了二十五名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就叫梁红玉。 宗舒从未见过这名女子,但他居然知道这女子会武功,让他带着其他女子训练,专门负责超化寨的保卫工作。 在宗义全家满门抄斩即将行刑之际,也是梁红玉带着女子先进入法场。 梁红玉一马当先,抓住了行刑官,为缨络和魏公公请来太后懿旨赢得了时间。 在牛皋等人随宗舒北上金国后,梁红玉负责整个密县基地的防卫工作。 宗舒当时还认教坊歌妓出身的梁红玉为姐姐,这在当时的汴梁引起了轩然大波。 牛皋、吴非等人也多次听过并看过《射雕英雄传》,自然知道梁红玉。 那时,他们并没有把梁红玉与书中的梁红玉联系起来。 牛皋、吴非等人也知道,宗舒讲《射雕英雄传》在前,认识梁红玉在后。 中出现梁红玉的名字,也只是一种巧合。 而今天,宗舒听到韩世忠的名字,就立马命令大家拐回去,硬是把韩世忠给抢走了。 并且,还要把韩世忠嫁给他姐姐。 宗舒哪里有姐姐?大家刚开始也没回过味来。 宗舒没有姐姐,但有个干姐姐,就是梁红玉! 难怪,当时宗舒还专门把密县基地的几个人,包括林灵素、李少言等人叫到一起,警告大家,谁也不要打梁红玉的主意。 敢情,宗舒一直在寻找一个叫韩世忠的人。 他要把现实与中的内容一一对应起来,里,韩世忠和梁红玉是夫妻。 现实中,宗舒也要把韩世忠与梁红玉给凑成一对。 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吗? 牛皋等人觉得脑子一团乱麻,怎捋都捋不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宗舒在讲授《射雕英雄传》之前,绝对不认识梁红玉,更不必说韩世忠了。 但为何宗舒一定相信,在现实中,一定有梁红玉和韩世忠的存在? 更加让人不解的是,宗舒居然对韩世忠的过去了如指掌,对韩世忠的军中辉煌如数家珍。 发生在宗舒身上的神奇太多了。 这些神奇经过宗舒解释之后,大家也都理解了。 比如说,用尿液做出火柴、用冰块点燃木头、用玻璃映照彩虹、用水枪做彩虹等等,事后大家也不难理解。 万事皆有其理,万物皆有其用。这是宗舒一直强调的科学观点。 但是,韩世忠和梁红玉的事情,怎么解释,不科学啊。 吴非实在是想不出来如何解释,就让宗舒来揭秘。 宗舒也瞪眼了,这事,没法解释啊,这个秘密揭开了,那还得了? “这么说吧,这就叫缘分!我这个人,向来只与牛逼英雄人物有缘分!凡是我看不上的,我根本不去了解,也不会去结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将来都是做大事的,都会成为我大宋的脊梁。同样,韩世忠也一样,必定是一代名将,与伯远、晋卿、不是,都一样。” 宗舒的解释玄而又玄,却让大家都相信了。 是啊,宗师就是有常人不具备的眼光,他看上的人,错不了! 牛皋被宗师从禁军里挑出来,武力极高,在战场上很有大将之风。 李少言,典型的活地图,现在已经是敌后抗金根据地的负责人,已经独挡一面。 曹宗申,是宗舒的书童,不仅速度奇快,还会驯养信鸽、金雕和海冬青。 晋卿,就是吴玠,现在单独领着一千名大宋自愿军,和种师道平起平坐。 在场所有的人都倍感自豪,自己跟着宗舒的时间不短了,当然与宗舒有缘分了。 这和骗着,自己不算是英雄人物,也可以算得上是牛逼人物了。 宗舒是太子之师,到时候赵桓当上皇帝,这群人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宗舒一句话的事? 牛皋刚才与韩世忠只是过了一招,韩世忠的金背大砍刀劈下来,牛皋用双锏一挡就知道此人的力气极大。 当时韩世忠的膝盖上中针,否则,自己的双锏还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自己的武功在禁军中算是佼佼者了,没料到韩世忠比他还略高一筹。 由此可见,韩世忠与中的韩世忠差不了太多,最少武功上可以配得上英雄二字。 韩世忠此时有些担心,宗舒把他抢来,要让他当姐夫。 就凭着宗舒的地位,依着宗舒的脾气,自己还真不敢拒绝!因为,地位相差太远了! 你不同意?宗舒随随便便扔过来一双小鞋,从此之后,自己就走不动路! 或者说,在大宋,自己从此就无路可走。 你想跟宗舒讲道理?宗舒从来就是给别人讲道理! 甚至有人传说,宗舒从来就不讲道理! “宗少爷,你姐姐,年方几何,长相,呃,长相如何?”韩世忠小心问道。 “我姐姐,那叫才貌双全!绝对是将来的抗金名将!”宗舒认真地说:“因为,我姐姐,名叫,梁红玉!” 梁红玉? 韩世忠手中的黑瓷碗掉到地下,摔成了两半。 宗舒却得意地唱起了一首怪腔怪调的歌: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第400章 娶尽天下公主 韩世忠听到“梁红玉”三个字,直接石化了。 曹宗申看韩世忠是个老实人,长得嘛,还配得上梁红玉。 少爷看上的人,岂能差了? 费这么大的劲,从边军那里抢过来,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从边军手中抢人,也就是自家少爷干得出来! 如果是别人,不是被军人给撵上撕了,就是被官府抓住判了,轻则坐牢,重则发配千里。 曹宗申看韩世忠不明所以,就向他解释起来。 韩世忠一听,就放下心来,同时也激动起来。 今天,本以为被这群蛮夷给抢走,要对他进行侮辱,没料到事情来了这么大的反转。 宗舒不仅不是蛮夷,还是太子之师、当朝附马,所带的人马个个都有“大宋勇士”之称号。 宗舒和“大宋勇士”在全军上下都响当当的。 没料到今天让自己给碰上了,还与他们待在一起。 宗舒说的是真的,就是要给他一个圆满的婚姻。 梁红玉居然是宗舒早就认下的干姐姐! 以宗舒的地位来讲,韩世忠当他的姐夫,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像牛皋这样的人物,虽说没有什么职务,但将来一定是太子身前的红人。 跟着宗舒,自己将来也会像牛皋那样。 听曹宗申说,那梁红玉果真如《射雕英雄传》当中所说,文武双全、才貌俱佳。 而且宗舒曾交待过,所有的人都不要打梁红玉的主意,敢情就是为他韩世忠准备的。 想到这里,韩世忠又是一阵头懵。 牛皋在绑走韩世忠的时候,还把他的金背大砍刀也带上了。 之所以带上他的武器,是因为看韩世忠的武功相当好,这武器看起来也很特别。 在牛皋的要求之下,韩世忠舞起了金背大砍刀。 只见韩世忠一把大砍刀舞得乎乎生风,声东击西,虚实多变。 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扫、擢、架,看得眼花缭乱。 这是有真功夫的! 韩世忠舞毕,傲然收刀,如松如柏,渊亭山立,颇有威势。 在牛皋的带头下,众人都大声叫起好来。 宗舒让韩世忠把大砍刀拿过来,看了看说:“这也不是金背大砍刀啊,什么金背,这是铜做的!” “这刀,不合理,不科学啊!铜和铁弄到一块?开玩笑嘛!刀背上包上铜?费钱不讨好!只会玩花哨!” 宗舒的评价,让韩世忠的脸色尴尬,这刀,是他花了不少银子打造的,现在却被说得一文不值。 “老韩呐,”宗舒本想喊他韩将军呢,但现在的韩世忠远没有到那个程度,只能喊老韩了。 “老韩呐,你这刀,看起来拉风,实际上拉胯!” 宗舒边说边拿出小刀来,众人看得清楚,这刀,就是宗舒从完颜萍手中缴获的金刀。 正是这把刀,震住了兴安岭中的鄂温克族人。 这些人将此刀当作了什么萨满神刀,把宗舒当成了萨满大神的使者。 如果不是这把刀,大家恐怕早就被鄂温克族人给烧了祭天。 大家都见只过这把刀的地位,但不知道这刀是不是很锋利。 “老韩,你这刀,与我这小刀相比,如何?” 宗舒刚才看韩世忠耍一刀之后,显得牛气哄哄的,就有心打击他一下。 虽说以后他是抗金大英雄,但起码现在还不是。 不打击他一下,他以后狂得没边了,有可能经常欺负梁红玉。 对于宗舒来讲,他才是梁红玉的娘家人,他要为梁红玉作主。 历史上,韩世忠的确是有些狂,还有些二。 韩世忠在入军籍之前,曾有人说他将来当位至三公,当时的韩世忠认为这人是在侮辱自己,于是将其痛殴一顿。 这个被打的人在当地颇有根基,韩世忠混不下去了,这才响应乡州招募,编入延安府军籍。 韩世忠笑了:“宗少爷,此刀,也就只能切切羊肉,剔剔猪骨,其他,并无大用。” 那就让事实说话吧,宗舒手起刀落,金背大砍刀的头被削掉了! 啊? 众人皆惊。 韩世忠蹲下来,拿起来看了起来。 金背大砍刀,从刀刃到刀背,被齐齐地削掉了一大块。 这小刀,居然如此锋利!莫非是神刀? 牛皋禁不住猜测起来,这刀,让鄂温克族和奚族人如此崇拜,真可谓是圣刀了,真的是宗舒从完颜萍那里抢来的吗? 当时在大名府城墙之上,只有宗舒一人,其他人都在城下或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未亲见。 完颜萍和宗舒之间,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要不然,完颜萍怎么会轻易地让宗舒夺走这样一把圣刀? 特别是在金国期间,完颜萍紧追不舍,从未提过此刀,也从未要求宗舒归还金刀。 这两个人都想把对方抓住,但在关键时候,却总是下不去狠手。 本来,宗舒是有机会射瞎完颜萍的,但他偏偏就射偏了,最严重的一次是让完颜萍摔在了冰面上。 完颜萍也是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但她就一直不让金人放箭。 如果金人放箭的话,他们连鸭子泺都跑不出来。 吴非忽然想到了《射雕英雄传》中的一个细节:郭靖是成吉思汗封的“金刀附马”! 完颜萍“送”给宗舒的这把刀,也叫金刀! 完颜萍也是金国的公主。 难不成,宗舒要做金国的金刀附马? 米花嫁给了李少言,是因为宗舒让李少言咬了一下米花的耳朵,这是奚话延续多年的风俗。 会不会,女真人也有“得金刀、做附马”的规矩? 吴非的汗都流下来了,如果是这样,怎么得了? 宗舒不是说了嘛,宋与金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宋与金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你怎么还想当金国的金刀附马? 对,宗舒还说过,并且还是在两军阵前,当着完颜萍的面,要把完颜萍娶回大宋。 宗舒,你已经是大宋附马了!怎么能惦记着金国的公主? 辽国女帝萧小小已经被宗舒拿下了,这倒没什么,毕竟宋、辽是兄弟之国,随时守望相助。 吴非陪着小心说道:“宗师,莫非,你真的要当金国的金刀附马?” 宗舒纵声大笑:“本少爷的理想是,阅尽天下春色,娶尽天下公主!” 第410章 逼珠珠改嫁 对宗舒的大笑,众人皆是不解。 韩世忠的心思不在宗舒是不是想当金刀附马上,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金背大砍刀。 宗舒的这把小刀,居然有这般威力? 又或者说,自己的这把大砍刀,如此不济事? “不就是一把刀嘛,回到汴梁,我给你再弄一把好的!比你的这个猛多了!” 宗舒说道。 韩世忠拿起了被削掉的刀头说道:“并州刀,徒有其名,不过尔尔!” “什么?并州刀?你这是并州刀?”宗舒又拿过韩世忠的金背大砍刀看了看。 韩世忠说:“此地,数年前就是并州。后改为太原府。” 吴非说道:“宗师,并州的刀剪颇为知名,工匠以精细着名。杜甫有诗云: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 宗舒想起来了,并州的刀剪的确有名,之所以有名,主要还是因为李师师与赵佶。 宋徽宗赵佶有一次到李师师的屋里,恰好着名的骚词客周邦彦已经先在李师师家。 突然看皇帝从外面来了,惊惶中急忙藏到床下。 赵佶刚好带了一颗新鲜橙子,说是从江南刚刚进贡来的,于是与李师师戏谑,躲在床下的周邦彦全听到了。 这个骚人词客灵感勃发,在床下就写成了着名的词作《少年游·并刀如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其中的并刀,指的是剪刀。 宗舒看了一下韩世忠的刀,虽说是被自己的小刀削了一部分,但从断口和刀面可以看得出来,这刀的工艺很好! 从纹路看,长而密,细而绵,很有规律,的确是经过反复敲打制成。 之所以被自己的金刀削掉,主要是其材质问题。 没有加入其他的矿物,工艺再先进,哪怕是千锤万炼也不行。 敲打锤炼只是物理手段,不加入其他矿物元素,没有化学反应,就没有质量的提升,不会突破铁的天花板。 当然,就算知道加入会矿物会制成什么刀剑,没有好的工匠也不行。 并州刀剪之所以牛,其根本不在于材质,而在于工匠们的手艺。 “老韩,现在太原府,还有多少刀剪的匠人?” 宗舒从边境抢走韩世忠后,绕过了太原府城,不知道其中到底如何。 太原府城不少被游牧民族骚扰,万一他们把匠人掳走了,就坏菜了。 金人在交给大宋燕云六州之前,把六城之百姓一并掳走,特别是那些匠户们。 金人还专门成立了匠户营。 对于宗舒来讲,匠人就是产业工人的代表,是科技发展的基础。 “太原府城有大、小铁匠巷,大小剪子巷,刀剪匠铺几十家。”韩世忠答道。 “大家听好了,下一步,我们兵分两路,”宗舒说道:“我带老韩、曹宗申、乔牛儿返回汴梁。” “牛伯远带领其余人员,去太原府城。任务是,给我带回二百名工匠!完成任务后,直接送到密县基地。”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骗也好,抢也好,人到了密县,重重有赏。他们的待遇,与密县匠户一样。” 宗舒向牛皋等人下达了任务。 又是抢人!韩世忠真是无语了,宗舒跑到金国、辽国一年多,居然也学会了抢。 先是把自己给抢来,这又去抢太原府城的匠人。 韩世忠不明白宗舒为什么抢这些匠人。 这些匠人制出的刀,在宗舒的刀面前不值一提,抢他们所为何来? 真要做什么刀剪,直接从铺里子买就行了。 牛皋等人当然明白匠户的重要性了。如果不是匠户,他们的照明弹、烟弹就做不出来。 为了提升匠人的地位,宗舒不为自己要赏赐,而为百工争待遇。 成立大宋科学院,普通匠户可以凭手艺在里面当学员或研究员,就算是当学员,也有银子可拿。 从小就与军匠打成一片的苏易,在宗舒的指导下高中状元。 高中状元之后又回到大宋科学院,甘当一名教习,这让百工的地位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在镇上打尖之后,牛皋领人北上,宗舒带韩世忠、曹宗申和乔牛儿向东南疾行。 …… 汴梁城,万福宫。 赵佶与刘皇后相对而坐,唉声连连。 “舍予不幸去世,珠珠今后孤身一人、青灯冷床、无可托付。幸有元长之孙蔡修,愿娶珠珠。朕允了他。珠珠一时想不开,你要多加劝导才是。” 赵佶的话让刘皇后无言以对。 自从金人使者来汴梁,透露宗舒死在金国的消息之后,珠珠悲痛欲绝,差一点寻了短见。 如果不是有如烟和香婆在,珠珠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为防止意外,也便于劝慰,刘皇后将珠珠接回宫来照看。 随后,宗义去南方做生意,也被当地奸商所害。 珠珠更受打击,回到宫中也是寡言少语,太后与自己轮番劝说,也无法化解珠珠内心的郁结。 时间不久,蔡相公向官家请旨,要求把珠珠改嫁,并且是嫁给他的孙子蔡修。 女子守节始于北宋,但却不是很严格。北宋承延大唐风俗,女子不讳改嫁。 宋代已婚公主中有两位改嫁。一位是宋太祖的妹妹秦国大长公主,在建国之前嫁米福德,米福德死后改嫁高怀德。 皇家观念如此,士大夫家改嫁的事例也多成美谈。 范仲淹幼年丧父,母亲改嫁,范与继父关系还算不错。范仲淹之子纯佑早死,范仲淹做主,将寡媳嫁给弟子王陶。 王安石儿媳庞氏因儿子有病,关系难以为继,王安石便代她择婿而嫁。 当蔡京提出将珠珠改嫁给蔡修之后,徽宗也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答应了。 哪知道回来一说,珠珠坚决不同意。 后来,珠珠连太后和刘皇后的话也不听了,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一个屋子,并让如烟和香婆守着,不让任何人入内。 任凭刘皇后怎么喊,珠珠就是不应声。 这个屋子,正是前年缨络将她自己关起来的那间。 缨络答应去金国和亲,在和亲前一直把自己关在这个屋子,让魏公公看着门,不许任何人接近。 结果,缨络到了金国,把完颜绳果给杀掉了,被金人关至大牢。 宗舒北上金国救缨络,缨络未救出,反而是命丧异乡。 这个屋子,真是不吉利! 刘皇后也理解官家的想法,珠珠嫁给蔡修,其实也是个很好的结果。 珠珠年纪轻轻,刚刚嫁给宗舒就成了寡妇,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皇后娘娘,”香婆跑进来喊道:“珠珠殿下,肯吃饭了,想喝粥。” 啊,珠珠,终于是想通了! 这两天,珠珠一直没有吃饭,把自己愁坏了。 刘皇后不由得大喜,吩咐人赶快熬粥。 忽然刘皇后想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珠珠要改嫁给蔡修,莫不是要杀掉蔡修? 因为,缨络就是从这个屋子走出去,嫁到了金国,在新婚之夜杀掉了完颜绳果。 珠珠,难道要走缨络的老路? 天气如此炎热,刘皇后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402 假消息 等到粥熬好了,刘皇后亲自端了过去,并劝珠珠从屋里走出来。 珠珠说道:“舍予有消息了,他一定会到这里来接我。我等着他。” 刘皇后心中一痛,珠珠,还是如此执拗。 她,心里装的全部都是宗舒,还没有从失去宗舒的悲痛中走出。 “母后,珠珠,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舍予,还活着!” 太子赵桓大喊大叫着,从外面跑了进来。 什么,宗舒还活着? 宗舒真的有消息了!? 珠珠与宗舒,难道是有心灵感应?说有消息,就有消息了! 赵桓说,从太原府传来了八百里快马飞递,枢密院事蔡攸亲自拆开看到的消息。 陛下在垂拱殿,蔡攸跑到殿里汇报宗舒的消息。 据太原府的消息,宗舒从辽国返回来了。 太好了!刘皇后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房门开了,珠珠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泪珠,直接扑到了刘皇后的怀里,却对着赵桓一再确认:“真的吗?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太原府岂能谎报军情?我也是刚刚听到的。”赵桓在垂拱殿外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到这里报喜。 这当真是喜事一桩! 宗舒没有死,而是从辽国返回来了,太好了。 儿女珠珠,终于打破了大宋公主一直以来的宿命。 这时,只见官家带着蔡攸、蔡京也一同来到庭院。 看来,他们也是来报告宗舒活着的喜讯。 咦?不对呀,怎么官家看起来很不高兴? 蔡京和蔡攸也是唯唯喏喏、吞吞吐吐的。 刘皇后心中一沉,难道宗舒回来了,但是受了重伤,或者是成了残疾? 蔡京咳了一声说:“据我们判断,太原府传来的消息恐怕不实。宗舒,乃辽人假扮,以乱我君臣之心。” 什么?宗舒,是假扮的? 蔡京拿出了太原府传来的急报,刘皇后接过来看了起来。 原来,是一群辽人进入太原府抢劫,被士兵包围之后,为了逃脱,假称自己为大宋附马宗舒。 太原府边军信以为真,谁知道他们忽然暴起伤人,并且掳走了一个武副尉。 更加离谱的是,他们抢走武副尉,说是到汴梁与武副尉进洞房! 太原府之所以来此急报,主要是这个武副尉虽然官阶低,但作战英勇,立过大功,不能就此毁掉。 来急报的目的是,让朝廷沿路设卡,抓住这伙辽人,救下武副尉。 赵桓也急忙拿过急报,顿时傻了眼,还真是辽人在冒充宗舒! 如果是宗师,他怎么会抢一个大男人,并且要与他进洞房? 他很清楚宗舒,以前没事就和李少言一起逛青楼,现在又娶了珠珠,根本不可能有龙阳之好! 所以,这个所谓的“宗舒”,一定是辽人假扮的。 这真叫,竹篮打水、水中捞水,空欢喜一场啊。 珠珠也拿过急报,细细看了起来。 “珠珠殿下,节哀顺变吧,”蔡攸劝起了珠珠:“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要继续。” 珠珠此时眼睛一亮,随即对刘皇后说:“母后,我在这里,等舍予。” 赵佶和赵桓脸色一暗,珠珠对宗舒用情极深,唉,慧极易夭,情深不寿。 珠珠的命,真的太苦了。 …… 宗舒本想拐到大名府一趟,见见李纲,说明李少言现在的情况。 顺便,再看一看任丘基地建设得如何了。 但一想珠珠,宗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奔汴梁而去。 据乔牛儿说,宗舒去世的消息并没有传扬开来,这是朝廷有意进行了控制。 主要原因是,皇家在宗氏产业中占有股份,刘皇后怕消息传开,对宗氏集团产生影响。 朝廷还考虑到一个问题,一旦普通百姓知道了,宗氏集团就会马上崩溃。 因为很多百姓通过宗氏赌坊,也就是大宋投资管理公司,入股了宗氏集团。 一旦百姓知道宗舒死了,一定会对宗氏集团的发展前景感到悲观,一旦他们想赎回银两,而宗氏集团一时兑现不了,就会导致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 说不定会因此引发一场动荡,甚至产生民变。 宗氏集团都给不了本金,朝廷更是给不了。 所在,宗舒去世的消息,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在刘皇后的监督之下,只限于小范围知道。 听到这里,宗舒明白了,难怪韩世忠不知道这个消息。 乔牛儿在夹山看到自己时,如同见到了鬼。 韩世忠得知他的身份时,也没有任何异样。 乔牛儿说,宗氏集团目前运转稳定,密县基地也就少数几个人知道。 这让宗舒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便宜老爹去世,尽管很是悲痛,但生活还得继续,毕竟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他牵挂的人和挂牵他的人。 宗氏集团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密县基地好不容易建设起来,大宋科学院也颇见成效,如果因为他去世的原因而垮掉,再想起来就难了。 进入相州地界时,发现官道上有三十余骑,都是金人! 金人居然,大摇大摆地走在我大宋的地界上! 这特么,大宋的守备如此松懈吗? 再一想,这地方原来是李纲负责的,他是宣抚使,负责河北的一切防务。 李纲走时,还把自己招来的两千流民给带到了大名府。 看现在这情形,整个北方都不设防! 乔牛儿说,自从去年他们出发之后,朝廷接到了缨络杀死完颜绳果的信息。 为了安抚金人的情绪,童贯提出让宗舒撤回来,拦截着宗舒的“大宋自愿军”,撤掉李纲的宣抚使。 当时,陛下让童贯负责办理此事。 童贯只办理了一件,撤掉了李纲的宣抚使。但朝廷仍让李纲留在大名府。 童贯派出人去的时候,宗舒早就进入了金国境内,大宋自愿军已经到了夹山。 看这群金人骑着马,悠哉悠哉的,仿佛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想想也是,这群人全副武装,背着箭壶,挎着腰刀,三十余人,一般的百姓也不敢惹。 三十余骑的金人战力,堪比大宋百余骑。 可惜的是,牛皋这三十余人被自己派出去了,去太原府城抢匠人了。 如果牛皋在此,绝对把这三十几名金人给收拾了。 看看自己这方,乔牛儿只是一个伙计,从未经历过战斗,能够一战的也就三个人。 三个人能干过全副武装的金人骑兵? 除非手里还有照明弹和烟弹。 虽然有吹针,但自己这方人太少。再加上,现在是白天,对敌达不成突然性。 “少爷,不如我们悄悄跟着他们,等晚上,嘿嘿,摸黑下手!”曹宗申建议道。 想要干掉或抓住这群金人,也只有这个办法。 但是为这三十几个金人,花费上半天多时间,划不来。 宗舒很想第一时间见到珠珠,真不知道她现在憔悴成什么样了。 “暂且饶过这帮金人!”宗舒说道:“绕过他们,免得节外生枝、耽误时间。” ??? 403 坏人怎么能死呢 珠珠仍然相信宗舒还活在人世,主要是她受的精神打击太大了。 赵佶示意赵桓好好劝劝珠珠,毕竟两人是亲兄妹,沟通起来障碍少一些。 刘皇后恼怒地看了一眼蔡京和蔡攸,就怪这两人! 珠珠好不容易精神好一点,太子过来说宗舒还在人世,你们两个家伙就过来说这消息是假的! 就这么急着赶过来解释? 太子来报告好消息,这是大喜! 你们紧跟着来解释说是假的,这给大喜之中的珠珠泼上了一缸冰水! 珠珠的身子骨本来就弱,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你们这么做,岂不是雪上加霜? 就不能等几天再慢慢透露出真相? 蔡京和蔡攸不是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吗? 今天,怎么如此直接?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更奇怪的是,这对父子不是早就翻脸了? 在朝堂之上,一个说东,一个说东,从来都是针锋相对。 今天,这对父子居然凑到一起来了! 看到刘皇后的面色不愉,蔡京和蔡攸此时倒显得很有眼色,只是施了一礼,随赵佶悄然离开。 刘皇后交待了一下赵桓,好好劝导珠珠,让他想开点。 刘皇后走后,珠珠眼睛闪着光:“一定是舍予,他,回来了。” 赵桓被珠珠的表现吓倒了,珠珠,莫非是脑子出毛病了? 其实,自己比珠珠也强不到哪儿去。 自从金人使者来汴梁通报了宗舒的死讯,自己也差一点崩溃了。 这两年,之所以能够稳坐东宫,一切都是因为有宗舒在。 如果不是宗舒,他有可能在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的夹击下败下阵来。 作为母亲,刘皇后自然是支持儿子的。 作为父亲,父皇看上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赵楷,其次是赵构。 这一切,当然是父皇说了算。 后来,太后也公开表态支持,并在宗舒北上金国救缨络之前,对父皇说出了“三个不可轻”。 其中一个不可轻,就是:太子不可轻动。 太后的态度转变至关重要,对父皇的影响最大。 太后之所以转变态度,还是因为宗舒的存在。 太后患破伤风,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最后是宗舒出手,用碘伏和青霉素治好了。 朝中的大小官员几乎都受过宗舒的恩惠,有的被宗舒救过命,有的被宗舒救过急。 二百多名官员,还到大宋科学院听宗舒讲课,算是宗舒的学生。 这一切,都是自己作为太子的最大底气,也是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所不具备的优势。 还有一个最大的依仗是,他是所有皇子中最有钱的。 当时,缨络提出来与宗舒合作,这才有了后来流水一般的进帐。 有了钱,太子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赏赐手下,投奔东宫的人越来越多。 赵楷和赵构想打赏,也不敢明着来,因为他们的钱,有好多是其他官员孝敬的。 很多时候,是支持他们的蔡京、童贯分别安排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只做推磨鬼。 这是宗师常挂在嘴边的话,说得直白而又真实。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随着宗舒的离世而烟消云散了。 宗舒离世了,宗氏集团还会有过去那么赚钱吗? 没有宗舒,根本不可能出现味精、碘伏、暖阁、凉阁,也就不会有宗氏集团的日进斗金。 没有宗舒,那些被宗舒从通真宫救出来的官员们还会支持自己吗? 没有宗舒,那些被宗舒救济过的中下级官员们还会站到自己这边吗? 不会!母后曾和自己分析过这些情况。 这些官员可以听宗舒的,宗舒在,他们就是自己的人。 宗舒不在了,这些官员就会选择重新站队。 他们一个个地都会重新评估自己与郓王、康王之间的实力和潜力。 谁有可能得宠,他们就投奔谁,朝堂之上,就是这么残酷。 从金人使者来以后,郓王和康王那里走动的官员明显多了起来,而自己这边明显少了很多。 平时上朝之时,官员们看向自己时,目光异样,不是同情,就是讥讽。 赵楷和赵构有时还故意在自己面前,大声笑谈着宗舒的种种事迹,典型的幸灾乐祸。 “大哥,也只有舍予,能做出这样的事!别人,谁敢这么抢人?” 珠珠说完看着太子,似乎想得到太子的认可。 赵桓心中更慌了,珠珠,这是太痛苦了,以至于脑子也不清亮了。 抢人,抢的还是一个男人,这难道还值得赞扬不成? 宗舒,再怎么不靠谱,再怎么纨绔,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能说明,太原府的守军太好骗了,也太窝囊了,连个人都看不住! 看赵桓不信,珠珠的眼圈红了,她现在急于得到别人的印证,印证宗舒还活着。 “大哥,真的是舍予呀。你看看,他抢的人,叫韩世忠!”珠珠说道。 韩世忠?韩世忠是谁?是那个被抢走的武副尉吗? 赵桓看了太原府送来的急报,没有注意此人叫什么名字。 韩世忠又如何,抢走这个人,就能证明宗舒还活着? “大哥,舍予的《射雕英雄传》,就有韩世忠!”珠珠提醒道:“韩世忠,与梁红玉是一对抗金英雄夫妻!” 天啊,宗舒的死,对珠珠打击太大了。 不就是边军一个小小的武副尉嘛,怎么与宗舒的扯到一起了? “你知道吗?宗舒前年认的干姐姐,就叫梁红玉!”珠珠兴奋地大声说道:“抢韩世忠到汴梁,不就是促成韩世忠与梁红玉的婚姻吗?” 嗯?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赵桓回忆了一下,《射雕英雄传》真有这样一对英雄人物。 前年,宗舒在超化寨救出了梁红玉,还认她作干姐姐。这个事,让人很是不理解。 现在,现实当中居然有一个叫韩世忠的!而且被什么人抢走了,要抢到汴梁来! 这也太邪性了!韩世忠与梁红玉在中,是英雄的抗金夫妻,但现在明显不是。 赵桓的脑子凌乱了,这事情怎么如此荒诞? 珠珠看赵桓的表情,眼泪又流下来了,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舍予,一定是回来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珠珠忽然想起,舍予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一切巧合,都不是巧合! “宗舒,死不了!”如烟说道:“坏人,怎么能轻易死?” 珠珠如听仙音,急步过去拉着如烟的手说:“如烟,你说得太好了!坏人,怎么能死呢?” 404 蔡家的阴谋 珠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天只让如烟和香婆看着,是因为如烟一直相信宗舒没有死。 上一次宗舒带人去北地,要救回吴玠和种师道。 赵构的童贯从前线回来说,种师道被辽人抓走了,宗舒被辽人杀死了。 结果,宗舒不仅好端端地回来了,还把种师道和吴玠救回来了。 事实证明,赵构和童贯都说了谎。 上次,在两只金雕负伤回来之时,大家都以为宗舒在金国遇到了重大灾难,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烟却从金雕的伤口发现了异样,这伤口根本既非刀伤、亦非箭伤,非人力所为。 也就是说,金雕只是遇到了其他猛禽的攻击而受伤。 当时,如烟就肯定地说,宗少爷这样的人,不是好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死呢。 按理说,如烟只是一个丫头,是服侍珠珠的,这么说话,实在无礼。 只是珠珠生来就是恬淡平和之人,知道如烟口无遮拦,也不在意。 如烟相信宗舒没有死,这让珠珠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以及依赖感。 自从金使来到大宋通报情况,珠珠就被刘皇后接回宫,不久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到了屋里。 如烟仍然说,宗少爷不会死的。 如烟如此说,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连说出的理由都很牵强。 如烟说,这次仍然是童贯和赵构玩的把戏,就是骗人的。 珠珠感到如烟这么讲,主要就是让她宽心。 童贯和赵构已经骗了一次,说宗舒被辽人杀了,已经被陛下责罚过了。 这次他们怎么敢再次骗人? 更何况,前来报告宗舒死讯的,是金人? 金人有必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撒谎吗?他们这么做,对金国并没有什么好处。 再结合两只金雕从金国受伤返回,珠珠顿时感到天昏地暗,宗舒真的是离开人世了。 而今天太原军的急报,大家都认为是辽人假扮宗舒,但她通过“韩世忠”这三个字判断,一定是宗舒做的事! 宗舒还活着! 尽管这件事一切都透着怪异和荒诞,有很多疑点和自相矛盾之处,但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 珠珠宁愿相信,宗舒还活着! …… 在珠珠时而信心十足、时而沮丧万分之时,在路上的宗舒发现了京城的异样。 到达黄河北陈桥驿时,韩世忠说要去瞻仰一下太祖的黄袍加身地。 这地方宗舒前世去过一次,没什么可看的,让韩世忠和曹宗申去看一下,快去快回。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消息:这个小小的集镇居然也有盘查。 盘查的人说是要抓冒充宗舒的人,只要抓住,就是处死。 奇怪的是,他们只查冒充宗舒的人,连韩世忠的名字,提都没提。 韩世忠也奇怪了,当时他被牛皋抢走之时,听到偏将喊马上向汴梁发急报,要将他救下来。 怎么这些官兵只查冒充宗舒的人,却不救他韩世忠! 也许,京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宗舒是想大张旗鼓地进入密县基地,先给珠珠和太子飞鸽传书,说自己安全返回。 现在看,不妨悄悄到超化寨,找梁红玉了解一下情况。 毕竟,乔牛儿从京城出现,千辛万苦去找宗泽,历时两月。 两月之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宗舒坐渡船过黄河,纵马绕过密县基地,从南部进入超化寨。 进入超化寨已是夜里,刚想拾级而上,就出现了一个女子,惊喜地叫了一声“宗少爷”。 这女子,正是梁红玉的手下。前年宗舒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二十五名女子之一。 “宗少爷,怎么是您?红玉姐天天念叨你,太好了!” 女子激动地将几人领到山上。 梁红玉见到宗舒十分激动,对宗舒又拍又打的,就如同亲姐弟一般。 “舍予,你回来太好了,珠珠,就不用嫁人了!”梁红玉说道。 珠珠,嫁人?珠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梁红玉是激动过头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舍予,都以为你不在世了,所以,蔡家求了陛下,陛下也答应了,珠珠改嫁给国子监丞蔡修。” 梁红玉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宗舒耳边炸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梁红玉细说经过之后,宗舒的怒气渐升。 蔡家,太特么卑鄙! 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珠珠如此悲痛,蔡家就敢在此时提出让珠珠改嫁! 幸亏,珠珠坚决不答应。这也是唯一让自己感到欣慰的地方。 而陛下也太不够意思了,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珠珠给嫁出去吧? 本少爷虽说是有些混蛋,时不时地惹皇帝生气,但对皇家甚至对整个大宋也是有贡献的好不好? 如果不是我与太子合伙,你们的日子能好过?你们花的银子,不都是我赚来的? 银子?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银子! 特么的,蔡修这厮要娶珠珠,这是盯上了我宗家的银子! 听乔牛儿说,上次两只小金雕受伤返回后,所有人都认为宗舒死了。 这个时候,蔡修就想来抢宗家的产业,最后还是刘皇后出面,算是保住了。 还有京城的普通百姓,凡是入股宗氏集团的人,都自觉当起了宗氏铺子的保护者。 蔡修这次不抢了,而是直接娶珠珠。这厮不豪夺了,改巧取了。 宗义不在人世了,宗氏集团自然就全部归珠珠所有。 蔡修这厮娶了珠珠,就自然得到了整个宗氏集团! 否则,以蔡修的地位,他不可能娶一个再嫁的公主。 不用说,蔡修这是瞄上了宗家的产业,他想以娶珠珠的方式而将宗家财富据为已有。 蔡修娶珠珠为妻,还不耽误他娶别的女子当小妾。他并非是看上了珠珠,而是看上了宗家的产业。 想到此,宗舒脑子里突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疑团: 老爹宗义莫名其妙死在了南方,这一切与蔡修娶珠珠一事,有没有什么关联? 宗舒理了一下思绪,想到了萧小小当时的判断: 杭州是江南富庶之地,民风和淳,怎么会有强人? 自己多次坑蔡家,让蔡家损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让蔡氏烛业直接关门,蔡家对自己早就怀恨在心。 他们一直在想机会报复。 这次,趁着自己到金国,刚好完颜萍又放出风来说自己死了。 于是蔡家就下手了! 先是在南方让宗义消失,而后马上向糊涂皇帝提出娶珠珠。 由此,蔡家就可以得到整个宗氏集团,一切都显得天衣无缝、顺理成章! 这么一联系,逻辑就成立了! 蔡家,敢对我下黑手!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405 争论又起 紫宸殿内,一场涉及到朝廷对外政策的争论正在进行。 坚持联金灭辽的,是赵构、赵楷、蔡京、蔡攸、童贯等人。 坚持联辽抗金的,是太子赵桓、御史大夫陈过庭、太子少傅李若水。 “金国使者前番到来,愿与我朝重修于好,共同对付辽人。希望朝廷出面,劝宗泽、种师道从辽国撤回。” 康王赵构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赵桓。 “康王此言甚为不妥,宗泽所领之军,乃大宋自愿军,与朝廷无关。更何况,现在局势未明。金人攻至夹山,已呈颓势。辽人利用夹山新胜,从此奋起,亦未可知。”陈过庭出言道。 童贯冷哼一声:“老臣在西北也算是小有军功,对那里情况还算了解。那里山高地险,易守难攻。金国久攻不下,亦属正常。纵使辽人小胜几场,也无妨大局,无碍大势。当今之北方,乃金人之北方。辽人只有防御之力,绝无奋起之望,更无崛起之机。世间万事,唯潮流不可挡。落花流水去,朽木难回春。与金人合作,方为正途。” 陈过庭正想反驳,蔡京捋了捋胡子:“童舍人所讲,乃老成持重之言。在西北军务上,老臣我亦有所不及。” 大臣们都愣了,这风向好像是要变了! 童贯和蔡京分别支持赵构和赵楷,是多年的老对头,今天怎么不掐架了? 蔡京居然放下了面子,支持童贯的观点,并且还承认,在军务方面不如童贯。 这两个人联合了,就说明赵楷和赵构也暂时摒弃了前嫌,联起手来共同挤兑太子赵桓。 果不其然,赵楷和赵构都坚决支持与金国重修于好,共同对付辽人。 赵构还说,金国使者前来,其实就是给朝廷一个机会。 凭着金人的实力,本来不需要大宋就可以拿下夹山的,与大宋重修于好,体现了他们的信义。 毕竟朝廷过去与金国签过海上盟约。 赵楷又数落起了宗舒,说因为宗舒这几年时不时地捣乱,一次次的得罪金人,宋、金关系已经到了破裂的边缘。 但金人并没有把宗舒个人的行为当作朝廷的授意,没有与大宋彻底撕破脸。 特别是宗舒派缨络到金国杀死了人家的王子,宗舒又跑到金国去救缨络,这相当于坐在金人的头上拉屎。 宗舒如此侮辱金人,金人也没有把帐算到朝廷头上。 金国只是派出了使者,到大宋通报了缨络和宗舒的所作所为,只是来通报情况,并寻求与大宋重归于好。 这并不是金国怕了宗舒,人家已经把宗舒给杀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这充分体现了金国人的胸怀和气度!他们没有把宗舒个人与国家关系联系在一起。 “金人讲信义?去年之时,先还燕云六州,其实早已抢走钱粮、掳走百姓,六座空城而已。为此,朝廷专设燕云府。到头来,金人还不是照样收回?” 李若水说道:“金人肯派使者前来,与我大宋修好,一切都是宗舍予之功,大宋自愿军在夹山取得辉煌战绩,让金人不得不服。其与我修好,主要就是让我们撤回大宋自愿军!” 李若水又分析道,大宋自愿军只不过是几千流民而已,已有如此战力,令金人十分忌惮。 如果大宋自愿军不堪一击,金人能派使者前来? 还不是因为被大宋自愿军给打疼了? “宗舒已死,大宋自愿军还能支撑到几时?不如撤回,编入禁军,护卫京师。”枢密院事蔡攸发话了。 蔡攸今天也很反常,不仅与童贯、赵构等人穿一条裤子,还与蔡京站到了同一战线。 “与金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赵桓终于发话了:“当年我军受金人怂恿,去北地合力攻辽人,在我军大败之时,金人却在隔岸观火,他们等的是,我们与辽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从中取利。此事,童舍人、康王不会忘了吧?” 赵桓今天的话,居然如此犀利,直接揭开了童贯和赵构的伤疤。 今天,不仅仅是朝中的几位重臣表现反常,赵桓也是如此。 因此,赵桓的话一出,一时间无人接话。 “大宋自愿军之所以战力强悍,都是宗舒之功。三千流民,之所以迅速成军,是因为宗舒有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换言之,大宋自愿军,就是宗舒的家丁队伍。将大宋自愿军纳入禁军,与强盗无异!” 赵桓又把矛头对准了蔡攸。 奇怪了,赵桓还是那个不敢说话、谨小慎微的太子么? 今天,怎么怼了这个怼那个,感到像是宗舒附体一般。 有人发现,蔡京和蔡攸的脸色极不自然,蔡京脸部的肌肉还抽抽了好几下。 蔡家对于宗家的产业早就是垂涎三尺了。 自从上次盛传宗舒死在了金国,蔡修就纠结了汴梁的泼皮无赖到宗家各个作坊、铺子捣乱。 其目的就是让宗家屈服,而后将宗氏集团收入囊中。 由于宗氏集团里有皇家的股份,京城很多官员和百姓也入了股,蔡家的愿望没有达成。 赵桓的“强盗”一词,明显刺激了蔡氏父子。 蔡京怒了:“太子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宋自愿军,编入禁军,有何不可?宗舒,既非王公之后,亦非后周柴氏,怎么可以养私兵以自重?” 蔡攸不失时机地说道:“就算宗舒可以养私兵,但宗舒已死,大宋自愿军也成了无主之军。编入禁军,就是为了防止其重新变为流民,流民与强盗无异!” 赵佶听着下面的争论,心里十分矛盾。 正是因为宗舒,自己才定下了一明一暗的策力。对金人表面修好,暗里地帮助辽人抗金。 正是宗舒,招募并训练了一支大宋自愿军,并且在夹山打出了名气。 正是大宋自愿军的存在,辽国才支撑到了现在,就连金人也派使者前来,让朝廷帮助撤回大宋自愿军。 如果这样维持下去,辽人感激大宋,金人忌惮大宋,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但是,宗舒不在了,这一切都有了变数。 宗舒死了,他一手创立的大宋自愿军也许不用朝廷下令,就会自动解散,或者是被辽人直接收编。 因此,蔡攸所提建议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将大宋自愿军纳入禁军,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以给大宋自愿军一个禁军的名份,至于撤回不撤回、什么时候撤回,就看金人开出的条件如何了。 当然,现在看,区区一支大宋自愿军,就让金人主动上门。 宗舒的作用岂止体现在大宋自愿军上? 可惜的是,宗舒已经不在了。 如果宗舒活着,怎么会有今天的争论? “我同意,将大宋自愿军纳入禁军序列,有功之臣,理应享受相应待遇,”赵桓说道:“但,大宋自愿军仍要留在夹山,暂时不得调回。要调,也得我宗师点头同意。” 蔡攸本以为赵桓服软了,同意自己的提议了,谁知道他居然想让这三千流民既享受禁军待遇,又不从辽国撤回。 这样一来,金人能愿意吗? 你把大宋自愿军纳入禁军,这就等于承认了其身份,召回之后,就可以与金国谈合作。 但你把已经纳入禁军的自愿军放在辽国,这不等于公开与金国宣战吗? 等等,太子说什么,说什么“我宗师点头同意”? 太子的宗师,不就是宗舒吗? 要把大宋自愿军调回来,需要宗舒同意! 宗舒明明已经死了,他怎么同意?你到黄泉之下去请示? 太子,莫非是疯了? 406 太子失态 睢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赵楷与蔡京对视了一眼,脸上十分兴奋:太子疯了。 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宗舒的死,对于太子来讲,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宗舒死了,妹妹珠珠痛不欲生,差不多也快疯掉了。 因为宗舒死了,太子失去了经济支柱以及宗舒背后的资源。 因为宗舒死了,很多太子一党的官员们开始松动,很多开始向自己这里靠拢。 除了御史大夫陈过庭、太子少傅李若水,朝中大员没有几个与太子亲近的。 现在看,除了太后、皇后,宗舒就是太子最大的依靠。 现在,三个靠山倒下了一个,太子已经被彻底击倒、神经错乱。 太子疯了,那么他就没资格当太子了。 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当上太子。 能够与自己一争的,也就只有康王赵构。 但赵构与自己相比,明显处于劣势。 赵构因种家军全军覆没,北伐失败而遭到了陛下的责罚,童贯也受到牵连。 赵楷这几年虽说无大功,但也无大过。 同样兴奋的,当然还有赵构,他同样看到了机会。 为了把太子拉下马,康王和郓王终于又站到了一起。 “太子,你说什么?”赵佶不悦地说道:“要宗舒点头同意?” 如果太子再胡说的话,赵佶就准备让高俅把太子给架走。 朝堂之上,太子乱讲,丢人的不仅仅是太子,还有他作为皇帝的脸面。 “陛下,舍予,并没有死,”赵桓说道:“他,已经回来了。” 太子越说越离谱了!宗舒没有死? 难道金人的使者千里迢迢来到大宋,就为了传递一个假消息? “陛下,宗师,就在殿外。” 唉,李若水不禁了口气,太子的心理实在是太脆弱了,宗舒的死,妹妹的痛,都让他承受不住了。 这不,太子又产生幻觉了。 赵佶觉得太子今天太出格了,现在简直是在胡扯,但还是下意识地朝殿门口扫了一眼。 这一扫,赵佶的眼睛瞪大了,就如同黑夜之中遇到了鬼魅。 赵佶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天呐,这不是做梦吧? 这分明是白天! 但,站在大殿门口的,分明就是宗舒! “护驾,护驾!”高俅忽然发了一声喊。 几名御前带刀侍卫慌忙挡在了徽宗身后,高俅也发现了大殿门口站着的宗舒。 殿外来了刺客?要不然,陛下和高俅如此紧张? 大家扭头一看,都不由得惊叫起来,此人,就是宗舒……就是宗舒的鬼魂? “大家好,一年未见,过得可好?”宗舒边走边朝大家打着招呼。 殿中人均呆若木鸡。 “嗯?你们不会真认为我死了吧?”宗舒走到前排,对着徽宗说道:“陛下,想死我了!” “康王殿下、郓王殿下,我也想死你们了!”宗舒扭过身子道:“但是你们,却是想我死!” 太子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宗舒,眼泪居然刷刷地流下来:“宗舒,我还以为林灵素骗我的,你果然活着,珠珠,这下好了。” 太子原来并没见到宗舒。 宗舒只是通过密县基地的鸽子向太子发了信息,说他已经回来了,他会在第二天早朝开始后等在殿外。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要让康王、郓王等人露出真实的嘴脸。 太子当时得到这个消息,兴奋异常。正想告诉珠珠,但珠珠已经回到了宗家。 此时,刘皇后也已经歇息。 随后,太子又接到宗舒传来的消息:此事先不要声张,让各方在朝堂上充分表演。 太子很了解林灵素,他不会骗自己的,但没有见到宗舒本人,太子心里还是没有底。 现在,乍一见到宗舒,太子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此,在朝堂之下,太子又一次失态了。 太子这一抱,一下子打消了大家的疑虑:刚刚进来的宗舒,不是鬼。 宗舒还活着! 高俅马上撤了侍卫,徽宗激动地走下台阶,拉着宗舒看了看,心情激动不已。 这下好了!珠珠再也不用难过了! 当然,珠珠也不用再嫁给蔡修了。 珠珠,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打破了大宋公主不得善终的宿命。 关于联辽抗金还是联金灭辽的争论,也可以暂时放下了。 宗舒活着回来了,朝廷的一切决策都要重新考量了。 李若水马上走过来,替太子从宗舒的身上给拉开了,宗舒终于是松了口气,和大男人抱太久,不习惯啊。 李若水通过拉开两人,也证实了:宗舒,不是鬼,他还活着。 一年多来的种种担心、近几个月来的种种郁结,因为宗舒的回来而烟消云散了。 一向对宗舒抱有好感,并且对宗舒的未来寄予厚望的陈过庭也走过来,激动地同宗舒说着话。 其他人则是愣了,宗舒不是死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 敢情,太子刚才说的就是真的? 看来,太子早就知道宗舒回来了,只是忍住了没有张扬。 为什么没有张扬,偏偏在大家争论最激动的时候才放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难道,太子和宗舒今天还有什么大的图谋和动作不成? 官员们不禁都期待起来。 站在最后排的蔡修此时却忐忑不安起来,刚才他也认为是宗舒的鬼魂回来了。 但现在是白天,鬼怎么会出现呢? 蔡修盯上宗家的财产和产业,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考虑,更有家族的助力和推动。 上一次他带着混混想抽乱宗氏集团,随后趁机占有,但没有得逞。 终于,爷爷和父亲一起想出来一个绝妙的主意,让他娶了珠珠,就可以得到整个宗氏集团。 但是,现在宗舒回来了,他根本娶不到珠珠了。 宗氏集团,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刚刚到嘴边,就又被收回去了。 宗舒死了,他就要娶珠珠,现在宗舒回来了,蔡修再不知羞,也不敢面对宗舒。 蔡修也不管朝堂规矩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宗舒身上,悄悄地溜出殿外。 蔡京和蔡攸也觉得没脸了,宗舒回来了,他们蔡宗一心想把珠珠娶进门的目的,就会进一步放大。 蔡修可以偷偷摸摸地走掉,因为他站在最后一排。 但蔡京和蔡攸站在前排,位高权重,此时走,不仅于礼不合,更容易引起大家的猜测。 在朝堂中混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宗舒不回来还好,蔡家娶珠珠,等于是替陛下分忧。 现在呢?宗舒好端端地回来了,大家会怎么想? 蔡京和蔡攸饶是在朝堂上练就了厚脸皮,此时也有些挂不住了。 不仅脸挂不住了,就连站,也快站不住了。 407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宗舒活着回来了,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宗舒到底经历了什么。 至于现在到底是不是要与金人合作,是不是要撤回大宋自愿军,都没人关心了。 “关于我这一年来的经历,实在是一言难尽,”宗舒说道:“那我就简单说好了。” “首先,我承认,我很失败!因为,我没有能够救出缨络,实在是愧对陛下、愧对皇后、愧对大家。” 宗舒首先是自我检讨,没有救出缨络。 看来,缨络仍然被金人关着。 “其实,就算是老天爷来,也救不出来。因为,我们到达金国会宁府之时,缨络早就已经被魏公公救走了。整个金国都在找缨络,找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下落。” 这是一个重磅消息! 缨络居然被魏公公给救走了! 缨络在新婚之夜亲手杀死了他的丈夫-完颜绳果,并且当天就被救走了。 难怪,金人会放出风来,说缨络被关在大牢里。主要是金人丢不起这人呐。 倾全国之办寻找,居然让缨络和魏公公逃走了,还不知道逃到哪里了,金人的脸往儿搁? “我带着三十几人进了会宁府,被金国皇帝完颜晟、金国公主完颜萍追杀,他们先后出动万人骑兵,对我们围追堵截。” 我的天呐,万人骑兵追杀,还是在金国的地界上,宗舒才三十几个人,不被抓住才怪! 但,宗舒正站在大殿中!即使是被抓,也找机会逃了出来。 “金人实在是太强大了,我们在被追的过程中,居然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宗舒还是一副自我检讨的样子。 赵楷心里很不舒服,这厮哪里是在检讨,分明是在炫耀。 看看,一万多名骑兵追着,我没有还手之力。你只有几十个人,还想还手? “本来,我是想把逃命的过程,当作锻炼属下、提升素质的过程,但是我带的三十几个人,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在逃命的过程中,对金人的杀伤不够,我都难以启齿。” 这厮还把逃命的过程当作锻炼提升的过程?!有没有搞错? 对金人的伤杀不够?难道说,你们在逃命的过程中,还能反击不成? “在逃命的过程中,才二百多个金人伤亡!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带的兵如此无能,只能证明我的水平太差!” 啊,逃命的过程中,还导致二百多名金人伤亡! 宗舒对此还不满意,还说他的兵都是无能的熊包! 宗舒带的牛皋等人,都是陛下亲自封的“大宋勇士”。 陛下封的“大宋勇士”都成了无能的熊包,那其他人呢?禁军呢?那岂不都成了脓包? 大家都在殿中思考,如果是自己带着三十几个人,被一万多名金人骑兵追着,会怎么样? 再一想,宗舒这家伙,明显是在装逼! 但是,人家有资本装逼! 有本事,你也装个试试? “在临潢府的汗乌拉山,金人大将完颜翰带着二百人进犯,我让李少言独立负责迎击。但是,李少言居然只是活捉了一百五十余人,没有全部活捉!” 啊,完颜翰,那可是金人中的一员悍将,追着辽人打的猛人! 这个猛人不打辽国了,专门跑去追宗舒这帮人了! 什么?只活捉了一百五十余人?如此战绩,宗舒还不满意? 徽宗问道:“舍予,你的意思是,你想全部活捉?就你们三十几个人?” “陛下所言极是,李少言的能力不足,活捉了一百五十余人,其他的金人都死了!这都是上好的劳力啊,可以用来挖石炭!但是,这么做,简直是在浪费资源。” 众人都无语了,以为其他金人都跑了! 我的天呐,完颜翰这个猛人带着二百人,败在宗舒三十几个人手里,并且,并且是…无一…漏网? 李少言单独负责的这个事!宗舒看起来是贬李少言,分明是在夸李少言嘛! “那个,完颜翰,现在何处?”童贯急急地问道。 “童舍人呐,莫不是,你想要完颜翰?”宗舒笑道:“完颜翰呐,我送给了辽国女帝萧小小,你想要的话,可以直接去大青山。” 辽国女帝萧小小,宗舒把完颜翰送给她了,看来,宗舒真的是完成了自己交待的“勾女”任务。 童贯立马闭嘴,后退一步。 童贯是联金灭辽政策的坚定支持者,他去辽国要完颜翰?这不是找死吗? 不得不说,宗舒实在是太猛了,他一出手,就把辽国、金国搅得一团糟。 在雄州城下,他把辽国大营搞乱了,掳走了耶律不才。 这次跑到金国去,让金国动用万人来追击,完颜翰又被宗舒给抓住了。 宗舒,这简直就是个杀神。谁遇到他谁倒大霉。 先不说前年的辽国和现在的金国,就是在大殿站着的这些官员们,哪个没有被宗舒怼过? 而且,官职越高,被宗舒怼得越狠、坑得越惨。 童贯刚才闭嘴后退,是被怼多次、被坑多次之后的自然反应。 “在大青山,我们联合辽军组织了一次战役,仅仅让金人伤亡七千余人,金人退却百余里,远远没有达到退千里、回老家的预期目标。” 让金人伤亡七千余人,退却百余里,这是多么牛逼的战绩呀,宗舒居然还不满意! 想想过去,童贯在西北,与西夏、辽国都打过仗,何曾有过如此辉煌? 你如此说,让童贯情何以堪? 宗舒,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得瑟,越来越装逼了! 不过,从边关传来的消息,前不久金人的确在夹山遭遇了一场大败,逃得很匆忙,连营地的帐篷、粮草、辎重也都来不及带走,统统留给了辽人。 到底这仗是谁指挥的、怎么打的,太原府并没有探听清楚。 原来这仗是宗舒指挥的,难怪啊,人家就是有装逼的资本。 如果是其他人取得如此战绩,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本来,我是想在帮辽人,将金人赶到兴安岭以东再回汴梁的,”宗舒看向了赵构,赵构直觉得蛋皮一紧。 “但是,正在此时,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我死了!” 宗舒又向赵构走近了一步:“是谁把我搞死的?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死了!所以,我就马上返回!我要查一查,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408 金人使者是假的 “康王殿下,我想请教一下,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宗舒死死盯着赵构的眼睛。赵构不敢直视,目光偏向一边,看向了童贯。 “哦对了,这事你不太清楚细节,童太痿应该很清楚。因为你们前年在大名府、在雄州城,与金人都已经很熟悉了嘛。” 宗舒说道。 “附马爷如此说,究竟有何用意?”童贯沉声问道。 宗舒从赵构面前转到了童贯面前:“金人使者何在?” “金使不在汴梁,已返回金国。” “金人使者不是要与我们谈合作吗?不是要我们撤回大宋自愿军吗?我们今天不是正在讨论吗?结果还没有出来,金人使者就返回金国了?他们是谈合作来了,还是旅游来了?” 宗舒一连串发问,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思考。 是啊,上次金人使者来到汴梁,带的人数非常少,极为不合理。 金人,不是一向飞扬跋扈的吗?这次居然如此低调。 金人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次他们来,还没有等到出结果,他们就返回了? 没有任何结果就回到金国,没有完成使命,金人使者无法向金国皇帝复命。 这些使者们来,也就办了一件事:向朝廷通报了一下宗舒的死讯。 现在,宗舒好端端地站在大殿之中! 也就是说,金人使者通报的消息,是假的。 “宗舒,你的意思是,金人的使者,是假的?”李若水最先反应过来。 “李少傅,请不要妄加猜测、恶意中伤!”赵构哼了一声道:“也许,在金人使者出发之后,宗舒又活过来了。” 赵构所言,也不无道理。 金人使者是假的,怎么可能? “陈大人,请问,挟金人以令陛下,呃,挟假使者以令陛下,该当何罪?”宗舒不理赵构,直接问起了御史大夫陈过庭。 “挟金人以令陛下,这是欺君之罪,其罪行大小,可视情节与后果轻重而定。” 陈过庭解释完毕,心想,莫不是这些金人使者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严重了! 宗舒这次回到汴梁“查查我到底是什么死的”,莫非要爆一个大料? “宗舒,你不要血口喷人!金人使者,难道还会有假?”童贯说完就朝徽宗跪下哭起来:“陛下,为了我大宋安宁,我们与金国多次谈判,才得到今日之结果,附马,不经调查,信口开河,让老臣,心寒呐。” 演,你就演吧! 宗舒说道:“童太痿,你真把金人当成爹了!你的演技不错,世界欠你一个小金人!” “宗舒,朝堂之上,不是你胡搅蛮缠之地,请你自重。”赵构警告道。 “把人给我带进来!”宗舒突然一声大吼,把赵构的耳朵震得嗡嗡响。 徽宗和诸位大臣都转过头去,只见几个大汉架着三名金人走进来。 徽宗、蔡京、蔡攸等人首先认出了为首的那位大汉,此人正是牛皋。 当年,就是牛皋将皇帝从通真宫里抢出来,牛皋的手下把蔡京的母亲背出来。 蔡京对牛皋倒是一直很尊重,一直想把牛皋给挖过去,到蔡家做事,但牛皋根本不为所动。 这三名金人,不就是几个月前来到汴梁的使者吗? 童贯说金使已离开汴梁、返回金国,怎么现在又回到了大殿上? 不对,他们是被押到了大殿上。 高俅看到牛皋押着金人使者,下意识中感到不妥,金人使者啊,只能待为上宾啊,怎么能如此粗暴对待? 但一想到刚才宗舒的话意,心思电转,难不成,这三个金人使者,是冒充的? 牛皋等人将三名金人往地下一摔,金人疼得嗷嗷大叫。 其中一名金人抬头一看,磕头如捣蒜一般。 如此没有骨气的金人! 如果不是看他头后边留的两个鼠尾小辫,大家还以为这是汉人假扮的。 在此之前,这几个金人在朝廷上不是挺傲慢的吗? 现在,怎么成了这么一副怂样? 牛皋厌恶地朝金人踢了一脚:“你到底何人,还不从实招来?” 金人哆哆嗦嗦地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三个人是地地道道的金人,经常在燕云一带,用金国的毛皮等物与宋人做个小生意。 几个月前,他们来到大名府,给几家铺子送货。 正在酒楼喝酒时,被人叫到了二楼,来人要求他们以使者的名义到大宋宣布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就是大宋的附马宗舒,带着三十多人去金国会宁府救人,结果死在了金国。 当时,他认为这消息不是假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几十个人到金国去,根本救不回来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对方承诺,他们只要走一趟,就付给他们生意上的损失,成倍补偿。 除了黄金的奖励之外,还有,他们在大名府甚至在更多的地方,可以不用缴纳任何费用。 因此,他们三个就随人来到了汴梁。 “到底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宗舒问道。 金人站起身来向赵构和童贯看了一眼,低下头说道:“是童大人,还有康王殿下。” 啪,啪,两声脆响。 宗舒给了鼠尾金人两记响亮的耳光:“大胆金狗,居然污蔑我大宋皇族和重臣!” “你简直是谎言连篇!康王殿下是太子的亲弟弟,他能这样做吗?如果他指使你这样做,那岂不是猪狗不如?”宗舒看着金人忽然又提起了音量: “什么,要把太子拉下马?怎么可能?” 赵构的脸瞬间煞白,也不知道是被惊着了,还是被气着了。 “对嘛,要把太子扶一把?这就对了。”宗舒脸忽然一板:“不是康王殿下,那就是童大人喽?” 金人连忙点头称是。 “童大人,怎么可能?他如果让你们假扮金人,这就是死罪呀!难道童大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挟假使者以令天子,这罪名,谁敢承担?你这个金狗,是不是搞错了?” 宗舒的话让金人一画蒙逼,到底是,搞对了,还是搞错了? “说,到底是谁指使这么做的?”宗舒眼瞪着金人。 这个金人刚才被宗舒的话给搞蒙了,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 毕竟金人一直在做宋人的生意,与宋人不少打交道,这下子回过味来了。 “我死也不敢说谎,不是康王殿下指使我的,是童大人让我这么做的。”金人回答道。 ??? 409 童贯的挣扎 轰地一声,整个紫宸殿一下子炸了锅! 这什么情况? 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出现了! 这童贯真的是什么事都敢做!居然找来几个金人百姓,来冒充金人使者! 这真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这下子,童贯该倒霉了。 中书舍人,这么重要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赵桓此时才明白,宗舒的用意! 此前,宗舒通过鸽子给左小目发信息,让他暂时不要外传自己回来了。 等到朝会开始之后,在大殿之中宣布此事。 原来,宗舒就是要打童贯和赵构一个冷不防! 如果提前让他们知道了,童贯和赵构提前有所防备,就不会有今日这种效果。 特别是像童贯这种老奸巨滑的官场老手,不给他突然袭击,他根本不会露出马脚。 宗师就是宗师,出手就是杀招! 刚刚返回汴梁,居然就把假的金人使者给抓到了! 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些金人使者是童贯找人假扮的? 宗师远在金国,却对汴梁发生的事洞若观火,这是如何做到的? 李若水此时很是气恼,宗舒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滑了! 刚才那个金人明明已经说出来,让他假扮使者的,是康王赵构和童贯。 宗舒硬生生地让金人改了口,说与赵构没有关系,只是童贯一个人指使。 这分明就是为康王赵构洗清罪责!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宗舒这是在亵渎朝廷律条! 御史大夫陈过庭则暗暗称赞宗舒,此子如此做,可谓一举多得。 首先是对赵构的一种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其次是让大家知道赵构其实主是主使,童贯才是从犯,让赵构的威信从此扫地,降低对太子的威胁。 第三是让大家看一看,太子和宗舒是多么的仁慈,宗舒为赵构开脱一定是太子授意的。看看,太子都不忍心手足相争、兄弟相残。 对比之下,大家就会对太子高看一眼。 如此仁慈的太子,你跟着他,岂不是安全很多? 最重要的是,宗舒这是给陛下留了一个台阶。 如果金人一口咬定赵构就是主使,那么挟假金使以令陛下的,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依赵佶的性格,怎么可能严惩赵构,顶多也就是罚棒降职思过,难不成要流放?更不可能杀头。 宗舒如此做,等于是把所有的罪责都归于童贯一身。 如果有赵构分担的话,童贯受到的惩处就会轻一些。 所有罪责都在童贯身上,对童贯的惩罚就会更加严苛。 出于为赵构洗清罪名的考虑,陛下也会听宗舒的。 对于如何惩罚童贯,或许陛下会让宗舒作决定。 此时,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到童贯的身上,证人证言俱在,看你如何说? 童贯忽然一步跨将过来,一把卡住了金人的脖子,大声吼道:“你怎么敢胡言乱语?” 金人也不敢动手,被卡得满脸通红。 牛皋扳开童贯的手,将其撞到一边,沉声说道:“童大人,请你自重。” 宗舒笑道:“童大人,要掐死了金人,你就无罪了。当前这么多人,想搞死证人,你的胆儿挺肥呀。” 蔡京、蔡攸以及户部、吏部尚书,一个个都纷纷谴责起了童贯。 放在平时,蔡京和蔡攸倒是敢和童贯翻脸,户部和吏部尚书哪儿敢? 吏部和户部尚书的官职比童贯这个中书舍人高多了,但童贯过去那是什么地位? 而且中书舍人的位置十分重要,皇帝一高兴,童贯又会官复原职。 现在不同了,童贯犯的罪那可是弥天大罪! 找来一个普通的金国商人,来假扮金国的使者,跑到朝廷来传递假消息! 一个假消息,让整个皇宫都处于悲痛之中。 宗舒对于皇族的重要性在此时才显现出来,他是有史以来最能赚钱的附马、最能打仗的附马、最为受宠的附马。 宗舒的“死”直接让太子差点崩盘、让珠珠差点崩溃。 还差一点铸成大错! 如果珠珠改嫁给了蔡修,而到时宗舒活蹦乱跳地回来了,这事该如何办? 这就成了大宋皇族的最大丑闻,史书上就算不写,民间的野史、传说绝对是久传不绝! 这个暂且不论,使者居然还试图让大宋改变对外策略! 这简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这个太监的野心太大了,他居然想利用金人来对陛下的决策施加影响! 其行可恶!其心可诛! 现在,正是站队的时候! 没有看到陛下高高在上,怒气冲冲,就等着看官员们的表现吗? 难道还要等到陛下定罪之后,再来痛斥童贯的行为? 如果是那样就太小人了!人家都已经定罪了,你再来批评和谴责,不是马后炮,就是落井下石。 宁抓活老虎,不踩死耗子! 大臣们一边倒地声讨着童贯,只有赵构呆立在原地,难受异常。 虽说是宗舒强行替他洗脱了罪责,把他与童贯分开来对待,但他对宗舒根本没有丝毫感激之情。 这厮很明显是在变相地讽刺挖苦他,这种屈辱感比打他几巴掌都强烈。 “陛下,”童贯忽然提高了声音,站到了前排说道:“这几名金人,就是真的使者。我以我的性命作担保。” 不会吧,到这个时候了,童贯还不死心,还企图咸鱼翻身? “童贯,你不要死不承认!金人自己都已经招了,你难道还想垂死挣扎?”李若水对童贯简直有些佩服了。 “陛下,这几名金人使者,之所以这么说,是被人屈打成招!” 童贯瞪着猩红的眼睛说:“是宗舒,或是屈打成招,又或是金钱利诱!” 赵构听到此,忽然开口说道:“是的,宗舒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让金使不得不讲违心话,做下贱事!” 不会吧,事情会忽然如此反转? 赵构走到金人面前说:“宗舒给了你多少钱?或者是事成之后给你多少钱?你们的家人是不是被宗舒给扣住了?是不是被宗舒送到辽国了…” 赵构的言之凿凿,童贯的信誓旦旦,让大臣们又犹豫起来,批评的声音一下子没了。 是啊,这些金人真有可能像赵构说的那样,真有可能被宗舒给贿赂了,或者是被宗舒抓到了什么把柄。 人才啊,真特么的人才!赵构这家伙的反应速度和口才,在皇子当中真是一流的! “童贯,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屎尿不开壶!”宗舒冷笑一声。 410 诛杀童贯 “把金人使者,带上来!”宗舒朝殿外喊了一声。 金人使者?? 听宗舒这口气,好像是还有真正的金人使者? 这下子,热闹了! 真假金人使者,凑到一起来了! 在吴非的带领之下,两名金使傲然走到殿前,见了宗舒则是恭敬起来。 向徽宗行礼之后,金使递上了国书,高俅先行接过进行了检视。 高俅证实,这才是真正的金人使者。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凡使者出访总得有“使节”、“符信”之类的凭证。 有了这些凭证,就可以代表一个国家。 否则,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代表国家了,岂不乱了套? 这一对比之下,就更加证明跪在地上的金人,是假的。 因为这三个西贝货,根本没有出示使者的凭证,更不要说国书了。 他们之前在朝堂上所说所讲,根本没有纸面上的东西。 因为长着金人的脸,特别是标志性的鼠尾小辫,让人不由得相信他们就是使者。 之所以忽略他们是不是有符信,主要还是有赵构和童贯为他们作证明。 谁也不会想到,赵构和童贯敢找来普通金人来冒充。 金人使者的到来,让童贯一下子不吭声了。 “完颜弘,你看看,这三个人,你认识吗?”宗舒问道。 “回附马的话,在下并不认识这三人。他们并非我金国官员。” 金人正使完颜弘恭谨地答道。 金人副使紧接着说道:“今年,在我们出使之前,并没有向贵国派出任何一个使者。” 正牌的金使都证明了,此前金国没有派使者。 童贯无语可说了,扑通一声,和假金人使者一般,跪在了大殿中。 大快人心啊!赵桓根本没想到,宗舒后来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杀招! 宗师简直是太神奇了! 这假的金人使者是如何抓到的? 真正的金使到来,为何只有宗师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一切,只有等到散朝时再问了。 “陛下,陛下,老臣一时糊涂,被人蒙蔽,啊,不对,老臣没有被人蒙蔽,被猪油蒙心,犯下大错!求陛下开恩!” 童贯泪如雨下,磕头如捣蒜,与之前的强硬形成了鲜明对比。 “陛下,童贯此人一向目无朝廷,目无法纪,贪污腐败,绝不可轻饶!”蔡京又是第一个站出来。 “陛下,童贯之罪,我大宋立国以来无出其右,如不严加惩处,恐人神共愤!” “陛下,天下苦童贯久矣!京城周边之百姓田产,半数已被童贯吞并。京城流民增多,皆拜童贯所赐。” “陛下,朝廷提倡节俭,童贯穷奢极欲,以职务之便,大肆受人钱物。” “陛下,童贯强抢民女,夜夜笙歌,浪亵之语,至明方息,实乃为官之毒瘤,不得不除。” …… 殿中官员们群情激奋,奋勇争先,先后揭发童贯的种种罪行。 徽宗听得气坏了,没料到,童贯背着人做下这么多不耻之事、不义之行、不忠之举! 宗舒则是不以为然,这就是文人和官员们的特性:痛打落水狗,不打白不打。 此时,除了赵构,其他人都纷纷控诉起童贯的恶行来。 贪墨受贿、强占良田、欺男霸女,一件件地通过官员们都暴露出来,这个童贯,比历史记载的还要坏! 此时的童贯面如土色,知道大势已去,已无人与他说情,只能一味地向赵佶求饶。 赵佶本来还想轻饶童贯的,毕竟童贯办起事来很是顺手。 很多时候,童贯贪来的钱财,相当一部分通过不同的渠道也反馈给了自己。 比如,童贯也多全国各地搞来字画,吴道子的画、颜真卿的字,都是真迹。 但现在童贯的罪行不仅仅是贪污敛财,而是心存不忠! 他居然找来金人百姓冒充金国使者,造谣说附马已死,还说金国要与大宋合作,试图让自己改变对外策略。 还要让朝廷出面,让“大宋自愿军”撤回大宋! 此时,官员们把童贯的恶行说得差不多了,摆完事实,又开始大谈童贯恶行的负面影响。 已有不少官员提出,如此滔天大罪,必杀之而后快。 其他大臣们纷纷要求严惩童贯,徽宗此刻已下定决心。 童贯的罪行之所以暴露出来,完全是因为宗舒。 那么,就让宗舒来决定童贯的罪行。 “舍予,对于童贯的罪行,依你之见,如何处置?”徽宗问道。 宗舒感到,这是扳倒童贯的好机会,想想历史上北宋的下场吧,对于童贯,万不可有任何同情之心。 前年,童贯和赵构败给了耶律大石,回来反而把战败的责任推到了种师道的自大和自己的投辽上。 朝廷上下都相信了童贯和赵构的话,以为自己就是辽人的奸细。 最后,徽宗下令,判宗家“诛九族”之刑。 如果不是缨络求情,太后开恩,梁红玉先行赶到法场,宗家真就被灭了九族。 对童贯,必须一棍子打死,让其永无翻身之日。 宗舒心一狠,说道:“陛下,按童贯的罪行,诛九族并不为过。但考虑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建议,只对童贯一人,其他不要连坐。不必秋后问斩,押出宫外,马上执行!” 见无人反对,宗舒又说:“由太子殿下牵头,对童贯的罪行进行清算,而后诏告天下,以警世人。童贯所贪之财物、宅院、田产,一律查封。该还给百姓的还给百姓,该充公的充公。” 徽宗马上同意,早有禁军将童贯拖了出去,童贯凄厉的哀嚎声在宫中回荡,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童贯被拖出去了,赵构的脸上汗涔涔的,身子颤微微的,显然是害怕到了极处。 赵佶看到赵构,心里十分恼怒,虽说金人使者改了口,但他知道,假金使一事,与赵构绝对有重大干系。 毕竟,赵构是自己的血脉,怎么可以因此而杀掉他? 看赵构此时的状态,赵佶怕他在大殿之中倒下,万一倒下,大臣们将如何议论? 高俅看此情景,马上派人将赵构扶了出去。 徽宗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名假使者,本想杀了他们,但一想,他们不是大宋人,而是货真价实的金人。 如果把金人给杀了,金国会怎么想? 更何况,这三个金人本来就是做小买卖,假冒使者,也是童贯找上他们的。 不如将这三个金人送给真正的金使,就让完颜弘自己处置。 完颜弘先是淡淡地谢过了徽宗,随后转向宗舒:“附马,这三人是您抓到的,理应由您自行处置。” 宗舒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伯远,你把这三个金人带走,嗯,到密县挖石炭去。” 宗舒居然当前金使的面,把三个金人送到密县去当苦力! 刚才完颜弘只不过是跟他客气一下,宗舒居然就接受了,还真自行处置了起来。 当金人当苦力,这纯粹是不给金使面子! 哪知道完颜弘没有生气,而是朝徽宗说道: “这三人冒充使者,由我带回,也是死罪。附马如此处理,仁义当先,甚为妥当。你们还有内部事务需要处理,今日我等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共商国事。” 完颜弘说罢,专门朝宗舒施了一礼,走出殿去。 这什么情况?金人使者,对宗舒,竟如此尊敬! 411 抄家要紧 童贯被诛,差一点吓瘫的赵构被扶走,金人使者也告辞了。 此时,殿中官员们才注意到金人使者进殿之后的态度变化。 进殿时,完颜弘根本不把群臣放在眼里,走路时高高在上,脸上挂着傲慢和不屑。 刚才,完颜弘对宗舒还说“回附马的话”! 这语气,分明就是讨好! 金人如此说话,可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么多年来,金人来大宋出使,何曾有过如此恭敬的口吻! 完颜弘为何对宗舒如此恭敬? 李若水仿佛明白了,金人,这是被宗舒给搞怕了! 自从完颜萍的驴踢了宗舒的脑袋,金人就成了宗舒整治的对象。 完颜绳果被宗舒整瞎了,后来被缨络弄死了。 宗舒带着三十几人去求缨络,杀伤金人无数,还顺带着抓住了金国悍将完颜翰。 招募了三千名流民,组成“大宋自愿军”,和辽人一起,硬生生地顶住了辽人一年多,还让辽人损失惨重。 金国使者对宗舒如此,完全是一种对于强者的尊敬。 李若水想起刚才宗舒的一声吼“把人给我带上来”,于是牛皋架着完颜弘等人进来。 进殿之后,牛皋这才放开完颜弘。 这说明,宗舒知道这些人是真正的金使,但没有当回事,将他们当成了敌人来对待。 不用说,这三个假的金使,以及刚到的真正的金使,都是宗舒抓来的! 其实,李若水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并不是宗舒抓到的。 真正的金使,宗舒和韩世忠、曹宗申、乔牛儿在途中遇到过,想下手,但人手不够、实力不足。 后来,牛皋从太原府抢回来二百多名工匠,在路上恰好追上了完颜弘。 牛皋对金人也不怕,再加上这一年多来总是被金人追赶,好几次差点被抓到。 再加上跟着宗舒时间长了,也养成了天不怕天不怕的性格,不管那么多,先拿下,送到密县基地,让他们挖石炭去。 押着完颜弘等人到了密县,宗舒这才认识到,他们是真正的金使。 恰好,宗舒带着韩世忠见梁红玉之后,梁红玉给了他一个大礼。 梁红玉抓住了三个金人,正是这三个金人传递的宗舒已死的消息。 这三个金人是顺便到密县基地来看稻米实验田,想着能不能做这方面的买卖,结果被巡逻的“女子别动队”盯上了。 宗舒的影响太广泛了,梁红玉和她所带的“女子别动队”对金人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二话不说,直接抓了! 宗舒赶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向梁红玉介绍韩世忠呢。 梁红玉就给他讲了京城发生的事,特别是乔牛儿走之后的这一段时间。 宗舒马上提审三名金人,结果这三个家伙就是童贯和赵构找来的,任务就是到京城散布“宗舒已死”的消息。 本以为这消息是完颜萍派人到大宋传播的,没料到他们是童贯找来的,目的是,让太子绝望! 宗舒决定先不忙着回去见珠珠,反正这一年多过去了,见珠珠也不在乎一两天时间。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次极好的搞倒童贯、搞定赵构的机会。 只要自己回京城见到珠珠,自己活着回来的消息必然传开。 这样一来,赵构和童贯一定会有所准备。 倒不是怕童贯能抵赖罪责,有真、假金使在,他们怎么也翻不了身。 最怕的是,童贯和赵构知道罪责难逃,提前转移财产,这就亏大了。 因此,当天晚上,宗舒通过鸽子向太子发了一条信息。 这才有了今天太子和宗舒的配合,才有了童贯的伏诛。 不一会儿,消息传过来了:童贯已经在宫外伏法,百姓皆拍手称快。 太子赵桓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是放下心来,童贯终于死了! 多年来,自己在东宫,谨小慎微,惶惶不安,就是因为有人始终盯着他。 其中,最让他感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正是童贯。 现在,这根刺终于被宗师给拔出来了。 这一拔,赵桓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童贯一死,赵构也就威风不起来了。 别说东宫之位,父皇不给他惩罚就算是烧了高香。 “舍予,给朕讲讲,你们是怎么从会宁逃出来的?还有,你们是怎么抓到完颜翰的?” 徽宗此时顾不上其他的事了,也不管对外策略了,对宗舒纵横草原、平安归来的惊险经历还没有听够。 主要是刚才宗舒叙述的太简略了,没有细节,太不过瘾。 宗舒此时哪儿有什么心情给徽宗讲战场经历? 到现在,他家都没有回,连珠珠的面都没有见,刚回汴梁就直接就带着人来到这里。 此时应该是先见珠珠才是。 “陛下,小婿我一向不善言辞、拙于表达,还是请吴侍讲来讲吧。” 宗舒扭头朝殿外喊了一声,吴非走进殿来,朝陛下跪下行礼。 吴非感动得一批! 这是宗师给自己的一次展示机会! 站在这殿中的,都是朝廷重臣。 站在这里给大家讲述,这是何等的荣耀! 要知道,历朝历代,只有成名的大儒、得道的高僧才可以在皇帝和众臣面前讲课。 而他吴非,仅仅是个七品小官,只是东宫的属官。 虽然他讲的不是经书义理,但在这种场合露脸,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能在大殿中给皇帝和群臣讲述,大家都听他一个人讲,他就成了整个大宋关注的中心和焦点。 多年以后,他的儿孙也会因为此事以他为骄傲。 并且,一年多来的经历都刻在他的脑子里,根本就不用备课,张口就来。 吴非正要开讲,宗舒说道:“陛下,我和太子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赵桓本来还想听吴非讲宗舒这一年来的经历呢,却被宗舒给拽走了。 走到殿外,宗舒说道:“伯远,现在带人,去童贯家,贴封条,禁止人员出入,防止他们转移财物。” 赵桓这才想起来,还要去抄童贯的家! 故事以后还可以再听,但抄家抄晚了,损失可就大了! 再一想,赵构刚才被人扶出去了,也许他早就通知了童贯府里的人,正在加紧向外运值钱的东西。 刚出宫,宗舒只留下曹宗申、乔牛儿和自己一起回家,其他人员都跟着太子去童贯抄家。 曹宗申既会培育使用信鸽,又喂养过小金雕,更是从米花那里学会了驯养海冬青的绝招。 这次带回了五只海冬青,一定要与小金雕达成和解,这个任务当然就交给曹宗申了。 412 他回来了 珠珠从皇宫回到宗府两天了。 由于宗义死在了南方,宗舒“死”在了金国,府里所有人都情绪低落。 只有如烟和香婆一如既往地相信,宗舒没有死。 珠珠也相信,宗舒一定活着,并且正在往汴梁赶,一定会先回到宗家宅院。 信心如此足,主要是因为那个叫“韩世忠”的人被一个叫“宗舒”的人给抢走了! 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而两天过去了,她内心的信心堤坝却有溃坝的迹象。 自打从缨络那里认识宗舒以来,哪一件事好像都是巧合的。 如烟和香婆在她身边,时不时地给她灌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的理论。 珠珠内心希望如烟说的全对,宗舒是一个好人,那是对朋友、对亲人而言的。 对于童贯、梁师成、蔡京等人,宗舒真是坏到底了。 这些坏人一碰到宗舒这个“坏人”,就时时受制、处处受气。 坏人都没有自己的夫君坏,这么坏的人,怎么可能被金人给害了? 想是这样想,珠珠的内心愈加烦躁不安起来。 “殿下,殿下,”如烟边喊边飞一般地跑进来。 “好消息,好消息!”如烟兴奋异常。 什么,好消息!一定是宗舒,自己的夫君回来了。 “是,舍予回来了吗?”珠珠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死了,人死了!”如烟眉飞色舞道。 啊在一声大叫,珠珠仰天就倒。 香婆眼疾手快,上步揽过珠珠,一边掐珠珠人中,一边恼怒地埋怨如烟,怎么可以如此直接了当? 珠珠醒来后,大哭起来。 如烟忙说:“殿下,殿下,是童贯死了,不是附马死了。” 原来是童贯死了!香婆十分恼怒,扬起手,居然想给如烟一巴掌! 只不过,扬起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珠珠这才止住哭,童贯死了,童贯怎么死了呢? 如烟说,她出去买点水粉,就看到童贯被禁军押出来,老百姓都跟着看热闹。 最后童贯被捆到西司狱门口的刑场之上,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任何人监斩,连平常行刑的刽子手都没有。 还是禁军直接把童贯给杀了!杀完之后,扬长而去。 这事在百姓当中引起了震动,大家都议论纷纷。 珠珠也感到奇怪,童贯,这可是朝廷重臣,也不经过大理寺的审理,更没有投入大牢,而是直接被杀了。 童贯,难道是惹到了高俅,高俅私自用刑,把童贯给斩了? 高俅一向是八面玲珑的,怎么会如此鲁莽? 依父皇的性格,断然不会直接把一个大臣即刻正法。 在遇到宗舒之前,珠珠对童贯倒是没什么恶感,毕竟整日处于深宫之中。 后来,宗舒时不时地流露出对童贯等人厌烦的情绪,珠珠才注意起来童贯此人来。 但童贯有赵构支撑,父皇对他也很是依赖。怎么会突然就被处死了呢? 正在疑惑,突然,乔管家跑了进来。 乔管家一向稳重的,今天居然健步如飞。 “殿下,殿下,童贯死了!” “乔管家,这个我已经知道了。”珠珠说道。 “殿下,童贯死了,是因为,金国来的使者,是假的!”乔管家激动地说。 金国的使者是假的?童贯死了?这一系列消息,让人实在想不到,让珠珠一下子理不清头绪了。 今天,好像一切都乱了。 “听禁军说,那三个金人使者,是童贯找来的,他们不是使者,真实身份是做买卖的。”乔管家说。 “真的?”珠珠眼睛一亮,随时问道:“金人使者,是童贯找来假扮的,此消息,千真万确?” 乔管家说:“禁军就是这么说的,童贯因此犯了欺君之君,处以极刑,立即执行。” 珠珠又抹起了眼泪,天可怜见,舍予,夫君,他肯定还活着。 这些使者是金人假扮的,那么,他们传播的宗舒死在金国的消息,岂不也是假的吗? 童贯为什么这么做? 如烟急于回来报信,没有跟着执法的禁军,也没有来及打听,就回来向珠珠报信了。 原来,童贯是这么被处死的! “殿下,殿下,好事一桩!童贯找金人假扮使者,目的就是制造附马已死的谣言。为的就是扰太子心神、乱太子阵脚。” 如烟经过简短分析,得出了结论。 珠珠这才理清了头绪,如烟的分析,完全合情合理。 童贯这是罪有应得,他居然敢造宗舒的谣言! 夫君曾经带着三十人在辽军大营几进几出,那么多人对他都毫无办法。 更不要说,夫君是悄悄去的金国,怎么会让金人给抓住? 金人、辽人何曾在夫君身上占过便宜? 从来都是夫君占别人的便宜,没有人能从他身上占便宜。 正在此时,天上出现了五只大鸟,发出了桀桀桀的叫声。 珠珠心中一动,对,就是这鸟,和金雕一样,这是域外之鸟! 珠珠了解宗舒,特别喜欢鸟,他曾说过,左牵黄、右擎苍、少爷聊发少年狂,鸟,特别是大鸟、怪鸟,这才是少爷和纨绔的标配。 珠珠知道宗舒喜欢胡说,但喜欢鸟,就是宗舒的一大特点。 当然了,她和宗舒养的这对金雕,是辽国的萧小小送的,宗舒喜欢大鸟,与此也有关系。 那天珠珠之所以想吃饭,是因为她听到了天空中有桀桀桀的鸟叫声。 这鸟叫,让陪在她身边的黑白金雕焦躁不安起来,好像这鸟与金雕有某种关系。 当时,珠珠的脑子忽然有个画面,宗舒在北方找到了一种鸟。 要知道,如果不是人专门带着,这些生活在北方的鸟,不会轻易来到汴梁。 直觉告诉她,这鸟一定与宗舒有关系。 没想到,现在天空中出现了五只大鸟,发出的声音与几天前一模一样。 一定是,宗舒,一定是他! 这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很多人齐齐地朝东奔。 “知道吧,童贯死了!是宗家少爷把他搞死的!” “知道吧,有人看到宗少爷了,他回来了,大宋勇士都回来了!” “他们今天悄悄进城了,他们有斗笠遮着脸,但我看出来了,是宗少爷,还有他的书童,还有牛皋!” “对,我也见了,宗少爷,晒黑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快快快,我们得去谢谢他。” “对啊,宗少爷回来就好了,以后我们就能分红了!” 听到这里,珠珠激动之下,提起裙裾,急急向外奔去。 413 李纲的愤怒 珠珠刚出大门,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珠珠慌忙后退,却被来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抬头一看,这不是宗舍予么? 我这不是做梦吗?真是的你吗? 宗舒低头吻了一下珠珠的额头说:“珠珠,想死我了!” 珠珠满脸通红,把头埋在宗舒的怀里。 宗舒横着抱起了珠珠,边往后堂走边对曹宗申说道:“给我把门看住,这三天,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 这三天时间,宗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和珠珠泡在一起。 对珠珠亏欠得太多了,宗舒感到要好好补偿一下。 自从闯入这个朝代、进入这个时代,对自己无条件信任、无理由崇拜的人,就是珠珠。 在宗舒还没有做出成绩之前,特别是在与林灵素比试之前,宗舒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第一个买宗舒会赢的,就是珠珠。 那时人珠珠没有见过自己,委托缨络买宗舒能赢国师。 这种信任,让宗舒十分感动。 珠珠是大宋公主当最为漂亮、最为温婉的女子,没有之一,能娶到这样的女子,宗舒感到前几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舍予,你走后,我没有管好家。爹爹去江南,我本应该阻止的。”珠珠忽然又流起了泪。 宗义去南方,本来就是做生意的,把宗氏集团的生意向江南拓展,珠珠此时却是承担起了责任。 “珠珠,我觉得此事,并非那么简单,我一定要查个清楚。对了,过几天,我亲自去一趟杭州。”宗舒说道。 “舍予,我跟你一起,彼此也有照顾。”珠珠现真有些怕宗舒离开了。 凡珠珠要求的事,宗舒想都不想,直接答应,这次也不例外。 因为自己在金国一年多,特别是童贯和赵构制造自己死在金国的假消息,珠珠心里一直被担心、忧惧等各种情绪充斥,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这三天时间,宗舒享受着难得的宁静,而外面则是吵吵嚷嚷,闹翻了天。 首先是李纲带着秦大力从大名府赶回来,要面见宗舒,却被曹宗申挡在了门外。 林灵素带着大宋科学院的人来了。 御前军器监苏孟复带着儿子苏易来了。 御史大史陈过庭带着大学士陈东来了。 不少官员也都来了。 来的人,目的各异,心态复杂。 最后,宫里的小黄门也来了三拨,分别是太后、陛下和刘皇后派过来请宗舒进宫的。 但是,曹宗申不管是谁,统统拦住,根本不予通报。 陛下派来的人又如何? 我们少爷可是说了,这三天,天王老子都不见! 在曹宗申看来,少爷就是天王老子! 陛下,陛下不就是天子吗?天子,根本比不上天王老子。 有人甚至威胁曹宗申,曹宗申从心底里笑了,威胁我! 老子跟着少爷,跟辽人干过,跟金人玩过!杀过人、拭过血,怕你们个鸟! 什么,你威胁少爷,这样对少爷不好?陛下怪罪下来? 开什么玩笑?少爷怕过谁来? 辽国的皇帝耶律延禧,听说过没有? 这皇帝就是俺少爷让牛皋一箭给杀了! 辽国现在的皇帝萧小小,知道吗?那是俺少爷的相好! 你说你要进门,来来来,你进个试试? 曹宗申的态度,把几个小黄门吓得腿都软了,一商量,回去告状去! 哪知道,三个人回去一汇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宗舒的坏话,又不约而同地挨了一顿板子。 太后、陛下和刘皇后又分别派来了人,送了一大堆补品,堆在了宗家的门口。 围在院门前的众多官员一看,得,论面子,能大过得太后、陛下和刘皇后? 一个一个地散去了。 留下来的是李纲和秦大力。 李纲和秦大力得到了飞鸽传书,说是宗舒带着人回到了大宋。 冬天的时候,珠珠派出的两只金雕带着伤返回,让李纲担心不已,怕李少言跟着宗舒出事了。 后来,金人使者来到汴梁,说宗舒死在金国了。 宗舒都死了,李少言自然也跑不掉。 当时,李纲一口老血喷出,随即晕过去,毕竟他就这一个宝贝儿子。 前几天秦大力忽然到大名府找到他,给他带来一个消息:宗舒回来了! 李纲当即带着秦大力星夜赶往京城。 此时,吴非已经回到了东宫。牛皋等人也返回了密县。 李纲得到的消息是,宗舒带的人,基本都回来了,只有李少言不在。 李纲当时的脑子就轰地一声,天旋地转一般,幸亏秦大力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李纲先问了当时在殿中的官员们,大家都说没有见到李少言。 难道说,李少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知道情况的,就只有宗舒和曹宗申。 谁知刚来到这里,李纲就吃了闭门羹。 看李纲的样子,曹宗申这才想起来,他是担心李少言呐! “李大人,李少爷他,被异族给俘虏了,”曹宗申也不怕李纲,说道:“李少爷的心,永远地留在了临潢府。” 李纲大恸,我的天啊,儿子,果然被俘虏了,还被金人残忍地挖了心! “李大人,您哭什么呀,李少爷,是被异族美女俘虏了!他们已经举办了婚礼,我们兄弟们都在现场见证。”曹宗申说道。 啊,李纲由痛转喜,儿子不仅没有死,还结婚了? 李纲又突然紧张起来,坏了,李少言莫不是和金人女子结婚了? 金人对大宋的狼子野心,那是路人皆知啊。 自己一直坚持联辽抗金的主张,偏偏,自己的儿子跑偏了! 他竟然私自和金人女子结婚,和自己的主张大相径庭,这分明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他居然为美色所误,连父母之命都不顾及,不仅与金人结了婚,还留在金国不回来了! “李大人,我们少爷说,身在异国,事急从权,李少爷尊称我家少爷为宗师,也算是老师了。恩师如父嘛,我们少爷同意了,那就代表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了。因此,李大人,您千万别生气。” 曹宗申劝李纲不要生气,李纲的火却蹭蹭地往上冒,差点冲开了脑门。 一年未见,这个宗舒,还是这么不靠谱,还是这么混蛋! 宗舒,你这是要害死我李家!老子,跟你没完! 李纲正想踹门呢,忽然发现门槛与门轴夹角的黄裱纸,连忙收回脚。 宗家刚刚死了家主,这么踹好像不太妥当。 “宗舒,你个臭小子,小混蛋,给老子滚出来!”李纲扯开嗓子大吼道。 414 李纲的感激 李纲气急败坏的一通乱骂,把宗舒给搞烦了。 宗舒终于打开了大门:“李纲,看在你是抗金名将的份上,我忍你很久了!现在,你还来劲了你!” 哈哈哈,曹宗申爆出一阵大笑来,就连与曹宗申一起看守大门的乔牛儿也跟着笑起来。 少爷,对李大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这话说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李纲留啊。 李纲,是抗金名将?这从何说起呀?少爷这是讽刺他李纲! 李纲除了嘴上说坚持联辽抗金之外,什么时候带过队伍、打过金人? 当时朝廷任他为河北宣抚使,总领河北军务,手下连个嫡系部队都没有。 对了,还是少爷给他划拉了两千人,带到了河北。 刚到大名府,李纲就被撸下了,两千人只好交给了任丘基地的秦大力。 你李纲官再大又如何?抗过金吗? 听到这两个小厮的爆笑,李纲的老脸一红,宗舒这小子,居然这么挖苦自己! 这小子这一年来真是打了不少仗,特别是在夹山那里,和宗舒带领导的“大宋自愿军”一起,总共斩杀金人万余! 知道宗舒厉害,真不知道他如此厉害! 与其说,这小子在挖苦自己,不如说这小子在炫耀自己。 但是,自己倒是想打金人来着,但关键是陛下把他河北宣抚使的职位给撸了! 虽说带了两千人,但是,金人就没有前来侵略。 这一年来,宗泽帮着辽人在夹山抗金,搞得金人顾不上来抢劫。 金人不来,难道自己还能带碰上人马去金国不成? 他和宗泽不一样啊,宗泽是主动向朝廷辞官的人,他去帮辽人打仗,是“自愿”性质,与朝廷无关。 他李纲不行,还是朝廷官员,守住一方是职责,跑到金国是越境。 不经朝廷同意,进攻金国?这是要捅大篓子的。 宗舒的讽刺让李纲倒是羡慕起宗泽来。 看到宗舒吊儿郎当地样子,李纲又火了,这家伙,这是把儿子李少言往火坑里推呀! “宗舒你个混帐东西,我儿如何得罪于你?为何如此害他!”李纲把大门拍得邦邦响。 宗舒瞪大了眼睛说道:“李纲,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李纲这个气啊,碰到这么一个混求!没大没小的,这小子才叫没大没小的,敢跟一个长辈如此说话! 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对,这小子根本就没读过四书五经!就是一文盲! “李纲,你别摆个臭架子!说起来,你我平辈论交!” 宗舒是真不爽,说好的要陪着珠珠呆三天,把一年来的话都倒出来。 这一年来的经历,宗舒还没有对珠珠讲完呢,李纲就竟然不顾劝阻,想冲进来,还把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给骂了一顿。 “好小子,你家老子死了,你大伯父在辽国,真是没人管得了你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靠,李纲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看来,真得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李大人,你儿子已喊我为宗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这么说的吧?那,你和我,是不是平辈?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咹?” 宗舒指了指曹宗申:“你不信,问他!” 这么一说,李纲更生气了:“犬子既然拜到你门下,为何你却如此作践于他?” “我作贱李少言,有没有搞错?”宗舒说道:“我让他在北方单独领军,在金人的后方抗击金人,这也是辱没了令郎的才华吗?” 嗯?李纲愣了一下,这小子说让李少言抗击金人? 李少言不是娶了金人女子吗?难道李少言将金人女子给策反了? “你是说,犬子单独领军,抗击金人,此话当真?”李纲明显是激动了。 “老李呀,我还骗你不成?去年我们行动之前,确定了八字方针:拦头、击腰、捅屁股眼。拦头呢,就由大宋自愿军来完成,捅屁股眼儿,由我来完成。击腰呢,由你来完成。” “但是你别说击腰了,连金人的毛都没拔掉一根。所以呢,我们另开战场,成立敌后抗金根据地,由李少言担任负责人。临潢府所处位置就是金人的腰,老子完不成的任务,让儿子来担当。” “当然了,你儿子的安全问题请放心。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奚族人在配合他。忘了告诉你,李少言娶了奚族首领米咕噜的女儿,米花。米花,是整个草愿的一支花,完颜萍都比不上!” 宗舒一席话,让李纲的脑子晕晕乎乎的,这么多的信息一下子塞进来,他一时间消化不了。 自己这个儿子娶了异族女子,但不是女真人!而是奚族人! 历数北方的草原民族,与大宋关系最好的,莫过于奚族。 奚族的祖先米信,曾经跟随太祖作战,是太祖的心腹。 太祖即位后,历任殿前指挥使、殿直指挥使、殿前指挥使,与高俅现在的地位差不多。 后来米信随军征讨北汉,因功升为保顺军节度使。 从地位上讲,李家娶了米花,这就是攀了高枝。 米咕噜是奚族的首领,相当于一国之主! 在过去的朝代,朝廷为了与其他民族保持好友好往来,还把公主嫁给异族。 在某些场合,奚族首领,可以与大宋的皇帝平起平坐。 奚族人的战斗力很是强悍,有奚族人的强力支持,李少言在北方抗击金人,就有了强有力的支撑和保障。 就算是没人支持,李少言能单独领军,这都可以算得上李家的荣耀了。 想想李少言的样子,李纲有自知之明,长得太丑,想娶名门望族的千金,很难呐。 没想到,李少言直接娶了整个草原最漂亮的女子,比完颜萍都漂亮!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多年来一直浑浑噩噩,没想到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爱情事业双丰收! 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啊! 不对,儿子能够得到现在这一切,都是与宗家这个小子有关系。 “呃,这个,宗,咳,宗兄弟,给哥哥讲讲,那个敌后抗金根据地,到底如何?”李纲的态度转变得极快,这就叫上了宗兄弟,称起了哥哥。 “李哥呀,李少言那里,你放心好了。完颜翰牛批不?带了二百名金人进攻,被李少言包圆了!现在,金人也顾不上进犯大名府,干脆,你在大名府招募义军,连同原来那两千名,一起到夹山去,支援大宋自愿军的行动。” 李纲一想,只要把夹山反得热闹,儿子李少言的压力岂不是要小很多? 大名府的那两千名士兵,他直接扔给了秦大力。 在秦大力的任丘基地,这两千名士兵基本都当成了苦力来使,任务就是挖洞。 同样的流民,宗舒、种师道和吴阶带的三千人,在大青山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两千流民,如果投入到战场,该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是兵,就要上战场! 李纲刚刚还在恼怒宗舒,现在却是感激起来。 对宗舒交待的任务,满口答应,连同秦大力的两千人,他负责组织四千人的队伍,三月内开赴大青山。 刚刚安排完,左小目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宗师,不得了了,太子被童贯府里的人围住了!” 我草,童贯的家人这么猛?敢围太子! 415 达摩克利斯之剑 反了天了!童贯都死了,他府上的人莫非真的不想活了! 宗舒跟着左小目就走。 到童贯府上,宗舒才发现这家伙的宅院一点不比自家的小! 这都是童贯这些年搜刮来的。 刚进去,就发现太子被一帮女人给围了。 左小目说,这些女人都是童贯的女人。 我靠,童贯,是个太监而已,怎么养这么多女人,还长得这么漂亮! 没天理呀! 不对呀,太监,不是失去了重要功能了吗? 难道童贯,有什么特殊手段,使得他生机…生鸡勃勃? 这群女人叽叽喳喳,像一群鸟一样,围着太子说个不停。 “太子爷啊,老爷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呐。” “太子殿下,以后,奴家就归你了!现在,你就带我们走吧。” “太子殿下,我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呢。” “以后,我们可怎么生活呀。” “太子,这府里的财物,分给我们一些吧。” …… 这些女子叽叽喳喳的,围着太子,看太子手足无措,居然还动起手来。 “住手,太子,也是你们能摸的?”宗舒一声大吼:“放开太子,让我来!” 女子忽然住口了! 女子们一个个地放开了太子,垂首低眉地站到一边。 咦,本少爷难道这么不受欢迎? 本少爷,是大宋首富,年少多金,堪称国民老公,你们不围过来吗? 可能是因为,本少爷这一年多来风餐露宿、爬冰卧雪、奔波劳累,导致颜值下降、魅力大减。 宗舒一拍脑袋,自己没有作自我介绍,这些女子哪里知道自己是谁? “各位,本人,姓宗名舒,字舍予,人送外号:急公好义小官人,顶天立地大丈夫,羞死宋玉,气坏潘安,男人的克星,女人的救星。今天,我来救你们来了。” 宗舒先给自己脸上贴了好几层金。 扑哧一声轻笑! 如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宗舒的背后。 女子们一个个地再也没有了在太子面前的孟浪,一个个均是紧张地抠着指甲、绞着双手。 “宗少爷,谁敢接近你啊,你是个杀神!”如烟笑道。 原来,自己在这些女人的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 想了想,也合情合理。 经过吴非在大殿上的传播,宗舒的名气迅速传开了。 宗舒带着三十多个人转战了大半个金国,斩杀金人无数,如同天神下凡。 对于金人来讲,宗舒简直就是个杀神。 杀了金人不说,回到京城,就揭开了童贯和赵构的阴谋,抓住了假金使,控制住了真正的金人使者。 正是宗舒,童贯才被杀头。 宁惹阎王,莫惹宗舒。 这句话,又一次在京城中风行。 “宗少爷,现在,一入夜,京城的妇人都在念叨你的名字!”如烟透露了一个消息。 宗舒得意地一笑,看来自己,魅力未减呐。 妇人每晚在念叨自己?难道自己对萌妹子没有吸引力,只能成为已婚妇女夜晚YY的对象? “所以说,我是男人的克星!”宗舒笑道。 “你是杀神,每晚孩子不听话、夜啼之时,妇人一提你的名字,孩子就止哭入睡。” 如烟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使唤丫头,刘皇后到底是怎么挑选的?简直没有一点使唤丫头该有的觉悟。 想来也是,这些女子都是童贯家里的,而童贯则是被宗舒给干掉的。 她们要凑过来,宗舒一怒之下,岂不是惹祸上身? “你们,以后就归如烟指挥了,”宗舒指着如烟说道:“谁让我是女人的救星呢,跟着如烟走,她会安排你们的。” 如烟急了,这么多女人都安排到宗家? 谁不知道宗舒是个偷腥的馋猫? 这些女子一旦到了宗家,和宗舒发生点什么,珠珠殿下怎么想? 最后的板子,还不得打到自己身上? “少爷,此事,最好先让珠珠知悉。”如烟可不想背这个锅。 “给珠珠说这个干啥?”宗舒说道:“你收下她们,送给超化寨去,红玉姐姐会安排的。” 送给梁红玉?梁红玉手下有二十多个女子,对梁红玉是服服帖帖的。 这倒是个好去处。 “超化寨,密县基地,缺女人呢,看看牛皋还有其他的勇士们,不够分呐。”宗舒说道。 一个地方要保持长久的吸引力,经济条件是一方面,女人自然是很重要的。 就如同后世开发大西北一样,石油工人有力量,没有女人照样凉! 因此,在大西北建了很多纺织厂,吸引大批的热血女青年奔赴边疆。 密县基地的建设也是如此。 听到宗舒的话,如烟一脸鄙夷。 香婆沉着脸,让童贯府上的女子们更加害怕,老老实实地排着队,跟着香婆先走了。 童贯府上剩下的人员,一个一个地询问登记。 凡是童贯的亲戚,有罪的问罪,无罪的遣送。 其他雇佣的人员,本着自愿的原则,可以安排到密县基地。 所有的人员都清光了,太子带着东宫的人开始收罗金银财宝、奇石玉器、书画珍玩。 宗舒对此毫无兴趣,而是直奔童贯的书房。 赵桓、吴非也跟着宗舒一起,看宗舒仔细地翻着童贯满屋的书架,不觉有些奇怪。 宗师过去一向是不喜欢看这些古书的,今天居然翻得如此仔细。 难道去金国、赴辽国一年多的时间,宗舒忽然重视起圣人之书了? 终于,宗舒在最上层的书架里找到了一箱册子。 “哈哈,太好了!这宝贝,终于找到了。”宗舒拍了拍手上的灰。 吴非帮着宗舒把册子接了下来,三人一地起翻看起来。 太子看了之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童贯此人,罪大恶极!文武百官,贪腐至斯!” 吴非翻着翻着,跟着叫嚷起来:“呜呼,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大道不行,人心不古,呜呼!” 但凡贪官,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啊,对他们的贪腐行为都会有一个小本本。 童贯的册子则是更加详细,哪个官员,什么时候,送了什么东西,办了什么事情。 太子让吴非将这些册子收起来,统统交给陛下。 宗舒说道:“这些册子是宝贝呀,千万不能送出去,这个,最好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陛下。” 为什么?太子和吴非均是不解。 “殿下,我们从人性的角度看待这个。童贯作为高官这么多年,你想在官场混,就必须送礼,不是送给蔡京,就要送给童贯。看看这些册子,朝中有几个能够独善其身?大家都要养家糊口!除了部分人太过分之外,其他官员,其实也是被逼的,也很可怜。” “对那些送过礼,但没贪多少的官员,给他们一条生路,不予追究。对于大贪之人,殿下,我们可以把他的银子给讹出来!用于密县基地的建设嘛。” “册子的内容我们不公布,这些官员们都得听太子殿下的!一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整日悬在他们头顶,嘿嘿,殿下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让他们骑牛,他们不敢骑驴!” 什么达魔克利斯之剑,太子从未听说过,但不妨碍他对宗舒意图的理解。 有了册子在手,他就抓住了官员们的把柄,可以随时敲打、随意揉捏,就看这些人听不听话了。 幸亏今天宗师来了,要不然,把这些交上去了,朝堂上下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动静不小,但自己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416 不上战场决定战场 “童贯家里,价值最高者,莫过于这箱册子。”吴非说道。 宗舒说道:“吴不是,所言极是!最可宝贵的不是物,是人!得到了人,就得到了物。” 得到宗舒的表扬,吴非内心很是欣慰。 宗舒又交待,让吴非负责抄家、财务收缴登记等工作。 宗舒救过吴非的弟弟吴玠,又带着他跑到金国、辽国一年多,真可谓是同生死、共患难了。 这种感情不会轻易改变。 宗舒的人就是太子的人。有了吴非,太子尽管可以放心。 作为太子,亲自抄家仿佛也不太合适。 宗舒交待吴非,留下一些财物,以太子的名义赏给共同战斗一年多的兄弟们,当然也不能让东宫的所有人员吃亏。 剩下的钱物,统计登记好,一律报给陛下。 “殿下,我们现在其实不缺钱。有了册子在手,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我们上报的财物越多,就越证明童贯的可恶,就越证明童贯的该死,就越证明陛下的英明伟大,就越能够对其他官员产生震慑,同时也充分体现太子殿下的坦荡胸怀。” 宗舒补充了一句:“这是殿下您在朝廷立威、立德的好机会。” 太子大喜过望,马上明白该怎么做了。 吴非根本没想到宗舒会把抄家这样的任务交给他负责。 要知道,谁负责抄家,就是对谁的特别关照。 在抄家的过程中,将一些重要的财物不登记造册,给自己留一点,这几乎成了成例,司空见惯,人所共知。 让自己负责抄童贯的家,既是对自己的一种照顾,更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 如果是自己贪得无厌,这样的事根本落不到自己头上。 因此,这件事一定得办好,让兄弟们满意,让太子满意,让宗师满意,让陛下也满意。 …… 大宋科学院。 林灵素带着所有人员,包括苏易、陈旉等教习、研究员,新招入的学员从门口两边列队。 因为,今天要迎接大宋科学院的创始者、大宋附马——宗舒的归来。 对于宗舒,从林灵素到普通的百工学员,几乎把宗舒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有了宗舒,百工的地位得到了极大提升,他们的待遇让其他人眼红。 现在,想进入大宋科学院学习,得经过考核。 想当教习和研究员,更得经过好几关筛选。 越来越多的各行各业的人都从各地蜂拥而至,在大宋科学院外等待考核。 有的考核没有通过暂时不甘心,学院也会将他们介绍到宗氏集团或安排到大宋科学院所属公司。 只要是有一门技术,都能找到相应的岗位,最差的也在密县基地找到了活计。 再不济的,也能到密县石炭去凭力气挣钱。 所有人的员都因宗舒而受益。 有不少落第的举子也应聘到了大宋科学院,当国学教习。 但国学教习所拿薪俸远不如其他教习和研究员,这些举子就经常参与其他实验项目,听苏易和其他教员的课程。 有的甚至啃起了《电学基础》、《数学基础》、《物理基础》。 几名过去摇头晃脑背诵四书五经的书生,终于放下了架子,与百工打成了一片。 几个国学教习成功地实现了转岗,拿到了几倍于过去的薪水。 这个曾让国子监的一些官员很是气愤,认为这几个人是有辱斯文,大宋科学院这是诱导举子误入岐途。 特别是金人传出“宗舒已死”的消息之后,对大宋科学院不利的说法甚嚣尘上。 如果不是陛下题写的校名在,恐怕有激进的官员和士子把大门都敢拆了。 宗舒在汴梁一现身,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提起此事。 特别是苏易作为宗舒的学生,高中状元之后,也不当官,仍然在这里当教习。 拜宗舒为师,苏易高中状元,有了至高无上的荣誉,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得到了其他官员艳羡不已的超高待遇。 苏孟复虽感到有些遗憾,但看到童贯被处死了,就感到苏易的选择是正确的。 苏易不当官,但拿到的薪水很高,都是凭自己的本事拿到的,可以摆到桌面上来,根本没有被抓的风险。 人活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平安吗? 而且,苏易所过的生活,正是是他想要的。 这种平安不是建立在清贫之上的平安,而是建立在殷实家境上的平安。 得知宗舒要到大宋科学院,苏孟复也早早地等在这里。 与宗舒一起来的,居然有太子! 宗舒现场对所有人员讲起了课,林灵素早就准备好了大喇叭。 “各位教习、研究员和学员们,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工作。有了你们的工作,有了你们发明制造出来的科技产品,我才有胆气纵横草原。正是你们制作出来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让我们区区三十几人在金国杀进杀出,让金人闻风丧胆。” 宗舒的开场白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宗舒来是感谢大家的,对于宗舒在金国的经历,大家已经听了好几遍了。 其中,“照明弹”被金人称为“天雷地火”,“烟弹”让金人退避三舍,正是这些武器,成为了宗舒最大的底气。 宗舒的表扬,让所有人都感到荣耀。 因为这几样东西,所有人员都曾经参与过。 这样的东西能制造出来,除了大家的共同研究、摸索,更重要的是宗舒定下的大方向。 不管是照明弹还是烟弹,没有材料作基础,什么方法都是白搭。 而用什么材料做,怎么做,都是宗舒列出了单子、写出了步骤。 大宋科学院的工作,也就是按照材料清单和制作步骤走,更多的研究是材料的配比问题和流程步骤的优化问题。 其实,最大的功劳还是宗舒。 而宗舒却反过来感谢大家,这让不少学员都擦起了眼角。 “各位,我们大宋科学院成立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发展科技、强军强国!科技是十分广泛的,而我们的经费是有限的,发展什么样的科技呢?” “两个方向:一是瞄准富人的口袋。比如说,林灵素院长和我一起发明的味精、十五香、碘伏、青霉素,以及我宗氏集团的暖阁、凉阁。” “二是瞄准敌人的脑袋。比如说,我们的吹针,照明弹、烟弹等等,这些都是用来对付敌人的。” “在现阶段,我们赚的钱,除了保证大家的生活,其他的都要为军事服务。记住,我们的敌人,始终在北方。” “备好钢枪打豺狼,而你们就是制枪造枪之人!你们不上战场,但你们决定战场!” 宗舒的话简短有力,直接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整个学院一片沸腾。 结束演讲之后,宗舒召集林灵素、苏易、苏复孟等人,递给了他们一厚沓纸。 大家知道,任务来了,宗舒又研究出了新的杀器。 417 此一时彼一时 七月流火,整个汴梁城如同火炉一般。 有钱的人家都基本用上了宗氏集团负责修建的“凉阁”。 “凉阁”与“暖阁”的原理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位置不同。 因热气向上冒、冷气向下沉的缘故,暖阁与凉阁的管子一个在下,一个在上。 现在,暖阁与凉阁和生意已经扩展到了大的府州冶所。 先不说味精、碘伏、青霉素,仅凭着这一项,宗家足以在财富上称雄大江南北。 因为宗舒施行的是阶梯定价政策,普通百姓也都快用上了。 对于这个,宗义、乔管家和老冯都感到不太理解。 宗舒说,暖阁、凉阁一旦铺开,最赚钱的不是一次收费,而是各种售后。 换管子总得收取瓷管、密封胶等材料费,还有人工服务费。 这些费用才是细水长流、更为长久的。 宗舒和珠珠在屋里,听着乔管家的汇报。 这一年多来,宗家没有发展别的新业务,但已经赚翻了。 现在,已有西夏人与宗家联系,想代理宗氏的产品和业务。 大宋与西夏的关系也是时好时坏,摩擦不断,宗氏不可能到西夏去开铺子。 通过西夏人代理的方式,就可以把宗氏集团的业务扩张到西夏。 宗舒对乔管家的做法给予充分肯定,没想到乔管家不仅善于管家,还颇具国际眼光。 这样一杰,宗氏集团就成了跨国公司。 宗氏集团不仅要赚自己人的钱,盘活市场,搞活经济,更要赚大宋以外的钱。 一旦经济流通起来了,形成了区域经济共同体,嘿嘿,除了军事,战争又多了一种方式! 乔管家说,与西夏人合作的主意,不是他出的,而是他的儿子乔牛儿提出来的。 当时几个西夏人找到乔牛儿,乔牛儿认为很好,就将他们领过来谈。 宗义当即就同意了。 哦,听到此,宗舒不由得对乔牛儿刮目相看。 再一问情况,原来乔牛儿平时除了帮父亲打理事务之外,以前还经常到归宗书院听课。 归宗书院改为大宋科学院之后,也经常去,写写算算是没有问题的。 当时,宗义在杭州死亡的消息传来后,宗家一片混乱。 乔管家就派了乔牛儿去夹山找宗泽报告信息。 从汴梁到夹山,远天远地的,路上不仅有各类土匪贼人挡道,到边境更是危险丛生。 乔牛儿一个人硬是闯到了夹山,并且还是趁着金人刚好大败退却之时来到夹山。 可见,乔牛儿有胆量,有机智,再加上有些见识,是个可以重点培养的人才。 去年冬天金雕带伤返回之后,珠珠也没有心思打理宗氏集团,属于宗氏集团的,基本由乔管家一人撑着。 宗氏集团与大宋科学院合股的公司,基本由林灵素打理。 宗舒与珠珠一商量,干脆让乔管家只管宗家内部的事务,让乔牛儿接过乔管家,负责宗氏集团的运营。 乔管家听后,感动得无以复加,这就是一种无形的信任。 从此以后,儿子乔牛儿的前途算是有着落了。 乔牛儿的成长,主要还是有一定的文化底子,特别是在大宋科学院,接触了新鲜的知识,提高了动手能力,这对以后宗氏集团的发展至关重要。 宗舒提出一个要求,要乔管家在各个铺子当中,挑选一些机灵点的小伙计,到大宋科学院旁听。 这些人都可以作为宗氏集团的后备人才。 也可以从大宋科学院里挑选一些学员,如果有经营方面才能,可以从技术岗转向管理岗。 宗舒、珠珠和乔管家正在讨论宗氏集团今后的发展,城里发生了一件稀奇事。 几百名官员都冒着酷暑,朝城外奔去。 跑在最前面的官员,还没有到城门口,就被其他官员给拦住了。 “李大人,跑那么快做什么?想去领赏吗?” “说什么呢,去晚了,就得领一顿板子!” “哟,这是潘大人呐,您不是中风了吗?今日怎么比兔子还快?” “听好了,大家要到一起到,不要有前有后的!” 几百名官员聚集到一起,排起了队,等起了人,聊起了天。 太阳正毒,大街上本来没有多少人,看到几百人扎堆,不由得停下来看起了热闹。 奇怪了,这些人脸无风霜之色,手无茧老皴黑之相,明显是官员,却做起了平民打扮。 不骑驴,不坐轿,更没有下人跟随。 一个一个头戴阳笠、身着短衣,像是一副下地干活的样子。 今天,也并非“大宋劳动节”,这些官员们准备做什么? 一个官职最高的负责清点人数,看看官员是否到齐。 在此期间,两个官员到街边的包子店买起了包子。 有人笑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有吃早饭么? 买包子的官员也反唇相讥:“太子殿下让我等下田劳动,一天恐怕是完不了,中间,难道还让太子殿下管饭不成?” 官员们马上反应过来,马上到街上买东西。 包子一会儿就买光了,官员们又冲向炊饼铺。 炊饼买光了,又冲向麻酥果子铺。 整条街的吃食,居然被官员们扫光了。 此时,人员到齐,大家前呼后拥地往城外走。 老百姓们闲着没事干,跟着出城看热闹,这些官员究竟想干啥。 官员们都来到了“大宋科学院高产稻实验田”。 现在的实验田已经不算是实验田了,比之去年已经扩大了数倍。 太子正站在田头,大宋科学院的水稻专家陈旉指挥着大家下田为稻子薅掉杂草。 官员们纷纷脱下鞋子,进入田中。 时不时地有官员惊叫着跳到田梗之上,啪啪啪地拍打着腿脚。 田中有蚂蝗,趴到了官员人的腿上,一半钻了进去,流血不止。 还是陈旉作了个示范,只拍了两个,钻进皮肤的蚂蝗才掉下来。 官员们的狼狈相让老百姓们哈哈大笑。 陈旉很是奇怪,今天为何这么多官员过来参加劳动? 自从那二百多名官员通过到大宋科学院听课、到实验田干活,将他们向宗氏集团借的银子还完之后,一个个地很少来了。 自从宗舒死在金国的消息传出之后,官员们更是不来了。 “大宋劳动节”那天,陛下因事未来,太子来了,来的官员也是稀稀拉拉的,并且是象征性地活动一下手脚,就回去了。 于是,京城就有一种说法,宗舒一去,太子的威信就大大下降。 就连一般的官员也不看太子的面子。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情况完全变了,太子就站在地头上,官员们来了三百多,从装束打扮来看,今天是准备在这里好好干上一天活。 这一切都是因为宗舒活着回来了。 太子看着官员们卖力地干着活,心中十分满意。 如果把这些册子交给父皇了,这些官员们就根本不会再听他的了。 一旦把册子交出去,自己对这些官员们就再也没有了决定权和控制力。 太子只是让吴非按照这个名单通知了一下这些官员,也没有提及童贯任何事情。 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鬼精鬼精的,正是心里有鬼,所以才齐刷刷地前来。 不得不说,还是宗师虑事周全、手段高明啊。 418 升官直如窜天猴 太子在暗赞宗舒高明之时,官员们也在暗赞太子高明。 这些官员们在童贯被抄家之时,就暗自庆幸。 幸好童贯是被砍头了,如果童贯没死,而是被投入大牢,就麻烦大了。 在刑罚之下,童贯一定会把给他送过礼的官员给供出来。 有一些官员甚至开始私下里聚会,童贯一死,他们身上的不光彩记录就会彻底消除。 没料到几天之后,太子直接点名让他们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参加劳动。 刚开始还以为这是正常的劳动,但一打听到其他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傻眼了。 敢情,这名单不是胡拟的。 在童贯身死被抄家之后,太子就开始点名,这分明是一种警告。 太子肯定是在童贯府中搜出了证据!甚至是详细的清单。 太子,这是向大家拉清单来了。 谁不按时到,谁劳动不积极,就绝对被太子投入大牢。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本来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去向蔡家示好,或者是投向高俅呢,这下子,不用想了。 不声不响之中,太子就收服了三百多名官员。 太子这一招,高啊。 …… 太子召集三百多名官员劳动,这让赵楷得知后,气得牙疼。 三百多名官员呀!这可是童贯一系的。 赵楷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被被太子给划拉走了。 更让赵楷生气的是,太子因为抄家童贯,而被陛下给表扬了。 谁都知道,抄家是一件肥差事,太子这得得了好处,又得表扬,鱼和熊掌都得了! 太子对童贯一事的处理,陛下很是满意。 首先是太子把童贯的家财登记得十分全面、翔实,数额之巨大,让人瞪目结舌。 仅从数额来看,充分证明杀童贯的正确性。 而太子面对如此多的财物,丝毫不动心,手下工作人员吴非更是清正廉洁,认真清点、如数上缴。 童贯霸占的田产,也都返还给原来的主人,得到了城外庄园主和百姓的交口称赞。 童贯府上人员众多,太子的安排也十分合理。 每个人都有去处,没有男人落草为寇、女子落尘为妓的现象,保持了大局稳定。 童贯多年来手握朝中重权,他的事处理不好,就一定会引起朝廷动荡、人心惶惶。 而太子的处理方式和处理结果让徽宗极为满意,朝野上下,没有出现任何反对之声。 为此,徽宗专门拨出一部分财物奖赏给太子和吴非。 在此过程中,徽宗发现了一个人才,他就是吴非。 吴非,只是东宫一个七品的小小侍讲。 过去,由于徽宗对赵桓不是很满意,自然也没有关注到东宫的属官。 此人居然有胆量跟着宗舒一起行动,在金国和辽国转战一年多。 当时,宗舒急于回家见珠珠,让吴非留下来,在紫宸殿里给大家讲一年来的经历。 吴非的思维敏捷、滔滔不绝,惊心动魄的战斗经历让他讲得扣人心弦、异常精彩。 这次,吴非又具体负责抄家事宜,帮助太子处理得非常好。 这样的人,就如同宗舒所讲,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吴非不用,天理难容。 于是,徽宗一高兴之下,就让吴非填补了童贯留下的实缺——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可以按照皇帝的旨意拟定诏书,也可以根据朝廷的律条,对皇帝的旨意提出质疑。 吴非从七品一下子跳到了正四品,简直是窜天猴一般的升官速度。 吴非连升四级,这让太子的威信又提升了一大截。 陛下对赵桓很是满意,虽说没有赏赐太子什么,但太子的属官却得到了提拔和重用。 这就是风向,这表明陛下对赵桓是越来越满意了。 …… 这天,梁红玉和韩世忠从密县基地回到了汴梁。 当然,身边还有几个女子跟着。 梁红玉此次回京,主要是与如烟交接,将童贯府中的二十几个年轻女子接到密县基地。 梁红玉的“大宋女子别动队”,人员一下子扩充了一倍。 五十多名如花似玉的女子驻守在超化寨,必然成为密县基地的一大亮点和焦点。 有了这些女子的加入,密县基地的吸引力就会更大。 据梁红玉介绍,密县基地招收的流民越来越少。主要原因是去年以来,流民大大减少。 流民大大减少的原因是,密县基地种稻的经验和模式,通过《稻书》而在北方推广开来。 今年,北方的粮食充足,不会发生乡村大举外出逃荒的现象。 梁红玉在介绍的过程中,时不时地与韩世忠进行了眼神交流。 宗舒终于识到了历史惯性的强大,梁红玉和韩世忠,这是对上眼了,说不定,早已经私订了终身。 最后,韩世忠向宗舒表明了态度,一定要按照宗师的要求,娶了梁红玉。 当初,宗舒从太原府“抢”走韩世忠的时候,就是让他到汴梁,与宗舒的姐姐结婚入洞房的。 宗舒一听,韩世忠好像是完成自己任务似的,是你自己愿意好不好? 梁红玉,文武双全,英资飒爽,进得了厨房,上得了战场,谁娶了她,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韩世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刚好,赵桓到宗舍的府上看珠珠,宗舒当即把韩世忠介绍给了太子。 赵桓好好打量起了韩世忠。 正是这个韩世忠,让珠珠从太原府的急报里猜出来,宗舒还活着。 一定是宗舒“抢了”韩世忠,并非是假冒宗舒的辽人干的事。 宗舒对干姐姐梁红玉一向很好,居然把韩世忠给抢过来当他的姐夫。 这说明,韩世忠真的就如同宗舒小说里讲的那样,会成为名将。 今天就这么一看,此人高高壮壮、英气勃勃、相貌堂堂,与梁红玉倒真是绝配。 宗师看上的人,肯定差不了。 东宫的属官都是文人,吴非倒是跟着宗舒上过战场,毕竟刚刚提拔为中书舍人。 太子觉得东宫需要一名武将,平时也可以向他请教兵法之事。 太子一说,宗舒当即答应。 在东宫里做事,不要说属官,哪怕是个小厮,将来也会青云直上。 韩世忠虽说是耿直,但也不笨,马上跪地:“世忠何德可能,能入东宫事主!今后,世忠对太子、对宗师,唯忠字耳!” 韩世忠本来还在担心,太原府会不会把他给要回去。 这下就放心了,当了太子的属官,在东宫里随意出入,太原府绝不会再追着他不放。 韩世忠的武副尉,虽说是从七品的散武官,但与文官系统相比,却是低微得可怜。 在重文轻武的时代,武官的七品,连文官的八品、九品都不如。 韩世忠到了东宫任职,将来有可能像吴非一样,直接正四品,甚至更高都有可能。 宗舒的手下,又一个人得到了飞速提拔。 419 大开眼界的韩世忠 珠珠告诉宗舒,如烟和香婆很有经营头脑,在他离开的一年多时间里,如烟和香婆出了大力。 缨络去金国之后,宗氏产业与皇家合作的,比如大宋出版、大宋酒业等,暂且都让如烟作主打理。 如烟和香婆做事很是认真,他们想为家乡做点事,就以低于市场的价格购买到碘伏、青霉素等物品让人带回巴蜀。 宗舒专门找如烟谈了谈,如烟说她尽管得到了当时宗舒给的配方,但她们家乡的人却做不出来。 宗舒心想,这配方根本不是像十三香之类,科技含量高,需要多个部门合作。 没有技术积淀,凭配方就能做现碘伏来? 显然,如烟是懂商业、会经营的,加上她和香婆是刘皇后挑中的。 由如烟代表缨络的角色,管理与皇宫合作的那部分宗氏产业,很是合适。 安排完家里的事情,宗舒又赶往密县基地,在这里,他要对牛皋“抢”来的二百多名匠户进行安置。 梁红玉和韩世忠专门陪着宗舒、珠珠前往密县。 刚到密县基地,林灵素就高兴地告诉宗舒,“舒居”已经完成。 从建筑上来讲,古人的建筑重在藏,而现代人的住所重在露。 特别是在后世,很多地方兴起了民宿,一般不是建在湖边,就是建在山上。 基本上都是大露台、大平台、大玻璃,坐在窗前,湖光山色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密县基地兴建后不久,林灵素着手按宗舒的图纸建设住房。 等到解决矿工们基本的住宿之后,宗舒又按后世民宿集群的方式设计了“舒居”,就放到山顶上。 在穿过街巷和住宿区的时候,韩世忠往地上吐了一次,马上就被戴红袖章的人员给抓住了。 此人坚持要罚韩世忠的款,要么在这里扫几天地,要么就要罚一两银子。 韩世忠正想发火呢,梁红玉拦住了,主动掏出了一两银子。 收下银子之后,此人才向宗舒、珠珠和梁红玉行礼。 原来,此人认识宗舒、珠珠和梁红玉! 但是,此人既然知道来人的身份,居然不跪下,只是拱手为礼,这也太无礼了! 韩世忠正想教训此人,宗舒笑道:“韩将军,在这里,人人平等,不用下跪。这是我定的规矩。特别是在部队中,不要下跪,太误事。” 韩世忠,还是气不忿,自己跟着宗舒、珠珠和梁红玉一起来的,此人还坚持罚款!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宗舒又道:“这里有文明公约二十条,每个新到密县的人,都要上文明夜校。凡是违反规定的,都有相应处罚。哪怕是陛下来了,也得认罚。” 当然了,陛下从没有来过。 这一路走下来,韩世忠震惊了。 这条街热闹非凡,但又井然有序,地面都是青石条铺就,而不见任何脏物。 两边都有排水沟,每个铺子门口都有垃圾桶。 看到韩世忠的惊愕的表情,林灵素骄傲异常。 当时,当宗舒这样规定的时候,林灵素也不是很理解。 但由于,宗舒是他的师父,宗舒的决定,必须执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密县基地的人感觉一样,宗舒的这些决定太具有预见性了。 因为大家都上了文明夜校,都遵守了这些规定,从街区到住宅区,都是整洁异常,大家生活在这里很是舒心。 等到大家回汴梁的时候,就感到了一种落差。 密县基地住起来,比汴梁城要好太多! 林灵素过去是经常出入皇宫的,这里的干净程度比皇宫里还要高,保持得还要好。 来到基地的住宅区,韩世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里比下面的街区还要干净! 在宗舒的示意之下,林灵素敲开了一户,出来了一名老妇人。 老妇人穿着素朴而大方,眼睛里满是笑意,一见到宗舒就要跪下,却被宗舒中途拦住。 韩世忠进到屋里,林灵素负责给他讲解起来。 屋里的水,居然是自来水! 住宅区这么高,水怎么来的?难道真是从天上来的? 这里每几户都有一个名叫“厕所”的茅房,进去一看,里面一点味道都没有。 再看了看冲水的过程,外边还有一层一层梯田样的过滤分解池,韩世忠算是大开眼界。 特别是那些过滤分解池,看起来就如同园林景观一般。 听梁红玉述说过宗舒的种种神奇,今天韩世忠算是见识了。 而这些,梁红玉都没有告诉他。直到刚才林灵素说这些都是宗舒设计的。他才明白过来,这些对于宗舒来说不算什么。 这里的住宅区比之汴梁的高官巨富,除了面积不大之外,其他方面远远超出好几个档次。 而这么高端的住宅,却住着十分普通的矿工、技工。 不仅如此,这些匠户们还可以带着家人一起住。 这条件、这待遇,到哪里去找啊!在大宋,不,在全天下,独此一地! “将来的城市,比密县基地还要好!”宗舒看着远方说道:“当然,要等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 这一点,林灵素深有体会,他终于明白宗舒办“大宋科学院”的目的所在。 先不说武器,就暖阁、凉阁来讲,如果没有密封胶,就根本实现不了。 现在,密封胶的工艺已经进步了很多。 过去是用蜂腊、棉花、糯米、猪油捣碎,熬制而成。 在宗师的指导之下,大宋科学院成功地利用石油和石墨做出了新型的密封胶。 这种密封胶,不仅产量大,而且成本低。 最后,林灵素带着进入了宗舒设计的民宿群。 房间不多,但很个房间都是暖、凉阁一体,这里还专门修建了一个水塔。 特别是进入卧室,大家都吃惊了。 韩世忠再次无语了,本来想着密县就是一个蛮荒之地,没想到却是一个世外桃源! 韩世忠的三观再次被崩的粉碎。 大大的落地窗,地面由木板铺就,坐在地上,看向窗外,那就是一种坐拥山川、笑看云飞的感觉。 房间里布置的家具全都是一流的。不管是在回廊还是在书房,都有大大小小的书架。 书架上摆满了书。宗舒一翻,全是古体字,加上都是古言,看得有点头疼。 “宗师,为配上书居之名,我们特地买来了这些古籍。”林灵素献宝似地说道。 书居?! 本少爷过去被称为大宋第一文盲,这事,你们怎么就忘了? 我当时说的是“舒居”,我宗舒居住的,就叫舒居! 舒服住居所,就叫舒居! “国师费心了。”珠珠轻启朱唇道:“这书居,我很是喜欢。” 珠珠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里。 珠珠既然这么说了,书居,就书居吧。 在书居里住了一夜,珠珠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以后,如果能经常在这里住就好了。 可惜的是,汴梁还有很多铺子要照顾,父皇、母后也都在京城。 此时,太子传来了消息:金人使者要与大宋谈判,陛下要他马上赶回。 420 宗舒的影响 与金人使者谈判,大宋从来都未占上风。 别的国家使者来,都是鸿胪寺先谈,先摸清他们的条件,而后由宰相与他们谈。 金国却完全不同,使者要求不私谈,而是直接进入朝议,当着大宋君臣的面谈。 没办法,金国势大,得罪不起呀。 在紫宸殿中,大小官员都在场,金人使者上来就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一是立即停止对辽国的军事援助,撤回宗泽、种师道和吴玠。 二是附马宗舒出使金国,以体现对等。 三是宋金联合,从海、陆两路攻打高丽。 这三个条件提出来,朝堂立马就炸了锅。 金人,野心真是太大了! 他们不仅要灭辽,更要灭高丽。 辽国灭就灭了吧,因为大宋与辽国也打了百余年。 但是高丽,历来都是中原天朝的属国,特别是赵宋以来,高丽每年都要遣使前来,名为出使,实为上贡。 金人现在要求共同攻击高丽,这简直是让大宋自打双脸。 如果大宋答应了这个条件,高丽人会怎么想? 想想中原天朝,文化悠久,礼义为先,怎么能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 哪怕就是在辽国全面压制大宋的时候,高丽人对大宋朝廷仍然是不离不弃,按时朝贡。 并且,高丽在国力有限的情况之下,还组织军队多次打退辽人的进攻,有效地牵制了辽国。 现在,大宋有什么理由去打高丽? 这等于是伙同外人,共同灭掉自己的小弟。 一旦这么做,大理、安南、吐蕃怎么想? 道义不存、脸皮不要,大宋朝廷从此就混臭了。 到时候,大宋周边肯定是纷争不断、烽烟四起。 面对金人的要求,大殿之中一时寂静无声,群臣们面面相觑。 特别是三品以下官员,摸不准金人是不是提前与蔡京等人沟通过,只好闭口不言,静观事态发展。 倒是新任中书舍人的吴非站出来说话了:“完颜弘,你们要求我朝做到这三点。那你们能为我朝做什么?” 是啊,金人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总得有差不多的条件来交换吧? 谈判、合作,不就是双方的事情吗? 完颜弘伸出两个指头:“两个条件:第一条是我金国无偿提供战马八千匹。第二条是,今后,金国与大宋划河而治。我们在黄河以北,你们在黄河以南。” 狂,疯狂! 金人想与大宋划河而治!黄河以北,那么大的地盘,现在都还在我们手中好不好? 金人想得太美了,妄图用八千匹马换来黄河以北的土地! 过去,石敬塘将燕云十六州划给了辽国,至今还未收回,成为宋人心中永远的痛。 现在金人,胃口更大,要的地盘更广! 如果答应他们的条件,徽宗与石敬塘有什么区别? 不等皇帝和其他大臣说话,吴非怒道:“划河而治等于开战。完颜弘,请你回去,整兵备战,我大宋勇士随时恭候!” 我的天,吴非不是个书呆子吗?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和大臣们都没说话呢,他先说了,并且下了一个定论,说完颜弘这是向大宋宣战! “我大金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主完颜晟,意在与大宋共分天下,已是仁慈至极,纵使你们八十万禁军列阵河北,也难挡我主的雷霆一怒!” 完颜弘又指着吴非说道:“你是何人?竟敢出此妄言?” 吴非说道:“我乃宗师帐下一小兵,纵横金国一年余。金主完颜晟,下官早已见过了,不过尔尔!” 吴非此言一出,完颜弘倒是脸色一变:“宗舒,附马?” 这话解气啊! 大殿之中,除了几个金人,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吴非。 正是吴非在这大殿之中,给大家详细讲述了宗舒一年来的精彩经历。 吴非说他见过完颜晟,说完颜晟不过如此,人家是有资格的! 你们调动那么多的兵力,连三十几个人都抓不住,凭什么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时的大殿中,有实力和金人使者对呛的,也只有吴非了。 “完颜弘,我宗师手中的天雷地火,岂止千颗百颗?妄言的,并非下官!”吴非接着吓唬道。 完颜弘脸上的肌肉抖了几抖。 吴非又提出,完颜弘要求宗舒出使金国,这个条件必须与宗舒亲自谈,否则,别人谁也做不了主。 吴非的话很是霸气,有的大臣感到吴非太狂了,别人谁也做不了主? 如果是陛下让宗舒出使金国呢?也做不了主? 宗舒是大宋第一狂人,身边的人也跟着狂起来了! 吴非过去只不过是东宫里小小侍讲而已,基本上与其他官员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从大家有限的记忆里,吴非就是一个在东宫里循规蹈矩、谨言慎行、放屁都怕砸到脚后跟的小角色。 跟着宗舒到金国一年多,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仅是职位变高了,脾气和胆量也变大了。 徽宗感到,今天幸亏有吴非在,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与金人完颜弘对话。 没有吴非今天的大胆,有可能朝议就会陷入僵局,尴尬的就是他自己。 这时,御史大夫陈过庭和太子少傅李若水都提出,金人提出的条件涉及到宗舒,朝会暂时停止,等宗舒回来之后再作决定。 徽宗同意后,完颜弘扭头就走,面色十分难看。 蔡京今天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自从童贯被杀之后,大部分官员都直接倒向了太子。 一切都是因为宗舒活着回来了,不仅自己的计策未能实现,在朝中的话语权逐渐被太子一党给挤占。 今天显然就是个明显的例证,大殿上大出风头、左右朝政的,只是宗舒的一个手下。 以前,还是轻看宗舒了。 以为他娶了珠珠之后就是一个附马,从此没什么影响了。 现在看,宗舒的影响反而是与日俱增,影响到了朝野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 宗舒过去只是一只叫喳喳的飞上枝上的小麻雀,转瞬之间他就变成了飞上天空的大金雕。 421 无价之宝 返回汴梁,宗舒就了解到了金人使者的狂妄,当然还有吴非在朝堂上表现出来的霸气和硬气。 吴非过去很酸腐,那是读书太多了。 现在看,吴非内心深处的硬气,被一年多来的战场经历给激发出来了。 抗金牛人吴玠的哥哥,岂能是个怂包? 徽宗让宗舒先和金人使者谈,宗舒说道:“陛下,这条件怎么谈?无法谈!不管他们了,晾他们一段,看谁着急!” 宗舒回来之前,蔡京、蔡攸、赵楷等人曾表示,金人提的条件虽然苛刻,但第一条、第二条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但是赵桓坚决不同意。 大宋自愿军坚决不能撤回。 大宋自愿军打了漂亮仗,这才让金人重视起来,否则他们根本不会派使者前来。 对于让宗舒出使金国,赵桓更是持反对意见。 谁都知道,宗舒是金国上下最想抓住的人。 抓住宗舒,金人就挣回了面子,得到了银子。 宗舒现在是大宋首富,也是天下首富,金人抓住了宗舒,就得到了无尽的财富。 哪怕宗舒什么都没带,就凭着他种种奇思妙想,搞出种种新鲜物件来,就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事实证明,宗舒就是一棵摇钱树、一只聚宝盆。 宗舒一直与金人作对,金国一直拿他没有办法,特别是纵横金国一年多,把金国搞得鸡飞狗跳,最后还安全返回。 特别是对于金主完颜晟来讲,宗舒从他的眼皮子底走溜走,实在是一大耻辱。 抓住了宗舒,就洗刷了这种耻辱。 金人提出的前两条绝不能答应,撤回大宋自愿军,让宗舒出使金国,等于是朝廷自残。 蔡京等人没料到,太子现在也如此强硬,说话如此的不客气。 宗舒说是先晾一晾金人,让他们先清醒清醒,想好条件再来谈。 徽宗马上就有了底气,对呀,现在着急的是金人,我们急什么呢? 大宋自愿军在那里打得那么好,干嘛要撤回来? 如果撤回来,对金国岂不是没有一点筹码了? 本来,对金辽“一明一暗”的政策,就是他、太后和宗舒知道。 宗舒一回来,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大宋自愿军仍然盯在夹山,他们打得越好,金人的姿态就会放得越低。 至于宗舒出使金国?就算宗舒自己想去,他也不让去。 这个险,坚决不能冒。 看看宗舒在金国消失了一年多时间,太后郁闷了,皇后珠珠崩溃了,太子消极了,金人嚣张了。 宗舒一回来,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得顺利了。 …… 果然,没有几天功夫,金人使者完颜弘就沉不住气了。 这次,完颜弘只带了一名随从,亲自来到宗府拜访。 完颜弘一出门,鸿胪寺的人员就盯着,看他去哪里。 没想到,完颜弘敲开了宗舒家的大门,一名金人守在了大门口。 金人使者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大家的神经。 官员们都在纷纷猜测,完颜弘这次和宗舒谈的是什么? 不少官员都欣慰起来,完颜弘亲自到宗府上拜访,这就表明了一种态度。 从目中无人到折节拜访,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究其原因,还是宗舒的强势。 现在宗舒的手中握了好几张王牌,让金人不得不忌惮。 大宋自愿军这是其中一张,牢牢在卡在了夹山,让金人前进不得、后退不甘,灭辽的目标一次次落空。 各种新式的武器,特别是天雷地火小太阳,给人的震撼太大了。 对于别人,金人使者可以很傲慢,但对于宗舒,他们根本没有傲慢的资格和资本。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完颜弘是被牛皋等人给抓起来的。 完颜弘等人到了密县基地,经林灵素等人鉴定,才知道是真正的金人使者。 宗舒好像对使者也没有必要的尊重,这让完颜弘等金人也感到头疼。 完颜弘进入宗家,由乔管家引导着,见到了坐在大厅之上的宗舒和珠珠。 完颜弘只是向宗舒行了一礼,就马上称赞起珠珠来,说珠珠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说着说着,完颜弘就掏出了两串珍珠,说这是大金国的特产——北珠。 自辽以来,北珠一直是历代王朝的专享贡品。 北珠又叫东珠、真珠。是在东北地区出产的一种淡水珍珠,每年十月份的质量最好,也是最佳的采珠季节。 此时,北方天寒,已经冻结了厚厚的冰层,如果凿冰采珠,人就会生病,愿意干这一行的人并不多。 除了凿冰采蚌,还有一种得到北珠的方法。 天鹅食蚌,从而吞下其体内所成之珠,“海冬青”追杀天鹅,人们以是又从其嗉中得珠。 之所以视海冬青为珍贵,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通过海冬青,可以得到质地格外优良的“北珠”。 完颜弘带来的这串北珠,每一颗都很大,并且大小匀实,实在是珍品中的珍品。 “完颜弘,你到我宗家来,就带这么两串破珠子?” 宗舒想到后世,到处都是养蚌的,有的批发市场,把珍珠论筐卖。 完颜弘心想,这附马不是大宋首富吗?怎么连“北珠”都没听说过? 珠珠是识货的,宫中每年都有贡品,其中就有来自北方的“北珠”。 由于珠珠最受太后和皇帝宠爱,曾得到过“北珠”的赏赐。 但今天完颜弘拿出的两串北珠,则是珠珠见过的最大、最圆、最匀的北珠,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 “金使大人,此物得来,极为不易,价值无法估量,小女子受之不起。”珠珠婉言谢绝了。 完颜弘道:“珠珠殿下,此物名为北珠,与您的身份和美貌完全匹配。” 珠珠名叫赵圆珠,戴上北珠,正好相配。 原来,北珠在这个年代如此珍贵,既然送上门来了,哪儿有不收的道理。 “哈哈,完颜弘真有心了,这两串珠子,虽然不贵,但带了一个珠字,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宗舒接过了两串珠子,塞给了珠珠。 宗舒收下了珠子,完颜弘这才放心,坐下后说道: “附马,这两串珠子,是我大金勃极烈、完颜萍公主亲自精心挑选,送给珠珠殿下的。” 啊,完颜萍? 宗舒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头疼,这女子太过聪明,好几次差一点就栽到她手里! 她居然送让金人使者送给珠珠两串北珠。她明知道珠珠是自己的老婆,还送她礼物! 完颜萍这样做,绝对是有所企图!她究竟想干什么? 422 烧酒烧坏了脑子! 此时,宗家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就有李若水和陈过庭。 这两个人听到完颜弘拜访宗舒的消息之后,急火火地赶了过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次完颜弘与宗舒的会谈,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们达成的意见,涉及到两国关系,甚至左右到天下大势。 他们的意见,最终要经过朝会通过、陛下认可,但两人还是放心不下。 万一宗舒谈出的条件对大宋极为不利,到时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宗舒谈出的条件对大宋不利,就会影响到他已经树立起来的威信。 更会影响到太子赵桓的前途。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谈崩了。 当时吴非在大殿里呛了完颜弘,大家把谈判都寄托在宗舒身上。 人家完颜弘都已经放下了身架,主动来拜访了,就说明金人已经放宽了条件。 如果金人放宽了条件,再谈不拢的话,那就说明宗舒此人太狂了。 总之,如果条件过分,那就是太怂了。 如果条件谈不拢,那就是太狂了。 这个度,真的很难把握。 再说了,宗舒从来没有搞过外交谈判。 两人刚到门口,就被金人拦住了。 所以,李若水和陈过庭只能在外面等着。 此时,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一个宫里来的。 不一会儿功夫,宗家的门打开了,宗舒和完颜弘勾肩搭背走出来了! 看来,他们是谈成了! 李若水一闻,两个人都喝酒了,喝的还是大宋烧酒中的顶级——天时。 看两人的步态和神情,喝了应该不少。 不少人兴奋起来,宗舒一向就是金人的敌人,这样也能谈成条件。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金人在合作方面作出了很大的让步,甚至有可能是牺牲。 面对着众人急切的样子,宗舒说道:“我和完颜弘,经过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取得的效果是空前的。我们就一些重大的国际关系问题,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宗少爷,陛下有旨,请你和完颜大人即刻前往紫宸殿。” 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来。 宗舒一看,刚才说话的,居然是梁师成。 梁师成来传旨了,说明这个太监又缓过劲来了,又重新获得了徽宗的重用。 的确,梁师成开的火柴作坊,赔惨了。 因为宗舒在密县找到了磷矿,制作火柴的成本大大下降,让梁师成开的火柴作坊开业就歇业。 二百多名官员投的银子都打了水漂,最后还是宗舒垫付了他们投资的本金。 为此事,梁师成被整得灰头土脸的。 童贯被处死之后,太监们受到的打击很大,为了安抚这支特殊的队伍,徽宗就让一直受到冷落的梁师成当了内廷总管。 相信有了童贯的前事之师,梁师成一定会听取教训。 好不容易搞掉一个童贯,梁师成又死灰复燃了。 看来,今天要搞谁,必须下狠手、下死手,不能留一点让其翻盘的机会。 不动则已,动则死人! 不出手便罢,出手就是杀招! 徽宗得知完颜弘前往宗府拜访的消息后,就让梁师成过来守着。 如果谈成了,就召开四品以上官员参加的朝会,对宗舒与完颜弘会谈的内容进行讨论和表决。 进入紫宸殿,徽宗、蔡京、蔡攸、赵桓、赵楷均已经提前到了。 宗舒和完颜弘一到,徽宗就急切地问起谈判取得了怎样的成果。 “尊敬的皇帝陛下,经过我和附马的沟通,我们很快达成了协议。首先,附马同意撤回宗泽、种师道和吴玠。” 完颜弘说道。 啊,金使提出的要求,第一条,宗舒就答应了? 宗舒一定是酒喝多了,大宋烧洒的度数过高,宗舒可能不胜酒力,上了完颜弘的当了! 太子少傅李若水很是恼怒,果然,宗舒在这种大事面前还是控不住场子,被完颜弘给玩了。 金人,几乎个个都是海量,你和他拼酒量,简直是找不自在嘛。 这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判断,你宗舒代表的是大宋,不是你个人! 个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没人管,但这涉及到宋、金、辽之间的政治军事格局,怎么可以当儿戏?! 蔡攸作为枢密院使,掌管着全国军备,对于宋辽金之间的形势也曾做过多次研究。 大宋自愿军在夹山,支撑着辽国不倒,对金人形成了极大的威胁。 现在居然要撤回来! 蔡京则是暗暗高兴,宗舒这简直是犯了糊涂。 宗舒一犯糊涂,对于赵楷来讲,就是一件好事。 李纲前些日子回到京城,现在也在朝堂之上,听到完颜弘的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说好的“拦头、击腰、捅屁股眼儿”吗? 你撤回“大宋自愿军”,拦头的任务由辽军自己承担? 击腰的任务是自己的儿子李少言,头拦不住,这腰也不好击! 宗舒已从金国返回,捅屁股眼的任务,也不存在了。 加上大宋自愿军一撤回,李少言的敌后抗金根据地的压力就大了。 到那时,李少言和奚族人将面临数倍金人,敌后抗金根据地,那就不是敌后了,而成了抗金最前沿。 还有,宗舒让自己再招募义兵,连同秦大力的两千士兵,去支援在夹山鏖战的“大宋自愿军”。 现在,你把大宋自愿军撤回来,那么这大几千人,去还是不去了? “尊敬的皇帝陛下,”完颜弘已经没有了上次站在此地的傲慢:“附马已经答应,他将亲自率团出使。” 听到这里,徽宗不禁迷惑了,宗舒,你不要命了吗? 宗舒哈哈一笑道:“陛下,没错,完颜弘说的都对,这两条我都同意。嗯,金国,我将再去一趟。” 大殿中顿时议论纷纷,撤回大宋自愿军虽说是不妥,但还不算太离谱。 大宋自愿军撤回之后,完全可以放到边关,不管对金人还是对辽人,都是一种威慑。 但宗舒要出使金国,这简直就是找死! 上次宗舒去金国,那是经过了乔装打扮,路上还有奚族人的帮助。 出使金国,也就意味着以公开的身份进入金国,一切都在金人的监控之下。 金人当时送给大宋的燕云六州,是抢完了所有的财物和百姓才给的。 大宋专门设置了燕云府,梁子美到任后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金人礼送出境。 金人,把燕云六州又收了回去。 金人,根本是不讲信用的。 让宗舒出使金国,明显是要抓住他,让其投降,为金人做事。 纵使宗舒有天大的本事,也抵不过金国人多势众。 金国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给淹死了。 宗舒,这是被大宋烧洒给烧坏了脑子! 423 简直是卖国呀 轮到第三个条件了,完颜弘当时说的是,要求大宋出兵,与金人分水、陆两路攻击高丽。 前两条倒还罢了,第三条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如果答应了,以后还有谁肯当大宋的番属国?谁敢来当大宋的小弟? 什么贡奉,肯定是没有了。 万国来朝?想得美! 只要出兵高丽,到时一定是万国来嘲! “陛下,完颜弘同学说的第三个条件啊,我也答应了。我们将从陆路、海路出发,相约到高丽牧马。” 宗舒说道。 我的天啊,宗舒这简直是混蛋! 他,终于暴露了大宋第一文盲的本色。 这厮也不知道怎么作出了几首诗词,可谓是惊才艳艳。那几首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但到现在,这厮还是不愿看书,经史子集什么的都不懂,写出的字难看至极。 看看,不学无术,终于见到了恶果! 我朝的根本是什么,以儒立国,以理治国,以文兴国! 自汉以来,不就是以仁义布天下吗? 高丽是我们的属国,怎么能去攻打? 这么做,与一个不讲道理的泼皮无赖有何区别? “附马,我们不是说好了,共同打高丽吗?”完颜弘说道。 宗舒说道:“完颜弘,我说你,怎么这么没有文化呢?这次你回金国,我送你一套老子、孔子、孟子的书,好好研读。怎么能说攻打高丽?这个,太野蛮了。应该说,我要把我大宋的旗帜插到高丽的土地上!” 徽宗一听,就想起来宗舒向来会玩这一套。 自己曾罚这小子“禁盐一月”,他硬是听成了“禁言一月”。 把大宋的旗帜插到高丽的土地上,可以理解为占领,也可以理解为就插上一面旗。 插个旗子有什么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宗舒总算没有糊涂到底。 “皇帝陛下,我大金愿意提供八千匹马上好的战马。” 完颜弘的话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大家都期待着下面,不想漏过一个字。 八千匹马,对于大宋来讲,就是一支强大的骑兵,十分难得,异常珍贵。 但是,与土地相比,马、粮草、武器等等,都太轻了。 就是在这里,完颜弘说,要与大宋划河而治!金国在大河以北,大宋在大河之南。 当时,完颜弘是要优惠条件提出来的,那意思是,如果金人愿意,他们将占领整个大宋。 如果大宋肯答应前几个条件,金国就与大样划河而治。 “皇帝陛下,宋、金两国的疆域划分,不以河为界,不以江为界,要以山为界。”完颜弘说道。 大殿里寂静一片,静得大家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以河为界! 黄河以北的土地还满足不了金人的胃口! 他们要以山为界! 大宋境内的山,从秦岭东延就是伏牛山,离京城最近的山是,伏牛山的余脉——嵩山。嵩山再往东就是大平原了。 这条山脉不够长,成为不了两国的边界。 大家再向南面想,从秦巴山向东是桐柏山、大别山、九华山、天目山,这条山脉一直延伸到杭州湾。 只有这条山脉够长,可以成为两国的边境。 如果以这条山为界,大宋就要丢失黄河至长江之间的大片土地。 这哪里是以山为界,几乎还是以长江为界了! 因为从秦巴山向东到天目山,几乎与长江流经的路线相重合。 金人,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若水、陈过庭等人的眼睛看着完颜弘,都快喷出火来了。 宗舒这混蛋,你谈的是什么?还说什么进行了友好的交谈? 这叫什么友好?这叫卖国!!你这种性质,比丢掉燕云十六州的石敬塘还要可恶! 李若水急步走到宗舒面前,宗舒笑道:“李太傅,不要太激动嘛,这算什么呢,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嘛。” 李若水指着宗舒“你这厮”,忽然一头倒了下去。 宗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李若水,靠,不会吧,这么受不住惊吓? 李若水,体质太弱、身体太虚,得回去好好锻炼了。 陈过庭同样气愤,但也不至于像李若水这样情绪彻底失控。 事情根本还没有糟糕到那个程度,就算是宗舒与完颜弘谈定了条件,两国以长江为界,那也得陛下同意不是? 想把大宋撵到长江以南,金人也得有这个本事! 与金人在野外比拼,大宋人基本没有胜算,但越是深入南方,金人的战线就越长,他们哪儿来那么多人马? 就算他们打进来了,也守不住啊。 到时候,还得和过去一样,抢劫一把,就又退回了草原。 虽说他们打不到长江一带,但宗舒也不能这么和人家谈啊。 答应了完颜弘这样的条件,就已经不是喝了烧酒、脑子糊涂能解释的了。 陈过庭是御史大夫,管着台谏官员,马上就联系到了其他方面问题。 莫不是,宗舒收受了完颜弘的什么贿赂? 和陈过庭持同样想法的还有不少,其中就包括徽宗赵佶。 “宗舒,”赵佶不再喊舍予,而是直接喊起了名字:“你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 宗舒摸了摸口袋,遗憾地说道:“陛下,完颜弘真够意思,送给珠珠两串叫什么‘北珠’,还说是海冬青捕到的,据说很值钱。我看这珠子很大,很匀实,与珠珠的气质完全吻合,就收下了。” 果然如此,宗舒果然收了完颜弘的大礼。 大殿之中的官员都是四品以上,也都知道“北珠”的价值。 宗舒一收就是两串! 就算北珠再值钱,再怎么价值连城,也不可能抵上一座城池! 更不要说黄河与长江之间的大片土地! 所有的人都愣了,宗舒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收礼了,脸都不红一下! 收受人家的重礼,出卖国家的利益,你居然还收得理直气壮? 有的人在想,宗舒这是把责任推到了珠珠身上,因为收的“北珠”是给珠珠的,对宗舒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这小子一向能言善辩,他说不是他受贿,而是珠珠收了礼,陛下能把他如何? 陛下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样? 徽宗此时,早已经在心里把宗舒杀了一百遍! 这小子真是不省心啊,两串珠珠就把你给收买了?还居然以珠珠的名义? 看来,对这小子,不能再纵容了!再纵容下去,他就要反天了。 “宗舒,你怎敢目无纲纪!来人呐!”徽宗一拍椅子大吼一声。 “陛下,这北珠,不是完颜弘送的!”宗舒连忙说道。 完颜弘接着说:“皇帝陛下,这北珠,不是我送的,而是我大金勃极烈,完颜萍公主送的。” “是啊,是啊,陛下,这是完颜萍以个人名义送的。”宗舒说道。 完颜萍个人名义送的?你骗鬼呢? 424 百年梦想 宗舒这厮借着酒劲,在这里胡搅蛮缠呢,而金使完颜弘还为他帮腔。 完颜萍专门让金使给宗舒带来两串北珠?这怎么可能? 宗舒与完颜萍之间,难道不应该有深仇大恨吗? 完颜萍的亲哥哥因宗舒而瞎,因缨络而死,从而失去了当上金主的机会,完颜萍能不恨吗? 宗舒纵横金国数千里,完颜萍先后纠集万余人马,还让其平安返回大宋,完颜萍能忘了吗? 北珠如此珍贵,还送给仇家?! 宗舒这是睁眼说瞎话,欺君罔上。 甚至,他是把大家当笨蛋,把陛下当傻子。 蔡京暗暗高兴,宗舒这下要惨了。 宗舒失宠了,太子也就失去了半个臂膀,赵楷不就有机会当上太子了吗? 赵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高俅也不知道该不该将宗舒拿下。 赵楷跨出一步,几乎指到了宗舒的鼻子上:“宗舒,宋金以山为界,我大宋将交出京东东路、河北东路、秦凤路、利州路、京西南路、京西北路、淮南西路、淮南东路还有江南东路之一部!我大宋将失去半壁江山!贼子安敢如此!” “宗舒,这一片乃我大宋之中心,得中原者得天下,你不知我大宋疆土和地形吗?”蔡攸也忍不住了。 这小子莫非,真的不知道山川大河的概念? 他不知道山川大河的概念,怎么能在堪舆之术上赢了国师林灵素? “宗舒,你,你这是败我赵家江山,你,究竟有何图谋?”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构也发声了。 因童贯被诛,赵构宅在家里一直苟着。 因为涉及到宋金谈判,特别是疆域划分问题,徽宗还是让人把赵构叫到了紫宸殿。 “滚,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宗舒居然骂起了赵构。 当着陛下和众臣的面骂康王赵构,宗舒狂到了何等地步! 徽宗赵佶正在抚胸,他想平复一下情绪。 因为刚才太过激动,卖到心塞气短,差一点背过气去。 稍等一下,我的心,我的心塞,等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治治这小子。 蔡攸早已取过了大殿墙上挂的舆图,与赵楷一起,在宗舒面前展开: “宗舒,你好好看看,这河在哪里,山在哪里?你丢掉的,有多少土地!” “好,好,好!”宗舒一边叫着,一边拍起掌来。 “原以为,你们几个都是奸臣贼子,现在看来,还有那么一丢丢爱国之心!” 奸臣贼子?说谁呢? 完颜弘疑惑地看了看大家,大声说道:“我大金国决意以山为界,诸位还不乐意?难道,你们要以兴安岭为界吗?” 兴安岭? 蔡攸疑惑地看了看图,兴安岭,当年就是女真人翻过兴安岭,才逐渐强大,将辽国赶向西面的。 以兴安岭为界,谁敢想啊。 完颜弘走到图前,手一指说:“宋金以此山为界,诸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大家的眼睛都直了! 因为,完颜弘指的山,居然是,燕山! “燕山,燕山,真的吗?”蔡攸激动起来:“完颜大人,我们两国,以燕山为界?” 以燕山为界! 蔡攸的声音虽然颤抖,但音量很大,殿中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天啊,以燕山为界,那是什么概念? 金国在燕山以北,大宋在燕山以南! 那就是收回了燕云十六州! 徽宗不顾天子的形象,急急地冲了下来,还差一点踩空了一级台阶,在高俅的搀扶下来到了舆图前面。 “燕山?是燕山?” 完颜弘又指了一下燕山:“皇帝陛下,经过我们与附马的谈判,我们划定了两国的疆域。有长城的地方,以长城为界。长城缺失的地方,以最高的山脊为界。从此,燕云十六州,将是大宋的治下。” 完颜弘说的再也明白不过了,大宋将接收燕云十六州! 天呐,这不是在做梦吧?或者说,完颜弘喝多了,睡觉了,而后,又梦游了? 大殿之中又陷入沉寂,大家都在回味刚才的话,也都在疑惑,金人何时如此大方? 要知道,金人一路将辽人打得溃不成军,一直将辽人赶到了大青山。 燕云十六州,尽数落入金人手中,划入了金国的版图。 而现在,金人居然愿意以燕山和长城为界,将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 如果是真的,从此以后,北宋对北方草原民族,就再度有了屏障! 金人、辽人不会再像过去那样长驱直入,大宋从此也有了养马之地! 大家现在怀疑的是,完颜弘谈定的内容,金主完颜晟同意吗? 你完颜弘同意了,金主不同意,对于大宋来讲,还是镜中花、水中花,只不过是梦一场罢了。 徽宗拉着宗舒的手,用劲很大:“舍予,此事,可是当真?” 宗舒从袖口拿出了一件东西,递给了赵佶:“都写在上面呢。” 赵佶展开一看,喜色渐露,又递给了太子赵桓。 赵桓今天一直处于震惊之中,哪怕是在众人怀疑宗舒出卖大宋利益之时,他也没有怀疑,只是吃惊。 现在一看,赵桓更加吃惊,这是一份宋金疆域划分的协定书。 协定书上,有金国的大印! 也就是说,完颜弘这次来谈判,是全权代表了金主完颜晟,他的决定就是金主的决定。 完颜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同样的协定,还有一个印玺。 赵桓当即念起了这份协定的内容:“…本着宋金友好之原则,堪新界如下…幽州、顺州、儒州、檀州、蓟州、涿州、瀛州、莫州、新州、妫州、武州、蔚州、应州、寰州、朔州、云州移交大宋管理……” 嘶,众人都倒吸了好几口气。 这,都是真的! 这协议书的内容如此详细,将燕云十六州都一一点到,这就杜绝了任何文字上的游戏和可能被钻的空子。 赵桓念完了,徽宗让把协定书在殿中传看。 众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不时发出惊叹之声,有金人使者在,有金人的印章在,这还能有假? 天啊,一百八十年了,燕云十六州一直成为大宋人心中的痛! 多少人没有做到的事,今天一朝完成了! 多少年一直在做的梦,今天一下实现了! “呜呼,门无鸡狗三千客,梦有燕云十六州。徒负雄心效越主,满怀遗憾看吴钩。平生唯一违心事,投笔从戎志未酬。而今一朝梦圆时,满朝欢腾涕泪流。呜呼!” 吴非吟诗罢,泪流满面。 殿中已有老臣哭将起来,均是拜伏在地,大呼着“陛下万岁”。 殿中诸臣均反应过来,朝着陛下跪下,有的喊着陛下万岁,有的喊着天佑大宋,均泣不成声。 425 超额完成勾女任务 众人都跪下了,只有完颜弘和宗舒杵在那里。 宗舒急忙趋近赵佶,扶住了他说道:“陛下,小心,不要活动,千万别摔着了。” 徽宗此时所在的地方是平地,怎么会摔倒?他就知道宗舒不想下跪而跑过来扶着他。 看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点小节不算什么了。 徽宗挥了一下手,转身坐回到龙椅上,让大臣们都起身说话。 完颜弘递上了自己的一份协定书说道:“陛下,这分协定书要生效,也须大宋之印玺。” 高俅从完颜弘、宗舒手中拿过协定书,徽宗吩咐马上去盖印。 协定书盖上了大印,朝廷留一份,另一份由交给了完颜弘。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如梦如幻! 徽宗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再三确认之后,才宣布朝会结束。 为庆祝燕云十六州回归大宋,徽宗决定大赦天下,朝廷四品以上官员均在集英殿里,宴饮三天! 徽宗宣布之后,大臣们还站大紫宸殿中,久久不愿意离开。 李若水此时已经醒来,刚才听到燕云十六州回归的消息,又被刺激了一下。 前后反差太大了,以为宗舒是卖国求荣,哪知道他是为大宋争来了这么多的地盘。 李若水此时走到宗舒面前,长长一揖道: “舍予,我错怪你了。你今日之所为,我自忖万万不能及。太子少傅之位,该由你担当才是!” 太子认了宗舒为老师并尊称他为“宗师”,李若水先前还不以为然。 李若水感到,太子所学,理应打好基础,以儒学正其心、以传统光其道,像宗舒这样的亦正亦邪的人物,恐怕把太子给带歪了。 宗舒多次搞发明,虽赚了一些银子,但毕竟不是正道。 太子有太子的责任,岂能和百工相提并论? 对于宗舒的所作所为,李若水一直冷眼旁观,也不以为然。 但一次又一次,宗舒的行为让李若水感到震惊。 虽是小技巧,但都有大作用! 正是这些小小的发明凑到了一起,他才能带着三十几个,在辽国、在金国肆意纵横。 特别是宗舒在密县成功种出了稻子,直接避免了大河流域小麦绝收带来的饥荒和由此带来的流民等重大问题。 李若水一直在思考,这是为什么?难道,真是的对宗舒有所误解? 今天一看宗舒做了这么大的事,李若水也为过去的怀疑感到羞愧。 同时,李若水感到,自己顶着太子少傅的帽子,让宗舒放不开手脚来履行“宗师”之责。 因此,李若水一激动之下,提出了让位。 “李太傅,你这个职位,太高了,我担当不起啊。我还是做一个闲散的草民,来得舒坦。” 宗舒这么一说,李若水也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不想当官,只想当个附马。 这样一个人才,没有当官,真是太可惜了。 陈过庭走过来,面色之中透出一丝尴尬:“刚才我也错怪你了,收回燕云十六州,哪怕是你收金人多少钱,也都是应该的。” 赵构听到这里,蛋蛋不由得紧了紧,今天的一切是怎么了? 收回燕云十六州,这是金人把土地给了大宋。 难道,不应该是大宋给金人送礼吗? 这怎么,金人还要给宗舒送礼! 敢情,金人这是求着宗舒收下燕云十六州? 赵构的头昏昏沉沉的,今天这世界是变了?日头从西边升起了?还是自己的脑筋搭反了? 蔡京的头也是蒙的,难道现在老了,精力不济了,头晕眼花了,智力下降了,对今天的事情理解不了了? 金人何时变得如此软弱了? 自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金人对辽人一直是势如破竹,将辽人赶到大青山,燕云十六州尽入囊中。 宗舒只不过派出了上三千名流民组成的“大宋自愿军”,只是让金人折损一万余骑而已。 对于金人来讲,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宗舒也只不过到金国转了一圈而已,至于让金人如此看重、如此忌惮? 又是给宗舒送“北珠”,又是给大宋送回燕云十六州,金人所图为何? 蔡京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解释,只能判断,金人太看重宗舒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宗舒出使金国,让宗舒留在金国。 是不是,还有一种目的,完颜萍想把宗舒抢到金国去当夫君? 蔡京摇了摇头,怎么想到这里了?这好像更荒唐。 赵楷也直接石化了,这究竟是怎么了?燕云十六州回归了,他反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一切,与他没有一丁点儿关系,所有的荣誉都归太子和宗舒。 可以预见的是,太子和宗舒的声望将到达顶峰!短时间内恐怕无人撼动。 在这一巨大的荣誉面前,只要宗舒不犯什么大错,连陛下都会护着他。 就如同陈过庭所讲,宗舒收受再多的贿赂,陛下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收回燕云十六州,宗舒和太子必将被写入历史,永远地被作为英雄让后人仰望。 官员们一个一个地走过来,激动地表示歉意和敬意。 此时的李纲也在愧疚,刚刚真是错怪他了!宗舒居然办成了天大的事! 同时,李纲又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宗舒: 比如,到大名府招募义军,还招不招了?那两千名军士,还带不带了? 金人把燕云十六州都给大宋了,是不是按照约定,将大宋自愿军撤回了? 撤回大宋自愿军,那自己是不是还要派人去支援辽国? 大宋与辽人之间的关系将会如何? 儿子李少言在汗乌拉山,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李少言所领的敌后抗金根据地,是不是也要放弃了? 所有人都有疑问,其中疑问最多的是赵佶。 官员们与宗舒一下说话之后,都走出了大殿。 官员们要回去换衣服,而后再回到集英殿,参加三天的宫廷大宴。 “舍予,金人为何忽然归还燕云十六州?”赵佶等官员们离开后,留下了宗舒和太子。 宗舒挠了挠头说:“我当时提出以燕山和长城为界,哪知道,完颜弘就答应了,我也很是意外。” 赵桓说道:“据了解,完颜弘并非泛泛之辈,他不会草率行事,必定另有所图。” 宗舒想了想,笑道:“陛下,我想,我是超额完成了您交待的勾女任务。” 什么任务,还超额? “陛下,辽国的萧小小,我已勾到。我感到,金国的完颜萍也被我的强大魅力所吸引、所折服!如果我把完颜萍勾到,您是不是有什么赏赐?” 这小子又在信口开河了,辽国的萧小小和他毕竟是相互救过命,宗舒勾到还属正常。 完颜萍和宗舒,那是一对不共戴天的仇敌,怎么可能勾到一起? 426 到高丽租地 徽宗实在是不理解,宗舒怎么就能和完颜弘达成这样的协定内容? 宗舒其实也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当时说是以燕山和长城为界,只是出于一种气愤而已。 没想到的是,完颜弘居然还答应了。 燕云十六州啊!这么大的一片土地,说给大宋就给大宋了? 大宋自愿军有这么大的作用?完颜萍是不是太高看了? 还有李少言的敌后抗金根据地,只不过是抓住了完颜翰等二百名金人,金人真不会如此重视吧。 还有联合攻下高丽,其实,不需要大宋出手,金人也完全可以。 难道,金人要实行多线多战,在西边与辽人交手的同时,再开辟东线战场,入侵高丽? 也许金人看到,宋人根本没有进取之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地盘,而想用燕云十六州来稳住大宋。 从而,金人可以在西边干掉辽国、东边拿下高丽。 宗舒这么一分析,赵桓感到很有道理。 “高丽人与女真人习性相近、风物相似、地理相邻,攻下高丽,便于女真治理。大青山也是如此。金人喜欢的是放牧之地。高丽与大青山,是金人要占领的首选之地。” 赵桓的分析,让徽宗对他刮目相看。 跟着宗舒三年了,赵桓真的是长进了。 看看这么多年来,草原民族对大宋都是一味抢劫,抢完之后就走了。 至于燕云十六州,也不是辽人抢过来的,而是石敬塘甘当儿皇帝,主动献给契丹的。 看看辽人对燕云十六州是怎么治理的吧? 他们居然发生了把人抢到草原去的笑话。 后来辽国皇帝才发现,哦,这燕云之地原来是我大辽的!这里的百姓也是我的子民。 燕云之地归大辽之后,远不如在汉人手中时繁荣。 “陛下,不管是金人有什么目的。燕云十六州回来了,总不是坏事吧?”宗舒说道:“我建议,尽快派人进入燕云地区,迅速重建燕云地区的行政系统、军事系统。” “现在向燕云派人,正当其时。” 赵桓一边附和,一边建议从巴蜀、江淮等人口稠密地区向燕云实施大规模移民。 徽宗当即同意。 只要先派人把燕云地区占住,哪怕是到时候金人反悔,也木已成舟了。 “舍予,对辽国我们该当如何应对?”徽宗此时已经完全放下了皇帝的架子,像一个小学生。 金人送给大宋如此大礼,恐怕不止是撤回大宋自愿军这么简单,恐怕他们还有后续的要求,比如说彻底与辽国斩断联系。 宋辽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合作关系,怎么能说丢就丢,说断就断? 这一明一暗的策略,还要不要继续执行? 宗舒已经完成了“奉旨勾女”的任务,与辽国女帝萧小小已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这个该如何处理? “陛下,国与国之间,并非是你死我活、非此即彼的关系,金国向我大宋示好,难道我们就必须与辽国翻脸?没有道理嘛。所以,我们与辽国的关系,一切照常,不必作任何改变。”宗舒说道。 “那,大宋自愿军撤回一事,怎么讲?”赵桓问道。 宗舒哈哈一笑道:“我与完颜弘也达成了书面协定,我撤回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但没有说撤回大宋自愿军呐。” 赵佶一脸黑线,这小子又跟完颜弘玩起了文字游戏! 不过,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撤回来,那两千多个流民组成的自愿军,威力就不大了。 赵桓猜想,这两千多个流民恐怕就归辽国人直接指挥了,宗舒这么做,也算对得起萧小小了。 “我想让韩世忠和梁红玉,再带一部分人去大青山,大宋自愿军归他们指挥,继续盯在那里,拖住金人。” 宗舒说道:“如果我们把他们撤回来,恐怕就会中了金人的计谋。” 赵桓觉得宗师所讲极为在理。因为宗舒的关系,大宋与辽国的关系现在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现在,金人抛出了一个巨大的、宋人难在拒绝的大礼,目的恐怕就是让宋与辽再度翻脸。 宋与辽破裂之后,金人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个时候大宋再腆着脸去找辽国恢复旧好? 这个时候,大宋的形象全毁了,辽人根本不理你了。 “宗师,就算是撤回大宋自愿军,最少也得等到我们完成向燕云移民的任务之后。”赵桓说道。 “太子殿下,说得太对了!有进步!至于,李少言那里,更是不能撤回。我倒要看看,完颜萍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宗舒说道。 还有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是不是要与金人一起去攻取朝鲜。 显然,宗舒与完颜弘又耍了一次心眼,说是要把大宋的旗帜插到高丽的土地上。 “陛下,我们当然要去高丽了!他们从陆路进攻,我们从海路进发!”宗舒说道:“只要我们到达高丽,占住一块地方,就算是配合了金人的行动。” 这不是,还是要占高丽的地盘吗?这不还是要与小兄弟翻脸吗? “陛下,我们就坐海船,派出士兵,只向他们租借一块地方,作为我们的通商口岸,也可以叫租界。通过这个地方,我们和高丽可以进行自由贸易。这条件,高丽总会答应的。” “只要我们出租金,这块地方还是朝鲜的,只是我们暂时使用。可以进一步加深我们与高丽的关系和经贸往来。” “当然,此事,不可与外人道也。可秘密派出使者去高丽,提前沟通好。让金人以为我们真的要配合他们。” 宗舒走到地图面前指向朝鲜半岛说道:“看到没有,就这里!东莱!我们把他租下来,先按一百年的租期。” 宗舒所指的地方是高丽的东莱,正是后世的釜山。此地对面就是岛国的九州岛。 釜山是朝鲜半岛第二大城市,也是有名的天然良港。 “舍予,为何选择此地?难道,这个地方,有石炭?” 赵桓第一时间想到了宗舒就是找矿专家,难道这里他看出来也有石炭? “呃,这个地方,没有石炭,也无其他矿物,”宗舒知道朝鲜半岛其实很贫瘠:“此地,区位最为重要!同时在这里,可以造大船、停大船!” “还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那就是,这里贼人出没、倭寇猖獗。” 赵佶和赵桓觉得这个地方恐怕选错了,贼人出没、倭寇猖獗,这么差的环境,怎么搞商贸往来? 427 天下震动 “有贼人、有倭寇多好啊,我们就有理由在这里驻扎军队,当然,军队与高丽方面是友好的,可以帮助他们抵抗外来侵略。” 宗舒看着这个地方,再往北方看了看,那个地方,也得提前给他占了。 赵佶和赵桓总算是明白了宗舒的目的,敢情这是要往这里驻军,帮助抵抗外来侵略,这分明是要侵略高丽! 只不过,用租借的方法占住这一片,似乎算不上是侵略。 想到这里,赵桓不由得心热起来。 自大宋以来,地盘一直是萎缩的,今天被辽国吞食一点,明天被西夏占住一块,后天被吐蕃啃掉一块。 现在,宗师不仅要回了燕云十六州,而且还想得更远。 他要把地盘扩展到高丽的东南端。 如果再往东莱派驻军队,岂不是把大宋的影响力远远扩大! 谁不想名扬天下,谁不想开疆拓土,谁不想留名青史? 徽宗对于到高丽租地搞贸易,很是支持。 毕竟,朝廷已经从海外贸易中尝到了甜头。 徽宗为解决冗官、冗兵、冗费等“三冗”的突出问题,在经济领域广泛推行“专置提举制”,即由朝廷派人直接管理各项重要经济事务,在这种背景下成立了提举市舶司,也简称为“市舶司”,长官称“提举市舶”,相当于朝廷的“派出机构”。 市舶司对海外贸易通过抽解和博买的方式增加实物收入,大量产自海外的物资,一部分运往京城,由内府统一管理,主要供皇室消费和作赏赐用,其余物资则出售变现,成为朝廷财政收入的一部分。 仅广州市舶司变现的关税每年就高达百万,各市舶司收入总和约占当时朝廷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 到海外租地搞贸易,还要派驻军队,这涉及到军事和商业,徽宗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拿到朝会上让大家议一议再说。 宗舒并非不想向海外拓展,但是他知道,这是大宋。 大宋是历史上商业最发达、文化最繁荣的时代,但也是外战最疲软、最无进取心的时代。 特别是与秦、汉相比,大宋简直是弱爆了。 在强悍好战的草原民族面前,大宋臣民的心态早就崩了。 大宋君臣大部分都怯战、怕战,所以,宗舒只好提出到海外租地的办法。 大宋朝廷之中有很多迂腐之人,如果向海外武力扩张,肯定是各种仁义道德的帽子压过来,各种小鞋扔过来。 西方列强向外扩张时,最开始也是采取了相对温和的方式,先是在港口租个地方,而后慢慢扩大。 到最后扩展为租界,成为不受所在国管辖的独立王国。 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就得先从经济的角度出发,切中朝廷国库空虚这样的痛点。 搞租界,一步步变成自己的地盘,这是西方列强早就试验过的方法,不用白不用! 大宋现在的造船技术在世界上也应该是领先的,只是宗舒没有亲自看过造船厂。 如果这时的船只能够远航,再解决动力问题,宗舒就敢去更远的地方,去布更多的点,开辟更多的航线。 通过布点、卡点,牢牢掌握住这些关键航线的七寸。 当然,现在还是以应付金人为主。等到把金人搞残,才顾得上向外海扩张。 现在,趁着与金人合力出兵的名义,先抢占高丽的天然良港。 顺手牵只羊,不牵白不牵。 …… 宋、金两国已签署协定:两国以燕山、长城为界划分疆域,燕云十六州划归大宋管理。 燕云十六州,这个脱离中原王朝一百八十余年的土地,终于回归了。 京城震动! 天下震动! 大宋朝廷举行了为期三天的欢庆大宴,所有四品以上官员与太后、陛下等齐聚一堂,开怀畅饮。 不仅是现职四品以上,凡在京中的所有曾经当过四品的、已经致仕的退休官员们也都来了。 甚至还有一些白发苍苍的,被儿孙抬过来的老人也主动要求参加。 在宴饮开始之前,高俅激动地又将两国的协定念了一遍,官员们开始一个个眼里闪着泪光。 大家都知道,给大宋带回燕云十六州的,是宗舒。 正是宗舒派了大宋自愿军、创立了敌后抗金根据地,转战金国一年多,取得无数辉煌,才彻底折服了金人。 除了这个,大家根本想不出金人归还燕云地区的原因。 顺应大家的意思,徽宗让宗舒给大家说几句。 宗舒根本不想来这种地方,要不是不想扫大家的兴,他宁愿和珠珠呆在家里。 在这种场合,他自己绝对成为焦点,被灌醉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宗舒拿起备好的喇叭讲了起来,说这次金国归还燕云十六州,并非是自己有什么本事,而是陛下圣恩感化的结果。 还有就是太子指挥有方,自己操作得当。 宗舒还特意强调道:“本次谈判,过程漫长而艰苦,我好几次都差点坚持不下去。全赖于太子殿下为我加油打气,为我分析利弊,为我指点迷津,最后才达到了这种效果。说起功劳,实事求是地分析,陛下、太子和我各占三分之一。陛下的手腕子、太子的脑瓜子、在下的嘴皮子。” 这小子,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地厚啊。 谁都知道,这次谈判是宗舒一个人谈下来的。 朝堂之上的情景大家都难以忘记,从陛下到臣工,都以为宗舒是卖国贼,谁知道最后他们议定的以山为界,指的是燕山! 谁都知道,完颜弘到宗府去拜访,谈的时间并不长,李若水、陈过庭等人就在门外等着。 等两人谈完了,被梁师成直接领到了大殿之中。 太子哪儿有时间给宗舒加油打气、分析利弊,还指点迷津? 傻子都能看出来,燕云十六州回归,其实与陛下、与太子,没有一点关系。 宗舒这么讲,是硬向陛下和太子脸上贴金。 官员们有很多是善于拍马屁的,此时却忽然发现了宗舒的一个缺点:拍马屁,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宗舒讲完话,喝完了陛下赐的酒,带着珠珠悄悄溜了。 皇宫里在举行大宴,京城各家各户也都摆上了酒席,行起了酒令。 京城里各大酒楼都通宵达旦,天天客满,大宋酒业的出货量接连翻了好几倍。 一到晚上,京城各家、各个酒楼商铺都燃起了鞭炮、放起了烟花,人们都涌出门外,欢呼不已。 整个京城热闹非凡,日夜不休。 与此同时,消息很快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大江南北,大名府城、洛阳西京城、南京城等各个大的城镇也都出现了通宵欢饮达旦的场面。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消息震惊了,随后又被幸福包围了。 美酒与美女相伴,烟花与泪花齐飞,整个大宋如同酒醉一般陷入了疯狂。 428 转炉炼出液态钢 在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唯独宗家一如往常。 没有放烟花爆竹,没有任何庆祝仪式。 宗舒总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燕云十六州来得好像太容易、太轻松。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完颜萍这个多智近妖的女子,到底在耍什么鬼心眼? 想不出来原因,宗舒只好暂时作罢,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宗舒催促着太子,尽快推进大移民,把燕云实实在在地掌握在大宋人手里。 出去了一年多时间,宗舒决定静下心来,好好干点正事。 宗舒把林灵素、苏易叫来,带了几名基础较好、领悟力较强的学员到宗家宅院。 宗舒要编书,要尽快地普及科学基础知识。 他不求大家都能学得懂,不要求每一个学科都能写得很透,只是给大家一个方向。 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大宋科学院。 现在已有了《物理基础》、《电学基础》、《数学基础》,但还不够。 苏易感到这几门课,大家学起来很是吃力,如果再加上其他学科,学员们能不能消化得了? “我编书,不是每一本都让大家消化的。事实证明,没有哪个人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学懂弄通。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专才,就是专门钻研哪一门的。” “比方说,你研究数学,仅数学就有好多方向。有计算数学、应用数学、离散数学。其中,应用数学是我们目前的方向。应用数学方面,几何学就是重点。学好了几何学,我们就会产生机械学。” “就应用数学来讲,我们站在大街上,用一根小棍子,不用上山,就可以测量出万岁山的高度。这就是几何学的应用。” “就物理来讲,可以分为好多学科,比如声学、电学、光学、力学。学得越多,钻的越深。” “我们过去的学习教育,仅仅限于文,基本没有理。有理,那也是文中之理,做人之理,而没有格物之理。这是我华夏文化的一大缺陷,需要我们这些人补上。” “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先贤大儒们,为我华夏奠定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精神气质,但我们却缺少治国平天下的技术手段。提供这种手段,需要我们这一代人来完成。” “我们现在教员不够,但不要紧。我们得先把学科分好。科学,科学,一定意义上讲,是分科之学。” “大宋科学院,要的是专才,而不是通才。要某一个领域一直钻下去!灵素,你以前能想到碘单质吗?” 宗舒问道。 林灵素起身肃然答道:“师父说的是,我以前根本没想到会提出碘单质。没有碘单质,就没有碘伏。没有师父的提点,我们就不会有玻璃,就不会有显微镜。” 宗舒曾经说过,组成这个世界的最小单元是什么,他从细胞说到分子、原子、质子和夸克。 林灵素当时还有些不相信,这些什么原子、夸克的,你见过吗?你怎么能看到? 后来,在宗师的指导之下,大宋科学院和玻璃作坊共同制作出了望远镜和显微镜。 通过显微镜,大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一片小小的花瓣,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宽广的天地! 第一次看到花瓣的细微之处,林灵素才明白这句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讲了这么多,宗舒才切入正题:“今天,我们先编写《化学基础》,化学,顾名思义,就是变化之学。” 学员们飞速地记录,有很多半懂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根本不懂的地方,问了几下,宗舒毫不客气地打断,让大家先记下来,编出来。 如果现在大家都懂了,那就不用学习钻研了。 一天下来,宗舒不停地讲,大家不停地记。 宗舒居然讲了三门课《化学基础》、《生物基础》、《机械原理》。 讲完之后,林灵素、苏易等人的脑子被各种知识给塞得满满的,几乎都快炸了。 宗师,他是如何懂得这些的? 宗师所讲的东西,都是前人没有提过的、古人没有说过的,全都是他自己的原创! 最后,宗舒要求林灵素,大宋科学院每年评出科技进步一、二、三等奖,设立巨额奖学金。 通过这种奖励,加上大宋科学院的高薪,让大宋人知道,进入了大宋科学院,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 几天后,宗舒得到消息,密县基地新成立的钢厂,已经炼出了“钢水”! 一听到消息,正在吃饭的宗舒把碗一推,带上曹宗申和如烟直奔密县基地。 在密县基地的尖山峡口,新建的钢厂,果然炼出了液态钢。 过去,铁匠们只知道千锤百炼出好钢,用淬火、冷锻等工艺提升。 宗舒探出了石墨矿,用石墨耐高温的性质,将铁炉的温度整整提升了一倍。 老的冶铁方式和工艺,不仅慢,而且生产的产品不耐磨,无钢性,主要是铁中的炭元素没有消除。 只要去除生铁中的炭,都可以炼出真正的好钢来。 宗舒记得一个叫贝塞麦的英国发明家、工程师,发明了转炉炼钢法,用鼓风机向炉中吹进空气,就可以降低铁中的炭含量。 贝塞麦在坩埚中熔化生铁后,通过粘土管将空气吹入生铁中。 和—般人的预料相反,生铁不仅没有被空气冷却,反而由于激烈氧化放出大量的热,炉内金属一直保持液态直到炼成钢水。 之后贝塞麦又在专门砌筑的炉子里做同样的试验,也获得成功,但静止不动的炉子不便于把炼成的钢水放出。 贝塞麦最后创造出可以转动的炉子,空气从支撑炉体的耳轴经过炉底吹入炉内,形成转炉炼钢法。 贝塞麦之所以成功,首先是他发明的炼钢方法使空气、铁水和炉渣处于高度弥散的状态,反应速度极快,表现了力量和艺术的协调,可以不用外加热源就能使温度达到加热钢水所需的水平。 现在,用空气作为氧化剂吹入铁水以炼成钢的转炉炼钢法已经不存在了。 但贝塞麦法开创了炼钢的新纪元,是炼钢工艺从手工作坊走向大工业生产的开始。 看到转炉生产出的液态钢,宗舒真的激动了! 宗舒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匠人居然如此优秀,建造转炉的效率如此之高! 这也归功于牛皋,从太原府带回了二百多名优秀的工匠! 有了第一个转炉,就会有第二个,很快就有第三个,如果他提出的水力机械装置完成,那么,大炼钢铁的时代,提前到来了。 429 高锰刀 林灵素异常高兴,宗舒让牛皋抢回来的这些匠人,太好使了。 看着宗舒画的图以及流程,曹一手带着匠人们聚到一起讨论研究,没几天就搞成了! 特别是一个叫陆猴儿的年轻铁匠,出力很大。 曹一手叫来了陆猴儿,宗舒一看,此人长着结实的腱子肉,眼睛很亮,一看就是肯定动脑子的人。 陆猴儿,这个名字,好像不太好,因为和《笑傲江湖》里那个死掉的陆猴儿同名。 跟着自己混,怎么能让他轻易挂掉呢? “你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宗舒问道。 “宗师,在燕云一带,因为打铁经常用火,生火必须用炉子,所以凡是铁匠都有个外号:炉侯。掌管炉子的王侯。”林灵素解释道。 陆猴儿点头应道:“附马爷,我从小就在炉子边侯着,看着火候,总是坐不住。我爹爹说我是猴子屁股坐不住,我的名字就变成了陆猴儿。” 原来如此,人家爹起的名字,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改呀。 正想着算了,陆猴儿说道:“附马爷,还请附马爷赐名!” 曹一手笑着说,陆猴儿一直娶不上媳妇,他奶奶就埋怨名字不好。 “那好,你就叫陆有度,字火候。”宗舒笑道:“干好了,你当大宋钢铁公司的负责人。” 大宋钢铁公司? 看来宗师又要成立新的公司了,大宋钢铁公司肯定是要整合所有的铁匠铺子了。 多建高温转钢炉将马上提上日程。 宗舒说道:“灵素,这个转炉,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今年科技进步一等奖了。就算是不得奖,曹一手、陆有度和所有参与的人,也要重奖!曹一手、陆有度,每人奖励至少千两银子。” 曹一手和陆有度,激动坏了。 一千两银子?这能买下来多少铺子! 自己打铁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银子。 陆有度一想,有一千两银子,我不仅能娶媳妇,还能配丫头! 一千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陆有度根本没有概念。 曹一手将二百多名匠人都召集过来了。 曹宗申则是给宗舒递过了喇叭。 宗舒很是满意地看了一下曹宗申,自己给这二百多人讲几句勉励的话,喇叭就递过来了。 宗舒先是感谢了大家所努力,任务完成的速度、达到的效果均超出了他的预料。 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地住在这里,家里有什么困难,基地会解决。 把老婆孩子接过来,基地会提供更大的房子和安家补贴。 匠人们激动得想下跪,但立马被曹一手给拽起来了,因为他们想起了在这里不得下跪的规定。 来到密县基地的路上,匠人们觉得是被土匪给绑架了。 特别是陆有度,来到这里之后,吃的第一顿饭,让他十分满足。 但匠人们却是哭了,这是他们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最奢侈的饭,这恐怕是断头饭! 恐怕要让他们在这时挖矿! 打铁的人岂能不了解挖矿的事? 在太原府,只有生活不下去的人,才冒险去挖铁矿。 这是要把他们送进矿窑的标志! 后来才发现,他们来不是来挖矿的,而是从事老本行。 让他们意外的是,这里有很多矿工,但是很少死人。 死的人,都是那些有劣迹的土匪或抓来的俘虏。 但凡有一点危险,都会让这些人上。 矿工们一个个地露出满足的笑容,他们的安全不仅得到保障,而且拿着很高的薪俸。 接下来,每顿饭都是如此! 住的地方也腾出来了,居然比太原府里掌柜们住的还要好。 把他们抢过来的人当中,有一个叫曹一手的铁匠,领着大家还在密县基地参观了一圈。 他们了解到,这个地方的主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和附马爷宗舒。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这地方,简直是神仙一般的地方! 陆有度曾产生过逃跑的想法,一天之后就改变了主意,他要在这里呆下去,做出点事业让老爹看看。 到时候,把奶奶、爹、娘、小妹都接过来,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 看看转炉,宗舒说道:“炼出液态钢,但还不够。密县的铁矿,含磷量高,出来的钢水,纯度不够。下一个转炉,用白云石砌炉衬,用石灰造碱性渣脱除钢中的磷。” 曹一手和陆有度都理解了,用白云石砌炉衬,就是为了去掉铁中的磷。 这与鼓风机的作用是一样的。 过去,他们只知道鼓风机是为了让炭充分燃烧,没想到宗舒是用来去掉炭元素,是提纯的。 一到密县基地,看了宗师给出的图纸和解释,一直子颠覆了他们过去的习惯性思维和传统理解。 仅仅就是打铁,他们认为已经达到了技术上的巅峰,因为并州的刀剪技术无人可比,他们有这份骄傲和自信。 “宗师,您所说的锰矿,在潭州找到了。矿石已运到。”林灵素说道。 “太好了!大唐的陌刀,为何失传?并非技艺的问题,而是矿物的问题。因为,当地锰矿枯竭,最后矿井坍塌。现在有了锰矿,有了钢水,我们就能制造出比陌刀还要锋利的锰刀!” 锰钢在唐朝的时候被称为萌钢,是我国民族瑰宝之一,那时的锰钢可以削金断石,破甲劈山,远比现在的锰钢优异。 那时的锰钢产在苗族,他们在打铁的过程中,恰好那个地方就含有锰元素,而后人们就发现了一种矿石。 苗族做出了陌刀,基本就是机缘巧合。 那个时候古代人既没有测定金属成分的仪器,也不知道有锰这种元素,只知道用这个地方产的铁矿练出来的钢做刀比较好用,完全是一种经验主义。 在唐中期以后,发生了地震,引发了泥石流,一下子改变了当地的环境,人们再也找不到这种锰矿。 于是,陌刀从此再也打制不出来了,陌刀制作的工艺也就失传了。 陌刀,对于大家而言,是一种遥远而又陌生的概念。 就刀具打制而言,宋人的刀甚至还比不上辽人、金人的腰刀。 现在,宗舒要制造出陌刀! 曹一手立马表态,一定要用好锰矿,做出比陌刀还要牛批的武器出来! 宗舒知道锰矿从湖南运过来,十分珍贵,不能让曹一手等人走弯路,否则,就太浪费了。 锰矿的比例掌握不好,制出的刀也成了废品。 “好钢用到刀刃上。刀的背一定要用熟铁,这样不易碎裂,韧性好。刀口要用钢,硬度高,锋利不会轻易卷口。在钢中加入锰,可以劈金斩玉!” “但是,如果在钢中加入25—35的锰,那么所制得的低锰钢简直脆得象玻璃一样,一敲就碎。如果加入百分之十三以上的锰,制成高锰钢,那么就变得既坚硬又富有韧性。” 林灵素早就养成了随身带着本和铅笔的习惯,将宗舒所讲的要点特别是猛的比例记了下来。 “第一把高锰刀,就按照韩世忠的金背大砍刀的重量和形制来打造吧,算是为他特制的。还有,问一问梁红玉、牛皋、秦大力等人,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武器。这些锰制作出高锰钢,优先配给他们。” 高锰刀,好猛的名字! 林灵素提出,就用高锰刀为此刀命名。 宗舒立即同意,高锰刀,高歌猛进,够劲爆! “少爷,高猛钢一出,估计是天下无敌了吧?”曹宗申问道。 “无敌?技术的发展永无止境,谁敢轻易说无敌?还有一种石头,可以切割高锰钢!”宗舒说道。 430 整你的手下 朝廷在连续举办三天的大宴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秩序恢复了正常,但官员们的情绪明显振奋了很多。 同时,一股暗流开始涌动。 不少官员都把心思集中到了刚刚收回的燕云十六州。 十六州,大抵会设一个燕云路,从地盘上看,不会只设一个燕云府。 那么,又要提拔很多官员! 在朝廷做京官时间长了,都想外放,做封疆大吏,那才是真正的一方霸主。 找蔡家的人是越来越多,因为吏部尚书就是蔡京的学生。 燕云地区成了北方边境,必然要与军事紧密联系到一起。 这方面又涉及到枢密院,而枢密院使就是蔡攸。 果然,徽宗下旨,让蔡京并吏部、户部主持收回、重建燕云等一切事宜。 由户部参与,主要是让他们组织从巴蜀、江淮一带人口稠密地区向燕云地区调动民力。 燕云地区设两府、十六州,两府为燕京府、大同府,十六州的名字不变。 在紫宸殿,太子赵桓提出,让种师道、宗泽分别知燕京府、大同府,吴玠知幽州。 陈过庭、李若水等人感到,太子现在真的是进步神速,如此安排非常好。 尽管大家不知道金人为何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送出燕云十六州,但也知道,这一定与“大宋自愿军”有直接关系。 宗泽、种师道、吴玠三人默契度无人可比,可谓是最佳组合。 再加上燕山的屏障和长城的阻挡,今后的大宋,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就连徽宗也觉得,太子的提议相当不错,很有大局观。 大臣们纷纷附和太子的提议,太子很是得意。 同时,太子也感到还是宗舒考虑周全,这一安排都是他提出来的。 宗泽、种师道、吴玠等人在大青山,打了一年多,受了那么多苦,也该给他们一个好的位置。 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如此合理的建议,居然被蔡京给一口否定了。 陛下还没有发话呢,蔡京就抢先说太子的建议甚为不妥。 “陛下,金人送我们燕云十六州,让撤回大宋自愿军,宋金之间自然就不再是敌对关系。太子推荐三人镇边,岂不是表明了我大宋对金国的莫大敌意?如此一来,是否会激怒金国,从而将燕云十六州收回?” 蔡京提出他的理由。 大臣们都沉默了。 因为蔡京说的,很在理。 蔡京不敢得罪。太子的风头正劲,也不好反对。 徽宗刚才正想同意太子的提议呢,蔡京的一番话,让他冷静下来。 大宋自愿军在夹山杀掉了金骑万余,与金人结下了深仇大恨。 特别是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恐怕是除宗舒之外,金人最想抓到的人。 让金人最痛恨的人镇守燕云,这就等于打人的脸。 本来就想不通金人送给大宋燕云之地呢,让这三人入主燕云,很有可能给金人一个理由,一个收回燕云的理由。 而,如果没有这几个人,万一金人南下,谁来抵挡? “陛下,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大移民。只要我们在燕云之地有大量人员,就可以有足够的兵员。到时发生意外,再抽调太子所说的三人,也不算晚。” 蔡京所讲,完全不是针对太子的,也没有一点贬低工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的意思。 他讲的,都是基于大局的考虑。 因为太祖就是武将出身,得到了江山。当上皇帝之后,害怕手下武将再出现类似情况,于是就来了一个“杯酒释兵权”。 从此以后,各朝各代都坚决贯彻太祖的指导思想:以文抑武、以文压武。 凡是能打仗的将军,都得受文官节制,不可能在地方一家独大。 太子提出的建议,等于是让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三个人,完全掌控了整个燕云。 这是文官集团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能打仗的人,有了边患,再抽调他们到边关,也不迟。 就连一向坚定站在太子身后的太子少傅李若水,也感到蔡京说得很是客观,是老成持重之言。 赵桓没完成宗师交给的任务,很是气闷,但又无可奈何。 徽宗想了想也是,当时宗泽等人去大青山,主要是宗舒在操作,“大宋自愿军”也是宗舒组织的。 这一切都与朝廷没有关系,如果现在让他们当知府、知州的,岂不是证明他们抗金有功? 因此,一切等到真正把燕云地区拿到手里再说。 就让蔡京与吏部列出初任名单,首先条件是会管理。 这等于是把能打仗的宗舒、种师道和吴玠给排除在外了。 蔡京一派的官员们暗暗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自己的机会来了。 蔡京真不愧是几度浮沉、多年不倒,算是政坛的长青树了。 姜,还是老的辣呀。轻描淡写之下,就给太子来了一记闷棍。 站在大殿最后面的蔡修,不禁心花怒放,还是爷爷厉害呀! 宗舒这小子,想得美,想把自己的人推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去? 现在,落空了吧? 好几年了,宗舒这厮一直耀武扬威的,把自己欺负的,那真叫一个惨。 被这小子坑掉了多少银子!特别是蔡氏烛业,在宗舒的打压之下,赔了百万两。 在宗舒死在金国的消息传来之后,总算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哪知道被梁红玉带着一群女兵给打了。 在爷爷和父亲的策划之下,眼看着要娶到珠珠了,马上就要把宗氏产业归到名下的时候,宗舒这厮突然活过来了,并且回到了汴梁。 回到汴梁的宗舒,使出了雷霆般的手段,处死了童贯,弄蔫了赵构。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这厮居然通过谈判,收回了燕云十六州。 为此,这厮和太子积累起了巨大的声誉。 最让人生气的是,自己想整宗舒,不能明着来,只能暗中使劲。 因为宗舒这厮救过蔡家,尽管是顺带的、无意的。 现在好了,爷爷终于让宗舒受到了一次打击。 现在,宗家暂时是动不了了,但我动不了宗家,我还动不了李家? 我整不了宗舒,我还整不了这厮的手下? 对,就是李少言,李少言这厮现在成了宗舒的跟屁虫,后来留在了金国,跟奚族女子结了婚。 李少言当时还开了一个叫“春水流”的青楼,与自己的青楼争生意。 现在,李少言不在,一个叫燕小六的家伙替他管理。 那就更好办了,把“春水流”青楼给占过来! 我就欺负李少言了,你能把我怎么的?更何况,本少爷,也不亲自出面! 朝会一结束,蔡修就急火火地跑了出去。 431 祸水级别的赵元奴 朝堂之中,太子的提议被蔡京给否决了,这让宗舒产生了一丝挫败感。 果然,能被网友评为“宋末六贼”,都是人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有宗泽、种师道和吴玠镇守燕云,还怕什么金人? 正在郁闷,乔管家过来报告,金国使者完颜弘来了。 完颜弘看珠珠也在,又左右看了看,乔管家知趣地退出去了。 “完颜弘,你是不是又来送礼了?对了,完颜萍一定给的还有其他的,你没有一下子拿出来!” 完颜弘满头黑线。 “附马爷,我哪儿敢贪墨?只是,我有要事相商。”完颜弘又看了看珠珠。 宗舒说道:“珠珠就是我的宝贝疙瘩,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完颜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珠珠一看,连忙替二人上了茶,正想出去呢,完颜弘说道:“殿下,我与附马出去走走。” 完颜弘今天这是怎么了?出去走走?两个大男人压马路? 虽然疑惑,宗舒还是跟着完颜弘出了门。 刚出门,完颜弘就从怀里掏出了两瓶大宋烧酒,笑道: “附马爷,我带去你一个地方,叫做‘春水流’,我们好好地痛快一番。” 看完颜弘那色迷迷的样子,宗舒秒懂。 这家伙要带自己去李少言开的“春水流”青楼。 原来不是有什么机密之事,宗舒马上喊上了曹宗申。 曹宗申的肩上落着一只海冬青,其他四只海冬青都在天上觅食。 刚进院里,就听到有人大吵大叫。 宗舒和完颜弘悄悄坐在了角落的椅子上,人们只顾看热闹了,根本没注意刚刚进来的三个人。 坐定之后,才发现在那里蹦跶的,很是面熟。 再一看,旁边坐着一个摇扇子的家伙,正是老对头——蔡修。 在蔡修一边陪着笑脸的,是李少言当年从大名府“今日头牌”青楼挖来的燕小六。 看到蔡修,宗舒想起来了,这个叫嚣着的人,正是上次在这里参加艳词大赛的贾奕。 此人,是周邦彦的学生,被称为是白嫖第一、艳词无双。 “赵元奴,不出来,我和蔡大人,就不走了。” 原来,贾奕和蔡修想让赵元奴出来伺候。 赵元奴,不是在其他青楼吗?怎么会跑到李少言的青楼里来了? 燕小六能把京城与李师师比肩齐名的女子给挖过来,还真有点手段。 完颜弘悄悄告诉宗舒,赵元奴坚持卖艺不卖身,在其他青楼顶不住了,她的底线也快守不住了。 “春水流”青楼经常举办大赛艳词大赛,胜者才可以摸一摸,也只是摸摸而已。 而且这里的姑娘们不仅戴着瓷胸罩,还戴着面具。 就算是胜了,上去摸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本来,“春水流”青楼的姑娘们一个个长得极丑,除了身材火辣之外,没有其他可取之处。 赵元奴一来,“春水流”的生意火爆异常,这让蔡修的青楼相形见绌。 蔡家在朝廷的地位和权力如日中天,贾奕就刻意讨好蔡修。 别的进士还在家里等着安排职务,贾奕就轻松地当上了官,与蔡修同在国子监,任国子监丞。 别看完颜弘来汴梁时间不长,对于这些都了如指掌,可见,金人在汴梁还布得有不少眼线。 燕小六一再解释,这里的姑娘只表演,只让摸,不能干别的了。 蔡修生气了,要求今天必须让赵元奴出面,并且要摘掉面具,去掉瓷胸罩! 否则,他要把整个“春水流”青楼给拆了。 燕小六慌了,李少言不在,李纲现在的地位也很微妙,蔡修发起威来,恐怕不好收场。 燕小六让人赶快给蔡修、贾奕这帮人多上一些果盘,还拿来了最顶级的大宋烧酒。 刚端来的果盘被蔡修的小厮给打翻在地: “吃什么果子,我们要摸乃子!” 此话一出,厅里哄堂大笑,不少人附和起来,要求青楼改变规矩,什么卖艺不卖身,统统都得卖! “赵元奴今天得出来,我们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贫道光顾多日,不曾见过元奴真面,今日必定一尝夙愿。” “洒家摸过好几次,我看看是不是赵元奴!” …… 我靠,和尚道士也好这口,三教九流,都慕名而来,看来李少言的青楼名气很大啊, 燕小六没有办法了,只得吩咐人去找赵元奴,又劝蔡修和贾奕等人耐心等待。 宗舒本想,如果蔡修过分了,自己不介意出手。 毕竟,这是自己兄弟的地盘,岂容他人胡闹? 宗舒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保命的武器,瓷吹针、烟弹、照明弹都在。 有这些,金人都不怕,更不必说蔡修这种小角色。 对于赵元奴,宗舒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李师师就够魅惑众生了,赵元奴又将是何种风情? 宗舒也很想见识见识。 赵元奴要出来了,大家都安静下来,一直看向台子通向后堂的地方。 完颜弘开了酒,给宗舒满上,说是边等边喝。 “附马爷,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因此特地请你出来找个乐子。”完颜弘几杯酒下肚,话明显多了起来。 两人喝起来了,那边也热闹起来了,蔡修和贾奕也开始对饮。 这时,一阵音乐响起了,两个女子戴着面纱,拿着琵琶弹奏起来。 “我们要赵元奴出来!”贾奕不满地大喊。 “让赵元奴出来,让我们少爷进去!”蔡修的一个小厮喊着,又引起了一阵浪笑。 等了好长时间,终于一个女子出来了,蒙着纱巾,看不清面目。 仅从身材看,就让人兽血直喷。 “小女子元奴,问各位大人好!” 看来,燕小六顶不住压力,让赵元奴出来了。 下面乱哄哄地一片叫声,有的人说“春水流”青楼太不够意思,他们过去见到的、摸的,不是这个赵元奴。 燕小六急忙解释:“我们绝没有骗大家,只是,大家不常光顾,元奴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靠,燕小六还真是有些急智。 蔡修却不愿意了,手一挥,两个小厮纵身上台,揭下了赵元奴的面纱。 一张绝美的面孔出现了,整个大厅的灯光仿佛都暗了下来。 咕咚,宗舒咽下了口水,这女子,真的是祸水级别! 赵元奴惊叫一声,双手捂住了脸。 蔡修的两个小厮强行架住了赵元奴的双手,让大家好好欣赏。 “还不弄下来,让蔡大人,好好地爱抚一下?” 贾奕的酒上了头,此时根本一点都不避讳,直接喊出了蔡修的身份。 “不,不可,”赵元奴挣扎着,但哪里挣得过两个壮汉? 赵元奴役被带到蔡修面前,蔡修伸出手就要摸。 “大人请自重!”赵元奴突然掏出了一把剪刀。 432 证人自杀 赵元奴居然藏着一把剪刀! 这倒让宗舒欣赏起来,赵元奴的身世和梁红玉差不多,家境过去都不错,只是因为家庭变故,被迫入籍教坊。 明知道蔡修的身份,她还宁死不从,很是刚烈! 这样的女子很少见了。 正要出手相助,完颜弘一把抓住了宗舒的手,醉眼惺忪地说道:“附马,有一个秘密,是时候告诉你了。” 秘密,完颜弘的秘密,我需要听吗? 宗舒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赵元奴身上。 “附马,知道你父亲被谁杀了吗?” 完颜弘的话,如同平地一声雷,震得宗舒的酒杯也掉到了桌子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宗舒红了眼睛。 完颜弘说道:“你知道吗?完颜弼曾接到一个任务:斩断你在大宋的牵挂。杀掉珠珠殿下和您的父亲。” 看宗舒吃惊的样子,完颜弘仿佛很满意这种效果。 原来,金人当时认为肯定能抓到宗舒,但认为抓到宗舒之后,不一定会归顺。 只有把宗舒在大宋的牵挂斩断,才能让他安心地为金人做事。 完颜弘此时揭密,显然是向他表明,宋、金之间已经形成了同盟关系,有些事没必要瞒着了。 完颜弼派出了一个刺杀小组先是盯着了珠珠,但刚刚出手就被两个女人打败了。 宗舒这才想起来,珠珠给他说过,曾有金人袭击,幸亏香婆的武功高强。 因为此事,刘皇后让香婆和如烟寸步不离珠珠,并且接到宫中居住。 金人刺杀小组后来盯住了宗义。因珠珠遇险,宗义也注意了个人防护。 宗义去南方之后,金人刺杀小组也跟了过去。 在金人准备下手的时候,却被他人抢先了。 “附马,你知道是谁抢先了么?”完颜弘抿了一口大宋烧酒问道。 宗舒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快说,别卖关子!” 完颜弘说有四个人把宗义给绑走了,其中一人是京城的泼皮,曾经跟着蔡修,砸过宗家的铺子。 “我们判断,害死你父亲的,正是蔡修的人。”完颜弘又强调了一句:“他们这样做,图的就是宗氏产业。” “此话,当真?”宗舒盯着完颜弘的眼睛问道。 “附马的胆气、胆识,天下谁人不知?在附马面前,我何敢欺诓?”完颜弘拍起了宗舒的马屁。 明白了,全明白了! 蔡家人对宗家的财富早就垂涎三尺了! 在童贯和赵构让假金使传播宗舒死在金国的假消息之后,蔡家就看到了机会。 因为宗舒一死,蔡家想得到宗家财富的障碍就只有宗义了。 因此,蔡家就想办法害死宗义。 在害死宗义后,蔡家就向陛下请旨,要求珠珠改嫁给蔡修。 因为此时,宗家所有的财富都是珠珠一个人的。 蔡修娶了珠珠,就得到了整个宗氏集团。 曹宗申挨着完颜弘坐着,对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没料到金人如此卑鄙。 更没料到,比金人更卑鄙的是蔡修! 曹宗申已经完全相信了完毅弘的话,因为蔡修的手下就有一些泼皮。 其中一人就是刚才从台上拖下赵元奴的牛二。 此人是蔡修手下的头号打手,也是几十号破皮的小头目。 牛二也曾经在禁军中作过小头目,主要负责万岁山的安全。 曹宗申当年不少与这些人打交道,对牛二自然是熟识。 “少爷,这个牛二,抓住他,一切都清楚了。”曹宗申说道。 曹宗申的提醒,让宗舒马上想起来了,他当时带着人去万岁山找磁石,阻拦的正是这个牛二。 因为这厮与死在青面兽杨志刀下的牛二,就一个名字,所以宗舒对他的印象比较深。 此时,赵元奴拿着剪刀对着蔡修,蔡修也不敢上来了。 牛二是个混货,一个冷不防,从侧面扑上去,抱住了赵元奴,一把夺下了剪刀。 赵元奴慌了,蔡修嘿嘿笑着,走上前去。 忽然,蔡修的脖子一凉,低眼一瞧,一把金色的小刀顶在喉咙上。 “蔡修,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蔡修扭头一看,手执小金刀的,正是他的死对头——宗舒。 大夏天的,蔡修居然打了一个激灵:“宗舒,附,附马,谈什么?” “谈什么,你心里清楚!那就谈谈我爹吧。”宗舒边说边撤开了刀子。 宗舒正想一刀杀了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他还拿不出什么证据。 至于完颜弘的证词,是间接的。 牛二也看到了宗舒,听到了宗舒想与蔡修谈谈宗义,正想走,却被曹宗申给揪住了。 曹宗申是跟着宗舒两上战场,与辽军和金军者打过交道的人,牛二却只是个泼皮,落在曹宗申手里,想跑是不可能的。 “宗舒,你不要误会。我想娶珠珠殿下,是我爷爷向陛下提出来的。当时,大家以为你死在金国了。” 蔡修看宗舒拿着从未见过的金光闪闪的小刀,眼神凶狠,极为不善,心里有些害怕,赶紧解释起来。 “宗舒,所有的一切,都是童贯的阴谋!他死有余辜负!杀得好!” 宗舒听蔡修的话有些发虚,故意不提宗义的事情,把话题往另外的地方引。 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完颜弘所说的话,是真的。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蔡修差人到南方害了老爹宗义。 “蔡修,你特么不要给我打马虎眼,我说的是童贯吗?如果你不说实话,我让你现在就去见我爹!” “唉呀,您说的是令尊呐,令尊仙逝,我也甚为悲痛。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附马节哀才是。” 蔡修此时却忽然冷静下来,宗舒现在肯定只是怀疑,而没有确切的证据。 宗舒就是一个流氓加纨绔,今天到这里来,肯定是冲着赵元奴来的。 不对,好像不是冲赵元奴! 因为蔡修看到了曹宗申,这是宗舒的书童,牛二正在曹宗申手里。 难道,他们真的从什么渠道知道了牛二的事情? “蔡修,难道非得我挑明了吗?你承认了,我留你个全尸!不承认,你让你生不得、死不能!” 宗舒掂了掂小金刀,如看蝼蚁一般,盯着蔡修。 蔡修面如死灰,看来,就是那件事了,宗舒应该是有所察觉。 “蔡大人,我看你还是说了吧。附马爷的威名,响彻天下,我大金勇士,也是极为佩服。附马爷的雷霆之怒,恐怕你们蔡家吃不消!” 完颜弘此时也踱步过来。 牛二看到了金人,瞳孔不由得一缩。 此时,天上忽然传来桀桀的鸟叫声,五只大鸟冲下来,停在了“春水流”的檐角上。 牛二的脸如白纸,大叫一声:“蔡大人,照顾好我的家人!” 牛二吼罢,右手上抬,一把剪刀扎向了喉管。 哄地一声,厅中一阵惊呼,牛二已弯腰,倒地,血从喉管里汩汩冒出。 牛二眼瞪着,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短短一瞬,牛二的手无力地掉下。 从赵元奴手里抢下来的剪刀,生生搠断了牛二的喉管。 “牛二,你做了对不起附马的事情!你不听劝告,带人抢宗家的铺子,实为不该,但是,罪不至死啊。” 蔡修过来看了看牛二,确定已死,又说出这番话来。 完颜弘看到这里,不禁佩服起来,蔡修这厮,脑子的反应也够快! 这下子,不好办了!唯一可以突破的证人,现场自杀了! 尽管从种种迹象表明,蔡修就是宗舒的杀父仇人,但现在,最关键的证据没有了。 433 干它 所有的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宗舒出现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知道,蔡修一定与宗舒父亲之死有直接关系。 宗舒与蔡修之间的恩怨纠葛,在京城已经是尽人皆知。 “宗舒死在金国”的假消息传出之后,宗义忽然死在了南方,蔡修又想娶珠珠。 已经有不少人把这几件事情联系到一起,感到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宗舒一回来,戳破了赵构和童贯的阴谋和谎言,直接要了童贯的命、抄了童贯的家。 宗义的死因,蔡修娶珠珠的目的,已经被人淡忘了。 此时,宗舒忽然出现,拿着刀架到蔡修的脖子上,说是要谈一谈他的父亲。 敢情,宗舒不是要救赵元奴,而是怀疑蔡修害死了宗义。 宗舒正要威逼着蔡修承认他害死了宗义呢,跟着蔡修混的泼皮牛二忽然间自杀了。 自杀前,牛二还要求蔡修照顾好他的家人。 这些迹象再也清楚不过地表明:牛二与宗义之死直接相关。 而牛二,正是蔡修指使的。 曹宗申此时懊恼不已,自己跟着少爷混了这么多年,居然连个牛二都没看住,太特么丢人了! 还是大意了,自己认为一个泼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逃跑。 一是自己身上的瓷吹针,二是对自己的速度有绝对自信。 知道牛二手里拿着赵元奴的剪刀,曹宗申根本不会在意。 就算牛二拿个大砍刀又如何,曹宗申伸伸手就能把他打趴下。 但所有人,包括曹宗申自己,根本不会想到,牛二会突然自寻短见。 牛二说出让蔡修照顾其家人的时候,曹宗申也没有意识到这厮是想自杀。 京城这些泼皮破落户,一个个的,不都是些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之辈吗? 在场的好多人其实,对牛二也不禁有些佩服。 牛二自杀,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显然,牛二如果不自杀,肯定会被曹宗申带走审问。 对于这样的泼皮,宗舒完全敢私设公堂而无人干涉。 谁也不敢干涉,因为,谁都知道,现在的附马招惹不得! 人家是谁都敢杀!就连辽国的皇帝耶律延禧,也是他在辽、金对峙的战场上直接干掉的。 牛二要么不承认,会被折磨死。 牛二如果承认了,照样只有死之一途。 反正都是个死,被别人搞死,还不如自行了断。 牛二这么做,也让蔡修承了一次情。 牛二自杀了,他的家人很有可能得到蔡家的保障。 蔡修愣了片刻,突然爆出一阵狂笑来。 跟着蔡修一起来的贾奕也跟着大笑起来。 现在,牛二这个关键性人物死掉了! 宗舒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却是报不了仇。 蔡修不是一般的平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搞蔡修,必须有真凭实据,证人证言证物,缺一不可。 对于宗舒来讲,残酷的事情不是查不出父亲的死因。 最残酷的事情是:知道了真相,却又报不了仇! 站在这里的,明明是杀父仇人,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上有武器,却不能对之使用。 毕竟,宗舒的地位也不是普通人。 宗舒黑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蔡修更加得意了:“宗舒,你去查呀。你父亲死了,我很同情。现在的你,我更同情。为你的父亲,你要节哀。今天牛二死了,你要节制啊。” “对啊,附马爷,赵元奴,你还是放手吧。你父亲死了,你还想猎艳?节哀,节制,还得节欲呀!” 贾奕为了巴结讨好蔡修,不遗余力地挖苦讽刺着宗舒。 宗舒冷冷地说道:“贾奕,此事与你无关。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先给我滚蛋!否则,后果自负!” 贾奕此时笑得更加大声:“后果自负,难道附马爷要大开杀戒不成?就算是陛下来了,他也不会如此!” 宗舒转过头,对燕小六说道:“给我找个香炉,再找一把香。” 又对赵元奴说道:“姑娘,麻烦给我找一只熏香炉。” 赵元奴担心地说道:“公子,万万不可冲动。” “姑娘放心,我自有分寸。杀父之仇不报,岂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宗舒瞪向蔡修。 蔡修此时已经不在意宗舒的目光了,刚才的恐惧感已经不存在了。 自从与宗舒交往以来,此时,是他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候。 过去,他一直生活在宗舒的阴影之下,一直被宗舒压挤,搞得他七窍生烟、忍气吞声。 现在,终于,宗舒体会到了他曾经的处境。 明明知道杀父仇人在此,却不能动手。 告官,更没有用,因为宗舒没有证人、证言和证物。 杀父之仇不能报,简直称得上是奇耻大辱。 过去,宗舒带给自己的所有的耻辱都比不上这一次。 其实,蔡修感到今天可能要栽到宗舒手中了,这厮胆子极大,而且根本不怕什么权贵。 没料到风云突变,牛二的自杀,逆转了一切形势。 让本来十分不利的局面,一下子倒过来了。 宗舒,你也有今天! 正如宗舒所讲,“杀父之仇不报,岂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咦,宗舒莫非是要直接杀人吗? 不会吧,宗舒根本没有这么大胆子,他没有任何证据就动手,恐怕他也难逃一死。 蔡修明白了,宗舒这分明是想套他搞乱,只要蔡修话中透露一点他杀了宗义的口气,宗舒就可以让场中人来作证。 于是,宗舒又找到了新的证人证言,至于证物,随便找把刀就可以了。 “宗舒,再蠢的人也能看出来,你父亲的死,跟我没有丝毫关系,你不要胡乱猜疑。”蔡修笑道。 燕小六拿来了香炉和香,宗舒摆起了香案,点上之后说道:“曹宗申,看着他们,一个都不要跑。” “宗舒,你不要乱来!你这样做,陛下,饶不了你!你这是要私设公堂!你这是无法无天!” 蔡修忽然想起宗舒过去所做的事情,件件疯狂,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蔡修,现在承认,还不算太晚。贾奕,你现在走人,还不算太晚。我数到十!” 宗舒从香案前转过身来,道:一! 二!三!四!五!六! 贾奕弧疑地看了看,左脚刚伸出一步,又缩了回来,赌了! 七! 八! “哈哈,宗舒,不要玩这种花招。我没做过的事,是不会承认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蔡修感到,宗舒套他的话不成,又玩上了这套把戏,想从心理上击垮他。 十! 宗舒喊完了“十”,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蔡修和贾奕: “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旁人了。” 宗舒说完,指着蔡修,大喝一声:“干它!” 434 关我鸟事 宗舒撮唇而呼,一声清啸,十分短促。 蓦地,天下迅疾冲下来五个黑影,朝蔡修直扑过来。 蔡修下意识想躲避,刚抢出两步,就惨呼一声。 一个黑影抓住了蔡修的脖子,将他拖回原地。 这黑影,正是刚才停在屋檐上的大鸟——海冬青! 一只海冬青冲下来,一双大爪紧紧抠住了蔡修的脑袋。 蔡修忽然惨叫起来,双手使劲掰着海冬青的爪子。 只见,海冬青的双爪,深深地抠进了蔡修的眼睛。 蔡修越是挣扎,海冬青抓的越深。 此时,另外三只海冬青同时出击,将蔡修的脸上抓得一条又一条血痕。 蔡修的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但还是顾不上脸,仍然掰着海青青的爪子。 其他海冬青已经不顾蔡修的脸上了,用尖利的爪子和嘴,将蔡修的衣服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布片。 最后,蔡修的亵裤也被海冬青撕烂了。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血腥,把大家骇得都立在原地,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海冬青,居然敢攻击人! 海冬青一般不攻击人类,但是经过驯化的海冬青,照样可以攻击人。 别人不知道,但宗舒和曹宗申知道。 海冬青与金雕一样,都是万鹰之王,只是领地不同。 不要说天鹅,就算是草原上的狼,落单了,也照样逃不过海冬青的毒手。 还有蟒蛇,遇到海青冬,其归宿也是海冬青的大餐一顿。 海冬青的爪子几乎相当于其身子的三分之一,其尖利程度直追牛耳小尖刀。 更何况,海冬青的一抓之力,相当于一个成年人抡锤。 眼睛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海冬青一抓之下,就直直地抠了进去。 宗舒从汗乌拉山到夹山,再从夹山回到汴梁,历时将近一年,与五只海冬青已经形成了良好关系。 宗舒从米花和曹宗申那里,也学会了与海冬青的互动和交流。 加上之前,通过与黑白双雕的相处,宗舒已经学会了与鸟类的沟通。 此时,宗舒不想自己动手,但可以借助海冬青的爪子,将蔡修搞得比完颜绳果还要惨。 果然,五只海冬青不负期望。 终于,抠住蔡修脑袋的海冬青放开了蔡修,但蔡修却又惨呼起来。 因为,蔡修的一只眼睛被硬生生地被海冬青给带了出来,大厅内一阵惊呼。 有人已经弯下腰,当场吐了起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也太过血腥。 这五只大鸟,居然听众宗舒的指挥! 过去,宗舒能找石炭、能让通真宫陷入地下、能把彩虹从天上搬下来,大家认为,宗舒能够与天沟通,与地感应。 现在,宗舒又能够指挥动物! 宗舒,这是怎么恐怖的一个存在! 此情此景,再次证明:宁惹阎王,莫惹宗舒! 蔡修已经疼晕过去,几个下人这才反应过来,想上前去施救,奔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这几只大鸟又飞上了屋檐,时刻注意着下面的动静。 如果宗舒再向他们喊一声“干它”,岂不是和蔡修的下场一样了? 这五只大鸟,任谁也挡不住啊。 贾奕早就被吓呆了,刚才身子是僵的,现在面对宗舒的眼神,身子忽然软了。 贾奕一下瘫坐在地上,刚才的脚下,明显有一大滩水。 难怪现场一阵刺鼻的骚臭味,原来是这厮被吓尿了。 “附马爷,爷,爷爷,”贾奕的嘴不听使唤,打起了哆嗦:“请饶,饶下,饶下官一命。” 蔡修手下的几个小厮纷纷跪下,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响,“附马爷爷,饶小的一命,小的,家有八十岁老母……” “附马爷爷,我家,也有八十岁老母……” …… “都特么闭嘴,你们老母都一样大吗?” 曹宗申过去,赏了一人个大嘴巴子。 曹宗申今天很是愤怒,因为没有看住牛二,导致牛二当场自杀。 这么重要的一个证人死了,直接让自家少爷陷入了尴尬。 幸亏这五只海冬青给力,直接弄瞎了蔡修的眼睛。 否则,曹宗申一定会羞愧至死。 蔡修的双眼一瞎,那就是废人一个,真可以叫做生不如死。 宗舒没有动手,就把蔡修给弄瞎了,这种复仇方式,堪称完美。 因此,宗舒也没有搭理这些人的叫喊,直接跪倒在香案前,算是对九泉之下的父亲以告慰。 宗舒拿起一碗水,喝了一口,而后又递给了曹宗申。 这一动作,直接把贾奕等人吓破了胆。 附马爷这是要做什么? 小金刀,香案,喝水,这是要当场杀人祭奠的前兆! 贾奕想爬起来逃跑,哪知道刚刚起身,却又像面条一般软了下来。 其他人也意识到,这附马爷是要大开杀戒了,纷纷往外逃去。 整个“春水流”的人员早就跑光了,一开始是看热闹的,后来,这种热闹变成了血腥。 除了蔡修的手下人还有跟着蔡修混的贾奕,其他人员宗舒根本不管,任其离去。 此时,青楼当中剩下的人已经不多。 蔡修仍然昏迷在地,生死未知。他的手下人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发一声喊,直向外奔。 没奔出几步,他们都和贾奕一样,纷纷歪在地上。 一个个再也爬不起来了,一个个地觉得精神恍惚起来,眼皮子直发沉。 贾奕努力睁开眼又闭上了。 不一会儿,“春水流”青楼里静悄悄的,除了少数几人,其他人东倒西歪,都像是喝多了酒。 第二天,京城传出一条天大的消息: “春水流”青楼发生怪异事件:国子监丞蔡修被五只海冬青抓瞎了眼睛! 更为可怖的是,蔡修、贾奕以及蔡修的下人,所有人的下体都敞开着,小棍棍都被搞了个稀巴烂。 也就是说,蔡修本人及所带人员,统统都成了太监。 这些人都还活着,蔡京、蔡攸赶到的时候,气了个半死。 一问才知道是宗舒干的,一边让人给蔡修等人治病,一边带着开封府的公人直奔宗家。 宗舒早就在宗府门前等着,蔡京悲愤已极,还没有说话,宗舒就开口了: “蔡京,蔡攸,你们特么还有脸来吗?蔡修特么的干了什么事,你们不知道吗?人在做,天在看,试问苍天饶过谁?” 宗舒说道:“难道非得我与你,面见陛下,当面对质,你才服气?” “蔡修的下场,罪有应得,大快人心。但是蔡修变瞎子、变太监,与我没有关系!” 蔡京,蔡攸两人大骇,感到跑到这里实在是太过冲动了,难不成,蔡修办的事被他抓住了把柄? 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蔡攸说道:“与你没有关系?昨天你和修儿发生冲突,难道与你没有关系?” “蔡大人,你儿子变成这个熊样,关我鸟事?”宗舒呵呵一笑道:“也不对,其实还真是,关我鸟事!” 435 蔡修发疯 “蔡大人,此事,真相究竟如何,还是让有关部门来查吧。当真查出来了,你们蔡家,吃不了兜着走!” 宗舒转身进门,将蔡京、蔡攸关在了门外。 狂,真狂!跟着来的公人们,终于见识到了京城第一狂人的狂! 蔡氏父子,自童贯死后,权势冲天,无人可比,现在,居然被宗舒怼得无话可讲。 蔡京、蔡攸一对眼色,悻悻而去。 公人们本来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把宗舒抓回去审问呢,正主都走了,还抓个屁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人们也都作鸟兽散。 蔡修的眼睛被弄瞎,其中一只眼睛已经被抠出来了。 左眼,应该只剩下了一个眼眶了。 报应啊,报应不爽!宗舒感到这个世界真是公平! 刚才好像是说错话了,蔡修到如此下场与自己没有关系,其实也算有关系。 与自己的鸟有关系。 真没想到,正是五只海冬青,替自己报得大仇。 否则,宗舒还真拿蔡修没有办法。 昨天让燕小六拿来了香炉和熏香,其实是把自己身上藏的“银香”拿出来,与青楼的熏香混合了一起点着。 宗舒喝了一碗清水,让曹宗申也喝下了。 清水,正是“银香”的解药。 “银香”是如烟和香婆的独门武器,比寻常的蒙汗药厉害百倍。 最厉害之处在于,“银香”与寻常的熏香在气味上没什么不同,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睡过去。 那么就让贾奕等人尝一尝“银香”的味道。 蔡修此人可恨,而跟着蔡修一起的贾奕还有几个下人,同样不同什么好鸟。 这些家伙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平时没少干坏事。 父亲的死与这些人都有关系,那么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毕竟,宗舒再牛也不能无视律条。 但他可以做到,明知道是他做的,却找不出把柄来。 蔡修的眼睛,是鸟干的! 蔡修、贾奕等人的鸟,被捣得稀烂,也不知道是不是鸟干的。 因为,蔡修、贾奕及所有人醒来之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谁也不知道居了宗舒的“银香”,贾奕等人甚至觉得是因为喝酒太多的原因。 按照律条,导致蔡修如此下场的肇事者应负全部责任。 但,罪魁祸首是:五只海冬青。 为此负责的,是鸟。 你要把鸟与宗舒扯上关系?那么就请拿出证据! 更何况,海冬青是金人的专属,一般只有金人才能指挥得动。 当时能够在现场作证的,是金国使者完颜弘。 完颜弘你敢审吗? 再说了,就算是审了,有用吗?完颜弘与宗舒是坐在一起的。 这两个人谈成了重要的和约,金人把燕云十六州都还给了大宋,你居然敢审完颜弘? 万一完颜弘怒了,燕云十六州回归一事泡汤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还有一个证人在场,他就是曹宗申,关键是也不能轻易抓他。 要抓曹宗申,那得陛下同意。因为曹宗申有徽宗亲自题写的荣誉称号:大宋勇士。 再说了,审曹宗申有用吗? 牛二这样的人都能以自杀的方式,来保蔡修。难道曹宗申就不能? 经过此事,京城人也都看得真真的:蔡修找人杀了宗舒的父亲宗义。 宗舒由是让五只海冬青抓瞎了蔡修的眼睛,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这些人的小鸡鸡全部搞掉。 相比之下,宗舒更狠! 而宗舒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光明正大。 我光明正大地搞你!我让鸟弄你,还让你说不出来什么! 蔡家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想彻查又不敢,不查,又太窝囊,有损于蔡家的脸面。 不过,有人想了,蔡家历次与宗舒交手,啥时候占过上风? 在宗舒面前,蔡家,还有脸吗?答案是:早就没有了! 于是蔡家象征性地闹了一闹,在朝堂之上向陛下告了状,陛下也下令,此事按照相关律条严加惩处。 陛下的雷声大,下面的雨点小。 宗舒没有受到任何公人的干扰,曹宗申就算是在大街上走着,也没人敢惹。 唯一不同的是,五只肇事的海冬青不见了。 因肇事者海冬青“畏罪潜逃”,蔡修等人被弄瞎搞残一案,就这么不了了之,成为了一桩悬案。 蔡家对此案也不再催促,所有的官员和百姓也都明白了,蔡家也不想深入追究。 这场有头无尾的官司中,最吃亏的算是蔡修。 蔡修现在的处境,真的是比死了都难受。 蔡家遍寻名医,但没有一个能治好这眼瞎之病。 由于海冬青的爪子太过锋利,两只眼珠子都彻底坏了,疼痛之下,只有摘队眼珠。 蔡修原来俊美的面部也被海冬青抓得道道疤痕,再配以两个空空的眼洞,十分骇人。 最让蔡修痛不欲生的是,他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 这一切不仅是宗舒造成的,更是爷爷蔡京造成的。 当时,如果不是蔡京的主意,让他娶了珠珠,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宗舒死在金国”的消息传出之后,蔡京就让蔡修想法杀死宗义,这样一来,所有的财产都归珠珠了。 此时,蔡京就向陛下提出,让珠珠改嫁给蔡修,这样就把庞大的宗氏产业收归蔡家门下。 蔡修在家里如困兽一般,走来走去,几乎发疯,后来把一切原因都归结于蔡京和蔡攸两个人。 蔡修激怒之下,甚至在院子里大骂蔡京。 虽然没有取消他的官位,但蔡修已经没有脸面站在朝堂之上了。 各方面的刺激之下,蔡修有一次冲到了皇宫门口,数落蔡京的种种劣迹。 蔡修正要说到蔡京与宗家的事情,却被蔡京派来的人给堵住了嘴巴,拖回了家中。 据说,蔡修被绑在家中的一个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防止其胡说八道。 同时,蔡家延请各方名医,治疗蔡修的精神之疾。 蔡修的事情,让一度和好的蔡京与蔡攸再次反目成仇。 蔡京的四子蔡条,被蔡京扶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这让蔡攸十分不满。 两人在朝堂之上再次针锋相对,特别是在燕云十六州的问题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此时,太学士陈东直接上书曰:“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京出,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用,一故吏逐则一故吏来,更持政柄,无一人立异,无一人害己者,此京之本谋也,安得实是之言闻于陛下哉……” 陈过庭、李若水等人纷纷声讨蔡京。 此时的蔡京,可以说是众叛亲离。 徽宗赵佶顺应百官之意,贬蔡京为秘书监,公司南京。一月之后,蔡京上书,主动致仕。 燕去十六州移民、选官、驻军等诸般事宜,均由蔡攸一人操办。 追根溯源,大宋朝廷这一系列变动,其实都与宗舒相关。 而此时,惹出风波的宗舒对这一切置身事外,带着珠珠跑到了密县的“书居”度假去了。 436 研发内燃机 宗舒和珠珠在密县度假之时,林灵素却忙得晕头转向。 按照宗舒的安排,在汴梁的“大宋科学院”开始搬迁到密县的超化寨。 密县超化寨又新建了很多校舍,供学员、研究员和教习们生活和工作。 宗舒曾经讲过,学院并非是谈玄论道之所,而应该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用理论指导实践。 密县基地已建起了大宋照明、大宋化工、大宋酒业、大宋钢铁等等公司。 除了大宋钢铁还没有见到效益之外,大宋照明、大宋化工、大宋酒业几乎都是日进斗金。 大宋化工所生产的磷肥,在整个北方已经流行起来。 有了磷肥,稻子的产量每亩能增加将近一百斤。 已经有少不府县的商人闻讯而来,纷纷要求作磷肥在当地的唯一经销商。 大宋酒业的生意已经走出国境,销往西夏、金国、吐蕃、大理。 宗舒要求赚得的银子除了保障大家的工资和扩大再生产之外,把更多的钱投到大宋科学院的科研项目上来。 这天,林灵素带着苏易等二十几个科研骨干来到山顶之上的书居。 因为,宗舒要给大家讲公开课。 站在山顶之上,宗舒说道:“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个物理学的重要概念:能量。能量,在这个世界中无处不在。” “在这山上,风很大。风也是一种能量。我们冬天里烤火,火产生热,热就是一种能量。” “就如同我们的天雷地火一样,瞬间燃烧产生巨大的热量,足以产生高温,将铁融化成为水。把能量利用好了,我们就可以改变整个战局,甚至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宗舒最喜欢的就是举例子,用现实中大家见到过的实物来证明他所讲的理论。 “我们现在重点研究的,是如何把能量收集起来,进行转化,为我们所用。大家现在看一看,这个温度计。” 宗舒拿出一个温度计来。 温度计也是宗舒去年提出的研究项目。 林灵素带着大家很快就搞了出来。毕竟温度计所用到的材料是玻璃和水银。 水银的制作,不要说林灵素,就算是水平不高的炼丹人也都会。 “温度计的原理,其实就是人体的热量传给了空气,让空气膨胀,推动水银运动所致。” 这个原理大家其实早就明白了,不用宗舒重复。 宗舒的话锋忽然一转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人体的热量,而是石油燃烧所产生的热量呢?温度计的玻璃换成钢铁呢?水银换成铁棍呢?” “大家再想一想瓷吹针,实际我们是吹进了空气,空气聚到了一点,让针激射而出!” “道理是一样的。那么,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做很多事。” 宗舒拿出铅笔画了一个草图,“大家请看,这就是你们下一步的重大科研项目:内燃机。” 内燃机? 大家立马兴奋起来,宗师,又要有大动作了。 有了大项目,大家的积极性就会调动起来。 一旦研究出来,大家的经济收入就会猛涨。 宗舒早就想搞内燃机,让燃料在机器内燃烧产生热量向外界传输机械能。 由于以前钢铁的质量不能够控制,再加上林灵素等研究人员的素质还不到,所以一直没有搞。 现在,贝塞麦法已经应用到炼钢之中了,制作出了液态的钢水。 制作各种各样的钢材,条件已经具备。 经过两年的熏陶,以及一个又一个项目的研究锻炼,大宋科学院的人员素质提升极快。 大型的转炉已建了好几个,是时候启动内燃机项目了。 内燃机的燃料,完全可以抛弃煤炭,直接用石油。 这是一种与蒸汽机完全不同的动力机。它不是靠煤在锅炉外燃烧,而是靠油在汽缸内燃烧。 只有把内燃机制作出来,才有可能制作出新型的战车、大型的舰船。 宗舒决定跳过蒸汽机直接搞内燃机,将大宋的科技向前大大推进一步。 完舒讲完了课,林灵素、苏易等人仍然就内燃机的细节问题向他请教。 这时,曹一手、陆有度和韩世忠、梁红玉兴冲冲地来了,还没有到跟着,陆有度就大声喊道: “附马爷,高锰刀,成了!” 只见韩世忠、曹一手都扛着一个大砍刀,梁红玉手中也拿了一杆枪。 宗舒拿过韩世忠的大砍刀,果然,从纹理到光泽,确与寻常的生铁刀不同。 陆有度也拿了一把刀,韩世忠一刀砍下,陆有度的刀被砍成了两半。 再一看韩世忠的刀,刀口没任何异常,更不要说卷刃了。 曹一手的刀也挥下来,陆有度的朴刀的一半又被砍成了两部分。 刀口仍然没事。 梁红玉娇喝一声“着”,一枪下去,深深地刺入被砍掉的朴刀。 众人都听说过,大宋钢铁正在制作宗舒要求的“高锰刀”,看来,这高锰刀,不是一般的猛! 在战场上使用这种高锰刀、高锰枪,简直是视对方的刀枪如无物,砍瓜切菜一般,谁人能挡? 高锰刀、枪的成功制作,不仅仅是曹一手和陆有度的功劳。 大宋科学院的很多科研人员也都参与了,特别是耐高温的炉子,正是大宋科学院根据宗舒的要求,研究出了石墨衬底。 成果凝聚着大家的心血。 因此,宗舒才这么重视大宋科学院,并把大宋科学院搬到密县基地来。 其实,把大宋科学院搬到密县来,主要是为了防止金人的破坏。 在汴梁,没有实行严格的军事管制。 因为大宋的商业十分发达,其税收的百十分之七十来自商业税,农业税只占百分之二十。 如果对城市实行管制,商业一下子就会萎缩,财政就会出现大窟窿,这是朝廷不愿意看到的。 汴梁城内到处都有金人的眼线,所以,完颜弼派出的刺杀小队在汴梁才没有被发现。 金人对于匠人、对于科技也开始重视起来了,林灵素、苏易等人一直待在汴梁恐怕有些危险。 特别是宗舒与完颜萍多次交手,完颜萍对他发明的东西应该深有感触。 金人得不到自己,那么就会把目光瞄向其他人。 所以,必须将大宋科学院迁到密县基地,所有的科技人才都要保护起来。 宗舒看了看密县基地临河的石砌城墙、穹顶角楼,放眼天下,恐怕没有哪个城池的防守能与密县基地相比。 尽管金人现在交还了燕云十六州,貌似还处于蜜月期,但宗舒实在信不过金人。 是狗就改不了吃屎,金人改不了抢劫的本性。 宗舒现在仍然怀疑金人送出燕云十六州的真实性。 437 南征北战 林灵素等人走了,宗舒单独留下了韩世忠和梁红玉二人。 “老韩、姐姐,我想让你们去辽国,继续带着‘大宋自愿军’支持辽国。” 宗舒直接向二人宣布了任务。 珠珠也出来了,听到这个任务,也不由得一愣。 “太好了,我,我们愿意去辽国。”韩世忠当即答应下来。 韩世忠一身武艺,被宗舒从太原府的边境上被抢了回来,到汴梁之后,浑身闲得难受。 唯一的乐趣,就是与梁红玉一起操练兵器、切磋武艺。 哪知道,这一操练之下,韩世忠和梁红玉两人马上就产生了好感。 珠珠也看出来了,没想到宗舒中的恩爱夫妻,在现实生活中也有同名的,并且还相互爱慕。 那就成全了他们吧! 梁红玉是宗舒认下的干姐姐,韩世忠是宗舒所欣赏的人,本想把他们的婚礼办得热闹隆重一些,但由于宗舒近来闹事的事情太大,也就没有大操大办。 宗义去世,也不宜马上在府上操办婚事。 再加上蔡修被海冬青抓瞎,下体被捣烂,蔡京和蔡攸再度反目成仇,一切都是宗舒引起的。 所以一切都得低调行事。 而宗舒向珠珠提出,马上把梁红玉嫁给韩世忠。 因此,珠珠就把两个带进了宫,让刘皇后出面,让二人交换了信物,主持了简单至极的婚礼。 当时谁都不理解,梁红玉嫁给韩世忠,这么着急吗?就不能往后推一推? 宗舒坚持要马上办。 现在看,宗舒是这个意思! 韩世忠和梁红玉一起到辽国,带着“大宋自愿军”继续帮着辽人抗击金人。 办过婚礼自然就会方便很多,配合起来就更默契。 是啊,当中,这对英雄夫妻就是在战场上显示出风采来的! 一想起与现实,一看到韩世忠和梁红玉,珠珠、刘皇后和太子等人都生出一种魔幻的感觉。 “舍予,”韩世忠以前是跟着牛皋等人喊宗师的,现在娶了梁红玉,就是一家人了,就改口叫了宗舒的字。 “大宋自愿军不撤回吗?金人答应吗?”韩世忠心想,不是与金人谈好了,要把大宋自愿军撤回吗? “我与完颜弘订的协定是:撤回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没有说撤回大宋自愿军。”宗舒说道。 原来如此!宗舒这是在耍金人呐。 这不是要激怒金人吗? “我这就是要激怒他们,看看金人的真实反应。真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送我这么大的一个礼包!燕云十六州啊,说送,就送了?” 宗舒的疑惑,其实也是所有人的疑惑,金人对大宋是不是太好了? 过去可不是这样! 大多数人搞不清原因,就把所有的功劳归结到宗舒身上。 因为宗舒在金国打出了名气、打出了威风,让金人看到大宋是不好惹的。 金人急于要消灭辽国,所以现在先拼命地巴结大宋,特别是要讨好宗舒,让他不要帮助辽人。 “我伯父、种师道和吴玠回来之后,老韩和姐姐去接替,是最合适的。李纲在大名府又招收了一千多人,加上秦大力的两千人,你们也带到夹山去。萧小小作为一国之主,考虑的事情多,对上完颜萍,恐怕真有些吃力。” 梁红玉当即爽快地答应,有机会把完颜萍也给抓回来。 梁红玉和韩世忠去辽国,与辽国的配合恐怕比宗泽、种师道和吴玠都要好。 因为梁红玉认识萧小小。那天晚上,宗舒在救下她和其他二十几名女子之后,曾与宗舒一起治过萧小小的伤。 梁红玉当时就感到,宗舒与萧小小很般配,很想撮合二人。 但是,最后很遗憾,萧小小回到了辽国。 不过,自己这个便宜干弟弟对付女人还真有两下子,萧小小当上了辽国女帝,弟弟也能把萧小小拿下。 这次北上援辽抗金,就将其当作自己家的事来做。 梁红玉本想说,把完颜萍抓过来,与宗舒圆房,让他娶尽天下公主的,但一看珠珠在旁,就只好打住。 “弟弟,朝廷对伯父的安排太欺负人了!蔡攸这狗贼!总有一天,让他吃我一枪!”梁红玉忽然怒道。 宗舒却并不在意。 宗泽、种师道、吴玠等人最理想的去处是燕云一线,而太子的提议被蔡京以高大上的理由否定了。 在蔡修发疯、蔡京罢官之后,太子在朝堂上又提出安排宗泽等三人到南方任职的建议。 南方比北方富庶,到这里任职,也算是对三人在辽国爬冰卧雪、艰苦奋战的一种回报。 哪知道,蔡攸却提出了另外的安排:让宗泽、种师道、吴玠去南方,到广南西路任宣抚使、观察使。 任务是:收复被交趾占领的邕州、钦州。 据广南西路传来的消息,交趾与大理联合蚕食大宋的领土,广南西路宣抚使起五州之兵抗击,大败。 宣抚使和一名知州也死于溃败之时。 消息传来,朝廷震惊。 这一百年来,朝廷一直视北方草原民族为大敌,几乎所有的军备物资都向北方倾斜。 即使如此,一百多年来,大宋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很少能占得便宜,能守住就不错了。 现在,小小的大理南诏国和再靠南的交趾,居然也欺负到头上来了。 这还了得,如果大宋就此忍气吞声,以后还怎么混? 吐蕃诸部也该冲向巴蜀之地了! 蔡攸作为枢密院事,自然得考虑如何反击、如何收复国土,让谁去收复。 与一些退下来的老将军讨论时,这才发现,南诏、交趾攻打广南西路,还真的是有恃无恐。 因为在南诏、交趾与大宋的交界地带,山高林密,地形复杂。 特别是那里瘴气严重,从别处派过去的军队,别说打仗了,连气候都适应不了。 这次反击,广南西路尽起五州之兵,这些兵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尚且溃败,从别处调来的兵,那就更不管用了。 据情报讲,五州之兵基本损失殆尽,想要恢复国土,必须从外地调兵。 蔡攸一想,大宋自愿军不是要撤回来了吗?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不是挺能打吗? 那就派你们到南面去!带着你的大宋自愿军去! 死了才好!特别是宗泽死了才好! 这样一来,宗舒的父亲、伯父都死了,也算是为儿子蔡修出一口恶气! 在朝堂上,蔡攸当然没有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的提议得到了通过,因为目前能打的人,还真只有这三个人。 他们连金人都打得过,更不要说交趾人和大理人。 他们带的大宋自愿军,跑到冰天雪地的大青山,不也是从外面调去的兵吗,也没有出现水土不服。 所以,调大宋自愿军去,既有作战经验,又能够比其他军队更能适应环境,再也合适不过。 蔡攸的提议通过之后,太子赵桓气得够呛。 宗舒听之后只是微微一笑,现在梁红玉又为宗泽等人鸣不平,宗舒说道:“你二人北战,我伯父南征,多好的事。” “伯父、经略相公的年龄都大了,恐怕适应不了那种地方。”韩世忠说道。 “嘿嘿,一个小小的南诏不算什么,把交趾收拾了,它就老实了。交趾?这次,我要砍断它的脚趾!” 438 为万世开太平 交趾,宗舒认为,一直是华夏的一大遗憾。 交趾自汉代起就是我们的领土。 南北朝,华夏大地乱成了一锅粥,南朝还能控制住交趾。 隋唐时期,交趾更是在中央的牢固控制之下,与两广一样是华夏领土的一部分。 五代十国时期,小小的南汉还能臣服交趾,尽管交趾的吴权一度脱离广州的南汉而建立吴朝,然其实质不过等同于南汉,南唐等华夏的地方政权。 吴权作为一个汉人军阀,他所以建立吴朝不过是为了满足个人野心,谋求更大的权利,根本谈不上什么反抗异族统治,追求民族独立。 吴权的行为同当时割据一方的五代十国小朝廷开国者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他也并未建立国号与使用年号。 北宋立国之初,交趾处于大动荡时期,各地叛乱迭起。 后来一个叫丁先皇的家伙,武力消灭了交趾的割据势力,自称皇帝与使用年号太平,建立丁朝,宣布脱离华夏。 北宋统一南方之后,再把交趾收回来,基本不存在难度,但赵匡胤头脑发昏,不仅没有收回,还把丁先皇册封为交趾郡王。 丁朝的屁股还没坐热,十年后就被黎朝灭掉了。 此时,黎朝新政权立足未稳,北宋出兵援助丁朝残余势力。 以当时北宋刚刚建国的势头应该是能灭掉黎朝的,但是北宋窝囊的军队竟然战败,北宋只得接着册封了交趾郡王。 二十年后,祖籍福建的华侨李公蕴篡黎朝自立李朝。 北宋本可以冠冕堂皇地讨伐逆贼,最终实力不济、畏首畏尾的北宋还是选择了册封。 从此,交趾的李朝政权逐步稳固,越南和中国越走越远。 从北宋开始,交趾历代统治者屡屡侵扰中央政权,并举兵南下侵占华夏属国占城(南越)。 最可恶的是他们炮制出一种叫做字喃的劣等文字以取代汉文。 这是公然的抗拒中华文明,割裂了与华夏的文化脐带,让交趾的普通百姓忘却他们原来的祖国。 现在我们的南海不稳,时不时地有人叫嚣,经常侵占我们的海岛,归根到底还是北宋埋下的祸根。 现在,机会来了,这是历史赋予给自己的机会! 北宋搞不定交趾,就由自己来搞定吧! 宋神宗年间,有一个叫张载的理学家,喊出了一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就是著名的“横渠四句”,为众多文人所推崇。 宗舒始终认为,为天地立心,你知道天地的心在哪里?当然立的心也并非是地理上的中心,但如果不是,那岂不是更虚了? 为生民立命,这倒是文人干的事。 为往圣继绝学,这纯粹叫做扯蛋!以往那些圣人的东西能叫绝学? 你自己就不能开创?现代科学的理论,哪一样是继出来的绝学? 宗舒最欣赏的一句话叫:为万世开太平!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必定会影响万世! 现在把交趾搞定,可以说为万世开了太平,最少是为南海开了太平! 等宗舒、种师道和吴玠返回,就立马杀向南方,干掉李朝,收回交趾。 …… 宗舒终于要带着珠珠离开密县“舒居”了,因为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从大青山返回到汴梁。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返回之时,通过海冬青发回了消息,太子带着李若水、陈过庭、吴非等人在东华门迎接。 因为,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等人带的是“大宋自愿军”,并非朝廷派出,所以朝廷也没有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 太子带着人来,完全是出于个人原因。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等人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到辽国与金人干仗,杀掉那么多的金人! 这为一向畏惧游牧民族的宋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宋人也能干翻他们! 但是这三人却没有得到公平的待遇,不仅没有提升,蔡攸还将他们推到火坑里去。 特别是吴非查了历史,我们在征南的过程中,也遇到过不少的困难,其中之一就是瘴毒。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建设,两广特别两广以南之地,仍然是汉人的生命禁地。 汉人到广南西路生活,得好几代人才能够适应。 因此,岭南特别广南西路几乎成了犯人流放的地方。 现在,在收复故土的名义,让三个有功臣之臣到这种地方,这岂不是与流放差不多了? 所以,太子亲自前来迎接,其实也是变相地向陛下、向蔡攸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太子带着他的亲信来迎接,京城中的百姓几乎全都涌出来了。 对这三位的事迹,通过吴非在朝堂上的传播,已经尽人皆知了。 京城各个茶楼瓦子,说书人都在讲着故事,除了宗舒那几部经典和他在北方的经历之外,还有大宋自愿军的故事。 可以说,除了宗舒和牛皋等三十几个人,就数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的故事最受大家欢迎。 现在,英雄们要返回了,百姓们听到消息后都涌出来,想一睹英雄的风采。 这一天,赵佶宣布身体有恙,翘班一天。 有人猜测,这是给太子、李若水、陈过庭等人一个台阶下。 官员们难得休息一天,好多都换了便装来到城外,有的不加掩饰,有的混在普通百姓堆里。 “来了,来了,来了!” “那位就是宗老将军,附马的伯父,果然英雄了得!” “那是经略相公,种师道,是宗舍予的徒弟!” “这种师道,少说也有七十了,怎么会是附马的徒弟?” “因为附马从辽人手里救下了种师道,就拜了师。” “吴玠,就是中书舍人吴不是的弟弟,自古英雄出少年,难怪金人那么怕他。” “为何,为何只有二十几人?” “也许,这是前军部队,大队伍还在后面呢。” …… 百姓议论间,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已经来到了城外,看到了太子等人。 太子等人迎上前来,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早已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行了军中之礼。 此时,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有人已经选出了代表,向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等人献上了美酒。 太子亲手将三人一一扶起,并一起向城内走去。 这时,人们才发现,从大青山回来的,就只有这二十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后军。 蔡攸早就得到了消息,原来,只是这三个人带着几个护卫回来了,这明显是不想去交趾打仗! 很明显,这是太子或者宗舒已经给宗泽等人传递了消息,让他们不要带兵回来! 他们不把大宋自愿军带回来,就可以不用去南方打交趾了! 他们居然敢违反陛下的决定!胆子太大了! 面圣!现在就面圣! 蔡攸也不顾陛下有恙了,拿起腰牌,直接闯入宫内。 439 似乎抓到了什么 蔡攸进宫直接找到赵佶,赵佶和刘皇后也颇为意外。 当蔡攸一说,肯定是宗舒的主意。 刘皇后一听就有些不愿意了,凭什么把这事又赖在宗舒头上? “陛下,皇后娘娘,只有宗舒能把消息快速传到夹山,因为那五只海冬青,就是听宗舒的。陛下,你一定要替臣作主,替臣的儿子作主啊。” 当初,蔡京定下杀死宗义的决策之时,蔡攸当时也并没有反对。 毕竟,宗义死之后,自己的儿子蔡修可以娶珠珠,最后得益的还是他。 只是没想到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儿子居然成残废了。 虽说自己有些理亏,但毕竟作出决策的不是他,这些责任完全可以推到蔡京身上。 所以,蔡攸仍然是想方设法找宗舒的茬,不管什么,都要往宗舒的身上引。 虽然一时间这间治不了宗舒的罪,但说得多了,总会起点作用。 陛下的耳根子比较软,说多了,宗舒最少不会那么得宠。 一旦宗舒稍稍失势,他就有机会为儿子蔡修报仇。 一听是宗舒的主意,赵佶就感到,恐怕宗舒没有让“大宋自愿军”返回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自从宗舒如彗星般的崛起之后,徽宗发现这小子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能贸然、草率地下结论。 对于宗舒做的反常之事,徽宗几乎都没有猜对过原因。 每次都是等到事情结束之后、真相出来之时,徽宗才和大家一样如梦初醒:原来如此! 尤其是得知宗舒在“胡闹”的时候,徽宗每次都火冒三丈,但每一次都会打脸。 无数事实一再告诉他,对于宗舒的决定,不要轻易否定,要有耐心,等一等,看一看再说。 打发走了蔡攸,徽宗吩咐高俅,让宗舒进宫来见他,与太子一起。 …… 宗舒回汴梁之时,韩世忠和梁红玉已经出发了。 秦大力将三千名士兵在半途等着韩世忠和梁红玉。 秦大力这些年在边境私捞战马,在任丘基地囤了不少战马。 在宗舒的要求之下,秦大力将近两年的存货都拿了出来,为三千名士兵配上了战马、腰刀、弓箭。 因为秦大力的任丘基地,没有任何官家的名份,不像密县基地皇帝和太子都去过。 任丘基地能搞来这么多马匹和装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基本是把老本全给掏出来,送给了韩世忠。 没有办法呀,谁让辽国女帝萧小小,是宗舒的相好呢。 韩世忠和梁红玉则是带上了一个车队,里面载满了各种武器装备包括碘伏、青霉素等药品。 里面还有稻米种子,跟着的还有几个人,都是稻米专家陈旉培养出来的。 这次韩世忠和梁红玉去辽国,不仅仅要帮助辽人抗住金人,还要把大青山变成米粮川。 宗舒对他们二人交待,千万不要贪兵冒进,毕竟完颜萍不是省油的灯,千万不要小看金人的实力。 要做持久战的打算,辽人虽说打了几场胜仗,但毕竟这些年的亏空太多,不可能一下子满血复活。 能够与李少言的敌后抗金根据地相配合,拖住金人南下的步伐,就很好了。 毕竟,现在的宋廷还没有做好应对金人的准备。 主要是宗舒还没有把握。 因为北宋六奸还没有除掉。 梁师成被宗舒坑得很惨,眼看着就要失宠,哪知道死灰复燃,又成为大内总管,影响力不降反增。 童贯终于是被杀掉了,总算是去掉了一个。 蔡京退休了,但是他的影响仍然在。蔡攸的破坏力也逐渐显露出来。 因此,宗舒根本没有应对金人大规模入侵的能力。 他打造出来的以牛皋为首的特战队,只能应用于小战役,投入到动辄几十万人的战场上,作用不大。 韩世忠的能力固然不用怀疑,但他现在还年轻,不如宗泽、种师道这样的老人那么沉得住气。 所以,宗舒在他们走前一再嘱咐。 宗舒急匆匆返回汴梁,没有赶上迎接宗泽、种师道和吴玠。 回到家里,就见宗泽带着种师道和吴玠,坐在大堂里垂泪,乔管家陪在一旁啜泣不止。 宗舒和珠珠进来之后,种师道和吴玠马上过来见礼。 乔管家已经给宗泽三人说了近期京城所发生的事。 一听说是蔡家害了宗义,气得宗泽抄起腰刀,就要向外冲,却被宗舒给抱住了。 因为现在的蔡家,被自己治得不轻。 蔡修的情况,比死了还要难受。 乔管家又说了后来发生的情况,听得三人大为惊奇,这五只海冬青竟如此厉害。 不仅能够快速传递信息、发出信号,居然还能按照人的要求去攻击敌人。 蔡修被抓成这个样子,都是鸟干的,与宗舒的关系不大! 为什么金人没有把海冬青培养成这样? 宗泽看到宗舒,怎么也想不通,以前的这个侄子啥也不懂,现在怎么什么都会? 而且,这么阴险的招数他也能搞出来! 种师道和吴玠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幸亏,宗舒是自己的恩公,不是敌人。 看看与宗舒作对的人,想想这些人的下场吧,有人赔了银子,有人丢了官帽子,有人瞎了眼珠子。 宗舒从夹山回到汴梁不知不觉快小半年了,吴玠就介绍起了夹山的情况。 夹山多了一道土墙和一道土沟,金人倒是不敢轻易进犯。 吴玠说,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所以只是远远地驻扎。 这几个月来,夹山战场倒是显得很平静。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平静? 宗舒猜想,应该是金人在等宋、金谈判的消息。 完颜萍应该是在等一个机会,就是等到大宋自愿军从辽国撤回大家,他们恐怕就会动手了。 如果完颜萍真的这样想,她一定会失算,因为她万万想不到,大宋自愿军没有撤回,嘿嘿。 吴玠说,夹山俘虏了好几百金人,这些金人出了大力了。 又是挖石炭,又是筑城防,发挥了很大作用。 现在辽人最大的问题是,缺人! 生活在北方的民族,生育方面显然不如南面的大宋。 金人之所以势力强大,是因为他们有不少的外援,比如,他们有渤海等外族骑兵,还有一个大宋的工匠营。 缺人?人? 宗舒感觉到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好像山中的云雾般若隐若现,一时却又抓它不住。 440 燕云之地不是白给的 金国,临潢府城北城。 金主完颜晟与女勃极烈完颜萍,看着远处的汗乌拉山谈论着当下局势。 从临潢府城派出了好几队人马,几乎都折进了那片山林。 有两个机灵一点的跑了出来,说出了汗乌山的可怕。 从地上到空中到天上,处处都有陷阱,四处都有暗箭,天上还有落石。 还没有见到奚族人,己方就已死伤大半。 这样的仗没法打。 这让完颜晟火冒三丈。 而完颜萍却劝他不必恼火,汗乌拉山的奚族人,不足为惧。 山林中一切杀人的机关,都是宗舒搞出来的。 宗舒带着人走了,威力就下降一大半。 去年,奚族已经派出了两千余人支援辽国,留在这里的人,都是些老弱,能够自保就已满足。 现在山上的奚族人,已经没有了攻击的能力。 只要他们不来攻击,何必在意他们? 宗舒之所以在汗乌拉山设置这些机关,并非是为奚族人考虑,为的就是在这里拖住金人,为他的老相好、辽国女帝萧小小减轻压力。 一切行动,还是要围绕消灭辽国这个主战略,不可偏向。 一只海冬青从空中落下,落到了近侍肩上。 海冬青带来了完颜弘的消息,完颜弘已与宋人达成了协议。 完颜晟看着看着,脸阴沉得似乎能拧下水来,问道:“萍儿,你为何擅自作为,将燕云之地送给宋人?” 完颜萍不慌不忙,仍然是望着汗乌拉山:“陛下,燕云之地,对我金国来讲,有何用处?” 完颜晟觉得今天的完颜萍很是反常,燕云之地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否则,辽人怎么会霸占一百八十年? “燕云之地,对金国来讲,可防守,可牧马。”完颜晟说道:“百余年来,燕云是辽、宋必争之地。” “陛下所言,正中要害。但对我大金来讲,燕云却是可有可无。” 燕云可有可无? 完颜萍的话让完颜晟怀疑她是不是操心过度、脑子发晕了。 “首先,我大金根本无须防守,宋人何时敢入草原一步?” 完颜萍说完觉得好像不妥,去年宗舒不就是带着几十人到草原了吗? 自己出动那么多兵力,最后还是让这个可恶的小子给溜了。 完颜晟觉得很有道理,好像是除了宗舒,别的大宋人根本不敢来。 大宋人从来都是只求保住现在的地盘,一点都没有向外扩展的心思。 “再者,我金国草原何止千里,燕云并非上好的牧马之地。”完颜萍说道:“我大金,不须燕云来防守,不须燕云来养马。” 完颜晟沉吟片刻,说道:“而燕云一旦被宋人所占,他们可以用以防守。我大军南下,岂不要受阻?” “陛下,宋人战力,除宗舒、宗泽、种师道之外,不值一提。不管他们驻守多少兵力,我大金对燕云之地,随予随取!” 完颜萍此时展现出一股坚毅之色和豪迈之气。 “陛下,我大金,不缺草原,不缺战马。现在,最缺的是:人!”完颜萍说道。 大金缺的是人? “与大宋相比,我大金的人口太少。很多事情,必须由我大金勇士来做。投入战场的勇士,就必然减少。我们的稻米已经成功种出,将来,我们的粮食也不会短缺。我们的粮食,足以支撑我们的人口。” “然而,我们现在缺人!种稻米,缺农人!做弓箭,缺匠人!生孩子,缺女人!仅从夹山战场上的情况看,我们需要战场工程,而,我们缺俘虏,缺贱人。” 完颜萍举了大青山的例子,辽人将几百名金人勇士当作贱人使用,好多工事都是他们构筑的。 金人现在必须四处抢人,草原上的人口抢完了,下一步就要从邻近的高丽想办法。 而现在人口最多的是大宋! 金国想要灭掉辽国、称霸天下,就必须拥有足够多的人口。 那么,就必须从大宋那里抢到足够的人口。 而这些年,大宋的人口不好抢了。 燕云一带的人口要么是跟着辽人跑到了夹山,要么是向南方迁移。 现在的燕云,经过辽人一百余年的掠夺,人口流失了,繁荣不再了。 现在的燕云,人也抢不来了,粮也抢不到了。 因为人走了,什么都带走了。 留下来的人,基本都是没多大用的人。 “陛下,岂不闻,鱼要养肥了再杀!我们需要的,不是现在的燕云!对我大金来讲,一个繁荣兴旺的燕云,远比一个荒凉凋敝的燕云,更有价值!” 完颜萍的解释让完颜晟的思路大开。 是啊,一个几乎没多少人的燕云,有什么用? 宋人拿过去倒是有用,但宋人那么弱,能挡得住我女真勇士吗? “陛下,建设燕云,复其辉煌,非我大金所长。只有交给宋人,这里才有可能商贸繁荣、人丁兴旺。” 完颜晟明白了,完颜萍这是欲擒故纵、先予后取啊! 等到燕云的人聚多了,自己再带兵过来抢,每次少抢一点,宋人不是善于建设嘛,他们再把抢走的再补上。 这样一来,燕云地区就成了大宋人为金人提供人口、提供物资、提供财富的地方。 完颜晟想到这里,不由得大赞! 完颜萍,自己授予她勃极烈的称号,真的是名符其实。 她是金国最有智慧的人,自己刚才还对她有所怀疑,真是不应该啊。 完颜晟又接着看刚才没有看完的信息,这下更服了。 因为,大宋已经安排蔡京、蔡攸全权负责燕云十六州的建设事宜,其中就有“大移民”计划:从人口稠密的江淮一带抽调人口。 这就太好了,他们来的人越多,自己到时得到的人口就越多! 辽国得不到人员的补充,自然就不是对手,尽管辽国新主萧小小很是厉害,但没有人,怎么能复兴辽国? 蔡京、蔡攸安排燕云地区的一切事务,还把太子的提议给否决了,不让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管理燕云防务。 别的人来驻扎,金人还用担心吗? 到时候,大宋的驻军,也是金国抢的对象!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完颜萍的思路在走。 这样的计策,已经不是针对眼前,针对某个局部,而是涉及到整个金国的长远发展,是战略性的规划、整体性的筹谋。 如此大格局、大视野、大跨度的深远谋划,让完颜晟自觉汗颜! 现在看,宗舒算是大宋最厉害的人了吧,但他绝不会想到完颜萍的这一妙招! 燕云地区,岂是白给的? 441 羞羞的完颜萍 完颜晟当即作出决定,让完颜萍继续实施燕云重建计划,协助宋人先把燕云发展起来。 “萍儿,你给我上了一课。战争,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刀兵相见,还是经济战、物资战、粮食战、人口战。” 完颜晟说道:“因此,凡重大紧急情况,你可代朕作出决定。” 说完,完颜晟又作出一项决定:让完颜弘即刻返回汴梁,作为常驻使节,代表大金与宋廷交涉。 完颜萍马上理解了完颜晟的意思,完颜弘常驻汴梁,随时督促宋廷加快燕云重建力度。 最重要的是,要确保燕云重建的方向。 要对宋廷重要人物实施影响,引导他们往燕云派出江准一带的经济治世能吏。 坚决防止宗泽、种师道、吴玠这样的战争狂人进驻燕云。 完颜晟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美丽而又聪慧,真不知道有什么男人能够配得上他。 “萍儿,朕有一策,拟以朕个人之名义,向大宋提亲如何?”完颜晟笑道。 提亲?提什么亲? 一向冰雪聪明的完颜萍有些蒙。 完颜萍首先是想到了缨络,当初她一时失察,上了珠珠公主的当,认为珠珠长得奇丑,于是当场替哥哥作了主,让大宋把缨络公主嫁给哥哥。 最后,因为自己的不慎,把缨络嫁过来,哪知道导致哥哥被缨络所杀。 想到这里,完颜萍的眼圈都红了。 “萍儿,朕向大宋提出要求,请宗舒带使团到我大金,传授种稻之术,提高稻米产量,同时与我大金女勃极烈完颜萍完婚,以弥补两国和亲之遗憾,创两国百年和平之气象。” 完颜晟看了一眼完颜萍询问道:“萍儿,你意下如何?” 完颜萍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双手在小腹前绞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完颜晟朝汗乌拉山看过去道:“你说得对,人口最重要,人最重要!宗舒,对于我大金,至关重要。” “这封信以国书的名义转达,你猜想一下,这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完颜晟启发道。 完颜萍现在是云里雾里的,顾不上想上那么多了。 完颜晟说道:“这个很难达成,因为想要宗舒与你完婚,须得皇帝、太后、皇后、宗舒、珠珠五方都同意。但这种可能性很小。萍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陛下,我,我担心,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呢?” 完颜萍此时没有了平时的果断和英气,忽然像小女儿一般扭捏起来。 “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必然就会在他们之间产生矛盾。因为大宋人一向是疑神疑鬼的,只要人们对宗舒产生怀疑,宗舒在大宋待着就很难受。” 完颜分析说,只要宗舒在大宋待着难受,说不定就会与珠珠产生矛盾,而后跑到金国来,并非不可能。 如果宗舒不来金国,等于是大宋欠着金国一个极大的人情。 我大金又是送燕云,又是送公主,你大宋居然不同意? 那么,我们在燕云的建设上,特别是府州的设置、官员的配置甚至是军事设施的建设上,施加我大金的影响! 否则,别怪我翻脸! 同时,这也为以后在燕云之地实施有步骤的抢人计划,奠定基础,提供理由。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各方都同意宋金的和亲,这就更好!得到宗舒一人,可得整个天下!” 完颜晟又想到了宗舒的种种可怖之处。 完颜萍还是不说话。 “萍儿,世间事很难说。宗舒此人,娶了大宋的公主,不是照样跑到大青山胡来吗?他与辽国萧小小的事情,尽人皆知。赵佶都当什么也没发生。依朕看,萧小小哪里比得上你美丽聪慧?” 完颜晟以为完颜萍不同意,急忙说服起来。 “宗舒此人,不讲信义,卑鄙无耻!”完颜萍怒道: “燕云之地他要了,但大宋自愿军却不撤出,只回去了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三个人!实在可恨!” 完颜晟却不以为然,大宋自愿军又如何? 只要把宗舒争取过来,宋、辽的天就会塌掉一半,而金国却是如虎添翼。 所以,只不过是区区三千人留在了大青山吗? 如果这三千人撤到了燕云,那才叫麻烦,那才叫后患。 而且,完颜晟觉得自己向宋朝发这样一封请求和亲的国书,一定会在宗舒与辽人之间制造一些障碍和缝隙。 加上燕云之地的回归,一定会让辽人心存惶恐,留在夹山的大宋自愿军自然也会受到辽人的猜忌。 总之,送出燕云十六州,只是让宋人代为重建,目的还是为了抢到足够的人口。 向大宋发出和亲请求,要么可以制造宋辽之间、宗舒与宋廷之间的矛盾,要么就完全得到宗舒这个旷世之才。 “萍儿,我观宗舒此人,既有大格局,也有小伎俩。为了大宋,他不讲信义,情有可原。作为一个男人,朕看得出来,你和他很是般配。” 完颜晟实事求是地说出了他对宗舒的观感。 “陛,陛下,萍儿听从安排。” 说到最后,完颜萍已是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好了,宗泽等人撤出,大宋自愿军归辽人指挥,难免会产生指挥上的不畅。是时候,拿下夹山了。” 完颜晟说道:“萍儿,你让匠户营做了半年的武器,也该一试身手了。” …… 大青山,夹山前线。 萧小小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金人的营帐。 耶律大石、耶律不才、萧铜、萧铁均是面色凝重。 近期,大宋与金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让大家心绪纷乱不已。 只有萧小小一个人镇定自若,却又不给大家解释什么。 萧小小接到了宗舒通过海冬青发来的专用密信,对宋辽之间发生的一切,宗舒说得明明白白。 其实,宗舒坦承,他对于金人归还燕云十六州也心存疑惑。 宗舒撤回了宗泽、种师道和吴玠,留下了两千多名大宋自愿军,说是另外派得力助手前来。 来的人叫韩世忠和梁红玉,这让萧小小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丝荒谬。 这两人的名字都是当中的人物,而且宗舒的在辽国也是甚为风行。 如果自己把这些都告诉了耶律大石、耶律不才,他们会相信吗? 甚至,与宗舒关系极好的、一起战斗过的萧铜、萧铁也不会相信呐。 萧小小倒是相信宗舒,因为她认识梁红玉,那天晚上她与宗舒、李少言以及萧铜、萧铁一起救下的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正好就叫梁红玉。 萧小小对宋、金之间的协定书没作任何解释,导致耶律大石、耶律不才等人惙惙不安起来。 在宗泽、种师道、吴玠走后没几天,金人的营帐就发生了明显变化。 金人并没有明显增多,增多的是一种看起来很特别的装置。 442 抛石机陷马坑 此时,金人已经开始列阵。 排在最前的就是那种像抛石机一样的装备。 不过,抛石机怎么这么多? 萧小小将望远镜交给了萧铜、萧铁和耶律不才。 三人看后均大惑不解。 “陛下,我看金人推出的是抛石机。奇怪的是,他们的石头呢?”耶律不才把望远镜还给了萧小小。 萧小小当即决定,下山去,按照原来的布置搞好防守。 宗舒去年指导大家利用金人留下的地窝子,挖开了一道壕沟,垒起了一道土墙,成功地挡住了金人的骑兵。 在离壕沟不远处,修起了一座高架木楼。 指挥者站在高架木楼之上观察着金人的动静,随时调集土墙之后的守军。 自宗舒走之后,金人在这里只是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 辽国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这给了辽国巩固防守,制作铁器的机会,宗舒在这里指导种下的稻子已经收割。 萧小小利用战争间隙,又指挥开发了不少水田。 萧小小感到,这一段时间,金人一定在制定新的策略,在调集新的力量。 现在,金人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他们准备大规模发起进攻了。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把抛石机顶在了前面。 萧小小亲自站上了指挥高台,这下子对金人看得更加清楚。 金人将抛石机排列开来,足足有五百架之多。 每台抛石机,都站有三人。 五百架抛石机的东、南、北三面,整整齐齐地排着金人骑兵。 金人骑兵个个搭弓上箭,向土墙上瞄准。 看来,这些骑兵的任务是,保护这些操作抛石机的人员。 看抛石机的人员,仿佛大部分人员不是金人,大部分是汉人,还有一些是其他部落人员。 金人骑兵,足足有万余,站在那里,仿佛没有马上冲击的意思。 现在看,抛石机要打头阵,在打开缺口之后,金人骑兵再行动。 然而,石头呢? 难不成,石头还在后头? 天呐,他们从哪里运石头?难道从燕云一带的山上挖出来,再运过来? 除了燕山和北面浑善达克沙地边的戈壁,这草原上哪里来的石头? 这时,完颜弼来到抛石机编队前,手往下一挥! 他这是做什么?射箭的手势? 现在土墙上根本没有人,金人要射谁? 万箭齐发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五百台抛石机的吊臂忽然动了。 抛石机操作人员,两人拿出了大铲子,就地挖起了土,放到了固定在抛石机抛臂前端的篓子里。 篓子里装满了土,金人齐齐地一声吼叫,抛臂扬起,篓子里面的土就朝土墙方向飞过来。 原来,金人不是抛石,而是抛土! 这些土在空中虽然落下一部分,但最少有一半落到了土墙下,有的直接翻越了土墙,落到了土墙与壕沟的斜坡上。 一时间,在墙后防守的辽人和大宋自愿军都蒙圈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 天上飞的不是箭矢,而是尘土。 金人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来挖坟的吗? 如同抬棺明志一般? 萧小小马上明白了,金人这是要用抛石机抛土,为金人冲进来,铺平道路! 土墙太高,马跃不上去,金人的进攻优势就消失大半。 因此,金人就用抛土的办法,抹平土墙与平地之间的高度,让骑兵能够毫不费力地冲上土墙。 同样,也是用抛土的办法,将土墙后面的壕沟给填平,以利于攻进去之后的纵深展开。 金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们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面对这一情景,防守一方要么是冲上土墙消灭抛石机。 要么是退后,等着敌人冲进来再歼灭。 自己这一方没有重型的武器,不可能对抛石机造成伤害。 想要消来抛石机操作人员,也不大可能,还有那么多金人保护。 此时,防守人员没有命令也不敢动,被搞得灰头土脸的,有的还被成块的土疙瘩给砸晕了。 萧小小马上挥旗,让正在吃土的防守人员撤回到壕沟西面。 这时,金人的抛土机仍在继续。 抛土机选择的位置,是近百米的范围内,这个范围,足够大批金骑通过。 面对敌人的动作,己方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有效的应对之法。 金人就这么一直重复着抛土的动作,在挖完一片之后,抛石机又换了一片地方,又继续抛土。 土墙与草地之间的直角,慢慢不见了,逐渐形成了一个斜坡。 在土墙的西面,壕沟也被金人填了个差不多。 忽然,二十余名金人打马冲了过来,瞬间从刚刚填起的斜坡上冲到了土墙之上。 萧小小一挥旗,辽人开始向墙头的金人放箭。 金人狂笑一声,忽然转身就走,又折了回去。 原来,这些金人是来看看墙西边的动静,看一看抛土机的位置是否准确。 果然,抛石机又调整了力度和方位,土都准确地落在了西面的壕沟之内。 耶律不才、萧铜、萧铁都走到高台上,询问该如何应对。 萧小小心中泛起一股无力感。 如果宗泽、种师道和吴玠没有走,或者他们会有应对的办法。 当然,宗舒如果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出办法。 制作抛石机用来抛土,从而打通进攻的通道,这应该是完颜萍想出来的办法。 就凭着完颜弼这种只知道猛打猛冲的莽夫,是不可能想出这样绝的招数来。 并且,金人选择的进攻时机真好,宗泽、种师道、吴玠刚刚走,他们就开始大规模进攻了。 再联想到,金人向大宋提出的条件,以及宗舒与完颜弘订立的协定内容,萧小小感到: 这一切,环环相扣,完颜萍是在下一盘大棋! “陛下,金人要冲进来了,请您移驾。”耶律不才指向夹山。 “陛下,金人只要突进来,土墙和壕沟就失去了作用。建议,在敌打通的这一段,再挖陷阱,对进来的金人节节抗击、步步迟滞。我们真正的防守,还是在山脚下。”萧铜建议道。 萧铁也同意这么做,这是目前形势下最为稳妥的办法。 毕竟,夹山山脚下的防守,也是经过了多次大战的考验,金人突出进来,本身也没有了多少锐气,再想攻破夹山,也殊为不易。 萧铜、萧铁马上行动起来,在金人快要填平的壕沟做起了陷阱。 同时两边的朴刀手、长枪队分列通道两边,弓箭手在远处呈梯次配置。 耶律不才则是带人布置和加固山脚下的防御。 下午,在五百台抛石机不停地工作之下,金人终地将宽度一百米的土墙与壕沟搞定了。 又派了几十名骑兵观看之后,完颜弼十分满意,他们终于有了足够的冲击距离。 金人的抛石机撤下来,骑兵列成了冲击队伍,一下子冲上了过去。 哪料到,不少金人遇到了密密麻麻的小陷坑,马匹纷纷倒下来,金人从马背上飞了出去,一时间乱成一团。 短时间内,也只有做这种陷马坑。 这是宗舒从夹山走之前,教萧铜和萧铁的招数。 只用挖一个马蹄大小的洞,深不足尺即可。 高速奔跑中,马蹄踩进去,甚至会把马腿骨给拗断。 这种陷马坑的工程量一点都不大,不一会儿,就能布置好多。 可惜的是,萧铜和萧铜想出应对之法的时候太晚了,否则,金人还要吃更大的亏。 看到金人突入后人仰马翻,耶律不才真是后悔极了,当时没有按耶律大石的要求及时拜宗舒为师。 宗舒走前只不过就教了萧铜、萧铁这么一个小小的技术,就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耶律不才赶快命手下人,在夹山山脚下,也开始布置这种陷马坑。 443 绝望的萧小小 趁着金人混乱,候在两边的长枪队、朴刀队冲过去,一阵乱戳、一通狂砍,将突进来的百余名骑兵给收拾了。 站在土墙上的完颜弼不为所动,呼喝着骑兵继续涌入。 同时,所有的抛石机都停止了工作,一千多名操作者,拿起各种工具,来到土墙下挖掘。 不一会儿,又将一段土墙扒倒,更多的金人从这里冲了进去。 萧铜和萧铁的长枪队、朴刀队,也有部分人不小心踩进了陷马坑,一下子没有拔出来,导致小腿骨折,坐在地上起不来。 不断地有金人倒下,但后面的金人仍毫无惧色,挥着腰刀,向前猛冲。 又有一段土墙被挖下去,成为斜坡,又有金人冲了进来。 这两个地方没有设置陷马坑,金人从南北两面包抄过来。 萧铜和萧铁的长枪队、朴刀队此时却被包围了。 因为长枪队、朴刀队没有马,是步兵,被骑兵一包围,就危险了。 萧小小一看情况危险,马上命令耶律不才带骑兵出击,救回萧铜、萧铁。 耶律不才带着返回寨栅内的骑兵重新向外冲,试图救回萧铜、萧铁的长枪队、朴刀队。 长枪队主要由大宋自愿军组成,如果折损到这里,恐怕对今后的合作产生不利影响。 耶律不才刚刚冲出去,就被甩飞了。 因为他带着人刚刚依照萧铜、萧铁的做法,设置了密密麻麻的陷马坑。 女帝下令让救萧铜、萧铁,耶律不才着急之下,忘了刚刚布置的陷马坑。 结果自己的马,一脚踩进去,歪倒在地,一只马蹄子算是毁了。 不仅仅是耶律不才,其他有好几十人摔倒在地。 耶律不才爬起来,吩咐大家找来木板,铺出了一个通道。 耶律不才带着骑兵赶过去。 此时,萧铜和萧铁的长枪队、朴刀队都聚集到了一起,组成了两个方队。 正在观察的萧小小发现,两个方队,正是大宋开国皇帝搞出来的“大阵”。 这种大阵就是将最强的兵员摆在最外圈,中心部分为军事素质最弱的士兵。 外圈的士兵手执同一种武器,重复着或搠或砍的同一个动作。 看起来很笨拙,但效果却是极好。 相当于一只刺猬,没有多少机动力,但防守力却是不弱。 这种大阵就是大宋开国皇帝发明的,用来在旷野之中应对游牧骑兵的最佳阵形。 在金人骑兵的包围之下,也只有这种“大阵”,才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损伤。 这也是萧铜和萧铁从宗舒那里学到的战法。 萧铜和萧铁的两个大阵缓缓朝大本营移动,金人面对这样两个刺猬,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刚好,耶律不才冲出来的骑兵反而成了金人的目标。 金人与辽人绞杀到一起,一刀一刀地挥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金人涌入越来越多,耶律不才已经支撑不住了。 萧铜和萧铁的两个大阵也只好再度分散成二十人一组的小队,再反过来支援耶律不才。 完颜弼不愧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一看机会难得,将金人分成了两拨。 一部分金人绕到了耶律不才的身后,截断了他们回去的路。 也就是说,在耶律不才与萧铜、萧铁相互救援的过程中,金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包围。 这下子,恐怕谁都跑不了。 因为,宋辽联军与今天的金人相比,实力对比太过悬殊。 宋、辽联军还未投入战场的,只有两千名奚人骑兵,他们守在夹山寨栅之后。 他们的任务是守住最后的阵地,随时接应耶律不才、萧铜和萧铁。 最为重要的是,辽国女帝萧小小此时回到了营帐,他们也担负着护驾之责任。 萧小小一看战场形势,感到左右为难。 如果带兵冲出去,把耶律不才、萧铜和萧铁救回来固然是好。 但万一救不出来,今天就会全军覆没。 如果宗泽、种师道和吴玠还在夹山,情况恐怕不会恶化至此吧。 不管了,如果耶律不才、萧铜、萧铁救不出来,就凭着两千奚人再加上俘虏来的金人,也守不住啊。 俘虏?? 萧小小猛然想起来,宗舒去年还曾送给她一个大礼! 此人,就是金国将军完颜翰。 萧小小的父亲萧达就是在夹山,被完颜翰杀死的。 而宗舒在汗乌拉山,利用山林立体作战网络,成功地抓住了完颜翰,并将其送到了这里。 当时,萧小小还差一点杀掉完颜翰为父亲祭奠。 耶律不才、萧铜、萧铁都已经浑身是血,只是机械一般地砍来砍去。 忽然,夹山城寨上传来一个声音,那是熟悉的大喇叭传出的声音。 城寨上出现了一个人:完颜翰。 “对面的金狗听好了,放下武器!否则,我们杀了完颜翰!” 一个辽人一边拿着大喇叭朝战场喊话,一边抓着被五花大绑的完颜翰。 完颜弼停下了,金人也都停了手。 战场上一时处于僵持状态。 完颜弼没料到辽人突然祭出这么一招,也没有想到完颜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完颜翰不是在汗乌拉山被奚人抓住了吗? 完颜翰与完颜弼的身份地位差不多,万一处理不好,就会受到责罚。 如果完颜弼不停手,继续猛攻,导致完颜翰被杀,在完颜家族中肯定要掀起一场波澜。 今天这一仗,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宋、辽联军一定会被自己消灭干净。 从此,自己就可以将辽国抹去,同时在自己的生涯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自己,攻下了夹山,挫败了宋人,灭掉了辽国。 但现在,他又不得不停手。 辽人要求金人放下武器,这个当然不能答应。 一旦放下武器,战场形势就会马上逆转。 完颜弼让金人大喊起来,讽刺辽人都是胆小鬼,用上了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这不是草原勇士所为。 金人,为辽人的做法感到羞耻! 辽人战士一个个低下头来,没想到,辽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但是,没有办法,宋、辽联军的人员太少,不是人家的对手。 也只有把完颜翰推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暂时解除危机。 忽然,战场上爆出一阵惊呼声! 夹山城墙上,被捆成粽子的完颜翰,突然一个倒栽葱,直直地摔了下去。 刚才用喇叭喊话的辽人士兵也被完颜翰带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摔到了城下,只是叫了一声就不再动了。 完颜翰,跳墙自杀了! 变故如此突然,萧小小愣了,完颜翰,这是她手中的最后一张牌,现在却失去了作用。 怎么办?看着夕阳逐渐从西山落下,萧小小的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辽国就这么在自己手中亡了吗? 444 抗金夫妇初显威 耶律不才、萧铜和萧铁也绝望了。 那个喊话的辽人太大意了,他小看了完颜翰。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完颜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也许,完颜翰早就心存死志。 从汗乌拉山被俘,被送到萧达的墓前跪着,对于他来讲,就是终身洗刷不掉的耻辱。 战场上的人们也抛开了成见,对完颜翰也很是佩服,他这是以死报国。 完颜翰这一跳,完全让金人放下了心理负担。 完颜翰这一死,几乎将辽国推向了绝境。 耶律大石忽然大吼起来,骑着马带着剩下的奚人骑兵冲了出来。 尽管眼睛瞎了,耶律大石也要作最后一搏。 萧小小也跟着奚人骑兵冲了出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就算是死,也要和自己的族人一起死。 完颜翰的死,一下子激起了金人骨子里的那股血勇。 完颜弼一声令下,金人们也赤红着眼睛,抽出了腰刀,冲着辽人直砍。 辽人已经全部投入了战场,没有了战场预备队的他们,已经是破釜沉舟的一战。 想要活路,必须死战! 也许,置之死地而后生! 失去了希望的辽人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发疯一般朝金人冲过去。 此时的战场上,没有阵型,没有战法,有的只是最原始的砍杀和肉搏。 辽人、金人、宋人,几乎所有人都搅到了一起。 吼叫声,惨呼声,马嘶声,金属相交声,此起彼伏。 萧小小的瓷吹针基本吹光了,所有的人开始向她聚集。 辽人聚向萧小小,是为了护驾。 宋人聚向萧小小,是为了保护宗舒的女人。 金人聚向萧小小,是想抓住她或杀掉她,早早地结束战斗、结束战争、结束辽金之间的百年恩怨。 看着聚向自己的人群,萧小小觉得,自己当上辽国女帝似乎是个错误。 如果没有当上辽国女帝,也许也就会在汴梁吧,只是做一个普通的使节,与宗舒谈天说地。 萧小小觉得,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剩下的辽人战士,他们完全能够活下去。 还有大宋自愿军的勇士们,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应该客死在遥远的北方。 只要自己死了,剩下的人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萧小小的心一横,眼一闭,牙一咬,将腰刀横在了脖子上。 啊,所有人都看到了萧小小的动作,但却来不及阻止。 “韩世忠在此,谁敢与我一战!”一个声音忽然大喊起来。 萧小小的手一松,眼一睁,发现远处的斜坡上来了一彪人马。 这个声音,显然是通过喇叭喊出来的。 韩世忠??宗舒派的人终于来了! 再一瞧,韩世忠的身边,一个女子,横枪立马,飒爽英姿。 她,正是宗舒的干姐姐——梁红玉! 梁红玉大喊道:“萧小小,我兄弟派我来了!坚持住啊!” 韩世忠一马当先,拖着一把大砍刀朝阵中冲来,梁红玉舞着一杆铁枪,紧紧跟上。 见来了援军,萧小小、耶律不才、萧铜、萧铁等人不禁热泪盈眶。 所有陷入绝望的大宋自愿军、辽人、奚族人都振作起来。 韩世忠和梁红玉直接冲入了包围圈,见金人就杀。 金人一碰到二人,根本没有第二个动作,就被二人斩于马下。 见韩世忠和梁红玉手下没有一合之将,完颜弼大怒,马上纵马出战。 完颜弼刚出来,手下的千夫长粘么喝大叫道:“让我会会宋人!” 粘么喝是金人中最能战斗的猛安(即千夫长),一见到战力强大的人就兴奋。 完颜弼和粘么喝迎上前去,粘么喝选择了韩世忠,完颜弼则选择了梁红玉。 这是双方主将的对拼,立马吸引了整个战场的注意力。 刚才绞杀到一起的人,自觉不自觉地结队列阵,各自呐喊助威。 粘么喝在刚才的厮杀中,显示出极为彪悍的臂力。 他所用的刀是寻常金人腰刀的两倍,更何况他还拿着双刀。 韩世忠看起来并不彪悍,除了大砍刀显得与众不同之外,和普通的大宋人并没有两样,众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韩世忠也选中了粘么喝,举起了大砍刀朝粘么喝劈了过去。 粘么喝十分托大,左手挥刀要挡住韩世忠的砍刀,右手则腾出来同时攻击。 一刀防守,一刀进击。 这就是粘么喝的拿手本领,在战场上屡试不爽。 只见,粘么喝的刀与韩世忠的刀在空中碰到了,粘么喝习惯性地右手挥刀朝敌人的腰间砍去。 不用怀疑,肯定是一如既往,一手荡开对方的刀,一手砍断对方的腰!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彻底让人震惊了。 粘么喝的刀迎上去,就成了一半,另一半被韩世忠的大砍刀劈没了。 不仅刀成了一半,韩世忠的大砍刀像是没有被阻挡一般直落下来,直接将粘么喝划成了两半。 此时的粘么喝就如同一块豆腐,被韩世忠一刀切开。 完颜弼的眼睛只是盯着梁红玉,因为韩世忠并不是他的菜,自然有粘么喝收拾。 忽然,完颜弼头上一阵血雨喷来。 他感到,自然是粘么喝进行了常规操作,将宋将给砍了。 完颜弼刚抹完血水,就只见一个枪头来到了眼前,如同蛇头一样的速度! 完颜弼用刀一挡,就挡住了。这女子好强的劲力,但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刚才为什么其他的勇士,却挡不住她? 忽然,完颜弼发现,刀中间居然有一个枪头! 梁红玉的枪头居然刺穿了他的腰刀! 正疑惑之间,梁红玉的枪一挑,夺过了他的刀并抖到地上。 梁红玉冷笑一声,枪头攸地刺出! 完颜弼大叫一声,伏身马背,狂奔而走! 梁红玉也不追赶,与韩世忠二人又继续猛冲,边冲边喊道: “小小陛下,坚持住,舍予的大队人马,就在后面,马上到了!” 金人这下子都慌了,本队中最勇猛的人,猛安粘么喝被人一刀劈死,主帅完颜弼不敌一个女子落荒而逃! 宗舒的大队人马就在后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宗舒,宗舍予的大名,在金国上下都已传遍,连勃极烈完颜萍都拿他没有办法,还是赶紧逃吧。 更何况,完颜弼先逃了! 金人跑了! 向冲进来的通道涌去! 站在通道上的骑兵,那是韩世忠和梁红玉带来的大宋骑兵,此时却自动靠向两边,为金人留下了逃跑的通道。 萧铜、萧铁、耶律不才正想带兵追赶,梁红玉却大声叫道:“穷寇莫追!” 其实,经过一天的战斗,大家都已疲惫至极,再想追赶,也没有多少心力了。 梁红玉直接奔到萧小小身边,萧小小一晃,差一点栽下马来。 梁红玉下马扶着萧小小说道:“小小,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怎么向我弟弟交待!” 445 亲自南征 “梁姐姐,”萧小小似乎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真的是你么?” 梁红玉笑道:“不是我,还能有谁?要不是我弟弟派我,我才懒得跑这么远呢。” “对了,我弟弟让我们快马加鞭往这里赶,说是完颜萍一定会乘机进攻夹山,果然如此。” 梁红玉说完,萧铜、萧铁、耶律不才等人纷纷过来与梁红玉见礼。 萧铜、萧铁都曾经在密县的超化寨呆过。 耶律不才当年被宗舒抓住之后,被关在了超化寨。 看守耶律不才的,是梁红玉手下的那二十几个女兵。 故人相见,分外高兴,来不及叙旧,梁红玉马上安排大家加固防守。 梁红玉告诉大家,这次宗舒派了她与韩世忠前来。 刚才说宗舒带着大队人马在后面,是骗金人的。 耶律不才心急,问梁红玉刚才为何不追赶。 梁红玉解释说,自己所带的三千骑兵,没有一个上过战场,一旦和金人对上,恐怕就是大面积的溃散。 让他们站在土墙上,就相当于田地里的草人,吓唬金人的。 所以,金人逃跑时,三千骑兵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但是必须给金人一个下马威,所以,韩世忠和她就主动出击了。 这话说得,让耶律不才、萧铜、萧铁汗颜。 看看人家,两个人就能在金人队伍里杀进杀出! 金国的千夫长粘么喝,在韩世忠手下也没有超过一招,就像猪一样被切成两片。 完颜弼如果不是反应奇快,恐怕也得横尸当场。 不要说那个汉子,就算是梁红玉,耶律不才、萧铜、萧铁感到也自愧不如。 让他们用枪挑飞完颜弼的刀,他们自忖也难以做到。 宗舒手下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厉害? 也幸亏有韩世忠与梁红玉的勇猛,刀劈粘么喝,惊走完颜弼,导致金人慌忙退却。 梁红玉的提议,得到了萧小小的首肯,大家都各自安排,行动起来,先加固夹山脚下的防守。 大面积制作宗舒教的陷马坑,同时恢复土墙与壕沟。 金人能制作抛石机,我们也能做,而且,夹山上有石头。 下次,金人如果故伎重施,那就就推出自己的抛石机,抛石,毁掉他们的抛石机。 危机一解除,萧小小的心思也活泛起来了。 梁红玉向耶律大石、耶律不才、萧铜、萧铁等人介绍过韩世忠以后,大家都奇怪地互相看了看。 有这么神奇的巧合吗? 来的是梁红玉,与她一起来的,居然是韩世忠! 梁红玉与宗舒写的《射雕英雄传》中的女英雄重名也就罢了,现在跟着她来的,这个人居然也叫韩世忠! 他居然也与小说当中的人物重名! 并且两个人今天都是来抗金的,小说当中的两人,就是英雄的抗金夫妻。 刚才韩世忠站在斜波上大喊的时候,大家没听清他的名字,似乎是姓韩什么忠。 这一介绍,大家立马都晕菜了。 萧小小这才给大家解释说,其实,宗舒来信息说是派来了梁红玉和韩世忠。 正因为太过巧合,怕大家不相信,所以她暂时没有告诉大家。 虽然今天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毕竟宗舒又给大家补充了足足三千人。 这三千名宋人虽然没有经过实战,但勇士都是在战斗是培养出来的,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新的一支“大宋自愿军”。 虽然走了宗泽、种师道和吴玠,但大家感到好像韩世忠和梁红玉更强。 宗泽、种师道的年龄毕竟都有些大,女帝萧小小对他们尊重有加,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韩世忠也才三十岁出头,身手如此了得! 梁红玉更是与大家熟识,以后真的就成了一家人,再无间隙。 韩世忠和梁红玉的到来,让大家更加相信,宗舒的心还在这里,还在夹山,还在萧小小这里。 大宋与金国达成的协议,一定是一种暂时的妥协,或者说是完颜萍的一种计谋。 完颜萍想利用送回燕云之地的条件,离间宋辽之间、宗舒与萧小小之间的关系。 现在看,完颜萍的目的没有达到。 半个时辰前,夹山上下还是一片愁云惨淡,现在忽然又是欢声笑语。 是宗舒,给辽人带来了希望! 回到夹山,萧小小迫不及待地问梁红玉宗舒的近况。 听说宗舒想打远在南海的交趾,萧小小不由得担心起来。 …… 不仅仅是萧小小,在汴梁的所有与宗舒交好的人,都在担心这次南征交趾之战。 蔡攸出招了,让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前往广南西路,收复交趾人占领的故土。 没想到,宗舒真的接招了。 宗舒不仅接招了,还决定亲赴南疆,要给交趾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在朝堂之上,太子赵桓、太子少傅李若水、御史大夫陈过庭、中书舍人吴非等人纷纷发言,要求陛下重新考虑南征之事。 李若水更是翻出了历史,说秦国征百越之时,仅仅攻入现在的两广之地,就派出了五十万猛将劲卒。 为了运送粮草,秦国还从全国调集民工,修通了灵渠,工程量远大于阿房宫的修建。 与两广之地相比,交趾再加偏远,更加远离中央政权,环境更为复杂,瘴毒更为严重。 吴非则是慷慨陈词,翻出了神宗年间的史实,“交趾攻入宋境,知州苏缄悉力拒守,外援不至,城遂陷。缄义不死贼手,命其家三十六人皆先死,藏尸于坎,乃纵火而死。城中人感缄之义,无一人从贼者。于是交人尽屠其民,凡五万八千余口。” 吴非所说的这段历史刚刚过去才五十余年,老臣们还有印象。 当时的邕州知州叫苏缄,是大宋名相苏颂之后,也是当今新科状元苏易的爷爷的兄长。 陈过庭说道,南征交趾是朝廷决策,必须执行,但一定要提供足够的财力、兵力。 不打则已,打就打赢。这是太子赵桓提出的意见。 太子一党的官员所说,并没有推翻蔡攸的想法,都是想打交趾。 并且让蔡攸更加满意的是,宗舒居然要亲自参加,如果这小子死在交趾,就更好了! 最后吴非提出了建议,从荆湖南路、江南西路、广南东路调集兵力六十万至邕州。 蔡攸认为不妥,从此三地抽调兵力,如果再有方腊这样的反贼,该如何办? 吴非丝毫不给蔡攸的面子:“我师父宗舍予实施了南稻北移,让北方的粮食产量翻了一番。大宋化工生产的磷肥,让南方的稻米亩产增加了百余斤。可以说,有了粮食,就不会再有方腊、王小波这样的反贼。” 是啊,有了粮食,人们能吃饱肚子,谁还去干那种掉脑袋的事? 于是,吴非的提议得到了官员们的附和。 太子趁热打铁,为宗泽等三人谋取了职位,宗泽任两广宣抚使,种师道任广南西路转运使,吴玠任邕州知州。 其实,宗舒一开始根本没有打算要这么多兵力。 但一想到还有宗泽、种师道和吴玠,那就为他们多要点人和物吧。 所以,宗舒就授意这几个人,旁征博引,把敌人想象得强大一些,把困难说得更多一些,这样才能争取朝廷在人、财、物上的支持。 毕竟,五十万人放到别的人手里,还不如给自己人用。 在宗舒看来,搞定交趾,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三十多人,足够了! 446 送完国土送公主 安排好宗泽、种师道、吴玠等人后,宗舒也没有立即出发。 宗舒还有一个项目交给了大宋科学院,还没有做出来。 宗舒要保证,要打就必须把交趾打疼、打残、打死! 所以,必须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能欠! 朝廷从其他三路调集的五十万军士不到位,南征的经费不拨付,咱就先不出发。 因为这次南征交趾与以前完全不同。 前年去白沟河,那是为了救回吴玠和种师道,其中有对两位抗金英雄的尊敬,还有出于对吴非的承诺。 去年到金国,那是为了救缨络出来,因为缨络是宗家的救命恩人。 组织大宋自愿军到夹山,那是因为萧小小也救过自己,并且还是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 这一次南征交趾,纯粹是为了朝廷!这是给赵佶卖命。 这次,总不能是自己又出人、又出经费了吧? 朝廷怎么说出得支援支援。 就算本少爷是大宋首富,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宗舒迟迟不动身,也没有安排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动身,这分明是在拖! 在蔡攸看来,宗舒这是想耍赖,根本就是不想去南疆! 宗舒一定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信息,意识到了南征交趾的艰难和危险。 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现在又反悔了? 于是蔡攸就在朝堂上提出此事,给宗舒上上眼药。 中书舍人吴非站出来了:“陛下,我认为我师父,这是在等。一则,是等朝廷的态度。二则是等合适的时机。” “朝廷的态度,那就是兵员、饷银、粮草是否到位。古人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合适的时机,我师父应该是在等冬天到来。冬天到了,南方酷热和瘴气之毒就会减轻。” 大家一听,很有道理! 李若水、陈过庭甚至包括过去蔡京一系的官员们也都同意吴非的分析和判断。 “要粮草,要兵员,朕都给,附马就不能明说吗?” 赵佶也是急了,一个小小的交趾都那么嚣张,实在是难以忍受。 “陛下,我师父脸皮薄,不好意思与朝廷谈条件。再加上他是附马,也不好干涉朝政太多。他不提出,主要是避嫌。” 吴非的话让赵佶都不禁笑出声来。 宗舒,脸皮薄? 这小子脸皮厚得比城墙拐弯还要厚。 如果说完舒的脸皮薄,其他人,根本是连脸都没了。 宗舒是附马,不好干涉朝政太多? 想一想,这几年朝廷发生的大事,哪个没有他掺搅其中? 宗舒被人称为“朝堂搅屎棍”,难道是白叫的? 听吴非在朝堂上几次发表意见,赵佶感到此人挺有见识、很有眼光。 他居然这么看待宗舒,这厮年龄也不大,眼睛怎么出问题了? 随即,赵佶命令蔡攸马上筹集粮草和五十万人马先到广南西路。 蔡攸上眼药没有成功,马上又提起了大宋自愿军的返回问题: “大宋自愿军只回来了三个人,其他近三千人留在辽国,这分明是要挑起金人的怒火。我们的大移民正在进行,数万名正在搬迁的路上。倘若此时金国得知我大宋出尔反尔、不讲信义,岂不是又要收回燕云之地?” “蔡大人,此言差矣!”吴非的官员虽低了蔡攸几级,但由于是皇帝近臣,倒也不怕: “我师父与完颜弘签的协议,就是让宗泽、种师道和吴玠返回,并没有说让大宋自愿军的将士全体返回。何来出尔反尔、不讲信义之说?” “如此雕虫小技,与市井小人何异?我们没有达到金国所提的要求,金国就一定会收回燕云之地。如果金国发雷霆之怒,恐无人可承受。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臣斗胆建议,撤回大宋自愿军,同时派宗舒出使金国。” 蔡攸所提建议,也是履行双方协定里的内容,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金人让宗舒出使,明显就是不让他回来了。 因为宗舒就是金人的敌人,特别是完颜萍对他恨之入骨呀。 其实大家想的是,尽快完成向燕云地区的大移民任务,等到彻底占住了燕云,到时候,宗舒出使不出使都无关紧要了。 此时,蔡攸提出马上让宗舒出使金国,意图很明显,让宗舒死在金国,为儿子蔡修报仇。 在蔡攸看来,宗舒远征交趾还不一定会死,但只要出使金国,不死也会脱层皮。 因此,蔡攸就马上提出让宗舒出使金国,平息金国的怒火。 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赵桓看了一眼蔡攸,笑道: “蔡大人所言,未免耸人听闻。我大宋自愿军留在夹山一事,金国已经知晓,并未发所谓雷霆之怒。” 嗯?金国已经知道大宋自愿军未撤回? 并且,金主没有发火? 这也太反常了! “还有一个消息,宗师派她的姐姐梁红玉,带着韩世忠,又带了三千兵马,去了夹山。此事,金国皇帝也已知晓,他对此事也并无责备之意。” 不是吧,宗舒这胆子真的太大了! 不把大宋自愿军撤回也就罢了,居然还私下里派出自己的姐姐以及太子东宫的属官韩世忠去支援辽国! 而且还带了三千人! “宗师所带之人,均为流民,一切经费由宗师自己负担。” 太子又强调了一下宗舒的大公无私,简直是舍私济公! 宗舒与完颜弘谈的协定内容,金主已经知道了,看来人家知道宗舒玩了文字游戏,也只好忍了。 但宗舒过分的是,又向辽国增派三千兵马,这不是朝金国完颜晟的脸上猛抽吗? 嗯,太子刚才说什么?增派了三千兵马,金国皇帝居然没有责备之意? 金人,什么时候转性子了?怎么突然就从老虎,变成了病猫? 如此被人欺负,居然都能忍下! 难不成是太子在胡言乱语? 蔡攸不由得有些生气:“太子殿下,说话要有依据,朝堂之上,岂能与东宫相比?” 太子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了高俅,高俅转呈给赵佶。 “完颜晟!完颜晟的亲笔信!”赵佶打开后,不由得变了脸色。 赵佶看完后,递给高俅,依次传给各位官员。 殿中一阵寂静,这消息实在是太意外了。 宗舒如此打脸金人,但金国皇帝却是把脸贴了上来。 金人不仅不收回已经送出的燕云十六州,还想把金国的公主完颜萍送给宗舒! 金人又是送国土,又是送公主!全都是因为宗舒! 447 比赛臀音 当蔡攸看到金主完颜晟的亲笔信时,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谁说这就是金主的字迹? 谁能证明? 以前,童贯不也是找了几个普通的金人冒充过金国使者吗? 太子,莫不是也用了这一招? 等大家传看完毕,蔡攸又拿过来看了看说道:“太子殿下,此信,如何得来?” 说完,蔡攸又特意剜了一眼赵构。 当时,找人冒充金使、谎称宗舒死在金国的,不仅有童贯,还有赵构。 只是出于皇家面子的考虑,宗舒当时硬是把赵构摘出来,所有的责任由童贯一人扛下了。 “蔡大人,金使完颜弘又返回汴梁,作为金国常驻汴梁的使节,是他带来了金国皇帝的亲笔信。昨日,完颜弘进城时天色已晚,陛下已经休息。” 赵桓说起话来,泰然自若。 这应该不是说谎了,完颜弘有没有返回来,一查便知。 此时,鸿胪寺卿也出列证明,完颜弘的确已返回汴梁,只是他尚未及报知。 这么一说,完颜晟的亲笔信是无疑了。 天呐,完颜晟这是疯了吗? 就为了一个宗舒,又是送了燕云之地,这等于是把天大的功劳,直接给了宗舒! 宗舒从此以后就会光芒万丈! 他就是整个大宋的英雄,将成为家家户户供奉长生牌位的人。 以后,谁还敢欺负他? 这还不算,完颜晟居然提出来,要把金国的第一个女勃极烈、金国公主完颜萍嫁给宗舒! 这多少让人有一些天地倒置、乾坤倒转的感觉! 从来都是我们把女人嫁到外面去,主要就是为了和平,用女人来换取和平。 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金人提出要把他们最聪慧、最美丽的公主嫁给宋人! 如此强大的金人,居然放下身架,主动与大宋和亲! 蔡攸刚才还在声讨宗舒,说他这是戏弄金人,金人一怒之下就会收回燕云十六州。 没料到,金人还真就认宗舒这一套! 不仅不生气,还把完颜萍给搭进来。 完颜萍是什么人?那可是金国第一美女! 完颜萍曾经与哥哥完颜绳果在汴梁出使,呆过不短的时间,参加过几次宫廷大宴。 尽管平时完颜萍经常是以红纱遮面,但仍然有露出脸的时候。 据见过完颜萍真面目的人讲,这女子长得绝对是国色天香,在大宋也没有几个女子能比。 长得好看,这还罢了,关键是完颜萍还聪慧异常。 因为完颜萍是金国最有智慧的人,所以被金主完颜晟封为勃极烈。 在宋人看来,异族的女子分两个极端,要么极丑,但如果出现一两个美女,那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级别! 这种女子,集中万千宠爱于一身,几乎吸取了整个部落的所有优点和精华,美貌与智慧并存! 就如同辽国过去的几任萧太后,一个个的都是这样。 现在的辽国女帝萧小小,智慧可能比不上完颜萍,但容貌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萧小小去年就已经被宗舒揽入怀中! 天下绝色,都让宗舒给占了! 凭什么? 蔡攸看到完颜晟的亲笔信,心中妒心大起、炽火大盛。 其他的官员则是互相交流着眼神,似乎都在询问,这是真的吗?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吧? 宋、金、辽之间的实力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逆转,怎么金国对大宋如此客气? 分析起来,其中最大的一个变量,就是:宗舒! 虽然宗舒近几年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惊艳,太过逆天,但也不至于让金人如此巴结! 自古以来,你见过为了一个人,又是送国土,又是送公主的吗? 这国土还是大宋最重要的天然屏障,这公主也是金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型美女、美女型天才! 但事实摆在这里,为了拉拢宗舒、得到宗舒,金狗变舔狗! 有人却在怀疑,金主的亲笔信倒是不假,但其诚意如何却不得而知。 这里有一个重要因素,完颜萍与宗舒不是死对头吗? 怎么会和亲? 强扭的瓜不甜,缨络到金国和亲,不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完颜萍作为金国智慧女神的存在,自有她的骄傲,而且她还是老金主的宝贝女儿。 作为叔父的完颜晟,作得了她的主吗? 完颜晟得到完颜萍的同意了吗? 过去大家还以为,金人这是要把宗舒搞到金国去,劝宗舒归顺。 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宋、金之间因为燕云六州的回归而变得不再敌对。 不再敌对了,那就谈不上归顺不归顺,而是合作不合作的问题。 只有一种解释,宗舒这厮的运气太好,各国的绝美佳丽都看上他了! 宗舒,正在不可阻挡地成为女子的天敌、男儿的公敌! 正当大家羡慕宗舒的桃花运、女人缘时,宗舒正在“春水流”青楼与人切磋音乐。 宗舒是被“春水流”青楼的掌柜燕小六请去的。 宗舒刚刚从宗氏烟花作坊里转了一圈回城,中途遇到了燕小六。 难道是蔡修、贾奕之流又到“春水流”闹事? 这是好兄弟李少言开的青楼,他不在,那么自己就得管。 一问,原来不是有人闹事,而是“春水流”青楼的头牌要参加一场比赛。 上一次的比赛,还是一年前,PK到最后的是赵元奴和潇潇暮雨“花茶坊”的李师师。 由于李师师有了宗舒特别制作的大号瓷胸罩,差一点让所有的评委集体喷血,因此才胜出赵元奴一筹。 马上,京城又要举办由京城花魁大赛。 宗家制作出了大量的瓷胸罩,已经成为京城女子的标准配置,再凭胸来评判身材已经过时了。 所以,这次花魁大赛主要看音乐的部分。 音乐的比拼主要包括歌词和曲调。 为了确保赵元奴能够胜出,燕小六请来了当年名满全城的词人晏三道来指导。 晏三道被称为“柳三变第二”,其词作一出,即风靡天下青楼歌馆。 此次出来,燕小六开出的条件,除了赵元奴,“春水流”的其他女子,随晏三道怎么玩。 指导几天之后,赵元奴向燕小六提出,最好是让附马爷过来指导一二。 燕小六这才想起来,附马爷过去也是作词的高手! “春水流”青楼出了好几本艳词选了,几乎囊括了天下文人的各种骚词。 这些词只能是晚上打情骂俏、戏前所用调料,真到了正式比赛,就不能用了。 而宗舒当年所作的词作,首首经典,还有几首,从词牌到曲调是闻所未闻。 宗舒一出马,赵元奴肯定夺魁。 被燕小六拍了一顿马屁,宗舒浑身舒泰地来到了赵元奴的房间。 一个老年文士正在讲着课,身边围着几个女子。 老年文士头发银白,牙也掉了一半,说话漏风,还时不时地拨弄着戴面具的女子,手法娴熟。 年纪这么大了,还喜欢白嫖! 晏三道所作的词,还是老掉牙的调调,并不比宗舒听过的好多少。 并且这老家伙还亲自示范着唱腔,老公鸭嗓子听起来很是尖利,就如同被强挤出来的屁声。 “我靠,这音乐,跟放屁一样啊。”宗舒笑道。 赵元奴这才注意到站在屏风后的宗舒和燕小六,站起向宗舒施了一礼。 晏三道何时被人这样讽刺过? 一看,进来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顿时面色有些不愉: “你放,放,”晏三道忽然感到自己是个文人,文人怎么能跟此人一样,说出这么俗气的话呢? 晏三道又指着宗舒说道:“你,简直是,放,放臀音!” 哈哈,放臀音,不就是放屁吗? 还臀音?在青楼,装什么文雅呢? 燕小六和一众女子都在大笑起来。 宗舒忽然收起了笑脸说道:“没错,是臀音!元奴,你就学学发臀音!绝对有把握夺魁!” 赵元奴的脸刷地红了,宗少爷,怎么能开这么粗俗的玩笑? 晏三道也愣了,臀音,是想发就发的吗?屁是想放就能放的吗? 448 海豚音新唱法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呃,大放臀音?对元奴姑娘,如此无礼?” 晏三道看着这个家伙十分不爽,大家在这里谈风月、做音乐,多么风雅加高雅,而这厮却来教准花魁放屁? 燕小六看宴三道好像要发飚,连忙表明了宗舒的身份。 啊?晏三道伸出头,瞪大眼睛看了看,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附马到了,失敬,失敬。” 晏三道感到,这就合理了,附马一向是不拘常理、天马行空。 虽然没见过宗舒,但这个名字天天在晏三道的耳朵边响起。 宗舒说话、行事,常常出人意表,而有惊人之效。 他来“春水流”青楼教姑娘们放屁,绝对是大有深义。 “附马,音乐之发起者,除丝竹管弦之乐器,还有张口为歌、掌拊为节、脚踏为伴,未曾听过臀之为乐,还请附马示范一二,让老朽一开眼界如何?” 晏三道的请求让宗舒哭笑不得,原来,被误会了。 都怨这个老骚客,屁股就屁股吧,非得搞臀!放屁就放屁吧,非得说成放臀音! 本附马,说的是豚音!海豚音! “呃,这个,元奴,我说的,不是放屁,是豚音,模仿海豚发声的。” 海豚? 显然在场的人对这个没有什么认识。 “豚,有江豚,还有海豚,海豚发出的声音,很是特殊,用在一些特殊的歌曲上,绝对是一种创新。” 海豚音,顾名思义,就是一些像海豚一样发出的在人类听频范围外的高音调超声波。 当然,人是无法发出超声波的。 所以,海豚音用来泛指人类发出的极高的音调。 海豚音也是人类发声频率的上限,其学名叫“哨音”。 宗舒在后世第一次听到海豚音,是俄罗斯的维塔斯。 这个家伙的音域,可以跨越五个八度,而且在高音区,其声线雌雄难辨,被称为“海豚音王子”。 当时,宗舒听着这种特殊的音色,惊呆了。 后来,国内开始有歌手采用“海豚音”唱法,其中以张靓颖为代表。 女歌手的嗓音在运用“海豚音”唱法方面,具有天然优势。 宗舒听过赵元奴唱歌,音域十分宽广,听得出来,她的高音区一定很有潜力、大力张力。 所以,宗舒决定让赵元奴试一试海豚音。 只要赵元奴学会,绝对一鸣惊人。 这对于李少言的“春水流”青楼来说,也是进一步打响名气的机会。 显然,大家都猜不出海豚音是什么。 宗舒就选了张靓颖的用海豚音唱出来的代表作《画心》。 宗舒先试唱了几句,当然用的是假声,让赵元奴听听效果,而后用真声唱出来。 赵元奴试了好几次,宗舒不时地纠正和指导着她的发声位置。 “对,没错,你的音道,再收缩一下,对,就这样,一收一缩。” 赵元奴不仅漂亮得过份,在音乐方面的领悟力同样让人惊叹。 她居然学得像模像样! 在场的人听得都傻了,居然还有这种唱法,刚开始浅吟低唱,怎么忽然拔得极高! 但,恰恰是这种声音,让人不觉得刺耳! 宗舒写出了《画心》的歌词: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 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 又见宗舒的新词,又见宗舒的新曲! 这首歌的歌词和词牌,从未听过,这,难道是现场的即兴创作? 晏三道自诩是词中高手,不输柳永,现在一看宗舒的现场创作,真的服了。 过去,看过宗舒写的几首词,各方面无可挑剔,但他怎么都不相信是即兴的。 现在看,附马就有这种水平! 这还是人吗? 你就不能给我留碗饭吗? 有宗舒这样的词中圣手在,自己以后在青楼还怎么混? 幸亏,宗舒的精力主要在赚银子,朝中有不少事牵着。 如果他一心一意搞创作,其他的文人还不得撞墙去?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赵元奴看着歌词,不禁痴了。 再一看宗舒似笑非笑的,赵元奴心中顿时泛起一种酸楚。 自己的身份太低微了,怎么可能是他“一首唱不完的歌”? 宗少爷,这是写给谁的呢?写给珠珠的? 但明显是即兴创作出来的,面对的正是自己呀。 再一看,歌词中还有一句“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就让你在别人的怀里快乐”,赵元奴的心中一震。 这是说我吗?作为青楼歌妓,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也免不了被别人搂搂抱抱,这就是他讲的“在别人的怀里快乐”吗? 但是,那是被逼无奈的呀,自己一点都不快乐! 宗舒看着赵元奴在那里自怜自艾,也有点控制不住。 可能是近几天从汗乌拉带回的鹿血酒喝得有点多。 算了,这是李少言青楼的头牌,不能占自家兄弟的便宜。 赵元奴从沉思中拉回时,却发现,宗舒已经走了,不由得一阵怅然若失。 …… 宗舒刚从“春水流”出来,就看到曹宗申在外面候着,说在城外有热闹,朝廷两年前派到高丽的使团回来了,两艘大龙舟停在了金明池。 宗舒一听到高丽,马上来了兴趣。 很多人只知道华夏的航海技术在明朝最牛批,特别是郑和七次下西洋。 其实,在北宋,华夏的造船技术已经在全世界领先。 来这个时代已经三年多了,居然没有看过北宋的造船技术。 金明池不是造船之地,而是京城大船的保养维修之地。 过去,不管是造船还是修船,都在广州、泉州、明州等海港之地。 但毕竟汴梁是京城,南方的物资大量北运,京城就必须有修船的地方。 但京城的汴河、黄河、广济河、惠民河、金水河的水太浅,修不了大船。 为解决这个问题,神宗年间的一个姓黄的太监站出来了。 他根据当时最大的船,在池中挖了一条大渠,竖起木桩,上有横梁,凿通金明池,用水把船漂起来放到横梁之上。 而后再堵塞住渠的通道,把水排出,大船就坐在了横梁上,这样就可以全方位地整修船只。 等修好之后,把水放进来,浮船出渠,一举攻克难题。 赶到金明池,船已经停在了里面,每条船足足有二十米,果然与历史中的记载相吻合。 船上的人正在陆续下船,一个个看起来很疲惫,应该是出使高丽的成员。 宗舒很想到船上看一看,刚接近船体,就被一个官员挡住了。 曹宗申大怒道:“看好了,这是我们少爷,” 官员斜了一眼说:“这是我大宋龙舟,见的人都得磕头!看看你们,居然对龙舟不敬!” 宗舒朝周围一看,果然,普通百姓都在跪着看。 有官员从外面进来,也是先跪拜之后才过来与回来的使者们交谈。 不会吧,这么拽? 带个龙字,就代表皇帝了,就得让人跪拜! 这宋人,真特么没骨气,动不动就下跪! 跪族时间长了,就做不成贵族了。 “岂有此理,赵子龙,带个龙字,所有人都得跪?那意思是,龙眼,也不能吃了?什么龙舟?干脆叫蛇船算了。” 宗舒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 “你胆敢对陛下不敬?这龙舟,乃陛下亲自命名,你居然拿蛇与龙相提并论?来人呐,给我拿下!” 呼啦啦,船上冲下七八名军士,把宗舒与曹宗申团团围住。 449 流放改罚银 这帮人,胆子真的太大了,居然敢围住少爷! 曹宗申感到,被这帮人围着,简直是一种耻辱。 少爷带着三十几人,纵横天下,把金人玩得团团转,岂能被这几个人威胁。 曹宗申怒了,也动了,施展出鬼魅一般的速度。 顷刻间,曹宗申手中多了四把刀。 曹宗申将刀往地上一扔,咣啷几声,吓得士兵连连后退。 这些士兵一看曹宗申的身手,开始畏缩起来。 “你们竟敢围攻附马爷?不要命了?附马爷在金国显威之时,你们在哪里?” 曹宗申大声斥责道。 “我们在高丽。”其中一名士兵小声答道。 “这不是附马吗?”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宗舒扭头一看,是蔡攸和郓王赵楷。 “附马,好大的口气。这龙舟,是陛下亲自监造并命名的,出使高丽,一显国威。在你眼里,怎么就成了蛇船?” 赵楷总算是抓住了宗舒的一个疏漏之处。 “附马,陛下命我和郓王在此迎接远航归来的勇士,并即刻引使觐见,以彰其功。可否将你刚才所言,说与陛下?” 蔡攸刚刚说完,赵楷马上接上了:“龙舟一出,天下皆惊…” “天下,哈哈,”宗舒大笑道:“你知道天下多大吗?动不动天下天下的,一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赵楷气得够呛,与宗舒相比,他见的世面还真不多。 宗舒这厮这两年在辽国、金国的地面上纵横数千里,而他却只是在汴梁周打转转。 “附马,敢不敢与我一起面见陛下,把你关于龙舟、蛇船的高论再讲一遍?” 蔡攸开始给宗舒下套。 “好啊,那就一起面见陛下。我倒要看看,那个叫徐兢的,画的高丽海路图,水平到底怎么样。”宗舒说道。 不一会儿,船上走下一位官员,三十岁出头,慌忙过来向蔡攸和赵楷行礼。 此人,正是徐兢。 徐兢的官职不大,但宗舒对他的印象极深。 宣和四年,也就是前年,高丽睿宗王俣去世,徽宗特派给事中路允迪、中书舍人傅墨卿等人前去吊唁,以加强与高丽的联系。 当时,高丽请求“愿得能书者至国中”,希望书画能人到高丽交流,擅长书画的徐兢就被选中成为随使。 徐兢以国信使提辖官,随使高丽,启程前,他们特地前往同文馆学习出使高丽的注意事项。 徽宗赵佶还专门安排为这个使团建造了两艘大船,用以“震慑夷狄”,这艘大船到达高丽后,引得高丽人“倾国耸观,欢呼嘉叹”。 徐兢写成《宣和奉使高丽图经》一书,进于徽宗。 徽宗览后大悦,召徐兢问对于便殿,赐同进士出身,知大宗正丞事,兼掌书学。 宗舒还知道,徐兢的父亲与蔡京、蔡攸的关系都很好,加上出使高丽有功,赵佶很是欣赏,后来蔡家帮助徐兢当上了刑部员外郎。 但后来,当赵佶退位、蔡家被清算之时,徐兢受到了牵连,被贬知池州永丰监。 对于徐兢这个人,宗舒还是很欣赏,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人才,可惜投错了门。 与蔡攸、赵楷来到集英殿,群臣都在这里等着,这简直是太给徐兢面子了。 徐兢只不过是一个使节而已,以前出使辽国、金国的使节多了,也没见哪人享受过这种待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次出使,是徽宗主动安排的,还拨了专门经费建造了两艘大船。 相比使辽、使金,这次出使高丽,是大宋立国以来花费最多的。 最高赵佶感到脸上有光的是,这次跟着大宋使团回来的,还有高丽跟来的王公贵族,代表高丽进一步巩固宗藩关系。 高丽跟来大臣与徽宗及众臣见礼之物,徐兢就开始向大家介绍这次出使的情况。 “陛下,各位大人。汉张骞使月氏,十有三年而后归,仅能言其所历之国地形物产而已。臣在高丽月余,馆有兵卫,出才五六。至于驰驱车马之间,献酬尊俎之上,耳目所及,非若十三岁之久,而其建国立政之体,风俗事物之宜,绘画纪次殆无遗者,非敢矜博洽饰浮剽,以尘上听,盖摭其实,庶几报器使之万一。” 徐兢也很狂啊,居然不把张骞放在眼里,说这家伙十三年才干了这么点事。看看我,干了这么多事! 徐兢这么一说,更加证明了徽宗派他出使时的眼光。 徐兢讲完,就将《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奉上。 赵佶高兴极了,当场赏给徐兢金腰带两条、绢二十匹。 随即又赏赐给高丽来的使者,财物之巨,令人砸舌。 大臣们一看,纷纷跪下来,给赵佶送上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 只有宗舒站在殿中,显得十分突兀。 这时,赵佶才发现宗舒了在这里,问道:“舍予,你怎么来了?” “陛下,是郓王和蔡大人拉我来的,我也不想来呀,那我回家去了。”宗舒说完就走。 赵楷急忙横走几步,拦住了宗舒:“附马,稍安勿躁。” 蔡攸见机,就给徽宗报告,宗舒瞧不起陛下亲自监造的“龙舟”,贬其为“蛇船”。 殿中的欢乐和谐的氛围,一扫而空。特别是低级别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因为,蔡攸这是要再次与宗舒扛上了! 在权力上,蔡攸是如日中天,谁也不敢得罪。 在影响上,宗舒是人见人怕,更是不敢得罪。 童贯牛吗?宗舒一回来,就把他给砍了。 蔡修牛吗?宗舒从北地带回来的海冬青把他给搞成了废材一个。 因为儿子蔡修基本被宗舒给废了,蔡攸现在也不管不顾了,一心想置宗舒于死地。 将皇帝命名的“龙舟”贬为“蛇船”,这就是藐视天子! 这个罪名,追究起来,直接可以流放到岭南了。 “舍予,你当真如此说?”徽宗的脸,此时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陛下,没错,大丈夫说了就说了,做了就做了。我说了又当如何?”宗舒脖子又是一梗。 “大胆宗舒,陛下这是给你一个面子,你还死不悔改!”赵楷说道: “本来,念在你是附马,附下这是给你改口的机会,你这么说,你让我怎么办?我都不好为你求情了!你这是自绝于陛下,你让我怎么见珠珠?” 赵楷如此说,这就等于把徽宗的台阶也给撤掉了。 就算是徽宗想轻饶宗舒,这点心思被赵楷明说出来了,大臣们都在这里,高丽来的使节们也在这里。 如果不对宗舒施以惩罚,朝廷的威严何在?天子的脸面何在? 流放?赵佶一想,不妥。 流放之后,珠珠怎么办?独守空房? 因为宗舒的原因,金人归还了燕云十六州,一旦宗舒流放,这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不惩罚他,似乎不好交待。 对了,这小子不是有钱吗?那就,罚银子! “宗舒,本想将你流放至岭南,念你收回燕云有功,罚俸,呃,” 徽宗一急之下说错了话,宗舒这小子不是官,哪儿来的俸禄? “呃,罚你一百万两银子,以敬效”徽宗一句话、一个字都还没说完整,就被宗舒给打断了: “且慢!” 450 绝世珍宝我有的是 徽宗的“尤”终于算是憋出来了,气得脸通红。 且慢?你是第几次说这词了,你是第几次打断朕说话了? 一百万两银子?太少了,对于宗舒来讲,就是九牛一毛。 不行,得加罚!最少五百万两! “陛下,我今天来这一趟,不没说话呢,怎么就折了一百万两?不行!对了,陛下,蔡大人和郓王所言不假。但我不明白,我错在哪里了。” 宗舒承认了,但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这事如果放在三年前,大家还可以理解。 因为三年前,宗舒就是个文盲、纨绔,他不知道错在哪里,倒是说得过去。 但现在的宗舒已非三年前可比,现在的他几乎成了大宋男儿的代名词,有勇有智有谋,与金国最智慧的完颜萍能打成平手。 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简直是开玩笑嘛。 这厮肯定是在装糊涂! 徽宗气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手指哆嗦着指向宗舒。 “陛下,在我看来,你这船去了一趟高丽,本来应该是赚钱的生意,结果却折了本!这不是折船,又是什么?” 宗舒朗声说道。 蛇船,折船,折本的船,不赚钱的船,这厮,原来是这个意思! 徽宗此时的脸上十分精彩,气愤?欣慰? 恼怒之是想发笑,刚想发笑又恼怒! 呲呲呲,几声响,徽宗将手中的折扇给撕掉,扔到了台阶下。 宗舒连上几步,捡起了扇子说:“陛下,你真是不会赚钱,只会搞折本的买卖。你如果当老板,生意兴隆是不可能了。你还隆舟?我看,折船再也合适不过。这扇子,最起码能卖万两银子,你这一撕,万两银子就没了。” 这厮这是在说皇帝不会做生意,原来他理解的“龙舟”是“隆舟”,“蛇船”是“折船”。 宗舒的话既进一步解释了他的“真正”意思,又变相地吹捧了一下徽宗的艺术成就。 徽宗所使用的折扇,上面的花鸟虫鱼都是他自己画的,其他人画的,也看不上眼。 虽说他不会赚钱,但他的折扇值钱啊,一万两银子! 作为皇帝,不会赚钱,是缺点吗?明显不是。 “宗舒,你好大的胆子。这次出使高丽,收获巨大,你怎敢如此诋毁?”赵楷抓住宗舒的漏洞不放。 “收获巨大?大在哪里?在我看来,除了我们的船,让世人惊叹之外,为我大宋带来了什么好处?” “这两艘大船,几乎举全国之力造成,这成本,赚回来没有?你们从高丽拿回来了什么?拿回来的也是不值钱的,但陛下大方,又送出那么多,哪儿有这么赔钱的买卖?” “这样下去,其他国家都会把我们大宋当作大傻子,说上几句好话,我们就大把大把的银子送出去,大把大把的赏赐撒出去!” “本来,凭着这两只船,我们来回几趟就可以把本钱赚回来,但你们去了两年,拉回来的都是什么?拉回来的都特么是废物!” 宗舒居然在大殿之中发起了飚! 虽说宗舒说的有道理,但蔡攸等人还认为,这与“君子不喻于利”相违背,抓住这一点开始攻击宗舒。 宗舒毫不示弱:“蔡大人所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纯粹叫扯蛋!陛下刚刚给徐兢和高丽使赏赐,赏赐之物是不是利?蔡大人是在说,陛下就是小人一个?” “多少年来,我们历朝历代都是给外人赏赐,体现我们民族的大气。其实呢,大多数时候,说个毫不客气的话,这叫做花钱买平安,用利促和平。” “如果时时处处折本,到时候,陛下拿什么赏赐?把陛下的书画卖了,给他们赏赐?”宗舒说道: “我们这次出使,没有带回足够的高丽特产,简直连普通的胡人商船都不如。陛下没有交待,难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想不到么?就这么做吃山空吗?你们特么的都想当君子,最后国家没钱了,让陛下当小人吗?” 宗舒一通质问,直接把陛下的责任抹去了,埋怨起大臣和徐兢不做商贸。 特别是宗舒最后一句话,让徽宗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哪,大臣们都在谈义不谈钱,都想当君子,那谁来为朝廷赚钱? 难怪啊,这么多年,朝廷的财政年年告急。内廷的用度年年紧缩! 看看宗舒,多会赚钱子,还为皇家着想,与太子合股,让内廷的用度大大增加,让宫里的日子好过了不知多少倍。 宗舒爱钱也能赚钱,就是“小人”,但就是这个小人,给朝廷平添了多少财富?为朝廷安排了多少流民?为国家解决了多少问题?! 宗舒虽说行事鲁莽了一点,说话有时候狂妄了一点,但是总能说到点子上。 再看一看这些个大臣们,谈经论道,一个个不输于人。 但谈到治国理政特别是为国理财,哪一个能比得上宗舒? 最后这一句话,把蔡攸给噎着了。 不仅仅是蔡攸,赵楷等人也都低下了头。 太子、李若水、陈过庭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宗舒最后这句话,诛心呐! 皇帝是要对整个天下负责的,大臣们特别是清流只为君子之名,甚至做出过激之事。 自古至今,少有一心一意为朝廷赚钱的人,有个别好的,也只是管好了钱。 王安石这样的,想尽各种办法为朝廷增加收入,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 中书舍人吴非一直都不担心,宗师不是一向如此吗? 蔡攸之流居然想找宗师的碴?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看来,儿子蔡修对蔡攸的警示还不够。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冷场之际,徐兢忽然说道。 徽宗点头同意后,徐兢说道:“附马所言并非事实,此次我们从高丽带回的物品,诸如高丽参、高丽铜,其价值不可估量。” 蔡攸大喜道:“是啊,高丽参古来皆贡品,高丽铜可铸钱,此行出使,收获巨大。陛下,徐兢之功,岂能随便被人抹杀?” “嘿嘿,蔡大人,你是被人蒙了还被人数钱,高丽参,如果不是野生的,那不跟萝卜一样?高丽铜?我大宋的铜,比高丽少了,还是质量差了?” 宗舒此话一出,蔡攸就马上回怼:“我大宋的铜,十分稀少,不易采掘,其质量就是不如高丽铜。” “蔡大人,我堂堂中华,缺铜?只是因为你们这帮大臣只知道整天从古籍里找字,不知道从地底下找铜!你们只知道为自己争名,不知道为陛下分忧!黄帝在哪里铸的鼎?鼎用什么做的?你们特么的研究过吗?你们实地探寻过吗?” 宗舒的连续诘问,又把蔡攸人问住了。 “附马,我们不仅带来了高丽的特产,还带来了大食商人,他们给我们送来了绝世珍宝!这珍宝,嘿嘿,附马恐怕也未曾见过。” 又是徐兢为蔡攸解了围。 大食商人?绝世珍宝?宗舒不禁提起了兴趣。 从徐兢身后转出一个人,没有宗舒印象当中的那种白袍打扮,但面相一看就是大食人。 此人拿出了几颗豆大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引得殿内一阵惊呼。 宗舒也凑上前去一看,惊叫道:“不会吧,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居然是钻石!” 两颗钻石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色彩,赵佶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当下赞叹不已。 徐兢得意地看了一眼宗舒,说道:“没想到附马还认识此物,钻石之名,附马所取,甚为妥当。” 徐兢说这是当世最硬之物,可切银割金。 殿中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这名叫钻石的东西,岂不是贵上了天? 附马既然叫钻石,还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那不是说明他承认了这钻石的价值? 附马承认了钻石的价值,那这两只船就没有赔钱之说,接下来,宗舒是不是该向徐兢和蔡攸认错服输? “附马,这钻石,你有何话说?”赵楷得意洋洋地问道。 “这钻石,是贵了点,但说它绝世,也太过夸张了。”宗舒说道。 徐兢沉下脸说道:“附马,此物绝少出土,从未到过我大宋。难道附马那里也有不成?” “徐兢,不要以为出去一趟,就成了海归派,牛批哄哄的!告诉你,这东西,本附马有的是!” 451 如何才能不翻船 赵楷和蔡攸相视一笑,心中惊喜万分,本想着宗舒逃过一劫,没料到他又钻进了坑里。 这钻石如此珍贵,饶是自己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听说此物。 近几年,各地官员想尽办法,从各地收集稀罕珍贵之物进献,也没有见过此物。 这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 宗舒居然说他家里有的是? 宗舒刚才说高丽参不值钱,也有可能,因为真有人工种植的。 说高丽铜不值钱,是因为大臣们没有找到更容易挖的铜矿,大家也都认了。 毕竟,宗舒就是个堪舆高手、找矿能手,他说大宋有上好的铜矿,在场的君臣谁也不敢反驳。 但是,宗舒把它叫“钻石”的宝物,说找到就找到了? 赵楷的眼睛一转,心中更是高兴,宗舒如果真的找到这种钻石矿,而没有进献给陛下,这就是大罪! 找到石炭,你还知道与太子合股,找到钻石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不首先给陛下? 凡是地下挖出来的东西,都应该属于公家所有!个人,岂能私吞? “地下之物,非收藏、掩埋者,人无种植抚育之功,得之而不报于官府、不献于朝廷,实为贪天功、违天道,视私吞论处,可施以极刑。” 赵楷马上循经据典,给宗舒按上了一个大帽子。 太子急了,宗师这次是玩大了! 宗舒说他有的是钻石,自己怎么没见过?显然有些吹牛了。 但他宁愿是宗舒吹牛。 如果宗舒不是吹牛,那么他肯定是找到了钻石矿。 找到了钻石矿,不报告、不进献,那就是私吞,这就是违反了朝廷的律条。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欺没欺君,君,说了算,大臣说的不一定算。 但是,有没有违反具体的朝廷律条,这是由大臣说了算,皇帝说了不算。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皇帝再想包庇也不可能。 不少人开始佩服起赵楷了,郓王的反应速度真是一流。 有的官员在怀疑宗舒所讲的真实性,有的官员则是在羡慕宗舒的富有,而赵楷则马上想到了法律问题。 这一次,赵楷真的是把宗舒给带到了墙角里,不,是逼到了悬崖边上! 吴非也开始紧张起来,但一想,问题不大。 因为宗舒从去年到金国,一年才返回汴梁,回来后也是一刻未停,处理各种事情。 宗师,何时去找过矿? 也许是宗师吹牛吧。 就算是宗舒手里真有不少钻石,那也应该是有人送的或者是宗家以前在大食商人手里买来的。 “郓王,法律背得不错!赞你哟!”宗舒嘿嘿一笑道:“对不住了郓王,我让你失望了。” “你对不住的不是我,失望的也不是我。你对不住的是陛下,失望的是珠珠!”赵楷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宗舒又笑道:“郓王,我好长时间没打过赌了。不行的话,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我的钻石,是否违反法条,如何?” 赵楷心生警惕,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三年来,宗舒与人打赌不少,好像从来没有输过。 凡是输给宗舒的人,都几乎赔光。 国师林灵素输了,拜宗舒为师,成为宗舒的书童和弟子。 蔡修、梁师成、童贯、蔡京这些人哪个都输过。 赵楷从前到后捋了一遍,觉得整个逻辑没有问题。 正想答应呢,赵楷看宗舒信心满满的样子,有些心虚。 蔡攸喝着:“宗舒,你好大的胆子!明明犯了律条,却在这里胡搅蛮缠,打赌之事,君子所不为也!” 我靠,打赌之事,君子所不为? 你老爹和你儿子,哪个没跟我打过赌? 我宗氏赌坊,你们没有下过注?在这里义正辞严、道貌岸然的? 宗舒转向赵佶道:“陛下,我不知道为什么,蔡大人和郓王今天非得跟我过不去。我只不过是制作出一些东西,他们就眼红了?” “你制作出什么来了?”赵佶问道。 “陛下,我造出钻石来了,我家里的钻石,有一大碗!都在珠珠那里存着呢。”宗舒说道。 啊,宗舒的话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阵惊呼。 宗舒能制造出钻石? 刚才听徐兢和大食人说,钻石就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吗? 这东西,还能制造出来? “宗舒,你不要混淆概念,试图蒙混过关!正如一块玉石,从地下挖出的原石,你打磨一下,就成你制造出来的,就不是地下之物了?”赵楷对宗舒穷追不舍、紧抓不放。 对呀,宗舒从地下挖出了钻石矿,而后稍微加工一下,这也算是制作呀,但这也明显是违法的! “郓王,我劝你还是,晚一点下结论为好!陛下,我请派人到我家,把钻石取过来。还有,把国师林灵素也叫来。”宗舒说道。 高俅派人去取钻石,并请林灵素一起到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徐兢又讲起赴高丽的海上历程。 “洋中不可往,惟观星斗前迈。若海天晦暝,则用指南针以揆南北,且风浪滔天,有翻船之虞。若近岸航行,则海寇驾小船袭扰,曾有上得大船者,幸赖众人齐力,方将其驱离。” 现在居然出现海寇了! 在黄海和渤海上,居然有海寇,倭寇提前出现了? 当宗舒提出质疑时,徐兢很是恼怒。 宗舒讽刺道:“不是说我们的龙舟引起天下震动吗?怎么几个小毛贼却不害怕?你们还让他们上了船?你们干什么吃的?” 宗舒的话让徐兢怒极,却又无话可说! 吴非心想,也许刚才宗师所讲的“折船”,本来说的就是“蛇船”。 “陛下的龙舟那么厉害,你们却是两难,近岸怕毛贼,进洋怕翻船,还在这里吹什么牛批?我都替你臊得慌!这种素质、这种水平,陛下还给你提升官职,你祖上真的是冒青烟了!” 宗舒使劲打击着徐兢。 其实,并不是徐兢的素质差,而是龙舟出去就是炫耀的,实战的功能并不强。 这个时代的船,再大,也比不了现代的舰艇,在大洋深处,当然害怕翻船。 对于徐兢,宗舒其实是佩服的,很想把他收过来,因为大宋要出海,用得上徐兢这种人。 要想收伏他,必先打击他! “附马说得轻巧,进洋不翻船,你有这个本事?”蔡攸冷笑道。 “嘿嘿,简单得很。进洋不翻船,两个条件:一是船够大。二是吃水够深。”宗舒说道。 “我知道,你们为了保证吃水深,就往船底压石头。这种法子管用,但是很愚蠢!”宗舒说道:“如果是我,我回来的时候,多整一些黄金压上。” “其实,解决吃水深的问题,很简单,把平底船,改为尖底船就可以了。” 宗舒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南宋之后才有的方法。 南宋的海船,就是呈V字型,“上平如衡,下侧如刃,贵其可以破浪而行也。” V型的横波面有利于改善船的耐波性,尖底和深吃水有较好的适航性,受到横风吹袭时,抗横漂的能力也很强。 宗舒的提议一出,徐兢等人纷纷议论起来,看向宗舒的眼光马上就不一样了。 “附马高论,下官佩服!” 徐兢朝宗舒施了一礼。 宗舒说道:“不要急,我还没说完。其实,进洋不翻船,还要解决一个问题,船够大。” 吴非此时急了,宗师,你千万不要再往下说了。 刚才宗师所说的已经够危险了,这就是在说陛下监造的龙舟不够大。 现在的两只龙舟恐怕是天下第一大了,宗师居然还嫌不够大。 这不是要再次惹怒陛下吗? 452 你们都是屎陛下也是 “附马所言,不无道理。然而,‘龙舟”之大,已达极限。” 徐兢感到把海船做得更大,在海上的覆盖面积大,再加上吃水深,一定能抗击海上风暴,从而避免灾难发生。 这就像人的脚一样,脚面宽,就站得稳。再加上个子低,那就更稳。 由于造船的场所、材料、技术等原因,这两艘“龙舟”已达到了最大。 宗舒说道:“有谁看过《三国志》?可了解火烧赤壁这一段历史?” 看这话问的,这不是小瞧了这些官员们吗? 大宋官员中大部分都是从小苦读、一层层考上来的,基本都是学霸级人物。 你问他们有没有看过《三国志》,如果连这个都没看过,贡生都搞不定。 看大家都不回答,吴非站出来,缓解一下尴尬: “瑜与备并力逆曹公,遇于赤壁。瑜观曹军船舰,首尾相接,乃取斗舰数十艘,实在薪草,灌以膏油,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书报曹公,欺以欲降。曹公军吏皆延颈观望,指言盖降。盖放诸船,同时发火。烟炎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 “吴不是,背诵得不错。其实,《三国演义》当中也有这样的描写。大家注意,不管是历史,还是小说,里面都有一个重要的细节:曹操的船,首尾相连。”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北方军士不习水战,一到船上就呕吐恶心,怎么办?那就把船连起来,减少船的晃动,增加船的稳定性,同时也便于各船之间的人员往来和兵力调度。” “大家应该明白我的观点了,我们的船已经到极致了,但如果是把多条船连接起来呢?不就更大了?” “当然,我们把船连起来,比如这两艘龙舟,不能首尾连。首尾连,一是不牢,二是容易侧翻。一定要并排连接。船连得越多,抗风浪的能力就越强。” 宗舒刚说完,徐兢就提出了异议: “附马,此法恐不足取。船一旦相连,不难以拆解,一旦遇到贼人,岂不又要重蹈‘火烧赤壁’之覆辙?” “贼人不是只在岸边活动吗?你们把船连到一起,不就是要进入深海吗?到深海,你们还怕什么贼人?你以为大洋就是长江那么一点宽?” 宗舒的质问,又把徐兢问住了,只好讷讷不语。 这时,官员们才意识到,宗舒居然连海事、造船之事都懂,越发佩服起来。 就连高丽来的使团都在窃窃私语,打听起这位大宋附马的情况。 赵楷却是不服,只要在船上配足够的兵员,就再也不怕贼人了,沿着海岸线到高丽,岂不是更加安全? 赵楷的话立马遭到了宗舒的无情嘲讽。 就从高丽来讲,沿着海岸线走,得多出三倍的路程。 更何况,各种暗礁大多分布在海岸线附近,万一遇到,船被挂住或者是困住,整个船队都走不成了。 如果没有外人发现,所有人员都会被渴死、饿死。 这比深入大洋,更加凶险。 说到这里,徐兢不由得多看了宗舒几眼,这个附马,真的是不简单,他居然连这个也懂! 自然,赵楷根本不了解海上的情况,被宗舒一顿抢白,生气加羞愧之下,直想暴走。 “宗舒,我朝出使,并非常事。万国来朝,方为寻常。漂于大洋之上,时有生命之忧,所为何来?海外奇珍异物,自有商人运来,朝廷只管抽税即可……” 蔡攸还没有说完呢,宗舒就打断了他:“井蛙不可以语于海!你们,都太封闭了。” “蔡大人,你不出使,哪儿会有万国来朝?朝廷抽税?那才赚多少?可以这样讲,大把的银子都让大食商人等海商赚到了,朝廷这点税,实在是可怜得很啊。大宋国库要想充盈,必须开海路、发海财!” “蔡大人,我给你算个帐,不要说别的商品,嗯,蔡大人姓蔡,我们就说菜吧。人说山珍海味,我们就挑一种海味:鱼翅。” 鲍鱼在汉朝入馔,鱼翅在宋朝入馔。 这个时候,鱼翅已上了达官贵人的餐桌。 宋人把鲨鱼叫“沙鱼”,他们将鲨鱼肉切成薄片生吃,名为“沙鱼脍”。 用鲨鱼皮煲汤,名为“沙鱼衬汤”。 南方沿海还喜欢把鲨鱼皮煮软,剪成长条,浇上清汤,铺上菜码,像吃面一样吃完,名为“沙鱼缕”。 最关键的是,宋朝食谱中还出现了一道“沙鱼翅鳔”,居然是用鲨鱼鳍制作的干品。 北宋时期的鲨鱼之所以贵,是因为人们根本捕不到,得到的鲨鱼也是鲨鱼自己闯进南方少数几个地方,因退潮等原因而被捉。 欧阳修等撰的《新唐书》也称:“温州永嘉郡土贡蛟革。” 蛟,其实就是指鲨鱼。 因为鲨鱼比较贵重,沿海的渔民开始想方设法出海捕捉。 但是去年,广南东路上奏称: “海中鱼最厉害者是鲤头鲨,大者重千斤,小者亦数百斤,口大于箕,牙铦于刀,人猝遇之,未有能幸免者。董田业此者一人已被鲨衔去半体。今此番又遭其害,于是捕鱼者咸有戒心矣。” 这样一来,鲨鱼特别是鱼翅的价格,今年已经翻了好几番。 徽宗急急地问道:“舍予,造此大船,并而连之,就可捕到沙鱼,得到鱼翅?” 徽宗这家伙果然是昏君,对吃的东西如此急切,对朝政也没有这么上心过。 “当然了,这两个龙舟一并,捕几条鲨鱼不成问题吧。”宗舒说道。 徽宗一听就来劲了:“舍予,只要能捕来鲨鱼,龙舟就归你了。如不够用,可以再造,一切用度,由朝廷划拨。是龙,必归之于海,此为正途也。” 宗舒内心腹诽,这皇帝为这么一口吃的,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这样也好,当今世界最大的两条船归自己使用了!这可是意外之喜呀。 本来宗舒还想分析一下其他商品的巨额利润呢,目的就是让朝廷重视海上贸易。 结果,宗舒还没有算鱼翅的帐呢,徽宗就直接把两条船送给自己了! 这下子就省了好多口舌! 本以为提出这个,会有相当大的阻力,没料到会这么顺利。 再一想,也合理。因为从皇帝到大臣们,都喜欢这一口! 宗舒今天从鲨鱼、鱼翅入手,选的题村和时机相当好。 这船归自己使用了,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把徐兢给拉过来,绑上太子这条大船上。 将来的海外拓展,徐兢就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骨干。 赵楷有些蛋疼了,不是要找宗舒的碴吗? 这怎么搞着搞着,反倒是宗舒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天底下,两艘最大的船,都归宗舒使用了? 并且,还可以根据需要,再造新船? 蔡攸真的是上火了,宗舒这小子从开始进来,就在这里说个不停,胡搅蛮缠之下,居然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天呐,还让人活不? “宗舒,京师人常说,你是朝堂搅屎棍,此言不虚!”蔡攸冷笑道。 “蔡大人,真的这么认为吗?”宗舒歪头问道。 “宗舒,也只有朝堂搅屎棍,才能与你相配。” “陛下,蔡攸,这是在骂您呢。”宗舒又巡看了一下大殿官员道:“各位大人,蔡大人,也是在骂你们!” “说我是朝堂搅屎棍,蔡大人的意思是,我是棍,你们都是屎!嗯,陛下也是屎!” 宗舒的话一出,蔡攸的汗刷刷地就流下来了。 453 人造金刚石 徽宗心里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朝堂搅屎棍”的名号,并非是蔡攸给宗舒起的,而是大家所公认的。 徽宗当时还认为这个名号与宗舒很是相配,根本没想到反倒把大臣和自己给绕了进去。 蔡攸这是何苦呢,与宗舒斗嘴,斗得过才怪! 看看三年来与宗舒斗嘴、斗智、斗勇的,哪一个占得了上风? 根本没有嘛。 这时,高俅派的人回来了,带着林灵素和曹宗申。 这两个人都算是名人了,林灵素当年是名满天下的国师,曹宗申被陛下授予了“大宋勇士”的称号。 曹宗申拿着一个锦盒,林灵素则是拿着一个布包。 宗舒将锦盒拿出来,打开了。 啊,啊!殿中响起一阵惊呼。 这锦盒里,全部都是钻石! 就连徽宗也走下台阶,捧过锦盒,仔细察看。 徐兢和大食商人也凑上前来。两个也都随意拿出几颗钻石,与刚才那两颗钻石作以对比。 这一对比才发现,大食商人带来的钻石,远不如宗舒的钻石大。 当然,数量上更是不及! 徐兢今天带来的只有两颗,宗舒这一盒,好几十颗! 徐兢蒙圈了,果然啊,这明显就是钻石。 刚才还在吹牛大气,说什么这是绝世珍宝呢,人家宗舒一下子拿出一盒子! 一盒子钻石,怎么能叫绝世珍宝? 绝怪宗舒刚才信心满满地说,他有的是。 蔡攸、赵楷也都过来摸摸、看看,脸色愈加阴郁。 这钻石与徐兢献上的,没多少不同。 大食商人激动起来,拉着宗舒,说是要约定谈一谈,他看到了一个更大的商机。 “舍予,你是说,这些,都是你制作出来的?”徽宗相信了宗舒有钻石,但仍不敢相信,宗舒能够制作出这样的宝贝! 林灵素出来证明,这就是宗师让大宋科学院与大宋钢铁一起研究制作出来的。 当时,宗舒给了林灵素一张纸,让他制作金钢石。 金钢石可以制作饰品,其实就是钻石。 金钢石完全可以人造出来,只不过要求的条件比较高。 宗舒之所以想制造出金钢石,主要是华夏的金钢石矿很稀少,挖掘十分不易。 制造金钢石,主要是两个方面的考虑,一个是作为奢侈品,大把赚钱。 第二个是广泛运用于工业。 有了金钢石,就可以把大宋的工业化提上日程。 金刚石作为一种稀有的贵重物品,自古以来就是财富的重要象征。 在大自然中,金刚石以极少的矿藏量深埋在地底下。 偏偏是这种少得出奇的金刚石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性:它是自然界中最硬的一种矿石。 金刚石的这一特性,使它具有广泛的社会用途:可以将它镶嵌在金光闪闪的戒指、耳环等首饰中,以象征坚贞不渝的爱情。 可以把它制成锋利无比的金刚钻,用来切割石材、水泥、陶瓷、钢铁、玻璃等等。 储量如此稀缺的金刚石,远远满足不了社会对它的巨大需求。 渴望拥有金刚石的人往往会天真地想,要是有一天金刚石能成为大量存在的物品,那该多好! 最早研制出人造金钢石的,是法国化学家莫瓦桑。 早在发明人造金刚石之前,莫瓦桑已经是法国一位颇负盛名的化学家了。 有机化学家和矿物学家查理·弗里德尔有一次告诉莫瓦桑,陨石实际上是大铁块,它里面含有金刚石晶体。 莫瓦桑猛地想到:石墨矿中也常混有极微量的金刚石晶体,那么,在陨石和石墨矿的形成过程中,是否可以产生金刚石晶体呢? 莫瓦桑头脑中出现了制取人造金刚石的设想。他认为,金刚石的主要成分是碳。陨石里含有少量金刚石,而陨石的主要成分是铁。 这位法国化学家决定做一个实验:把程序倒过去,把铁熔化,加进碳,使碳处在高温高压状态下,看能不能生成金刚石。 经过无数次的反复探索,莫瓦桑终于成功了,制作出了第一颗人造金钢石。 从此,人造金刚石诞生了,并日益在社会生活中发挥它那坚不可摧的威力。 金刚石是碳原子在高压高温下产生的,只要满足高温高压的条件下,用煤炭就可以制作金刚石,不过高温高压的条件比较苛刻。 宗舒发现了石墨,并让林灵素等人认识到了石墨耐高温的特性,让高温炉成为了可能。 从太原府抢回二百余名匠户之后,宗舒又依照贝塞麦法,指导他们制造成了高温转炉。 因此,研制人造金钢石的条件已经具备。 在让大宋钢铁公司研制锰钢刀的时候,研制金钢石的任务又布置下来了。 甚至,制造金钢石的过程比锰钢刀的时间还要短。 只要高温高压即可,根本不用淬火、锻打等复杂的工艺。 林灵素证明就是宗舒指导大家研制出来的,已经让人震惊不已了。 而宗舒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陛下,这钻石,就是用石炭做出来的。” 天呐,普普通通的石炭,黑不溜秋的,只是用来生火取暖的,居然变成了璀璨夺目的宝石! 神,超神,神乎其神! 在宗舒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一个寻常之物到宗舒的手里,就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稍稍加工就可以成为财富! 哪怕是卑贱至极的废料残渣,在他手里也能变废为宝。 谁能想到,从尿里能提取出磷,从而制作出火柴来? 谁能想到,渔民们都当作添头的海菜,能够制作出鲜味十足的味精来? 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一次,给大家的震惊远超以往。 火柴多便宜啊,味精现在的价格也降下来了,而钻石,一看就是奢侈品! 宗舒这是又要发财了!人家能制出钻石来! 当大家都在羡慕宗舒还要发大财时,宗舒却说制作钻石,实际上就是想制造“金钢钻”。 有了金钢钻,就能够对金属等坚硬物、玻璃、瓷器等易碎物进行打磨和切割。 有了金钢钻,就能够造出以切削加工为主要功能的机床。 机床,被世人称为“工业母机”。 因此,只有制造出金钢石,才能真正开启大宋工业化的进程。 林灵素抖开了布包,一个金钢钻出现在大家面前。 其实,这个钻与寻常的木匠钻孔用的工具差不多。 只不过,寻常的铁钻头,被换成了钻石头。 林灵素拿出一小块玻璃,用钻头轻轻一划,而后用手一掰,玻璃就成了两半,断裂入整整齐齐! 林灵素又借来殿前带刀侍卫的一把刀,转起了金钢钻,很快就把侍卫的刀给钻空了一个眼。 众人大为吃惊。这东西,果然是世上最坚硬之物! 蔡攸看得眼中放光,马上朝徽宗跪下,大声喊起了祥瑞。 别的官员们一听,呼啦啦地跪倒,为皇帝唱起了赞歌。 宗舒这下服了,蔡攸,你踏麻要脸不? 佬子搞出来的东西,你当成了祥瑞! 454 宗舒的野心 最后,装着人造金刚石的锦盒又传回到徽宗手中。 徽宗抱着锦盒,就如同没有见过世面的土财主,又像是抱着糖果不丢手的小孩子。 宗舒心中好笑,钻石,果然是男女通吃,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陛下,这些绝世珍宝,我们制作出来也颇为不易。用坏了我们九九八十一个高温炼钢炉,烧掉了密县石炭半个月的出货量,二百多名匠人三班倒,不说石炭,就说炼钢炉,建一个也得万两白银。” 徽宗拿着锦盒的手有些抖,本以来会很便宜,不就是炭制作成的吗? 但没想到,就这一盒子的钻石,居然花费了那么多的炉子、石炭和人力。 宗舒这么说,就是不想给呀。 这么贵的东西,算下来,得百万两银子了。 本想留给自己,到后宫发一发,给李师师也赏几颗,现在看,想得到这些钻石,不给宗舒点好处是不成了。 林灵素也差一点笑出声来,宗舒这是夸大其辞啊,密县基地的炉子不都好好的? “陛下,这些钻石,十分贵重,所以,也只有珠珠、太子殿下和陛下才配拥有。因此,这些钻石,请由陛下处置吧。” 宗舒这么大方? “陛下,当然我有个条件。请将大宋的造船厂归太子殿下直接管制。” 宗舒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徽宗心想,不就是造船厂吗?归谁管不是管?又不是朝他张口要官、要银子。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是宗舒自己想要管理大宋的造船厂。 由于宗舒没有官职,所以只好将造船厂归到东宫名下。 宗舒想要造船厂,应该是想制造新型船只,比如他说的那种尖底的船,吃水深,可以在大洋中行进。 看来宗舒是想组织船队,直接到海外做贸易了。 就像宗舒刚才所讲,海外贸易有巨额利润,大头都让大食商人给赚走了,朝廷的税收只是很小的一点。 宗舒利用官家的造船厂做海外贸易,赚来的钱,自然少不了朝廷的。 造船厂每年生产的船基本上都是用来运粮了,不妨让宗舒多造一些海船,为朝廷多赚点银子。 蔡攸正待反对呢,哪知道徽宗已经答应了。 徽宗不仅答应了,还把徐兢直接划到了东宫,当了太子詹事。 太子詹事,这是从三品! 徐兢今天也是大受恩宠,直接连升好几级,窜天猴一般的升官速度啊。 宗舒当然也是非常满意,送出去一锦盒钻石,但得到了大宋的官办造船厂,将徐兢这样的人才收到太子帐下。 钻石算什么?不就是人造金钢石嘛。不当吃,不当喝的。 再说了,自己家里不是还有吗? 宗舒和徐兢爽了,蔡攸和赵楷却是气得肠子差点痉挛。 费心费力地把宗舒带到殿里来,本想给他安上一个大不敬的帽子,结果却是为宗舒搭了一个台子。 在这个台子上,宗舒大放异彩不说,还大占便宜。 一散朝,宗舒就把徐兢拉上,和太子一道去了东宫。 跟着来的,还有林灵素、李若水、陈过庭、吴非。 太子以为宗舒要建立水军,用以防备方腊等南方的造反者。 宗舒拿出铅笔在纸上画了一张草图,勾出了大宋的海岸线,将流求,高丽、日本、吕宋、交趾等位置也画了出来。 宗舒说这些地方的物产很多,我们并不了解。 “此地,就是吕宋,”宗舒说道:“他们有两大宝物,红薯、天然橡胶。” 吕宋就是菲律宾,在北宋时只有福建等地的渔民去过。 吕宋的红薯也是到明代以后才传入华夏。 红薯是一种高产而适应性强的粮食作物,在华夏大部分地区都可以种植。 有了红薯,再加上稻米的北移,大宋的粮食问题就会得到彻底解决。 橡胶的作用,当然是用于工业,特别是制造轮胎。 只要大宋科学院把内燃机制造出来,那么汽车制造就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当然,大宋的船只就有了真正的动力系统。 现在大宋的船只虽然能造得很大,但在江河之中还得靠人力拉,在大海上还得靠风帆。 李若水看了宗舒画的地图,才知道大宋原来才这么小,周边还有那么多的国家,还有许多蛮荒之地。 宗舒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他又是如何了解这些地方的物产? 刚刚提出疑问,吴非就替宗舒回答了。 “宗师当年找石炭,也没有去过密县。”吴非的解释很简短,但信息量很大。 是啊,宗舒会堪舆之术!国师林灵素就败在他手里。 …… 转眼到了冬天,汴梁下起了霜。 蔡攸一直在质疑宗舒,为什么迟迟不赴交趾。 朝廷的银子已经拨付了,从三路调集的五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广南西路。 宗舒这时才准备出发。 之所以一再推迟,宗舒是在等内燃机的研发成功。 林灵素带的人对内燃机的原理算是搞通了,对热能转化为机械能有了深刻认识。 但由于缸体的材料还不够稳定,只要这个环节解决了,真正的内燃机就出现了。 就算是出现了内燃机,将其应用到舰船上还需时日。 所以,宗舒决定不等了,加上现在是冬天,南方的酷热也应该减了很多。 在宗舒的府上,宗舒请来了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吴非。 宗舒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兵分两路,陆路和海路。 宗泽、种师道从陆路南下,直接到广南西路,收回交趾所占之地。 宗舒带着牛皋、吴非等人组成的“特战队”从海上出发,直接捅交趾的屁股眼儿。 宗泽简直是无语了,自己这个侄儿,怎么总喜欢捅别人的屁股眼儿。 上次跑到金国,差一点捅出了大篓子,把自己和三十几个给折进去。 这次,对交趾又玩这一招。 不过也好,自己这边打得热闹,宗舒在交趾后方就有机会。 宗舒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抓住交趾王李善德以及太子、公主及重要王公大臣,并解往汴梁。” 宗舒不仅仅是想收回被交趾占的土地,还要把交趾的王族一网打尽! “只要我们抓住他们,五十万军队就可以全面接管交趾。”宗舒说道。 本来,大家认为能够收回被交趾占得的土地,就已经很难了。 没料到,宗舒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将整个交趾收回。这难度,相当于登天呐。 455 深海深蓝 宗泽对自己的侄子担心不已,嘱咐他千万不要把他的想法说出去。 全面接管交趾,让朝廷那帮老顽固知道了,肯定就要引经据典来责难宗舒。 从另一个方面讲,这话说出去了,万一没有达到目标,岂不是被人笑话? 种师道也有此担心,而吴玠则感到宗师一定能完成。 宗师和辽人耶律大石交过手,与金人打过仗,都无一例外地取胜。 打交趾,还不是小菜? 宗舒说,他也没打算对外公布他的真正目的,这个只是在小范围知道。 大家正在讨论南下的细节,珠珠带着一个使女来了,珠珠倒茶,使女端了一盘果馔。 宗舒抬头一看,顿时一愣,这使女,怎么这么漂亮? 使女轻轻低头一笑,显然是认识宗舒的。 想起来了,这使女,居然是名满京城的赵元奴。 赵元奴,是可以与李师师一较高下的女子。 现在怎么到了自己的府上,并且还是使女打扮? 如烟和香婆去哪里了? 赵元奴,难道是刘皇后赐给自己的? 这样的老泰水,对自己真好,好的有些过份呐。 宗泽、种师道、吴玠、吴非走后,宗舒立马跑到后院问珠珠。 果真,这名新来的使女就是赵元奴。 珠珠说道:“夫君对赵元奴格外不同,显是中意许久。夫君的心思,妾身岂有不知?” 宗舒马上否认了,欣赏美人这是男人的天性,但自己也不是皇帝,不能把所有好看的女人弄过来。 珠珠笑道:“夫君龙精虎猛,妾身一人伺候不来。多一人,也好有个分担。” 珠珠还让如烟、香婆对赵元奴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发现赵元奴虽出身教坊,但卖艺不卖身,倒也守住了处子之身。 这让宗舒颇为吃惊,赵元奴如此出名,居然能保持到现在! 幸亏皇帝的心思在李师师那里,否则,赵元奴还真不一定能保住身子。 为了赵元奴的事情,珠珠找了太子赵桓。 赵桓二话不说,直接找人替赵元奴脱离了教籍,成了自由之身。 来到大宋已经好几年了,自己一直想找使女,这样才像少爷的生活嘛。 现在终于有了,还是自己的老婆珠珠给找的。 赵元奴是京城的绝色啊,成了自己的使女,京城的色狼们估计一个个都恨死了自己。 “珠珠,这使女到底好使不好使,得使了才知道。要不,今天晚上,我试用一次。不好使的货,咱再退货。”宗舒笑道。 珠珠忍不住吃吃一笑,扭身走了。 珠珠没有明确表态,宗舒倒也不好意思主动要求试用赵元奴了。 反正,菜都到篮子里了,还跑得了? 赵桓不仅替自己搞来了赵元奴,还顺带着搞定了徐兢。 赵桓也知道宗舒这次的目标:把交趾搞定。 他要把交趾王抓回汴梁! 如果真的实现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你杀我军民,我抓你皇帝! 你占我国土,我占你全境! 这在历史上也是首次,将会对番属国产生极大的震动。 同时,这件事也会进一步巩固太子之位。 为了确保宗舒取得成功,赵桓让徐兢带着他的人,听从宗舒调遣。 太子认为徐兢出海两年多,有着丰富的经验,对宗舒南下一定有很大帮助。 徐兢刚从高丽归来,并不了解宗舒,只知道他是一个附马。 附马听起来威风,实际上扯松。 特别是庙堂之上,哪儿有附马的位置? 经过朝堂上宗舒与蔡攸、赵楷的斗嘴,徐兢这才发现宗舒并非是一般的附马。 附马,哪儿有如此狂的附马? 但这个附马,狂得如此有底气! 宗舒提出的尖底船、将船并联起来,这些对他有着极大的启发。 最让人惊奇的是,宗舒能造出来钻石! 当初,大食商人拿出钻石的时候,高丽王族都争相购买。 徐兢坚信,这就是绝世珍宝,而到了宗舒这里,真的是不算什么了。 因为宗舒的原因,徐兢的官职升了好几级,直接成了太子詹事,从三品。 散朝之后,徐兢这才顾得上了解宗舒这个人。 一了解不大紧,宗舒此人如此牛批! 凡是跟着宗舒干的,不是提官,就是立功,人人都是名利双收。 吴非是个最典型的例子,最开始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侍讲,七品官。 因为跟着宗舒到金国一年多,吴非居然取代了童贯的位置,成了中书舍人,替皇帝拟诏书的四品官。 …… 在两个龙舟在维修保养完毕之后,宗舒就带着大家出发了。 两个龙舟被宗舒改了名字,分别叫做“深海号”、“深蓝号”。 船上有跟着徐兢出使高丽的一百名水手。 牛皋带着三十人,装备了所有的新式武器,宗舒看了看,这才有点像“特战队”的样子。 当然,宗舒的身边站着两个人:吴非和曹宗申。 吴非连中书舍人也不做了,反正拟诏书的,其他人也可以干。 但跟着宗师出来打仗,那真叫一个爽。 宗舒出发时,没有搞任何仪式。 来送行的,只有赵桓、李若水、陈过庭。 当然,还有珠珠、如烟和香婆。 深海号、深蓝号从运河南下,抵达明州港。 明州港是北宋三大贸易港,也有一个很大的造船厂。 宗舒又让明州市舶司搞来了三条大海船,用来装各种物资。其中一条船装满粮食、淡水。 其他两条船装大宋的丝绸、瓷器等物。 在打仗的同时,可以与交趾做贸易,最少交趾的象牙在大宋还是很受欢迎的。 宗舒本想在金明池就把深海号与深蓝号并起来,但徐兢说,这样一来,恐怕连运河都过不去。 到了明州港,就可以把两条大船并起来。 深蓝、深海号并联,三条体积相对小很多的海船则是用揽绳与大船相连。 出发! 离开海岸不久,宗舒这才想起来去看看位于深海号上的专属卧房。 在宗舒确定出发的时候,珠珠带着人提前上了深海号,为宗舒精心布置了房间。 “小摩托,陪我去看看。”宗舒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少爷,我就不去了吧,不方便呐。”曹宗申眨眨眼道。 小摩托,今天有点古怪呀,少爷的房间,你有什么不方便去的? 宗舒刚刚进门,就发现了一个人,不由得脱口而出:“是你?!”?? 456 暗礁 站在房间里的,是一个俏目含烟、粉面含春的妙龄女子。 正是赵元奴。 赵元奴已经完全褪去了在青楼时的脂粉气,换上了寻常使女的装束。 此时看,别有一番风味。 “少爷,”赵元奴怯怯地看了一眼宗舒:“公主殿下吩咐奴家,从今儿起,照顾您的起居生活。” 原来,赵元奴早就在船上了,珠珠也没有提前告诉自己。 这是给自己的一个惊喜呀。 这一路南下,海上不免太过寂寞,有了赵元奴相伴,日子自然会滋润许多。 珠珠的美意,岂可辜负? 已经看不到岸了。 船工们扬起了风帆,喊起了号子,加上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盖住了房间里的声音。 尽管是冬天,但满室皆春。 徐兢和一百多名水手都有着在黄海航行的经验,宗舒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基本上宗舒与赵元奴腻歪在一起,让大家羡慕不已。 白天,宗舒就带着赵元奴、曹宗申在船上巡察,其实也不太懂扬帐、转舵之类的操作,只是出来观观风景。 顺便与徐兢等人交流一下,向他灌输在海外设点的好处。 一旦大宋科学院研制出了内燃机,就解决了航船的动力问题。 这样一来,就可以沿太平洋、到印度洋各个重要的海峡、节点,设立基地,兼具贸易和军事功能。 这样一来,大宋就从大陆上的争夺转向了海洋的占领。 此时,可能也只有徐兢能够理解。给大宋的君臣说这些,过于超前。 宗舒无意中说出的这些观点,在图上标出来的节点,让徐兢等人佩服不已。 牛皋等人则是凑在一起,拿着宗舒画出来的交趾地图研究,哪里是红河,哪里是交趾的首都升龙。 升龙,就是后来的越南首都河内。 一天中午,宗舒正在与赵元奴休息,房间外传来了徐兢的声音。 “徐同学呀,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宗舒有些不耐烦,这是第一次尝试白天和赵元奴玩,徐兢这个不开眼的家伙! “宗师,”徐兢有些慌乱:“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宗舒赶快穿衣起床,也顾不得盥洗梳头,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 徐兢带来的一个船工脸色发白:“附马爷,龙船,深海、深蓝的司南,坏了。” 司南,不就是指南针吗? 在北宋,指南针就叫司南。 司南坏了倒不要紧,关键是为什么现在坏了? 在金明池维修保养的时候,船的司南,不应该是重点检查的部位吗? 宗舒马上把牛皋等人也叫上,去看司南到底怎么坏的。 在舵的前方,放着一个水浮司南,就是一个磁针穿上了灯草,放在水中,利用灯草的浮力和水的滑动力,磁针就可以指示南北。 徐兢将水浮司南转了一下,磁针连方向都不转。 宗舒上前将磁针拿出来,又拿出了身上的铁针。 这哪里是什么司南? 这所谓的磁针对铁针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这不是司南坏了,而是磁针被掉包了! 再看深海号,司南里的磁针也是同样的情况,被掉包? 看看这所谓的磁针,与自己的磁吹针并不相同。 舵工这下子明白了,磁针被掉包,就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事。 因为,磁针不可能突然就失去了磁性。 这事太好办了,查! 船上这么多人,总有人看到。 这事就交给牛皋了,果然,从中揪出了一个人。 此人见到宗舒,就立马跪了下来,对偷换磁针一事供认不讳,说是在出发前,有人给他五十两银子,同时又拿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来威胁。 他不得已才如此做,他将换下来的磁针扔到了海里。 徐兢气得要杀掉此人,宗舒拦住了,此人受谁指使,等回去让他去认。 可能背后指使之人,就是想让宗舒把这家伙杀掉呢。 不过就是换了一个磁针嘛,没有司南,难道我就摸不到交趾了? 简直是笑话! 再看看徐兢和舵工的样子,宗舒不由得好笑。 至于吗? 徐兢说道:“宗师,我们必须要靠近海岸,最少我们能看到海岸,这样才稳妥。” “那就靠近海岸嘛,能看到岸,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宗舒不以为然。 “宗师,如果靠近海岸,一是走得太慢。二是太过危险。”徐兢还是一脸的担忧。 牛皋命人看住这个掉包磁针的家伙,也凑过来听。 宗舒笑了:“靠近海岸,能有什么危险?” “真正到了大洋深处,暗礁少之又少。我等往返高丽并未遇见。近海岸之处,暗礁分布最多。我等没有走过这条航线,遇到暗礁的可能性极大。” 徐兢的话,让宗舒的背上出了一层汗。 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沿着海岸线那么容易的话,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海上事故了! 的确如此,离海岸线二十公里到五十公里的地方,往往危险最集中,主要是暗礁和漩涡。 深海号和深蓝号足够大,再加上两船并联,倒并不怕漩涡,最怕的就是暗礁。 暗礁一旦碰上,那就麻烦大了,先不说困在里面出不出得来,最轻的是耽误了行程。 这说明,这个背后捣鬼的是个高人,对海上航行,很在行,或者说了解得很多! 人家就从一个小小的司南下手,就把自己这一行人陷入了两难境地。 进入深海,看不到海岸线,再碰上阴暗天,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和星星,岂不成了瞎子。 不进入深海,那就近海,很有可能碰到暗礁! 现在,正是阴天,舵工们已经摸不清方向了。 如果现在走,说不定越走越偏。 此时,宗舒也没办法了,只能是原地等待,等太阳出来辨明方向,再往南走。 但这样一来,肯定是耽误时间了。 特么的,从来没有碰到这这样的糟心事。 终于,天放晴了! 找到了方向,一路向西南方向前行,就可以抵达北部湾。 “出发!”宗舒一声令下,船升帆转舵,开始启动。 刚刚走出两海里,船忽然变得慢了。 只见吊在最后的那只船,停住了,像是被水下什么东西拉住了。 这只船与深蓝号之间的联结缆绳,崩得紧紧的。 徐兢见状,马上下令降帆,船队不敢再前进了。 这是装粮食、干菜和淡水的船只,比其他几只船要重一些,吃水深一些。 船工过来报告:这只船挂到了暗礁上,动弹不得。 宗舒心中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敢情这一片就有暗礁! 这下麻烦大了,这该怎么出去?就这样被围困在海上??? 457 剑鱼的破坏力 补给船上也有一些船工,主要是掌舵升帆的。 其他船上需要吃饭喝水,将缆绳一拉,两船靠近,将东西扔过去即可。 现在,所有的船都慢慢向补给船凑过去。 徐兢挑选了水性最好的人下水,身上都绑着绳子,以防万一。 不一会儿,一个一个地从水中冒出来,都说下面的礁石有高有低,向远处看,还有不少。 徐兢和宗舒分析说,如果礁石顶在船底,可以让人下水将船底托起。 但水手说,这只船前后都卡住了。 刚才,补给船遇到了一个礁石,硬是被拖了进来,遇到第二个礁石才停了下来。 船底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所幸船底没有破。 前后都被礁石挂着,这样就不好托举了。 “宗师,看来,只有弃船了。”徐兢说道:“把补给分散到其他船上。” 也只有如此了。 保险起见,徐兢又让人下水,看看周围的礁石分布情况。 如果其他船凑近了,也被挂住了,那就彻底困死了。 特么的,这个将磁针掉包的家伙,是不是知道这里就有礁石,于是选择在这里下阴手? 水手们探查完毕,一个个抓住绳子回到了船上。 大家正准备向补给船接近时,忽然海面现出一道银光,从远方延宕过来。 徐兢道:“这是鱼群!” 不一会儿,鱼群冲了过来。 在最前面的鱼跃出了水面,宗舒大惊:“剑鱼!” 吴非也看清了鱼的形状,感到宗舒比喻很是准确。 这鱼的嘴就像是咬了一把利剑,速度奇快! 刚刚上船的水手们都吓呆了,随时庆幸起来。 如果刚才从水里起来晚了,被这种怪鱼的前端刺中,哪里还会有命在? 剑鱼直接冲过来,撞上了补给船! 后面的鱼也是一涌而上,其坚硬的长颌,如长矛,如长剑,刺入船体。 让人惊奇的是,剑鱼还有一个强壮有力的尾柄,一摆动居然将“剑”拔了出来。 这群鱼最少有上百条,如同海盗一般,有组织地向补给船了起了攻击。 剑鱼的目的仿佛就是要把船给扎穿、扎透。 宗舒想起来了,央视《动物世界》就有过对剑鱼的介绍。 英国军舰的铁甲板就曾被剑鱼撞出过一个窟窿,更不要说是寻常的木头了。 在英国伦敦博物馆,保存着一块被剑鱼“长剑”刺穿的厚达五十厘米的木制船底。 剑鱼的体形很长,像带鱼一样,其像带子一样的流线形的身体和发达的肌肉,让其在海上游泳的速度极快。 剑鱼游泳的最高时速超过了一百三十千米,其效果和射出的子弹一样厉害。 由于剑鱼游得迅速,来不及避开船只,所以与船只之间的冲突记录有很多。 今天这群剑鱼是避不开吗? 宗舒总感到是怪怪的。 这时补给船被剑鱼扎出的小洞越来越多,海水涌进了船舱。 完了,船被扎成这样,再加上被礁石包围,算是彻底报废了。 徐兢扶着船舷直拍大腿,连连喊着完了。 现在,不知道周围的礁石有多少,分布情况如何。 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出去,补给船又被这群怪鱼给弄毁了。 屋漏偏遇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剑鱼一个一个地跃进了补给船,像海盗抢劫财物一样,继续挥剑乱刺。 海面上漂起了干菜,不一会儿又有被水泡胀的大米升上来了。 本来还想着等剑鱼走后,再下水捞回一些补给呢,这下子又落空了。 曹宗申吸了吸鼻子,说道:“这些剑鱼,是不是闻到什么香味来的,对了,是不是味精?” 是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剑鱼为什么不扎别的船,偏偏扎向补给船? 难道补给船上有味精提前泄露了? 在海上没有了补给,基本就是等死了。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探明周围礁石的情况,尽快走出去,到岸上,找集镇,搞来足够的粮食和淡水。 这群可恶的剑鱼终于消停了,成群结队地摆弄出水花,耀武扬威地远去了。 这时,徐兢才让水手们下水,查看周围的礁石分布。 一天折腾下来,大家探明情况的范围还只是一小片。 等全部探明完毕,估计大家还没有饿死,就渴死了。 更要命的是,天气还特别好,太阳直直地照下来,让下水的船工们累得脱水。 大部分淡水都在补给船上,其他船上的淡水极少,已经所剩不多了。 继续下水,就要消耗更多的淡水。 不下水,就等于要困死在这一片,早晚大家都是个死。 现在来一个船队发现了他们,该有多好。 但这种机率极低! 这个年代,海上贸易并不发达。 加上海面这么宽,南来北往的船只也不好碰上。 宗舒倒是怀念起金雕和海冬青了。 金雕和海冬青在的话,最起码可以报讯息,还可以从岸上引来救援船队。 金雕和海冬青属于北方,难以适应南方湿热的气候。 茫茫大海之上,到哪里找救援? 先不要说救援,最急的问题是淡水,其次是食物。 在海里,水到处都是,但都是又苦又咸的,喝了会更渴,还不如不喝。 食物,食物? 宗舒忽然大笑起来,鱼,不就是食物? 只要抓到鱼,食物就解决了,淡水的问题也解决了。 生活在海水中的鱼,其实一点也不咸,反而是清淡可口。 海水鱼类的生理盐度与淡水鱼类一样,不到百分之一。 海水中盐类的浓度比鱼类血液和体液内盐分的浓度要高得多,一般达到百分之三。 生活在海洋中的硬骨鱼类具有很强的排盐能力,它们除了肾脏能排掉小部分盐分外,还有专门的排盐器官,即位于鳃片中的“泌氯细胞”。 “泌氯细胞”像一个淡化车间,能使海水淡化,并且效率很高。 宗舒一说要捕鱼,徐兢却是一脸为难。 因为这一百多人船工,都是水手,不是渔民。 船上连渔网都没有。怎么捉鱼? 这大海与河、河、湖、塘不一样,捉鱼的难度太大。 用箭?看看海鱼的速度吧! 箭刚射下去,鱼早跑没影儿了! 用吹针?可能连鱼鳞都扎不透! 用砍刀?关键是你能不能砍得着! 下海捉? 万一碰到剑鱼或者是其他更加凶猛的鱼类,没抓到鱼,反被鱼吃了! 徐兢吩咐下去,谁能想到捉鱼的办法,就给谁以重奖。 大家立马凑到一起想办法,结果一条也没想出来。 宗舒忽然叫来徐兢,让大家不要想了,也不要下海了,先休息半天,等晚上再抓鱼。 晚上抓鱼? 海里更是看不清楚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怪鱼在下面等着,那不是更恐怖? 看宗舒一脸淡定,吴非马上开心了,宗师,这是有办法了! 除了徐兢和他的船工们,牛皋、曹宗申、赵元奴等人都舒展了眉头。 宗师说要抓鱼,那一定就能抓到! 458 见过飞蛾扑火吗 海上的天空,似乎显得格外低。 太阳好像比平日近了很多,毒辣辣地照下来,让人透不气来。 就算是躲在阴凉里,也是汗流不止。 已经有好几个值守的船工晕倒了。 于是徐兢吩咐,值守换班的时间缩短一半,以免再有人晕倒。 终于熬到了太阳从海平面落下,大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难熬的白天,总算是过去了。 月亮升起来了,在海上投下一片白光,反而让大海看起来更加深邃和神秘。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时,珠珠在干什么呢? 萧小小在夹山是不是想着自己? 完颜萍是不是正在恼怒,在对自己咬牙切齿? 赵元奴轻轻走过来,如同一只猫。 “元奴,我们被困在海上,害怕吗?”宗舒笑问。 赵元奴偎在宗舒怀里说:“公子,你的本事大得很,奴家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宗舒的信心大增,朝远处吼了一嗓子: “掌灯!” 曹宗申拿出火柴,点亮了一盏汽灯。 随后,曹宗申在汽灯下一抽一送,往里面打气。 不一会儿功夫,船上亮如白昼,比月亮的光线还要强烈。 除了曹宗申,所有人都惊了。 牛皋、吴非等经常跟随宗舒的人,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灯。 他们见过最强的光线是宗舒研制出来的照明弹。 现在这盏灯的亮度仅次于照明弹发出的光线。 照明弹的亮光持续时间不长,而这盏充气的灯,光亮平衡且持久。 至于徐兢和他的船工们,更是没有见过这么亮的灯。 天啊,这简直就跟太阳一般! 他们见过最大的蜡烛,还有在汴梁里鞭炮烟花齐放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亮堂! 光线强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被那么多人尊敬为“宗师”,果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这盏灯是宗舒让大宋科学院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 其实这灯就是煤油灯的升级版,只是工作原理和灯具构造不相同罢了。 汽灯在装上煤油以后,还需要向底座的油壶里打气,以便产生一定的压力,使煤油能从油壶上方的灯嘴处喷出。 与煤油灯不同的是,汽灯没有灯芯,它的灯头就是套在灯嘴上的一个石棉做的纱罩。 汽灯的上部还有一个像草帽檐一样的遮光罩。 汽灯由于是汽化燃烧的原因,照射出来的灯光是白晃晃的,亮度非常高。 一盏汽灯可以把周围十几米的范围都照得通明。 之所以搞出汽灯,是因为条件已经具备了。 刚刚搞出来的东西,宗舒当然得首先试用,于是就拿了两个让曹宗申带上。 宗舒并不知道这玩艺有什么用,只是感到在夜里肯定用得上。 吴非、牛皋、徐兢等人都待在甲板上,看着曹宗申点起的灯,都在猜想宗舒到底想干什么。 “有这么亮的灯照着,这是稳定军心之举。” 牛皋不管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是军事。 吴非想了想说:“不仅仅是稳定军心,还有报信的作用。如果有过往船只,一定会看到这里不同寻常的灯光。” 徐兢听后兴奋起来:“吴舍人,太对了!这灯,不就是灯塔吗?” 吴非说道:“一川砥柱横沧海,两塔凌空映彩虹。温州港的灯塔,可能让远航的船找到回来的方向。有诗云:孤屿今才见,元来却两峰。塔灯相对影,夜夜照蛟龙。哈哈,也许,有深入大洋的船队回归,首先就来到这里。” 牛皋此时对吴非佩服不已,难怪宗师说吴非就是一个天生的战略家。 吴非对问题的认识比别人的确要高一点、深一层,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吴非和李少言曾暗地里较劲,看谁能猜出宗舒每次行动的意图。 每次最接近的,都是吴非。 宗师大晚上的,亮起这么亮的一盏大灯,肯定不是闹着玩的。 宗师这就是在自建“灯塔”,让远处的航船主动靠过来。 这样一来,大家都得救了。 这么一想,白天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是放松下来了,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宗舒身边。 宗舒和赵元奴之间的事,大家都很清楚。 宗舒与赵元奴之间调情摸抓什么的,也不回避。 大家反而认为,宗舒这个人比较随意、随和,把大家都当作兄弟来看。 “宗师,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呢?”徐兢说道。 宗舒奇怪地看了一眼徐兢,这么说,你知道我的用意? “徐大人,我们能想出办法,但无法实施,因为这灯,我们做不出来。”吴非笑道。 徐兢一想,可不是吗?你就算想让其他的船只靠过来,也得有足够亮的灯光。 他顶多会在甲板上烧一堆火,这火光和眼前的光无法相比啊。 难怪,宗舒让大家白天都歇着,到晚上才点灯。 白天点灯,谁能看得到? 只有在晚上,这灯光才会更加的醒目,才能让附近的船只看得到。 有了这汽灯的灯光,一下子将求援的信号扩大了好多倍。 徐兢说出了吴非的想法之后,宗舒说道: “这灯,不是让其他船只看的。因为这里,应该是位于福建道与两浙道之间,既没有港口,也没有大的城镇,那就没有大的海船从这里出海。自然,也不会有归来的海船。” 徐兢一听,刚刚红润的脸色,转瞬间就马上变白了,在青色月光和白色灯炮的映照下,更加显示出一种绝望。 难不成,宗舒点这个灯,就只是为了稳定一下军心! 刚才,宗舒没有骗自己。 自己在高丽与大宋之间往返,海上之事经历不少。 这一片,的确没有什么海船出入。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南方来的贸易船。 但大宋的贸易船只一般就到广州港。越往北,用于贸易的海船就越少。 吴非没想到自己还是猜错了。 与徐兢的反应大不相同,吴非反而是兴奋起来: “宗师,一定是想到了其他更好的脱困办法!” “我也不敢肯定这方法行不行,就看今晚的运气了。我并没有想到脱困的办法,只是想抓鱼,解决粮食和淡水问题。”宗舒淡淡地解释道。 原来,点灯,是为了抓鱼? 点灯,抓鱼,这两者,十竿子也打不着啊。 看徐兢不相信的样子,宗舒说道:“徐同学,你见过飞蛾扑火吗?” 我的天,你抓的是鱼,不是蛾好不好? 徐兢感到,宗舒并非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吴非忽然感到,宗舒的用意了,禁不住脱口而出:“宗师,难道,这海里有,飞鱼?” 宗舒像不认识吴非一样盯着他:“吴非,吴不是,你竟然,知道飞鱼?” 459 海豚音引来了真海豚 难道,说对了? 这纯粹是碰巧了,宗师提出了“飞蛾扑火”,自己顺口说出个“飞鱼”。 哪知道,误打误撞,这次真的说对了。 飞鱼,那就是会飞的鱼!真有会飞的鱼啊! “宗师,庄子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果真有飞鱼啊,呜呼,古人诚不欺我!” 宗舒立马拦住了吴非,这家伙啥时候把掉书袋的毛病改掉了,就好了。 “大家不要说话,等待吧。”宗舒心里其实也没底。 大家都安静下来,不知道宗舒究竟想做什么。 啪,身后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 扭头一看,一条鱼摔在甲板上,挣扎着跳了几下之后,不动了。 这鱼只有二尺长,在海里算是体型微小的,怎么忽然出现在甲板上? 忽然,船边的海水涌动,似乎有什么大鱼游过来。 啪啪啪,又是三条鱼从空中落了下来,摔到甲板上,不动了。 大家见过海上下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海上下鱼。 随时,越来越多的鱼落到甲板上。 通过灯光和月光,大家赫然发现,这鱼不是从天空扑下来的,而是从海里跃上来,而后摔下来的。 船舷离海面足足有两米,体型如此小的鱼,居然从海上飞起来。 但鱼没有想到下面是坚硬的甲板,那么高落下来,都给摔晕了。 鱼! 这不是大家一直想要抓而抓不到的鱼吗? 有了鱼,不就可以解决粮食和淡水的问题了? 徐兢马上呼喝,让船工们拿来了筐,将这些晕过去的鱼给收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好爽的声音! 这声音就是救命的声音,这是老天爷给大家伙送来的救命之物! 这真的就像下雨一般,一条条鱼从海里跃出,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又落下。 这场面,既奇异,又壮观。 “宗申,把汽灯放到深蓝号上。”宗舒吩咐道。 曹宗申将汽灯挂一了深蓝号上。 深海号上的鱼雨不再下了,深蓝号上又响起了啪啪声。 这些鱼又冲向了深蓝号。 会飞的鱼,飞鱼! 这不就是宗师刚才所讲的“飞蛾扑火”吗? 飞鱼之所以跑到甲板上,就是为了扑向曹宗申点着的汽灯。 正是汽灯超强的光线,吸引了飞鱼。 陆地上有飞蛾,没料到海里有飞鱼。 船工们早就涌向了深蓝号,大呼小叫着收鱼、装鱼,个个欢欣鼓舞、兴奋异常。 宗舒终于是放下了刚才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宗舒记得海里有一种叫飞鱼的,具有“趋光性”的特征。 到了晚上,飞鱼就特别喜欢聚到有光的地方,人类会利用这个习性抓飞鱼。 《动物世界》里介绍,有渔民用大功率的电灯,能把海面照得如同白昼,飞鱼纷纷趋光而来,自投罗网。 有的渔民如果船只较小,飞鱼来得太多就必须赶紧熄灯,否则,船就要压沉了。 飞鱼身体修长,游动迅速,常常结群行动,一旦被大鱼追赶,它们就跃出水面,张开鳍滑翔。 有的飞鱼种类连腹鳍也发达,等于又多了两个小翅膀。 四个翅膀一起张开,飞得更高。 宗舒还在担心,这几只船的船舷比较高,飞鱼不一定能跳得上来。 没料到,飞鱼居然能飞这么高! 先不说其他人,吴非早已是目瞪口呆了。 宗师,真的是太神了! 他从未出过海,怎么知道海里有飞鱼? 而且他如何得知飞鱼像飞蛾一样,遇到光线就不要命似的扑? 大家本想着要渴死、饿死在这里了。 没料到宗舒仅仅点了一盏灯,就解决了大问题。 只是一盏灯,就让成批的鱼直接来到了甲板上,并且还是摔晕的,抓起来不费一点力气。 一盏灯,一下子点燃了大家心头的希望之火。 看看收集的差不多了,宗舒让曹宗申灭了灯。 天气比较热,也差不多够大家吃上一天了。 抓得鱼再多,也会由于温度过高而导致腐烂。 鱼吃完了,再把汽灯点上,等着鱼摔到甲板上。 这时,已经有船工用小刀剖开了鱼,切成了鱼片,拿出大宋烧酒,边喝边吃。 这些船工到高丽了两年,也习惯了吃生鱼片。 宗舒曾带着其他人去过金国,在鸭子泺吃过生鱼片。 幸亏,宗舒从汴梁带的大宋烧酒,不在给养船上,而是在另一个船。 这酒一方面是用于消磨海上无聊而漫长的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想开拓一下海外市场。 如果没有烧酒,这生鱼片还真是难以吃下去。 唯一不适应的是赵元奴,但几口烧酒下肚后,也硬着头皮、捏着鼻子吃了下去。 吃完生鱼片,所有人员都爽了。 每一百克飞鱼,水份都有七十七克! 吃了飞鱼,既补充了营养,又补充了水份,真是一举两得。 这下子,大家再也不用担心饿死、渴死的问题。 鱼收完了,宗舒再也没让亮灯了。 看来,宗舒感到附近不会有船队经过。 第二天早上,船工们早早就起来了,吃了飞鱼片,在徐兢的指挥下,开始下海探路。 探一段,就向外走一段。 凭这个速度,得走到什么时候? 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到位了,自己还困在海上? 三天过去了,徐兢告诉宗舒一个沮丧的消息。 从礁石分布来看,前方恐怕还有很多,大家仿佛在一个巨大的礁石圈里。 大家伙也都得知了消息,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长时间困在这里,难免郁闷。 万一这海里再出现什么巨大的怪物,怎么办? 宗舒坐在甲板上,赵元奴出来了,依偎在宗舒身边道:“少爷,奴家唱两曲,给你解解闷吧?” 赵元奴这一来,将宗舒的烦闷情绪消除了不少。 宗舒这才想起来,当时曾教过赵元奴唱歌,为的是在汴梁的花魁比赛中击败李师师。 现在想想,幸亏比赛还没有开始。 如果赵元奴凭着海豚音夺冠的话,徽宗这个老色鬼说不定就又转移目标,对赵元奴下手了。 徽宗一下手,赵元奴就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使女。 宗舒点点头,赵元奴唱了起来。 当赵元奴唱到海豚音的时候,徐兢、牛皋、曹宗申等人也都凑了过来。 几只船上的水手们也听到了,都被赵元奴的歌声吸引到了。 赵元奴的唱法,太新奇了,居然还有这种声音。 这时,海中忽然有了动静,大家都看海中望去。 一条大鱼跃出了海面! 大鱼在空中滞留了好几秒,又潜入海中。 旋即,大鱼又从海中窜起。 这一景象,引起众人一阵惊呼。 啊,宗舒看得真切,这不是海豚吗? 赵元奴的海豚音,居然引来了真的海豚! 460 天才领航员 一下子游来了十几只海豚。 有两头白海豚,其余的全是灰色。 十几只海豚都围了过来,一个接一个地跃出海面,带出的水花溅到众人身上。 曹宗申、吴非等人极为害怕,这鱼会不会扑过来? 前几天,一群剑鱼就把给养船的船帮给戳穿,从而毁掉了大家赖以生存的粮食和淡水。 剑鱼刚刚走,又过来这么多奇怪的鱼类,这鱼看起来比剑鱼的体型要大得多! 徐兢和船工们倒是不慌不忙,因为他们曾经见过海豚。 他们知道海豚和江豚一样,不攻击船只,更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 赵元奴停下不唱了,看着眼着的海豚惊呆了。 倒不是被海豚吓着了,而是她听到了徐兢和船工们的喊声: “海豚!” 宗舒当初教她唱《画心》的时候,用的唱法,别具一格,说这种唱法叫:海豚音。 没料到,今天,她的海豚音唱法,引来了真海豚。 看到海豚的样子,赵元奴一点都不害怕。 海豚身子虽大,但样子却是萌萌的,让人产生抱一抱的冲动。 看到大家都如此淡定,吴非和曹宗申也定下心来。 这时,海豚们如同孩子一般在海水里嬉戏。 一只一只地轮流窜向空中,利用滞空的时间做出各种花式摇摆动作。 这让宗舒想起了在海洋馆里看到的情景,一个个海豚飞起来,喷水、顶汽球做各种表演。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海豚音真的能与海豚交流,能让海豚感到亲切。 海洋馆里的驯豚师经常拿一个哨子,这哨子的声音高亢而尖利,与海豚音差不多。 因此,世人也把海豚音唱法叫做哨音唱法。 刚才,赵元奴唱起《画心》的时候,宗舒的心中一动: 会不会有海豚过来? 果然,海豚居然循声而至! 本来,宗舒心想,海面这么宽、这么深,人类发出的海豚音能够传多远? 没料到,运气就是这么好,偏偏,当赵元奴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刚好有海豚在附近! “哈哈,老天保佑啊!”宗舒站起身来大叫道。 赵元奴很是奇怪,不就是来了十几只海豚吗? 海豚看起来很是好玩,仿佛对人抱有十足的好感,一会潜入海里,一会跃出水面,带出一道道银光。 这些海豚也许是看船上的人很寂寞,过来做着各种动作逗大家开心呢。 固然,海豚为大家带来了欢乐,但也不至于到感谢老天爷的程度。 “升帆!”宗舒一指南方,朝徐兢喊道:“出发!” 徐兢疑惑了,现在升帆? 这一片的暗礁分布情况还没有搞清楚啊,现在敢出发? 万一船底被挂到了怎么办? 再碰到剑鱼的攻击怎么办? 牛皋虽搞不懂宗舒的用意,但他从来就不去揣摩,除了军事上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其他方面从来没有猜对过。 不知道宗舒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但牛皋知道执行。 特别是作为“特战队”的队长,牛皋自然把特战队的创始人、缔造者宗舒的命令当作圣旨一般。 牛皋站起身,沉声道:“徐大人,请升帆!” 牛皋的眼神自带威严,是一种从战场浴血而归的犀利。 徐兢倒是见过世面,但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光,看到这样的眼神不由得一抖,马上命令升帆、起航。 深海、深蓝号升起了帆,风把帆鼓得满满的,船启动了。 十几只海豚仍在船边,悠哉悠哉地游动着,时不时地向上跳跃一下。 有的海豚甚至趴在船舷边,朝着赵元奴叫唤。 宗舒说道:“这海豚,一定是个公的!真色狼!不对,色豚!” 海豚也好色! 赵元奴听得咯咯笑起来。 赵元奴的笑声又吸引了几只海豚过来,下颌挂在船舷上,向赵元奴谄媚。 宗舒扶起了赵元奴,一起走向船头,海豚们又追逐到船头。 众人看得好笑,动物和人,本质上也没多少差别呀。 船越行越快,海豚在船头保持着速度,生怕把赵元奴这个美女给弄丢了。 忽然,海豚都叫了起来,朝着东面游了过去,离开了赵元奴。 吴非一看,动物究竟不是人啊,海豚们表演够了,看这个美人也看够了。 宗舒扭头朝徐兢喊道:“转舵,向东,跟着海豚走!” 跟着海豚走? 徐兢不及细想,直接按宗舒的命令行事。 深蓝与深海号联着,转起来比较慢。 刚刚离开的海豚们则停下了,一个个跃出来,朝这边叫唤着。 很明显,海豚在等! 船转向了东边,海豚马上游了过来,又聚集到了船头,用各种花式动作和叫声“讨好”着赵元奴。 船慢慢跟着海豚走,时而向东,时而向南,时而向北,时而向西,曲里拐弯,没有一点规律。 徐兢看了一下沙漏,赫然发现,在与海豚的逗乐过程中,船已经出发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呐,走出了多少路程? 这一路上,居然没有碰到礁石! 明白了,徐兢等人明白了,海豚这是在为大家带路,海豚是要把大家带出暗礁区! 海豚体型大,从海中窜出,再钻入海中,需要足够的深度。 如果钻下去,海里有礁石,那不是一头给撞上了? 所以,海豚玩乐的海面下,大概率没有礁石。 即使有礁石,也是离海平面很远,挂不住大船。 服了,真服了! 徐兢看向宗舒的时候,眼光更加热切。 宗舒知道海豚能够领船,主要是看过一部纪录片。 在新西兰的惠灵顿,有一座雕像纪念碑,叫“天才领航员杰克”。 “杰克”其实就是一只海豚。 新西兰的科克海峡,险滩暗礁密布,天气不好时不能穿行,因此被称为“死亡之峡”。 十九世纪,有一只船在暴风骤雨中,被困于“死亡之峡”。 船员们如同面临被惊涛骇浪打翻的未日,无比绝望中等待死亡那一刻来临。 忽然,一条大海豚从惊涛中腾空跳起,如同银灰色的闪电。 那灰色的大海豚还不时在海中摇头晃脑示意船只跟随。 绝望时分,人们绝地反击驾船开始跟随灰色大海豚前进,居然绕开了暗礁克服了风暴迎来了柳暗花明,船被大海豚成功领出了死亡海峡。 宗舒的深蓝、深海以及其他几条海船在十几条海豚的带领之下,终于走出了暗礁区。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才反应过来,大家安全了,死里逃生了! 船工们个个在甲板上欢呼雀跃,好多都流下了热泪。 吴非、曹宗申、牛皋和“特战队”的队员们,都没有激动。 不就是走出了暗礁区嘛,至于如此嘛,宗师带着我们创造的奇迹还少吗? 一路之上,遇到了很多暗礁区,但有了海豚的领路,很容易就避开了。 时不时,赵元奴会来几句《画心》,激励一下海豚。 这十几只海豚一直带着船队过流求海峡、琼州海峡,来到了北部湾。 到了北部湾,宗舒让船靠近了钦州。 宗泽和吴玠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 宗泽已经找到了几个交趾的游商,对交趾很是熟悉,宗舒将他们带上了船。 当宗舒再次出发的时候,宗泽、吴玠带着五十万人马,对交趾占领的地盘发起了攻击。 461 特战队出发 船队行至红河入海口,宗舒开始分配任务。 徐兢带着船工留下,拿出从大宋带出来的瓷器、丝绸,上岸与交趾人做生意。 牛皋率“特战队”以及吴非、曹宗申,在几名交趾游商的带领下,沿红河直奔交趾首府——升龙。 宗舒的要求是,抓住交趾王李善德以及太子、公主及重要王公大臣,将他们带到深海号上。 “少爷,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曹宗申听宗舒的意思,好像他不和大家一起参加行动。 牛皋等人也觉得奇怪,宗舒交待任务的时候,把一些细节都说得很清楚。 这和以前大不一样,这好像不是宗师的风格。 在白沟河边、在雄州城下、在夹山县下、在会宁牢狱、在鸭子泺中、在兴安岭上,宗师都是没有提前告诉大家该如何行动。 哪一次,宗舒都是成竹在胸。 为什么如此? 牛皋心想,宗师这是为了保密。 如果行动提前告知,万一让敌方知道了怎么办? 而这一次,宗师一改往日习惯,把可能遇到的问题也讲了。 “我不去了,这次,一切行动听伯远的,”宗舒说道:“伯远在犹豫不决之时,可以征求吴舍人的意见。” 宗舒看了一眼曹宗申:“宗申的任务是,求援,遇到紧急情况,到这里来。” 牛皋当即表示,坚决不给曹宗申完成任务的机会。 宗舒没想到牛皋居然还如此幽默,这可不多见。 看来,牛皋的心态很放松,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参加而导致心态崩掉。 吴非说道:“日出无星,树下无草。对我等而言,宗师乃金乌、如树冠。宗师留在此地,是想让我等独立成长。是宗师之用心,可谓良苦。” 众人这才明白宗舒的用意了。 牛皋自从禁军中出来,一直跟着宗舒行动。 每次基本都是宗舒在安排,牛皋只是执行。 而这次,宗舒把一切行动的权力交给了自己。 先不说“特战队”的队员们,宗舒又把他书童调给了自己。 不仅如此,还把朝中的中书舍人——吴非调给他。 在犹豫不决时再征求其意见。 征求意见并非一定要采纳。 这群人,官职最高的是吴非,而吴非在这次行动中却人从属于自己。 这就是一种信任! 同时,牛皋也生发出一个巨大的信心,跟着宗师好几年了,一直在观察揣摩学习宗舒的各种军事谋略和技巧。 这次,终于可以单独领兵了。 而且,这次的任务,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前两次的行动。 第一次重大行动,是从辽军手里救人,这是宗舒的私人行动,没经过朝廷同意。 第二次重大行动,是到金人后方救人,这也是宗舒的私人行动,因为缨络是公主,所以,朝廷是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 这一次行动,是朝廷研究统过、陛下亲自批准的。 从朝中官员到普通百姓都知道,宗舒这次是要收复被交趾占领的国土,容不得半点闪失。 宗舒把任务一交待,牛皋不由得兴奋起来。 如果说只是收复被交趾占领的国土,宗舒、种师道、吴玠带着五十万人,收复刚刚被占领的土地,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 再加上,特战队从红河而上,直捣敌方的巢穴,交趾在前线的士兵就会回来勤王。 前后同时行动之时,交趾人一定是顾首不顾尾。 牛皋甚至认为这次到交趾,只是宗舒借这个理由,出来走动走动。 没料到,宗舒的野心如此之大。 不仅要收回被占领的土地,还要把交趾王抓住,将他们的王公大臣全部掳走。 这就意味着,交趾的权力中枢系统瘫痪了! 宗师在边境囤积五十万大军,是干什么的?还把吴玠也调了过来? 难道是在等自己抓住交趾王和大臣们之后,吴玠趁机进入交趾,接管交趾? 牛皋想想就兴奋,这任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简直是太刺激了! 当然,到底最后大军进不进交趾,占不占升龙城,牛皋也没有问。 牛皋带着特战队先下船,宗舒这才和赵元奴一起下船,在徐兢的陪同之下,上了岸。 红河是交趾北部最大河流,由于流域多红色沙页岩地层,水呈红色,故称“红河”。 红河入海口,两种颜色的水相汇合,成为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红河三角洲也是交趾开发较早的地区之一,在河、海的交汇处,有一处大的海港。 这里有大食人、大宋人、蒲甘人、天竺人,这里是东西方船队来往的补给站,商业发达、十分热闹。 在下船之前,宗舒就亲自给赵元奴喂了药,又带上了花露水。 赵元奴问道:“少爷,特战队的人,是不是太少了,恐怕打不过升龙城守备军士。” “如果连升龙城都拿不下来,连交趾王都搞不定,那牛皋也没脸回来了。我不怕他们打不过交趾人,我是怕他们过不了疟疾这一关。不过,有了青蒿素,什么都不怕了。”宗舒说道。 青蒿素?赵元奴这才知道刚刚服下的药,名叫青蒿素。 至于花露水,她早就抹过了。 这东西也恁神奇,往身上一抹,不仅防住了蚊子,还有一种特殊的清香。 青蒿素是治疗疟疾耐药性效果最好的药物,这是华夏一位姓屠的女性科学家发明的。 她从青蒿中提取出来并创制新型抗疟药—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凭此获得了诺贝儿生理或医学奖。 青蒿具有清虚热,除骨蒸,解暑热,截疟,退黄之功效。 常用于温邪伤阴,夜热早凉,阴虚发热,骨蒸劳热,暑邪发热,疟疾寒热,湿热黄疸等病症的治疗。 这在《本草纲目》中都有介绍。 在北宋,青蒿早已入药,但对于疟疾的治疗作用不是那么明显,最主要的是郎中与其他药物配合,更没有现代的萃取技术。 有了大宋科学院,有了从海带中提取碘单质、制作味精的经验,提取出来的青蒿素,效果当然比煮几斤青蒿要高效得多。 其实,大宋科学院提取出来的,并非是真正的青蒿素。 因为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色谱柱分离、硅胶柱层析等技术。 还是宗舒当时在提取味精时的想法,我提不出来味精结晶,我总能煮成糊糊吧? 大宋科学院提取出来的,顶多能算是浓缩的青蒿。 宗舒感到,仍然以青蒿素命名,但愿能够预防和治疗交趾的疟疾。 只要达到这一点,牛皋等人就能圆满完成任务。 其实,宗舒并非是要独立锻炼牛皋,这次吴非是真想错了。 牛皋,这是抗金名帅!还要自己锻炼他?他的能力摆在那里! 每次和牛皋出去打仗,多好玩的事! 这次之所以没有前往,主要因为有赵元奴在。 带上赵元奴吧,又怕她的身子弱,万一青蒿素治不了怎么办? 不带赵元奴吧,把她放到这船上,就她一个女子,而且是美人,宗舒不放心呐。 不是对徐兢不放心,而是对船工们不放心。 万一还有被人收买的人,趁着自己和牛皋走了,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办了。 于是,宗舒心安理得地带着赵元奴,在港口四处游逛,而后回到大船上休息。 宗舒所带的深海、深蓝号很大,但也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毕竟这是经常有海船停泊。 港口周围该逛的都逛了,该吃的都吃了,船上所带的瓷器、丝绸、茶叶之类该卖的都卖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港口,也没有任何异动。 牛皋还没有动手吗?或者是牛皋在等待时机? 又或者是牛皋等人得了疟疾? 462 设置安南府 快看,快看! 宗舒歪在一个躺椅上,上面撑了一个巨大的遮阳伞,在深蓝号的甲板上吹着海风,忽然听到赵元奴的惊叫声。 宗舒立马坐起来。 夕阳西下,港口来了一大群人,宗舒的瞳孔猛地一缩。 走在最前的,是吴非和曹宗申,如同阅兵方队的旗手。 后面的是交趾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 从服饰上判断,应该都是交趾李朝的重臣、后宫、王子之类。 最后面和两侧走着的,都是牛皋的“特战队”。 哈哈,宗舒得意地笑起来。 宗舒并不是因为牛皋完成了任务而得意,而是得意于,这种冒牌的青蒿素,居然能治得了疟疾。 看这帮人走路的架势,雄纠纠、气昂昂的,根本没有生过病的样子。 一般说来,初次到南方,特别是到这种开发程度不高的南方湿热地带,都会有不同程度的不适应。 水土不服,在半个月都会显示出来。 快一个月时间了,“特战队”的精神状态如此饱满,说明,这种药物,可以预防和治疗疟疾。 这样一来,从大宋抽调来的军士,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入交趾了。 徐兢和船工们都涌到船上看,他们也看清楚了,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 天呐,这三十个人,居然抓到了交趾一百多人。 再仔细一看,走在中间的,那个不是交趾王吗? 他们居然还在牛皋的指挥之下,迈着不太整齐的步伐,喊着有气无力的口号! 这显然都是特战队给逼的! 被抓了就得有被抓的觉悟,就得听话! 徐兢不等宗舒安排,就马上搭起了木板,让船工们在船头列成两队,欢迎特战队胜利凯旋,也是向交趾人展示一下力量。 特战队带着一百多人到了甲板上。 牛皋马上过来向宗舒拱手行礼,响亮地报告: “宗师,特战队完成任务归来,请示下!” 宗舒说道:“果然不错,大家辛苦了!” “宗师,交趾王李善德,是不是让他过来见礼。”牛皋问道。 “不用了,没什么好见的,也不是抓住了完颜晟。你们看住就行了。” 交趾算个屁,什么李朝,不就是一帮子在大宋混不下去的家伙,到交趾摇身一变,就抖起来了? “伯远,马上起程,回汴梁。”宗舒吩咐道。 此时,徐兢和船工们都围在了吴非的身边,吴非讲着这一路的过程。 直把大家听得惊呼不已,看向特战队之时,眼神中全是崇拜。 牛皋等人扮成了商人,在交趾游商的带领之下,直接进入了交趾首府——升龙城。 因为边境战事紧张,升龙的守卫军大部分被抽到了前线。 此时,交趾王李善德带着王公贵族、王后、王子们到城外祭天,祈求军队打败宋人。 正在祈祷之时,牛皋率特战队冲出来,与李善德二百余名亲卫对战。 牛皋坚持速战速决,扔了五颗照明弹,把一百多名交趾人直接烤糊。 剩下的亲卫先是被瓷吹针所伤,后被特战队一个个砍头。 其中,武艺最为高强的侍卫队长,拿着刀扑过来。 牛皋的锰钢刀迎面砍下,将其刀和身子劈成了两半。 这一下子把所有人员都镇住了,连一个都没有跑掉。 因为场面实在太诡异了,这些交趾人实在想象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牛批的武器。 威力太大了,甚至让他们感到这是天降惩罚! 接下来,牛皋就将在场的人员,按照前后的顺序,把站在前排的一百多人给押走了。 后面的人跟着,特战队员们吹瞎了十来个人,再也没人敢跟了。 船工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等听完了,还在一味砸摸。 这时,徐兢和船工们才发现,宗舒刚才根本没在听。 宗舒一直在躺椅上靠着,吃着赵元奴亲手剥的桔子。 大家刚才在惊呼的事情,在宗舒这里,不足为奇,稀松平常! 也难怪,宗舒根本就不去参加。 因为他相信牛皋等人完全能够独立完成。 就连徐兢听后都感到,如果是自己带队,也能完成特战队的任务。 有了威力巨大的照明弹、烟弹,还有瓷吹针,还有那削铁如此的锰刚刀,怎么可能完不成任务? 而且吴非在中间提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水土不服的问题在十天后显现了出来。 一些人头晕眼花,一些人上吐下泄。 这时,牛皋就命令加大剂量,又服用了藿香水,两天时间,症状就消失了。 如果没有这些药,不要说完成任务,恐怕还会有人死在这里。 宗舒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战略战术交待了,武器装备提供了,救生药品齐备了,如果完不成任务,那就太笨了。 牛皋的特战队员本想着宗师会十分兴奋、大加赞扬的。 哪知道,宗舒就对牛皋淡淡地说了一句“大家辛苦了”。 转念一想,宗师就是宗师,因为他相信特战队的能力。 如果宗师感到惊讶万分,那就证明宗师本来对他们的期望值就不高。 赵元奴看着宗舒,迷醉不已。 一方面赵元奴十分庆幸,因为宗舒从蔡修那里为她解了围,随后又教她“海豚音”的新唱法,并亲自写了新的歌词。 这一切都被珠珠殿下看在眼里,赵元奴这才得以脱离教坊,离开烟花柳巷。 另一方面,赵元奴又感到有些遗憾,这一辈子她也只能做宗舒的使唤丫头。 虽然她在容貌、才艺方面有着足够的自信,但与珠珠殿下比起来,赵元奴还差了一个层次,那也不必提身份上的巨大差距了。 …… 船队从港口起航时,岸边才跑来了李朝的臣子们,朝着船队嚎啕大哭。 宗舒心想,哭吧哭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船队经过钦州湾,吴非问,是不是要知会一下吴玠。 宗舒说道:“不用了,你弟弟如果现在还没有发现交趾的变化,那也不用进交趾了。我相信,他们不仅收回了故土,而且正在向升城进发。” 吴非还有点担心,宗舒说道:“从汴梁出发前,我已经交待过。你弟弟,最终是占领升龙,控制交趾。” 吴玠还非常年轻,让他进入交趾,让过去的藩属国变为大宋领土,成为安南府。 宗舒准备向陛下建议,让吴玠知安南府。 吴玠原先只不过是种师道手下的一名偏将,这一次马上就要成为知府! 这升官速度比自己要快得多! 吴非相信弟弟一定能占领交趾,因为宗舒把交趾的重要人物一网打尽了。 即使交趾有更多有军队,也挡不住弟弟带着几十万大军的攻击。 宗舒所料不错,就在宗舒进入流求海峡的时候,吴玠带着三十万大宋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攻占了升城,控制了剩下李朝人员。 吴玠是单独进入交趾,按照宗舒提前的安排,全面接管了交趾。 如宗舒所料,吴玠是汉人,而交趾王李善德以及大臣们也都是汉人。 普通的交趾人对于新来的吴玠及大宋军队,并没有多有反抗。 …… 宗舒返航之时,赵元奴又唱起了《画心》,召来了十几只海豚为船队导航,避过了一个又一个暗礁。 凡是海豚拐弯的地方,都有暗礁,徐兢仔细将这些都在图上标注了出来。 这些,都是将来大宋航海的宝贵资料! 宗舒返航时,没有了任务在身,大家都显得很放松,时不时地到岸上歇息。 这时,从广南西路出发的一个紧急消息,通过八百里快报一路报入京城。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大家都在问:这是真的吗? 463 真的假的 广西南路的宗泽、种师道急报:宗舒率牛皋等人,俘虏了交趾王李善德、王后王子、大臣一百余人,正解往汴梁。 不仅被交趾占领的土地已收回,吴玠率领三十万大军占领交趾都城,并已控制交趾全境。 这个消息,让徽宗和大臣们消化了好长时间。 天啊,这是真的吗? 徽宗有些不敢相信,宗泽、种师道是不是在谎报军情? 交趾和大宋的关系一直就是好好坏坏。 好的时候跑来上贡,不好的时候就蚕食大宋的土地。 由于交趾地处南方,离汴梁太远,大宋对其总有一种鞭长莫及的感觉。 交趾也感到天高皇帝远,愈加不把大宋朝廷放在眼里。 大宋的精锐部队几乎集中在中原及北方,对于远在西南方的交趾根本顾不上。 于是交趾越来越狂。 他们的狂来自于大宋没有过多的兵力。 就算派兵过来,也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 不说别的,就是那种遍布山林的瘴毒,就足以让宋人望而却步、闻而生畏。 在徽宗看来,宗舒和宗泽、种师道、吴玠能把交趾占去的地盘夺回来,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 没料到,不仅收回来了,而且把交趾的都城给占了! 不仅把都城给占了,还把全境给控制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宗舒居然把交趾的地位最高的一百余人带回来了! 真的是难以置信! 按理说,宗泽、种种师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犯不着撒弥天大谎、冒天大之功。 但,这怎么可能? 随即,徽宗心里也激动起来,这事八成是真的! 因为这次,有宗舒的参与! 凡是有宗舒参与的事情,总会出人意料! 细数宗舒这几年的作为,事先总是不被人看好,甚至一直伴随着各种怀疑、争论甚至否定。 而最后的结果一再证明,宗舒总能做出令人惊叹的成绩,取得令人砸舌的效果。 太子赵桓是最为淡定的,有宗师出马,拿下交趾,不是很正常的吗? 蔡攸心情震惊无比,宗舒,这厮还是人吗? 他们直接攻到了交趾的都城,带把王公大臣一并带走了! 交趾都城的护卫们都干什么去了? 连几十个人都打不过? 交趾的瘴毒都到哪儿去了? 难道对宗舒、牛皋等人完全无效? 本来想着,让宗舒去交趾,让他们不是死于交趾的刀枪,就是死于交趾的瘴毒。 哪知道他们不仅活着回来了,还立下了不世之功! 再想一想儿子蔡修的那副惨样,蔡攸气得满面通红,而又发作不出来。 李若水、陈过庭等人也是又惊又喜。 宗舒立下此功,这就让赵桓的地位更加巩固。 其他的官员们大多数也选择了相信,因为他们想不出来宗泽、种师道撒谎的理由。 京城的各大场所早就传遍了拿下交趾的消息。 这太让人振奋了! 一百多年了,大宋何曾从外面得到地一寸土地? 更多时候,是被人家侵占土地! 而因为宗舒的原因,燕云十六州回到了大宋手里。 交趾占去的土地又被夺回! 故土回归了,这还不算什么。 最让人感到提气的是,现在居然拿下了交趾,控制了交趾全境! 也就是说,交趾从此就不存在了! 拿下交趾并非是大宋侵占他国领土,交趾的统治者本来就是汉人。 从汉人手中拿过土地,能算是侵占吗? 李若水和陈过庭已经在积极筹备,在城外搞一个盛大的仪式,让陛下和太子亲赴金明池,迎接宗舒和特战队的归来。 消息传到后宫,太后、刘皇后又把珠珠叫回了宫,共同分享宗舒胜利归来的喜悦。 太后和刘皇后都在表扬和自我表扬,说当初就看出来,宗舒此人不同凡响,假以时日,一飞冲天。 有了宗舒的辅助,太子赵桓现在的威信明显增强。 珠珠更是被幸福塞得满满当当,期待着宗舒早日回到京城。 …… 宗舒根本不知道京城人在想什么,只管一路上悠哉悠哉地走着,到了杭州特意停留下来。 宗舒带着赵元奴,曹宗申、吴非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找到了宗氏集团在杭州的几个铺子,见到了几个掌柜。 宗舒详细地问着当时的情况,掌柜和几个目击者所说情况与当时自己掌握的没什么不同。 没有更多的消息了,宗舒郁闷了好长时间,真心希望那天萧小小的劝慰是真的,也许老爹没有死? 为了排解郁闷,赵元奴陪着宗舒在杭州转了好几天。 实际上,赵元奴也是想拖一天是一天,整日与宗舒粘在一起,不回汴梁才好呢。 …… 在蔡攸的努力之下,往燕云移民的事情进展很快。 已经有三批移民共计五万余人到达了燕云地区,后续还有很多。 但是中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一千多名移民还没有到达指定的地点,就被一帮辽人给劫走了。 边将马上与在夹山的辽人交涉,哪知道辽人矢口否认。 这一千多名移民就这么被掳到北方,燕云十六州的官府架构也刚刚成型,官员也是刚到位不久。 这些官员没有胆量、没有像样的军队,敢去草原把移民追回来。 消息报至汴梁,蔡攸气得大骂,暂时没敢上报,毕竟这些官员都是他提的,大移民是他组织的。 宗舒立了这么大的功,而他在移民的事都没有办好,实在是没有面子。 蔡攸没有上报消息不代表就能瞒住。 太子赵桓接到了韩世忠的报告,这是珠珠养的双雕从夹山带来的消息: 正是金人掳走了一千多名移民。 这一千多名移民,有的加入了金人的匠户营,有的被押到金人的老家,主要任务是种稻子。 发现这些移民踪迹的,是敌后抗金根据地李少言和米花。 自然,这消息就通过海冬青传到了夹山。 太子知道这一消息后,马上叫来了李若水和陈过庭,三人单独向徽宗作了汇报。 第二天上朝之时,徽宗问起来移民的事情,蔡攸马上知道事情已败露。 但蔡攸毕竟是老狐狸蔡京的儿子,头脑反应也很敏捷,说这是韩世忠、李少言在撒谎。 因为金国送回了燕云之地,大宋与金人的关系达到了空前和谐,韩世忠、李少言都在与金人对抗。 他们想与金人打仗,为了个人立功,不惜挑拨宋、金之间的关系,以达到扬名立万的目的。 蔡攸提出,朝廷下令让韩世忠、李少言返回汴梁,以确认消息真假。 这么一说,不少人附和蔡攸,赵佶也有些为难,蔡攸所讲也不是没有道理。 蔡攸这么一讲,把他隐瞒消息的罪责减轻了许多。 李若水抓住这一点不放。 于是蔡攸把责任推到了下属身上,这名下属说是看到了消息,因为贪杯忘了汇报,后来因为害怕,所以就干脆隐瞒不报。 这名官员被连降四级。 本来想借此机会把蔡攸整倒呢,没想到蔡攸来了个金蝉脱壳。 下属连降四级又如何呢? 只要蔡攸不倒,早晚又会把他官复原职。 这让李若水有些郁闷,如果宗舒在的话,绝对能把蔡攸给整倒! 难道真像是宗舒过去骂过他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看看宗舒想整谁,几乎是一整一个准,不是让人破财,就是让人丢命。 两厢对比之下,李若水固然很有才,但招数不够实用,还是宗师在京城,太子感到比较放心。 于是,赵桓天天盼望宗舒回到汴梁。 464 出使西夏 当宗舒的深蓝、深海号到达金明池之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人们争相涌向金明池,看看宗舒是不是把交趾的王公权贵都给抓回来了。 徽宗带着群臣都在这里等,珠珠和刘皇后等人也来了。 高俅早就安排了禁军守在各处,维护秩序。 即便如此,百姓还是在外围吵吵嚷嚷,努力要钻到里圈来。 蔡攸也站在队伍里,在徽宗的侧后方,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宗舒的船队抵京之前,枢密院又收到了从广南西路传来的军情。 除了宗泽,还有另外的渠道也报来了消息。 简单地一印证,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宗舒这厮,真的把交趾王朝一锅给端掉了! 宗舒的弟子吴玠,率几十万大军长驱进入,不仅收回了被交趾占去的地盘,还打入了交趾都城,控制了交趾全境。 这业绩,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说震古烁今,一点都不为过。 本想整宗舒的,没料到送给他一个机会。 本想让他客死他乡,没料到却让他扬名立万! 立这么大的功劳,宗舒回来之后,还怎么搞他? 想搞也搞不动!说不定会犯众怒! 来了,来了,来了! 几条大船慢慢驶了进来,深蓝号和深海号早都已经分开,停在了金明池。 船停稳之后,宗舒出来了,站在了深蓝号的船头。 紧接着,牛皋和他的特战队出现了。 李善德和一百多名交趾人也都走出船舱,在甲板上列队。 宗舒看到了迎接的人群,快步下船,向太后、皇帝、皇后走来。 “太后,陛下,皇后娘娘,想死我了!”宗舒边说边抱拳施礼:“我甲胄在身,只能行以军中之礼。” 嘶,徐兢听得心惊肉跳。 见了陛下,居然不想磕头,而行以军中之礼! 军中之礼,难道不磕头吗? 难道只是抱拳吗? 什么时候,军中之礼变得如此简化了? 徐兢一回想,牛皋和他的特战队员也没有向宗舒行过跪礼,一般都是抱拳。 其他部队,比如,禁军的军中之礼难道也跟着变了吗? 宗舒居然说是有甲胄在身! 明明是刚刚下船之前,临时披挂了一下! 这次打交趾,宗舒根本就没有参与,他只是给牛皋交待了一些战法和注意事项。 其他时间,宗舒都是和赵元奴待在一起,到岸上逛逛,到海滩玩玩,在甲板上躺着,如同一条咸鱼。 宗舒刚刚披挂了一下,就是为了不想给皇帝下跪! 有多少人想见一面陛下而不可得! 有多少人想给皇帝下跪而没有机会! 你想给皇帝下跪,那也得能见着皇帝。 能见着皇帝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而宗舒却不愿意向皇帝下跪。 宗舒不下跪,徐兢、吴非、曹宗申及牛皋等人却是跪倒了一片。 徽宗早明白宗舒这家伙的这个怪癖。 对宗舒的“无礼”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占住交趾,这是大宋立国以来,首次实现了开疆拓土。 与这天大的功劳相比,宗舒这点小节简直可以不算事。 宗舒施完礼,就马上跑到珠珠跟前,拉起了珠珠的手。 咳咳,众人只当没看见。 珠珠不动声色地脱离了宗舒的手,轻声问道: “元奴呢,她伺候得可好?” “哈哈,真不错,”宗舒很是满意,随即感到不对劲: “当然了,她再好,也没有你好啊。” 站在宗舒身边不远的官员们顿时感到脸红了,宗舒这厮,这话也能说得出口? “舍予,那下次,就让如烟陪着你吧。”珠珠笑道。 下次?宗舒有些不明白,难道说珠珠认为自己还会远行? 下次要如烟陪着,换个新鲜点儿的?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 立了如此大功,当然得有奖赏。 吴非仍然是中书舍人,但获赠一处宅第。 牛皋、曹宗申被编入东宫,与韩世忠一样成为东宫的属官。 曹宗申从书童摇身一变,成为东宫的属官,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宗舒,作为这一功绩的创造者,这一奇迹的缔造者,则是没有要任何赏赐。 官,他不想当,再大的官也不做。 宗舒说,他只想做个平凡人,与珠珠过着平凡而平静的生活。 至于赏银子什么的,宗舒根本不要。 如果宗舒要银子,朝廷就会左右为难。 赏多了,朝廷给不起。 赏少了,宗舒看不上。 徽宗本想把一百多名交趾人赏给宗舒的,宗舒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觉悟,说应该由朝廷处理,只要不放回交趾怎么都行。 以前,宗舒抓住了耶律不才,偷偷留在了密县基地,就是不交给朝廷。 这次,一百多名交趾人,除了交趾王李善德,其他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宗舒居然如此慷慨让朝廷来处理。 以宗舒的脾气,凡是俘虏都送到密县去挖石炭去! 但这些人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到密县纯粹是浪费粮食。 最重要的是,这些俘虏扔在密县,蔡攸这些别有用心之人就有理由进入密县。 密县基地有很多不能公布的秘密,特别是不能让蔡攸这样的官员知道。 正是宗舒居功不自傲、有功不要赏的态度,让徽宗加大了对他人的奖赏。 状元苏易一心在大宋科学院当教习,徽宗就提拔苏孟复。 随后,又将李少言的父亲李纲提拔为川府路宣抚使,同时知泸州府。 交趾问题解决了,大理就蹦跶不起来了。 即使如此,朝廷也不想就此放过大理。 有了宗舒夺得交趾的先例,朝廷对大理忽然有些眼馋。 虽然没有明说,但安排李纲前去,其实就有此意。 大理老实便罢,但凡有一点不顺从,就完全可以按照宗舒的办法处理。 因此,大理的北边有李纲,西边有宗泽,大理一定会小心翼翼,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纲虽然是提了官,但宗舒私下对太子讲,这样其实不妥。 因为大宋真正的劲敌还是在北方,根本不是南方。 像大理之类,李纲和宗泽不在那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理、吐蕃,顶多算是牛皮癣,要不了大宋的命,而金人随时都有可能南下。 赵桓心想,金人不是把燕云送给大宋了吗?怎么会南下侵宋? 宗舒没有解释那么多,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金人要送回燕云之地,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金人一定会南侵。 回来后不久,大宋科学院传来了一系列好消息,内燃机做出来了,塑料制出来了。 加装内燃机的一条船,在索须河上走了二十多里,没有扬帆,没有纤夫,让来往的船只大为吃惊。 宗舒专门看了一下,大喜过望,马上把内燃机的研制成功作为年度最高科技奖。 奖金为五十万两银子,由林灵素分给参与项目参与人员。 从石油中提取出了乙烯,和树脂一起,制作成了全新的物质:塑料。这也是划时代的成就。 一天,徽宗亲自驾临宗家宅院,给宗舒派了一项新的任务: 出使西夏。 465 哪个丫头的功夫好 近些年,西夏与大宋的交往,基本限于民间。 双方在边境的磨擦不断,但都限于小规模的缠斗。 这些事,边关都不屑于上报。 西夏与大宋之间也没有派过使节。 现在,西夏忽然派出人员来到大宋递上了夏崇宗李乾顺的亲笔信,邀请大宋派使节前往西夏。 李乾顺在信中说,如果是大宋附马宗舍予亲自到西夏国王城兴庆府,西夏愿成为大宋的藩属国。 这封信让徽宗兴奋不已,得知消息的朝中大臣们也是激动万分。 国运呐,这就是国运! 一向都是以直谏、死谏闻名天下的大学士陈东又上书了。 这次不是犯颜直谏,而是歌功颂德! 陈东的颂词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反感,反而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失去了一百八十多年的燕云之地被金人送回了! 金人与大宋的关系缓和了。 辽人与大宋已成了事实上的兄弟之国。 交趾在与大宋翻脸之后,不仅被吐出了被占的土地,还被大宋占住了全境。 大宋朝廷在宗舒押回交趾王之后,设置了安南府,由吴玠暂时负责一切军政事务。 大理国看情形不对,马上派大臣到汴梁向徽宗上谢罪表。 这一件件大事,让大宋君臣和普通的百姓看到了大宋振兴的希望。 而细心的人发现,这一件件大事,莫不与宗舒有关。 甚至,每一件大事,都是宗舒在主导。 谁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宗舒一个人的作用,顶得上大宋所有的臣子! 不,是超过大宋所有的臣子! 这一点,蔡京、蔡攸、赵构、赵楷、梁师成等人恨得炸裂。 但他们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宗舒是肱骨之臣、栋梁之才! 幸亏宗舒无心官场,沉迷女色。 否则,恐怕蔡攸的位置也会被宗舒给替代了。 现在,就连西夏的皇帝也派人拿着亲笔信来了,说是愿意成为大宋的藩属国。 徽宗和群臣们分析,西夏这是对大宋朝的崛起害怕了! 特别是交趾,本想着天高皇帝远、天热瘴毒多,想侵占大宋土地。 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李朝给整个断送了。 收回土地、控制交趾,成立安南府,绝对引起天下震动,西夏恐怕更是恐慌。 综合各方面因素,西夏的态度应该是真诚的。 西夏这么多年,一直是墙头草的角色,谁强就跟谁混,谁拳头硬就喊谁大哥。 大宋立国的时候,党项统治者李彝殷就主动派出使者前往汴梁祝贺,同时进贡良马三百匹。 辽国崛起的时候,对大宋形成了绝对压制,西夏立马和大宋开战,向辽国效忠。 李乾顺向辽请婚,想用联姻的方式巩固夏、辽关系,但辽道宗最终没有同意。 辽道宗死后,天祚帝在位之时,李乾顺又两次遣使向辽请婚, 夏使臣李至忠等对天祚帝一再称颂李乾顺,天祚帝才算同意,将成安公主嫁给了他。 历史上,辽国灭亡后,李乾顺马上向金朝上誓表,表示依附于金。 辽灭亡后,李乾顺妃辽成安公主知故国已亡,悲痛不已,在宫中绝食而死。 西夏现在居然肯当大宋的小弟,这让大宋皇帝和臣子们好好地自豪了一回。 但马上,在李若水的提醒之下,大家才注意到,西夏跟着大宋混,还有一个前提条件: 宗舒亲自出使西夏! 看来,宗舒在西夏有很高的知名度,也有着很好的口碑。 如果宗舒出个使、出个面,就能让西夏成为大宋的藩属国,这事也太划得来了! 李乾顺的信,全篇也体现出对宗舒所作所为的赞赏,认为大宋有此人,必将恢复汉唐之风。 真没想到,宗舒的名气居然传到西夏。 西夏这是硬生生地把天大的光环往宗舒的脑袋上扣! 让宗舒出使西夏,在朝议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开玩笑,谁如果不赞同,那就是不赞成收西夏为小弟! 谁不赞同,就是与整个大宋过不去! 考虑到宗舒刚刚从交趾归来不久,还没有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就又要出使,未免有些过度使用。 再加上西夏乃苦寒之地,根本比不了江南的草长莺飞、桃红柳绿。 所以,徽宗就亲自来到宗府,一为看珠珠,二为让宗舒出使西夏。 徽宗说完之后,看着宗舒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因为宗舒这厮的脾气不太好摸透,我行我素,谁都不放在眼里。 万一被他拒绝,自己面子多挂不住啊。 没想到,宗舒满口答应下来。 一听到宗舒答应了,徽宗喜出望外,可能这傻小子不知道西夏环境的恶劣,于是借口还有奏折需要批阅,马上从宗府离开了。 “舍予,此去西夏,与交趾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随风满地石乱走,风头如刀面如割。此行更需要有人陪你。” 珠珠担心地说道。 嗯? 去西夏有那么苦吗? 大漠自有大漠的美,塞外自有塞外的景。 宗舒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就是他一直想去看一看银川的月牙湖。 西夏的环境恶劣又如何? 自己也不是一直待在西夏不回来。 喜马拉雅山环境恶劣不? 为什么那么多人非得爬上去? 听珠珠的意思,好像是要找人陪自己,不用说,肯定又是赵元奴了。 “牛伯远陪着去?”珠珠随即否定了:“牛伯远去不合适,此去西夏是出使,并非开战。” 宗舒习惯性地要带上牛皋的特战队,珠珠一说,宗舒马上感到,带牛皋去,的确不合适。 梁红玉和韩世忠在夹山,牛皋一走,密县基地的安保工作就没人做了。 “牛伯远作护卫倒是合适,却不会照顾人。”珠珠皱眉说道。 站在珠珠身旁的赵元奴,眼睛忽闪忽闪的,显然很想跟着宗舒出使西夏。 有宗舒在,环境再恶劣也是天堂。 “元奴刚刚从交趾回来,身子也弱,受不了风沙。” 珠珠的话,一下子打消了赵元奴的念头。 宗舒心想,难不成珠珠想亲自陪着自己去西夏? 刘皇后同意吗? 陛下同意吗? “殿下,依我看,谁都没有我合适!”正在远处耍剑的如烟大声说道:“我陪着少爷,走一趟西夏!” 如烟,陪着自己去? 哇,哈哈,似乎也不错! 如烟是刘皇后送来的使唤丫头,一直归珠珠使唤,而自己,却没有使过一次。 这次,如烟居然这么主动,要让自己使一使了。 “不错,”珠珠喜道:“如烟的功夫极好,陪着去,最为合适。” 宗舒不由得心花怒放,珠珠真的是善解人意呀! 如烟的功夫好,本少爷一直没有领略过,这次真的是有机会了。 “对了,如烟的功夫,与元奴相比,哪个更好呢?”宗舒问道。 “奴家的功夫,自然在如烟之下,还是如烟陪少爷,更为妥当。” 赵元奴根本不敢和如烟比功夫。 哈哈,好好,那就要如烟,跟着自己去西夏。 466 如烟奉旨侍寝 奇怪了,如烟今天一反常态! 从认识如烟的第一天起,宗舒总感到这女子对自己若即若离。 她之所以接近自己,主要就是想要他的各种配方,特别是碘伏和青霉素。 因为碘伏和青霉素根本不同于寻常的、简单的、按比例融合的中药配方。 有着各种复杂的工艺,就算她拿过去,也制作不出来。 因此,如烟就从科学院购买,让人捎回她的家乡,解除她家乡父老的痛苦。 后来,刘皇后把如烟、香婆一起,作为使唤丫头的身份,送给了珠珠。 自此以后,如烟就天天与珠珠待在一起。 如烟也完全不同于其他下人,对宗舒没有一点下人应该有的态度和觉悟。 幸亏宗舒是现代人,上下尊卑的观念并不强。 宗舒明显感觉到,如烟是在处处回避着他,生怕被他揩了油。 今天,如烟竟然主动说,要陪着他去西夏。 赵元奴陪着自己去了交趾,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珠珠同意过的,可以全方位地服侍宗舒。 如烟主动要求陪他去西夏,岂不是同意了,与赵元奴一样,可以零距离接触? 不,不是零距离接触,而是:负距离接触。 如烟的态度转变,嗯,很是正常。 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同了,而且入金国、帮辽国,在北地如入无人之境,这刚刚又将交趾控制在大宋手中。 所谓美人爱英雄,如烟也不能免俗不是? 如烟长得并不比赵元奴逊色,两人的风格不同,如烟是美丽中带了一些英武之气。 这一点,如烟倒是与梁红玉有些相像。 这次去西夏,也不是去打仗的。 就算是两国交兵,也不斩来使。 所以,此去西夏就是去谈判加游玩的。 有美女相伴,而且这美女的功夫还相当好! 有如烟一人足够了,牛皋等人跟着,反而是一路煞风景。 几天之后,鸿胪寺派出了六名官员,拿着大宋的回信和礼品,分乘三个马车,陪着宗舒、如烟一同出发。 宗舒和如烟的车是最大号的。 宗舒一坐进去就愣了。 这车里,还有一个人:又老又丑的香婆! “香婆,我们该走了,你也该下车了。”宗舒说道。 这香婆与如烟的关系好,如同母女一般,提前上来为如烟整下车厢内部的环境了。 “宗少爷,殿下已经交待过了,让我和如烟一路照顾你,护卫您的安全。”香婆不冷不热地说道。 蛋疼了,这马车如此宽大,就是为自己和如烟准备的。 这一路去西夏,肯定是越走越荒凉,如果遇不到驿站邸店,就只能在马车上休息。 在马车上休息,有这么一个丑八怪的老太太在,和如烟还怎么做那种事? 只好等到客栈之类了,去西夏的路上,宗舒对客栈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一个是金庸小说当中对于西夏客栈的描写,有一种悲酥清风的毒物。 一个是电影《新龙门客栈》,全都是高飞高走的猛人,就连厨子都是杀人高手。 哪知道如烟却是嫣然一笑说:“公子,不要着急,等到了兴庆府,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宗舒拉起如烟的手,也不顾香婆在场:“好啊,到了兴庆府,我要你——” “公子,你好坏呀。”如烟俏笑道。 宗舒的心头一酥,但一看香婆的眼神,立马收住心思: “如烟,我要你,嗯,陪我四处走走看看。” 一路上,由于有香婆在侧,宗舒晚上睡得也不踏实。 自己是烈火,如烟是干柴,但香婆这盆凉水就在马车里放着,让宗舒难受异常。 于是宗舒就盼着碰到大的集镇,一到集镇找家客栈,香婆总不至于也跟着吧? 谁知道过了好几个大的集镇,倒是有客栈,但大多只提供食,不提供宿。 有的可以住,但那条件简直是太差了,与马车里的环境差得太远。 可以看出来,这些集镇过去很大,曾经很繁荣,那是丝绸之路上东西方商人留下的痕迹。 终于,宗舒和使团到达了西夏的首府——兴庆府,就是现在的银川。 一进兴庆府,宗舒就不由得感叹西夏当初定都于此,很是讲究。 “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其地理形势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兴庆府城西边就是贺兰山。 贺兰山自古以来就是战争之山。 此山不仅是匈奴、突厥等游牧民族南下入侵的后勤基地,也是卫青、霍去病、李靖等大将北击胡虏的一线阵地。 有了贺兰山,西夏的西边就有了天然屏障。 其北边和东边,是奔腾不息的黄河,呈几字形,护卫着整个西夏。 这一片是整个西北最为富饶的地区,可惜的是西夏人仍然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习性。 这里其实很适合种稻米,现在还没有引进来。 兴庆府虽说是西夏首府,但与汴梁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个是天堂,一个是贫民窟一般。 当然这里基本是两极分化,一部分是皇家居所和宗教场所。一部分是贫民住处。 兴庆府城道路成方格形,街道较宽,有崇义等二十余街坊。皇家手工业作坊集中于宫城宫厅。 宗教场所有承天寺、高台寺、戒坛寺、佛祖院等。 城中皇家的宫殿园林占有很大面积,有一定规模的宫城。 居民则密集分布于数十个街坊之内,均为低矮的土屋或土板屋。 宗舒带来的使臣与兴庆府取得了联系,当即被安排在高台寺住宿。 高台寺是西夏重要宾客的住所。 为了安置宗舒等人,高台寺早就做好了准备,房间布置得很有档次。 屋内的陈设居然是大宋风格,从家具到饰物,都是从大宋运过来的。 从摆放来看,看似随意,而极具匠心,处处透着极致主义的美学。 整个寺院的和尚们都被安排到了他处,只留一个住持。 到了晚上,西夏王子亲自来请,说是以最高的礼节设宴款待宗舒。 宗舒和如烟、香婆带有其他使者一起到了西夏的宫城里。 西夏王李乾顺早就等在大殿之中,看到宗舒到来,赶快迎了过来。 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在宋、辽之间周旋多年的国家,宗舒有些诧异,李乾顺是不是有些过了? 宗舒也抢上了几步,李乾顺连忙拉着宗舒坐到了自己身边。 李乾顺的大宋语说得相当顺溜。 一番客套之后,还专门提到宗舒在这里可以随性所为,特别是不必行跪拜之礼。 李乾顺哈哈笑着说,他知道宗舒在大宋,就很少行跪拜之礼。 我的天啊,这西夏皇帝连自己的这个习惯也了解得如此清楚。 作为一个无官无职的大宋使节,其实只用有司接待即可,皇帝顶多见个面、寒喧几句。 李乾顺的表现,真的是有些过了。 对自己太过尊敬,反而让宗舒有一丝不安。 进入宴席后,李乾顺让他的皇后、王子以及重量级的大臣们一一前来,与宗舒见礼。 尽管宗舒的酒量大,喝的也是大宋顶级的烧酒,但最后也醉得一踏糊涂。 在被送回高台寺时,宗舒这才清醒了一些。 刚刚进入房间,如烟就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这次,香婆没有跟进来。 宗舒一下子兴奋起来,难道,今天,要如愿以偿? 不,应该是,如烟以尝。 如烟身上披的绸缎忽然滑了下来,白白的胴体让宗舒的眼睛一花。 正在迷乎间,宗舒就被推到床边,随即向后倒去。 如烟红着脸俯过身,吹气如兰:“公子,今晚,如烟奉旨侍寝。” 467 你不会也是公主吧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宗舒扭头一看,如烟还如同一只小猫睡得正香。 真没想到啊,如烟昨天晚上向自己奉献了身子,原因是奉了陛下旨意。 徽宗赵佶真是闲得蛋疼了,居然管起了自己的家里事。 想想也合理,把多年的老对头西夏收服,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凭着这一点,自己的功劳恐怕可以与太祖立国相提并论了。 在历史上,他甚至可以与秦皇汉武这些帝王平起平坐了。 所以,徽宗就对如烟下了旨意,让她一路尽心侍奉好自己。 这种事,也只有这个不怎么理政事、天天风花雪月的皇帝才能干得出来。 本以为是凭着自己的才气,赢得了如烟的主动献身,现在看,根本不是。 还是皇帝的话好使啊。 自己的魅力,还是敌不过皇帝的权力! 晚上,照例还是西夏皇帝李乾顺亲自陪着宗舒吃饭,在一起陪着的官员则是少了一半。 一连十几天,李乾顺都是晚上陪着宗舒吃饭,西夏的各种表演节目都来了一个遍。 半个月了,李乾顺都是和宗舒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根本没有往藩属国上扯。 宗舒感到,这不是来谈判来了,而是来观光旅游来了。 谈判桌上,谁先提出来,谁就被动。 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宗舒反正也不着急,大宋科学院和宗氏集团的运营都很稳健,夹山战场也很稳定。 这天天有好酒喝着,有美女陪着,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多待一段也无所谓。 一个月了,李乾顺始终与宗舒谈笑甚欢,关于时势什么的一概没提。 这天,宗舒照例起床,到高台寺里转了一圈。 忽然感到不对劲,因为和他一起来的六名鸿胪寺官员,没有在外边等他一起散步。 宗舒奔到西边的客房一看,六名官员的行李什么的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干干净净的床铺。 “秦一方,死哪儿去了?”宗舒大声喊道。 “他们呐,都回汴梁了,”如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宗舒身后:“两天前走的。” 两天前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宗舒觉得脑子有些乱。 “你睡了两天,他们给你留信儿了。”如烟说道。 这几个官员,胆子太大了,居然不经请示、未经同意,私自返回汴梁! 如烟给宗舒递过了一封信。 宗舒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三个特大号的字:非人哉! 这个词,不是当年自己骂郓王赵楷的吗? 这词还成了整个汴梁城最流行的骂人词汇。 这几个官员居然这样骂自己。 再一看,宗舒不由得一愣,这几个官员居然一致认为自己是贪图西夏的美色和荣华富贵,不愿意回汴梁。 这些人的脑子,进水了吗? 西夏的美女再好,有大宋的漂亮吗? 天下还有谁长得比珠珠还要好? 这天下还有哪个女子比得上珠珠的才、貌、德、淑四大皆全? 不要说大宋,西夏的女子哪里比得上辽国的萧小小和金国的完颜萍? 这一个月以来,倒是有不少在宫廷宴席上献舞、唱歌、倒酒的女子,长得都不错,但绝对称不上绝色。 我只不过是喝了一个月的美酒,看了一个月的女子乐舞,怎么能算是贪图西夏美色? 秦一方这几个家伙,美酒不也是喝了,美女跳舞献唱,他们的眼睛不也是发直吗? 贪图美色也就罢了,这是男人的通病,但贪图西夏的荣华富贵,此话从何说起? 难道说,宋人“莫须有”的习惯从这时就开始了? 再看之下,六个人的气愤溢于言表,这让宗舒看得肺都快气炸了。 “宗公子莫急。他们六人,所言非虚。”香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不是吧,不过多看了几眼那个最为妖娆的舞女而已,在香婆眼中,也成了贪图美色? “香婆,就西夏宫里那几个舞女,也算美色?往汴梁城里一放,连饭都吃不饱!”宗舒说道。 香婆一向冷冷的,此时忽然有些恼怒:“宗公子,你安敢辱我大白上国?” 大白上国?这四个字,从香婆的嘴里出来,总感到怪怪的。 只有大宋才可以称为“上国”,特别是称为“天朝上国”的,必须拥有悠久的历史、深厚的人文和广袤的土地。 大白上国?大白上国!! 大白上国,不就是西夏吗? 西夏是宋人的称呼,从《宋史》中延续到今天,一直是这个叫法。 对于西夏人自己来说,都称自己是“大白高国”、“白高大夏国”。 越是地盘小的国家,越要带上“大”、“高”等字眼。 西夏人敢自称“大白上国”,这明显是要骑到大宋头上,不是要当小弟,这是要当老大啊。 安敢辱我大白上国? 宗舒心头一震,香婆难道被西夏国收买了? 宋人不当了,改国籍了,成西夏人了?! “香婆,你再说一遍,你说我辱谁?”宗舒沉下了脸。 “宗少爷,宗公子,我大白上国的女子,岂容你如此作践?” 香婆的话,如同一声响雷,震得宗舒的脑袋嗡嗡的。 “宗少爷,你贪恋如烟的美貌已久!进入我白高国后,不谈国事,不提政事,这不是贪恋美色是什么?” 香婆说完,拉过如烟说:“如果不是陛下旨意,如烟岂能让你如意?” 宗舒消化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盯着如烟的眼睛说: “你奉的旨意,是李乾顺,而不是赵佶?” 如烟反问了一句:“公子,您说呢?” 宗舒笑了:“如烟,叛国,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 “公子,我和香婆,没有叛国!”如烟认真地说道:“我,永不叛国!” “吓我一跳,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宗舒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宗公子,实不相瞒,我和如烟,生在白高国,长在白高国,永远都是白高国的子民,此生不变。” 香婆话音未落,宗舒又蒙圈了。 如烟、香婆居然是西夏人! “你们当初不是说,你们是巴蜀人吗?” 宗舒的话刚出口,马上想起来了,如烟当初所讲,其实也不错。 西夏人属党项族,是羌族的一支,是从川西北迁走的。 “这么说来,你们当初要我的配方,也是你们的皇帝,李乾顺指使的?”宗舒问道。 如烟和香婆同时点点头。 “如烟,你到底是谁?”宗舒忽然问道:“你,你不会,也是公主吧?” 468 把西夏变成大宋的打工仔 “宗公子,真的是过誉了。我只是白高国最寻常、最普通的女子。” 如烟开心地说道:“其实,我们白高国的公主,一点都不比珠珠殿下差。” “宗公子,我们的公主殿下,你一定会见到的。” 香婆说完,拉着如烟走出去了。 宗舒呆呆地坐在屋里,刚才与如烟、香婆的对话,信息量太大,让他的思路变得混乱起来。 如烟和香婆真的是西夏人! 第一次见到如烟,还是宗舒和李少言去青楼吃花酒,结果被弄晕了。 宗舒醒来时,正是在如烟的房间,那个房间的装饰很是特别。 让宗舒印象深刻的,是房子的窗边有一个羊头骨架。 如果是大宋人,谁没事在屋里挂个羊头? 如烟和香婆当时出现,就是为了拿到碘伏和青霉素的配方,送回西夏去。 为了所谓的“巴蜀父老”,宗舒把配方给了她。 但碘伏和青霉素即使有配方,也不一定能搞出来,必须有足够经验的技术人员以及合适的器具。 于是如烟和香婆就先买着,将这些东西运回西夏。 如烟和香婆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取得了刘皇后的信任,被派给了珠珠,作为陪送的丫头在宗家府上待下来。 难怪,如烟一直不敢单独与自己呆在一起,那是怕被自己揩油。 如烟之所以在宗府待下来,之所以甘当一个使唤丫头,就是为了把自己弄到西夏来! 想到这里,宗舒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坏了,这都是阴谋! 一定是如烟和香婆搞得鬼,让西夏送一封信,说是只要宗舒到西夏谈判,西夏就可以作为大宋的藩属国。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个闲散的附马,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如烟和香婆的目的,就是把宗舒下星期到西夏来。 有了宗舒,不就有了碘伏和青霉素吗? 不对,西夏人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两样。 他们需要的,应该还有各种武器,比如在金国大显神威的照明弹、烟弹。 自己晕了两天,应该是他们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趁着自己晕乎,如烟和香婆就对跟着来的六名大宋官员说了什么话。 这几名官员真的以为是自己贪图西夏的美色和荣华富贵,一气之下,留了一封信就返回了汴梁。 这几个官员真是没脑子! 如果自己贪图荣华富贵,早就当官了! 只能说,如烟和香婆太有机心了。 如烟和香婆关上了门,自己从此就被软禁在高台寺了。 如烟和香婆之所以放六名大宋官员回去,就是让他们告诉汴梁发生在这里的事。 这等于是让这六个人回去,败坏自己的声誉! 如烟用这一招,堵住了自己回大宋的路。 其实不用他们堵,宗舒也难以返回了。 因为现在自己在这里只有一个人,如烟和香婆都是有武功的人,想逃出去,难度太大。 最主要的是,如烟和香婆知道他的本事! 不像完颜萍,宗舒之所以在金国大闹一番之后又安全离去,主要是完颜萍对自己的实力,还是估计不足。 但是,如烟对自己太了解了。 对了,自己带的还有保命的东西! 宗舒在房间里一瞄,看到了衣架上的衣服,这东西就在衣服口袋里。 宗舒冲过去一摸,坏了! 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说照明弹、烟弹,就连瓷吹针,一根都不见了。 不用说,都被如烟和香婆拿走了。 这些保命的东西不见了,宗舒反而不慌了。 西夏人有求于他! 最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活着,总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宗舒站起来,一拉房门,居然拉开了。 如烟和香婆果然在外边守着。 看着宗舒的脸色如常,如烟说道: “公子,陛下许你高位厚禄,为的是让你留下来,共图大业。” “宗公子,赵佶昏庸,大臣腐化,你做出那么多,还险遭奸人陷害,蔡家多次害你,还害死了宗老爷。至今,蔡家还是身居高位,天理何在?在汴梁,岂有天理?” 香婆平时不怎么说话,此时也变成了话痨。 “公子,我曾听你多次提到赵佶的名字,这可是犯上的大罪。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宋人。” 如烟感到宗舒对皇帝并没那么尊敬,因为宗舒很少向大宋皇帝下跪。 “如烟,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对于西夏,你永不叛国。对于大宋,难道我就可以叛国了?” 宗舒说道:“我这么讲,你是不是很失望?” “人,是会变的。宗公子,你也一样。我们,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时间。” 香婆似乎早就料到了宗舒的态度。 宗舒说道:“本少爷的时间,也是大把大把的。告诉李乾顺,让我改国籍,不可能。如果是其他合作,倒是可以考虑。” 宗舒是比较烦金人的,即使如此,宗舒也给金人留下了稻米种子和《稻书》。 如果金人把黑土地变成了稻米生产基地,金人可以吃饱肚子,也改善了膳食结构,抢劫和入侵大宋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 因大宋王朝的腐败,宗舒的想法实施起来,困难很大,宗舒需要的是时间。 如果大宋王朝的各项技术发展起来了,宗舒可以将大宋淘汰的技术卖给金人。 有了新的武器出现,旧的武器也可以向金人倾销。 以大宋的交通条件看,就算是把辽、西夏等国灭掉,也没有多大意义。 因为在陆上,汽车什么的还没有搞出来,你占的地盘再广,你的兵力达不到,早晚也会丢失。 最好的办法是合作,将低端产业放到辽、西夏包括金国,用商业的办法改变其社会形态。 在商业大潮的席卷之下,国与国之间形成明晰的产业分工,大宋当然是掌握核心科技和核心产业。 其他国家只是消费市场、原料供应商、加工代工基地。 这样一来,不用战争,仅仅进行经济控制,其他国家都得乖乖听大宋的。 比如说,让西夏给大宋供应石炭和岩羊、滩羊,高价收购。 这样西夏人就会组织人员挖石炭,多养岩羊和滩羊。 让西夏人以此为生,一旦大宋不爽了,就不买他的石炭、不收他的羊。 西夏人失去了这两个产业的收入,自然会向大宋低头,根本不用拔刀相向、两军对垒。 西夏人不是想要这些东西吗?本少爷给他! 西夏不是缺燃料吗?本少爷给你找石炭! 西夏不是缺粮食吗?本少爷教你种稻米! 这样一来,西夏人认为自己已经屈服,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理解宗舒的这种心思。 你不想当大宋的藩属国,那好,我就把这些交给你! 到时候,西夏不是大宋的藩属国,而是大宋的打工仔! 469 该见你的老熟人了 “哦,宗公子,你说说,其他合作,到底怎么合作?”香婆问道。 宗舒说道:“合作嘛,很简单,可以像宋、辽之间一样合作嘛。如烟,我们已经紧密合作了。但,这个明显不够啊。嗯,具体怎么合作,还得看你们西夏。” 宗舒的想法确定了,心情也放松下来,开起了玩笑。 “公子,如烟身份低微,自然不能与辽国女帝萧小小相比。但辽国能给你的,我大白高国照样能给。” 香婆傲然说道。 香婆到底什么身份?辽国能给的,西夏照样能给? 这种条件,不是只有西夏老大李乾顺才能决定的吗? 你一个丑老太婆,能做得了西夏皇帝的主? 正在想,香婆转身就走了,说是要向陛下报告。 这个陛下,当然指的是李乾顺。 “宗公子,你想与辽国一样合作?萧小小是女帝,而陛下,则是…,莫非…你?” 如烟一向伶俐的嘴,忽然变得口吃起来。 宗舒一脸黑线,如烟这丫头片子想到哪里去了? 自己只喜欢女子,一切取向正常,好不好? 伺候本少爷一个月了,如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如烟,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晚上,不,就现在,看我怎么惩罚你!” 宗舒向如烟猛扑过来,如烟灵巧地一躲,退在了一个柱子后,探出头道: “宗公子,我知道你是想扶助太子赵桓。但是赵桓太过软弱,非成大事之人。你扶助他,对你并无好处,并且是独木难支。你只要答应归我白高上国,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柱擎天。” 正是因为赵桓太过软弱,宗舒才支持他。 如果太过强硬,这种人,怎么愿意听自己的话呢? 赵桓现在对自己是言听计从,等他当上皇帝,宗舒的科技兴国战略就可以得到彻底实施。 更何况,珠珠是赵桓的妹妹,宗舒怎么说也得支持到底。 赵桓没有什么创新性的思维,但他可以执行,不问为什么,只管向前推进。 宗舒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要想造赵家的反,也不是不行,但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从秦到现在积累下来的固有思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 如果宗舒想踢开赵氏,另起炉灶,恐怕真没有多少人跟着他干。 扶助一个皇帝,自己躲在后面出谋划策,皇帝就是他的学生,任务就是落实和执行。 这比亲自当皇帝要爽得多! 在西夏这个地方能折腾出什么? 自从徐兢从高丽返回,自从控制了交趾,自从成功研制了内燃机,宗舒感到争夺海权的时代已经到来。 在海权争夺面前,陆权算得了什么? 西夏是丝绸之路的必经节点,但有了海上交通,陆上丝绸之路就可以先不管它。 “如烟,我不喜欢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只喜欢在,嗯,在你之上,”宗舒嘻嘻而笑: “现在,我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一柱擎天。” 如烟和宗舒已经有了床第之实,但大白天听到这样的话,也禁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公子,莫要说了。”如烟捂着脸跑出了院子。 嘿嘿,晚上再说,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嗯,等到晚上把如烟折腾累了,而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逃跑的机会。 也许如烟和香婆认为有功夫在身,不会安排其他人在这里看守。 到了晚上,院门开了,香婆和如烟一起走了进来,一人手里提了一个食盒。 菜品倒是很丰富,还有一瓶顶极的大宋烧酒。 “陛下说,他政务繁忙,就不陪你吃酒了。你何时想通,陛下何时再来。” 香婆边说边打开烧酒,给宗舒满上。 “香婆,做生意就讲究一个平等。合作,总得有个态度。你们的条件是什么?”宗舒问道。 “宗公子,如果你归我白高上国,待遇和地位,远远高于你现在。你的权力,仅仅在陛下之下。” “我们没有大宋那些繁琐、陈腐的规定,我们的附马也照样可以拥有通天之权。” 如烟接过香婆的话茬:“是啊,公子,陛下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得诺贝尔和平奖,你信不信?”宗舒笑道。 如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奖,反正这个少爷时不时崩出一些古怪的词,让人半懂不懂的。 “公子,你不是要娶尽天下公主吗?娶不到我白高上国的公主,你的梦想就不可能实现。” 宗舒的确说过,一定要“阅尽天下春色、娶尽天下公主”,那只是在吴非、牛皋等人面前说的玩笑话而已。 没料到这话传到了如烟的耳朵里。 “把公主嫁给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我就这么庸俗吗?”宗舒说道: “你们公主在哪儿?年方几何?是高是低?是胖是瘦?” 如烟:………… 香婆:§ 看宗舒的态度和口气,如烟和香婆吃不准到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们当年受委派接近宗舒之后,发现宗舒根本就是一个离经叛道之人。 此人对皇家没有应有的尊敬,他对皇族和权臣根本就没害怕,甚至是从骨子里面看不起。 有时候,对大宋皇帝都敢直呼其名。 大宋的官员们,从上到下,他得罪了一个遍。 从各个方面判断,如烟感到宗舒对大宋并不像李若水、陈过庭等臣子那样忠心。 宗舒之所以研制出那么多的新物品和新武器,好像并不是为了大宋。 研制出味精、碘伏和青霉素,也只是为了赚银子。 他与太子殿下合作,一起办作坊,也是为了给宗家找一个靠山,让宗家的生意长久红火下去。 他的那些武器,也只是为了保卫他的密县石炭基地。 他出兵辽国,只是为了得到萧小小的芳心。 他大闹金国,也只是为了救回缨络。 他所做的一切,都给大宋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但是一开始,宗舒都是与朝廷的政策反着来,甚至经常和陛下唱反调。 他去交趾,也只是因为帮助宗泽、种师道和吴玠。 宗舒所做的一切,其出发点都是他自己,好像与赵宋没有多大关系。 因此,如烟和香婆感到有把宗舒拉过来的可能。 至于珠珠嘛,到时找人把她接到兴庆府,问题都解决了。 宗舒在大宋的牵挂只有两人,一个是宗义,但已经被蔡家给害了。 一个就是珠珠了,只要把珠珠接过来,宗舒还回大宋干嘛去? 更何况,一起来的六个宋人回到汴梁,把宗舒贪恋西夏美色和高位的事情传播开来,宗舒敢回去吗? 估计刚一露面,就会被老百姓给锤死。 宗舒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再说了,自家的公主还没有出面。 等公主出面了,宗舒一定会改认李乾顺为主公! 深宫内,西夏皇帝李乾顺对一个白衣曼妙的女子说:“落英,你该见一见宗舒这个老熟人了。” 470 一个女子两国公主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宗舒估计秦一方等六人已经回到了宋境。 边关一定会采用八百里快马的方式,向朝廷传送宗舒叛大宋、归西夏的重大消息。 这一事件,无疑会在大宋引起震动,谁也不敢耽误。 而西夏人则是和自己耗上了,看谁有耐心。 守着(陪着)宗舒的,还是如烟和香婆。 此时,宗舒已经了解了两人的身份。 如烟是西夏皇后身边的宫女,香婆早年当过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乳母。 难怪,香婆和如烟能够直接与西夏的高层沟通。 一天早上,宗舒醒来之时,发现身边的如烟不见了。 如烟一直都像懒猫一样,从来没有先醒来的。 宗舒一看,一个女子正在对着镜子梳妆。 这女子白衣胜雪,风姿绰约,其气质几乎与萧小小相当,快与珠珠差不多了。 宗舒揉了揉眼睛,西夏还有这么美的女子? 这女子怎么坐在这里梳妆? 难道昨天夜里陪着自己的,是她?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宗舒再一看,梳妆台上有一个香炉,香炉上有一小截烧过的香灰。 看香炉的形状,看香灰的大小,宗舒明白了,这是“银香”! 当初把宗舒迷倒的,正是如烟和香婆的“银香”。 后来,宗舒去金国救缨络,专门向香婆要了一些,但在路上都没用上。 没想到,“银香”在这里又出现了。 看来,昨天晚上昏睡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因为“银香”。 “敢问,你是?”宗舒出声问道。 女子轻轻一笑说道:“宗公子,昨夜睡得可还好?” 我都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好不好? “这个房间很好,我睡得很香。”女子又是一笑。 我的天啊,原来,这美女,是真的和自己睡一起了。 但自己居然睡过去了,亏大发了! 这时,如烟在门外喊“公主殿下”,屋内的女子答应了! 如烟进去就帮助女子挽头发,边挽边对宗舒说: “宗公子,公主殿下亲来陪你,如此诚意,应该够了吧?” 实锤了,这个公主果然陪自己了。 宗舒有些生气了,这不是玩我吗? 你睡得很香,我醒来不爽! 你在这床上睡着,还点了“银香”,佬子恐怕连碰都没碰一下,这就是诚意? 这对外说,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这个西夏公主,想用最小的代价还换取最大的胜利! 用想这种方式来逼着自己为西夏卖力。 这,这比玩仙人跳好不到哪儿去! “你,是公主?” 看这女子的长相和气质,应该就是如烟口中的比珠珠不差的西夏公主了,但宗舒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宗公子,这就是公主,如假包换!”如烟说道。 “不,不,不,就是假的,也不换了!” 宗舒心想,这么美的女子,自己还没碰一下呢,怎么能换? “宗舒,好久不见了,倒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女子上翘的嘴唇慢慢变化,嘴角的弧度变得平直起来。 这女子,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听这女子的声音,显然也很熟悉。她说的话,和如烟一样,明显是汴梁口音。 “宗舒,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到金国找我一年多,现在,反而不认识了?” 我的天啊,原来,她,她竟然是缨络! 宗舒惊坐在了椅子上,定定地看着缨络。 缨络的嘴唇弧度又变了,变成了向下的月牙形状。 这一变之下,几乎就像变了一个人。 嘴唇是呈向上的月牙、眼神冷冷的时候,她是西夏的公主,极美,极美! 她的嘴唇一变化,再配上俏皮的双眼,就成了大宋的公主缨络,很萌,很萌! 一个人通过嘴角和眼神的变化,就成了两个人! 缨络居然还活着! 为了把缨络救回来,自己带着牛皋的特战队,深入到金人的老巢。 没想到,缨络早就被魏公公给救走了。 至于缨络和魏公公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 缨络还活着,宗舒随即大喜。 “如烟,你说得没错,缨络的确是公主,但不是你们的公主,而是我大宋的公主。”宗舒说道。 “宗舒,我既是大宋的公主,也是白高上国的公主。”缨络说道:“我的名字叫:李落英。” 宗舒蒙圈了,一个女子,是两国的公主? “以前,我叫落英。十岁到汴梁,改名为缨络。”缨络说道:“宗舒,你还叫我缨络吧。” “我知道了,终于知道了,缨络,你本来就是西夏人,魏公公,也是西夏人!你们很早就进入汴梁,隐藏得真够深啊。” “宗舒,真不知道前几年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你越来越厉害了。”缨络感叹道。 宗舒之所以如此,就是想起了几年前在密县的黄花寺吹笛子的事情。 那时,缨络拿了一根横笛,吹着悠扬的小曲。 而宗舒则是来了一曲节奏超快、风格迥异的曲子,叫做《扬鞭催马运粮忙》。 吹这首曲子,需要用笛子演奏长颤音,模仿马的嘶叫声,让人仿佛看到一队队满载粮食的马车在宽敞的大路上向前飞速奔驰。 马蹄击节,车轮吟唱,快乐的农夫扬鞭催马,把丰收的喜悦铺撒在运粮的小道上。 用笛子模仿马的嘶叫,效果根本不如二胡。 宗舒的只奏水平并不高,其他人也只是听出一个热闹。 但一曲吹罢,缨络和魏公公居然听出了马嘶,眼中还转着泪花。 宗舒的笛子吹得就算理好,也不至于让人感动至斯。 那天晚上,宗舒搞了一个篝火晚会,让魏公公从山下搞羊。 魏公公带人出去了,不一会儿搞来了一只羊,还有一些佐料。 宗舒本想亲自烤的,谁知道魏公公倒是积极,自告奋勇,一边撒佐料,一边熟练地翻转。 皇宫里从来没有人整过烧烤,魏公公怎么烤得如此熟练? 烤得羊肉,那真叫一个香! 那时,宗舒就开始怀疑,魏公公的家人肯定与北方的游牧民族有关。 一年多的时间里,宗舒也一直在注意魏公公的一言一行。 也许是魏公公藏得太深,宗舒一直没有发现他与金人、辽人有什么来往。 现在看,魏公公是西夏人。 而当时,宗舒只想到了金和辽,压根就没有想到西夏。 471 好狠的缨络 “宗少爷,果然好眼力。”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宗舒的眼一花,门内就多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魏公公。 魏公公一进来,香婆也跟着进来了,两人居然相视一笑。 我的天啊,魏公公和香婆何时对人笑过,难道,这两人过去是一对儿? 难怪,宗舒第一眼看到香婆的时候,就想起了魏公公。 “公子,真是感谢你的相救之恩,虽然没有救成,但我铭记于心。” 缨络的性格好像也变了,以前在大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感谢。 缨络的话,一下子把屋里的气氛搞活了,显得格外融洽。 宗舒好几次遇到难处,特别是宗家被处以诛九族之时,缨络求来了太后的懿旨。 魏公公和缨络直闯刑场,救了宗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因此,宗舒对缨络的感情格外不一样。 现在知道眼前的西夏公主就是缨络,宗舒不由得欣慰异常,对西夏的敌意顿时减少了很多。 但,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宗舒如同掉进了冰窖。 缨络当初之所以在十岁的时候进入汴梁,是因为她的亲哥哥、李乾顺的第八子,在战场上被大宋的神臂弓给射杀了。 缨络的亲哥哥虽然不是太子,但聪颖程度远高出其他皇子。 自此之后,李乾顺就与大宋誓不两立。 李乾顺一狠心,命身边的太监魏公公,陪着十岁的缨络到大宋。 经过一番运作,缨络被赵佶认成了风流之后留在民间的女儿。 刘皇后心善,也是为了皇家的体面,将缨络接进宫中,成为珠珠的玩伴。 缨络成为皇宫里最为特殊的一个公主,其来历从来都是讳莫如深,大臣们也不敢打听。 缨络和魏公公在宫里伏了八年之久,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完颜萍来到大宋提出和亲时,珠珠恰好化了一下妆,让完颜萍觉得珠珠很难受。 当时,缨络也在场,被完颜萍挑中,作为大宋到金国和亲的公主。 缨络当时答应了,并且要求魏公公陪着去金国完婚。 谁也没想到,缨络会在结婚的当晚,把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给杀死了。 “宗舒,我的身份是大宋和亲的公主,我杀掉完颜绳果,纯粹是为了挑起宋、金两国的矛盾。金人一怒就会发兵,灭掉大宋指日可待,我哥哥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终于明白了,缨络当时自告奋勇去金国,说是为了修补宋、金之间的关系,为了大宋的和平与稳定。 原来,缨络早就想好了计策,在新婚之夜杀掉金国王子,让金国向大宋宣战。 但没有想到的是,完颜萍却没有让完颜晟向大宋宣战,而是向大宋发出了一个消息:缨络杀掉了完颜绳果,被囚禁在会宁府。 完颜萍则是利用这一消息,将宗舒引到金国去。 这让缨络和西夏人始料未及。 缨络没想到,完颜萍在乎的是先干掉辽国,先抓到宗舒。 缨络和魏公公那天晚上从会宁府逃出,直接向西走,没有向南。 金人以为缨络和魏公公一定是向南或西南方向,返回大宋。 没想到缨络和魏公公向西翻过兴安岭,走过浑善达克沙地,穿过大青山,从河套平原进入了贺兰山。 缨络和魏公公回到西夏之后,才了解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缨络根本没想到,完颜萍会放出假消息,目的是抓住宗舒。 西夏皇帝李乾顺也没想到,金人居然不急于和大宋开战,而是布下一个局,要抓住宗舒。 宗舒,究竟是何人,在金人眼中竟如此重要? 在魏公公和缨络的介绍之下,李乾顺才明白,大宋忽然冒出宗舒这么一位奇人。 李乾顺一想,既然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就想办法把此人搞到西夏。 于是,就有了如烟和香婆的出马。 “缨络,你何必对大宋这么大的仇恨。两国交兵,死伤都很正常。”宗舒劝道。 “宗舒,我哥哥,不是你哥哥,你根本体会不到!人生在世,如果连仇都报不了,还有什么意思?” 缨络的话忽然充满了一股男子气息。 “就算要报仇,那也不能盲目地扩大化吧?你找到当年对阵的那支部队,杀几个将军,不就行了?”宗舒说道。 “我哥哥的命,岂是几个将军就能抵的?要抵,就拿整个大宋来抵吧。” 缨络的话让宗舒的背上一凉,这女子的仇恨怎么这么深? 好狠的缨络! 在大宋八年,从皇帝、皇后,到太子和珠珠殿下,谁都宠着她。 连珠珠都不能经常出宫,缨络就可以任性地、自由地在宫内外进进出出。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难道就像草原上的狼,喂都喂不熟? “宗舒,我们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我父皇整整陪着你一个月。而我,昨天晚上也陪了你。所以,接下来该怎么选择,你应该清楚。” 缨络的话让宗舒顿时感到吃了大亏。 昨天晚上陪了自己,是没错,那也只是同处一室而已。 根本就没有作深入交流啊,我上哪儿说理去? “缨络,你父皇陪了我一个月,你怎么也得陪我一个月吧?你要学会层层加码,知道吗?”宗舒笑道: “再说了,昨天晚上我中了‘银香’,我亏啊。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宗舒跳起来嚷嚷道。 缨络一看,这宗少爷的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又想打马虎眼了。 “宗少爷,你亏了?你昨天晚上不是中银香了,而是喝多了。喊着珠珠、小小,还有那什么什么小苹果,你,你,无耻!” 缨络忽然变了脸,掩住了口,奔出了房间。 “宗少爷,你最好配合一点。如果你投我白高上国,或者为我白高上国制作武器,或许,我们和金人还能够饶过宗家和珠珠殿下,将他们接到这里与你团聚。” 魏公公冷冷一笑说:“只怕现在,金人已经过了燕山,占了你们的大名府,不日将攻陷汴梁。到那时,恐怕你连讲条件的资格也没有了。” 听到这里,宗舒也是嘿嘿一笑,本少爷是吓大的吗? 金人要攻大宋?他们后院的火不没有灭呢! 李少言和奚族的“敌后抗金根据地”还存在,还是在关键的位置上。 大青山一带,萧小小和韩世忠、梁红玉也牵扯着金人的兵力和精力。 这两个地方不解决,金人怎么敢直接攻宋? 472 好一个三国杀 又是一个月过去,缨络再也没有来过。 中间,只有魏公公到高台寺见过宗舒一面,他是回来调拨军需物资的。 “宗少爷,缨络已到了黑山,十二监军司,大部分已到达。”魏公公说道:“我们已与金国达成一致,我们攻下大青山,灭掉辽国。金人径直南下灭宋。” 缨络居然到了黑山! 黑山就是里所说的“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是阴山的余脉,也是大青山的一部分。 正是有了大青山,辽国才在萧小小的带领之下,顶住了金人为期两年的进攻。 当然,这里也有宗舒的因素,先是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后来是韩世忠和梁红玉。 缨络带着十二监军司的大部分到了黑山,这是想抄萧小小的后路,与金人前后夹攻啊。 最让宗舒吃惊的是,缨络不是到黑山看热闹的,而是真正的领军人物。 李乾顺亲封缨络为枢密院副使、右厢兵马元帅。 枢密院是西夏最高军事统御机构,下设十二监军司。 西夏以黄河为界,将全境分为左、右两厢。 缨络是枢密院副使暂且不论,右厢兵马元帅,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军权! 缨络掌握了西夏一半的兵力。 西夏过去用兵都是临时点集,西边有事,就自东点集而西。 东边有事,就自西向东点集。中部有事,则东西皆点集。 这就让对手很难揣测西夏投入的兵力有多少,常常以优势兵力取胜,这曾让大宋也吃过不少亏。 缨络是右厢兵马元帅,不仅调动了西厢的军队,还特意强化了配置。 魏公公很是骄傲地说,陛下为他们调来了最为精锐的三个军种:泼喜军、铁鹞子和步跋子。 “泼喜军”是西夏的投石机部队,人数有二百人。 看来,这是专门用来突破夹山的城寨。 “铁鹞子”是西夏的重骑兵军团,大约有三千人。 这种骑兵装备精良,良马重甲,用钩索联绞,虽死马上不坠。 遇战就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这和奚族人历史上发明的“铁浮屠”非常相似。 最为特殊的是“步跋子”,是西夏步兵中最为精锐的一支,主要用于山地作战。 魏公公看宗舒陷入沉思,不禁得意道:“步跋子,均为山间部落精壮,上下山坡,出入溪间,最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翻山越涧如履平地,远程奔袭其快如风,步跋子一出,大青山,随即纳入我白高上国。” 西夏进攻大青山,用上了这种特殊的部队。 这种部队,经常让深入西夏的宋军损兵折将,现在西夏又调来了步跋子,来对付辽国。 看来,西夏真的与金人达成了协议。 西夏灭掉辽国,向北扩大地盘。 金人灭掉大宋,向南拓展空间。 好一场三国杀! 西夏与辽人、大宋相持多年,互有胜负,西夏的军队也积累了丰富的战场经验。 如果西夏倾其全力对付辽国,加上辽国远远没有恢复元气,辽国恐怕真不对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小小就危险了。 我的天啊,自己喜欢的两个女子,居然在战场上掐起来了。 真不明白缨络为什么被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之上,兵马大元帅,不是谁都能当的。 缨络从金国逃回西夏才一年多的时间,难道她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 这也不对呀,这几年,西夏并没有对宋、辽开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难道缨络,和金国的完颜萍一样,有着超于常人的军事天赋? 就算缨络有再高的天赋,韩世忠和梁红玉岂是吃素的? 韩世忠和梁红玉的军事指挥才能,已经被历史证明过的。 虽然有韩世忠和梁红玉在大青山,但宗舒仍是担心,毕竟西夏这么多年养精蓄锐,实力不容小视。 更何况,这一次西夏人是下了大本钱,倾巢而动,尽锐出战。 辽人骑兵加上大宋自愿军以及奚人,顶多两万人。 而西夏这次出动的兵力,足有十万之多。 乱拳打死老师傅,在绝对优势兵力面前,什么战略战术都不管用。 “宗少爷,天下之事,全在一个势字。大宋之势,早已衰败。如今之天下,唯金国,与我白高上国,为得势之国。风水轮流转,中原的气数已尽,一如千年之前的秦人,从西面起势,一路向东,横扫天下。明智之人,不可逆势而行。宗少爷,三思,三思。” 魏公公劝起了宗舒。 不得不说,魏公公对历史还真有研究。 自古至今,从来都是东边的打不过西边的,南边的打不过北边的。 历史上,金国的确是灭掉了北宋,但西夏也只是偏安一隅,从未打过黄河。 西夏也就是个敲边鼓、打酱油的,居然也想站上历史舞台的中央,试图c位出道。 “魏公公,我劝你们呐,还是省省心吧。你们与金人联合,死路一条!看在你和缨络救过我宗家的情份上,将来的大宋与西夏、辽国结成友好之国。我大宋可以支持你们向西扩张,支持辽国向北、向东拓展。” 宗舒心想,只要再有一年的时间,大宋科学院的技术就可以足量转化,工厂的产能会大大提高。 只要拥有足够多的武器,装备更多的军队,嘿嘿,金人,不足为惧。 缨络和自己怎么也有了那层关系,对于西夏的态度,宗舒当然得有所转变。 拥有天下,并不一定非得占着土地。 在这个年代,交通条件达不到,军事力量覆盖不到,就算占领了,也不长久。 最好的办法是,用经济来控制其他国家,尽早实行国际化分工,形成明晰的产业合作和商业合作。 高端产业、研究机构都放在大宋,西夏、辽国以及他们将来打下的地盘,都作为原料提供地、人力资源输出地。 在整个由商业链接的世界里,大宋处于产业链的最上游,用经济的手段,完成对天下的控制。 这种手段,完全可以说是超越千年,这个时代的人永远不可能理解。 至于从西夏逃走,宗舒从来不担心。 辛辛苦苦培养了一支“特战队”,还有牛皋这个牛人带领,还先后与辽人、金人周旋,还单独执行任务,把交趾王及一百多名大臣掳走。 牛皋能相信宗舒叛国的消息吗? 不可能相信。 知道宗舒被留在西夏,牛皋绝对会组织特战队前来救援。 一个小小的西夏,牛皋的特战队出马,都有些小题大作了。 魏公公叹了一口气说:“宗少爷,明日,我就要去黑山了。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殿下不在,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似这等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473 金人南侵 东京汴梁,黑云压城城欲摧。 秦一方等六名鸿胪寺的官员带回来一连串震惊人心的消息: 宗舒居然贪图西夏的美色和西夏皇帝许下的高官厚禄,留在了西夏,再也不回大宋了。 跟着宗舒一起去西夏的如烟和香婆,他们本来就是西夏人。 朝中大臣们听了之后,大多数都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这里,不由得不信。 因为,秦一方等人与宗舒无冤无仇,他们如此构陷宗舒,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宗舒是太子宗师、大宋附马,朝廷上下对此非常重视。 御史大夫陈过庭和太子少傅李若水亲自负责鉴别此事。 秦一方等六人被分别提审,每个人提审了十遍以上,将他们从汴梁出发到西夏的整个过程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经过多轮对比,发现六人所讲并无矛盾和冲突之处。 陈过庭和李若水不得不作出了结论:秦一方等人所述情况属实。 这两个人是亲太子一派的官员,他们作出这样的结论,自然让人无话可讲。 尽管如此,很多人仍然不解,如烟不就是刘皇后送给珠珠的一个使唤丫头吗? 如烟虽然有一定姿色,但绝对比不上珠珠啊。 不要说珠珠,如烟连赵元奴也比不上啊。 宗舒怎么就贪恋如烟的美色了? 宗舒放着大宋的高官不当,怎么会看上西夏的官职? 但,事情就是这么邪门地发生了! 官员们不解,皇帝、太子、太后、刘皇后也是想不明白。 珠珠则是根本不相信宗舒会变节投敌,这一定是西夏人的阴谋,他们设计了一个圈套。 秦一方等六名官员,只是西夏利用的工具。 西夏的目的,就是为了搞乱大宋。 但,这件事毕竟给大宋添了不少乱,特别给陛下、刘皇后、太子和珠珠添了赌,也给皇家减了分。 如烟和香婆是西夏的细作! 他们居然能够渗透到了皇宫之内,与刘皇后搭上了关系。 最后,刘皇后还把西夏的细作赠给珠珠。 这件事引起震动的同时,也让一部分人欣喜若狂。 蔡攸回到家,看到疯疯颠颠的蔡修,连声大呼老天有眼,宗舒终于被西夏人给弄走了! 赵构和赵楷则是同样兴奋,看来宗舒是被扣在了西夏,回不来了! 没有了宗舒的帮助,太子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有了宗舒变节投敌的污点,太子的地位也会岌岌呆危,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宗舒的余震还没结束,燕云地区传来了一个更加惊天动地的消息: 金人对燕云地区动手了! 金人在三天之内,将燕云的二十万军民全部掳走,所有城池的物资也一扫而空。 这二十万军民中,有十五万是从江淮一带移民过来的,有五万是从厢军中抽调的。 五万厢军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对不善攻城的金人居然只守了一天,有的城池不到半天即告城破。 除了个别将军逃脱,其他的基本被俘。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金人会突然之间翻脸。 燕云地区,不是金人送给大宋的吗? 怎么说打就打、说抢就抢?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什么,一是人,二是粮! 金人居然把燕云府的人和粮全抢光了。 这还是大宋巴巴地从南方调集的,这下子等于是给金人送上门来。 有的人开始回过味来,难怪当时金人那么慷慨,几乎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就要把燕云之地送给大宋! 把燕云送给大宋,给大宋一种两国修好的假象。 为了建设好燕云,就从南方调集民户。 至于军事上,只是象征性地派一些厢军。 这些厢军的任务,不是防备金人南侵,而是为了更好地管理从南方来的这些民户。 金人,真是太阴险了! 难怪当时宗舒说,金人最狡猾,最不讲信义。 一纸协议,对他们来说,根本形不成约束,想撕就撕。 蔡攸综合分析了金人洗劫燕云之地的时间,赫然发现: 金人动手的时间与宗舒被西夏拉拢的时间基本吻合! 蔡攸觉得,宗舒不仅与西夏有勾结,与金人也早有默契。 因为,当时和金人谈判,要回燕云之地的,正是宗舒。 而宗舒与完颜萍虽说在战场上多次对敌,但两人却有着互相饶命的举动。 对于蔡攸的判断,赵构和赵楷则是极力附和,其他官员则是看笑话。 相对于朝廷官员的意见不一,民间则是一边倒地认为:宗舒不可能投身西夏,更不可能和金人是一伙的。 密县基地、大宋科学院的所有人员都不相信宗舒会变节。 牛皋和林灵素专门在一起磋商,一定是宗舒被西夏人强行扣留。 西夏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搞乱大宋,金人趁机对燕云地区实施抢劫。 恐怕,西夏与金人早已达成了协议。 西夏与金人之间隔着一个辽国,没有什么世仇。 西夏与金人结盟,灭掉西夏,合情合理。 林灵素随即作出安排,通知辽国、大宋自愿军和李少言的敌后抗金根据地,宗舒被困在西夏,密切注意金人动向。 牛皋带领“特战队”秘密潜入西夏,救回宗舒。 曹宗申带人负责加强对珠珠的保护。 林灵素敏锐地认识到,西夏如果真正想让宗舒就范,必定从珠珠身上下手。 汴梁城内,说不定还潜藏着很多西夏的探子,如果让他们得手,把珠珠再抢到西夏,那就真就麻烦了。 正当特战队要出发的时候,中书舍人吴非赶来,硬生生把牛皋给拦住了。 吴非说,如果特战队去西夏,肯定是有去无回。 因为西夏人就是把宗师当诱饵,就是要让闻名天下的特战队进入西夏。 从金人抢人抢粮的行动看,金人的战略目的绝不止此。 金人最怕大宋什么? 最怕大宋的武器!特别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烟弹和照明弹。 现在他们知道,这些武器都是从密县基地生产出来的。 就连蔡攸等官员也想尽办法进入密县基地,幸亏林灵素的国师余威尚在,拦住了他们。 吴非判断说,金人下一步的目标,恐怕就是直接南下,直取密县基地! 特战队目前的任务,是保卫密县基地,这是宗师几年来精心打造的地盘,不容有任何闪失。 牛皋则担心宗舒的安危,吴非笑道:“宗师行事,神鬼莫测,金人都徒唤奈何,西夏岂能困住?” 曹宗申是关心则乱,尽管知道少爷的本事,但对吴非所讲仍然是半信半疑。 一天后,消息传来:金人铁蹄南下,一天之内攻下大名府城,其前锋已抵黄河北岸! 金人的速度好快! 密县基地在黄河南岸,一旦被金人占领,后果不堪设想。 林灵素当即命牛皋火速返回密县基地。 珠珠听说后,举家迁往密县基地,一定要为夫君守住此地。 珠珠一到密县基地,大宋科学院所有人员也都跟着去了。 珠珠走上河边的城墙,已经可以看到对面的金人在找船、扎筏子。 这些金人前锋,一边做好渡河准备,一边等着后续部队的到来。 金人这次南下,其目标真的就是密县基地! 而密县基地真正的战斗人员,只有牛皋的特战队,区区三十人。 看着对面越来越多的金人聚集,珠珠的头皮有些发麻。 474 太子即位 金人在黄河以北集结了三天,大小船只以及各种简陋的竹筏载着金人的兵马,渡过河来。 金人的前锋过河就来到密县基地的城下,阵型还没有摆开,就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了个晕头转向。 石头是从城内抛出的,密县山上有的是木头和石头,这是最有效的远程打击武器。 金人连城下都没有接近,就被砸死了上百人。 而且密县基地的城墙离河岸比较近,兵力摆布不开,难以形成集群优势。 金人的箭法奇佳,还没有下船就开始向城墙上放箭。 但城墙上的人却不多,大多数都躲在城墙上的穹楼里,箭根本射不到。 金人显然是小瞧了密县基地的防守,连攻城的器械都没有带。 几天后,金人等来了抛石机,几百架抛石机刚摆好,就被牛皋等人的指挥下给砸坏了几十架。 城内的抛石机放在什么位置,可以打在城外什么地方,早就演练过了。 所以,操作抛石机的人只管抛,也不用管,反正城外的地方太小,只要抛出去,就有收获。 金人剩下的抛石机,用的石头还是宋军抛出来的。 金人抛出的石头砸到城墙上,根本造不成伤害,因为这城墙的石头更大更坚硬。 石头抛到穹楼上,更是不着力,因为是半圆形,石头大多数不是偏了,就是滑了。 想爬上城墙,根本不可能,这城墙比大名府城的要高多了。 架云梯?当时爬上大名府城的云梯,根本搭不到这里的墙头。 金人简直是抓狂了,往东西两边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薄弱环节。 有的地方倒是没有城墙了,但那上面是深山老林。 金人一看到这里也是发怵,谁知道宋人在里面埋伏着什么。 前年,完颜翰带着二百人进攻汗乌拉山,一个都没有跑出来。 金人一看到山林就害怕,因为他们想从这里攻进去,就必须下马。 金人一下马,其作战能力立马废掉一半。 珠珠也在穹楼里,看着金人进退不得的狼狈样子,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林灵素看到这里也愈发佩服宗舒的先见之明,当时大家感到宗舒在这里建城墙,搞得比汴梁城还要高大牢固,是不是有些浪费。 现在看,一点都不浪费! 现在基地里住着挖矿工人、技术人员、大宋科学院的学员和教习,带上工人的家人,有上万人之多。 一旦金人攻入,一万多人将性命不保。 宗师早就把宗氏集团的产业搬到了这里,大宋化工、大宋酒业、大宋钢铁、大宋照明等公司也都在这里。 难怪,宗舒对这里如此看重。 金人只要在城外一集合,牛皋就会指挥城内的抛石机来一阵石雨。 金人气恼之下,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珠珠发现河中央的大船上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皱着眉,对此情景也是无可奈何。 这个女子,珠珠当然认识,她就是,金国的女勃极烈——完颜萍。 完颜萍是第一次看到密县基地的城防,她根本没想到宗舒对这样一个鬼地方如此重视,整这么高大的城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趁着宋人还没有做好准备,速战速决,绕过此地,拿下汴梁! 完颜萍的军队在密县基地居然耽误了好几天,损失了几百人,连宋人一根毫毛都没伤着,实在是太恼人了。 怎么一遇到宗舒就总是吃亏? 明明已经与西夏达成了合作,宗舒明明是在西夏,即使宗舒不在,自己对密县基地也是没有办法。 小不忍则乱大谋,完颜萍命令军队向东移动,另找一处上岸,集结之后,直奔汴梁。 …… 汴梁城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多年来,宗泽、种师道等人一直说金人是狼子野心,大家都不相信。 从皇帝到大臣,一个个几乎都认为大宋最大的敌人是辽国,而不是金人。 后来,宗舒通过各种场合,通过《射雕英雄传》向人们传达着:狼来了,狼来了! 现在,狼,终于来了,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 金人在洗劫燕云十六州之后,徽宗还以为金人这是要集中人力和粮食,全力拿下辽国。 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内,金人就南下进入攻破了北京大名府城,守将郭药师直接投降金人。 紧急军情一个接着一个,像雪片似的向宫里飞来。 金人越逼越近,并且准备渡过黄河,直扑汴梁。 危机之下,朝廷内部已经吵翻了天,大学士陈东又上书,言辞激烈,说大宋军备废弛,主要还是奸臣当道、用人不察。 有了陈东的开头,不少大臣开始把矛头指向蔡攸和皇帝。 徽宗下了罪己诏之后,城内的百姓纷纷到皇宫内请愿,要求皇帝启用武将,将宗泽、种师道和吴玠召回。 徽宗为难了,宗泽、种师道在广南西路、广南东路,吴玠更远,是在安南府。 他们回来一趟,就算是走海路,也得几个月。 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大家都想到了李纲,毕竟李纲是太子一派,平时喜欢和武将打交道。 但李纲十分倔强,他要求给他最大的权力,整个汴梁都归他管,一切人、财、物都得听他调配。 这下子,蔡攸等人不干了。 如果啥都归你管,你李纲岂不是为所欲为? 朝廷一开朝会,大家都乱套了,又是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和,主张与金人划河而治。 一派主战,主要是太子赵桓、陈过庭、李若水等人。 这种情况之下,徽宗听得头都大了。 大家正在吵吵,徽宗忽然作出了一个决定:他退位,作太上皇。 徽宗想退位,居然没有多少大臣反对,哪怕假模假样的挽留一番也成啊。 更让人意外的是,徽宗说退位,赵楷、赵构和太子,居然没有人争皇位。 赵楷还主动往人群里面退了退,生怕徽宗点到他的名,让他接替皇位。 在和平年代,为争太子之后,赵构、赵楷都想尽一切办法,各自拉了一帮大臣来支持自己。 哪知道危机关头,谁也不想当了。 此时,皇位不是香饽饽,倒像是钢钉床,谁也不想坐上去。 徽宗点起了赵构,想让赵构接替,谁知道赵构坚决推辞,说太子赵桓能力出众、品行服众,足以担当大任,带着大宋走出低谷。 徽宗再看赵楷时,赵楷居然找不到了,一问之下,才知道赵楷内急,居然尿遁了! 最后,赵桓毫无阻力地当上了皇帝。 徽宗退位后,号教主道君皇帝,称“太上皇”。 赵桓即位后,改年号为“靖康”。 475 宗舒消失了 正如魏公公所讲,宗舒在西夏的待遇远不如过去。 因为宗舒既不同意改投西夏,又不肯为西夏制造威力巨大的烟弹和照明弹。 宗舒同意教西夏人在河套一带种稻子,这让李乾顺很不满意。 现在西夏急缺的不是粮食,而是武器。 只要有了这种照明弹和烟弹,辽国就可以轻松拿下。 这天,如烟和香婆前来,告诉宗舒:金人已经攻破了汴梁。 宗舒大吃一惊之后,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历史上,金人并不是一下子就攻下汴梁的。 第一次攻汴梁,由于李纲的坚守,金人没有攻下来,讹了不少钱财之后就退兵了。 第二次才算攻下汴梁,这也是一年之后了。 金人这么快就攻下了汴梁? “宗公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大宋已经亡了,你回不去了。”香婆劝道。 “宗公子,我们和金人已达成协议。你在汴梁的家人,当然,主要是珠珠殿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如烟说道。 看宗舒不相信,如烟拿出了海冬青从汴梁带回的情报原件。 宗舒仔细看了看内容,这才相信:金人果然攻破了汴梁。 太子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但还没有来得及清除异己,金人就杀至城下。 太上皇赵佶本想出城到南方“巡游”的,哪知道带的东西太多,动作太慢,还没有出城,金人就围住了汴梁。 如此一来,李纲得到的权力就很是有限。 根本来不及号召勤王,李纲把牢狱的犯人都释放了,和禁军一起守在城墙上。 但金人攻势太猛,城内的兵器不多,禁军与老百姓、犯人掺杂在一起,混乱无比。 金人在架云梯围攻的同时,又摆出了几百架抛石机,对着城墙的一个地方猛砸。 这一段城墙,里面是土,外是一层砖包着,很快就很砸出了一个大豁口。 金人从这时一涌而入,最后攻入皇宫。 太上皇赵佶、太子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以及贵卿、朝臣,还有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千人,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百姓男女不下十万人都被金人带往北方。 宗舒本想阻止靖康之难的发生,没想到历史的惯性是如此之大,它又强行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 时间仍然是1127年,年号仍然是靖康。 唯一让宗舒感到欣慰的是,牛皋等人守住了密县基地。 金人是绕过了密县基地直取汴梁。 情报上不显示珠珠是不是被抓住,但宗舒坚信,有曹宗申在,肯定早都把珠珠还有宗家宅子的人迁往密县了。 当时,宗舒打造密县基地,其目的也是作为一个抗金的桥头堡。 宗舒心想,得想办法出去了,指望牛皋来救是不可能了。 因为牛皋的特战队,现在的任务就是守住密县基地。 宗舒仍然不同意改投西夏,香婆道:“不要指望萧小小会来救你,有缨络公主在,辽人根本过不了黄河。” …… 晚上,宗舒在睡梦中被一阵喊杀声惊醒。 如烟和香婆在门外守着,从寺外闯入一名将军,说有一队人马身着夜行衣,试图翻墙入寺,结果被发现。 将军手他手下有二十几名士兵被什么东西射中了眼睛,当即失去了战斗力,让二十几名黑衣者逃跑了。 “莫非是吹针?”如烟失声叫道:“牛皋来了吗?” 香婆道:“不可能,如果真是牛皋带人来了,能被人发现?” 宗舒心想,不可能是牛皋的特战队。 如果是牛皋带人来了,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菜了。 但问题来了,有瓷吹针的黑衣者,又会是谁? 如烟和香婆与宗舒一样,也想不出有谁拥有瓷吹针这种武器。 瓷吹针是宗氏瓷器生产的,但绝不对外出售,这些黑衣人怎么会有? 第二天,全城进行大搜捕,这二十几名黑衣人如同消失了一般。 宗舒很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但又不想他们被抓住。 为了保险起见,李乾顺让宗舒换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也是一个小寺院,只不过不在兴庆府城内,而是在黄河边的贺兰山上。 这座寺院的选址很特殊,在黄河边,孤零零的一座山,山顶修了几个庙宇。 通往山上只有一条路,两边都是悬崖。 西夏又增派了二百多人守在山下的路口,害怕这二十几人卷土重来。 宗舒就住在山顶的庙宇里。 宗舒转了一圈,发现北、西、南三面的山势较缓,西夏人又在寺院的三面设了警戒哨。 寺院的东面,也就是对着黄河的那一面,山势几乎成了九十度,如同刀砍斧削一般。 寺中一个扫地僧说,这绝壁本来就是雕刻石窟佛像的最佳场所,只是因为绝壁太高、太宽,人员施工无所依托,西夏只得作罢。 “宗少爷,这个绝壁你有本事,就从这里走,我们绝不拦着。”如烟笑道。 “如果有羊的话,你可以学一学黄蓉的方法,可以从寺中烧热水,形成一个冰壁。砍下羊腿粘在冰壁上,你就可以下去了。”如烟说道:”只不过,你得等到冬天。现在还不行。” 看来,如烟也读过宗舒的《射雕英雄传》。 如烟和香婆显然也是笃定:前有守军,后有绝壁,宗舒怎么也逃不掉。 “如烟,不用等到冬天,我想走就走了,”宗舒笑道:“当然,我可能不会给你打招呼,可别说我没有礼貌。” 如烟哪里肯信? 半个月过去了,如烟和香婆又来了,劝宗舒认清天下大势,宋朝已亡,辽国也将步大宋后尘。 马上,这天下就是金人和西夏的。 宗舒得罪过金人,所以留在西夏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宗舒根本不为所动。 香婆说:“陛下明日将亲自上山,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执迷不悟,恐怕你一辈子就在这里了。其实,金人已破宋,你再坚持下去,毫无意义。” 第二天,李乾顺在几位大臣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山顶寺。 如烟和香婆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宗舒应声。 进去一看,宗舒的屋子里没有人,桌子上留下了炭笔写成的字。 这是宗舒特有的简体字:如烟,我走了!如有缘,再相见。 走了?宗舒说走就走了? 李乾顺暴怒,问了问山下和山上的人员。 结果几百人的军队都没有见到宗舒的影子。 看了看寺院周边的环境,李乾顺也觉得不太可能,除非,宗舒长了翅膀。 大家在寺院的各个角落里找了起来,就差挖地三尺了,结果,宗舒仍然不见踪迹。 宗舒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如烟忽然捂住了嘴,莫非,宗舒是跳崖,自杀了? 476 峭壁上的芭蕾舞者 在如烟和香婆的带领下,李乾顺和一帮大臣来到了寺后面的悬崖上。 往下一看,就是一面绝壁。 壁上除了星星点点地布着一些青草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无可落脚。 就算是擅长攀爬的山间部落,就算是山间部落选出来的最强的“步跋子”,也根本爬不上来。 更不要说从这里溜下来,要知道,爬上来比溜下去的难度要小很多。 宗舒只是一个大宋的少爷,平时吃不得苦,不可能会攀爬。 宗舒来到山顶寺之前,身上的所有武器和特殊装备早就被收走了。 山顶寺只留下了床铺等生活必须品,就连半截绳子都被香婆给拿走了。 “看,下面有死物!”一个眼尖的大臣喊道。 果然,绝壁之下,有一个白色的动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再仔细看时,那是一只白色的羊。 如烟和香婆看了看,很是奇怪。 这一带并没有游牧部落,更没有牧羊人,怎么会有羊?还是一只死羊? 但,一只死羊能说明什么? 大家又返回寺院,召来部队从山上搜到山下。 很快就又搜完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这山不比南边的山,是贺兰山的最北端,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低矮的灌木和杂草。 而且草和杂木都是稀稀拉拉的,连只兔子都藏不住,更别说人了。 宗舒究竟从哪里逃走的? 难不成像海冬青那样,飞走了? 李乾顺这个气呀,宗舒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他来的时候消失了! 这简直是不拿他当皇帝看呐。 不过再一想想,宗舒在金国的所作所为,那也是不把完颜晟放在眼里。 完颜晟有心招揽宗舒,甚至答应将金国的国宝级公主——完颜萍嫁给他,宗舒仍然坚持回到了大宋。 如今,好不容易将宗舒诓到了兴庆府,照样用公主和高官厚禄作为条件,这家伙死不答应。 结果,还让他给跑掉了。 …… 在西夏人懊恼、震惊之时,宗舒已经到了大青山的辽军大营。 宗舒向萧小小、韩世忠和梁红玉淡淡地讲述着在西夏的经历,听得大家赞声四起。 宗舒在贺兰山最北面的山顶寺,百无聊赖之际,就坐在寺后的绝壁上,看着由南向北流去的黄河发呆。 忽然有一天,宗舒发现从黄河来了几条船,停在了山下。 这些人下来之后将船固定,在滩头上搭起了帐篷,难道他们是想在这里开码头吗? 这一片是如此地荒凉,根本不会有人来往,也不可能有生意。 这里根本没有成为一个水运码头的条件。 黄河穿过贺兰山,过了青铜峡,就可以进行航运。 西夏的左厢、右厢调动兵力,基本都是以黄河航运为载体。 黄河的几字形几乎包了西夏的全境,在这一段出现航船很是正常。 但在这里出现几十人,搭一个帐篷,极不正常。 忽然有一天,宗舒看到几十人忽然走出帐篷,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大字: 宗! 因为这几十人所在的位置,离宗舒的崖顶较远,人看得不太清楚,但几十人组成的字,却看得十分清晰。 这群人在确定宗舒看清楚第一个字后,马上变换队形,摆出第二个字: 义! 宗义?这不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吗? 宗舒站起身来,发现人群之中走出一人,对着自己的方向招手。 看这身形,岂不就是老爹宗义吗? 随后在老爹的指挥之下,除形不断变换。 原来,在兴庆府城内,夜里采取行动,想救出自己的,正是他们。 他们正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 如此交流之后,宗义等人还是在帐篷中,不再摆出队形,万一被山上其他人发现就坏事了。 在李乾顺上山之前,天刚刚亮的时候,宗舒终于找到了一个逃跑的机会。 他在悬崖峭壁上发现一只羊。 这不是普通的山羊,而是动物界的攀爬高手——岩羊。 岩羊也被称为峭壁上的芭蕾舞者。 岩羊在西藏、甘肃一带都有分布,贺兰山一带的岩羊体形最大。 寻常的岩羊,体长近一米四,高九十厘米,体重为60—75千克,几乎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而贺兰山的岩羊,有一种通体雪白的,身高可达一米五,其弹跳力相当于寻常岩羊的两倍。 岩羊的形态介于野山羊与野绵羊之间。两性具角,雄羊角粗大似牛角,但仅微向下后上方弯曲。 岩羊以青草和各种灌丛枝叶为食,冬季啃食枯草。 它们在悬崖峭壁只要有一脚之棱,便能攀登上去。 一跳可达四到五米,若从高处向下更能纵身一跃十多米而不致摔伤。 它们常年生活在海拔两千到三千米的高山裸岩、高山草甸、山谷之中,具有极高的攀岩技术,可以在绝壁、高山峭壁上自由跳跃。 岩羊的天敌是雪豹,遇到雪豹,他们就会拼命往最不好走的地方逃走。 由于长期的自然选择,地方越陡峭,岩羊就会越安全。 因此,在这面绝壁之下,经常会有岩羊出没。 宗舒在绝壁上观察了多日,岩羊并不怕人,因为人不是他们的敌人,对他们的生命构不成威胁。 宗舒在等机会,等一只大岩羊到来。 大岩羊的脚掌分得更开,两只角更加锋利,还具有挂壁,减缓下冲的作用。 其腿部的骨关节很大,外面包着厚厚的韧带,这样就保证了其从峭壁下冲时所承受的重力。 终于,宗舒等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岩羊。 这只岩羊就停在离宗舒有五到六米左右的下面,一个小小的只有一米见方的石棱上。 宗舒从崖壁上连滑带溜,骑到了岩羊的背上,双手紧紧抓住了巨大的羊角。 岩羊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了一下,有些站立不住,就朝下一个凸出的石棱跃过去。 这一下子就下去了近二十米,岩羊居然没有事。 宗舒的体量加上岩羊的自重,加起来近三百斤了,一跳之下,第二个石棱都有所松动。 岩羊在惊吓之下,本能地朝下一个凸出的石棱跳下去。 每一次跳跃,宗舒就感到耳边的呼呼风声,但岩羊的脚踏的抓地力、缓冲力和腿部的爆发力真让人赞叹。 每一次跳跃都有惊无险。 在这些石棱之间跳跃,几乎成了这些岩羊每天必做的功课。 他们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 与平日不同的是,这只岩羊背上驼着一个人。 最后一个石棱离地面足有三十米,岩羊本想停住,无奈加上宗舒的体量,石头松动了,岩羊被迫跳下。 岩羊别无选择,跳到了一片乱石堆上。 尽管岩羊的身体构造十分有利于跳跃和减轻缓冲,但由于太高,下面是乱石,还是脚部折断,直接摔死。 所有的下冲力量,都是岩羊给承受了,宗舒只是脚部被震了一下,并无大碍。 老爹宗义早就发现了绝壁上的事情,没想到宗舒会以这种方式下来了。 宗义的人早就背起宗义,收起帐篷,坐上船只,解开绳缆,在黄河上顺流而下。 最终,到达了大青山。 477 放眼天下只有宗舒 宗舒介绍完逃生的经历,萧小小这才想起来宗义的事情。 前年,宗舒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乔牛儿带来了一个消息:宗义死在了江南。 为此,宗舒急忙赶回汴梁。 宗义是头一次见到萧小小,这算是自己的准儿媳了,没有行洞房之礼,却有着夫妻之实。 而且这女子果然是国色天香,并且是辽国的第一个女国主。 面对萧小小的询问,宗义面色肃然,一五一十地叙述起来。 宗义去南方拓展生意,真的遇到了劫杀。 最后,宗义被一群金国商人给救下了。 宗义通过调查,发现这一切都是蔡家的主使,仔细一想之下,宗义顿感大祸临头。 毕竟,宗家根本无法与一直把持朝政的蔡家相抗衡。 宗义明白,如果他真的活着回到汴梁,迎接宗家的恐怕是灭顶之灾。 宗义只有选择隐姓埋名,让蔡家对宗家不再担心,也许儿子宗舒就会躲过一场祸事。 最后宗义秘密找到了乔管家,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得到了乔管家的支持。 的确,如果宗义还活着的消息让蔡家知道了,蔡家一定会动用一切手段,再次杀掉宗义,甚至对宗家灭门。 宗舒去西夏出使后,鸿胪寺的官员回来报告说,宗舒已经变节投了西夏。 宗义打死也不相信,他认为,宗舒一定是被西夏扣留了。 于是,乔管家替宗义招来了几十人,从冯掌柜那里搞来了宗舒发明的瓷吹针。 宗义带着这些人,组织了一个商队,秘密潜入西夏。 宗氏集团在西夏有两家代理商,与宗家的关系极好,找到了落脚地点。 宗义带着几十人想悄悄摸黑进寺救出宗舒,由于人员的素质毕竟不如牛皋的特战队员,很快被人发现。 幸亏有瓷吹针,这才摆脱了追击。 当晚,宗义就带人撤到了城外。 第二天,宗舒就被西夏带到了高山上。 宗义就带着人来到了绝壁之下,搭起了帐篷,等着宗舒脱困。 哪知道,宗舒会利用岩羊的特性,从绝壁上跃下。 宗义已经知道汴梁被金人攻破的消息,感到大宋已经回不成了,只有去大青山。 因为在大青山,有他的干女儿、宗舒认下的干姐姐梁红玉,还有那个没有过门的儿媳、辽国女帝萧小小。 萧小小看到宗舒到来,极为高兴,因为大宋已经灭了,宗舒肯定就要留在辽国。 有宗舒在,辽国何愁不兴? 即使现在金人占了大宋又如何? 有了宗舒,一切都能翻盘。 韩世忠、梁红玉自从得知宗舒被困、京城已破的消息,都是茫然不知所措。 亲人受困了,天子被俘了,国家灭亡了,何去何从? 过去,是受宗舒之托来到大青山帮助辽国,目的是拖住金国,为大宋复兴赢得时间。 现在,这个前提条件不存在了,在这里和西夏干上了,到底,值还是不值?打,还是不打? 这一切,导致大宋自愿军在作战时士气低落。 萧小小的心志坚强,再加上耶律不才的奋力拼杀,才堪堪挡住了西夏的攻势。 萧小小为救宗舒,从自己的卫队中挑选了二百精壮,渡过黄河,前往西夏救出宗舒。 但先后三次,均被西夏人给打了回来。 原来,西夏军队的统兵元帅居然是缨络。 韩世忠、梁红玉没想到缨络这个大宋公主,原来是个卧底,人家是西夏国王李乾顺的亲女儿! 这个消息,让大宋自愿军的士兵降到了谷底。 然而,这一切,因宗舒的到来而得到了彻底扭转。 宗舒一来,让大家都有了主心骨,笼罩在大家头顶的阴霾一下子散开了。 恰好,西夏人又出动了他们的山地战主力——步跋子。 在宗舒的指导之下,韩世忠、耶律不才在谷中、山中进行了一番布置。 结果,西夏步跋子共出动了两队,一队是二百人。 前队二百人全部被围,无一个逃脱。 耶律不才这下子相信了,当年宗舒在汗乌拉山布置山地立体作战,完颜翰在内的二百名金人无一人返回,这真不是吹牛的。 二百名步跋子被人家弄走了,这让西夏人大为吃惊。 这时,从后方传来消息,宗舒逃走了,并且不知道怎么逃走的,逃到了哪里。 再次与辽人对垒时,缨络这才发现对方阵中有一个,此人,正是宗舒! 难怪! 宗舒说道:“缨络,不要再做金人的伙伴,来我的怀抱吧。珠珠、小小,热烈欢迎你的加入!” 对宗舒的说话方式,缨络早已习惯,她不明白,大宋都没有了,宗舒怎么没有一点亡国奴的自觉? “宗少爷,宋已灭,辽也撑不了多久了。来西夏吧,陛下所讲,一切都还作数。” “缨络,谁说大宋已灭?皇帝被弄走就算是灭了?笑话!我在,大宋就在!”宗舒忽然霸气地说道。 “宗少爷,你想当皇帝?这才是笑话!” 缨络的话其实得到了包括韩世忠在内的认同。 宗舒只是一个附马,想当皇帝就必须是姓赵的,否则,大臣们不服,百姓们不服。 秦以降,特别是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皇位都讲究一个正统。 哪怕是改朝换代,也得想方设法为自己找一个好的根基。 比如李渊害怕别人说他不正统,就胡编乱造,说他是老子李耳的后代,将道教定为国教。 宗舒只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儿子,特别是娶了珠珠公主,没权没势的,他想当皇帝,谁能服气? 更何况,宗舒被称为“朝掌搅屎棍”,得罪了那么多官员,不可能当上皇帝。 “谁说我老弟不能当皇帝?这天下一定是姓赵的?姓赵的,还有大臣们现在何处?” 梁红玉快人快话,说得毫无顾忌。 萧小小一听,梁红玉说得没错啊! 如果大宋的昏庸皇帝还在,那些迂腐的大臣还在,宗舒想当皇帝,无疑于痴人说梦。 正如梁红玉问的那样,姓赵的人和大臣们在哪里? 他们,都被金人抓走了,一个不剩! 现在,就是大宋权力的真空期!谁有资格当这个皇帝? 想当皇帝,必须有足够的财力和能力,才能把金人赶走! 具备这两个条件的,放眼天下,唯有宗舒! 478 地道战 缨络气得鼻子都歪了,这难道不是战场吗? 我带的兵难道都是纸糊的吗? 你们居然在这里讨论宗舒当不当皇帝! 号角声响起,西夏这是要冲锋了。 梁红玉纵马提枪,立于队伍之前,右手扬起说道:“缨络,我劝你带兵退下吧。” 缨络仔细一看,这不是传说中的“天雷地火”吗? 大宋自愿军的锰钢刀的确是厉害,但从来没有见他们用过“天雷地火”。 “缨络,我爹爹从汴梁出发救我老弟,带的就有天雷地火,只是他老人家不忍杀戮,没有用而已。”梁红玉说道。 缨络不知道宗舒是如何逃走了,现在感到宗舒幸亏是逃走了。 如果一直困在那里的话,宗义最终会使出天雷地火。 宗义是宗舒的爹,搞到再多的天雷地火也不稀奇。 再加上宗舒今天出现了,辽人和大宋自愿军的士气明显高涨,就算打下去,也讨不得好。 缨络一扬手,正想冲锋的前军硬生生转过了马头。 西夏兵暂时退却,韩世忠又一次见识了宗舒的手段。 梁红玉手里拿的根本不是什么“天雷地火”,这是宗舒交给她的退敌之法。 如果是宗舒拿着假东西说着同样的话,缨络恐怕不会相信。 因为梁红玉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人,缨络对她也很是了解。 …… 缨络退兵之后,宗舒和萧小小走到一个高山草甸上,护卫们只是远远地跟着,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舍予,”萧小小指着夹山下的草原说:“那里,牛伯远的一箭,杀死了假冒的耶律延禧,还记得吗?” 宗舒当然记得,其实萧小小也很清楚,那次牛皋射死的是真正的耶律延禧。 萧小小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说那就是真正的辽国老国主。 萧小小的意思,宗舒很明白,只有皇帝死了,萧小小才被拥戴成新的国主,成为辽国女帝。 那么,现在大宋的皇帝包括京城的所有官员都被金人掳向北方了。 宗舒如果想当皇帝,正如梁红玉所讲,基本没有什么障碍了。 “小小,其实,我连官都不想当,更别说当什么皇帝。皇帝,真不是人当的,累呀。”宗舒说道。 “那倒是,后宫三千佳丽,自然够你累的。”萧小小打趣道。 “小小,我不想当大宋历史的创造者,顶多,在历史的重要关头,拨一下船头,掉一下风帆。其他的事,自然有人做。”宗舒说道。 宗舒知道,大宋被抓走的官员只是京官,还有更庞大的官员系统分散在各地,特别是在南方。 一旦自己从密县基地和任丘基地起事,自然少不了与各地的官员和军队发生冲突。 宗舒根本不是担心打不过那些禁军和厢军,而是不想同室操戈、同族相残。 大宋皇族被金人一扫而光,有想法从乱世中杀一片天地的人,太多了! 如果没有一个有威信、能服众的人站出来,大宋不是被金人彻底占领,就是成了春秋战国,汉人为了皇位而乱战一气。 中华大地真的就会陷入混乱,生灵涂炭,重现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悲惨世界。 “小小,如果我当皇帝,你我恐怕就不能经常相见。其实,我还是想做现在的我,来去自由,无拘无束,想你了,我就来了。”宗舒说道。 萧小小也不再相劝。 宗舒首先是通过海冬青向任丘基地、密县基地、汗乌拉山发出信息:他已经到达大青山,希望大家守住基地,不要轻举妄动。 三个地方的人收到了宗舒的消息,都是极为振奋。 特别是在密县基地的珠珠得到宗舒从西夏安全脱困的消息,激动得掉下泪来。 珠珠所有的亲人都被金人抓走了,身边也就剩下一个赵元奴。 赵元奴也只是姓赵而已,在血缘上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金人把珠珠的父母、哥哥都抓走了,珠珠觉得天都塌了。 听到宗舒的消息,珠珠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珠珠想到,宗舒此时在夹山,也只有在这里,还有相对强的军事力量: 辽人和大宋自愿军。 如果宗舒带着辽人和大宋自愿军,就一定能救出父亲和哥哥。 珠珠通过海冬青向宗舒提出了请求,请宗舒想法救人。 收到珠珠的信,宗舒从字里行间感到珠珠对自己的信任,甚至珠珠在暗示,只要他救回了被金人掳走的官员和百姓,他的威望在大宋无人可比。 对于珠珠的要求,宗舒从未拒绝,这次也不例外。 宗舒列出了一个名单,发给了任丘基地的秦大力。 金人把十万大宋君臣百姓掳往北,任丘是必经之地。 一只海冬青飞向任丘基地后,宗舒和宗义等几十人也赶往密县基地。 金人在攻下汴梁之后,又一次来到密县基地,试图一举攻下。 无奈何,密县基地的城防固若金汤,再加上城内的武器层出不穷,金人损兵折将之后,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退兵。 可惜的是,牛皋的特战队人数过少,城内的百姓不少,但大多数只能防守。 追出去打金人?金人巴不得呢。 金人带着十万宋人来到了任丘一带,在这里歇息之时,忽然从地下、树上冒出很多人。 这些人全都是黑衣。 看守的金人马上围了过来,这群人有的拿出了瓷吹针,有的拿出了奇怪的枪。 枪刚刚递到金人的面前,忽然爆出一声响,如同一个爆竹,金人的眼睛被崩,猝不及防之下,又被枪头刺中。 这样的事情,在其他的村庄也同时发生。 随后,这些人带走了几个宋人,忽然没入了地下。 这群人就如同草原上的土拨鼠,在地下挖起了洞。 金人也不敢入洞追击,鬼知道这洞里有什么! 本以为这些人消失了,但随后他们在钻了出来,又杀了一部分守军,又带走了一些宋人。 金人将军完颜望得知这一消息,气极败坏! 因为,这些从地下冒出来的宋人,带走了大宋的太上皇赵佶、皇帝赵桓、太后、刘皇后,还有陈过庭、李若水、吴非等朝中重臣。 因为带的人太多,完颜望继续北走,来到一个村庄。 哪知道这里又冒出了宋人,使用同样的武器,杀伤了一部分金人,又抢走了一些人,转入了地下。 最过分的是,这些人守住了一口枯井,将被俘的宋人一个一个地送入地下! 金人刚上来,这些人就拿出了骇人的武器,他们一扔出来,就烧了一大片。 听宋人的口令,这东西叫“烧燃弹”。 金人换了地方驻扎,远离村庄,就在旷野之外,没想到这里也有地洞,又钻出一群人,抢走了一部分宋人,送到了地下。 金人这才发现,他们抢走的人,没有了大臣,而是女人,所有的女人都被转入了地洞之中。 随后,普通的百姓特别是匠户也被一批一批地接入地下。 完颜望一看,俘虏中只剩下了官员,新老皇帝和女人、匠人都被弄入了地下。 完颜望命人凿开一个地道,发现地道构造很是复杂,引来了水,灌了半天也不见动静。 忽然,后面又出现了一批人,这里处处都有地洞。 这几天,从村子到野外,处处都有地洞,时时都有人出来,一次出来也就是几十人。 小规模、高频次,他们的目的就是救人。 明知道他们在地下,但金人却是毫无办法。 后来从地洞里钻出来的人,却不再抢人,蔡攸、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等人出声喊救命,这些人也没有理睬,或许是因为金军逐步收缩的原因。 完颜望感到,真的没法向完颜晟交待了,正主都几乎都跑光了,只剩下这些人。 一怒之下,完颜望下令,将剩下的俘虏全部就地斩杀! 479 爱的供养(大结局) 此时,宗舒已经回到了密县基地。 宗舒回来之时,整个基地都沸腾起来。 现在有能力拯救大宋的,只有宗舒。 宗舒立即宣布,以陛下的名字号召全国各地的军队,到京城勤王。 “各位,我们的陛下,几日之后将到达这里。那时,就是我们反攻金人的时刻!” 宗舒的话让珠珠安下心来,也很受感动。 以宗舒的实力,以宗舒在牛皋、林灵素等人面前的权威,宗舒代替哥哥也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是别人,恐怕根本不会救赵桓。 正是因为自己提出了要求,宗舒这才让任丘基地的秦大力出手。 当然,珠珠仍然十分担心。 “大家放心,秦大力挖了好几年地道,如果连陛下都救不出来,他真的可以打辞职报告了。” 这时,林灵素、牛皋才知道,宗舒真没有当皇帝的想法。 这时,林灵素、牛皋等人才放下心了。 如果宗舒真的想当皇帝,自己当然得支持,但过程将非常残酷。 如果把赵桓救出来,他仍然当皇帝,绝对不会有人反对。 林灵素和牛皋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宗舒几年前坚持以曹家庄为中心,在任丘基地挖地道,为的就是今天? 因为任丘基地的地道,几乎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到现在才真正发挥其功用。 宗舒,真乃神人也! 几天之后,任丘基地秦大力亲自带人护送,将太上皇、太后、刘皇后,赵桓、李纲、吴非、陈过庭、李若水、苏孟复等人送到了密县基地。 秦大力告诉宗舒,所有的女人及老百姓都转入到任丘基地。金人倒是找到了几个地道入口,但根本攻不进去,他大可以放心。 宗舒心中也是激动,终于,避免了历史上让国人心痛和耻辱的靖康之难。 特别是大宋的女人们,都被救下来了。 也幸亏,完颜望还没有对女人进行凌辱。 尽管完颜望杀死了其他的官员,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好很多了,一旦他们到了苦寒的北方,活得恐怕猪狗不如。 其实,像赵构、蔡攸、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秦桧等人,本来就是猪狗不如。 只有这些腐朽、腐败的官僚统统死掉,大宋才能有真正的振兴。 靖康之难如期发生,就相当于一次凤凰涅槃。 大宋,只有先破,才会有立! 经过如此的靖康之难,大宋才能真正的重启。 赵佶等人回来的途中才发现,秦大力救下来的人,统统都是与宗舒和赵桓亲近的。 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就连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也没有被救出。 宗舒这是在消除异己呀。 尽管如此,但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询问和质疑。 毕竟,能从金人手里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据说,宗舒让秦大力救人的时候附了一个必救的名单。 但秦大力看完信件之后,当即烧掉了。 有没有这样的名单,名单上都有谁,只有宗舒和秦大力两个人知道。 此事,没人敢刨根问底。 当晚,密县基地大摆宴席,为刚刚南返的赵佶、赵桓、太后、刘皇后等人接风、压惊。 酒过三巡,赵佶透出一丝悔意,他居然还想收回皇位! 面对如此荒唐的赵佶,宗舒趁着酒劲说: “老泰山呐,退就退下来了,就好好侍奉太后,没事逗逗孙子。对于,你可以发挥余热,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艺术创作当中嘛。朝政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赵佶本想发火的,但一想,今日不同以往了,宗舒也不是过去的宗舒了。 宗舒这算是第二次救他的命了,再一想他让秦大力有选择的救人,脖子不由得一凉。 当晚,赵桓就下令,陈过庭、李若水分任左相、右相,陈过庭注重内部事务,李若水侧重于对外策略。 任李纲为枢密院使,总揽一切军务,牛皋为枢密副使。 吴非任御史大夫,苏孟复任工部尚书。 所有的人都升了官,这些人都成了大宋的中流砥柱。 第二天,赵桓令安南府的吴玠,从海上进攻金人。 宗泽和种师道年事已高,从广南东路和西路回京,进入枢密院,辅助牛皋决策。 李少言被授正二品的参知政事,韩世忠被授从二品的右卫上将军。 大宋科学院正式替代国子监,成为最高教育管理机构。 大宋科学院院长为正一品,副院长苏易为正二品。 各地勤王的军队到达后,特战队的二十多名队员都被任为各支军队的首领。 几天后,牛皋带人攻下了汴梁。 金人与宋人隔河相望。从南方来了一支军人,只有二百余人,其头领名叫岳飞。 宗舒亲自接见,并让其作为前线统帅,节制北方所有军队,给他提出目标是:直指金人会宁府! 一年后,岳飞直接占领了金人的会宁府,俘虏了金人皇帝完颜晟。 然而,金国的完颜萍却不知所终。 两年后,西夏被打回了老家。 岳飞从北方班师回朝,辽国的萧小小带人回到了临潢府城,占领了过去金国的广大地盘。 大宋在大青山的夹山设立了“金三角经济特区”,由大宋管理,辽国与西夏在这里设立领事馆。 所有的人员在这里均可做生意,大宋承诺,永远不会关闭“互市”。 宋、辽、西夏的人民在此地的合法交易均受到保护,但必须使用“宋币”进行交易。 凡与大宋做生意的,必须用“宋币”进行结算。 从此以后,“宋币”成了天下通用货币。 李少言和米花来到汴梁不久,就被陛下派到了海外,宗舒给他了一张海图,让他和米花一起,探索更远的地方。 李少言带着舰船向东,徐兢带着船队向西。 此时,内燃机已在海船上得到应用,大宋从争取陆权时代走进了争取海权的新时代。 …… 五年后,宗舒带着两只海船前往高丽的釜山。 珠珠带着赵元奴与宗舒一起。 夜晚,海上的月亮显得格外大,珠珠依偎在宗舒的怀里,看着月亮定定地出神。 宗舒看着月下珠珠动人的脸庞,忽然问道:“珠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我的人,从未对我产生过任何怀疑和动摇。那时,还是缨络把你带到了课堂,来到了我身边。” 珠珠仰头一笑说:“舍予,你让缨络给我送的生日蛋糕,你还记得吗?” 生日蛋糕?怎么能不记得? 宗舒那时正好提着为女友准备的生日蛋糕,结果他带着蛋糕一起穿越到了大宋。 此时,恰好这天就是珠珠的生日,缨络在宗家订了糕点,缨络从宗舒手中接过,直接送到了宫里。 宗舒正在感慨,珠珠神秘地告诉宗舒,让他稍等片刻。 不一会,珠珠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精美的粉红铜版纸,和一支圆珠笔。 这正是当时和自己一起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东西。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简单。因此,这纸和笔,绝非普通人做得出来。”珠珠说着,又拿起了那张铜版纸。 “舍予,这是你写给我的词。这词,浅显易懂,清新质朴、意味隽永,深深感动了我。我一直珍藏至今。” 珠珠说道。 宗舒立马想起来了,这诗是他抄的一个电视剧当中的主题曲: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 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 爱到最后受了伤,哭得好绝望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 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 把你放在心上,合起了手掌 默默乞求上苍,指引我方向 不求地久天长,只求在身旁 累了醉倒温柔乡,轻轻地梵唱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只期盼你停驻流转的目光 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人世间有太多的烦恼要忘 苦海中飘荡着你,那旧时的模样 一回头发现早已踏出了红尘万丈” …… 宗舒看得痴了,世上居然有这等巧合。 原来,自己是以这种方式得到了珠珠的青睐,并且一直得到珠珠的绝对信任和支持。 “舍予,这首词,我要收藏一生,还请你起一个词牌名字。”珠珠说道。 这首歌,本来就是《爱的供养》,那就还叫这个名字吧。 “爱的供养?这词牌,真的好!”珠珠赞道。 当年,这电视剧和这首歌风靡大江南北,当然好了。 “舍予,你不仅供养了大宋的子民,更是供养了我们赵家。”珠珠忽然正色道:“其实,你不妨再供养几个。” 再供养几个? 珠珠一拍手掌,赵元奴陪着一个蒙着纱巾的女子走了过来。 走近时,女子揭开纱巾,嫣然一笑:“宗舒,我们又见面了。” 宗舒惊呆了,没想到,是她! (全书完,感谢大家一路相伴!)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