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生之庶门毒女》 第1章 血债血偿 黎王府内。 一座破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飘零的落叶,角落里成群的蜘蛛网也无人打扫,过路的下人们都捏紧了鼻子快步走过,生怕沾上了院子里的晦气。 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女子躺在屋子中央,她双眼焕散神情悲伤,身躯十分瘦弱,从面容上却依稀可以看出女子曾经的美艳绝色。 宋和静望着床帐上的牵牛花样出神。 自己应该是要死了吧,死了也就可以解脱了,这样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紧紧关闭的房门被突然打开,一道道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屋里的腐朽气息熏的人不停的咳嗽,宋和静的神思被打断,她撑起手臂用尽力气地抬眼看去,才发现来人是一个锦衣玉服,穿金戴银的尊贵女子。 “我的好妹妹,你居然苟延残喘活到了现在。”宋和莲鄙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和静,冷笑不止,气势逼人。 宋和静当做没听见的样子,理都不理宋和莲,被遗弃在这荒废院子后,宋和莲打着看望庶妹的名头时不时就来冷嘲热讽自己一番,这些恶毒的冷言冷语不过是家常便饭。 自己连死都不怕了,这些刻薄的恶语又能伤的了自己什么呢? 被无视的宋和莲尖叫着打碎了宋和静房内的花瓶陈设,怒骂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死?你不死,我怎么做黎王妃?” 宋和静和宋和莲都出身于相府,宋和静却以庶女的身份做了名正言顺的黎王妃。只是经过那件事以后,便被黎王以养病为理由扔在了这废弃院子里自生自灭,为的不过是迎娶她的嫡姐宋和莲。 难道黎王没有休了自己,娶宋和莲做王妃吗? 这倒是奇怪了,明明那天黎王亲口对自己说,这几年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嫡姐的替身,怎么?把自己遗弃在这废院里后居然没有马上就迎娶宋和莲? 宋和静用尽全力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宋和莲冷笑着说道:“因为只要我一日不死,你就是妾,哪怕我死了,你也要在我的牌位前卑躬屈膝。” 听了这话,宋和莲愤怒地三步上前,拉起虚弱的宋和静,猛地扇了她两巴掌。 宋和静嘴角上立马渗出了血丝,她继续嘲讽道:“这么多年了,你也只有这点本事,来我这里发作一通又怎么样呢?黎王又新娶了几个小妾吧?堂堂相府嫡女,却只能做一个妾,我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却做了名正言顺的黎王妃,你宋和莲的人生可真可笑,哈哈哈哈哈。”说完,指着宋和莲长笑不止。 宋和莲愤怒到了极点,但她心里明白,宋和静不过是抓住自己心里的痛点,激怒着自己失态发怒罢了。 于是,她突然松开了宋和静,走到屋子里唯一还算看的过去的木桌前,拿起托盘上的一杯酒,慢条斯理地缓缓开口道:“你知道,白姨娘是怎么死的吗?” 白姨娘是宋和静的生母,前几年因病过世。 宋和静一愣,紧紧地盯着宋和莲,良久,又闭上了眼睛。 她不信从这个恶毒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宋和莲不过是盼着自己死罢了! 宋和莲娇艳一笑,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怜悯和幸灾乐祸:“妹妹,你我姐妹一场,我就和你实话说了吧。这一趟是黎王派我来的,他想要你去死,你说你这一生是不是个笑话?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男人,为他付出了一切,却在他功成名就之时被狠心抛弃,临死了却连他杀了你的生母都不知道。” 宋和静听了这几句话,激动地剧烈咳嗽起来,强撑着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姨娘…是…黎王杀的?” “黎王知道白姨娘不喜欢他和你来往,为了让你能全心全意地为他所用,便狠心杀了那个碍事的白姨娘,他向来是一个狠厉毒辣的人,你与他同床共枕如此之久?竟然没发现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为了黎王,熬夜翻阅兵书,帮助他排兵布将。在他处理政务时,陪伴在旁出谋划策,黎王有今天的太子之位,多亏了她在一旁殚精竭虑的辅佐啊!! 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生母?为什么要把她狠心抛弃? 宋和静痴痴一笑,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原来自己只是黎王夺权的一个工具,那几年的缠绵情爱都只是一场阴谋。 宋和莲笑得张狂,看宋和静的眼神带着同情又带着嫉妒,“我真是羡慕妹妹这张好容貌,早知道几年前我就该刮花你的脸,也省了后边这些麻烦事情,你可知道二皇子对你情根深种?黎王除了把你当成夺权工具外,还利用你牵制他罢了,如今,二皇子被你害死了,黎王也登上了太子之位,你当然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见宋和静呆呆的不说话,宋和莲接着火上浇油道:“你可知为何父亲突然看重你?不过是二皇子在花宴上对你一见钟情,父亲与三皇子是一党,自然全心全意安排三皇子与你相恋,那二皇子也是蠢货,竟为了你这卑贱的庶女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宋和静听了这话,癫狂地笑出了声,她本就脸色苍白,如今带了滔天的恨意,更是十分可怖。 宋和莲被她笑得心中发毛,便跑出门去叫了进来几个健壮的婆子,强迫着打开了宋和静的嘴,灌下了一杯毒酒。 宋和静仍在仰天大笑,一滴滴眼泪从眼眶中落。 自己这一生,的确是个笑话。 错信人渣,害死温柔慈爱生母。 被亲生父亲算计,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夺权工具。 辜负了深爱自己的二皇子,让他为了自己落了个生死不明的下场。 为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牲劳心劳力地谋划到了太子之位,却惨遭抛弃毒害。 可恨自己这五年工夫眼瞎心盲,竟爱上了一个狼心狗肺之徒,到头来家破人亡,仇者称快!! 若有来世! 黎王!宋和莲 她必要这群欠她的人血债血偿!! 第2章 先虐刁奴 “小姐,小姐。快醒醒。”昏迷中的宋和静听到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似乎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桃。 可春桃早已死在崇明二年的春天。在她嫁给黎王后,一次被仇家拦路追杀,黎王为了活命与她分头逃跑,春桃为了给自己拖延一点逃跑的时间,而死在了仇人刀下。 可恨她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看不出黎王的薄情寡义。 春桃…为什么还活着?难道自己在做梦? 宋和静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重重捏了一把自己的脸,一旁的春桃哭的更加大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脸上传来清晰的疼痛,宋和静终于意识到自己重生了!她回到了相府,白姨娘还没有被害死!她还没有与那个狼心狗肺之徒相遇! 她用力地抱住春桃,哽咽着道歉:“春桃,对不起。” 对不起,你如此忠心,却为了我这个没用的主人死在冰冷的刀下。 对不起,这一世,我必手刃那些狼心狗肺之人,护你一世周全! “小姐,常嬷嬷要来了,这一回奴婢好好求求她,总不能老是不给我们月例银子吧。”春桃以为小姐是为了常嬷嬷苛待她们一事道歉,便出言劝解道。 宋和静确实记得常嬷嬷这号人物,她是嫡母常氏的心腹嬷嬷,宋和静的生母白姨娘不受宠,常氏又是个阴狠毒辣的性子,所以她们母女只能在相府最偏僻的院子里存活,三餐吃食还比不过相府里有体面的下人。 上辈子自己忍气吞声太久了,阿猫阿狗都敢踩自己几脚,可怜自己总是把委屈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人善被人欺! 如今自己经历了上一世的惨痛人生,上天垂怜,自己有幸得以重生,这一次定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锦绣之路来。 这辈子若谁敢欺她辱她,她都要十倍、百倍的还以颜色。 这狗仗人势的常嬷嬷就是第一个。 宋和静挑了挑眉,安抚春桃道:“不用求她,你家小姐再不济也是相府的二小姐,她算什么?从前是我不想与她计较。” 春桃觉得平时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小姐醒来后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一样的美艳容貌,但通神的气势都不一样了,连她看着都有些发怵呢。 不过小姐生的可真美啊,一对弯弯的柳叶眉,一双灵巧成姿的杏仁眼,一张樱红的小嘴,比话本上说的神仙妃子还好看呢! 主仆其乐融融谈话之际,门外就传来了常嬷嬷的叫嚷声。 “这院子里的人呢,都死哪去了?跟了个死人庶女,还学会偷懒了不成?”言语粗鄙不堪,一听便是那目下无人的常嬷嬷。 春桃搀扶着宋和静出门,迎面对上趾高气昂的常嬷嬷。 宋和静心里已经有了整治这刁奴的法子,丝毫不畏惧地直视了回去。 常嬷嬷在心里纳闷:平常这庶女见了自己胆小的话都不敢说,怎么今天不仅敢正眼看自己了,且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是没有,静小姐也该知道,我们这相府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实在是周转不过来,如今只能委屈静小姐省一省。” 春桃听了这话,气的小脸通红:“放屁。你都五个月没给我们院里月例银子了,昨儿我还看见你拿了厨房里的燕窝喝,怎么相府就没钱了?” 常嬷嬷眉毛都没抬一下,冷哼道:“那你去太太面前告我啊,什么不三不四的贱奴才也敢要这要那的?” 春桃听她指桑骂槐,明着骂自己,暗地里其实在骂宋和静,心里又气又急。 宋和静冷笑了一声,从地上拿起一跟棍子,命令道:“春桃,给我按住她。” 春桃生的颇为壮实,常嬷嬷又长期养尊处优,缺乏锻炼,根本不是春桃的对手。 只见春桃愣了一下,随即便听宋和静的话冲上去把常嬷嬷按在了地上。 那常嬷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立马大叫起来,宋和静便拿起地上的脏布块堵住了她的嘴。 “狗奴才,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说完,宋和静便拿起手上的木棍狠狠地往常嬷嬷身上打去,力道又快又急。常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傻了,身上痛的不行,又喊不出声,只能躺在地上流泪求饶。 宋和静手上的动作不停,每打一下她便想起前世自己在嫡母院子里被责骂侮辱的画面,当初就是眼前这个狗奴才仗势欺人,看自己柔弱不争,便总在人后践踏她。 白姨娘也是如此,总被这个狗奴才克扣吃食、月例银子,害的姨娘只能日夜做针线活计来补贴自己。 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桃更是被她找了借口时常毒打,乃至于后来落下了病根。 如今重来一次,先让你尝尝这棍棒的滋味。 一旁压着常嬷嬷的春桃目瞪口呆,小姐有几下都差点打到自己,还好自己的反应够快!不对,问题不是有没有打到自己。小姐为什么敢打常嬷嬷?她可是夫人身边的第一心腹啊!在宋府里是呼风唤雨般的人物。 如今却颜面全失地跪地求饶,如果被夫人发现了,小姐会被打死的! 宋和静用木棍打了十几下,见那狗奴才狼狈不堪伤痕累累才扔开了棍子。 “走,去老爷院子里。”宋和静在原地歇了一会儿后说道。 春桃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呀?小姐。老爷一向不喜欢你,总是不愿意见小姐。我们去十次才能见上老爷一次。” 宋和静的眸子现出异样的光芒,她笃定的说道:“从前是我胆小,他到底是我的父亲,求一求,便会见我了。若实在不愿意见我,我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见我,况且,今天打了这狗奴才,总要给夫人一个说法。” 父亲?上辈子利用自己,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对白姨娘痛下杀手的父亲? 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眼里心里只有权势的小人罢了。 这种人最难得罪,但也最好收买。 第3章 威胁渣爹 宋顺是宋和静的父亲,在朝中担任右相,处理政务时却处处被左相所压制,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过几个月,父亲便要因为贪污罪被抓进牢狱里,上辈子还是自己苦苦哀求二皇子,才让父亲被放了出来。 自己为了父亲殚精竭虑,他又是怎么对自己的? 暗中帮助三皇子假装门客与自己相遇,后来更是极力撮合自己与三皇子相恋,在三皇子暴露身份后又苦劝自己嫁给他、为他出谋划策、夺取皇位。 自己不过是父亲与三皇子手上的一个工具罢了。 她不信,白姨娘的死,父亲会不知情。 她不信,嫡姐宋和莲嫁入黎王府不是父亲的意思。 她也不信,自己的死不是父亲与黎王一手安排的,自己这个不听管束的庶女占了黎王妃的位子,毁了父亲想让嫡女嫁给黎王增进关系的计谋,除掉自己是早晚的事。 宋顺,你想扶持三皇子登上皇位? 这辈子!休想! 宋和静让春桃把自己的头发弄的十分蓬乱,不过片刻工夫便走到了宋顺的书房门口。 门口守着的小厮见是不受宠的二小姐,头也没抬,只撇了撇嘴道:“老爷说不见客,二小姐请回吧。” 宋和静使了个眼色给春桃,春桃便走上前去塞了一两碎银给那小厮,说道:“麻烦你通融一下,我们小姐有要紧事要与老爷商业。” 那小厮得了银钱,脸上已露出了几分笑意,再看宋和静头发凌乱、神情慌张,虽然这二小姐不受宠,但总归也是老爷的女儿,若真有什么大事,自己不通传的话…… “小哥只需帮我说一声,父亲的烦恼我有法子解决即可。”宋和静莞尔一笑说道。 那小厮便进去书房与宋顺说了这事。 果不其然,宋顺立马让这小厮请宋和静进门。 一个四方脸身材高大的魁梧男人正坐在书桌前,他脸色不善,拿着一只羊毫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你又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话?什么我的烦恼你能解决?”宋顺语气严厉的呵道。 宋和静心中冷笑,换作前世,父亲一板起脸呵斥,自己就吓得方寸大乱,其实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他不过是个欺软怕硬、贪慕虚荣的虚伪小人罢了,对付这种人,展现自己的能力比什么都重要。 “父亲在忧虑西北军饷一事吧?”宋和静不再遮掩眼里的锋芒,直直地盯着宋顺问道。 宋顺勃然大怒,拍着书桌大吼道:“你这小小女子,在胡说些什么,快给我滚回你那院子里去。” 宋顺面上虽然愤怒生气,但心里却十分慌乱,自己从三皇子那里得知,左相拿到了自己贪污西北军饷的罪证,马上就要呈给皇上看,自己正为了这事着急上火,这个一向胆小怯弱的庶女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宋和静面对宋顺的暴怒,眼皮都没眨一下,只冷冷地说道:“若是父亲让我滚回去,那贪污一事便没有人能帮一把父亲了。” 宋顺仍在半信半疑,却也抵不过宋和静有意的诱惑,“什么法子?你若说的好,我自有无数金银珠宝赏赐给你。”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杀了左相云中赫。”宋和静一字一句的说道。 上辈子,三皇子最大的仇人便是左相云中赫,若没有自己的鼎力相助,三皇子早已成为了左相的阶下囚,那云中赫起初并没有将她一个小小女子放在心上,待她辅佐三皇子屡次化险为夷他的毒计后,云中赫的目光方才转移到她这个小女子身上,随后便有了派死士追杀,春桃惨死一事。 这个仇,也是时候报了! 宋顺听了这话,愤怒地指着宋和静骂道:“我岂会不知杀了左相,万事无忧?他权势滔天、身边死士无数,如何杀他?你这小女子可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了,还不快滚回去。” “云中赫有一外室,爱若珍宝,疼之如命。每月最后一天,他会不带死士护卫乔庄打扮成寻常男子前往烟云巷一间挂着两个灯笼的屋子里与之私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宋顺仍是不敢相信。 “父亲一去便知。”宋和静轻轻一笑,“女儿还有一事要拜托父亲。” 宋顺正在心里揣摩云中赫外室一事,若是真的,自己的心头大患便迎刃而解,若是假的,不过就是折损几个死士罢了,怎么样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于是,他便换上了一副慈父模样,和蔼慈祥地说道:“你快说,为父自会答应你。” “常嬷嬷方才来了我的院子里,一是说府里没银子了,所以我的月例就不给了。二是说我这样的庶女,就该自生自灭,父亲,她说的可是真的?”宋和静装作柔弱的说道。 宋顺果然怒极:“什么胆大包天的刁奴,这相府如今竟是由一个奴才做主不成。”他这才注意到宋和静面色悲怆头发凌乱,他知道这庶女向来胆小怕事,定是那刁奴欺辱责骂她了。 宋顺便吩咐贴身小厮道:“去把那常嬷嬷脱了裤子打五十大板,找个人牙子卖的远远的。” 小厮震惊不已,那常嬷嬷可是相府里第一等的奴才,太太的贴身心腹啊,“可太太那……” 宋顺一巴掌扇向那小厮,喝骂道:“这相府是听我的,还是听太太的?” 宋和静微微一笑,太太知道了这消息,怕是六魂都会丢了一大半吧,没有了常嬷嬷的阴毒计谋,太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宋顺如今看宋和静十分顺眼,只心里奇怪她是如何知道这事的,便装作温和地笑道:“静儿,这事可是二皇子…?” 宋和静避而不答,只莞尔一笑与宋顺道别,“父亲只需知道,女儿一心只想帮扶父亲,父亲好,便是女儿好。” 即使冷漠如宋顺,听了这话还是感动不已,他立马吩咐小厮送三千两银子给二小姐,另外还吩咐管事为白姨娘与二小姐另选择一个宽敞华美的屋子居住。 宋和静道谢离去。 良久,宋顺书房暗室里才走出一个锦衣玉服、目若朗星、容貌俊秀的男子。 宋顺对着那男子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低声问道:“三皇子,您看……” “去试试。”男子低沉如古井一般的声音响起。 宋顺立马躬身退了出去。 三皇子嘴角轻轻弯起,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里明暗交织,冷漠没有温度的眸子里玩味性十足,想着刚才那个聪敏又大胆的女子,他阴冷一笑:“有趣…” 第4章 嫡母为难 那常嬷嬷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心中又羞又恼,那庶女怎么敢如此大胆?自己可是夫人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她怎么敢把自己打成这样? 她挣扎着正要起身,耳边恍惚听见几个小厮婆子的议论声。 “就是她。” “快把她绑了,打五十大板,发卖出去。” 有婆子有些害怕,“这好像是夫人身边的心腹常嬷嬷。” “怕什么?这是老爷的命令,这刁奴胆大包天,冒犯了二小姐,该打!” 二小姐?那个庶女?老爷不是从来不管那个庶女的吗?为什么会因为她把自己发卖出去? 常嬷嬷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拉扯了起来,她身上的伤剧烈的疼痛起来,“别碰我,我要找太太,救命啊太太。” 边上几个小厮嗤之以鼻的看着她,这常嬷嬷倚靠着太太的宠爱在这府里作威作福,谁没被她奚落欺负过?如今阴沟里翻船,真是喜闻乐见!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那小厮说道。 随即就有人拿出了一个板凳,将那婆子驾到凳子上,拿起一丈宽的板子就要打下去。 几板子上去,那常嬷嬷下半身已是血迹斑斑。 得了信的宋夫人常氏这时才姗姗来迟,她一身绫罗锦缎,脸上不怒自威,一身尊贵骄傲的气度。 “都给我住手!”常氏呵斥道。 几个打板子的婆子立马停了下来,那常嬷嬷见救星来了,立马泣不成声的诉苦,但身下的伤势过重,已是快说不出话来。 常氏见状,立马见状让身后带来的几个婆子去把常嬷嬷搀扶下来。 那传话的小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太太,老爷下令打这刁奴五十大板,再发卖出去,太太这……” 那常氏正眼也没看他,命身后的丫鬟塞了一百两银子给他。 那小厮眉开眼笑地接过,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说说吧,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常氏冷着脸问道。 几个婆子一向畏惧常氏的严苛,忙害怕地回道:“是老爷,让我们抓了常嬷嬷打五十大板,再发卖出去,似乎是因为常嬷嬷得罪了二小姐的缘故。” 常氏心中大惊,老爷向来不管后宅的事,对那庶女也不冷不热的,为何今天为那庶女出头,还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面? “去,把那庶女喊过来。”常氏吩咐道。 接了命令的小厮脚下生风地跑到二小姐的偏僻院子中,一过去便看到平时耀武扬威的宋管家正在谄媚地和二小姐说话。 “您看清风苑怎么样,清净又有意趣,白姨娘身子不好,那儿最适合她养身子了。” 宋和静沉思了一会儿,才低声应了。 那宋管家继续低声下去地讨好道:“老爷看姑娘穿的素净,让人拿了好几匹上好的布料过来,二姑娘您看那些金银玩具放哪里比较好?” 宋和静根本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指了指春桃说道:“你去问春桃吧。” 常氏派来的小厮这才敢上前去行了礼说道:“二姑娘,太太有请。” 宋和静冰冷的眸子瞥了过来,吓的那小厮打了一个冷颤,她转身对着宋管家说道:“太太请我过去,必是为了常嬷嬷一事,管家一起过去吧,也好把父亲的命令说个清楚。” 那管家自然是恭敬的应了,能做到管家这个位子,足以证明他极会揣摩主子们的心意,从前二姑娘是个狗嫌猫厌的懦弱人儿,如今二姑娘得了老爷的看重,若太太再不知好歹地为难二姑娘,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况且这二姑娘连太太跟前的得脸心腹都敢打成这幅样子,自己又为何不卖个人情给二姑娘呢? 只见那管家拂了拂袖子,领过那小厮,便带了宋和静往正院里去。 那边的常氏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从前自己去叫这庶女过来,不出一刻钟便已看到了那庶女的身影,如今竟是紧等慢等也等不来那庶女,自己跟前的心腹常嬷嬷不过是和平常一样去那庶女院里刁难一二,怎得就被老爷下令打成这幅模样?到底是谁在与她作对? 又过了一刻钟,宋和静才与管家一前一后缓缓走来,常氏脸色已黑的如同铁锅,只听她怒喝一声道:“怎得到现在才来?” 宋和静脸色未变,施施然行了一个礼道:“拜见太太,太太唤我过来有何要事?” 常氏听了这话更是怒上心头,她一张保养得意的玉脸上冷意驳现,只拿一双眼睛死盯着宋和静道:“难道我这个嫡母,没事就叫不动你了?” 宋和静行完了礼,没等常氏叫起,便自己站直了身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和静不敢。” 若换了前世,自己早已被吓得痛哭流涕了吧?其实这常氏也是个色令内荏的纸老虎,刁难自己的方式不过是罚跪、克扣吃食罢了,在这个家里真正可恨的其实是她的父亲宋顺。 前世自己在黎王府苟延残喘的时候多希望父亲能来看望自己一次。 可四年的时间,自己一次都没有等来父亲,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利用工具,没用的时候自然就被遗弃了。 管家见这场面剑拨弩张,便出言劝说道:“启禀太太,这常嬷嬷仗着在主子面前有几分体面,奴大欺主,实在可恨,若被有心人传扬出去,还以为是太太为母不慈呢,所以老爷亲自命人打她五十大板,再发卖出去。” 常氏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可这管家乃是老爷的心腹,自己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便压着脾气说道:“常嬷嬷毕竟年纪大了,这五十板子打下去没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既然她犯了错,不如由我来亲自管教她,再把她远远送到庄子上去,可好?” 那管家也是个人精,虽然二小姐不能得罪,但和太太闹僵也是得不偿失,总之自己的态度已经是两边不得罪了,他便笑着说道:“奴才不敢做主,太太自去问老爷便是了。” 宋和静也没指望着那个渣爹能真为她出一口恶气,如今打也打了,太太的面子也下了,她倒也没真的想赶尽杀绝,今天已经杀鸡儆猴给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们看了,以后看谁还敢肆意欺负她们母女。 第5章 嫡姐挑衅 宋和静从正院里回来后,便回了自己的偏僻小院子,不知常氏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把她留下来刁难一番。 她也正乐得清静。 宋和静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春桃,早些年是有一个奶娘,可惜后来被常氏寻了个理由赶了出去,如今这座院子里只剩白姨娘、宋和静、春桃三人。 其实说是旧屋子,陈设什么的倒也没有很糟糕,比她前世住过的那废弃小院要好上许多。 白姨娘身体不好,正病着。如今宋顺赏下了许多金银珠宝,宋和静便吩咐春桃出去请大夫抓药。 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愧疚感作祟,宋和静始终不敢迈进一墙之隔的白姨娘的屋子。 前世姨娘多少次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那门客出现的太过蹊跷,老爷似乎也有意撮合,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竟是被那点儿女情长蒙住了双眼,竟没发现那三皇子假扮的门客气度凌然,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姨娘因为自己的愚昧而被狼心狗肺的三皇子害死,自己有何面目再去面对姨娘? 上辈子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竟然相信了暴露身份的三皇子“韬光养晦”的那一套说辞,三皇子乃是宠妃王氏所处,从小锦衣玉食、王氏娘家还是本朝唯一一位骠骑大将军,他有何缘由需要韬光养晦,假扮成相府里小小一位门客的? 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辞,上辈子被猪油蒙了心的自己居然深信不疑? 宋和静端坐在一张雕花梅花式食案上,她一双杏眼流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愁思苦恼,远远望过去竟像一位雅致清丽的画中仙。 宋和莲刚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容貌是她心中的一大痛处,自己虽姿色上乘,却远不及宋和静闭月羞花、清灵脱俗,唯一胜过她的便是高贵的出身,以及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雍容气度,而那庶女虽有美貌无边,却小家子气的很,一出门便是胆怯的缩在一边,上不得台面。 自己的母亲出身于荣国公府,乃是世袭的一等功勋人家,又岂是白姨娘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可比的? 所以,宋和莲端着架子,只拿一双凤眼去瞥那发呆的宋和静,等着她自觉向自己卑躬行礼。 可左等右等,她站的脚都快麻了,也没见宋和静出声。 宋和莲以为这庶妹是故意给自己没脸,又不想失去自己嫡女高贵的气度,便只能咳嗽一声提醒她。 宋和静这才从前世的梦魇中回神过来,一抬眼儿,却发现造成自己前世悲剧的另一号人物宋和莲赫然站立在自己面前。 “姐姐怎么来我的院子里了?”宋和静虽说话十分温柔,但脸上已不见笑影。 “我听母亲说你今天与常嬷嬷有些矛盾,你怎可与母亲身边的人争吵?长辈身边的人我们阖该好好尊敬着,你这哪像一个大家闺秀,我今天来是好好教导你一番,省的改日出门丢我们相府的面子。”宋和莲颐指气使的说道。 这一番黑白颠倒、偏心到没边的话,宋和静听完了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恼怒。 这嫡姐自恃身份与美貌,总是用这幅高人一等的语气教训自己,前世自己更是被她唬得唯命是从、胆小如鼠,还是嫁给三皇子后才好转一些。 “姐姐是不知道,我本不想与那常嬷嬷相争,谁知她竟口出狂言说我们相府已经没钱了,连姐姐与太太平时吃的燕窝粥都是她自掏腰包补贴的,她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说母亲与姐姐两个主子竟靠她一个奴才养着不成,妹妹也是气不过她如此诋毁姐姐,这才与她争吵起来。”宋和静红了眼眶,我见犹怜的说道。 宋和莲听了她这一番辩解,心内有些半信半疑,第一是常嬷嬷不像是如此轻狂之人,但这庶女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见了自己这个嫡姐就怕的缩成一团,瞧她神色,也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第二,父亲从不掺和内宅之事,又十分看重相府的名声,说不得就是这常嬷嬷一时之间得意忘形,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出来,才会被父亲责罚。 那母亲倒不好硬生生把那个常嬷嬷保下来了,如此,可是与父亲对着干,母亲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宋和莲数落了宋和静不该与奴才计较之话,又温声安抚了几句宋和静,这庶女还有一些别的用途,要让她好好听话,必须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 随后宋和莲便风尘仆仆地往常氏院子里去了。 宋和静冷冷一笑,这嫡姐还是如此自以为是,如今自已还没在相府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还不能与常氏、宋和莲在明面上撕破脸皮。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再过半个月就是镇国公府家的赏花宴,上一次的赏花宴上自己迷路走入竹林丛中,还是二皇子领着自己走出去的。 上辈子,宋和莲与三皇子无数次告诉自己二皇子喜爱自己,她一开始是不信的,自己与二皇子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哪来的喜欢与爱呢?直到后来到了争那太子之位最关键的时候,三皇子用自己的性命逼迫二皇子坠下山崖,二皇子竟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她这才信了二皇子对自己的满腔情谊,自己亏欠了二皇子一条命。 这一世,二皇子阖该有自己的娇妻美妾、锦绣人生才对,何必为了她这样一个庶女,葬送自己的一生呢? 若是能在镇国公府相遇,不管二皇子信是不信,她定要好生提醒一番二皇子。 上一世,她欠了二皇子一条性命,这一世,便用皇位军权来还吧。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井龙先生,那是一位天文地理、军法谋略都十分精通的旷世奇才,上辈子自己磨了半年的工夫才说服他出山为三皇子所用,这一世,自然是将井龙先生引荐给二皇子才是。 井龙先生爱棋如命,还曾用点云之局提醒自己不过是三皇子手中的一颗点云(注:棋子)罢了,可惜自己辜负了先生的一片好意。 第6章 报复左相 直到日暮时分,宋和静依旧不敢进白姨娘的屋子,幸而春桃叫来的大夫说姨娘身子无大碍,安心休养便能养好身子。 等丫鬟来报白姨娘已经沉沉睡去,宋和静才敢轻声轻脚地走到她床前。 病中妇人姣好的容貌中带着一丝病容,但眉眼柔和,肤脂细腻,依稀可以从妇人脸上窥得年轻时她的风华万千。 宋和静看着慈母的面容,眼里不禁滚下泪来,手上也不忘给白姨娘掖了掖被子。 “静儿,你怎么了?”白姨娘突然睁开眼,宋和静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她一大跳。 宋和静不想让姨娘为自己担心,便擦了泪,强笑道:“没事,就是几日未见,有点想姨娘了。” “你这傻孩子,姨娘不就在你隔壁住着吗?想姨娘了过来看看不就行了。”白姨娘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逗得失笑。 宋和静像年幼时一样,握着白姨娘的手撒娇道:“姨娘睡吧,静儿守着你。” 白姨娘确实十分困倦,况且女儿在一旁细心守着自己,她心里十分喜悦,便挂着欣慰的笑容沉沉睡去。 夜已渐深,宋和静也回了自己屋子里休息。 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些日子,许是因为忌惮宋顺的缘故,常氏都没有怎么刁难过宋和静,宋和静每日除了在房里钻研棋艺之道,便是陪着白姨娘谈天说笑。 宋顺自那日宋和静说了对付云中鹤的计谋以后,便一直在提心吊胆的等消息,派出去的死士没日没夜地蹲在烟云巷伺机而动。 烟云巷那户门口挂着两个灯笼的人家中确实有着一位天人之姿的绝色女子,怪不得狠厉决断如云中赫都要私养她为外室。 那女子眉目成画,行动柔弱,貌比天仙,连心狠手辣的死士看了都忍不住心中一动。 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里,一位身材高大的华服男子隐在月色之下缓缓地往烟云巷踱步而来。 领头的死士立马打了一个信号,全体死士蓄势待发。 只见那华服男子轻轻敲了一下绝色女子所在的院门,随即便有一个年纪颇大的仆妇开门。 就在那一瞬间,宋顺豢养的死士立马蜂窝似的冲了上去,没有防备的云中赫被吓了一大跳,他转身看到如此之多的蒙面黑衣人面露杀气的盯着自己,心里便知道这大概是仇家派死士取自己的姓名来了,可恨自己出门时想着柔烟爱清静,人多了会惊扰到她,便没有带上自己的死士,幸而自己刚刚与二皇子在不远处的茶馆密谈,二皇子也还没走远,只要自己撑上一会儿,以二皇子的机警,定会听到动静前来支援。 于是云中赫一反常态的没有逃跑,而是喝退了那年老的婆子,轻轻关上了院门,慢条斯理地对死士们说了一句:“妇道人家,十分胆小,去外面打吧。” 他这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唬得死士们心里发毛,眼前这位男子身材健壮、面庞雄伟、目露精光,一看就是手脚上有些功夫的人。 死士们提起十二分小心与他交战,那云中赫手上功夫十分了得,抢先杀了最先冲上去的死士,夺了他的刀后也不急着进攻,而是不断地防守反击。 死士们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一鼓作气冲上去围杀云中赫时,从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意识到危险的死士立马扔刀撤退。 马蹄声逐渐清晰,二皇子并一群护卫从马下一跳而下,二皇子望着死士们的背影,担心地问道:“左相先生可有伤到?” 云中赫屈膝向二皇子行了个礼,尊敬地回道:“臣无事,多谢二皇子施救。” 二皇子身穿一件暗黄褐色帛氎织锦蟒袍,腰间系着暗橙祥云纹宽腰带,留着暗黑色的发丝,眉下是深邃的眼眸,身材伟岸,气度万千真是金尊玉贵、雅人深致。 “先生今夜为何会遇袭?”二皇子发问。 云中赫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思索了半刻才解释道:“臣有一外室,就在烟云巷中。臣一向注意藏匿她的行踪,也不知为何会被仇家发现。” 二皇子对左相的私事没有什么兴趣,见左相提到外室一事有些不自在,便出言劝解道:“左相这外室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不如另择一处地方妥善安置,我有一个郊外庄子,守卫森严,风景宜人,很适合左相的这位夫人居住。” 云中赫正在苦恼如何安置柔烟,听二皇子如此之说,忙喜悦的应承道:“二皇子的庄子那是再好不过了,谢过殿下,臣甘愿为二皇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皇子潇洒地摆了摆手,笑道:“你我之前,不需说这些场面话。” 上辈子,左相虽然与三皇子不对付,但却并不是二皇子阵营中的人,如今这一世有了死士偷袭烟云巷这一事端,倒让云中赫与二皇子站到了一条船上。 那边宋顺派出去的死士没有完成任务,只得灰溜溜地回去给宋顺复命。 宋顺听了并没有责罚这些死士,而是三句话揭过,并让他们退下去休息。 三皇子从屏风后缓缓而出,阴冷邪魅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冷漠,他眉下深不可测的黑眸中流光乍现,“你那庶女,倒真有几分本事,只是不知这事与二皇子有没有关系。” 宋顺谦卑的回道:“殿下有所不知,上一次赏花宴,因我那庶女颇有几分姿色,竟惹得二皇子对她一见钟情,如今这事也许是二皇子与她私下说过的缘故,不然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知道左相云中赫这一隐秘之事?” 三皇子沉吟了一会儿,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狡黠,“如此,那你这庶女就大有用处了。”他一双修长玉指不住的把玩宋顺书桌案台上的玉毫,“我是你府上的一个门客,你使点手段,让你这庶女与我多相遇接触几次,我自有办法让她爱上我。” 宋顺心头一跳,心里知道三皇子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如今便是要自己这庶女爱上他,全心全意地为他所用,来牵制二皇子。 【作者题外话】:请大家支持我呀 第7章 花宴一 镇国公府的花宴是京城一等一的大事,京城贵女以及世勋公爵家的男丁们都会一同前去,眼睛毒的贵妇要么是替自家娇娇女儿寻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要么是替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寻一个大家闺秀做当家主母。 自从经历了云中赫外室一事之后,宋顺对宋和静颇为看重,以往家里的大小宴会都是不会有宋和静的身影出现的,但最近,宋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忘了叫上自己的庶二女。 常氏带着宋和莲与宋和静坐在一辆翠竹青帷车上,盛装打扮的宋和莲不停地用眼睛去瞪一旁的宋和静,近来父亲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总是为这个庶女说话,连镇国公府家的花宴都要带上她。 宋和静今天上身穿着水兰曲纹绣罗锦紬雨丝锦,下首是墨水蓝汴百合裙,披了一件紫游针薄氅,精致的云鬓里点缀着宝珠,凝脂纤长的手上柔态万千,她有着白玉的脸蛋,眉下是水晶晶的杏仁眼,细细看去出尘绝艳的像是神仙妃子在世一般。 宋和莲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为了这镇国公府花宴学了大半年的诗词歌赋,就是为了在赏花宴上夺得头名,让那些龙子皇孙注意到自己。 如今这庶女容貌气度都不在自己之下,自己如何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但母亲对自己说近来做事多番不顺,让自己先不要和这庶女交恶,自己便不得不先咽下这口气,来日在与她算一算这笔不敬嫡姐的旧账。 镇国公府门前马车林立,小厮们眉开眼笑地迎接来访的贵客,常氏带着宋和莲与宋和静被镇国公少夫人亲自迎了进去。 “许久不见右相夫人了,近来一切可好?”那镇国公少夫人也是个嘴角伶俐的泼辣性子,说话直爽大方,在京城贵妇圈里颇有些脸面。 常氏在外面是很要面子的,她笑得一团和气道:“近来一切都好,多谢少夫人挂心。” 那镇国公少夫人见常氏身后带着的两位女孩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便出言奉承了一番:“这是右相府上的两位姑娘吧,哎呦,真是水葱儿一样的人啊,还是右相夫人会调理人。”说着,又抬眼细看了一番宋和静,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惊艳,“这位姑娘是府上的哪位小姐?我竟从未见过,当真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 常氏尴尬的笑容挂在脸上,庶女容华万千,夺了自己嫡亲女儿的风头,她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已是恼怒的恨不得让宋和静马上消失。 周围几个贵妇也围了上来,拉着宋和静称赞道:“这容貌气度,是真像啊……” 另有几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贵妇好奇地问道:“像谁?” 那几个议论纷纷的贵妇忙摇摇头,不肯再说。 镇国公夫人也是知道内情的人,见场面冷了下来,便说笑着岔开了话题,引了常氏与一众贵妇一起进了花厅。 那镇国公老夫人年过八旬,身体却依旧十分硬朗,身上穿着一件墨狐皮万寿花样的皮坎子,额间穿着一条五珠七彩镶金花样的绶带,端的是厚重威严,气度逼人。 那老太君是个极喜欢伶俐女孩的性子,见常氏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进来,高兴地拍了拍手笑道:“这两个女孩儿把我家的那几个烧火丫头都比下去了。” 常氏忙称不敢,带着宋和莲和宋和静尊敬地向着镇国公老太太行了一个全礼。 镇国公少夫人忙打趣道:“老太太可真是偏心,右相夫人家的女孩儿就是天仙,我们就是烧火丫头了,我得和母亲好好诉一番苦,这国公府的老寿星欺负人呐。” 老太太被这一番凑趣的话逗得直笑不停,她用手指了指镇国公少夫人,佯装生气道:“你这猴儿,嘴上怎么不饶人,你虽是烧火丫头,也是嫁给我们家的宝贝,项哥儿难道对你不好?” 项哥儿便是镇国公世子,提到了丈夫,镇国公少夫人羞的满脸通红,躲到了婆婆镇国公夫人身后。 那镇国公夫人出生于乐敦候,嫁给镇国公后生下一儿一女,儿子成年后,便把娘家的乐敦候嫡女嫁了进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 镇国公少夫人即是侄女,又是儿媳妇,镇国公夫人见她害羞,便出言相帮道:“老太太快被臊这小蹄子了,她提到项哥啊,平常的泼辣劲就都不见了,还是让右相夫人家的两个女孩儿上前让我仔细瞧瞧吧。” 常氏自然是应了,那宋和莲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脚步生莲般地走到镇国公夫人面前行了一个半礼,脸上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守礼。 镇国公夫人对宋和莲十分满意,这样进退有度、容貌品行都上乘的贵女,若是项哥儿没有娶了自己的侄女,自己便替他去右相家提亲。 镇国公夫人摸着宋和莲的手叹道:“我家那个丫头,颇得太后青眼,从小住在宫里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若是我有福,多生一个像你这样乖巧的女儿承欢膝下该多好。”说的便是安平县主,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因颇得太后宠爱,便破格封了县主。 宋和莲莞尔一笑,自谦道:“夫人抬举我了,莲儿怎可与安平县主相比。县主十岁便有了京城才女的名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就没有县主不精通的。” 镇国公夫人被这一番奉承之话说的心花怒放,便褪下手臂上的白玉碧镯递给了宋和莲,那是一件水泽色度都上乘的极品翡翠,连镇国公少夫人都侧目看了过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太太的陪嫁,怎么就这么随意给了外人? 宋和莲道谢收了,宋和静随即便上前去给镇国公夫人行礼,镇国公夫人虽知道这相府第二女是庶出,但也不想太厚此薄彼,于是打算让她抬起脸来,自己也寻摸一些美话来称赞她一番。 宋和静抬起脸来,恭敬又疏离地对镇国公夫人说道:“和静拜见夫人。” 那镇国公夫人本正在不急不慌的品茶,手上把玩茶盖时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 “砰。”一道清脆又尖利的茶杯碎地声让全场的贵妇都看了过来。 第8章 花宴二 “你……你……”镇国公夫人摔了茶杯后,一张玉脸涨得通红,全身颤抖着指着宋和静说不出来话。 镇国公少夫人和丫鬟仆妇们忙跑过来替她顺气,过了许久,镇国公夫人才从激动万分的模样缓过劲来。 “这个玉佩送给你玩吧,不要嫌简薄。”镇国公夫人冷冷地说道。 周围的贵女妇人们立马开始交头接耳的说悄悄话。 “那个玉佩,成色也太一般了吧,我家赏赐有体面的下人都不用那个了。” “镇国公夫人怎么好像很讨厌右相家的二小姐,明明刚才对大小姐非常热情啊。” “你懂什么,那不过是个庶女,赏赐个玉佩也算是抬举她了。” 宋和莲在一旁听见贵妇们对庶妹的嘲笑声,心里快意十足,长得美又有什么用呢?嫡庶之别摆在那里,宋和静这一辈子也只能做自己的陪衬。 宋和静面不改色地接过了那玉佩,她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这些风言风语在她眼里不过是猫儿狗儿在叫罢了。 一时间,整个花厅都静了下来,在场的妇人们都止不住的拿眼睛去偷瞥宋和静,有几个年纪大的妇人定睛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明白镇国公夫人刚刚为何会失态。 这也太像了………… 正当这时,一个身穿玄色蟒纹锦长袍,腰间别着一根墨色龙凤紫玉带,一头长若流水的长发,一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体型挺拔修长的华服男子走了进来。 镇国公老太太见了忙从软塌上下来,正要行礼之时那华服男子立马上前拦住了镇国公老夫人,“老夫人无需多礼。”那男子的声音低沉古淳,宋和静听在耳中却是全身一颤,这声音是二皇子的…… 老夫人对二皇子这个天潢贵胄还是十分客气有礼的,只见她慈眉善目地拉着二皇子一同上前坐上了软塌,花厅里其余的妇人们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忙跪地向二皇子行礼。 “参见二皇子殿下。” “起来吧,无须多礼。”二皇子发现宋和静也在场后,立马叫起行礼的众人。 宋和静抬起头来,想要偷偷打量一番二皇子。没想到,与二皇子望向自己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二皇子貌比潘安,品似活仙,这样清隽俊逸的男子为何会倾心于自己呢? 二皇子自看见了宋和静以后,眼神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但他已有意打听过宋和静的消息,虽然她是相府的小姐,因为生母不受宠的缘故,在相府步履维艰,也养成了一个胆小怯懦的性子,自己虽真心倾慕于她,却也不能太过急切,以至于不小心吓到了她。 宋和莲见容色无双的二皇子一直往自己这个方向看,误以为二皇子是在盯着自己,便羞红着脸看了回去。 二皇子被宋和静身后这道莫名其妙传来的视线弄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右相家的嫡长女一直朝自己挤眉弄眼啊?二皇子是个十分有修养的皇子,他也不好在这么多人落了人家姑娘的面子,于是他便回了宋和莲一个礼貌又疏离的笑容。 宋和莲得了二皇子这一笑,心里像被小猫用爪子挠着一般痒痒,她立在原地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二……二皇子应该是对自己有意思吧,又是偷看自己,又是朝自己笑的…… 原来父亲母亲是打算将自己配给宠妃王氏所出的三皇子的,但二皇子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二皇子的生母乃是太后的侄女小黎妃,虽没有王妃得宠,但母家承恩府背靠太后,权势滔天,也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 况且二皇子既然对自己有意,总好过盲婚哑嫁给三皇子吧,以自己的容貌才华,婚后必能和二皇子琴瑟和鸣…… 这边宋和莲春心荡漾,遐想连篇。那边的宋和静正在心里思忖着如何能与二皇子有一会儿独处的工夫。 罢了,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安平县主到。”门外的丫鬟喊道。 镇国公夫人立马精神好了一大半,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 随即便有一个圆圆的鹅蛋脸的锦衣女子带着一大群仆妇进了花厅,只见她身穿一件驼面圆领小皮袄,绿色滚边五彩花草综裙。头绾一个精致的垂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太太刚刚赏赐下来的金钗,整个人显得人面桃花、艳若桃李。 “不孝女蓉儿拜见母亲、祖母、二皇子。”安平县主含着泪行礼道。 镇国公老夫人素来心疼这个孙女自小便不在家中长大,又见她自称自己不孝女,立即红了眼眶上前搀了孙女起身,“什么不孝女的,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傻话。” 镇国公夫人也是十分激动,双眼不自觉地也红了起来,忙拉着许久未见的女儿问道:“你在宫里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奴才们伺候的怎么样?这次回来住多久?” 安平县主耐着性子一一答了,见二皇子盯着她们母女拉家常,腮上立马扬起了两抹红晕。 “母亲,二皇子还看着呢,快别哭了,女儿在宫里有太后娘娘的宠爱,谁敢欺负了我去。”安平县主羞答答地朝着镇国公夫人撒娇道。 镇国公夫人也是过来人,看女儿这副羞涩扭捏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所幸她们镇国公府世袭罔替,乃是开国元勋,与二皇子也算的上门当户对,既然女儿对二皇子有意,改日向国公爷一提便是了。 花厅里卢御史家的夫人向来与镇国公夫人交好,自己儿子上京城的名家书院还是多亏了镇国公夫人的美言,她是个精明聪慧的性子,看安平县主对着二皇子如此害羞,便有意撮合说笑道:“这安平县主亭亭玉立,二皇子殿下龙章凤姿,瞧着倒般配的很呢。” 二皇子闻言立马变了脸色,只拿眼睛去看下方的宋和静。 宋和静心里倒是十分平静,这一世,二皇子若能寻得一个如花美眷做妻子,也算是好事一桩。 二皇子见宋和静面色如常,并没有出现他期盼的吃醋失态情景,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而在一旁默默不做声的宋和莲攥紧了拳头,盯着安平县主的眼神里像淬了毒。 第9章 花宴三 “夫人莫要开这些不着调的玩笑,若损了安平县主的名声,误了她的姻缘,岂不是弄巧成拙?”二皇子听了卢御史夫人这番话后,立马从温雅公子变成了冷面皇子。 卢御史夫人被二皇子如此疾言厉色的反驳,心里已是羞愧之急,连连称是后便闭嘴不语。 安平县主瞪了一眼那多事的卢夫人,望着自己的意中人着急地解释道:“蓉儿并不急着嫁人,二皇子请勿生气。”边说着,还红了眼睛。 安平县主本就生的柔弱可人,如今这双眼含泪的样子更是惹人怜惜。 二皇子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是为了县主好阿!女孩子名声比较要紧!她为什么要哭啊? 二皇子只得对着镇国公老太太以及镇国公夫人等长辈恭敬地做了一个揖,带着歉意说道:“我还要要事在身,只能先行告辞。” 说着,便一阵风似的逃出了这险象环生的花厅。 安平县主目送着二皇子的背影离去,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脸上从柔弱的小白花变成了倨傲的红牡丹。 宋和莲在心里嗤笑道:那么刁钻刻薄的一个人,在二皇子面前可真会做戏。 二皇子突然离去的尴尬并没有在花厅内持续很久,镇国公少夫人为了维护自己小姑子的面子,说了好几桩趣事来活跃气氛。 “重楼公主到。” 花厅内贵妇们又是一惊,这重楼公主乃是宠妃王氏膝下的幼女,三皇子嫡亲妹妹,性子玲珑刁蛮,生的却娇美可爱,颇得皇上喜爱。 可这重楼公主深居宫中,并不怎么出席京城内外举办的宴会活动,今天镇国公府小小一个花宴,竟同时来了二皇子与重楼公主两位天潢贵胄。 镇国公老夫人自是喜笑颜开的迎接重楼公主。 “老太君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听宫中之人闲聊说起镇国公府家的花宴颇有意思,特地过来观赏一二。”重楼公主虽插金带银,气势逼人,但说出来的话还算大方得体。 当朝嫡公主能来镇国公府参加花宴,自然是为自家添色加彩的好事,老太太忙使了个眼色,镇国公夫人会意,连忙让出了老夫人下首的位子,重楼公主推拒了一番,便坐了下来。 “高含到。” 镇国公少夫人出身于乐敦候府,这次花宴,她娘家的侄女,如今新一代乐敦候膝下的嫡女乐若馨也应了姑姑的邀请,前来参加。 她本一直低着头玩弄自己的碧纹团扇,听到高含这个名字,便激动地抬起头望着门口。 一个穿着宝蓝缂丝袍子,长若流水的头发在他行动之间飘逸生风的公子走了进来,一双含情脉脉、明眸皓齿的朗目,当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 “高含拜见老太太,镇国公夫人。”高含缓缓下拜,一套别人做来十分阿谀奉承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是清隽利落。 老太太对高含并不熟悉,正冥思苦想之际,台下一位贵妇笑着解围道:“这高含啊,可是如今京城里的大红人,哪有在他这个年纪三元及第中了状元的呢?这几天榜下捉婿的人家可不少呢。” 老夫人本看他生的俊俏风流,气度也不俗,还以为是哪家公候王相的子孙,没想到只是一个穷酸书生,心中刚起的兴致立马少了一大半。 老太太不冷不热的笑了几声,便不再搭理高含了。 一旁默默品茶的重楼公主坐不住了,好在身后的嬷嬷轻声在她耳边提醒道:“公主若是此时为高公子出头,镇国公府这花宴可就没他的位子了。” 重楼公主虽然恼怒这镇国公老太太不给自己的心上人面子,却也知道高含不喜爱自己飞扬跋扈、用公主的身份欺压别人。 上次自己无意间数落了几句那卢御史家的庶女,被高含发现后,足足冷落了自己大半个月。 可怜她一个天之骄女,从出生到现在,不知道忍让是何物的尊贵公主公主,竟然为了一个寒门状元委曲求全。 重楼公主的贴身嬷嬷在身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家公主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从小到大那些捧着她的高门公子不爱,偏对一块冷硬石头上了心,人家就差把嫌恶写在脸上,公主却浑然未觉,还眼巴巴地贴上去。 重楼公主心里却不这么想,自己虽然是个万千宠爱的公主,但其实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宫门。一次买通了护卫,偷偷溜出皇宫后,刚出了宫门,就在京城脚下被一伙流氓地痞给欺负了,她那时还是一个一派天真的少女,根本不知道民间的鱼龙混杂,也没带贴身护卫,正在害怕之际,一身素衣的高含出现了。 他也是个不会武功的笨书生,见了地痞流氓欺负小女孩,即使是被地痞指着鼻子威胁,又被踢踹推搡了几下,却依旧挡在自己身前半步不让。 直到动静闹大了,京城皇城司护卫赶过来认出自己后,才把那群地痞流氓收拾了一顿。 她在宫里也会有奴才太监挡在自己身前,但他们的保护只是因为畏惧父皇与母妃,可眼前这个男子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公主,他竟然也愿意的保护自己。 重楼公主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如此清风霁月、凛然傲骨的公子。她回宫以后,日夜都在想着那个穷书生,连母妃罚自己抄经书,都美滋滋地应了。 吓的母妃以为自己生病了,叫了不少太医过来为自己看诊,连忙着西北军事的父皇也抽空来看了自己一回。 她的确是病了,不过是相思病罢了。她不断地在心里描绘那个书生俊秀的模样,全副心神都已经飘到了那书生身上。 还是嫡亲哥哥三皇子瞧出了端倪,逼问之下才知道了自己这一番隐秘的情思,哥哥怜惜自己这场“相思病”,花了好大的工夫来打听出那个书生叫做高含,刚刚中了举。 她盼着高含能在殿试上高中状元,这样自己也好让父皇为自己赐婚,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配自己这个公主,也不算辱没了他。 第10章花宴四 花厅里这一番寒暄过去以后,场面上的气氛就冷了下来,镇国公老太太起了游玩的兴致,就由少夫人搀着前往花园去赏花听戏。 高含在拜见老太太后就退出了花厅,去往男宾客聚集的地方。 重楼公主此次来镇国公府不过是事先知道自己的心上人高含也会出席,这才眼巴巴地求了母妃出宫赏玩一日。高含一走,她便连敷衍这群贵妇的心情都没了,只僵坐在椅子上发呆出神。 一旁伺候重楼公主的宫女白芷见自家公主闷闷不乐,便出言劝解道:“公主不必灰心,都在一个府里,总有机会见上高公子一面。” 重楼公主是个极好哄的性子,听了这话立马雨过天晴地笑了起来:“你说的是,我们快出去逛花园吧。”说不定马上就能碰到高含了。 重楼公主打头跟着镇国公老太太出了花厅,宋和静心里惦记着要和二皇子交谈一番,也许此刻他还在镇国公府里,便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宋和莲则是瞪了一眼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安平县主,趾高气昂地跟在母亲常氏身后走了出去。 你是县主又如何?二皇子心里装的可是才貌兼备的自己,除非你脸面体统什么都不顾了,去亲自求了太后赐婚。 镇国公府的花园假山林立,人为开凿的小溪清澈湍急,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有一个荷花池矗立在花园中央,河对岸是男宾客在侃笑谈天,还有几只丹顶鹤在岸边散漫啄食。 重楼公主一看见河对面的男宾客,当下便立即在人群当中寻找到了高含的身影,她便羞红了脸垂着头静立在镇国公老太太旁,装起了端方守礼的大家闺秀。 荷花池两边的男宾客与女眷遥遥相望,各自开始赏花说笑起来。 宋和静见二皇子不在那宾客之列,心里有些烦躁,她不耐烦去应付那些官眷贵妇嘴上得理不饶人的机锋,和常氏道了一声身体不便后,她便带着春桃往假山里走去。 假山里奇峰林立,奇骏的岩石形态各异,有趣极了。前世自己十分胆小,被那些贵妇官眷玩味的眼神一扫,便只敢低下头数自己衣裙上的花纹,哪敢好好欣赏这些别致的景色呢? 宋和静盯着那些稀罕的奇石,不知不觉间便走进了假山奇石深处。 周围树荫林立,高大古朴的树木遮掩着京城上方的烈日,远远望去四周都是一人高大小的假山,荒废偏僻到没有人影儿。 春桃胆子并不大,犹豫着碰了碰宋和静的衣袖说道:“小姐,这儿好像有点荒凉,我们往回走吧。” 宋和静瞧着自己这人高马大,却胆小如鼠的丫头害怕起了这些假山石头,心中难免觉得十分好笑,打趣道:“怎么这几年只见你长个子,没见你长一长胆量呢?” 春桃又羞又恼,轻声嘟囔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了。 宋和静正要再好好打趣她一番时,假山深处传来一阵男女的说话声。 “你又跑来找我做什么?那乐敦侯的嫡女不是让下人传信叫你过去?” “你又说这些话气我做什么?我的心里装着谁难道你还不知道?什么侯府之女,尊贵公主,我通通不要。” “我自是知道含郎你的心意,可我只是一个五品御史家的庶女,如何配的上你这个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呢?” “我已叫母亲去卢府提亲,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宋和静心中大惊,听男人说话的声音应该刚刚花厅内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含,那女子自称卢府庶女,必然是刚刚被二皇子下了面子的卢夫人家了。 上辈子,她记得卢夫人家的庶女体弱多病,不过一年的功夫就香消玉殒了,那是个十分温柔娴静的女子。前世自己太过内向,无法融入那些贵女的圈子,在人家府上只敢呆呆坐着不说话,那女子还十分体贴地与自己攀谈呢。 如此,倒也算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 只是那乐敦厚的嫡女居然喜欢高含?还有重楼公主,怪不得上辈子高含会在卢小姐死后做了驸马。 只是不知道前世那卢家的女孩突然死去,与这两位贵女有没有什么联系…… 那一对苦命鸳鸯还在低声诉说彼此的情意,宋和静叹息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假山。 这一世,希望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再天人两隔。 宋和静不愿打扰他们相会,而假山另一头却有一个遍身绫罗,面色艳丽的女子正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 宋和莲不过是想去找个净房方便一下,顺便看看二皇子会不会在假山里与自己不期而遇,没想到却听到了那新科状元高含与一个庶女在这私会,她还听到了乐敦侯的嫡女和重楼公主都喜欢这高含…… 震惊过后,宋和莲平静了下来,自己与二皇子郎有情妾有意,可镇国公家的嫡女安平县主也喜欢二皇子,她又深得太后喜爱,若是自己与她相争,怕是没有多少胜算。 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乐敦侯的嫡女…… 宋和莲两眼冒着精光,她自己不想掺和到这四角恋中去,便也轻声轻脚地从假山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她在心里思索该如何利用高含与那庶女的这一段私情… 正巧碰见乐敦侯家的嫡女带着一个丫鬟往她这个方向走来,宋和莲心上大喜,老天都在助她一臂之力呢! “你可是乐敦侯家的女孩儿?”宋和莲扬起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那乐若馨愣了一下,辨认了一番,才客气地回笑道:“原来是右相家的姐姐。” “我有些要事要与妹妹说呢,可否借一步说话。”宋和莲笑得明艳动人,望着乐若馨的眼里满是算计。 那乐若馨与宋和莲只有点头之交的情谊,对她突然而来的热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宋和莲也不是一个轻狂的女子,也许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 乐若馨便让贴身丫鬟在原地静等,自己跟着宋和莲去了一处僻静地说话。 第11章 花宴五 “你喜欢那个新科状元高含吧?”宋和莲似笑非笑地说道。 乐若馨本正在理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听到高含二字,脸上带上了一层薄怒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事?” “我不仅知道你喜欢他,我还知道重楼公主也喜欢他。”宋和莲像蛊惑人心的魔鬼,嘴里一字一句地蹦出乐若馨不想听见的话。 “重楼公主?不!这不可能!她一个备受宠爱的尊贵公主,什么样的驸马找不到,为何会喜欢高郎?”乐若馨不敢置信地说道。 “重楼公主从来不参与京城这些宴会,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高含在的地方,重楼公主也不会缺席呢?还有上次牡丹宴也是,重楼公主可是连镇国公老太太六十大寿都不来的古怪性子!” 乐若馨心里害怕了起来,若是重楼公主也喜欢高郎,求一求皇上赐婚,不就得偿所愿了? 高郎如此的丰神俊逸,又是如此的体贴温柔,这样好的男子难道就要被那个又蠢又笨除了公主身份一无是处的草包抢去了? 不!自己不能让这事发生,高郎是自己倾心的如意佳婿,不能拱手让人! 乐若馨定了定神色,勉强笑着说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你是什么居心?” “我自然是盼着妹妹好的,妹妹德才兼备,又是候府嫡女出身,与那高郎君再般配不过,姐姐这儿有一锦囊妙计,可助你嫁给那高含。” 乐若馨挣扎了半晌,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多半是利用自己,不怀好意。却也敌不过心中对高郎的渴望。 “你说吧,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宋和莲得了乐若馨这句肯定的答复,便将自己的计谋和盘托出:“其实妹妹的情敌根本就不是什么重楼公主,那高含与卢御史家的庶女私下有情,刚刚还在假山那里缠绵悱恻,听高公子说已经让母亲上门去提亲了,若妹妹想要搅黄这件婚事,就得在今天之内毁了那庶女的名声。” 乐若馨听到高公子与一个庶女有私情,心里酸的快要拧下汁水来,忙追问道:“那如此毁了那庶女的名声呢?” 宋和莲冷冷一笑,俯在乐若馨耳边轻声说了一阵悄悄话。 荷花池边。 宋和静从假山回来后,便站在池边观赏那难得一见的并蒂莲,间或有肥沃灵动的鱼儿穿梭在荷叶之间。 “今儿这景好人也好,不如让我们来个题诗比赛,各家贵女写好了诗由对面的男客来评点,可好?”性子直爽的镇国公少夫人如此提议道。 赏花宴的确是需要一个诗会来活跃气氛的,贵女们摩拳擦掌地想要在众人面前展现一番自己的文采,若是写出来的诗得了头名,才女的名声便有了。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镇国公少夫人忙让下人们搬了书桌、笔墨纸砚过来。 几个作诗慢的贵女忙低声沉吟起来,宋和静也来了意趣,笔走龙蛇般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宋和莲与乐若馨姗姗来迟,两人几个时辰前还是不太熟络的泛泛之交,如今竟姐姐长妹妹短的黏在一起,倒像是对亲姐妹。 一旁的卢夫人面色不善的训斥身边的丫鬟道:“怎么她去哪儿了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当的差?那个庶女也真是不安分,来人家家里做客还乱跑,看我下次还带不带她出来。” 宋和静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却也说不出什名堂来,她索性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专心提笔写起了诗句。 重楼公主也耐下性子写了起来。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镇国公府的下人敲了一下银钟,便由丫鬟们陆续收起各家贵女们所在的古诗。 再由脚程快的小厮跑到荷花池对岸送予男宾客们品鉴。 只见一个个文人墨客不停地在讨论手中的诗句。 “这首诗意趣足,可句式太过普通。” “这首倒还不错,没有匠气。” … 高含作为新科状元,自然是品评诗句的主力人物,他读诗时如沐春风的笑容看的对岸的重楼公主一阵心悸。 自己为了高含,已经苦读了半年的名家诗句,只希望能在高含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署名却是重楼公主。 高适知道这公主备受皇上宠爱,只是没想到公主的诗词歌赋如此之差,竟然照抄了少伯先生的《采莲曲》,但自己又不得不顾忌她金枝玉叶的身份,随即高含便提笔写乙等二字。 “堪笑荣华枕中客,对莲余做世外仙。”高含赞许的点了点头,这首诗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把咏莲和抒情结合在一块,田园之意蕴藏诗中,高含提笔在诗旁写上了一甲二字。 “无鱼戏在莲中,我亦难入莲中。”这诗的意趣与韵味都胜于其他几首,署名是乐若馨,但高含认为宋和静的那首诗与之相比也不相上下,纠结之中,也写上了甲等二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含才品评完所有的诗句,递给了小厮,他心内有些烦躁,怎么翻遍了全部的署名都没有看见露儿?假山分别以后,她被一个丫鬟叫走了,说是女眷那边有些要事。 高含着急地跑到池边张望,遍寻了女眷这边的所有人,也没有看见自己心上人的倩影。 重楼公主则是羞红了脸庞,高公子为何一直盯着自己这边瞧?莫非是自己那首诗打动了他? 那边镇国公少夫人拿到了全部的诗句,便笑着公布了诸位贵女的名次。 “重楼公主,乙等。宋家和莲,二甲等。宋家和静,一甲等,乐敦候嫡女,一甲等…” “诗魁便由宋家和静与乐敦候嫡女共同齐名。” 重楼公主得了一个乙等已是意外之喜,乐若馨却表情阴狠地看着宋和静,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也敢与自己争这才女的名声? 正在镇国公少夫人准备赠予头名彩头之时,一个刚留头的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少夫人,不好了,假山那边的池塘死了一个小姐。” 第12章 花宴六 这小丫头说完话,镇国公夫人先上前呵斥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这么多客人在呢,给我好好回话。” 那小丫头素来害怕严苛的镇国公夫人,见在场的贵妇们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只好将自己在后花园假山处的见闻和盘托出。 “奴婢本在假山那边打扫落叶,那边有一个荒废的小池塘,寻常都没有什么人过去,没想到奴婢一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姐倒在池边,奴婢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在这摔倒了,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小姐已经没有了气息。” 镇国公夫人挂了一天的端正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自己家的花宴上出了人命,不管原因是什么,旁人只会在背后议论自己管家不严,以后可还有人愿意来参加镇国公府花宴? “快,带我们去那假山那里。”镇国公少夫人见婆婆的脸色不好,忙吩咐那丫头道,说完这话还转身去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去前头男宾那道一声罪,再去喊了镇国公世子过来。 卢御史家的夫人今天带了一嫡一庶两个女儿过来赴宴,可庶出的那个女儿自两个时辰前就不见踪影,她本以为是那丫头眼皮子浅去哪里贪玩绊住了,如今那后院死的小姐可别是她吧? 卢夫人着急地跟在贵妇身后往假山走去,乐若馨惊讶地看了一眼宋和莲,宋和莲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宋和静则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嫡姐与乐敦侯嫡女为何一直在眼神示意对方?前世到自己死,她们都没有任何交情啊。 女宾客这边所有人浩浩汤汤的往假山走去。 镇国公世子那时正在与高含把酒言欢,对这个学富五车的新科状元他是十分欣赏的,莫欺少年穷,以他的才略谋干,前途不可限量。 镇国公世子正要再敬高含一杯时,抬眼看见自己夫人的贴身丫鬟惊慌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镇国公世子皱着眉说道,在客人面前这丫鬟如此慌张,不是落了镇国公府的面子吗? 那丫鬟见镇国公世子对面只坐着一个脸生的公子,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假山后院死了一位小姐,奶奶差我来叫爷过去呢。” 镇国公世子被这话吓得酒醒了一大半,便只能对高含抱歉地说道:“高兄稍等,家里突然有些事。” 高含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温雅一笑对镇国公世子说道:“对面的女眷们好似都往假山那方向去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对高含印象很好,看他也不是多嘴多舌的讨嫌人,便把假山后面死了一个小姐的事告诉了他。 高含浑身一颤,脸色大变,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和世子一同去吧,也好帮上点忙。” 镇国公世子自然应了,两人跟着那丫鬟一同去往了假山处,高含更是满脸慌张,步伐比镇国公世子还要再凌乱几分。 两人到假山时,就看到镇国公夫人,少夫人并一群闺秀贵妇围成一圈,从他们所处的方向望过去,依稀能看到地上躺着的小姐身穿一条淡粉色薄纱长裙。 卢御史夫人正在一边低声啜泣,指着地上的小姐哭道:“这可如何是好,是谁害了我家的露儿?这丫头胆小的很,难道是碍了谁的眼不成?”这庶女一死,她嫡亲女儿的名声也毁了一大半了,谁会娶一家横尸河边的不详女孩呢? 高含只觉得自己头晕的不能呼吸,全身上下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抽空了一般。 不!露儿怎么会死呢?两个时辰前自己还曾抱着她诉说自己的情谊,明明说好了,过了今天就要母亲上门向卢夫人提亲的,差一点她们都能结为夫妻,白头到老了。这些年自己日夜苦读,悬梁刺股,终于有一日功成名就,不就是为了迎娶露儿为妻吗? 自己还是落魄穷书生的时候,没有露儿偷偷做针线接济自己的银子,母亲与妹妹早就熬不过那些磨人的病,撇下自己去了。 自己终于在殿试上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也逐渐走进了京城权贵的中心,终于可以给露儿一个锦绣荣华的未来,为何,老天要如此残忍? 露儿这样一个单纯美好,与世无争的女子,为何会死在这么脏乱的一个池塘边? 一定是有人害了露儿,为何?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乐敦候嫡女,还是重楼公主?为什么?自己已经与她们有意保持距离了,每次与露儿相见也是非常小心的,为何还是被她们发现了露儿的存在? 不,露儿不能那样躺在河边,她爱俏,不能让这么多人盯着她瞧,自己一定要护住她最后的颜面。 高含只觉得胸内一股腥甜之气涌了上来,他嘴角随即吐出一道血来,重楼公主从高含出现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如今看他整个人如泄了气般的失魂落魄,心里又疑问又心疼。 谁知高含突然喷出一小口血来,重楼公主立马急的什么体统尊严都不顾了,推开挡着她的贵妇冲到高含身边,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不敢扶着他,只担心的问道:“为何吐血了?”说着,忙吩咐丫鬟用了她的名帖去请大夫来。 高含一侧身躲开了重楼公主的玉手,神情阴冷无比:“不用麻烦公主,高含无事。” 重楼公主满眼都是心上人嘴角露出来的血迹斑斑,哪儿注意到高含的冷漠神色,之一劝道:“你都吐血了,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有个太医……” 重楼公主还没说完,高含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公主自重。” 重楼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羞又窘迫的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高含走近到那群贵妇身边,贵妇们有些惊慌失措,只觉得这新科状元怎么不顾男女大防?竟像个登徒子,如此失礼,身体却不自觉地退开了半步,给高含让出了位子。 一个身着粉色五蝶花样纱裙的女子面色安详地躺着地下,除了闭上的眼睛不会再睁开,她就像一个睡着的瓷娃娃,美貌又神圣,让人不敢打扰。 第13章 花宴七 高含看到躺在地上那张面无血色却又无比熟悉的脸蛋,心中大怮,一滴滴泪从脸上滚落下来,周围的贵妇小姐们个个面露惊讶地看着他,原来这新科状元与卢御史家的庶女有情。 “世子,卢小姐的脖子上有一圈淤青,也许是杀人凶手留下来的痕迹,可否将镇国公府门关闭,将下人们统统叫过来,一个个审问追查?”高含强撑着崩溃的心神,转身对着默不作声的镇国公世子说道。 “高兄,这事出在镇国公府上,自该由我们好好追查一番。如今还是先让卢小姐入土为安吧,她生前也是个有体面的小姐,如何能这样狼狈地横尸此地。”镇国公世子说道。 “世子说的是,能否借小姐的帕子一用。”高含心中的神志已经大乱,五脏六腑像被人硬生生捏碎一般疼痛,他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对站在不远处的宋和静说道。 宋和静心里也是十分悲痛,这卢小姐上辈子与自己志同道合,在宴会上对自己多有维护,只是自己遇到三皇子后疏于交往罢了,没想到此时此刻却暴尸河边,明明今儿一过高公子就要上门向她提亲,谁能想到会有如此惨剧发生?可怜这对苦命鸳鸯竟比前世还要早一年便天人永隔了。 这高公子也是个痴情的种子,面子体统都不顾了,又是吐血又是流泪的。卢小姐能得如此一情郎,也算是不负此生了,只可恨那幕后黑手,为何要对一无辜女子下手?卢小姐如此娴静的性子,那凶手兴许是冲着高公子来的。 宋和静递上了手帕,轻声安慰道:“公子节哀。”没有人能感同身受高公子的悲伤,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她也不愿意再多说。 高含展开手帕,替心上人盖上了脸庞,颤抖着对一旁低声啜泣的卢夫人说道:“不能让露儿就这样躺在这里,我抱她回卢府可好?” 卢夫人见这新科状元嘴角挂着血迹,双眼通红地盯着自己,心里也是大怮,这高后生喜欢自家的庶女她是知道的,家世人才倒也十分般配,只等着过两天纳吉换名帖了,谁能想到露儿会遭此大劫呢?她虽没法待庶女与嫡女一般亲密,却也是从小看着这庶女长大的,如今活生生一个女孩儿没了,哪能不心痛呢? “听你的,让露儿走的体面点吧。”卢夫人喃喃说道。 “地上好像有一个荷包。”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位小姐指着卢小姐尸体惊呼出声。 众人忙朝卢小姐身侧看去,那里的确有一个精致的荷包,镶金御造纹金花样,是宫内流行的花样。 重楼公主一张俏丽失去了大半的血色,她已看出来死掉的那个庶女对于高含的重要性,也想起来这个庶女上次在京郊的赏花宴上也无意冲撞过自己一次,那时自己因为见不到高含而心情不佳,便奚落了那庶女几句,谁知却被突然出现的高含看在眼里,他那时的脸色就寒意逼人,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飞扬跋扈的性格,而是因为自己欺负了他心尖上的人。 高含冰冷的眼神望过来,重楼公主急的似要落泪,“这荷包不是我的。”自己虽爱慕高郎,对那死去的卢小姐也多有嫉妒,可她不屑于做如此阴毒一事。 安平县主也紧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也着急着为自己辩白道:“也不是我,我与卢家小姐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杀害她?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与重楼公主。” 乐敦候嫡女与宋和莲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却是畅快至极,如今这事牵扯到了金枝玉叶的重楼公主,哪怕镇国公夫人想要追查,也不能再追查了,这事就只能囫囵过去。 况且这两位金枝玉叶如今牵扯到了人命嫌疑,就算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也不能嫁给二皇子和高含吧? 高含和卢夫人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只见高含脸色煞白,青筋凸起,抱着卢小姐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难道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露儿因为自己而死,自己却连替她报仇都做不到。 镇国公夫人果然出来打了圆场,“这卢小姐不小心脚滑了,竟淹死在这池塘里。卢夫人你也别太伤心,待卢小姐丧事一过,我再亲自登门拜访。”言外之意就是镇国公府会额外补偿卢府。 卢夫人畏惧镇国公府的权势,又因为重楼公主也牵扯其中,心里那点为庶女伸冤的心思也灭了一大半,擦干了眼泪便行礼谢过镇国公夫人。 高含不愿再听这些恶心至极的虚伪之话,抱着卢小姐便走出了假山。 一条人命原来用一点威胁、一点权势、一点好处就能一笔勾销了,他如今是明白了,没有那滔天的权势,哪怕是心上人被人害死了,自己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咽,说不得还得感谢凶手赏赐的好处。 多滑稽啊,露儿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牵扯到重楼公主与安平县主,便不能再往下追查了。 他入官场,本想一展作为,济世为民,清廉一生。 谁知竟只能眼睁睁看着杀害自己心上人的凶手用皇权喝破她家人的胆子。 露儿竟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是自己没用,如果自己如左相一般权势滔天,谁敢对自己心爱的露儿痛下杀手? 那些高云之上的人视人命为草芥,他们想用无上的权势与利益来震慑自己。可露儿死了,如今活在这世上的高含不过是个躯壳罢了,所以他高含怎么会害怕那些权贵们呢?只要自己活着一天,便要为露儿找出杀害她的凶手。 高含已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杀害卢小姐的幕后凶手。 往上的青云路,他不是不想爬,从前是不耐烦那些官场的尔虞我诈,如今,他哪怕舍了自己的这条命,也要一步一步爬上权利的巅峰,为露儿手刃那些道貌岸然的权门豪贵。 血债血偿,害了露儿的人,一个都逃不过! 【作者题外话】:副CP重楼公主与高含特别特别虐 第14章 三个要求 各家贵妇们见镇国公夫人这幅说辞,便也明白此事怕是就这样了结了,心中都不免有些唏嘘,一条人命不就草草几句话就结了案。 谁让这事牵扯到重楼公主和安平县主了呢。 “今天这花宴只能早些结束了,下次我再写了帖子邀请你们过来吃酒。”镇国公夫人一团和气地对着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贵妇们说道。 宋和静便随着常氏以及宋和莲一起回了宋府,上马车时宋和莲还依依不舍地和乐若馨道别,并约好过两日再去乐敦候府上相聚。 宋和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宋和莲几次搭话都被她置之不理,宋和莲便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为何不理我?这就是你对嫡姐的态度?” 宋和静正在全神贯注的思索上辈子卢小姐可能得罪过的人,被宋和莲一打岔,思绪便断了,“姐姐有何事?” “我问你,是死掉的那个卢小姐美,还是乐敦候家的嫡女美?” 宋和静的脸色不太好看,“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宋和莲内心的喜悦就快要掩藏不住了,她只得努力按捺一二,“我觉得还是乐敦候嫡女更美一些,那卢小姐到底是个庶女,如何能与正统嫡女相比呢?” 宋和静半晌无语,上辈子她怎么没有发现宋和莲这么自恋呢? 到了宋府,常氏记挂着今天参加花宴宋和静抢了宋和莲风头一事,若不是那卢家的庶女死了,只怕宋和静夺了诗魁一事便要传扬出去了。 一个卑贱的庶女怎可抢了莲儿的风头? “今儿被这花宴闹得头有些疼,静儿可愿意来服侍我一夜?”李氏摸着头不怀好意问道。 宋和静微微一笑,提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宋顺,“太太可知道父亲在不在府里?” 常氏一愣,回道:“今个老爷沐休,在府上。” 宋和静行了个礼,似笑非笑地说道:“父亲找我有事,女儿不能给母亲尽孝了,不如让大姐姐熬夜侍奉母亲吧。” 常氏被宋和静这一番不敬嫡母的话气了个仰倒,手指指着她骂道:“好啊!你如今是越发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竟敢拿老爷当理由来搪塞我,你当真以为我没有法子治你?”从前这庶女胆小如鼠,自己呵斥几声,便哭着下跪求饶,最近她竟像变了个人一样,出门也变得落落大方,连自己都敢顶撞了。 自己得好好整治她一番,不然还怎么在这宋府里立威?苛刻吃食、放几个难拿捏的刁仆、将她软禁在府上随便找个人嫁了,哪一样她都吃不消。 宋和静丝毫不畏惧,扔下一句“父亲还等着呢,母亲难道要拦着我?”变转身向书房走去。 常氏被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弄的怒火中烧,这庶女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 常氏本准备立刻去把白姨娘请来磋磨立规矩,转念又想到老爷前几天让自己善待她们母女的警告,便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 来日方长,她现在就开始物色几个外面看着不错,但内里一团乱遭的亲事给那庶女,再把清风苑服侍的下人换成自己人,看那庶女扒着老爷不放,能翻出什么风浪。 春桃吓的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来,她震惊于小姐居然敢当众回绝太太,“小姐,你不怕太太吗?” 宋和静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头,打趣道:“傻春桃,那就是个纸老虎。把招数全使出来不过就是三板斧,第一苛刻吃食,第二把我的下人换掉,第三给我找门不像样的亲事。” 春桃听了更疑惑了,“小姐,要是太太存了坏心,给小姐找个不像样的姑爷可怎么办?” “所以,现在去找老爷,就是为了这件事。”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宋和静一起往外院书房走去。 这一次宋和静去宋顺的书房并没有遭到小厮的冷待,相反,那小厮极尽谄媚地奉承道:“二小姐来啦,老爷刚要叫我去请你呢,小姐莫非是仙女不成,竟能听见老爷的心声。” 宋和静还犯不着和这些趋炎附势的下人们计较,便笑着指着书房说道:“老爷可在里面?” “在在在!小姐请进。” 那小厮随即便为宋和静亲自开了门,宋顺正埋头写着策略,见是宋和静,立马换上一副慈父的笑容,亲切的说道:“是静儿啊,为父正要找你呢。” “父亲安好。那云中赫,父亲这边的死士应该是失手了吧。” 宋顺一晒,“你如何会知道?” “若是得手了,父亲也不至于总是沐休在家了。”宋和静一脸严肃的说道,宋顺被女儿戳破了自己在官场上的窘境,本以为她在取笑自己,但看她脸色如常,自己倒也不好斥责什么。 “你可还有别的法子杀了那云中赫?”宋顺问道。 “没有了,那是杀云中赫的唯一机会,经过这次刺杀,他出门在外必是万分防备。” 宋顺听她没有了法子,正要重拾父亲的威严斥责几句时,宋和静又开口道:“父亲的麻烦,也不是非要杀了云中赫不可,如今他已经拿住了父亲贪污军饷的证据,父亲若把军饷补上,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宋顺有些尴尬,闷闷的说道:“那可是五十万两银子,如何补的上去?” 宋和静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一惊,凝神想了一会儿后便说道:“我有法子替父亲弄到这些银子,只要父亲能答应我三个要求。” 宋顺听了自是大喜,忙说道:“什么要求?你先说来听听。” “第一,母亲近来总是寻我的麻烦,我需要父亲去纳一个贵妾进来,还必须十分宠爱,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程度。”宋和静笑着说道。 宋顺心里纳闷,本以为她要提一些让自己肉痛的要求,结果却是让自己纳个美进来? 还有这种好事? “好,为父答应你,纳个贵妾进来你母亲自然没空与你计较。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把京城最值钱的几个铺子给我。” 宋顺对这个要求有些犹豫,京城里他有两个古玩铺子和酒楼,虽没有日进斗金,却也是自己的生钱宝物。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几个铺子他宋顺还是给的起的。 “好,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宋和静有些惊讶宋顺居然如此爽快,那几个铺子可是宋家主要的经济来源,转念又想到自己是宋家的庶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没嫁出去前那些铺子也都还是宋家的。 “第三个要求女儿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父亲。” 第15章 铺子立威 第二天,宋顺果然托手下的门客去买了一个姿色上佳的良妾回来,常氏气的在正院里摔了一套茶具。 宋顺还把宋和静要补上他贪污军饷一事告诉了三皇子,毕竟他贪污得来的钱都给了三皇子收买朝臣、豢养私兵,三皇子沉吟了片刻,对宋和静的好奇更多了几分。 宋顺本不是一个贪恋女色之人,但新得了一个娇妾,总有几分新鲜感在,一个月里除了十五这天,基本上都宿在那小妾房里。 近来常氏只顾着与那小妾斗法,那小妾又有宋顺刻意的撑腰,竟与正院夫人斗的不相上下。 宋和静非常满意这种情况,她虽然也要让常氏与宋和莲付出代价,但并不急在这一时,上辈子她虽然被父亲与三皇子当成争权工具,但常氏与宋和莲又何尝不是呢?当务之急还是要保护二皇子和斩断三皇子的势力藤蔓才对。 所以常氏不来犯蠢主动招惹她,她乐得清闲,整日窝在房里谋划西北军饷一时。 她知道三皇子一党在朝中官官相护,盘根错节,靠这挪用军饷一事是无法伤其根本的,再不济三皇子推出一个替罪羊来便是了。 所以她要替他们补上这西北军饷,获取他们的信任,在关键时刻反咬他们一口,让他们在与那宝座一步之遥时重重跌落下去。 这才能报了前世的血海深仇。 在这之前,宋和静也被另外一件事情扰得心神不宁,上辈子卢小姐对自己有恩,这辈子她死的不明不白,自己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可这事又牵扯到重楼公主与安平县主,而卢小姐又不是个会得罪人的性子,所以这事一定是冲着高含来的。 莫非重楼公主与安平县主都喜欢高含?不,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安平县主对二皇子有意。 那就是重楼公主,凶手也许是忌惮重楼公主的身份,怕她用公主之尊直接求了皇命嫁给高含… 既然如此,那幕后黑手,必然也是个位高权重的贵女。 那天花宴上除了重楼公主与安平县主以外还是德阳县主、安庆候嫡女、乐敦侯嫡女。 乐敦侯嫡女! 宋和静只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那日有一些蹊跷的地方她没有抓住。 宋和莲! 乐敦侯嫡女与宋和莲之前并无交集,前世也从未见她们聚在一起过,怎么会关系突然变得如此亲密? 若是乐敦侯嫡女,想拿到一个宫内御造的荷包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她为何要对卢小姐痛下杀手呢?难道是因为她喜欢高含?可宋和莲又为什么牵扯其中呢? 宋和静不愿意在如此空想下去,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问一问高含,正好自己明日要去宋顺给的铺子里巡查一番,是个见高含的好机会。 翌日清晨,宋和静梳妆打扮后便去了正院给常氏请安,此时的常氏正焦头烂额地处理那小妾一事,今早她安排在小妾院里的细作禀告说那小妾一个月没来月事,还请了大夫来看诊。 常氏急得嘴上都长了好几个燎泡,她虽然稳坐宋府正室好几年,可却没生下一个儿子,若那小妾真怀了孕,生下庶长子可怎么好? 宋和静的请安常氏根本理都没理,听说她要出去逛逛,只丢下一句“多带点人手”便匆匆离去。 宋和静也是心里一阵纳闷,转念一想到府里新来的小妾最近经常叫大夫,又对常氏这副模样有了点揣测。 只是常氏不知道,前世她虽然没生出来儿子,但宋顺的外室可生了好几个,亏她还为了宋顺殚精竭虑,发誓一定要给他生下一个儿子。 女人,若是为情所困,就是个十足十的蠢货了。 宋和静坐上了管家准备的车,带了春桃和一大群护卫,便往京城东街的铺子走去。 “昨儿你可去了高府府上传信?”宋和静笑着问道。 “传了,还亲自交到了那高相公的手上。”春桃回道。 宋和静笑眯眯地摸了摸春桃的头,知道这个丫头喜欢吃醉仙楼的烧鸡,便温声说道:“待会儿就去醉仙楼吃烧鸡。” 春桃立马喜笑颜开道:“那烧鸡味道可好了。” 两人说话间,第一家古玩铺子就到了,掌柜家的听说新任的东家前来,忙在铺外翘首以待。 宋和静一下车,那掌柜的脸色就变了。原来是一个女子,他还以为是谁呢,吓的一晚上战战兢兢的,这些大家小姐不过是心血来潮来看看铺子图个新鲜,内里的经商门道、账册算本什么的她们哪儿懂呢? 那掌柜的神色便没有对待宋顺时的那么恭敬,只白问了一句:“小姐可要看几个新鲜的古董?” 宋和静也察觉到了掌柜的变化,指了指算盘说道:“给我一个账本、一个店里人员的花名册,再一个算盘。” 掌柜的心里直冒冷汗,这娇娇小姐要账本来干什么?但被宋和静盯着,也只能硬着头皮拿了出来。 宋和静便坐下仔细翻阅账本,有些蹊跷的地方便用朱笔勾画起来。 “白玉银盘这一笔,卖出去一千五百两,收进来怎么只有一千两?还有这里,这里,这里,都不对,快来重新做了账本,改日我再来盘查。”宋和静似笑非笑地对掌柜的说道。 那掌柜的头上已是大汗淋漓,脸上因为窘迫而胀得通红,见小姐并没有要与自己算这旧账的意思,便一口应承下她的吩咐。 “店里的所有伙计听着,如果发现任何一个人贪污店里的银两,或者说是做假账,只要到我这里来告密,便可得赏银五百两,若是跑腿的伙计发现掌柜的贪污,待我查清无错后,便可由这跑腿的顶替掌柜一任,大家可都听明白了?”宋和静一番话说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掌柜的更是背上出了一声冷汗。 这小姐可真不好对付,他做的这份账本已是十分复杂,不精于算数之人哪能看出这上面的端倪。 “是,少东家。”古玩铺子里除了掌柜的,其他人全都十分喜悦地回道。 第16章 高含 巡查完古玩铺子后,宋和静又依样画葫芦地在宋家名下的另外一家酒楼和成衣铺子里重复了两遍这个检举告密的规矩。 “这几家铺子一年到头的利润不算少,但要用这些钱来填补亏空的军饷还是有点杯水车薪。”宋和静疲惫地躺在马车上自言自语道。 春桃见小姐有些劳累,便贴心的替她捶起肩来。 “我得想个法子让那些被三皇子送过钱的贪官吐出点银子来,把这点钱补上了,西北的军队也就不会被突厥人欺负了。” 春桃则是一脸呆状,小姐在说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宋和静看春桃一脸傻样,也是噗嗤一笑笑出了声,拉上了车帘笑道:“走吧,去醉仙楼。” 马车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行到了醉仙楼,这时虽然正值饭点,但前来吃饭的宾客却并不多,宋和静由小厮们引着坐到了二楼靠窗的包厢里。 包厢里已经有一个身着着薄荷绿祥锦锦袍的翩翩公子在内,他正坐在窗边驻足凝望,眼里有着掩不去的悲伤。 “高公子。”宋和静侧身行了个礼,便坐在高含对面的位置。 “宋小姐,上次手帕之恩,还未向小姐道谢。”高含起身做了个揖,虽说话仍就十分温和,但高含全身上下被一股悲伤之气笼罩着,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高公子,我请你出来吃饭,是为了卢小姐香消玉殒一事。”宋和静给春桃点完她爱吃的菜以后,就开始正襟危坐地和高含说起了正事。 高含眼神一亮,紧张地望着宋和静问道:“莫非宋小姐知道些什么?” 宋和静微微点头,“只是一些猜测,我与卢小姐也有一些闺中情谊在,她是个极好的女子,不该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我也想为卢小姐找出杀害她的凶手,所以我想问高公子一个问题。” 高含眼里十分落寞,沮丧与悲伤又再一次淹没了他,“露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你问吧,只要能找到凶手,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与乐敦侯嫡女,很熟悉吗?”宋和静开门见山地问道。 高含一愣,凝神想了一会儿后出言解释道:“我与那乐敦侯嫡女总共就见过三次面,一次是在城西的同仁堂里,我为家中的高堂请医问药,那装银钱的荷包在路上被偷了,便只能向乐小姐借了银子,第二日我便亲自上门归还,再有就是这一次花宴了。虽然乐小姐对我有恩,但我与她接触并不多。” “那你觉得,这个乐敦侯嫡女对你有没有意思?”宋和静又问道。 高含先是一窘,后看宋和静一脸平静,便自己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可能吧,那天花宴,她让贴身侍女来给我送信,约我密谈,但我未去。” “这就是了,我是觉得在场的贵女她的嫌疑最大,其他人见了卢小姐的尸首只是害怕,但乐敦侯嫡女却是震惊不已。我那位嫡姐也十分奇怪,她们俩本没有任何交集,竟然突然变得亲密无间,花宴回来以后,嫡姐还总往乐敦侯府里去,高公子若信得过我,我有一计,可试试杀害卢小姐的凶手是不是乐敦侯嫡女。这法子伤不到人,若是我误会了乐敦侯嫡女,也无伤大雅。” “你且说来,只要能为露儿报仇雪恨,舍了我这条命又如何。”高含如此说道。 “下周便是京里一年一次的狩猎活动,你只需要在那活动上向宋和莲献殷勤,我自有法子让她们俩感情破裂,说出真相。” 高含一愣,仰天喝下一口酒后应道:“好,若真是这毒妇害的露儿,哪怕是乐敦侯权势滔天,我也要为露儿报仇雪恨。” 重楼公主自花宴回去之后,便一直心情不佳,脑海里想的都是高含失魂落魄,黯然神伤的模样,又痛恨杀人凶手将嫌疑引到自己身上来,若高含当真怀疑自己怎么办? 重楼公主郁郁寡欢地连饭都吃不下,宠妃王氏见女儿茶饭不思,还以为是身边的奴仆伺候不尽心,便又打又骂,闹得临阳宫鸡飞狗跳。 贴身丫鬟怕重楼公主再如此闷闷不乐下去,连自己都要挨王妃一顿打骂,便出言劝道:“公主无须担心,高公子是个才智过人的状元,那是十足十的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凶手卑劣的手段?我看公主当务之急是要做好一朵解语花才是。” 重楼公主听这番话倒来了兴致,立马问道:“什么解语花?” “高公子刚刚痛失所爱,正是悲痛欲绝的时候,人在这个时候是脆弱的,公主何不出宫去,陪伴在脆弱的高含公子身边呢?” 重楼公主立马喜笑颜开,听进去了丫鬟的劝言,并立马喊人进来为自己梳妆打扮,“不要那些艳色的,要素净点的衣服。” 打扮好的重楼公主便去向母妃辞行,宠妃王氏将女儿这几天的失魂落魄都看在眼里,能出宫散散心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女儿天真烂漫,宫外又危险颇多,再三思索后王妃便让三皇子陪着重楼公主一同出宫。 “看好你妹妹,再不可出现当年那样的意外了。”王妃如此命令道,指的便是当年重楼公主偷偷溜出宫被高含所救一事。 “是。母亲放心。” 皇子公主出宫本是需要一大队羽林卫跟着的,但重楼公主这次是准备去悄悄陪伴失落的高含的,带着护卫多有不便,她便撒娇卖痴让三皇子弃了羽林卫,只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悄悄跟在后面。 “走,去高府。”重楼公主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这不知羞的丫头,又去找那个穷酸书生。”三皇子冷冷说道。 重楼公主听皇兄如此奚落自己心爱之人,立马板起脸抱怨道:“皇兄若不愿意陪着重楼,现在就请你回去吧。” 三皇子则是被她这没心没肺的话气的笑出了声:“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些年算是白疼你了。” 重楼公主听了这话又是对三皇子好一顿撒娇卖痴。 第17章 高含的拒绝 重楼公主先是去了高府,结果门房上的人说高含不在,她这一颗炽热的心就像被人浇下一盆凉水一般,失望二字都写在她那张娇艳的脸上了。 三皇子素来疼惜这个幼妹,虽然心里恼怒重楼被一个穷酸书生牵着鼻子走,但看她落寞的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 “好了,难得出宫一次,皇兄带你去醉仙楼吃醉花鸡好不好,宫里的御厨都不会做呢,你不想吃吃看吗?”三皇子连哄带骗地说道。 重楼公主听到醉花鸡,这才提起几分兴致来,乖巧地跟着三皇子上了马车。 恰好那边宋和静与高含也谈话完毕,正一前一后地从醉仙楼二楼走下来,重楼公主与三皇子也正准备往二楼包厢里去。 重楼公主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后十分高兴,本耷拉着的凤眼立马透出了灵动流光,只是这份喜悦还未持续几秒,看到高含边上的宋和静时,重楼公主的脸色变得惨白。 好一个美丽出尘的女子,粉腮荔鼻,肤如凝脂,一双杏仁眼风情万分,最简单不过的一身素衣穿在她身上也像误入凡间的玄女。 重楼公主心里又酸又涩,语调颤抖着质问宋和静道:“你是谁?为什么和高公子在一块儿。” 宋和静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为何会在这里遇到三皇子和重楼公主?这狼心狗肺之徒外表上看起来是个清隽稳重的富贵公子,其实内里腐烂的发臭,她如今看到这个人渣,只想跑到没人的地方好好作呕一番。 三皇子打断重楼公主后,谦和有礼地对高含和宋和静说道:“舍妹年幼,口舌无状,还望见谅。” 宋和静和高含自然是行礼后又自称不敢。 重楼公主委屈的只想掉泪,自己担心高含伤心难过到茶饭不思,他却和一个生的那么美的女子在醉仙楼吃饭,哥哥也不帮着自己。 她心里的那股被宠坏的刁蛮之性被激发了上来,重楼公主指着宋和静的鼻子骂道:“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勾引高公子,我告诉你,高公子是有喜欢的人的,只是那个卢小姐……” “公主慎言。”高含克制又疏离地打断道,“斯人已逝,公主莫要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污蔑她的名声。” 重楼公主被心上人这么一凶,更是觉得十分委屈,可她并不怪高含,一定是这个女人的缘故,不然高公子怎么会对自己口出恶言呢? “你给我跪下,你一个小小庶女居然冒犯本宫,你是何居心?”重楼公主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连一年都不用一次的本宫名头都说了出来。 三皇子则是呵退了重楼公主,板着脸训斥道:“人家一句话都没跟你说,何来的冒犯?你若再这么飞扬跋扈,我必禀告母妃,不再让你出宫。”说完,又对宋和静回以一个歉意的笑容:“舍妹无状,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重楼公主对这个嫡兄的发怒还是心有余悸的,也不敢为自己争辩着什么,只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去瞥高含。 “你们这对兄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倒真有意思,我虽然是个庶女,却也是个忠君功勋之家的庶女,重楼公主的见面礼我已经行了,当今皇上奉行仁政,礼贤下士,厚待臣民,等闲不让臣子下跪,难不成公主比皇上还要有体面,竟要逼迫臣女下跪不成?三皇子,你的嫡妹如此气势,是否与你有关?”宋和静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这重楼公主当真以为自己是纸糊的人不成?这辈子,她宋和静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三皇子听宋和静这话明着说重楼公主逾矩,内里在暗指自己蔑视皇权,心里已是十分不快,却也知道此时是重楼公主做的不对,他便只能耐着性子对宋和静解释道:“小姐误会了,我这妹妹被母妃与父皇宠坏了,性子有些张扬,却并无恶意。” 宋和静则是冷冷一笑,嘲讽道:“我怎敢与公主计较,重楼公主是金枝玉叶,我等庶女不过是浮萍、草芥罢了,哪天被金枝玉叶赐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罢了。”宋和静想到前世三皇子抛弃自己后,让嫡姐宋和莲来毒死自己这事就恨得牙根直痒痒,重楼公主今天的挑衅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而一边的高含听了宋和静这番话,难免物伤其类想到了枉死的心上人,若不是这群金枝玉叶不把庶女的命放在心上,露儿怎么会死呢? 只见高含冷着一张脸,没等三皇子回话,就对重楼公主说道:“公主,你是不是心悦于我?” 重楼公主还以为高含要冷落自己很久,心里正在后悔自己没按耐住坏脾气,如今听到高含这句话,羞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高含则是继续说道:“无论公主是不是心悦于我,微臣都想告诉公主一件事,微臣不喜欢公主,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还请公主另择良人。”说完,高含便拉着宋和静匆匆出了醉仙楼。 重楼公主则是头脑发晕,待她神思回转过来之后,两行情泪便从她眼中滚落。 三皇子怒其不争般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这饭也别吃了。” 到底这个高含有什么好的?妹妹如此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却为了他,卑微成这副模样。 他实在是理解不了,明明是个万千宠爱的公主,却偏要跑到一个穷酸书生面前去屡屡碰壁,骄傲、尊贵通通抛之脑后。 爱情?如果爱一个人是这样子的,那他一辈子也不想爱上谁。 “你现在可听明白了,不要再心存幻想了,人家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三皇子对着重楼公主说道。 重楼公主仍在梨花带雨地低泣,双眼肿的像两颗桃儿一般,惹人怜爱极了。 三皇子见她伤心成这样,心里又痛恨高含不识抬举,重楼有哪里不好的?竟在他口中一文不值。 “我替你去杀了那书生,给你出气好不好?” 【作者题外话】: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第18章 失恋的重楼 重楼公主听了这话也不顾着伤心了,只见她一张挂着泪痕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哥哥也要学皇叔家的表哥草菅人命吗?” 皇叔指的是当今崇明帝的嫡亲哥哥,最是个风流纨绔之辈,对皇位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崇明帝便也十分放纵这个哥哥,登上皇位后便封了他为崇亲王,崇亲王所出的世子纨绔程度比他父亲还要再厉害几岁,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不过是家常便饭,近来御史参得多了,那崇亲王世子也收敛了几分。 三皇子则是被这个胳膊肘往外人身上拐的妹妹再次气笑,叹息道:“全世界只有你的高公子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也不知道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为何要这么作践自己。” 重楼公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按理说她长这么大,什么样的男子没见到过?比高公子更清风霁月的有,比高公子更温文尔雅的也有,可偏偏自己的一颗芳心就种在了高公子身上,旁的男子再好,与高含相比也是萤火之光。 “三哥哥没心悦过一个人,自然不懂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他让我伤心是没错,可他越让我伤心我越放不下他。” 重楼公主擦了擦眼上的泪,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挤出了一个笑容:“我这就回去求母妃,让高公子做驸马,锦绣前程、金银珠宝什么的我都能给她,天长日久的,他总能知道我的真心。” 三皇子又是好一阵无语,却也知道重楼公主这愿望是实现不了的,母妃绝对不会同意。 “胡闹,儿女情长这些小事何足挂齿?早日登上太子之位才是我们母子三人的出路。”三皇子板着脸呵斥道。 重楼公主无意与哥哥相争,待到了母妃王氏的寝宫中,脸上的泪痕已消失无踪。 王氏身披一件鎏金五彩狐皮薄纱,脸上虽然未施脂粉,但凤眼如水、樱唇似玉,正用一双纤弱柔荑正挑着紫玉镏金铜壶里的碎烟。 “今儿玩的开心不?”王妃看着自己出落的婷婷玉立、英俊昂秀的一对儿女,脸上的笑容直达眼底。 重楼公主低下头,表情不像是十分高兴的样子。三皇子也被这个冥顽不灵的妹妹气得不起,嘴巴抿着,不肯说话。 王妃纳闷,拉过重楼公主的青葱玉手问道:“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就不开心了?” 三皇子也不拿正眼去瞧重楼公主,只朝着母妃行了个礼恭敬说道:“母妃好好治治她这个歪心邪性吧,儿臣去殿后休息一会儿。” 王妃点点头,吩咐了几个妥帖的丫鬟服侍三皇子歇息。 “说吧,你哥哥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待三皇子离去,王妃才叹口气问道。 重楼公主看了看母妃慈爱的面容,鼓起勇气说道:“母妃,我想让高含做我的驸马。” 王氏听了这话,本挂着笑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却还耐着性子劝道:“楼儿,那是个没有任何家底的穷酸书生,配不上你这个金枝玉叶。” 重楼公主急着为心上人辩白道:“母妃,高公子十分有才华,是个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假以时日定能……” 话音未落,王妃便把那紫玉镏金铜壶重重扔在重楼公主脚下,一张养尊处优的脸上因过度愤怒而变得通红,她指着重楼公主骂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见,你马上回你的宫殿去,好好给我收收性子。” 重楼公主被王妃这一顿怒火吓得跌在地上,她不明白为何平时对自己温声细语、无比疼爱的母妃会如此严厉的责骂自己,她不过是想追寻所爱之人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母妃,儿臣是真心喜爱高公子,还望母妃能成全。”重楼公主哭求道。 王妃见重楼冥顽不灵,心里怒得只想冲上去扇这傻女儿几巴掌,可见她跌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只得强压着怒火说道:“那人是个一无根基二无实权的书生罢了,没有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关系支撑,他这一辈子顶天不过就是个五品小官罢了,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你呢?” 重楼公主仍是不放弃,“母妃,你不是一向说英雄不问出处的吗?待女儿嫁给他后,母妃和哥哥可以多提携他,还需要什么世家大族?” 王妃被重楼公主这番话气的心口直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重楼啊重楼,我十几年悉心养育你,不是让你去嫁给一个没什么用的书生的,在你眼里,我是四妃之一,你哥哥是文武双全的三皇子,可你如何知道如今朝堂关系复杂,我们与二皇子一党已是水火不相容,这些年,为了获得几个世家的鼎力支持,母妃和你哥哥耗费了多少心力,你身为幼妹,难道不该为你哥哥排忧解难?我已决定让你与泸州许氏的嫡长子定亲,此事不容再议。”说完这番话,王妃转过脸去,不肯再看重楼公主的哭泣模样。 重楼公主听到泸州许氏这四个字,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楞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忙哭求王妃道:“女儿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母妃不要啊。” “快回宫殿去吧,假以时日,你哥哥登上皇位,你便是长公主,要什么样的男儿没有?”王妃命公主的贴身宫女妥帖地送她回去,好生服侍她安歇,要吃什么要玩什么只管顺着她。 等重楼公主如一滩软泥一样被宫女们搀扶着走出宫殿时,王妃才卸了力气躺在软塌上叹道:“儿女都是债啊。” 身边的贴身嬷嬷立马殷勤地为她捏肩按摩,口里开解道:“公主年纪还小,哪比的过那些想攀龙附凤的穷酸书生的心计?娘娘也无须担心,但许公子是个好的,性子好、家世好、模样好,婚后必会与公主琴瑟和鸣。” “罢了,她这个性子。索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活几年,出什么事我来给她兜底便是了。”说着,王妃便闭上了眼睛,“越儿醒了,就把我喊醒。” 第19章 前世 王妃应付完了重楼公主,顿觉头痛无比,刚想睡个觉养养神,三皇子便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重楼被母亲和儿臣宠坏了。”三皇子俯身行礼后如此说道。 王妃忙令儿子起身,叹了一口气后,脸上又挂起了得意骄傲的笑容,“还有你父皇,他生个四个儿子,却只有重楼一个女儿,平时千恩万宠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重楼的犟脾气就是被他宠出来的。” “儿臣只担心重楼去求父皇赐婚,父皇对那高含十分欣赏,倒是很有可能会顺了重楼的意。” 王妃听了倒是没有三皇子预想之中的着急,只笑着安抚道:“母妃早已和你父皇提过那汝州许公子了,你父皇虽宠爱重楼,却也不舍得把重楼嫁给如此穷酸的一介书生。” 三皇子听了又是躬身行了个礼道:“母妃英明。” 王妃见三皇子身着一件苍紫罗兰色缎绸鹤袍,腰间系着暗红虎纹腰带,留着飘逸的发丝,眉下是黑色的朗目,身躯挺拔修长,当真是个风流俊逸的如玉公子。 “我儿如今做事越发沉稳了,房里也该放几个人了。”王妃大手一挥,将自己的贴身宫女如翠、如兰唤了出来。 只见两个穿着一样桃花纹理粉衣的美貌宫女含羞带怯的走到三皇子面前,她二人见到英俊神武的三皇子俱是小脸一红,声音柔的似要掐出水,“奴婢参见三皇子。” 这幅柔情蜜意的样子让三皇子无端想起了百日在醉仙楼伶牙俐齿的宋家二小姐,论美色,这两个婢女给宋二小姐提鞋都不够,只是在风情上,这两个婢女更胜一筹罢了。 若是宋二小姐用这婢女一般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三皇子神游太虚,痴痴地想着。 王妃只当他是少年血气方刚,见那两丫鬟的别样柔情,一时被迷住了眼,笑道:“如今你也是要娶媳妇的人了,可不能在这男女之事上如此呆愣,倒让人觉得你是个傻的。”说完又换了脸色对如翠、如兰吩咐道:“好好服侍三皇子,若让我知道你们行那不三不四的事,仔细你们的小命。” 如翠、如兰皆跪下磕头,连称不敢。 三皇子见王妃有些困倦,便辞行回了自己的住所,如翠、如玉被安排成了他的贴身大丫鬟。 是夜,三皇子由如玉亲自服侍沐浴,那如玉红着脸为三皇子擦拭健壮的身子,她身上熏了淡淡的兰花香,香味熏到了三皇子的鼻尖。 “你熏的是什么香?”三皇子突然发问道。 “回殿下,是兰花。”如玉含羞回道,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不住地往三皇子身上黏。 三皇子便趁势捏住了她的青葱玉手,如玉也十分知情知趣地靠在了三皇子怀里。 三皇子正要去解开如玉衣裙上的盘扣时,门外传来一阵“嗙挡。”的重物落地声。 三皇子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放开了如玉,脸上显出了几分冷意,“你退下吧。” 如玉一张脸羞得通红,却也不敢违抗三皇子的命令,便躬身退了出去。 三皇子这一天被那伶牙俐齿的宋和静和冥顽不灵的重楼公主弄得心里十分交瘁,往常都要翻阅几本兵书再就寝,今天却破天荒的直接上床安歇。 “宋和静……”三皇子喃喃说道,为什么他觉得宋和静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在高含面前她像一朵柔弱的百合花,在自己面前,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这是什么道理?自己又不曾得罪过她。 三皇子一边思考着,一边沉沉睡去。 这一夜,三皇子梦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人生。 自己与宋和静相遇在宋府后花园内,彼时她只是一个胆小怯懦的庶女,被嫡母和嫡姐欺压的躲在花园里偷偷哭泣,那时的自己已经知道了二皇子喜欢宋和静一事,在宋顺的有意安排下假扮成了一个清贫门客,等宋和静哭完了,自己便递上了手帕温声安慰。 后来,他们在宋府里不期而遇的次数越来越多,直到有一次宋和静装着胆子红着脸问自己:“先生可喜欢和静?和静有些喜欢先生呢。”那一刻,不知道自己是假戏当了真还是真心里掺着一点假意,自己鬼使神差的吻了宋和静。 再然后就是自己身份暴露一事,他本十分慌乱,害怕宋和静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离开自己,不,应该是害怕自己的计谋前功尽弃,但宋和静依旧懂事体贴的原谅了自己。 自那以后,孤寂深夜里有娴静美丽的宋和静陪着自己翻阅兵书。烦恼身伤时,有宋和静的不离不弃与安慰陪伴,四面楚歌时,有宋和静拼尽全力为自己博出一条生路,甚至自己被云中赫追杀到狼狈不堪时,又是宋和静以身为饵,为自己争取了逃命的时间。 可自己却一日一日地不开心起来,这样好的宋和静,若有一天知道了自己那彻头彻尾的利用,她还会爱着自己吗? 所以,自己使了毒计,用宋和静的命逼迫二皇子跳下山崖。当他做上太子之位后,这世上所有人都说他三皇子为了皇位狠厉毒辣,可又有谁知道,他其实只是怕二皇子对宋和静余情未了罢了。 他们俩中间隔着血海深仇,掩藏在心底的爱意越深,自己就越无法去面对鲜活美好的宋和静,所以他选择了逃避,无耻地把宋和静遗弃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里,自己则夜夜笙歌,不停买醉,每日每夜宿在不同美人的床榻上。 可他越不敢面对,心里的思念就越在疯长。 直到宋和静死讯传来的那一刻,他的世界才开始分崩离析。 宋和静……死了? 那么好的宋和静……死了?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原来这场谋划,全盘皆输的不止宋和静一人。 在这个梦里,三皇子最后杀了宋和莲、宋顺后,自刎于宋和静卧榻多年的病床上,死前还点了一千只长明灯和索命灯,无论是爱是恨,只盼着来世能再见宋和静一面。 将那句迟了许久的我爱你诉之于口。 第20章 三皇子的纠缠 三皇子满脸泪水地从这亢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原来只是一场梦,三皇子摸了摸自己流下来的泪水,可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梦而流泪呢?梦境里的每一刻都如此的真实,连梦里的三皇子失去宋和静时的痛感自己仿佛都可以感同身受。 这个梦,到底寓意着什么? 宋和静,宋和静…… 我与你,究竟有过怎么样的纠葛…… 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会即将在京城西郊牧场举行,各家贵女小姐们纷纷前往京城里的成衣铺子做最时兴的骑装,而王孙公子们则卯了劲的练习骑射,若在狩猎会上一鸣惊人被皇上看中了,自已的前程便会锦绣开花了。 宋和静则是躲在闺房中仔细盘算着如何从那些贪官手中勒索一笔大钱出来,这样既可以谋取三皇子一党的信任,又可以造福于西北的百姓。 她还记得上辈子有个叫刘密的贪官,死后被崇明帝抄家,私库金银珠宝、奇珍异玩数不胜数,白银黄金密密麻麻地囤积了好几个仓库,足可以称得上一句富可敌国了。 刘密上辈子差点成了三皇子一党,因他自己高居户部尚书一职,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他又是个贪得无厌的性子,十几年尸位素餐下来,便积累下了这笔旷世财富。 上辈子,也许是二皇子,又或者是别的皇子,为了对付势力日益扩大的三皇子,这才花了许多工夫让这贪官铃铛入狱。 这刘密虽然爱财如命,但自己依稀记得他对自己的发妻疼爱有加,传闻说他清贫时,全靠发妻抛下面子浆洗缝衣才为他凑足了上京赶考的盘缠。 张密起初也是个有野心、有魄力的少年臣子,只是那为国为民的雄心壮志在金银财宝面前不值一提罢了。 但即使他富可敌国,却没纳过一个美妾。 张密的夫人在狩猎会以后会生一场急病,起初还以为是个小病,谁知却一日更比一如的沉疴起来,张密只好请了京城所有的圣手太医共同看诊,后来更是声称谁能治好他的夫人,便赠与他半壁家产。 如此,自己倒可借这个由头去将那半壁家产拿来,反正,他的夫人不出半个月便会自己好转。 上一世这个皇家狩猎会,是三皇子崭露头角的开端。 他不知使了什么狡诈手段,二皇子的汗血宝马在关键时刻竟落了蹄子,其余的王子皇孙更是被他遥遥甩在身后。 二皇子也因此从马蹄上滚落,受了不小的伤。 自己定要想个法子来警示一番二皇子,好让他躲过这一劫。 翌日清晨,常氏眼下一阵青黑,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的垂丧之气。 原因不过是宋顺新纳的小妾怀了孕,那小妾也是个有福气的,进府没多久便怀上了孩子,纵使冷漠无情如宋顺,都开心的赏赐了那小妾无数珍宝。 宋和静今天穿了一件清丽挺拔的骑装,梳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十字发髻,端的是鲜衣怒马、一身英气。 宋和莲则是一如既往的浓妆艳抹,选择的骑装也是大红色的牡丹花样,当真是明艳动人,美色无双。 “哼。”宋和莲见宋和静穿着素净,吊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去,算这庶女识相,不与自己相争。 常氏本正板着一张凝神发呆,宋顺并怀孕的那小妾烟烟袅袅地走过来以后,她便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莲儿、静儿,走吧,该去皇家狩猎会了。”常氏瞪了一眼那小妾,气势高昂的带着宋和静、宋和莲上了马车。 再受宠又如何,怀孕了又如何,永远都只是一个妾室罢了,这些正牌的宴会活动,一个都别想去参加。 “夫人就这性子,你别恼,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宋顺温声哄那小妾道。 那小妾自然是楚楚可怜地瞧了那宋顺一眼,低声说道:“奴婢怎敢与夫人计较,有幸能为老爷生下孩子已是奴婢几时修来的福气了,其他的,奴婢不敢想。” 宋顺也欣慰于这美妾的不争不抢,便大手一挥承诺道:“好了,若你把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不拘男女,我都让你亲自抚养。” 那小妾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眼中含泪的道谢。 一路上,宋和静只顾着闭目养神,宋和莲不停地对镜梳妆,常氏沉默着在心里盘算如何落了那小妾的胎,一路上三个人各怀心思,竟是一副从未有过的和谐景象。 等到了西郊的猎场后,常氏一行人的车马排到了山脚下的茶舍旁,女眷们迫不得已只得徒步慢慢爬上山。 宋和静一身轻装,走的还算轻松。宋和莲就吃足了苦头,她身量不高,今儿穿的这件牡丹花样若身量不高就没有了那股子气势,所以她只能穿上了厚底绣鞋,寻常走路还好,爬这种山坡却是实属不易。 “宋小姐。”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宋和静正在专心攀爬台阶,抬眼就看到三皇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 她只能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三殿下安好。” “宋小姐太客气了,叫我闵若越就好。”三皇子嘴角一弯,眼里露出的炙热情绪紧紧抓着宋和静不放。 宋和静:“……”这人为什么阴魂不散的啊?要不是如今自己力量不够,并且为了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合算,她真想就在这山坡上和这人渣同归于尽。 “三皇子殿下自重。”宋和静冷冷说道,脸上所有的器官都挂着冷若冰霜的疏离。 “宋小姐不必如此生疏,上次的事情是舍妹的过错,我再替她向宋小姐赔个不是。”三皇子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宋和静的心里更添一层恶寒。 “臣女不敢。”宋和静说完,便有侧身躲过三皇子,往另一边走去。 三皇子却急急地拉住了宋和静,问道:“你可有定亲?” 宋和静这回是真被激怒了,她用力地扯开了三皇子的手,冷若冰霜的说道:“三皇子自重!” 第21章 黎妃 三皇子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与宋和静多接触一番,看看梦境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面对宋和静的疾言厉色,他也只是温和一笑,“小姐不要动气,在下不是有意唐突小姐的,只是在下一片诚心,想与宋小姐做个朋友。” 宋和静听了这话则是冷笑一声,半点不给情面的讥讽道:“三皇子实在是抬举我了,我是什么人物,三皇子又是什么人物,我怎么敢直呼三皇子的大名。” 眼看这她二人的动静越来越大,身后的贵妇小姐们纷纷驻足观看,宋和静厌烦的表情暴露在脸上,“臣女先行一步,三皇子保重。” 三皇子见着昨夜梦里那个萧瑟孤寂的倩影从自己的眼前渐行渐远,心里有些惘然的恍惚。 梦里的宋和静,深爱着自己,对待自己温柔体贴敬重,可眼前的宋和静尖牙利嘴,疏离客气又讨厌自己。 那终究只是一个梦而已… 京城西郊的狩猎场上,四周围着一群守备森严的御林军,猎场上人头攒动,容貌淑丽的贵妇小姐们个个身穿精简别致的骑装,鲜衣怒马的京城公子们也在摩拳擦掌,准备今天在皇上面前大展一番身手。 二皇子由一堆世家公子哥们簇拥着从山脚上走到了西郊场上,三皇子此时正站在西郊场的正中央发呆,二皇子走近后发现自己人高马大的弟弟正在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好奇的打趣道:“怎么了,在想谁家的小姐?” 三皇子被吓的回了神,回头见是丰神俊秀的二哥哥,想到梦境里的事情,心里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是我昨儿没睡好,今天怕狩不到猎,给我们闵氏皇族丢人。” 二皇子则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我们闵氏一族虽然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可这几年,父皇也不是非要我们去练骑射,看得过去就好了,你又何必如此担心,平常见你是个如此通透洒脱一人,怎么一碰到父皇的事情就如此畏畏缩缩?” “二哥哥说的是,弟弟受教了。”三皇子恭敬的朝二皇子行了一个礼,心里却是一阵恶寒,先皇后生产那时一尸两命,太子刚落地就一命呜呼地去了,小黎氏极会笼络父皇的欢心,一时之间,成了宠冠后宫的黎妃,二皇子就在那时呱呱落地,由于是第一个皇子,父皇对他多有孺慕之情,连他的骑射武艺,都是父皇手把手教的。自己呢?母妃王氏靠着娘家的满门荣耀和挣命诞下的重楼公主晋封了王妃,明明母妃比那黎妃家世好、模样好、性子好,却长久地屈尊于黎妃之下。 还记得幼时,一年不过见父皇两三次,二皇子却可以随意进出父皇的御书房。自己犯了错便是动辄禁闭责罚,二皇子却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就过去了。 所以,自己这个二哥哥当然不会害怕父皇不满意,他生来就带着所有皇子没有的偏爱,若有一天让父皇在他们和二皇子中间做个选择,只怕他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他的第二子。 想到这里,刚刚因为二皇子的劝慰冒出来的那点手足之情又消散无踪了,母妃的人手也许已经安排妥当了吧,二哥哥的骑术惊人,也只能使点手段才能让他“大出风头”了吧。 宋和静坐在专供女眷们休息的屋棚里,上首坐着一个雍容华贵、花容月貌的女子,她身着一袭孔雀仅双面绣地灵鹫纹锦软缎,穿了一件御造红行针江陵锦散花裙,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紫金琉璃玉戒,轻挂着海棠金丝纹香囊,一看就是出自宫内养尊处优的贵妇。 “黎妃娘娘,为何迟迟不见二皇子的尊驾?”一身艳红色飒爽骑装的安平县主殷切地说道。 那遍身绫罗的贵妇也是蹙了一下眉,装作生气的嗔道:“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雁儿绊住了,连自己的母妃都不来看一眼。” 安平县主立马为二皇子辩解道:“二皇子乃是最孝顺至诚之人,只怕此刻正在全神预备着要在今天的狩猎会上拔得头筹,为黎妃娘娘赢下皇上的彩头呢!” 黎妃一张丝毫不显老态的脸上笑意顿显,只是嘴上假装不满道:“我哪里贪图那点彩头,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说着,褪下手上着色纯净的白玉镯子递给了安平县主,“你是个好孩子,这是我平时最喜欢的镯子,你带着玩吧。” 黎妃对安平县主的印象不错,她出身于镇国公府,又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模样性子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若是能嫁给行儿做正妃,也真是一件不错的亲事。 安平公主含羞带怯的应了,两颊上的粉红彰显着她心里的喜悦。 宋和莲冷眼瞧着那安平县主娇柔作态,心里暗恨镇国公府的无耻,自家嫡女还牵扯进卢小姐的人命官司里呢,居然还大摇大摆地跑来西郊猎场奉承黎妃,生怕谁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蛋模样,与自己相比那就是自取其辱,还妄想高攀做二皇子妃?配一个婢女所出的四皇子已是她妃福气了,自己得想个法子绝了她的龌龊心思,否则她像苍蝇一样缠着二皇子,难免会让他徒增烦恼。 “装模作样。”宋和莲咬牙切齿地说道。 宋和静听了心中一惊,自己这个嫡姐不是痴恋三皇子吗?为何会对安平县主有如此大的敌意?京城里的明眼人都知道安平县主喜欢二皇子,奉承黎妃不过是为了早日登上二皇子妃之位罢了,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许多事发生了改变,嫡姐也喜欢上了二皇子? “姐姐好像很不喜欢安平县主。”宋和静似笑非笑地问道。 宋和莲意识到自己想事情时太过全神贯注,不小心泄露了一句心底的心思,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勉强端着嫡姐的架子呵斥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了,我怎么会不喜欢安平县主呢?你休要胡说。” 第22章 菀菀类卿 “姐姐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倒是挺喜欢这安平县主的,她不仅出身名门,模样性子也实属上乘,和二皇子十分登对呢。”宋和静笑着说道。 宋和莲斜了一个白眼过去,“偏你话多。”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女,乍一见到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女,就被她强装出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宋和静心里对卢小姐暴毙一事有了些端倪,幸而前头已经和高含对过暗号,她便让春桃前去给高含的小厮送信。 “皇上驾到。”女眷帐棚外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太监叫唤声。 黎妃立马站起身来迎接,在场的所有贵女小姐们也纷纷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安平县主也从黎妃边上位子退了下来。 须臾,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底金龙纹袍的中年男子迈着气势非凡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不同于宋和静印象中的冷面威严,此时的皇上有着一双双明眸善睐的朗目,嘴角带着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 黎妃风情万种的一笑,嗲着嗓子迎了上去,“皇上,怎么现在才来呢,臣妾都等的无聊了。” 周围的贵妇小姐们个个跪在地上不敢装成聋子和哑巴,生怕听见了帝王与妃子之间的隐秘情事。 “偏你淘气,这不是有那么多小姐贵妇们陪你聊天解闷吗?”崇明帝很吃黎妃这一套撒娇卖痴,一边拍了拍她的玉手,一边让跪着的女眷们平身。 “小姐贵妇们都是极风趣的,就我笨嘴笨舌讨人嫌罢了。”黎妃把嘴一抿,佯作生气的背过身去,难得她快四十岁的年纪,撒娇还能自然流露出少女的情态。 崇明帝显然也很吃黎妃这一套,又是低声下气,又是温声慢哄,好不容易才让黎妃笑颜又现。 “让皇子公主们进来请安吧。”崇明帝和黎妃打情骂俏后,如此说道。 御前大太监便立即宣皇子公主们觐见。 重楼公主首当其冲走在第一个,二皇子紧随其后,后面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缀在队伍最后。 “参加父皇,黎妃。”重楼公主被王妃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又加上整日心情不佳,郁郁寡欢,足足瘦了五六斤,虽然细心妆点,但白幼的脸色上的憔悴之状却掩盖不下去。 崇明帝对这个女儿的疼爱不少于二皇子,见重楼公主脸色不好,便皱着眉头说道:“朕不过是几日没见重楼,她怎么就憔悴成这副模样了?身边的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王妃也是,自己的女儿也不多照看着点。” 满满一席话,尽显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之情,宋和静在一旁听的十分唏嘘,一个合格的父亲,哪怕尊贵如天子,也是深爱着女儿的,她的父亲呢? 重楼公主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因父皇话里对母妃多有埋怨,只得主要解释道:“是儿臣最近心悸难受,因怕父皇母妃担心,才不敢请太医,母妃也被儿臣蒙在鼓里呢。” 崇明帝对这个任性娇贵的女儿向来是没有底线的,闻言数落了她几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立马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二皇子在一旁凑趣道:“父皇还真是偏心,儿臣们都站的腿疼了,您还只顾着重楼妹妹呢。” 崇明帝听了这话自是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二皇子骂道:“就你还和你妹妹争风吃醋,重楼是个娇娇女孩儿,你们这些哥哥弟弟都要多护着她点。” 底下的众皇子纷纷听命点头。 黎妃看在眼里有些不是滋味,重楼为什么得宠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无非是因为先皇后最喜欢女孩儿,快生产的那段时间总跟皇上说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孩儿。 包括自己为什么得宠,不过是因为自己眉眼中有几分像先皇后罢了,先皇后又是个端正克礼的性子,从来不曾跟皇上撒过娇,自己顶着与先皇后十分相像的眉眼,又是撒娇卖痴地做起了替身,才得皇上几分抬爱罢了。 可男人到底是世上最无情的人,她刚进宫时,也是花一样的年纪,容貌才情家世,届是那一届秀女的翘楚,她那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皇上对自己多有疼爱,冷了添衣,饿了加膳,无数金银珠宝流水似的往她宫殿里送,一个九五至尊竟为了自己一句想吃面的撒娇之话,亲自卸了龙袍为自己煮面。 她一颗芳心便全部给了皇上,她本以为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遇到了一份真心,正在她洋洋得意之时,后宫里突然进了一个新人,年老的太监与宫女都说她像极了先皇后。 皇上给了她无上的宠爱,进宫不过月余,便破了老祖宗的规矩连升几级,私库里的奇珍异宝舍了一大半却只为了博红颜一笑,渐渐的,她见不到皇上的面了,她那时年轻气盛,不敢相信自己成了皇上心中的旧人,便总是去挑衅那位新人,直到有一日磋磨那新人下跪,被着急赶来的皇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巴掌把她心里的爱与尊严都扇灭了,她终于不再自欺欺人,也终于明白了菀菀类卿这个道理。 自己与那个得宠的新人不过都是先皇后的替身罢了,那些年的宠爱与温柔,不过是皇上在缅怀逝去的先皇后。 痛哭一场后,她发现自己肚子里怀了行儿,也许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冲淡了她心中的悲伤,她下了决心,不再奢求皇上的爱,只需要皇帝的宠爱。 她借助母家的权势用了不少的手段将那新人打压进了冷宫,自己温柔小意的笼络皇上,日常的妆容衣着都在尽力模仿先皇后,自那以后她才重获宠爱,成为宠冠后宫的小黎妃。 可她知道,皇上从来没有爱过她。那个男人看似多情温柔,实则只爱自己。先皇后与他少年夫妻,却为何难产而死?起因不过是皇上怀疑先皇后没有忘掉她旧时青梅竹马的玩伴罢了。 幸而自己生下了行儿,那是个温善纯良的孩子,即使最后登不上太子之位,自己也要为他谋划一个好前程。 第23章 白幽兰 皇上见自己的儿女们其乐融融,心中也十分畅快,大手一挥便对着御前总管说道:“今天谁射的猎物最多,赏一匹汗血宝马。” 那御前总管得了令,便笑眯眯地出去宣召。 门外的世家公子们个个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这汗血宝马是西域进贡的马匹,除了皇上私库里有个几匹,京城里是有价无类,根本买不到。 皇上愿意用汗血宝马作为这场狩猎活动的彩头是再好不过的。 二皇子对那汗血宝马觊觎已久,闻言便首当其冲的侧身上马,并对不远处的三皇子喊道:“三弟,我们先走一步吧。” 黎妃被他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吓了一跳,眼见这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儿子把那个阴冷莫测的三皇子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心里只痛恨为何自己这副七窍玲珑心,这傻儿子半点没继承到。 宋和静也是心中一紧,前世二皇子在这场狩猎会上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养了许久才好转一些,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三皇子,她冷眼想了一会儿,觉得三皇子应该是在二皇子的马匹上做了手脚,没想到这辈子二皇子居然会主动邀请三皇子同行,这可算是羊入虎口了。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来制止三皇子。 众皇子们出了屋棚后,皇上便意兴阑珊地与黎妃议论起了京城的贵公子们,猜了猜哪位公子最有可能拔得头筹。 眼看这二皇子已经拍马远去,宋和静只得硬着头皮对皇上说:“臣女斗胆,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场上的儿子们都去策马奔腾了,崇明帝正是百无聊赖之际,正思忖着自己要不要也去马背上跑个一遭,就听见一道清脆空灵的女声响起。 崇明帝难得来了兴致,便开口问道:“你是哪家人家的女儿?你要求什么恩典?” 常氏与宋和莲皆是大惊,生怕这庶女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惹怒了皇上,连累他们宋家满门。 只见宋和静面色未变,话音沉着的说道:“臣女乃右相家第二女宋和静,臣女艳羡陛下口中的彩头汗血宝马,可臣女是女儿身,没有机会在马背上策马奔腾,还请陛下能给臣女一次机会,臣女略会骑术,想驾马外出看看西郊的景色。” 她这番话听在在场的贵妇耳朵里便是她想出去找那些皇子公子哥们一同骑马,众人纷纷用鄙夷的眼光盯着宋和静看。 皇上觉得这个小女子胆子颇大,来了一点逗弄她的兴趣,便说道:“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右相家的女儿为何如此胆大。” 黎妃只顾着在一旁慢条斯理地饮茶,这雨前龙井当真不错,改日去送一些给行儿尝尝鲜。 宋和静便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了头,只见崇明帝颇具兴味地看了过来,只是一眼,崇明帝被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宋和静,双目充血,嘴角在不停的颤抖。 黎妃也是匆匆一瞥,便惊的摔碎了那琉璃盏的茶碗。 她见过先皇后的画像!眼前的女子!居然有七分神似先皇后… 她转身看向崇明帝,果然不出她所料,崇明帝盯着宋和静一动不动,眼里写满了欲望与迷恋。 若不是自己还顾念着行儿和母家,她真想和崇明帝一刀两断算了! 为何?那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何还是如此放不下? 她黎妃风华绝代,倾城之姿,可她黎妃再好,又怎么争得过皇上心里的死人呢? 自己这一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只愿行儿能遇到一个真心爱慕他的女子,相伴相随,白首一生。 崇明帝的内心活动其实并没有黎妃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觉得很开心,他能从眼前这个女子的脸上窥见那人的容貌,就仿佛那人还活着一般。 那是他这辈子都过不去的一个坎。 在自己微末之时,不过只是一个没有半点实权的落魄王爷,而白幽兰则是手握当朝重兵的大将军嫡女,京城里的所有人都说是自己高攀了白幽兰。 他也是这么觉得。幽兰的容貌、才情、性子便是全天下的女子加在一起也不及她的一半好,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爱上自己呢? 可他们大婚后,的的确确过的十分幸福,白幽兰谋略兵事都十分精通,自己钻牛角尖时唯有幽兰会替自己排解烦恼,自己四面楚歌时,也唯有幽兰会不离不弃地陪伴自己。 可他实在太害怕了,他害怕白幽兰会不爱他,怕到就连白幽兰和男管家说几句话都要疑神疑鬼半天,可自己真的爱她入骨,为了让她一生无忧,坐上皇后的宝座,他从一个落魄王爷孤身前往西北,用一刀一枪的血汗为自己挣下了这万丈江山。 登基的那一天,幽兰笑着对自己说:“如此,我们便可以生同衾,死同袍了。”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整个后宫里只有幽兰和自己,可好景不长,大臣们见幽兰无子,便隔三差五的劝自己广纳秀女,宠幸后宫,绵延子嗣,自己明明知道幽兰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却还是没能抵住朝堂上的压力。 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自己的后宫已经进了不少的新人,幽兰卸了皇后桂冠,还了皇后册宝,说想去皇家寺庙中静养祈福。自己几乎是发了疯般地愤怒,不仅遣退了所有伺候她的宫人,还将她的凤兰宫密不透风的锁了起来。 于是,鲜活美好的白幽兰成了深宫中一朵枯萎颓败的花儿,自己后悔又害怕,便只能选择与幽兰避而不见,可恨那王婕妤为了取代幽兰的位置,竟编造了幽兰与侍卫有私情的假证据递于自己,自己在盛怒之下跑去凤阳宫与幽兰对质,谁知她听了这话只是冷冷笑着说:“真希望我从未遇到过你。” 后来,自己才知道幽兰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幽兰为表清白写下一封绝笔信后便上吊自尽,连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 连带着他所有的爱一起。 第24章 救下二皇子 宋和静对崇明帝的异样也感到十分不自在,黎妃见到自己也是大惊失色,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自己的脸究竟是像谁?才能让他们如此惊讶? 宋和静对崇明帝的异样也感到十分不自在,黎妃见到自己也是大惊失色,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自己的脸究竟是像谁?才能让他们如此惊讶? “皇上,臣女实在羡慕男儿家可以在猎场上策马奔腾,臣女也想试一试,恳请皇上答应。”宋和静见崇明帝只盯着自己不说话,便再次出言请求道。 若再耽误下去,二皇子说不定已经被三皇子诳害了。 崇明帝听着宋和静的请求声,脑海里映现的是一抹空谷幽兰的倔强身影,在那个暮秋时节的深宫里,她跪在万众之巅的自己身下,悲哀的祈求道:“臣妾实在厌倦了这深宫的尔虞我诈,臣妾与皇上少年夫妻却终究走到了这一步,还请皇上开恩,放臣妾出宫吧。” 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 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过是自己卑劣自私的内心而已。 崇明帝长叹一口气,对着宋和静这张肖似故人的脸说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这话一语双关,白幽兰死后的十几年里,崇明帝每一日都活在深切沉痛的后悔中,若自己那时放了幽兰一马,她也许就不会如此早的香消玉殒了。 黎妃心中十分不自在,她正想出言劝阻几句时,皇上突然将她揽进了自己怀中,轻声说道:“爱妃,将她们都遣散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黎妃未出口的话只能全数咽了下去,转身带着歉意地对在场的贵妇小姐们说道:“陛下有些倦了,太太小姐们自出去看看西郊场上的风景吧,就别杵在这儿陪我们了。” 在场的贵妇小姐们都不是笨人,见崇明帝面色异样,黎妃又十分奇怪,心里早已被这一对尊贵之人的哑语吓的惴惴不安,得了黎妃这句话,便都放下心头的大石,从屋棚里鱼贯而出。 宋和静便首当其中地走出了屋棚,伺候马匹的小太监立马为她牵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过来,嘴里还不住的奉承讨好道:“宋小姐,这是我们马场里最温顺的一匹马了。” 宋和静也会意,塞给了那小太监一块碎银以示感谢。 上辈子,在皇位夺权的最后阶段,各家皇子全都卯足了力气想杀了三皇子,自己又对三皇子不离不弃,所以东奔西跑的流亡生活中她学会了骑马,无论是桀骜难驯的汗血宝马还是身下这匹温顺良善的小母马,她的骑术都不逊于任何一位世家公子。 二皇子与三皇子两人携伴往西郊猎场深处的密林里骑过去,树木掩映,枝叶繁茂,一头健壮挺拔的小鹿从他们眼前略过,二皇子立马拉起弓对着三皇子大声喊道:“三弟,二哥先去把那只小鹿拿下。” 三皇子自然不希望二皇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便拍马跟着二皇子一同前进,嘴里还冠冕堂皇地说道:“二哥小心,千万别摔了。” 二皇子自然是兴高采烈的一笑,随即便拉开弓全神贯注地描着不远处的那只小鹿,“嗖”的一声,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匹小鹿射去,但那小鹿反应十分灵敏,本匍匐不动的身躯立马朝着远处跑去,才堪堪躲过那来势汹汹的一箭。 二皇子懊恼不已,却被那小鹿激起了雄心斗志,发誓定要射下那匹小鹿,他便用力的拍动马屁,朝着那小鹿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马儿是二皇子十五岁生辰之时崇明帝亲自赠与的宝马,虽没有汗血宝马那么英勇神武,却也可以日行千里。但今天这马被二皇子一拍,却吃痛顿了一步,二皇子还处在被那小鹿戏耍的挑衅之中,只继续拍那马儿道:“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如今正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时候,你怎么就不往前跑了。” 那马儿屁股上吃痛,又被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拍打,便有些发狂。 二皇子被这受了惊的马儿不停地拉扯着往前奔跑,这马儿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二皇子逐渐感到自己有一些力不从心,眼见着这马儿马上就要失去控制,到时说不定会把自己从马背上重重甩下去,便只能大声呼救道:“三弟,三弟。” 刚刚还处在不远处的三皇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二皇子焦急之下正打算纵身跳马,谁知那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竟是似要脱缰的气势。 正当二皇子满心绝望之际,一道清丽的倩影从不远处快速驾着马匹驶来。 “二皇子,快跳到我的马匹上,我可以接住你。”宋和静见二皇子的马发疯乱跑,担心二皇子又会和上辈子一样坠马受伤,便立马对着二皇子喊道。 二皇子乍听这声音,只觉得世间的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他便敛了敛神,气合丹田,一鼓作气地往宋和静的马匹上跳去。 宋和静凝神聚气地等着二皇子过来,她虽然已经有意避让,但二皇子跳过来的那一刹那仍是撞到了她的胳膊。 一个男子的全部重量在那一瞬间压在了宋和静的胳膊上,痛的她冷汗直流,惊叫失声。 二皇子立马将宋和静揽在怀里,细心察看了她的胳膊伤势,见她疼的似乎非常难忍的样子,便把她揽在怀里,自己驾着马往崇明帝所在的屋棚里奔去。 崇明帝此刻正躺在黎妃怀里发呆,他也有些恍惚,明明黎妃、王妃以及后宫中的其他嫔妃,个个生的美艳无双、倾国倾城的,可为何自己午夜惊醒里心心念念的永远是白幽兰呢? 他也想忘了幽兰、忘记那段对自己卑劣内心的谴责,可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拥别的女人入怀,换来的却是对白幽兰的深一层思念。 黎妃温柔地为崇明帝捏肩揉眼,语气里所有一层掩盖不住的落寞:“皇上,可觉得舒服一些了?” 崇明帝见黎妃这副样子,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良久才开口回道:“黎儿,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第25章 宋和静受伤 黎妃本不觉得自己委屈,但听到崇明帝这句对不住后,便想起了那一年发现自己是先皇后替身时的悲痛,这些年为了宠爱放下尊严去模仿别的女人时的委屈,还有恩爱之时崇明帝看着自己却想着先皇后时的辛酸。 一行清泪从她脸颊两侧缓缓淌过,她以为自己将这些年的委屈与难堪掩藏的很好,却被崇明帝的一双慧眼所窥破。 “臣妾没有什么苦与不苦的,还望皇上能早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放过自己,也放过先皇后吧。”黎妃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崇明帝只是摇头苦笑,若当真能忘了白幽兰,过去几年他早就忘了,哪会想今天这样越陷越深呢。 正当崇明帝不知道怎么回复黎妃的话时,御前总管着急的叫唤声从屋棚外响了起来,“快去传太医,二皇子殿下可是伤到了什么要紧的地方?” 黎妃听了这话也顾不上和崇明帝瞎扯那些风月情事了,她立马喊了那御前总管进来问道:“二皇子怎么了?” 崇明帝也正襟危坐地等着御前总管的答复。 “回禀皇上、黎妃娘娘,二皇子的马儿发疯狂奔,幸而二皇子碰上了右相家的二小姐,二皇子倒是无恙,二小姐的手臂似乎骨折了。”那御前总管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 黎妃听到二皇子没事,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下来,听到是右相家的二小姐救的行儿,便转身过去瞥崇明帝的脸色。 崇明帝倒是没什么异样,只吩咐下去给宋和静请了太医过来,再赏赐黄金百两、蜀锦几匹、一些奇珍异宝后便让那御前总管退了下去。 “走吧,爱妃,和朕一起去看看行儿。”崇明帝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握着黎妃的手温声说道。 黎妃见崇明帝的确对那个宋和静没什么意思的样子,可心里又实在有些不安,便出言问道:“皇上,那个宋和静……” “爱妃,那丫头和行儿、重楼差不多大,朕能对她有什么心思呢?”崇明帝笑着说道。 黎妃心中的大石这才缓缓落下,这个宋和静虽是个庶女,但好歹救过自己的行儿,她若进宫,必会威胁自己的地位,自己也不想对行儿的救命恩人痛下杀手。 若是就这样相安无事,那是最好的,自己也可为这个庶女寻一个十全九美的夫家,也可让她安稳一生。 二皇子此时在坐在宋和静的床榻旁担心不已,嘴里还不停地催促身边的太监道:“再去催催,太医为何还没有来?” 宋和静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紧锁的眉眼透露出她此时正在忍耐着莫大的疼痛,她看到一旁的二皇子十分焦急的模样,便出言劝慰道:“殿下,臣女无碍,殿下自去休息吧。” 二皇子哪肯撇下为了自己受伤的心上人,自己去休息呢?他清隽俊秀的脸上不复往昔的洒脱肆意,因为过度担心,他的话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颤抖:“宋小姐又何必为了我伤了自己的娇贵身子,若是留下什么伤痕,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宋和静则是疼的心里发颤,也顾不得二皇子嘴里说的是什么话了。 终于,风尘仆仆的太医带着药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 “还请二皇子殿下回避,臣要给这位姑娘把脉。” 黎妃清丽婉转地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行儿,快别在这妨碍太医救治二小姐了,出去陪陪你父皇吧。” 二皇子仍是不想离去,踟蹰地说道:“母妃,宋小姐是为了儿臣才伤成这样的。” 黎妃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有些旁心左性,只好拿一些闺阁之话来搪塞他:“宋小姐是个娇娇女孩儿,受伤了以后自然不美,哪有女孩儿愿意有个男子在一旁看光自己受伤的丑样呢?你可别损了二小姐的名声。” 二皇子听了这话,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退了出去。 常氏与宋和莲此时才姗姗来迟,见宋和静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尊贵不凡的黎妃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常氏便对着黎妃行了一个礼,装出焦急万分的模样问道:“黎妃娘娘,我这个女儿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尚在救治呢,夫人无须担心,宋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黎妃安抚道。 宋和莲对宋和静的生死并不十分在意,只担心的问了一嘴二皇子:“听说二皇子的马惊了,不知道殿下可有哪里受了伤?” “幸而贵府上的二小姐救了行儿,才让他毫发无损,等二小姐醒来,我必要好好向她道谢一番。” 常氏哪儿敢让黎妃屈尊向宋和静道谢,“黎妃娘娘言重了,这丫头能为二皇子殿下受伤是她的福气,哪儿用得着娘娘亲自向她道谢。” 太医这时已经把脉完毕,便捏着胡子对黎妃说道:“启禀娘娘,这位小姐没有什么大碍,手上略有些骨折,不过按时敷上几个月草药便能痊愈。” 黎妃听了自是放下心,又笑着对太医说道:“你去外间写了药方吧,本宫自会吩咐丫鬟给宋小姐敷上去。”待那太医行礼正要退出去时,又补充了一句:“去跟外间儿的皇上和二皇子殿下说一声,省得他们担心。” 常氏察觉到黎妃似乎有意抬举宋和静,便让春桃去把昏睡中的宋和静唤醒。 春桃对宋和静再是忠心不过,见小姐疼成那副模样,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又怎么肯为了奉承黎妃而把小姐唤醒呢? “夫人,小姐才刚刚睡去……”春桃轻声说道。 常氏则是横眉一挑,语气严厉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大病,黎妃娘娘还在这坐着呢,哪有她睡着的道理?” 黎妃也不去管他们宋府里的嫡庶官司,只微微一笑道:“让宋小姐安心睡吧,待她醒转了,再唤人来叫本宫便是。” 常氏听黎妃如此退让,便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亲自殷勤地送了黎妃出门,宋和莲眼疾手快的搀扶着黎妃的右手,竟也不管病榻上的宋和静,只留下春桃细心服侍。 第26章 高含的美男计 二皇子听到太医禀告说宋和静无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后,心中的一块大石才落了地,他本想亲自进去看一眼宋和静,却被太医告知宋和静已沉沉睡去,不宜惊扰,便也只能作罢。 崇明帝从未见过自己的二皇儿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惊慌失措,便玩味十足地打趣道:“皇儿好像很在意这个宋小姐。” 二皇子的隐秘心思被父皇窥破,便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儿臣在赏花宴上见过一次宋小姐,她生的极美…在那个花宴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石凳上,眉眼弯弯、眼波潋滟,像极了一朵遗世而独立的兰花,儿臣自那一次以后,便把她记在了心里。” 崇明帝被二皇子这一番说的出了神,自己也曾见过这样一朵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的兰花,可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她,最后换来的是一个天人永隔的悲惨结局。 “心悦之人,若遇上了,便好好珍惜吧,虽然只是个庶女,但有胆有识,还敢独自骑马将你从那竹林里救了出来,是个好的。”崇明帝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如是说道。 行儿不愧是自己的儿子,连喜爱的女人都是差不多的容色。 “父皇,你可愿意让宋小姐做我的二皇子妃?”二皇子鼓起勇气问道,若是父皇愿意,宋小姐也愿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不知道宋小姐是否愿意嫁给自己,她如此清冷美丽,美好善良,自己除了这尊贵的身份,又有哪一点能匹配的上她? 待宋小姐醒来,二皇子便打算向宋和静表明自己的心意,无论结果是什么,二皇子都不想在逃避自己的内心。 他从半年前第一次见到宋和静开始,一颗心便装在了她的身上。 高含没有像其他公子王孙一样在西郊场上策马奔腾,他的心早已随着露儿的死去而日益枯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已让他提不起半点的兴趣。 眼见着乐敦侯嫡女乐若馨含羞带怯的在角落里不停的瞧着自己,??高含意识到宋和静所说的机会来了,高含一身素衣,眉眼清冷,拿着一盏梅花酒走到乐若馨面前,笑得清朗夺目,“乐小姐可爱喝这泸州产的梅花酒?” 乐若馨没想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会上前来与自己搭话,羞的双脸通红地回道:“这梅花酒滋味甚好,我自是十分喜爱的。” “那还请乐小姐赏脸,饮一杯我亲自斟的梅花酒。”高含温声笑道。 乐若馨本不善饮酒,但此刻被羞意晕了脑袋,便提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接过了高含递来的酒杯,端着娇美的身姿一饮而下。 高含自己另斟了一杯酒,也一鼓作气地喝下,两颊现出一丝红晕,含情脉脉地看着乐若馨道:“小生仰慕小姐的风华已久,如今能有此机会与小姐对酒共饮,已是此生无憾,别的,小生不敢多想。” 乐若馨虽觉得高含的话有些奇怪,明明他的心上人卢小姐刚刚去世,又为何会仰慕自己呢?转念又想到高含喜欢卢小姐的事情是宋和莲告诉自己的,且不说真实性存疑,自己本打算让卢小姐落水毁了名声便好,可宋和莲却对那卢小姐痛下杀手。 自己心里对宋和莲的狠辣多有埋怨,只是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自己也不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情。 “馨儿其实除了家世略好一些,也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反倒是高公子,虽出身寒门,却只凭着自己的才学便成了今科状元,这才是实属不易呢。”乐若馨软了身子,语气娇媚地对着高含说道。 “小生得乐小姐如此一言,已是此生无憾。”高含眼看着乐若馨上钩,又使出了不少手段来夺取她的芳心。 这番谈话完毕,乐小姐已是对高含又添了几分爱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此生非高含不嫁。 高含辞别了乐小姐后,便一直站在屋内等待宋和莲身影的出现。 那宋和莲搀着黎妃娘娘回了女眷们休息的处所以后,便心花雀跃地回了乐若馨所在的屋棚,一进来便看到双眼微醺、倚靠在屋外的高含。 宋和莲知道乐若馨是个吃醋成痴的性子,也不敢和高含多说什么,侧身行了个礼便准备进屋棚里去。 谁知高含却突然拉住了她,嘴里只说道:“我等你许久了,为何现在才来?” 宋和莲一脸惊讶,“高公子是喝多了罢,我与公子没有什么交情,何来的等我一说呢?” 高含则是一脸震惊并痛心地看着宋和莲说道:“你如今是攀上高枝了,忘了我们那些山盟海誓的约定了吗?你从前是如何对我说的?你说只要让我攀附上乐敦厚嫡女这层关系,你便说明母亲嫁给我。” 宋和莲被高含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惊的大脑一片空白,花了不少时间醒转过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对着里头的乐若馨出言解释道:“馨儿,你莫要听高公子胡说,这都是没有的事情。” 里头的乐若馨听完高含这番话,愤怒的跑到宋和莲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随我到那边竹林去一下。” 宋和莲知道乐若馨已经把高含那番泼脏水的胡话听了进去,却也知道眼前这个情况除了好好解释打消她的疑心,也没有别的办法。 两人便撇下高含,一同前去不远处的竹林里密探。 乐若馨先是狠狠的朝着宋和莲的脸上扇下了一巴掌,口里骂道:“我的男人,你也敢碰?不要命了?” “馨儿,我明明知道你喜欢高公子,又怎么会对他有意思呢?这明明是高公子在给我泼脏水。”宋和莲捂着脸上的巴掌印,神情真挚的辩解道。 乐若馨可不吃她这一套,“我能下狠手让你杀了卢小姐,也能让别人杀了你,你的父亲不过是个右相罢了,我的父亲却是世袭罔替的乐敦厚嫡女,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若不是你蓄意勾引,高公子怎么会看上你呢?” 第27章 恶毒的乐若馨 宋和莲此时就像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若是她执意要说是高含在血口喷人,这个恋爱脑的乐敦侯嫡女必定会认为自己求爱不成反而在污蔑高公子。 真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身份地位再高又如何,居然被一个穷酸书生耍得团团转。 可眼下父亲在官场上大不如前,许多地方都要倚靠乐敦侯来转圜一二,自己也不得不好生哄哄这个侯门嫡女一番。 宋和莲下定了决心,对着乐若馨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馨儿,我对高公子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喜欢的是二皇子。还有卢小姐那事可不要再随意挂在嘴上了,若是被高公子或者有心人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乐若馨见她神情真挚,不像在骗人,便信了她三分,又听她话说的不像,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个庶女,就算被他们知道了是我杀的又如何?还能让我以命抵命不成?”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你这个侯府嫡女呢?”一道清醇低沉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脸清醒,丝毫不见任何醉意的高含。 乐若馨看着来人是高含,惊的心脏漏了一拍,又想起她二人刚刚的情思缱绻,便定了定心声说道:“高公子,我与宋小姐在说笑呢。”说着,莞尔一笑,眼里含情脉脉道:“高公子,你我志同道合,天生默契,你很不该与那些低贱的女子扯在一起,不如我们再去共饮几杯梅花酒?” 宋和莲见了高含过来,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这个高公子血口喷人,自己此时已经在去探望受惊的二皇子路上了,便插话道:“高公子快和馨儿说说清楚,我与你根本就无甚交情。” “的确,我与宋大小姐根本就不相识。” 宋和静与乐若馨闻言脸色都好转了不少。 高含接着冷冷一笑对着乐若馨说道:“你的确是尊贵无双的乐敦侯嫡女没错,可你肮脏的内心在我眼里比卑贱的奴仆还要再低劣几分,你怎么配和露儿相比?你这样毒蛇一样的女子,看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 乐若馨被高含这一番话说的又窘又恼,宋和莲意识到若乐若馨跌了面子,第一个要迁怒的便是自己,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乐若馨和高含在竹林中对峙。 乐若馨见只有她和高含二人,便放低了身段楚楚可怜地说道:“高公子为何说这样的话伤馨儿的心?难道公子忘了我们方才把酒共饮的畅快了吗?公子还说遇见我是三生有幸呢。” 高含脸上的嫌恶又加深了几层,他背过身去不看乐若馨假惺惺的娇颜:“我不过是与你虚以委蛇罢了,你竟然把我那些话当真了?我已经爱上了露儿,怎么会对你这个杀人凶手产生别样的感情?你莫非是在痴人说梦?” 乐若馨听了这话,脸上的楚楚可怜变成了伤心中透着恼怒的阴狠,“可是,那个卑贱的庶女,已经死了。你一介前途大好的锦绣书生,上面还有八十岁老母,下面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妹,你敢手刃我这个乐敦侯嫡女吗?你不怕牵扯到你无辜的家人吗?” 说着,乐若馨用自己的纤纤玉指轻柔地攀附上了高含挺拔的腰身,眼里写满了眷恋与迷恋,她蛊惑人心的语调缓缓响起:“高公子,那庶女已经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心悦于你,若你肯娶了我,从今以后,荣华富贵、官运亨通,我统统都能给你。” 高含被她这副不要脸皮的模样惊的跳开了好几米,他指着乐若馨的鼻子骂道:“亏你还是个大家小姐,竟如此没脸没皮。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又怎么会娶你,你杀了露儿,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我自会去向大理寺上告你杀害露儿这一罪状。” 乐若馨好似听到了一件十分搞笑的事情一般,她也不恼怒高含不给面子的谩骂,她如今就像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看着一只没有反抗余地的小绵羊在原地叫唤。 “大理寺少卿是我的姐夫,京兆乙是我父亲的门生,掌管诏狱的左相是我父亲最忠实的盟友,还有你口里的露儿父亲,卢御史也被我父亲买通,只说庶女体弱,不小心暴毙?你去向谁上告我的罪状?” 高含被她这副藐视王法,无法无天的样子气的满脸发青,“这官场竟被一个乐敦侯搞得如此乌烟瘴气,官官相护。什么律法王法的,竟是哪来骗人的不成?” “高公子,这些事还是我心悦于你才愿意告诉你的,不然,你不自量力地去府衙里诬陷我不成反倒自己落了一身伤可怎么好呢?”乐若馨又换上了一副柔顺端方的大家闺秀模样。 高含知道乐若馨没有骗他,她之所以敢在镇国公府大庭广众之下杀了露儿,正是因为乐敦侯在朝廷里一手遮天的权势。 乐敦侯出身草莽,是崇明帝微末之时最忠心的奴仆,如今崇明帝的半壁江山几乎都是乐敦侯一打一枪打下来的,所以,乐敦侯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的高。 崇明帝这两年为了制衡世家,提拔了许多寒门学子,而这些学子基本上都以乐敦侯为首,特别是如今权势滔天的左相,也是由乐敦侯一手提拔上来的门生。 自己不过是个新科状元,露儿也不过是个五品御史家的庶女,即便是去崇明帝面前告了御状,也不过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罢了。 但自己不能让露儿就这样死于非命!也不能让杀害露儿的凶手逍遥法外。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与乐敦侯的势力相抗衡?自己又有什么可以拿来牺牲的东西? 重楼公主! 皇权是唯一可以与乐敦侯抗衡的东西了,若是自己成了重楼公主的驸马,和崇明帝便是一家人了,到时候自己再揭发乐敦侯嫡女的罪状便容易的多。 只是,如此利用重楼公主,自己终究心有不忍。 但为了给露儿报仇,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28章 玷污重楼 “我高含哪怕是死,也不会娶你这样恶毒阴险的女人的,你等着吧,来日方长,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一命偿一命的。” 乐若馨听了又是一阵长笑,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进心里,他一个无权无势只会写些文章的书生又能奈自己何呢? “随你的便吧,若是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哦。”乐若馨娇俏的一笑,由着高含走出了竹林。 高含失魂落魄的从竹林中走了出来,乐若馨的胆大妄为,阴狠毒辣深深震慑了他的内心,自己读了十年圣贤书,立志要为民请命,为国捐躯,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世间原来只看权势,不看对错。露儿若是托生在世家望族,乐若馨又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杀害她? 如今他也算是明白了,若想为露儿报仇,必须得爬上权利之巅去。 重楼公主此时正在百无聊赖的玩弄三皇子打猎带回来的白兔,只见那白兔怯生生的缩着一团,并不敢吃重楼公主递过去的菜叶。 “连兔子都不喜欢我。”重楼公主沮丧的说道,一双亮晶晶的杏仁眼里无端带了一丝愁苦。 “公主,这只白兔许是被吓到了,并不是不喜欢公主。”高含如沐春风的笑容出现在重楼公主眼前。 重楼公主如蒙大赦的笑了起来,可她还记得高含前段时间对待自己时的冷漠无情,心中便有些别扭的对高含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以前不喜欢我,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不喜欢我吗?又来找我说话干什么。”话虽说的硬气,心里却被一阵喜悦之情弥漫着。 “公主不喜我来吗?那我走了。”高含作势便要马上离去。 “喂,我哪有那么说,你给我站住。”重楼公主立马跳了起来,见高含真的一副要离开的样子,立马着急的叫住他。 “公主可否与我共同前往一处无人的地方,臣有要事与公主相商。”高含压抑着心中的愧疚与不安,对着重楼公主温和一笑道。 这是他后来的一生中最无法逃脱、无法辩解的梦魇,自己为了给露儿一个交代,将无辜纯真的重楼拉进了这无底深渊中,自己每日都活在深切的谴责之中,直到最后自己用爱作砝码将自己也输给了重楼。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哪怕是自己去与乐若馨同归于尽,他也不愿意再把重楼公主牵扯到这污糟之事中。 重楼公主听到高含要与自己商量要事,又是他们独自二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连忙遣散了身后的女官宫女们。 “公主,这不太好吧…高公子到底是个壮年男子,你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贴身宫女略带踟蹰的说道。 重楼公主目不斜视的说道:“高公子是再正直不过的男子了,你在瞎想什么,快走吧,去躲懒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会过来唤你的。” 那贴身宫女也不敢知道重楼公主打定了主意,不听劝的性格,便只能先退了下去,再去找三皇子想想对策。 高含带着一脸心花怒放的重楼公主避着人走到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屋棚里。 “你有什么要事要与我相商的?”重楼公主走进屋棚问道。 高含看了看眼前娇美可人的重楼公主,眼神清澈纯真,对自己则带着莫名且笃定的信任。 自己却要对她做如此卑劣之事,高含转念又想到露儿惨死在镇国公府时的面容,心中的一丝不忍即刻间就化成了复仇的怒火。 “公主,你是不是心悦于我?”高含和煦一笑道。 重楼公主害羞的点了点头,高含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十足十的侵略与欲望,她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 高含轻轻靠近重楼公主,感觉到重楼公主浑身一震,似乎是要停止呼吸一般的紧张,高含用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鼻子里也传来一阵专属于少女的馨香。 一股清冽的书卷气充斥进重楼公主的心中,高含为什么会抱自己?自己是在做梦吗? “高公子,你为何要抱我?”重楼公主羞红了脸,靠在高含的肩膀上如是说道。 高含定了定心中异样的神色,用一股低沉又诱惑的声音对着重楼公主说道:“公主可愿将自己送予我?” 重楼公主不舍得从高含的怀中挣脱开来,又没明白他所说的将自己送予他指的是什么东西,可她是一国公主,什么奇珍异宝都拿的出来,便回道:“当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高含得了重楼公主这句肯定的答复,心里最后一道道德的防线也破了。 他放开了重楼公主,对着她懵懂甜蜜的眼神,吻上了她的樱桃小嘴。 重楼公主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僵在原地,唇上的陌生触感让她无所适从,可一股清冽的甘甜自高含口中袭来 她已经神思恍惚,半边身子都软了下来。 高含用自己的纤细手指拉开了重楼公主的纱裙,然后一步一步往里面探寻别样的神秘。 “疼。”重楼公主含着泪说道。 高含也有些疼,但他为了做重楼公主驸马的大计,只能耐下性子哄道:“重楼乖,一会儿就好了。” 风卷残云,云卷云舒,待一切风平浪静之时,重楼公主脸上的泪痕已干,高含细心体贴地为她穿上衣裙。 “楼儿,你我如今已做了夫妻。我自会去向陛下求请做你的驸马,可我不过是一届书生,只怕陛下不许。”高含愁苦着脸如此说道。 重楼公主如今满腹情思都已印上了高含的名字,她红着脸靠在高含的怀里说道:“含哥哥无须担心,父皇最疼爱我不过,我好好求他一番就是了。” “你这个黑了心的登徒子,你对重楼做了什么?”一脸阴狠的三皇子从屋棚外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到高含衣衫不整地抱着面色羞红的重楼公主,又见他二人脸上的羞红不似寻常一般,心里已是了然一切。 他立刻拿起自己削铁如泥的长剑,架在高含脖子上,双眼冲火的怒吼道:“你竟敢玷污重楼,我要杀了你。” 【作者题外话】:渣男高含 第29章 成为驸马 重楼公主见三皇兄一脸凶神恶煞的出现,本来羞窘的心情立马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她立马冲上去抱住三皇子,哭求道:“皇兄若是要杀了他,不如先杀了我吧。”一边哭着,一边握住了那把削铁如泥的配剑,手上娇嫩的皮肤一触到那刀口,便渗出了不少血丝。 “重楼,你不要命了?”三皇子见自己胞妹为了那个无耻的男人伤了金贵的身子,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愤怒,“你长这么大,父皇、母妃可有让你受过一抿子伤?你竟为了这么一个登徒子,将自己伤成这样。” 三皇子一脸失望地看着重楼公主,这个妹妹如今已经是被这个狗男人给骗的丢失自我了,可自己这个做皇兄的万万不能看着她跌入深渊。 于是,三皇子狠下了心,不去管重楼公主手上狰狞的伤痕,一把拉过面无血色的高含,口中还大喝道:“走,跟我去见陛下,今天就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高含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刚刚同重楼公主耗尽了全部的体力,便像一朵软绵绵的棉花一样被三皇子拉扯了出去。 重楼公主见状也梨花带雨地跟了出去。 一路上,三皇子狠厉凶煞地拖着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吓到了不少宫女太监,又见重楼公主哭哭啼啼地跟在他们身后,心中都是一阵议论,面上却不敢说些什么。 “父皇,儿臣将采花贼抓到了,快速速将他处死。”三皇子一声怒吼,将打盹中的崇明帝吓得不轻。 崇明帝被惊扰而醒,本十分不爽,但自己阴冷内向的三皇儿难得有如此愤怒的时刻,便耐了性子问道:“皇儿这是怎么了,冒冒失失的。”瞥见三皇子身后的高含后又问道:“皇儿为何抓着高状元不放,不可,不可,高状元乃是一届文弱书生,不可对他如此无礼。” 重楼生怕父皇与三皇子一怒之下真的将高含处死,着急忙慌的冲进了崇明帝所在的屋棚。 “父皇,快让三皇兄放开高公子。”重楼公主低声泣道。 崇明帝见自己尊贵的一双儿女,一个怒发冲冠,一个梨花带雨,都失了往日的尊贵体统,便拉下脸喝道:“注意你们的身份,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越儿,你来说。” 三皇子也意识到自己被重楼与高含气晕了脑袋,便定了定神思,跪地行礼说道:“启禀父皇,这个登徒子他对重楼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重楼眼见皇兄将自己的隐秘情事说了出来,心里更是又羞又窘迫,索性便把事情挑明了说开:“父皇,儿臣与高公子是真心相爱的,恳请父皇成全儿臣与高公子。” 崇明帝的脸上带了一层薄怒,他双眼圆瞪盯着重楼半晌,三皇子眼见着父皇似要发怒的样子,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发泄出来,而是一反常态的轻笑出声:“重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要嫁给这个一穷二白的新科状元?” 重楼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言辞诚恳地回答道:“是的,父皇。儿臣已和高公子有了夫妻之实,此生非高公子不嫁。” 崇明帝脸上仍挂着笑,心中已被滔天的怒意所冲陷。不愧是那个阴毒的女人王氏所处的一对儿女,儿子为了争权夺位陷害了纯良忠厚的二皇儿,如果不是宋和静舍命相救,只怕从那疯马下跌落下来,不死也要大残。还有重楼,枉费自己如此疼爱她,捧在手上怕冷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千娇万宠的长大后竟敢与陌生男子行苟且之事,当真是丢了他们闵氏皇族的脸。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真心疼爱,原本认为王氏与三皇子造的孽实在不该牵扯到重楼,自己也愿意将她许给那汝州公子,换她一世安稳。 可她偏要自甘堕落,如此,便顺了她的心意吧。 若是这个高公子做驸马,那么三皇子一党的势力就被大大削弱了,也算是对三皇子胆敢害了二皇子的惩戒吧。 “既如此,传朕旨意,回京后就由王妃来操持重楼公主与高公子大婚一事。” 三皇子一脸震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父皇不是最疼爱重楼了吗?为何会同意将重楼许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穷酸书生,母妃不是与父皇商定好了要将重楼嫁给汝州公子吗? 重楼则是一脸惊喜地谢恩,眼见着崇明帝不似往常那样对自己多有安抚,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此时心中只被能嫁给高公子的喜悦充斥着,压根想不起别的事情。 高含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被三皇子一搅和,竟让自己成为重楼公主驸马的计划提前完成,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磕头谢完恩后便由重楼公主搀扶着走出了屋棚。 三皇子仍处在深深的震惊之中,他喃喃地问道:“父皇为何会同意重楼与那高公子的婚事?” 崇明帝冷冷一笑道:“她都已经跟那个高公子行了苟且之事,还如何嫁给那汝州公子,那也是百年的世家望族,如何会要一个破了身子的人做宗妇,朕的脸都被重楼丢尽了。” “可重楼天性纯真,是被那高公子哄骗所致啊。”三皇子仍在为自己的胞妹辩解。 “好了,朕意已决。无需多言,退下吧。”崇明帝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休息,让三皇子退下。 三皇子虽有满腔辩解之话,却也不敢对着冷漠无情的崇明帝造次,便只能不甘心地退下。 崇明帝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想着的却是先皇后白幽兰难产时那个已经成型的女胎。 自己这些年,每每对重楼恩宠有加时,心里想着的都是那个夭折的嫡公主,似乎自己对重楼宠爱一些,便是为那个没有机会来到这世上的公主祈福。 兰儿,若是我们俩的公主,必定不会像重楼一般丢人现眼吧。 兰儿,若是你没有死,我的后宫又怎么会像今天一样一团污糟呢。 兰儿,若是你有孩子,男孩儿我便让他做太子,女孩儿我便让她做最尊贵的长公主。 第30章 二皇子与宋和静 宋和静悠悠转醒之际,发现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桃在自己的铺盖旁呼呼大睡,她动了动自己包裹完好被涂上一层草药的右胳膊,过度缺水后的不适感让她嘟囔出声。 “啊……”宋和静略动一下右手,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蔓延上来。 “小姐,你醒啦,右手感觉怎么样?”春桃睡得比较浅,醒了之后立马焦急的询问宋和静的伤势。 “我没事,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二皇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宋和静问道。 “没事,倒是小姐,怎么为了救二皇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春桃话里不免带了一些埋怨,小姐可是个娇娇女孩,若是留下什么伤痕,还怎么嫁人呢? “为了报恩。”宋和静忍着身上的疼痛,嘴角却慢慢扬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二皇子上辈子坠马落伤的结局,真好,自己终于可以为上辈子为了自己葬身山崖的二皇子做一些事情了,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报恩?二皇子什么时候帮过小姐呢?”春桃好奇地问道。 宋和静太过口渴,想撑着手臂坐起来时缺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傻丫头,你家小姐快被渴死了,你还在这问问问的。” 春桃闻言,立马跑到外间去沏了一杯白开水,亲自服侍宋和静喝下。 “春桃……”屋棚外响起一句有意压低的男声。 春桃跑出门一看,赫然是神情焦急的二皇子,只见他急切地问道:“你家小姐可醒了?” “小姐已经醒了,若二皇子实在担心,可以进去看一眼。”春桃见二皇子殿下那副想进去看又不敢进去看的样子,心里十分困惑,便出言提醒道。 二皇子没想到这丫头会直接放自己进去看望宋和静,脸上又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踟蹰地问道:“不会打扰到你家小姐吗?母妃告诉我,姑娘家的都不想自己的病容被男子看见。” 春桃:“……”二皇子殿下好奇怪哦。 二皇子在屋棚外扭捏了半天,在不断的心理斗争中,最终还是想看望宋和静的心思占了上风。 二皇子见宋和静一脸惨白的躺在床榻上,右胳膊被包裹的像个粽子一般,心里一阵愧疚,“宋小姐,你好些了吗?” 宋和静没想到二皇子会突然出现,正盯着床帐上的花样愣神,冷不丁被二皇子这突然出声的话语吓了一大跳。 “殿下,和静已好多了,多谢二皇子挂心。” 二皇子本是一副风光霁月的长相,此时脸上写满了愧疚与不安,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在。 只见他低垂着头,话音里无端带了些落寞与自嘲:“若不是为了救我,宋小姐也不会伤了胳膊,若是留下什么病根,我良心可怎么过得去?” 宋和静知道二皇子是个至真至诚的性子,便莞尔一笑劝慰道:“不过是胳膊擦伤了一点地方,也没有多疼,二皇子殿下实在无须如此担心臣女,臣女救下二皇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了,宋小姐为何会骑马出现在那儿?”二皇子好奇的问道,更令他惊讶的还是宋小姐的骑术十分精湛,甚至不屈于自己之下,这真的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吗? “我从小便喜欢骑马,近几年来根本没有机会去策马奔腾,好不容易到了西郊,见你们这些男子都外出狩猎了,我便求了陛下,让我也骑马出去领略一下西郊的景色。”宋和静的一双慧眼好似看明白了二皇子心中的疑惑,细致的出言解释道。 “都怪我那野性的马儿,居然在野外狩猎时发狂。”二皇子见话题已经聊完,便责怪起了自己的坐骑。 宋和静听二皇子说起了她发狂的马儿,心中猛地一跳,不知道二皇子有没有察觉到马儿发狂这事里的蹊跷?他会不会怀疑是三皇子在陷害他? “都怪我自己不好,挑选马匹的时候,马厩的太监就告诉我这匹马烈性难驯,我偏不信,非觉得自己本事大,还连累了宋小姐受伤。”二皇子懊恼的说道。 宋和静:“……”为什么一个皇子,会这么傻白甜啊? “二皇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的马儿偏偏在你狩猎时发狂?会不会是有人想暗害你?”宋和静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总要让二皇子对三皇子有些防备,自己又不可能一直陪在二皇子身边。 “呃……宋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我的马匹上做了手脚,想让我从马匹上跌落下来?” 宋和静微微一点头,接着补充道:“二皇子不妨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内里去打探一下,也许是身边亲近之人对你痛下杀手也不一定。” 二皇子虽然看起来憨直善良,但其实并不是一个蠢人,从前只是没往坏的那方面想过,如今被宋和静这番提醒,心里也有了些别样的心思。 “宋小姐为何对我如此之好?这叫我如何过意的去?”二皇子这才意识到宋和静对待自己是十足十的好,舍命相救,又提点自己小心他人,难道,宋小姐对自己…… 宋和静眼见着二皇子一张俊脸变得通红,没想到二皇子是一个动不动就会害羞的纯情男子,也起了逗弄二皇子的心思,打趣道:“当然是因为和静心悦殿下啦。” 二皇子听了这话,俊秀的朗目里写满了震惊与喜悦,宋小姐说的是真的吗?可上上一次花宴,自己对着宋小姐做小伏低时,宋小姐还对自己不假辞色,冷漠疏离呢?为何会突然心悦上自己呢? 难道这就是母妃说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宋和静见状也不敢继续打趣二皇子了,便出言解释道:“因为二皇子是个好人,和静希望二皇子可以一生顺遂。” 二皇子虽然意识到宋和静刚刚那句心悦自己是在开玩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见宋和静对自己多有夸奖,心中又是一阵喜悦。 第31章 王妃的怒火 重楼公主从崇明帝那儿回去以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喜悦所淹没了,她一边温柔细心地为高含擦拭被三皇子的佩剑所划伤的地方,一边不敢置信地问道:“父皇是真的同意我们俩的婚事了吗?高郎。” 高含也对崇明帝的好说话十分惊讶,按崇明帝对重楼公主的宠爱程度来说,今天自己能有一条命在,都是前世自己积了福。为何崇明帝都没有责罚自己,而是痛快地答应了自己和重楼公主的婚事呢? 难道重楼公主已经失去了崇明帝的欢心?那自己做这个驸马还有什么意思? “楼儿,我先回去做些成亲前的准备,你好好休息吧。”高含握住了重楼公主的手,言辞温柔地轻哄道。 重楼公主则是情深义重的看了高含一眼,垂头羞涩一点。 崇明帝在这次狩猎会上没遇到什么好事,先是二皇儿险些被自己所处的三皇儿所害,又是重楼公主被一个寒酸书生所玷污,他也没了继续参加狩猎会的兴致,便和身边的御前总管说要摆驾回宫。 黎妃也觉得崇明帝的提议正中下怀,行儿的坐骑是崇明帝精挑细选的马儿,已经被宫里专职驯马的太监训的温顺忠良,为何会在地势并不险恶的地方突然发狂呢? 三皇子当时和行儿在一块儿狩猎,不知道这事和三皇子有没有关系,如今崇明帝提出要回宫,自己便可挪出精力来查探行儿坠马一事。 自己那个呆子儿子也不知怎么生的一副单纯肚肠,偏偏要和那个阴冷难测的三皇子交好。 还有重楼公主,为何突然与今科状元搅和到了一块儿? 日暮时分,崇明帝便带着自己的妃子皇子皇女们一同回了皇宫,二皇子即便再不舍宋和静,也不能不侍奉黎妃回宫。 “你怎么了,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黎妃慢条斯理地剥了一个水晶葡萄,递给了二皇子。 “没什么,西郊场太好玩了,儿臣不舍得。”二皇子用银匙接过了葡萄,语气仍有些闷闷的。 黎妃“哼”了一声,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舍不得怕是那个宋和静吧?” 二皇子被说中了心思,脸上已是挂上两朵红晕,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母妃休要乱说,若害了宋小姐的名声,我怎么担待得起呢?” 黎妃无奈的摇了摇头,用自己柔软无骨的纤纤玉手去点了一下二皇子的额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急成这样,如今还没娶媳妇呢,就把母妃作践成这样,我看阿,生个儿子还不如不生。” “母妃又拿我寻开心,在我心里,永远是母妃最重要。” 黎妃哪里是真的跟这宝贝眼珠子动气,只笑着正色说道:“我也不和你多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喜欢宋小姐,可以,将来纳进来做个侧妃便是,正妃,我已替你挑好了人选。” 二皇子听到这番话,脸色便如被雷劈了一般,他焦急地询问道:“母妃从前不是告诉我说,我的正妃只要自己心悦便可吗?为何如今变了,您替我挑的正妃是谁?” “是镇国公家的嫡长女安平县主。”黎妃长叹一口气道:“就是因为你这个单纯性子,总把人想的十足十的好,自己又总是吃亏,若是将来母妃不在了,你又傻乎乎的碍了别人的眼,这可怎么办好呢?还不得给你找个娘家强硬的正妃,如此才可保你一世安稳。” 二皇子虽知道母妃这番话出自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但他的心里只装着愿意为他伤了自己胳膊的宋和静,哪儿放得下什么安平县主呢? “儿臣自会去向父皇请功立命,无论是去封地里造福一方,还是去西北战场为国立功,儿臣自会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又何须靠正妃的娘家来做个窝囊废?”二皇子义愤填膺地反驳道。 “好!好!好!如今你是翅膀硬了,母妃的话你也不听了。”因想到二皇子所说的西北战场,黎妃心中又气又怕:“你为何要去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立功呢?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母妃可要不要活了?”说着,两行情泪从眼眶下滚落。 黎妃本就是个绝色美人,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二皇子一见母妃掉泪,刚刚那股要去建功立业的气势也消减了不少。 “母妃,儿臣也不是故意要气你,只是儿臣实在不愿意去娶一个素未谋面、没有感情的陌生女子,还请母妃能给我一些时间,我必会好好去钻营出来一个以泽后代的营生。”二皇子诚恳的对着黎妃说道。 李妃收住了眼泪,知道儿子认定了一件事不肯回头的性子,便递了个台阶过去,“母妃也不是要逼你马上和那个安平县主成亲,可以多想出一段时间,并不急在这一时。” 二皇子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与黎妃说起了别的事。 三皇子一到王妃所在的宫殿,就听到里头传来的瓷器碎地声,以及宫人太监的求饶哭泣声。 三皇子立马连走带跑地进了王妃所在的内室。 只见王妃未插钗环,一身素衣地坐在贵妃椅上,脸上的神色悲怆又气恼,几个太监和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儿臣参加母妃。”三皇子俯身行李。 王妃见到三皇子,脸上的紧绷神色才好转了一些,她哀切地说道:“越儿,你终于来了。”脸上的泪光盈盈闪烁,远远望去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母妃为何这身打扮?这是怎么了?” “我去求了你父皇,让他收回对重楼的圣旨。可我在养心殿门外毁了好几个时辰,也见不到他的面。”王妃低声泣道。 “如此看来,重楼那事已是没有转圜余地了。我们也只能尽量帮扶那个高公子,幸而我冷眼瞧着那高公子也算有些才华,也不算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提拔一下,兴许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三皇子知道木已成舟,只能捡些好听的话说给母妃听。 第32章 偏心 “你也不用捡这些好听的话来说给我听,如今我们的朝堂上没有世家大族的关系网做支撑,空有才华又如何出头呢?我只纳闷你父皇为何会同意这婚事,他可是最疼重楼的啊,这样自毁前程的婚事,他是最不该答应的呀,况且他早已答应我将重楼许配给汝州公子,为何会突然变卦?”王妃的脸上逐渐从慌乱不已变成了冷静自持,她早知道崇明帝厌恶自已,对待她所处的一双儿女也是不假辞色,幸而重楼是唯一的公主,崇明帝不知怎的多有偏宠,可却让重楼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可此时哭和慌乱解决不了问题,她需要冷静的去想此事的对策! 重楼,金尊玉贵的公主,万不可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穷苦书生!哪怕是为了越儿的夺权大计,也不能将重楼草草嫁人了事! “儿臣也觉得十分蹊跷,从前父皇宠爱重楼是远近闻名的事实,可那天不知为何却一口答应了重楼与高公子的婚事,而且神色也不见任何恼怒,反倒是对着重楼有些不耐烦。”三皇搀扶起身轻如燕的王妃,如是说道。 “这也是母妃的不好,当年先皇后白幽兰失宠,我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以为皇上已经不爱那个女人了,便对皇上说那女人与侍卫私通,想彻底将那女人打进冷宫中,我凭借母家的权势,也可称后,谁知先皇后为了自证清白,便上吊自尽。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个一个成性的女胎,皇上这些年虽然面上不说什么,可因为我的缘故对皇儿你多有不喜,本以为皇上对重楼疼爱有加,是打心底里怜爱女儿的缘故,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了。”王妃愧疚地摸了摸三皇子的头发,这么丰神俊秀,伟岸挺拔的皇儿,皇上为什么不喜欢呢?这些年,崇明帝对越儿不冷不热的,对那个蠢货二皇子却疼爱有加。 “难道父皇宠爱重楼的原因,是因为先皇后肚子里的死胎是个公主的关系?”三皇子一脸震惊的问道,他从出生开始就知道父皇不喜欢自己,起初他还努力习字,努力练习骑射,盼望着父皇能因为自己的勤奋刻苦而高看自己几眼。 他永远记得二皇子只是默对了一次策论就被父皇当众夸奖:“吾儿当真有朕年轻时的风范。” 而他骑射武艺,文采谋略洋洋上乘,父皇却带着一双嫌恶的眼光挑刺道:“锋芒太过!” 这世间的事哪有公平可言,二皇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偏心?那也要有心可言,父皇的心里哪里有他半点位置呢? 王妃仰天冷笑出声,边笑着边从眼里渗出泪珠来,“我这一生,真就是个笑话。” “母妃莫哭,待他日我夺得太子之位,必让这些负心之人血债血偿。”三皇子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凸现,这一刻,他心中的恨意前所未有的高涨。 父皇,你这样的人,哪配为人父呢? “如今重楼的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王妃又问道。 “大婚还有一个月,若是新郎死于非命,婚礼就无法举办了。”三皇子阴毒的眼神一闪,话里的狠意连王妃都觉得一惊。 高含自西郊场回来后,便一直有些神不守舍,贴身小厮见他实在闷闷不乐,便拉着他去了京淮河岸的楼阁上赏月听戏。 高含对着朗月当空,心里起了一股茫然的愁死。 自己的人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自从露儿死后,一切好像都变了一个样。 露儿何其无辜?一条善良美好的生命死于乐敦侯嫡女的恶毒妒意之中。 重楼公主何其无辜?一片真挚纯粹的爱意被自己利用践踏。 自己何其无辜?本是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前途大好却坠入仇恨的地狱中。 可他们都没有错,若镇国公府在露儿死的那天能不囫囵了事,而是立案彻查,也许就没有这许多事端了。 “你报仇,为何要把重楼公主牵扯其中?”宋和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高含身后,高含的贴身小厮引着宋和静出现后便行礼退下。 “宋小姐倒当真好本事,我的贴身小厮都能收买。”高含讥讽道。 “我只问你,为何将重楼公主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宋和静拉过高含,正色道:“她是无辜的。” “宋小姐不是也很讨厌那个刁蛮公主吗?为何又装出这一副为她不平的样子出来?” “我是不喜欢她,但我从没想过要害她,她虽然性子刁蛮任性,但从没有伤害过别人,杀了你心上人的人是乐敦侯嫡女与宋和莲,你没本事去寻她们报仇,却将无辜的重楼公主牵扯进来,这是何道理?”宋和静还有一些不方便说出来的话,比如上辈子重楼公主受了崇明帝一世疼爱,还嫁给了汝州公子,婚后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高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他的心里满是算计,除了卢小姐,便装不下别人了。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过界了,宋小姐,我感激你告诉我乐若馨与宋和莲的罪状,但如何报仇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高含语气冷硬的说道,内心的不安与愧疚被宋和静点出以后,他脸上的神色更加不耐。 “我来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用感情去算计别人,小心最后自己也满盘皆输。”宋和静也不为高含不给面子的冷硬生气,撂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本以为高公子是个风光霁月的端方公子,可他利用重楼公主纯粹爱意的行为让自己十分不齿,复仇的方法有许多种,可牵扯到无辜之人便是高含的过错了。 高含这一夜,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到了半夜,宋和静那句算计到最后小心满盘皆输这句话让自己心内如同在被火灼烧一般煎熬。 自己利用重楼公主来为露儿报仇,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若自己此时反悔,可还有转圜的法子? 可自己已经卑鄙无耻地掠夺了重楼的身子。 第33章 名医宋和静 宋和静回了宋府以后,白姨娘见她右手受伤,吓的掉了不少眼泪,还是宋和静再三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骑马了,白姨娘的眼泪才堪堪收住。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二皇子?”春桃边替宋和静收拾床铺,边说道。 宋和静冷不丁被这丫头一问,又看这丫头一脸正经,笑着出言解释道:“我不是说了?是因为报恩,二皇子殿下帮过我,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春桃显然不满意宋和静的回答,嘟嘴道:“可小姐和我知道是为了报恩没用,在外人看来都以为小姐对二皇子殿下情根深种,这才会舍命就他,就连二皇子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 宋和静只顾着报二皇子上辈子的恩,倒没想过这些情情爱爱之事,如此,倒真是弄巧成拙了。 眼下她根本就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将父亲欠下的西北军饷填补上才是大事一桩。 “你去叫个聪明,做事机灵的小厮进来。”宋和静吩咐春桃道。 春桃不过片刻便带了一个清俊的小厮进来。 “参加二小姐。”那小厮是个机灵活络的,见二小姐如此郑重的差了春桃唤了自己进来,便知道二小姐有些大事要吩咐,若做好了便可在主子们心里记下名字,好处多着呢。 “叫你来,是要你帮我做件事,做好了我自有厚赏。” 那小厮见宋和静如此说,心里已是喜得摸不着北,忙跪下磕头道:“请二小姐吩咐,小人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去户部侍郎刘密大人家打听一下刘夫人的情况,要快!”宋和静笑着吩咐道,另外还塞给了这小厮一钱碎银。 那小厮拿了钱磕完头便出了门往刘密家跑去。 “你家小姐马上就要变成富婆了。”宋和静笑的满脸春风,对着春桃说道。 春桃:“……”小姐最近真的好奇怪哦。 不过吃了个午饭的工夫,那领命而去的小厮便姗姗来迟。 “小姐,刘太太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现如今看已病入膏肓了呢,刘大人悬赏黄金万两,寻找当世神医为刘夫人看病呢。”那小厮满头大汗,还来不及喝口水便向宋和静禀告道。 宋和静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了一小块宋顺先前赏的黄金,笑着递给了这小厮:“你的差事做的很好,这是我赏你的。” 那小厮没想到二小姐会出手如此阔绰,忙磕头道谢。 “走吧,春桃。跟着你家小姐我发财去吧。”宋和静莞尔一笑道。 宋和静带着春桃去了京城里最负盛名的同仁堂中配了一副温和的清热去火的药剂,便带着帷帽去了城西的刘府上。 果然,刘府的墙上贴着:若能治好府上夫人的病症,即刻重金悬赏黄金万两。 刘府门口的小厮见宋和静和春桃一主一仆皆是女儿家,便以为她们是来瞧热闹的,便不耐烦的出言劝退道:“小姐往别处去吧,我们刘府如今正忙着呢。” 宋和静也不恼,温和一笑道:“我就是来解决你们府上的烦恼的,小女子有一良方可治贵府夫人之病。” 那小厮见宋和静不过豆蔻年华,心下便有些不信,但老爷千叮咛万嘱咐,有些江湖游医会怕家中弟子、孙女前来探路,切不可无礼。 “小姐,请跟我进去见一见老爷吧。”那小厮立马换上了一副殷勤的嘴脸道。 宋和静在跟着小厮走进刘府的时间里,脑海里细想了一番上辈子刘夫人的病症。上辈子刘夫人的病来的又凶又急,刘密求了皇上的恩典,全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为刘夫人看诊过,却都诊不出个什么名堂来。眼见着刘夫人的病情愈发严重,爱妻如命的刘密便舍了半壁家产来悬赏江湖游医,后来果然找到一个其貌不扬的游医,他只是给刘夫人把了个脉,便告诉刘密,刘夫人这是心病,是心气太高的缘故,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常有,聪明太过,就会觉得这世上不如自己意的事太多,不如意事常有,那么因此而产生的思虑也就会变多。这病是忧虑伤脾,肝木过旺,最终导致经血堵塞,不能按时来至的原因。 还记得三皇子在一次醉酒后告诉自己,刘密真是个蠢材,一剂清热解火的药材竟要了他半壁身家。 所以,宋和静只去同仁堂要了这一剂药,便可将刘夫人的顽疾药到病除了。 那小厮带着宋和静走到一间窗明几净的小隔间里,里头坐着一个身材精壮,年岁看着与宋顺不相上下的中年男子,只是比起宋顺的意气风发,这位男子则面消脸黄,满脸哀切之色。 刘密见小厮带进来一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小姐,便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那小厮回道:“回禀老爷,这位小姐揭了我们府外贴着的悬赏榜,说是能治我们夫人的病。” 刘密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但他看着宋和静年岁颇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姐可否透露一二师从何门?还望小姐见谅,自我放出这悬赏榜以后,多的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来坑蒙拐骗,最气人的是我夫人是个精明要强的性子,但凡大夫来看诊,便要强撑着换洗穿衣,病没见好,倒是累的出了一身汗,反而不好。” “大人爱妻如命,小女子实在佩服。但小女子并未师从何家。”宋和静不卑不亢地说道。 刘密的脸色立即变得黑如铁锅,语气中也带上了几丝不耐烦:“既如此,小姐请回吧。” “大人,女子男子都是食五谷、吃杂粮的人,为何非要觉得女子难堪大任呢?又为何因为我年岁偏小就带着异样的眼光打量我呢,我虽年纪小,却极爱钻研医道,不是我口出狂言,府上夫人的病,我只需看一眼,便能药到病除。”宋和静早料到了刘密不会信他,便出言好生相劝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夫人已病入膏肓,刘大人为何不试一试我这法子呢?” 第34章 重楼怀孕 刘密被宋和静说的动了心,便迟疑地说道:“若你能治好我夫人的病,黄金万两老朽儿会悉数奉上。” “还请大人带我见一见刘夫人。”宋和静说道。 刘密果然转身进去里屋,并打发了几个丫鬟将窗子都打开,宋和静一进里屋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黄芪、阿胶、黑枸杞,虽然都是大滋大补的好东西,但如今刘夫人的身体处于虚不受补的阶段,若是强行喝下这些补气血的药材,反而对病情不利。 宋和静上辈子最后的时间都在与药材打交道,也慢慢地参透了几分中医的奥秘。 她走进里屋,果然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瘦的脸颊凹陷下去的妇人躺在一张累金攒丝床榻上。 那妇人见她过来,忙虚弱的道了一声好,“小姐见谅,我这幅样子,实在难以见客。” 宋和静只是略看了她一眼,道一声无碍以后,便出了里屋去寻刘密。 “刘大人,为何要给刘夫人喝那些大补气血之物?”宋和静发问道。 刘密听她话里隐隐有些责怪的意思,便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是张太医说的,妇人气血亏损、经脉不通,需要补一些气血。” “补气血是没错,可夫人如今的身子便如同一戳变破的纸笼子,经不起这些药材的大补之耗,虚不受补,反而会使病情加重。” 刘密听她说的话和以往那些只知道掉书袋的大夫不一样,心下便有了一些喜悦,便诚恳发问道:“那大夫您看,我夫人这病,可还有的治?” 宋和静略一沉思,便说道:“我观夫人行状,必是个刚强精明的性子,府上家事颇多,夫人必为了这些劳心劳力,旁人说一句好话还好,若是难听之话,夫人必要在心里揣摩细想个几天,如此便劳神损元,气血大减,经血也久久不至。” 刘密见宋和静说对了夫人平时的模样,心下已是激动万分,只见他双眼含着泪问道:“那大夫可能对症下药?” “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甘草各八钱,每日一贴便可药到病除,还有这一剂药包里的药材做引子即可。”宋和静说完,还拿了一张纸来提笔写下:第一、不可让刘夫人再管府内的事宜,第二、寻一个生的可爱,口齿伶俐的丫鬟来每日给刘夫人讲些笑话趣闻。 “若是能按照我说的做,不出一月,刘夫人便可病愈,到时我再来贵府拿我的诊金便是了。”宋和静莞尔一笑,不顾刘密的热情相邀,带着春桃飘飘离去。 刘密只在心里慨叹道:这才是名医之风呢,事了拂衣去,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春桃被宋和静这一番诊治刘夫人的专业与自信给吓蒙了神,“小姐?你怎么会懂那些药理之事的呢?那刘夫人的病小姐真能治好吗?若治不好,可怎么办呢?” “傻丫头,你家小姐要是没有那个金刚器,就不去揽那个瓷器活了。” 春桃被宋和静这话说的更是心里摸不着北了,什么金刚器,什么瓷器活?小姐明明是去同仁堂买的清热降火的药包呀,什么时候去买了金刚器呢?小姐如今做事,她是越发看不懂了…… 重楼公主最近只觉得日子过的十分惬意,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心上人,而且婚期就在一个月后,只是进来哥哥与母妃对自己十分冷淡,母妃更是以病了为理由将自己拒之门外。 “呕……”重楼公主皱着眉看着那碟新呈上来的椒盐乳鸽,不知怎得,最近闻到这些油腻的东西,就非常想吐…… 重楼公主的贴身宫女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压低声音问道:“公主是不是有点想吐?” 重楼公主点头,“不仅想吐,最近还觉得身子惫懒的很,动也不想动。” 那贴身宫女的脸色大变,语调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公主这个月小日子没有来,莫不是有喜了?” 重楼公主也被吓了一大跳,自己不过是个刚及笄的豆蔻少年,就要做母亲了吗? 可一想到,这个孩子的生身父亲是高含,重楼公主的心里便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喜悦。 “你去瞧瞧请个太医过来,要找个嘴巴紧的。”重楼公主笑着吩咐道,高郎若是知道自己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她们俩的孩子,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贴身宫女惴惴不安的应了,只是前脚刚迈出重楼公主的宫殿门,便径直往王妃所在的宫殿走去。 若是让王妃娘娘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责罚自己呢? 那贴身宫女步履不停,冒着满脸的汗走到了王妃的宫殿门前,那看门的太监见是她,也没多盘问什么,就将她放了进去。 “娘娘,重楼公主,可能有喜了。”那贴身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贵妃榻上的王妃本正在翻阅一本四海游记,听到这句话,便立即坐直了身子,脸上挂着深深的愤怒。 “本宫虽然恼怒重楼不自爱,但也不是真的不管她了,这些日子忘了叮嘱你给她配上一副避子汤,你竟连这关节都没想到,如今重楼怀孕了,这可如何是好?”王妃嘴上虽在责骂这个贴身宫女,心里也埋怨自己这些天不见重楼,若自己早早的给她准备好一副避子汤,就不会有今天怀孕这麻烦事了。 那贴身宫女见王妃发怒,忙用力地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嘴上还不忘记求饶道:“王妃娘娘恕罪,如今重楼公主月份还小,兴许喝一碗不太伤身子的落胎药便可了结此事。” “你是我身边出去的老人了,这些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定要做出一副是重楼年岁小,养不住胎的样子出来,若是被重楼知晓是我让你给她下的落胎药,伤了我们母女的情分,小心你的脑袋。”王妃虽一开始慌乱,但久居深宫的她最明白如何让一个女人失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便一脸沉静的吩咐那贴身宫女道。 第35章 表白被拒 总有一天,重楼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假以时日,等越儿登上大统之位,到时候重楼就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天下所有的文才武略的俊秀男儿还不是排着队任她挑选。 重楼,不要怪母妃心狠,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王妃咽下心里这对重楼的一丝歉意以后,便吩咐贴身宫女去把三皇子叫来。 “越儿,如今你妹妹已有了身孕,杀了高含这事已不能再拖,就今晚吧,正好是京城的花名灯会,鱼龙混杂的,死了一个人也不算什么。”王妃表情阴冷,娇美尊贵的脸蛋上因为扭曲的冷意而变得面目全非。 “是,母妃。儿臣这就下去安排。”三皇子也被王妃话里的冷意一惊,但想到重楼已经怀了那高公子的孩子,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哪怕是高公子死了,重楼也得做个望门寡妇,所以她们必须要速战速决。 这一夜,重楼公主因为太医确诊怀孕后的喜悦而彻夜未眠,宋和静因为即将有黄金万两入账而喜不自禁,二皇子因为黎妃执意要他与安平县主多接触而愁苦烦闷,含因为对露儿的思念与对重楼公主的愧疚而惴惴不安。 夜深时,每个人心内的愁思都伴着明月的柔光而缓缓消融。 待天亮之时,三皇子就已安排好了死士在夜幕降临之时取了高含的姓名。 好巧不巧的是,宋和静骨折痊愈后除了给刘夫人看病这一次出过门,还未去好好领略一番京城的风月之色,便带了春桃在傍晚落山之时去参加一年一度的花名灯会。 二皇子也因为内心愁苦而想出宫去散散心。 花名灯会便在这人声鼎沸的京城黄昏之际拉开了帷幕。 各色各样贩卖糕点的小贩正在兴高采烈地揽客叫卖,护城河上有倾国倾城的歌女正在阁楼上对月高歌,路人的嬉笑怒骂声如此鲜活生动。 宋和静上辈子从没参加过这花名灯会,原来热闹下的京城会如此的有人烟味。 她本就生的极美,又立在街中间静静的发呆,远远望去,竟像一位误入凡间的仙女。 二皇子本对着这些讨个巧儿的小玩意不感兴趣,可见到了那人群中遗世而独立的宋和静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炸开了绚丽的烟花。 “宋小姐,好巧。”二皇子推开在一侧默默保护自己的暗卫,走到了宋和静面前。 “参加二皇子殿下。”宋和静莞尔一笑道。 二皇子回宫以后的日夜都在思念着宋和静这张夺人心魄的面容,如今看她一双盈盈美眸,趁着月色当空,映着湖光潋滟,微微一笑。 但是京城景致三千,也不及她这一笑。 可她总是二皇子,殿下的,自己听着总觉得很碍眼。 “叫我闵若行吧,二皇子也太生分了。”闵若行温柔一笑,眼中透露着无比的真诚。 宋和静其实对二皇子的感情十分奇怪,自己经历了上一世的残酷折磨,本对爱情已丧失了信心,可二皇子就像一道温暖又热情的阳光,总想让自己心上的积雪融化。 也许是有些好感的吧,只要想到前世他跳下山崖时那句:“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护她一世平安。”,宋和静的眼眶就不由得发酸。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人,付出生命,值得吗?明明你的人生该是锦绣鹏程的… “若行,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宋和静迟疑了一会儿,对着二皇子祈求的眼神下,还是唤出了他的姓名。 闵若越听到宋和静喊他的名字,已经开心的找不着北了,便回答道:“什么事?只要是宋小姐想做的事,若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和静心里又是一颤,她重来一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二皇子能活出自己的人生来,或是封王拜相,为男儿的崇高理想奋斗,或是迎娶娇妻美眷,幸福安稳一生。 二皇子话里的言外之意太过炽热,烫的宋和静不敢去瞧他的眼睛。 可自己真的适合二皇子吗?上辈子,二皇子便因为自己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这辈子,自己的复仇计划若是牵连到了二皇子,那么她即使赴死一万次,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希望若行能遇到一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结两姓之好,生子生女,子孙满堂,幸福一生。”宋和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二皇子的笑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宋和静的言外之意他已经听明白了,可自己心里只有她阿?自己根本就不想娶什么大家闺秀!若自己的妻子不是宋和静,那他宁愿一生常伴青灯古佛。 “和静,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不想娶什么大家闺秀,我只想娶你。”二皇子的眼里写满了焦急,因怕宋和静不行,说话的尾音都带上了一阵颤抖。 “若行,我只是一个庶女,我配不上你,你应该要有更锦绣的人生。”宋和静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她的复仇之路每一步都是在刀剑上行走,一不小心不仅自己会没命,还会牵扯到心爱之人,二皇子在上辈子已被自己害的死无葬身之地,这辈子,断不能再把他牵扯到其中来。 二皇子见她话里在贬低自己,忙拉住她的袖子情真意切地说道:“庶女怎么了?你在我心里就像天上的仙子,再权势滔天,再腹有才华的女子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宋和静被二皇子话里深切的情意弄的心上一酸,如此优秀痴情的二皇子对自己情根深种,试问哪个女子能做到心如止水呢?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自己都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将无辜的二皇子牵扯进来。 于是,宋和静只能换上了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她冷漠地拍开了二皇子拉着她袖子的手,呵斥道:“你还要我说的怎么样明白,闵若行,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嫁给你,你听明白了吗?” 二皇子握住她袖子的手怔在半空中,久久地一动不动。 第36章 白柔烟 宋和静与二皇子就立在人群中久久地驻足在原地,二皇子被一股莫大的悲伤笼罩着,宋和静即使心中再不忍,也只能装出一副冷硬心肠出来。 抱歉,闵若行,没有我,这辈子你定能活出一个锦绣人生出来。 京城花名灯会人流涌至,每个人都为国富民强、热闹喧华而发自内心的喜悦,可二皇子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昏暗无光,自己与母妃抗争煎熬了那么久,对于见安平县主如此抵触,对父皇的百般讨好,不过是以为宋和静会在西郊猎场舍命救他,一定是心里也有他的。 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二皇子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消失退散,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若行明白了,打扰二小姐了,抱歉。”话音里满是颓丧失落,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在宋和静这里碰了壁。 “二皇子慢走。”宋和静忍住心中的波动,冷硬又无情地回道。 二皇子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由于今天这个花名灯会各色人流鱼龙混杂,宋和静如此美貌实在过于显眼,他不放心,便让自己的死士暗中保护宋和静。 自己则上了一家人迹罕至的酒楼厢房对月买醉,原来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这么个滋味。 心一钝一钝的痛,憋闷的似要呼吸不过来。 此时高含正走在京城烟花巷尾,周围人声鼎沸,家里老母与胞妹知道他即将要迎娶重楼公主的喜悦刺疼了他的眼,街上的每个人也笑的眉飞色舞。 这天地之间,似乎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高含正坐在一块石墩前凝神细想,耳边突然听见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正朝他走过来,他在鹿鸣学院求学时曾无数次翻阅过《孙子兵法》这本书,这些脚步声忙中带稳、杀气必露,不似平常过路人。 不好!必是有人要来娶他性命,是崇明帝?还是三皇子? 高含是个十足十惜命的性子,见那些人脚步越来越近,忙想找地方躲藏,可附近哪有人在呢?只有一间挂着两个红灯笼的小巷子。 高含迫不得已只能急切地拍门求助,“有人吗?有人吗?……” 过了几分钟,便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过来开门,她年岁实在很大,耳朵也早已听不清了,扯大了嗓子问道:“公子,你有什么事?” “有人要杀我,婆婆,能不能让我进去躲一会儿?”高含满脸祈求的说道。 “啊?躲迷藏?”老妇人听成高含要躲猫猫,还纳闷躲就躲了,为何要敲她们家的门。 “婆婆,让他进来吧。”一个身姿窈窕、眉目成画,似天上仙子的美妇人悠悠说道。 高含得了这一声准许,便如蒙大赦一般走进了这院子里,手上还不忘帮那年迈的老妇人关上大门。 “公子进来吧。”那美妇人莞尔一笑,招呼着高含进了里屋。 高含虽然这些天都魂不守舍,还为了复仇恬不知耻地夺了重楼公主的身子,可那在他心里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他一个饱读诗书的男子,自是知道男女有别,不可随意闯进女子的闺房中,哪怕眼前这个美妇人已经梳了妇人头。 “小生不敢叨扰夫人,就在堂外说话吧。”高含俯身做了个揖,语气恭敬疏离地说道。 那美妇人掩齿一笑,杏仁般闪烁的瞳仁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嘲弄,“公子为了活命倒是愿意进小女子的院子里,已经是无礼至极了,怎么还端着这莫须有的架子呢?” 高含被这美妇人嘲讽的面上一红,却也知道自己这番做法像极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故作清高之人。 他便壮了胆子往那美妇人纤纤玉手指的里屋里踱步走去。 那里屋的装潢十分奢侈,往闺房墙壁上望去时,赫然立着唐寅所画的名家名画,紫颤木黑玉案上设着鎏金五彩蝶宝镜,床帐上绣着软烟罗所制的纱衾,只那一小匹便值五十两银子,朝廷四品官员一年的俸禄,屋里还有无数高含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那美妇人见高含看花了眼,便羞涩一笑,站在那儿欣赏着他这幅呆愣样子。 高含正在心里揣测这女子的身份,如此贵重的屋内陈设,必是某个权势滔天之人的外室吧。 “我是左相云中鹤的外室,我叫柔烟。”柔烟娇媚一笑,通身的软糯气度叫高含看的移不开眼,如此风情万种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下高含,夫人的救命之恩,高含谨记于心,结草衔环之恩,他日必涌泉相报。”高含被柔烟的美貌慌了神,忙站起来埋下头如此说道。 左相,可是如今朝中最说一不二的权臣,大半壁江山的话语权都掌握在他手里,崇明帝最信任的心腹,自己若是能攀上左相,哪还用去费尽心思接近重楼…… 高含正在懊恼之际,柔烟笑着缓缓开口道:“不必等来日了,我现在就有事儿需要你去做。” 高含一愣,“夫人请说,高含必洗耳恭听。” “你可知道先皇后白幽兰?”柔烟眼中波光潋滟,望着案几上挂着的一副女子肖像说道。 “略知一二,听闻是急病而亡,皇上伤心的不得了呢。”高含恭敬答道。 “急病而亡?”柔烟冷冷一哼,眼里带了滔天的恨意,“白幽兰是我的嫡亲姐姐,我们本是京城的世家大族,父亲乃是战功赫赫的白大将军,那崇明帝当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落魄王爷,姐姐才貌双全,艳惊京城,却不知为何看上了那闲散王爷。后来在父亲的扶持下,他成了崇明帝,可那人渣天生的忘恩负义,阴毒多疑,竟怀疑手握重兵的父亲有谋反之心,将姐姐软禁在宫里,杀了白家满门男丁,只留下我们姐妹三人。那人渣总标榜着对姐姐情深义重,灭白家满门一时竟瞒着姐姐,不过,后来姐姐还是知道了,姐姐错爱人渣,害死了父母兄弟,便自尽而死。” 【作者题外话】:渣男崇明帝 自私的男子罢了 三皇子的悲剧几乎都是因为他 第37章 恨意入骨 高含冷不防听见了这皇室隐秘,心里有点不自在,这些事与他其实没有半点关系,他内心是极不愿意听的,只是这柔烟夫人于自己有恩情在,倒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说道:“皇上对先皇后情深义重,先皇后故去十几年,后位仍悬空,且先皇后肚里未出世的孩子都被封为固伦长公主,世人皆以为皇上爱极了先皇后。” “情深义重?若是当真情深,为何会杀了姐姐的亲人?若是当真意重,为何后宫里会有那么多后妃贵女?不过是骗骗自己与世人的谎话罢了,那就是个十足十的人渣小人。”柔烟美貌无双的一张脸蛋上因为剧烈的恨意而扭曲,可恨她如今像一只金丝雀一般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院子里,不然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她也要去杀了那狗皇帝。 “那柔烟夫人,您想让小生做些什么呢?”高含可不认为这受尽左相宠爱的外室是觉得有些无聊才和自己说这些隐秘之事,她救自己肯定也不是出于善心,不过是自己对她而言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我有一个妹妹,叫白柔儿,自从白家被崇明帝满门抄斩以后便不见了踪影,我们三姐妹生的十分相像,我和妹妹抄家以后被充入了教坊司,我被云中赫买走,妹妹不知所踪,还请高公子替我查探一番妹妹的踪迹,事成以后必有重谢。”柔烟提到自己坎坷的身世以及这些年下落不明的妹妹,眼里的悲伤似海般溢了出来。 “查探一位下落不明的女子不是难事,只是白家当年被定论为罪臣,夫人的妹妹也许已经隐姓埋名,流落他乡了,请问夫人可有您这位妹妹的画像?”高含问道。 “我自己就是那副画像,我们姐妹三人长得十分相像,公子只需要细细地端详我几眼,便能知道我妹妹的模样了。”柔烟提起自己的嫡亲妹妹,眼里变得柔和明媚,如今她活在这世上,不过是心里记挂着不知所踪的嫡妹罢了,姐姐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了。 “那就唐突夫人了。”高含作了个揖后,便抬眼开始打量柔烟夫人,一双似撇非撇的柳叶眉,一双似嗔非嗔的杏仁眼,一张巴掌般大小的鹅蛋脸,当真是风华万千,倾国倾城。 远远看去,倒有些眼熟,高含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幅样貌,可一时之间忘了是京城中的贵妇还是小姐,这眉眼似仙人般出尘,倒和那个人有点相似。 宋和静! 没错,宋和静生的出尘飘逸,眉眼绝色,和眼前这位柔烟夫人足足有五成相像。 可自己若是牵扯到这罪臣之事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自己不日便要迎娶重楼公主,从此以后便要成为皇家人,知道这些隐秘似乎没有什么好处,这柔烟夫人看着极受左相宠爱,为何不求助权势滔天的左相,反而去求他这个外人呢? 高含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道:“夫人为何不让左相去寻找你的妹妹,左相在朝中说一不二,权势滔天,要想找一个孤女,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左相?我为何要求他?我不过是他圈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金丝雀还能向主人提要求吗?”柔烟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苦笑着从自己的妆盒中拿出了一封飘着清香的信封。 “若是你找到了她,就把这封信交给她。”柔烟说完便进了里屋安歇,这些事是她心里最疼痛的伤疤,不碰触还好,一碰就疼的心绞起来一般。 若不是自己实在厌恶云中赫,若不是他是十年前抄白家时的领头人,这十余年的精心宠爱下,她也许也会对他动一点真情吧。 可自己只要看到云中赫,就想到惨死的父亲母亲,还有伴着自己长大的忠仆下人,她心里清楚云中赫不过是个任凭崇明帝操控的傀儡,白家的惨案怪不到他头上去。 可她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她永远忘不了他那一日抄白家全族时盛气凌人的样子,父母族人跪在地上任凭那些锦衣卫们欺压践踏。 她忘不了这些,所以她这一世都无法原谅云中赫,即使他待她爱若珍宝,细心珍藏,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将她的爱欲全部浇灭。 “今夜你就住在这客房里吧,明早再走吧。”柔烟说完,便自己回了里屋休息。 高含也不知道那些前来刺杀自己的人会不会蹲守在院子外面,于是便道了声谢囫囵睡在了柔烟院子里的客房中。 那些死士确实彻夜蹲守在柔烟院子外,可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这院子里去拿人,谁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乃是当朝左相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外室呢? 可苦等了一夜,也不见那刁钻小生高含走出这院子,死士首领无法,只好灰溜溜地去向主上三皇子复命。 “你说什么?那高含进了云中赫外室的院子里?”三皇子板着一张脸听死士的汇报,心里正在盘算着高含与那外室的关系。 “是的,属下在院子外面守了一夜,也不见那高公子出来。” 三皇子闵若行听了这话,怒的拍了拍桌子,“这小白脸招惹了重楼还不够,竟还与左相的外室攀扯上了。”愤怒归愤怒,虽这次取不了他的性命,但左相深爱那外室,若是被他知道了高含留宿一夜的事情,高含怕是死得更快,如此倒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以防重楼与自己生分了。 “如此,我修书一封,你去将他放在云中赫家中,那高含自有人替我们去收拾。”三皇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死士首领本做好了被三皇子骂的狗血淋头的打算,可三皇子听说那高含进了云中赫外室院子后,反而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心情看着也不错的样子,也没有多加责怪自己,实在是有些奇怪。 “是,小人必不负殿下所托。”那死士领命而去。 第38章 情这一个字 云中赫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去看望自己的外室白柔烟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家里的嫡妻怀孕了。 云中赫在封王拜相,荣登左相之位娶了世家大族汝州女为嫡妻。 自己在微末之时遇到了白大将军家的嫡二女白柔烟,那时他不过是个在兵营里充当炮灰的前排兵。 若不是白柔烟的出手相助,自己早已成了那西北战场上的一缕幽魂。 “父亲,为何非要让这些无辜小兵充当前锋呢?不过是白丢姓名罢了。” 那是云中赫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白柔烟,她如此的美貌高贵,她就像天上的云彩,而自己只是尘埃里的泥土。 自己这一生也许都没有机会触碰到她。 所以自己拼了命地再战场上请功立命,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让他立下了一些战功。 可那点战功并不足以让他迈入白大将军的交际圈中,直到自己遇到了当时还是落魄王爷的崇明帝,崇明帝年轻时生的风流倜傥,又自有一股忧郁惆怅的气质在。 白家大小姐竟爱上了崇明帝,自己这个崇明帝的跟班也得以见了白柔烟几面。 可白柔烟那时已有了心悦的男子,那是一位锦衣玉服的华贵公子,文才武略,样样了得,与神仙般的白二小姐般配不已,活似一对神仙璧人。 自己那时哪有资格去和那个世家公子相争呢? 他本以为这辈子已是神王有意,襄女无情。 可变故偏偏发生在那半年里。 崇明帝以自己为首的私兵兵强马壮,迅速打败了先帝另外的两个儿子,成功在先帝驾崩后登基上位。 自己也成了风头无限的左相云中赫。 那时,白大将军尚且没有失去崇明帝的关心,白幽兰也坐上了皇后的宝座,白柔烟也与那个世家公子定了亲,婚礼日期也定了下来。 自己在左相府上对月醉饮了一夜,才做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决定。 他潜入了那世家公子的家中,将他打晕,绑架到了京城最著名的青楼中,扒光后扔到了花魁的床上。 第二日,这世家公子婚前夜宿青楼一事果然传遍了青楼。 白大将军爱女如命,立马退了这桩亲事。 自己喜得三四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可他还没有踏上白大将军门前去提亲时,崇明帝便觉得一手扶持他上位的白大将军十分碍眼,找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夺了他的兵权,并命令亲信去抄家。 自己求了崇明帝一天一夜才得以亲自去抄白大将军家。 换了别人,那些娇贵的女眷说不定就要被折辱玷污。 自己呵斥了那些毛手毛脚的天子亲卫,亲自派了信得过的手下去给白府女眷安排牢狱吃食等。 在白柔烟以罪眷的身份被关入教坊司后,自己用全部身家以及毕生的忠诚向崇明帝求了一道网开一面的圣旨。 从此,白大将军家倾国倾城的白柔烟便死在了那个教坊司,有的只是左相云中赫的外室柔烟。 自己悉心爱护她十年,一句重话不曾说过,爱她视若生命。 可他知道,柔烟不快乐,她的全部喜悦已死在了白家被抄的那一夜。 而自己就是那个噩梦的刽子手。 所以,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给予他爱的回应。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爱她就够了,她在他身边就够了,从前只能在梦里出现的仙女,如今能温香软玉地躺在他身边,这已是老天眷顾他云中赫了。 “大人,夫人说身体不适。”管家战战兢兢的禀告道,近来左相许久没有出门去见那心尖上的外室了,夫人也有了一些活络的心思。 “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看病。”云中赫冷冷说道,他这一辈子所有的情爱都已经给了柔烟,后院里的嫡妻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连他与嫡妻同房,怀上一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在自己死后给柔烟一层倚仗罢了。 “夫人还差我问大人一声,那烟云巷的月例可还要按时送去?”管家心里已经知道不好,这夫人胆子也是真的大,看大人许久未去那外室处,便用月例做借口来试探大人是不是对那外室腻了。 “她是不是不想做这个左相夫人了?”云中赫冷冷一挑眉,语气里的寒意让管家一抖。 “你去,告诉她,摆正自己的身份,成亲那天我就告诉过她,不要招惹柔烟,不然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云中赫吩咐道。 那管家果然领命而去。 左相夫人许氏那时正在给自己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儿绣虎头鞋,看到管家风风火火过来,忙温尔一笑问道:“管家这个时辰过来,做什么?” 那管家虽然怜惜许氏温和怜下,却也不能违拗左相的命令,便把左相的原话对着许氏说了一遍。 那许氏果然立马变了脸色,眼里也不免云雾浓起。 那管家心有不忍,便劝道:“夫人都嫁进来这么多年了,还没看明白吗?那外室就是大人的心头朱砂痣,没人能越的过她去,小人说句不中听的,大人看待那外室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呢,夫人又何必以卵击,给自己寻不痛快呢?” 那许氏低头泣不成声,可自己也是名家之女,且一心爱慕着左相,为何就是比不过那个罪臣之女呢? 那云中赫此时正坐在书房中闷闷不乐,自己实在是太想柔烟了,可上次那仇家的刺杀又实在让他害怕,他受伤或是死了到不要紧,若是不小心伤了柔烟可怎么? 正当左相愁云满面之际,窗外有一个黑衣人扔进来一封信件。 云中赫打开了一看,上面一行字让他青筋暴起,勃然大怒。 高含昨夜宿在烟云巷。 传信来的人是谁?与上次刺杀自己的是不是同一波人?他们为何会知道柔烟的存在?自己明明将柔烟的踪迹掩藏的很好,他们是如何发现自己这软肋的? 还有这个高含,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难道柔烟与他有私?不!不可能!柔烟早已绝了情爱之心,对自己尚且不假辞色,何况旁人呢? 自己或者该去一趟烟云巷,亲自问一问柔烟。 第39章 常氏的毒计 烟云巷中。 睡眼惺忪的柔烟仍顶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洗漱起床,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不仅没有给她带来皱纹,反而让她的美貌经过年岁沉淀而更有韵味。 “那公子一大早就走了?”柔烟瞥了一眼战战兢兢侍候在侧的婢女,不经意地问道。 “回禀夫人,那公子天刚蒙蒙亮就走了。” “嗯。”柔烟微微一点头,虽然那高公子眉眼里有些不安分,但还是个识大体的人,自己虽然早已是个声名狼藉的外室,但终归还是有贵女曾经的骨气在,若这高公子垂涎她的美色,久久不肯离去,她便要狠狠修理他一顿。 “夫人,左相大人说要过来。”那婢女又说道。 “哼。”柔烟先是心内一动,转念又把这抹悸动压了下去,立刻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道:“左相大人不是半个月都没来我这小屋了吗?我还以为他要放我一条生路了呢,怎么又过来了?” 那婢女在心中一叹,大人半个月没有过来看望夫人,其实夫人心中也不太开心,总闷闷不乐地躲在屋子里昏睡,嘴上说的难听,不过是心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意罢了,昨晚放那高公子进来,她觉得也有夫人想刺激大人的私心在,这不,那高公子一走,左相大人立马就过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奴才眼里,夫人其实早就爱上了大人,只是过不了自己心上的那一道坎罢了。 要她说,夫人那母家被抄家,也怪不到大人头上啊。 “你去厨房上做点吃食吧,省得他来了,又白坐着发呆。”柔烟温声吩咐道。 那婢女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左相云中赫便来到了柔烟所在的院子中。 一进门,云中赫便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儿正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打盹,凉风习习,美人敛目,好一副夏日美景图。 “烟儿。”云中赫的眼里充满了迷恋。 柔烟悠悠转醒,见是云中赫,忙出言讽刺道:“左相怎得又踏进了我这罪臣之女的院里?没得玷污了左相的身份,况且大人家里嫡妻身怀六甲,左相合该好好关心爱护她们母子才是。” 那云中赫一愣,被柔烟冷言冷语讥讽久了,竟分辨不出来她这话是不是带着醋意,“你又说这些话做什么?家里的嫡妻是皇上赐婚,我又推拒不得,你又不愿意为我生个孩子,我只能想办法给你留个后儿,老了也有人供奉服侍你。” 柔烟一怔,听云中赫的意思,让汝州贵女生个孩子也只是为了让她老年有所依,她的心内不由的一软,可转念又想到自己惨死的父母兄弟,一片似水的柔情顷刻间又消融蒸发。 “你又平白无故提那狗皇帝做什么?你快滚!”柔烟一想到那崇明帝,立马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云中赫无法,只能冲上去抱住默默流泪的柔烟,口中不住地道歉道:“抱歉,柔烟。我不提了好不好?” 柔烟在这滚烫温暖的怀抱下逐渐安静了下来,故作冷硬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融化。 宋和静自那日花名灯会拒绝了二皇子后,便躲在家中不爱出门,平日里也是懒懒的,不想动弹。虽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二皇子好。 但是以对他好的名义,却让他伤心难过,实在不是自己的初衷。 春桃也非常纳闷,为何小姐去逛了个花会回来,便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小姐,那刘密大人,写了帖子让小姐明天去他府上呢。”春桃见宋和静郁郁寡欢,便捡了些让她高兴的事来说嘴,“这刘密老人,不就是小姐的送财童子吗?” 宋和静噗嗤一笑,笑骂这促狭的丫头道:“你这张嘴啊,气死人不偿命。” “那小姐可要过去?” “自然要过去,哪有儿送上门的钱不要的道理。”宋和静一扫前头的萎靡颓丧,狡黠一笑道。 “该去向我那个嫡母请个安了。”宋和静说完,便打扮一番往常氏所在的正院走去。 那常氏此刻正焦头烂额地躺在软塌上,那小妾已经确诊了怀孕,若是一举得男,自己可怎么办呢? 如今还没生下来呢,老爷就如此宠爱她,若是让那贱人真生下了庶长子,自己这个正室的位子是不是都要拱手相让? 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让那贱人落胎。 常氏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就有贴身侍女来禀报宋和静上门请安。 常氏立马灵机一动,自己可以借刀杀人啊,这庶女不就是现成的活靶子吗?若是借这庶女的手将那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害了,一是解了自己的心头大患,二是还可以让那贱人与庶女结仇,鹬蚌相争,自己便可以渔翁得利了。 于是,常氏便换上了一副温和慈祥的笑容,笑着对婢女道:“快请二小姐进来。” 宋和静也是十分诧异自己今天的请安为何会如此顺利,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常氏怕是又不安什么好心,自己可得小心谨慎一些。 “还是你孝顺我这个嫡母,不像有些人仗着老爷的宠爱就目中无人,如今还没生下孩子便这般飞扬跋扈,若是生下一个庶长子,我们母女三人哪儿还有容身之地?说不定连嫁妆都不会施舍我的静儿一份呢。”常氏愁眉苦脸地说道,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宋和静若宋顺的小妾生下孩子,便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若是前世的自己,听了这番挑拨离间的话,也许就已经被哄骗过去了。 “都是父亲的孩子,若是姨娘生下了弟弟,父亲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弟弟必会好好孝顺母亲的。”宋和静不接茬,还讽刺了一顿常氏生不出儿子来。 常氏的脸色立马变得黑如铁锅,见这庶女不接茬,语气立马变得冷硬不已:“这个道理我难道不明白?老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这儿有一碗燕窝粥,你亲自去端给那姨娘吃,也算是尽了你的心意。” 第40章 常氏自食其果 宋和静心内一阵无语,这常氏如今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吗?她就差把我要让你去害那小妾这句话写在脸上了,当她宋和静是个傻子吗? “是,母亲。”宋和静温和一笑,装的是一副柔顺谦恭的样子,只是心里已是想了好几个法子来整治常氏,自己想害那小妾就算了,为何非要借她宋和静的刀来杀人? 自己上辈子的仇还没来得及和她常氏算一算呢,又偏偏还要再招惹自己。 那自己也只能以牙还牙了。 宋和静出了正院,却并没有往宋顺新纳的小妾院子里去,而是走到了宋顺的书房内。 宋顺正在研磨撰写策略,见来人是宋和静,便笑着问道:“怎么跑我这来了?”又看她手上端着一碗燕窝,慈祥地一笑道:“这燕窝可是送来给我喝的?” 宋和静听了也不反驳,反正这掺了落胎药的燕窝喝了,最多也就让宋顺拉几次肚子罢了。 “父亲请用,明日女儿便可为父亲凑齐那西北军饷,父亲便不用再怕那云中赫的弹劾了。”宋和静递上了那碗燕窝道。 提到那西北军饷,宋顺心里舒畅了不少,这宋和静,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的,在赚钱方面却很有些门道,不过对自己倒是十分孝顺。 宋顺一口气喝下了那碗燕窝,又拉着宋和静盘问了一番她是如何凑到那些银钱的。 宋和静并不想让宋顺知道自己与刘密的牵扯,便用一些别的话含糊了过去。 宋顺正温声询问着宋和静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 似乎是要出大恭的感觉…… 宋顺因为腹部剧烈的疼痛而全身发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面部狰狞不已,颤抖着语调问宋和静道:“这燕窝粥,可有什么不对劲?” 宋和静装出一副又惊讶又担心的焦急模样出来,嘴里慌不择路地解释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女儿不知道啊,这是夫人让我去端给新姨娘的,我想着父亲爱喝燕窝,便先端来给父亲尝尝味道,再让大厨房给姨娘做一碗就是了。” 宋顺青筋暴起,听了这话也顾不上发怒,扶着墙走向了净房。 待一个时辰过去,宋顺才脱了全身力气,从净房中缓缓而出。 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眼里满是愤怒的焰火,他咬牙切齿地吩咐门口的小厮道:“去把府上的大夫找来。” 那小厮连滚带爬地去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带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过来。 “看看这碗燕窝,里头放了什么?”宋顺满面阴寒地将自己喝剩下的燕窝递给了大夫。 那大夫被吓的一个激灵,忙接过那燕窝,仔细的端详察看起来。 “启禀左相大人,这燕窝里被放了大量的五行草和夹竹桃粉,最是性阴,怀孕的夫人最忌此物。”那大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宋顺密布乌云的脸上更加阴晦莫测,宋和静在一旁低声泣道:“都怪女儿不好,若是女儿自己先尝一口,父亲就不会受此折磨了,若是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女儿可怎么活呢?” 这番话听得宋顺心内熨帖,自己的女儿如此乖巧孝顺,那常氏却如此狠辣阴毒,为何要害自己的孩子?难道姨娘生下来的孩子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吗?她可是当家主母,竟然如此气量狭小,恶毒狠辣,自己定要好生让她长长记性。 “去,把夫人叫过来。”宋顺一瞥眉,吩咐那贴身小厮道。 常氏本就在主院里惴惴不安地等待消息,若是宋和静顺利地把那燕窝递给了那小妾,那孩子一定会落下来,哪怕是自己被老爷狠狠的责罚一顿,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总之,老爷只要还在官场为官,顾及名声也不可能休了自己,况且自己的母家又是世袭罔替的荣国公府,权势不逊于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宋顺他不敢动自己。 想了一番自己的处境,常氏一颗狂跳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连那小厮来通传宋顺要见她,她也没有那么慌乱失措了。 只要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自己受顿罚也是可以接受的。 常氏理直气壮,面上丝毫不见害怕的来到了宋顺的书房外。 “你可知错?”宋顺见常氏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的怒意更加高涨,只是由于常氏母家荣国公府的缘故,自己也不能对这常氏轻举妄动。 “妾身知错,但妾身不后悔。”常氏一双眼睛坚定如铁,虽打量着宋顺的表情不太好看,心中也有些害怕,面上却不肯透露出来。 宋顺听了这话,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愤怒地将那一碗掺了药的燕窝扔在了常氏脚下,呵斥道:“你这毒妇,进门十余年一无所出,不仁不贤便罢了,还用如此肮脏的手段去戕害侍妾的孩子,你怎配做我宋家的当家主母?” 宋和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常氏,自己这嫡母恐怕还不知道是宋顺喝了那碗燕窝,怕是以为那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所以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待会儿她要是知道了那孩子根本就没事,脸上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只见那常氏梗着头,一声也不辩解,似乎是吃定了宋顺不敢休了她,最多也只是施以小惩罢了。 宋顺见她不怕,心中也十分恼怒,可自己又不得不忌惮她娘家的势力,便只能吩咐下去:“夫人禁足半年,没收管家权,等闲不得外出。” 常氏听到这个惩罚后果然大松了一口气,只是禁足半年而已,管家权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她现在能给出去,将来便能夺回来。 宋和静见火候差不多了,忙楚楚可怜地对着常氏泣道:“都是女儿不好,一开始母亲让女儿将这燕窝端给新姨娘吃,可女儿知道那新姨娘身子娇贵,等闲不能吃伤身子的物件,便端给了父亲品尝,这才让母亲受罚,女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呢?”虽说是在哭泣,可看向常氏的眼里却满是挑衅。 那常氏也终于意识到那贱人肚里的孩子根本就没事,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中了这庶女的计! 常氏不甘又怨毒地盯着宋和静不放,可事已至此,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宋和静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害人终害己,这一切不过是你自食苦果罢了。 第41章 刘夫人 常氏被宋顺关禁闭以后,宋和静的日子安逸了不少,那宋顺的新姨娘也多次前往她的院子里谈笑饮茶。 她自然是来者不拒的,她与那新姨娘又没有什么仇怨,卖个人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常氏被关的第二日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宋和静一脸惬意地带着春桃坐着宋顺精心安排的马车前往刘密大人的府上。 等刘密这笔钱到手,西北的战事就能再延缓一段时间了,老百姓也能过上一段安稳和平的日子,自己也能真正地获取宋顺的信任,从而打入三皇子党的核心,让自己的复仇计划正式提上日程。 宋和静所乘坐的马车不过行了一刻钟,便到了金碧辉煌的刘府。 那刘密早就在门口翘首以待,见宋和静的马车到了,便一脸喜悦的上前迎接。 “神医,我已恭候你多时。”刘密随即便要下拜,被马车里的宋和静一把拦住。 “刘夫人可大好了?”宋和静没有被这神医的名号给吓到,世人皆双面,刘密一面是个罪孽深重的大贪官,搜刮民脂民膏为己用,因他的贪欲而支离破碎的百姓家庭数不胜数,可另一方面刘密又是个爱妻如命的痴情男儿,为了自己夫人的安危,愿意舍弃自己的半壁身家。 自己对刘密这个人也是十分好奇的,虽说是好奇,可并不同情他,像刘密这样害民毁国的蛀虫,不能因为有几分对妻子的善意就被洗白成重情重义的男子汉了。 “已大好了,小姐当真是医术高明,夫人照着您的方子服用了七日,便气色大好,还能下地走路了。”刘密真心实意地感谢宋和静道,只是这小姐对自己有如此大恩,自己却还不知道她的名讳,实在是失礼。于是,刘密便开口询问道:“小姐可愿透露一下自己的名讳,小姐如此大恩,刘某无以回报。若是知道了小姐的名讳,来日我也好亲自登门拜访。” “我一个闺阁女子,如此登门揭榜行医已是犯了女戒,再不好大张旗鼓的让刘大人登门拜访,不然,只怕是婚事艰难。”宋和静不想让刘密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多生事端,便只好用婚事做借口来拒绝刘密,好在自己出门总不忘记带着帷帽。 “如此,刘某也不强求小姐,刘某这就带小姐进府。”刘密满脸遗憾地说道。 宋和静莞尔一笑,跟着刘密去往了刘府内院,半月未见,容色上佳的刘夫人便像正常人一般端坐在正院大堂上喝茶说笑,瞥见宋和静烟烟袅袅的身影后,刘夫人便十分激动地站了起来,问道:“小姐可是上次给我看诊的神医?” 宋和静对刘夫人的恢复速度感到十分惊讶,便笑着答道:“神医不敢当,不过是恰好与夫人投缘罢了,这才能解了夫人的燃眉之急。” 那刘夫人忙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走到宋和静面前,眼里满是蓄着的泪花,“小姐谦虚了,若没有小姐,只怕此刻我已与夫君阴阳两隔了。”边哭着,边要跪在地上朝着宋和静行个大礼。 宋和静与刘密忙搀扶住她,嘴上只劝道:“夫人如今身子刚好,万不可行此大礼。” 那刘夫人便只好站直了身子,口中不住地感谢道:“知道小姐今日要来,特地备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小姐,小姐可千万要赏这个脸啊。” 那刘夫人言辞诚恳,说话也温柔可亲。宋和静一时之间也狠不下心来拒绝,刘密是有罪不错,可刘夫人是个无辜之人,自己不该将对刘密的鄙夷连带到刘夫人身上去。 宋和静上辈子怯懦胆小,外出时从来不与那些京城贵女们攀谈交流,身份高的看不上她庶女的身份,身份低的忌惮她的美貌不愿深交,所以,她活了两世,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刘夫人健谈又热情,虽脸上还带了一丝病容,却仍拉着宋和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与夫君,是在田里认识的,他那时候家里穷,瘦的跟只猴儿似的,家里也没人管,我看他可怜,便总是偷偷塞给他点杂粮吃吃,没想到他是个有本事的,一路做官做到了一品,还回乡迎娶了我进门。”刘夫人说到这些陈年往事,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娇羞,看向刘密的眼里满是爱意。 刘密也并不恼怒夫人提起自己微末之时的狼狈模样,相反,他一脸宠溺地盯着自己的夫人,明明是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一张脸,在他潋滟深厚的眸子里映出来的刘夫人却是美若天仙的神仙模样。 宋和静心里有些恍惚,这样纯粹又深笃的爱情,她没有遇到过,或者上辈子的二皇子对待她是这样的,可她已经在不久之前狠狠伤了二皇子的心。 罢了,自己已经得老天垂怜,能够重活一世,情情爱爱的,也不奢求了吧。 刘夫人见宋和静听得入迷,便接着说起了她与刘密的少年琐事,“我也不知道夫君为何会对我这么一个普通的农妇如此好,这病生了也有好几个月了,夫君每夜都睡在我身边,我略动一动,他便醒的比我还早,服侍的比丫鬟还要细致。” 刘密对着自己的夫人温柔一笑,替她拂去了额头上的碎话,“与神医说这个做什么,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刘密与刘夫人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让宋和静心里十分纠结,她对刘夫人的观感着实不差,那是个出身贫寒的农门公子,真诚善良又富有朝气,如果她是刘密,也会爱上这样的刘夫人吧。 可刘密上辈子的结局实在过于凄惨,在狱中受尽折辱后被迫自尽,刘夫人被充入了教坊司,后来也不见所踪。 这样好的女子,不该换来这样的结局。 若是刘密肯就此收手,急流勇退,将贪污的钱财捐献出去以造福民生,再与刘夫人退出官场,偏居一隅,兴许可以幸福安稳地度过此生。 第42章 乐若馨的挑衅一 “让小姐见笑了,夫人与我相识于微末之时,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若是夫人先我一步走了,我苟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小姐救了夫人,便是救了鄙人。”刘密长叹一口气,话里满是对刘夫人的怜惜与敬爱。 刘夫人听了这话,发自内心的幸福一笑,那张朴实无华的脸上因为眼中熠熠生光的爱意而变得绚烂夺目,她拉住宋和静的手恳切地说道:“下午我宴请了一些相熟的贵妇小姐到府上来游玩,小姐可一定要赏脸参加啊。” 宋和静细想了一番,自己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向来没有什么人缘,也不怕有人眼熟认出自己来,况且,刘夫人对待自己如此热忱贴心,自己也不好总是不给情面的拒绝。 “既如此,我就叨扰夫人了。”宋和静温声答应了下来。 刘夫人开心的立马就要亲自去安排宴席事宜,刘密与宋和静忙在一旁劝阻,厉声提醒道:“大病初愈之人切不可再劳心劳力。” “夫人从今以后可要好好宽宽心才是,这些耗费心神之事大可交给有体面的下人去做,夫人只管坐在位子上安心喝茶便是了,这病还是要得好好静心养气才是。”宋和静劝道,刘夫人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一时间要改,还真有些难度。 刘夫人羞赧一笑,看夫君与神医小姐对自己的行为皆是如此大的反应,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唐突,辜负了她们的好意,便乖乖坐在位子上饮茶休息。 一阵侃天侃地的寒暄过后,刘府的下人们便摆上了中午大厨特地精心准备的吃食,另外还有婢女在身后捧着漱口用的镶金盆碗。 宋和静上辈子做黎王妃时用午膳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这刘密到底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贪官阿,不愧是抄家被抄出半壁国库的户部尚书,看这午膳的排场便可知道他的家底之厚了,只是上辈子的结局却是十分凄惨。 这辈子自己有心相帮,也不知这刘密大人是否能听得进去。 古语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如此奢靡富贵的日子,乍然让他抛弃官位,毕生财富,去当一个隐居山林的农翁,只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宋和静,也唯有尽力而已。 待吃完这山珍海味的宴席,宋和静便在刘夫人的盛情邀请下,在碧纱橱里睡了一个午觉,下午宾客上门时,自有人会去叫醒她。 刘夫人吩咐婢女在碧纱橱里放了一大斟冰块,宋和静便趁着凉意习习,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日上斜阳,京城的下午带着滚烫的暑意沁入心扉,刘府门前有三四架宝马雕车顶的马车缓缓而至。 几个遍身绫罗,穿金戴银的贵妇们从马车上走了下去,刘密这些年官运十分亨通,并且官至户部尚书,掌握了整个国家的财政大权,连皇子皇孙们的俸禄都是他一手发放的,连乐敦侯如此显赫的身家地位都要巴结刘密一二,听闻今日刘夫人病愈,便派了自家嫡女乐若馨前来赴宴。 乐若馨最近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顺,自西郊牧场那日,高含识破自己的真面目后,自己本以为高公子他已是猎人手下束手就擒的小白兔,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没想到竟让他攀上了重楼公主,自己的父亲是权势滔天不错,可这一切都是崇明帝赋予的,自己如何能和重楼公主相争呢? 父亲听闻了自己这隐秘心思,不由分说便严厉责骂了自己一顿,警告自己不准与重楼公主相争,并且已为自己择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安庆侯家的嫡长子。 那是个肥头大耳,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如何能嫁给这样的人,生儿育女呢?况且有清风霁月、温雅无双的高含在前,她又如何能接受安庆侯嫡长子呢? 重楼公主这个情敌已是让她急得焦头烂额,宋和莲又给自己递消息说,高公子与她家的庶妹宋和静频频私下见面,似乎有什么私情…… 这高含为何总是招花惹草,死了一个卢小姐,又来了重楼公主和宋和静这两个女人,可为何他明明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却对自己一点想法也没有呢?自己家世、才貌、心计,样样不输给那些女人啊…… 乐若馨有一个出了六服的远亲堂妹,这次跟着她一起来刘府见见世面,这表妹名叫乐可儿,最是个攀龙附凤,捧高踩低的性子,平时在乐府里就靠着奉承乐若馨过活。 她是个极会看人眼色的性子,如今看乐若馨兴致不高的样子,便说了许多笑话想要逗她开心。 “行了,在户部尚书大人的府上就安生一些吧,没得让人以为我们乐敦侯府竟出一些眼皮子浅的货色。”乐若馨心气不顺,平常乐可儿非常管用的奉承之话也被她讥讽着堵了回来。 乐可儿的奉承笑容僵在了脸上,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但她也不敢给乐若馨脸色看,便只好笑着给自己解围道:“馨儿教训的是,到底是老太太亲自教养的嫡女呢,气度身份就是不一般。” 乐若馨哼了一声,正眼儿都没往这个打秋风的破落户堂妹上瞧,这乐可儿不过是她无聊时的一个解闷玩意儿罢了,要不是看她花言巧语,挺会逗自己开心的,真不想搭理这种卑贱的女子。 刘夫人身体刚刚病愈,在刘密的监视下也不敢亲自出门去迎接宾客,只派了几个有体面的婆子嬷嬷去前门迎接。 乐若馨见刘夫人没有亲自来迎接,只有几个低贱的下人,脸上的神思已经十分不好看,虽然她心里清楚刘夫人有恙在身,但她堂堂一个尊贵的侯府嫡女,难道还不能让她破例出门迎接一下? 不过是走几步路罢了,难道就能累死她不成,一个农妇出身的女子,祖上积了德被刘密大人看上,便真当自己是个贵妇夫人了?自己来看望她已是给足了她面子,竟连亲自迎接自己都做不到。 第43章 乐若馨的挑衅二 宋和静被春桃叫醒后,便用刘夫人常用的洗漱皂基,好好梳洗上妆了一番。 刘夫人在一旁观赏她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带着艳羡说道:“到底是小姑娘家的,这皮肤,这容貌,连我这个女子都看得移不开眼呢。” 宋和静被她打趣得有点害羞,便拉过刘夫人的手,转移话题道:“前头的客人都来了,夫人快带着我过去吧,小心让客人们久等了。” “小姐说的是。”刘夫人笑道。 刘夫人便带着打扮一新的宋和静去了宾客们所在的前厅,今日刘夫人所宴请的宾客并不多,不过是平常关系比较密切的几家夫人和乐敦侯家的嫡女。 说到这个乐敦侯嫡女,刘夫人心内只觉得十分不舒服,那是个再清高自傲不过的贵女了,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带着若有若无的鄙夷,她是农妇出身没错,但也是良民,并非贱籍,况且如今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一品诰命夫人,比她乐若馨又差在哪里了呢? 刘夫人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那乐若馨几次给她没脸,她便也不去搭理这高贵嫡女了,随她爱怎么想,她可不愿意去捧别人的臭脚。 待刘夫人和宋和静走到正厅时,几家和刘夫人相熟的夫人们忙站起身来迎接,只有乐若馨冷着一脸张坐在位子上,没有像其他宾客一样起身迎接,也不拿正眼去看刘夫人。 刘夫人就当没看见乐若馨,温声向几家夫人打着招呼。 那乐可儿坐在位子上十分尴尬,站起来与刘夫人攀谈的话是不给乐若馨面子,坐着一动不动的话又不尊重刘夫人。 如此,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那乐若馨自刘夫人进门后便一直在暗暗等待她亲自过来向自己道歉,可左等右等,等到刘夫人都坐上了主人位置了,也没见她搭理自己,乐若馨心中已是怒火中烧,待看到刘夫人与身边那个眼熟小姐亲热相谈后,怒意更是高涨了几分。 “刘夫人是什么意思,竟让几个丫头下人了来迎接我们?这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乐若馨怒意澎湃,她生来就是尊贵的侯府嫡女,到哪儿都是被万众瞩目的焦点,如今被刘夫人这样忽视,那股骄纵的小姐脾气便发了上来。 刘夫人的嘴皮子工夫向来不怎么厉害,见乐若馨发怒,便也想着息事宁人:“乐小姐误会了,我实在是身子不适,一吹风一晒太阳便心悸难受,并非是我想怠慢各位。” 几个与刘夫人相熟的贵妇也帮腔道:“是啊,刘夫人大病初愈,用不着来亲自迎接我们,我们又不是那瓷娃娃做的人,难道走几步路就要碎了?”话里还在讽刺乐若馨骄纵难搞,走几步路怎么了?非得让人家刘夫人拖着刚刚病愈的身体去迎接她?她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啊? 这乐敦侯家的嫡女向来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刁钻人,京城贵妇圈子里有不少人被她奚落嘲讽过,所以这几年来乐若馨的婚事并不怎么顺利,还好在乐敦侯夫人的强压下,乐若馨盛气凌人的性子才改好了不少。 乐若馨也听出了那些夫人们话里的言外之意,当即便怒的要拍了桌子扔掉茶杯,幸好乐可儿在一旁及时拉住了她,不断用眼神来提醒她稍安勿躁。 若是今天在刘府发了这通邪火,明天整个京城就都会传遍乐若馨骄纵恶毒这话了,乐敦侯夫人不舍得责骂乐若馨,头一个便不会放过她。 乐若馨也知道这件事的利害,便攥紧了拳头,不断地在位子上深呼吸,这才在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怒意给压了下去。 “既如此,是我思虑不周了,刘夫人身体可大好了?”乐若馨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那虚伪至极的笑连乐可儿看了都心里发毛。 刘夫人也是个憨直的性子,既然乐若馨自己给自己递了台阶,她做主人的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便回道:“已经好多了。”说完,还拉过一旁的宋和静的玉葱细手说道:“多亏了这位神医小姐,不然我哪有这条命在呢?” 几个与刘夫人相熟的贵妇们都觉得宋和静十分面生,但生的花容月貌,天人之姿的,因刘夫人有意要抬举她,她们便顺着刘夫人说的话奉承赞赏了宋和静几句。 乐可儿曾在镇国公府的花宴上见过一次宋和静,她依稀还记得那天的题诗比赛上,宋和静还拿了头名,她是右相宋顺的庶二女,宋和莲的妹妹,也是最近乐若馨一直挂在嘴上的贱人。 “那个小姐就是宋和静。”乐可儿凑在乐若馨耳朵悄悄说道。 乐若馨便立马用一双淬了毒的眼睛去打量宋和静,哼,不过就是脸蛋略生的好一些罢了,高公子看上她什么?重楼公主有着无边的权势地位,自己比不过就不算了,这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踩在自己的头顶上。 “既然碰到了这不要脸的贱人,今天就好好羞辱她一番。”乐若馨冷笑一声,阴恻恻地吩咐乐可儿道。 “可今儿出门都没带那些作弄人的玩意,连巴豆都没带。”乐可儿回道。 乐若馨翻了一个白眼,这堂妹到底是个不中用的,那点作弄人的主意便只有巴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京城的闺秀最怕的是什么?是名声全毁,那庶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攀上了刘夫人,宋和莲和我说过,她这个庶妹最是个怯弱不争的性子,四书五经也没认真读过几句,哪里知道的医术?还夸下海口称自己为神医,连名家太医都对刘夫人这病束手无措呢,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又哪来的本事治好刘夫人?我猜啊,这刘夫人多半是用了巫蛊之术。” 那乐可儿也不是真的蠢笨,被乐若馨一点即想通了里面的关节,“所以,我们要揭穿她不懂医术这一点,好让在场那些贵妇传扬出去,她名声便全毁了。” 乐若馨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点了点头道:“一会儿,你就随便编个毛病出来,让她看诊一番。” 乐可儿心有不满,为何这些出头的事都要她来做?可迫于乐若馨的强势,自己有的是要依仗她的地方,便也只能应了下来。 第44章 医女宋和静 刘夫人这一边正在其乐融融地为贵妇友人们引荐宋和静。 只见那乐若馨悠悠开口道:“这不是右相宋顺家的庶女宋和静吗,怎么,如今改行当医女了?” 宋和静冷不防被叫到了名字,抬眼望去,发现发难的是乐敦候嫡女乐若馨,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与她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纠葛仇怨,她又好端端的针对自己做什么? “小小拙技,难登大雅之堂。”宋和静温和一笑,将乐若馨的话软绵绵地堵了回去。 乐若馨娇美的脸上带了一股居高临下的鄙夷,她指了指坐在身侧的乐可儿说道:“既如此,我这个堂妹有些顽疾在身上,宋小姐就帮我堂妹看一看吧。” 那刘夫人通过乐若馨知道了宋和静的真实身份,正十分喜悦之际,就听见那骄纵的乐敦候嫡女颐指气使地让宋和静给她堂妹看诊。 这乐若馨把宋小姐当成什么了?供她随意差遣的奴才吗? 宋和静微微一笑,正视着乐若馨挑衅的目光说道:“我为何要给乐小姐的堂妹看诊?” 乐若馨当然不认为是自己的举动十分无礼,她心内更加肯定这宋和静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半吊子“神医”,不肯给乐可儿看诊只是因为她心内有鬼罢了。 乐若馨更加得意地说道:“宋小姐莫不是根本不会看诊吧?难道是怕露怯了?若没没有那个金刚器,就不要去揽瓷器活,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刘夫人听乐若馨这话说的十分过分,便出言帮宋和静说话道:“乐小姐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还记错的话这是刘府吧?为何乐小姐差使宋小姐起来就像在自己府上一样?这就是乐敦候府的教养与规矩吗?” 乐若馨没想到刘夫人会出言相帮,且说的话如此过激,脸上已是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之际,宋和静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不过是帮个闺阁小姐看看病症罢了,乐小姐也不用如此夹枪带棒的,但我宋和静可从来不免费替人看诊,乐小姐要给我什么做诊金呢?” 乐若馨胀红了脸,见宋和静同意了看诊,周围的贵妇们也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自己,她便十分豪气地褪下了手上的白玉紫玛瑙玉镯,“若是你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我便把这玉镯送与你当做诊金。”说着,又不怀好意地笑道:“可若是宋小姐是个徒有虚名的草包,说不出个什么名堂里,又怎么办呢?” “那我便任凭乐小姐处置。”宋和静爽快地说道。 乐若馨所求的不过就是如此,宋和静能一口答应下来,已是意外之喜了,自己可有的是手段来磋磨她。 所有想和自己抢高公子的女人,都要死! 宋和静踱步走到那乐可儿身边,弯下腰靠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头发黑筠有光泽,脸色也红润透着生气,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有病在身的人。 自己前世陪着三皇子在西北战场厮杀,和在争权时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从各色鱼龙混杂的江湖游医里学了不少医术在身,又有井龙先生的悉心教授,对付这些闺阁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绰绰有余的。 “乐小姐,麻烦你把舌头伸出来。”宋和静抿起嘴巴,眼里带了一些冷冷的锋芒。 乐可儿无端觉得有一阵寒意自宋和静身上朝自己袭来,这宋和静明明和自己一样是庶女出身,可为何身上却带了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 乐可儿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红艳艳的舌苔,宋和静仔细端详了一番。 “舌苔白厚,说明脾胃不好。舌苔黄色,说明火气大。舌黄面色红,说明心火旺盛。舌两侧有瘀斑,说明内分泌失调,乐可儿小姐的舌苔红润有光泽,不像是个有顽疾的人,况且通身打量下来,乐小姐发黑面红,恰恰说明五脏六腑皆康健之极。”宋和静看诊完了乐可儿,走到乐若馨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眼里也同样扬起了挑衅的火花,她宋和静虽然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乐若馨没想到宋和静居然真的有几分真才实学在身上,连中医里的望闻问切也了解几分,可她天性骄傲,不想就这样把白玉紫玛瑙玉镯拱手相让,便强撑着辩解道:“这些东西翻阅一本医术也能知道,你要说出一点服众的东西出来。” 乐可儿在一旁也附和道。 刘夫人十分愤怒,这乐若馨也太不要脸了,胡搅蛮缠的,哪儿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乐小姐,做人要讲诚信,这样胡搅蛮缠做什么,宋小姐已经给你堂妹看诊完毕,你也该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刘夫人面带鄙夷的说道,周围几个贵妇人也用乐若馨可以听见的音量议论道:“还是个侯府嫡女呢,竟小气成这样,连个白玉紫玛瑙玉镯都舍不得。” “谁说不是呢,明明是自己要去招惹人家宋小姐,又不服输了。” “乐敦候好歹也是一代枭雄,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心思狭隘,眼皮子浅的嫡女出来?” “是啊,她身边的堂妹都比她看来有嫡女气度呢。” 这些议论的话语击溃了乐若馨的心里防线,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那些贵妇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们!太过分了!谁给你们的胆子议论我?我可是乐敦候府的嫡女。” “乐小姐,我不仅能看出来你这堂妹身体康健,镇国公府上意外死亡的卢小姐脖子里的淤痕我也看见了,还有她死后发紫的指尖,必是有人蓄意谋杀。”宋和静阴恻恻地一笑,眼里的冷意化作一条毒蛇,把乐若馨的心死死地咬住。 乐若馨被宋和静这阴冷的语调吓的浑身一抖,惊怒与害怕在她心内不断作祟,再呆下去也是自取其辱罢了,乐若馨便拉着乐可儿仓皇离去。 第45章 乐若馨的真面目 宋和静本对高含利用重楼公主来报仇的事十分不齿,又被高含恶劣的态度给气到了,已经不打算再牵扯到卢小姐那事中间去,自己已经尽了全力,本想与高含联手揭穿乐若馨与宋和莲的险恶面目,可高含非要不择手段,将无辜之人牵扯到其中来,自己便不打算再管这事。 可乐若馨偏偏不想过安生日子,自己不去找她的麻烦,她反而寻扯上自己。 那自己肯定也不能让她乐若馨好过,如此,就把卢小姐的死因公布于众吧,像乐若馨这样的贵女,如果名声毁了,恐怕比让她死更难过吧。 刘夫人着急地劝慰宋和静道:“宋小姐,你的医术真是高超,这侯府小姐很是莫名其妙的,总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她转似的,倒是比重楼公主还要骄纵几分,宋小姐可别往心里去。” 宋和静温和一笑,说了声是。 “宋小姐,你刚才说的,卢小姐的死是怎么回事?是卢御史家的庶出小姐吗?”几个好奇心重的贵妇听见了刚刚宋和静恐吓乐若馨的话,便询问其中的关节道。 “可我们听说那小姐是在家中暴病而亡,如何又与镇国公府扯上关系了呢?”有一个嘴碎的夫人问道,卢小姐的死在京城里一开始传的沸沸扬扬的,有说是撞了花神的,有说是与男人有私情被撞破后自尽了的,也有说是被人谋害而亡的,知道卢夫人在卢小姐的葬礼上声泪俱下的哭诉这庶女暴病而亡,那些流言蜚语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个中缘由我也不知情,我只知道那日在镇国公府上,卢小姐突然死在假山边上,我观其指尖发紫,额间有淤痕,只怕是被歹人所害。”宋和静也不故意把卢小姐的死攀扯到乐若馨身上去,不偏不倚的把镇国公府花宴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是了,那乐小姐刚才那表情活像见了鬼似的,肯定是心虚啊,我看啊,以她这骄纵自傲的性子,说不准就是看那庶女不顺眼,错手将她杀了也不一定。”一个贵妇如此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对乐若馨的嫌恶。 整个正厅里充斥着嫉恶如仇的氛围,因为几个贵妇有意的往乐若馨身上攀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众人都不自觉的将乐若馨与那卢小姐的死联系在一起。 “对对对,那镇国公府为何要把消息死死瞒住?不就是因为镇国公少夫人出身乐敦侯府,这乐若馨就是她的侄女,自家人嘛,少不得为乐若馨遮掩一二。” “没错,镇国公府与乐敦侯府本来就是世代结亲的近族,没想到是蛇鼠一窝,坑壑一气。” “可怜那卢小姐,花一样儿的年纪,就如此殒命了,死后还要被加上那不贞不洁的名声,真是可怜。” “难道如今这世道竟没有王法可言了吗?杀人凶手竟如此猖狂?大理寺,刑部竟是死的不成?” …… 待贵妇们归府以后,刘密特地将宋和静叫到书房中,郑重地递给了宋和静一盒银票,宋和静翻阅了一下这些银票,心里对刘密的身家又有了一个新的映象。 富可敌国,当真不是诳语! “大人,您贪污如此多的财富,其实根本就用不完。”宋和静不自觉的慨叹道,上辈子刘密不到五十岁便死了,毕生积累的财富都流到了三皇子手上,这又是何必呢,担了一世恶名,结果是为他人做嫁衣。 刘密脸上略有一些尴尬,但久浸官场的老油子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继续谈笑风生的,“小时候穷怕了,身上若是没有了钱,比拿了我的命还要难受。” 宋和静见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贪污有什么问题,又是一叹道:“可贪官,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得一个善终的好结局,刘大人自己不要紧,大不了一死了结,若是连带到刘夫人,女子的下场可就要凄惨多了。”上辈子,刘夫人不就是被充到了教坊司,落了个生死不明的下场吗? 刘密见宋和静面有戚戚之色,提到刘夫人时脸上又十分同情与不忍,心里也是一震,却没有当即回应什么。 宋和静在黄昏之时,告辞回了宋府。 一回去,宋和静便去见了在书房中焦心等待的宋顺,行了个礼后,便把那匣子银票递了上去,“父亲快去补上西北军饷吧。” 宋顺见宋和静果真弄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喜的眉开眼笑,看向宋和静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欣慰与赞赏,“和静当真是父亲的好女儿,待此事了了,为父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宋和静的嘴角不过略动了一下,她已经向父亲和三皇子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如今就静等三皇子这条鱼上钩便是了。 宋和静回去以后,宋顺便动身前去三皇子的府上。 “哦?你那女儿,当真把我们挪用的西北军饷给补上了?”三皇子近来心情颇好,重楼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悬在心上的西北军饷也被解决了,除了那碍眼的高含还没有死以外,万事都在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回禀殿下,千真万确,我已悄悄送去西北,如此,左相的弹劾便没有作用了。”宋顺的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宋和静,当真是他的福星,若是西北军饷补不上,少不得要受个一场牢狱之灾。 “她倒真是个有本事的,这样的人,若是能为我们所用,那便是如虎添翼了。”三皇子不住地赞赏宋和静道,除了利用价值以外,还有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自己对宋和静的感觉十分奇异,又好奇又不敢触碰,如今倒是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可以去接近她了。 “小人必会为殿下创造机会,让这庶女对我们死心塌地。”宋顺不过一瞬就揣摩出了三皇子对宋和静的心思,怕是又想利用自己这个庶女,又想纳了她进门,男人嘛,哪有儿不爱美人的呢?自己这个庶女的姿色,放眼整个京城,也没几个闺秀能比得上的。 第46章 乐若馨入狱 那日在刘夫人府上被宋和静气的灰溜溜回府的乐若馨,一回去便砸了闺房里一整套的镏金茶具。 一旁的贴身婢女们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又不敢放任乐若馨撒泼,若是砸东西伤到了这娇娇小姐,自己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小姐,消消气,仔细伤了自己的身子。” 乐若馨听到这些婢女的劝解,更是火上心头,三步跑到她们面前,左右开弓扇了说话的婢女好几巴掌,“轮得着你教我做事吗?” 那婢女脸上立马肿起几个火辣辣的巴掌印,她却连哭也不敢哭,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乐若馨发作了一通,身上的邪火也渐渐消失殆尽了,她躺在床上后怕地默默流泪,自己不该在宋和静提起那卢小姐的死因后就落荒而逃,那群嘴坏的贵妇们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自己呢?若是传扬出去,她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宋和静!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如此狼狈? 她厚颜无耻地和自己抢高公子就算了,还如此陷害自己! 她乐若馨定要这卑贱的庶女付出代价! 乐若馨擦掉脸上的泪痕,心中的惊恐被剧烈的恨意所填满,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恨一个人了,这一次可不像那卢小姐一样,还十分仁慈地给她留下个全尸,她定要宋和静死无葬身之地! 翌日,京城中便传遍了有关乐敦侯府的流言蜚语。 先是由与刘密家相熟的一户人家传出卢御史家的小姐死的十分蹊跷的言论,后又有几家传出卢御史家小姐根本就不是暴病而亡,而是死在镇国公府里,最大的嫌疑人便是镇国公世子夫人的内侄女乐若馨之说。 这些传言甚嚣尘上,先是有人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了乐敦候的嫡女乐若馨嫉妒卢小姐的美色,所以在镇国公府失手掐死了她,后又有人点评说一定是乐敦候指使的乐若馨,乐敦候本就是个男娼女盗之辈罢了。 这些流言不胫而走,传到最后已变成了乐敦候欺霸民女,唆使自己家的嫡女杀害文官清流家的小姐,事后还由姻亲镇国公府负责掩藏消息。 一时间,京城里民怨沸腾,处处有人在对着恶贯满盈的乐敦候府吐口水,那乐敦候上朝时被政党再三弹劾,同僚们也在背后议论纷纷。 崇明帝迫于压力,便亲自点了大理寺少卿彻查卢御史家小姐一事,乐敦候也被勒令在家禁足,乐若馨更是被关押在大理寺少卿的府衙中。 宋和静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何地步,虽然杀害卢小姐的另一位凶手宋和莲成功躲过了一劫,但乐若馨能被绳之以法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但乐敦侯府底蕴深厚,权势滔天,且深得帝心,此事若是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只怕不过是把乐若馨关一段时间就放回家去了,自己得想个法子。 宋和静染了墨,笔走龙蛇地写下了一行字,并把那日在刘夫人府上赢来的白玉紫玛瑙玉镯附了上去,招呼一个机灵的小厮道:“去把这些送给高含高公子。” 那小厮听命而去。 高含听闻崇明帝亲点大理寺少卿彻查卢露儿一事,心里被这消息砸的久久缓不过神来,居然如此顺利就能扳倒了乐若馨?那自己之前为何要花那么多心思去设计重楼公主呢? 高含正处在懊恼之中,可转念想到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为露儿报仇的目的已经快要完成了,自己现在应该去一趟大理寺,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呈上去。 高含想定了主意,便立即驱车前往大理寺。 “卢小姐脖子里有淤痕,且淤痕深一道浅一道,且指甲发紫,那一日我亲自抱了她的尸首出了镇国公府,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我从露儿的手心里拿到了这个。”高含站在下首,毕恭毕敬地向大理寺少卿禀告道,边说着边拿出了一个白玉紫玛瑙玉镯,急切地说道:“大人,这玉镯尊贵非凡,且有京城寿乐斋的名号在,略一查问便能知道凶手是谁。” “可如此大一个玉镯,卢小姐是如何从凶手手上拿到的?”大理寺少卿问道。 “所以那凶手必是一个女子,且必有帮凶。”高含面对大理寺少卿的质疑,面不改色地回道,这证据虽是他胡编乱造的,但说的话却没有冤枉了乐若馨。 高含眼里含了泪说道:“可怜卢小姐一个闺阁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人儿,死时那手指弯曲发紫,竟是没有一块儿好肉。” 大理寺少卿见高含一个八尺男儿,提到卢露儿死时的惨状竟潸然泪下,心里也不免有些感触,“高公子,斯人已逝,节哀顺变。”这高公子一看就是与那死去的卢小姐有情,可惜恶人作祟,官官相护,竟让这对有情人生死相隔。 而他大理寺少卿,苦读圣贤书十年,不过是为了为民立命,伸张正义,惩恶扬善,再大的权势也无法压弯他直挺的脊柱。 “放心,我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卢小姐一个公道。” 高含心满意足地离去后,乐敦侯的嫡长子,乐若馨的嫡亲哥哥乐若郎来到了大理寺。 这乐若郎深得崇明帝的欢心,如今是御前带刀侍卫,世家公子中的翘楚。 大理寺少卿也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作揖道:“乐公子。” 那乐若郎长着一副温和端方的样子,说话时嘴角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言论又十分克谨有礼,无端的让人心生几分好感。 “我那嫡妹自小便被千娇万宠的长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头,还望大理寺少卿大人能行个方便,我给她送一些棉被吃食,不然她若是病倒了,也妨碍大人办案。”乐若郎笑着说道。 大理寺少卿沉吟了一会儿,大理寺的寺衙和昭狱,刑部大牢不一样,看管的并没有那么严厉,多是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女眷特犯,家人们来送吃食也是常有的事。 “既如此,乐公子就请吧。”大理寺少卿对这些破案之外的无伤大雅的要求还是不甚在乎的。 第47章 杀了宋和静 大理寺的寺狱里四面通风,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味,环境也不似昭狱与刑部大牢那般昏暗无光,倒是还有几束阳光照射进来,几个负责看门的小卒正在桌上打盹。 “咳。”大理寺少卿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乐若郎忙释然一笑,见大理寺少卿想责骂那小卒,便劝阻道:“无事,无事,我与妹妹说一番就走。” 那两个小卒被叫醒以后,见大理寺少卿带了一个华服俊俏男子进来,忙吓得全身不停颤抖,细耳一听,两位大人口中谈论的是位女眷,最近进大理寺寺狱的贵女只有乐敦侯嫡女乐若馨一个人,那两个小卒便毕恭毕敬地领着乐若郎进了一间窗明几净的狱房。 乐若馨正神情悲怆地坐在一张特设的软塌里,斜阳映射出她形单影只的孤寂影子,一个千尊万贵的天之娇女,却一朝落入了这狱衙深渊中,连影子都在诉说她心中的苦楚,乐若郎在一旁看得心里一酸。 “妹妹。”乐若郎被那小卒放进了乐若馨所在的狱房里,一进去他便对着乐若馨的背影喊道。 乐若馨自被关押进这狱房里后,便一直对着角落里腐朽生灰的石青木发呆出神,思绪坠入无尽的黑暗中,冷不防被乐若郎这一声给叫了回来。 “哥哥。”乐若馨痛呼出声,柔美灵巧的丹凤眼里滚落下豆大的泪珠,她自出生后,就是受尽宠爱的侯府嫡女,冷了便有下人伺候添衣,热了便有丫鬟恭敬打扇,她何曾吃过牢狱里的苦楚磋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朽木的味道让她心内作呕,那青菜豆腐的伙食连她房里最末等的丫鬟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如今!她竟尝遍了个中滋味,这都是宋和静的错,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此仇不报,她乐若馨誓不为人。 “哥哥,是爹爹让你来的吗?是不是我马上就能出去了,这个地方又脏又臭,晚上还有老鼠从床底下爬过,我太害怕了。”乐若馨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乐若郎也十分心疼自己的妹妹,可眼下崇明帝十分关注这件事,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名了要大理寺少卿秉公办理,父亲几次三番的上书陈情,崇明帝皆没有任何回应…… “你再等等,爹爹与哥哥都在想办法,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乐若郎只得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去敷衍乐若馨,别的承诺一句也说不出口。 乐若馨也听出了乐若郎话里的敷衍,她也知道乐敦侯府如今在朝中的形势,父亲靠的不过是崇明帝的欢心罢了,如今民怨沸腾,崇明帝虽有心相帮,却也得顾忌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自己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出狱。 不能出狱便罢了,只是那宋和静不死,她心内的怒火难消。 自己这个嫡亲哥哥最是个软弱无能的,要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去杀了宋和静,只怕是要用到别的手段。 权衡了一番利弊后,乐若馨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本就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如今在宋和静身上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心里的恨已经压过了所有别的情绪。 连高含都无法在拨动她乐若馨的心弦,如今只有宋和静的惨死才能平息她的怒火了。 只见乐若馨身子一软,靠在乐若郎的怀里梨花带雨地泣道:“哥哥,我可是你的嫡亲妹妹啊,如今爹爹被关在家里,母亲又是个女眷没法为我奔走,只靠着顶天立地的哥哥你了,若是哥哥都不管馨儿了,那馨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边说着,边用自己丰硕的饱满去挤压乐若郎的手臂。 乐若郎被她这举动惊的浑身一颤,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但从乐若馨身上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乐若郎自幼年起就极爱闻妹妹身上这股香气,如今在这昏暗脏乱的牢房里,他乍闻到这股熟悉的幽香,浑身上下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 妹妹,那么香软美貌的妹妹,本该就是他一个人的。 “我怎么会弃妹妹不顾呢,这两天想着妹妹一个人住在这昏乱的牢狱之中,哥哥我彻夜难眠呢。”乐若郎拉住了乐若馨柔弱无骨的玉手,眼里带着一丝疯狂与迷恋。 乐若馨被乐若郎拉住了手,心里涌现了一股巨大的恶心,他们俩明明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嫡亲兄妹,可这个嫡亲哥哥最总在无人的角落里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自己,乐若馨年少不经事时,总以为哥哥与自己过度亲密是件好事,可哥哥总有意无意的摩挲自己的身体,更是在自己小荷才露尖尖角时将自己哄骗到了无人的地方上下其手。 若不是自己的婢女听到哭声循迹而来,自己的清白就要毁在嫡亲哥哥的手上了。 自那以后,她便对亲戚长辈里的男性有意远离,若有别家的公子少爷用迷恋艳羡的眼神打量自己的话,她便会打心底里嫌恶那个男子。 高含便是一个特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欲望,甚至可以说是平淡无波,这倒让乐若馨提起了兴趣,乃至后来越陷越深,还为了高含犯下人命,落到今天这个结局。 自己这几年有意的远离乐若郎,只要想到他对自己做下的事,就全身止不住的恶寒。可如今已是陷入了这无敌深渊,要想杀了宋和静,少不得得拜托一下乐若郎。 自己也只能虚以为蛇一番,这份仇,还得记在那个卑贱的庶女头上。 “哥哥若是愿意答应馨儿一件事,等馨儿出了这大理寺,自会用哥哥最想要的东西来报答。”乐若馨媚眼送波,看向乐若郎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情意。 乐若郎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只回答道:“妹妹快说,只要是哥哥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我要哥哥帮我去杀一个人。”乐若馨冷艳的一笑,看得乐若郎移不开眼。 “谁?” “右相宋顺家的庶女,宋和静。” 【作者题外话】:hhh 大家踊跃给我投票评论呀 第48章 二皇子协理 乐若郎自大理寺寺狱回去以后,便窝在侯府自家院子里好几天都不出门,期间还不忘朝着不知名的远处飞鸽传书了好几封。 乐若馨也一反常态的安静待在寺狱里,等候着哥哥乐若郎传来的喜讯。 紫禁城金銮殿内。 崇明帝最近的心气也很不顺,这些御史一派的清官个个都是茅坑里的石头,脾气又臭又硬。动不动就要自己彻查卢御史家小姐暴毙一案,自己都已经钦点了大理寺少卿主理了,破案难道是儿戏吗?难道他能随手变出一个杀人凶手来不成?自己但凡搪塞他们一两句稍安勿躁,他们就能立马在金銮殿上以死名志,以额触柱,当真是愁得他寝食难安。 那乐敦侯也是的,把那个嫡女养的这么飞扬跋扈做什么?连光明正大的杀人都做的出来,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可乐敦侯对自己的朝堂制衡之术有着莫大的作用,若他倒了,那世家大族就更加沆瀣一气,权势高涨了,若当真如此,世家大权在握,他这个皇帝的宝座也坐不稳了。 可若是自己放过了那乐若馨,又堵不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若是让乐若馨以命抵命,乐敦侯这个做父亲的又逃不脱教女不严的罪责。?????????????????????????????????当真是寸步难行啊。 若是能找个替罪羊,替那乐若馨担了大半的罪名就好了。 可若是将徇私枉法做到台面上,那他这个皇帝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的,乐敦侯固然重要,可自己的千古名声也是重中之重。 崇明帝撩开了那些未批阅完的奏折,近来朝堂上的风波让他这个自诩英明神武的皇帝十分头痛,便斜靠在镶金龙椅上,由宫女们捏肩捶背,一边享受着,一边对着御前总管太监吩咐道, “去将二皇子殿下叫过来。” 从前二皇子每隔几天就要来金銮殿看望看望他这个父皇,可最近不知是为了什么,二皇子已经躲在自己府里很久没见人影了,这倒是个稀罕的事,那是个最欢脱热忱不过的一个孩子,怎得竟耐得住性子窝在宫殿里? 待御前大总管回来以后,崇明帝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二皇子最近为何一直不见人影,你可有听到什么传闻?”自己这个御前总管在紫禁城内也可以称得上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连黎妃、王妃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所以对于紫禁城内各式各样的消息他也是十分灵通的。 那御前总管最近也听到了不少风声,据说这一向温和怜下的二皇子最近在自己的宫殿中屡发脾气,还拿了不少酒窖里珍藏的女儿红痛饮买醉,看样子倒像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几个宫女都在议论说二皇子是为情所困。 御前总管平常再刁钻机灵,也不敢在崇明帝面前耍那些小聪明,“启禀皇上,听说二皇子最近心情不快,还在宫殿里买醉痛饮呢。” 崇明帝略挑了一下眉毛,眼里兴味十足,莫非是因为那个像极了幽兰的宋和静? “既如此,待会儿朕好生问一问他便是了。” 待日上斜阳,崇明帝都靠在龙椅上昏昏欲睡之际,二皇子闵若行才姗姗来迟。 一股冲天的酒味让崇明帝这个不喜饮酒的人皱起了眉,二皇子眼睛中带了几分迷离,脸蛋红扑扑的像上了腮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崇明帝斥责道:“怎么大白天的在这饮酒,你还有个皇子的样子吗?” 二皇子醉醺醺的打了一个酒嗝,他生的极好,即便如此,依旧是十分的飘逸出尘,一双钟灵毓秀的眼儿不含任何杂质,清澈且深不见底。 “父皇,儿臣失仪了。”二皇子虽有些晕乎,但强撑着跪在地上恭敬说道。 崇明帝见他明明酒醉却强撑着不敢倒下的这副样子,心里也是一酸,轻叹了一口气,让御前总管将他扶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儿臣无事,只是最近有些烦闷罢了。”二皇子回道。 崇明帝最近也从黎妃那听说她要撮合安平县主与二皇子,可二皇子心有所属他也是知道的,莫非是为了这个?因为母妃要他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愁苦买醉?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昔年白幽兰差点嫁给别人之时,自己也不是夜夜酒醉苦饮吗? “是为了你母妃让你娶安平县主一事?又何必为了这小事把自己弄到这副田地,你和朕说一声,朕自然会替你去回绝了你母妃,必让你娶到你心仪的那位宋小姐就是了。”崇明帝到底是心疼这个第二子,不想看他如此苦闷,便许下君王之诺道。 但听在失恋的二皇子耳朵里,崇明帝的话则是在伤口上撒盐,宋和静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想嫁给自己呢?他虽然爱慕宋和静,却也是个有傲气的人,利用父皇的赐婚来强人所难的事,他还不屑去做。 “父皇,不是为了这个。”二皇子眼里晦涩不明,又开口问道:“父皇今儿唤儿臣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崇明帝见二皇子有苦难言,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强逼,转而吩咐起了正事:“那乐若馨杀害卢小姐一事你也听说了吧,你如今也大了,该为父皇分点忧了,就派你去协理大理寺少卿彻查此事。”说着,又暗示二皇子道:“若是你发现这事里有端倪,便立马回京来禀告于朕,断不可冤枉了乐敦侯府。还有乐若馨一个少女,想谋杀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可要去细细查探一下有无同党。” 他虽贵为皇帝,却也不能把徇私枉法说的那么直白,而这二皇子最是个憨直单纯的性子,自己若是不说的浅显一点,他又不明白自己的用意。 “乐敦侯为我们的大闵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你可要好好协理,不可让人随意诬陷了他去,你可听明白了?”崇明帝不放心,又着重提醒了一遍二皇子。 二皇子讷讷地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 第49章 重楼公主的人生 二皇子走后,崇明帝不知为何有些心气不顺,自那日西郊猎场回来后,他已有月余没有召见过重楼公主了。 虽然那日把三皇子与王妃陷害二皇子的罪责迁怒到了重楼身上,但当时崇明帝也是一时心气上涌,这么多年的疼爱终究不是作假的,待回过神后,崇明帝又开始心疼重楼公主。 重楼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又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尊贵公主,从小到大一点苦都没吃过,自己那日对她未免也太过严厉了些,还有那新科状元高含,虽然是会嚼几句酸诗,文采也不错,但家底未免也太上不了台面,重楼怎么受得了那样的委屈? 可自己已经宣了指婚的圣旨,天子一言九鼎,也不好临时变卦,那如何才能阻止这笔婚事呢? 若是那高含死了,重楼便不用嫁过去了,自己也能找个台阶下了。 崇明帝脸上的神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他吩咐御前总管道:“重楼最近十分乖巧,你去朕私库里拿点她喜欢的奇珍异宝过去,再让她来金銮殿见朕。” 那御前总管最会揣摩崇明帝的心思,前些日子见陛下对重楼公主多有嫌恶,自是一句也不敢提重楼公主,如今看崇明帝似是态度回暖,便诞笑着奉承道:“要说我们重楼公主啊,那是再乖巧不过的一个人了,同样是贵女,那乐若馨飞扬跋扈,还牵扯上了人命官司,咱家公主呢,温和怜下,乖巧懂事,不愧是陛下所出的女儿。” 崇明帝被他这话说的心下一松,脸上也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情真意切地笑容,心里也升起了些对重楼的怜惜,“偏你多嘴,快做事去吧。” 重楼公主最近的确躲在宫殿里日夜不出,但并不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崇明帝对自己的冷淡而闭门不出,而是因为她有喜了。 可刚刚被诊出怀孕的第二日,贴身宫女便给重楼公主递上了一碗“安胎药”。 那药喝完后,不过半个时辰,她便从肚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起初还以为是误食了什么性凉滑胎的药物,在足足煎熬了一天一夜后,一坨血块从重楼腿间掉落。 她那时已被这剧烈的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那贴身宫女见自己身下血流成河,也被吓的慌了神,跪在自己床榻旁不停忏悔道:“公主恕罪,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重楼公主第二次醒来,只面色惨白的问了一句:“是母妃吗?” 那贴身宫女不敢直接回答,只跪地劝道:“王妃娘娘是为了公主好。” 重楼公主的眼泪如决堤一般落了下来,她刚刚沉浸在为人母的喜悦中,母妃就残忍扼杀了自己的一切,为何?为何这样残忍至极的事情是母妃对她做出来的? 难道仅仅用一句为自己好,就能扼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 母妃有没有想过她会有多痛?身上痛,心里更痛。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母妃总不在意自己的感受,母妃只顾着哥哥,她总对自己说:“忍一忍,待你哥哥登上太子之位便好了。” 可她的不幸,明明都是母妃带来的。 重楼公主面如死灰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冷冷笑了一声,“如今,我也算是还了母妃十月怀胎之恩了。” 那贴身宫女见重楼公主这话说的不像,似是与王妃离了心的样子,忙磕头讨饶道:“公主,王妃真是为了公主好啊,那高公子明明就是别有用心,那汝州许氏公子人才颇好,家世雄厚,又向来仰慕公主,这才是公主的良配啊。” 那重楼公主恍若未闻,只用自己颤抖着的双手温柔地摩挲了下自己的肚子,这里面,本孕育着自己与高公子爱的结晶,可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如今是个肚子里死了人的公主,又如何配得上母妃替我挑选的汝州公子呢?”重楼公主眼神涣散,目无焦距地说道。 “公主,您可是大闵朝独一无二的尊贵公主啊,天下男儿哪一个不是任您挑选?”那贴身宫女见重楼公主妄自菲薄,忙出言相劝道。 御前总管正在这时来到了重楼公主的宫殿中,只见他捏起了嗓子喊道:“公主可在?奴才传皇上圣旨来了。” 那贴身宫女也顾不上重楼公主这一头了,忙连跪带爬地跑到了外间,见那御前总管身后浩浩汤汤跟着一群小太监,个个托着一盘瓷瓶玉器,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表情,她心里的大石才放了下来。 “公公安好。”那贴身宫女恭敬地行了一个半礼。 御前总管忙拉住了她半蹲下去的身子,脸上的笑容十分与荣有焉,“皇上吩咐咱家来给重楼公主送点小玩意。”说完,还有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精明眼神瞥了瞥里屋,“公主还睡着呢?皇上说要见一见重楼公主呢,这可真是不凑巧了。” 那贴身宫女本就纳闷为何皇上已经月余没有召见过重楼公主,是不是公主闹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失去了帝心?担心之余不免有些害怕,若是公主失了圣心,那起子小人不是都要爬到她们头上来了? “奴婢进去禀告一声,公公略坐坐。”那贴身宫女喜出望外地说道,临走前还吩咐了小宫女为御前总管沏茶。 “公主,御前总管来送陛下给您的赏赐了,陛下还请你往金銮殿去呢。”那贴身宫女面上透着洋洋的喜气,心里只盼望着重楼公主一定要去才好,重拾陛下圣心才是当务之急。 父皇?这一个多月来父皇对自己多有冷淡,如今倒是愿意召见自己了。 父皇许下了自己和高公子的婚事,如今能劝阻母妃的也只有父皇了,重楼公主思及此眼里的灰暗才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给我梳妆打扮。”重楼公主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忍着疼换上了繁杂的宫装。 御前总管瞥见弱不禁风地重楼公主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面色也惨白灰败,忙上前行礼问候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怎得脸色如此差?陛下看了又要心疼了。” 第50章 杀了高含 重楼公主虽身体不适,却强撑着挤出了一个笑容,摆了摆手道:“多谢总管关心,重楼无事,莫要让父皇空等着了,我们往金銮殿去吧。” 那御前总管见状便亲自差了太监去抬了一架五彩软烟罗凤辇过来,载着重楼公主稳稳当当地往金銮殿走去。 崇明帝已在金銮殿里等候多时,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向来怕热娇气,便让御膳房备了一碗她最爱的冰镇牛乳樱桃羹。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 重楼公主从轿辇上下来时,脚步浮虚,面无人色,瘦弱单薄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御前总管看得心惊,只好亲自搀扶着重楼公主进了金銮殿,嘴里还问道:“公主可支撑的住?” “无妨,劳烦公公搀我进去吧。” 那崇明帝已焦心等待了许久,在批阅完十余本奏折后,重楼公主才步履蹒跚地在御前总管的搀扶下出现在他眼前。 “重楼参加父皇。”重楼公主身体发颤着缓缓跪了下来,脸上的血色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变得更加稀少淡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易碎可怜的瓷器娃娃。 崇明帝惊得不顾体统,站起身子从龙椅下走了下来,亲自搀扶起了瘦弱的重楼,又转头骂那御前总管道:“公主既然身体不适,为何还要她顶着这烈日过来一趟,你报予朕,朕自会寻空亲自去看望公主,怎得就不知道变通?你如今是差当的越发好了,打量重楼没人疼爱是吗?” 那御前总管被这话吓得立马跪伏在地上,年过半百的人了竟哭得声泪俱下,“陛下恕罪,都是奴才不好。”说着,还自己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崇明帝心里的那股邪火这才消减了下来。 重楼公主看御前总管那副模样,只觉得于心不忍,忙出言帮他解释道:“父皇不必怪他,是我许久没见父皇了,总管一开始也拦着我呢,只是我想着已经许久没有见父皇了,这才拖着病体过来。” “这便也罢了,你去请个太医过来。”崇明帝踢了一脚那御前总管,如此吩咐道。 “你母妃平日里都在干什么?你这面色都差成这副样子了,也不使人告诉朕。”崇明帝亲自扶着重楼,待她坐到软塌上,才轻叹道:“这是发生什么了,不过月余未见,你竟清瘦虚弱成这幅样子。” 重楼公主听崇明帝一副温和慈祥的疼爱语调,心里的委屈与不甘都逐渐溢了上来,可自己被母妃强行落胎这事并不好说给父皇听,母妃本就不受父皇宠爱,若是被父皇知晓了,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父皇月余未见我了,从前不过两三天便要召见楼儿一次,是不是楼儿做了什么错事,父皇不喜欢楼儿了。”重楼公主扬起了似瞥非瞥的柳眉,眼里蓄满了泪珠,弱柳扶风的哭泣样子更让人心生怜惜。 崇明帝听了一愣,自己在西郊猎场因为王妃和三皇子的过错迁怒到重楼的身上,不管不顾地将她许配给了一个穷酸书生,回宫后也对她不闻不问,竟害得女儿担惊受怕成了如此模样。 舐犊之情顿起的崇明帝心生愧疚,满心歉意地望着重楼说道:“是父皇不好,父皇最近太忙了,竟把我们重楼公主给忘了,楼儿想要什么?父皇什么要求都答应。” 重楼公主咳嗽了几声,真挚又惆怅的提出了一个要求,“重楼希望能和高公子婚事顺利,眼下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了,父皇该请内务府替我操办起来了。” 崇明帝只当这个女儿在耍骄纵脾气,如今他愧意作祟,是断不可能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嫁给那文弱书生的。 “太医来了,先让他替你看诊吧。”崇明帝一声令下,御前总管便带着太医院的院守进来金銮殿。 “参见陛下。” 崇明帝立马叫起,指了指重楼吩咐道:“无须多礼,快替公主好生诊治一番。” 金銮殿的女官们立刻搬来了一展琉璃屏风,准备让院守隔着屏风替公主看诊,崇明帝随即呵斥阻止道:“这会儿还顾及着什么男女大防,撤走。” 那院守膝行上前,在重楼公主柔弱无骨的玉手上缚上一块儿软帕后,便开始用中医中庸之道望闻问切,为重楼公主好生看诊一番。 “公主体虚失血,有大惊大惧之状,舌苔发白,脾虚气短,该好好静养,不可动气,好生补补气血才是。”那太医诊断完后,便就着女官呈上来的御笔写了药房。 “既如此,重楼公主与高公子的婚期便延后一个月吧,待公主恢复了气血再议论不迟。”崇明帝顺着太医诊断的话术如此说道,推迟了大婚的时间,那自己就能处理掉高含这个人,到时候虽然重楼平白担了个望门寡的名声,自己只要再细心给她挑选一个好夫婿便是了,难道还有人敢抗旨不从? “好生送重楼公主回去,让御膳房仔细着点,三餐都要给公主上补气血的东西。”崇明帝吩咐道。 重楼公主谢了恩,便由御前的女官们搀扶着她出了金銮殿。 “说实话吧。”待重楼公主走后,崇明帝冷冷出声道。 那太医院院守吓得浑身一颤,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报道:“启禀陛下,公主下盘虚浮,气血盈虚,脉搏微弱,似是有落胎之症。” 崇明帝气的把玉瓶狠狠地砸了下来,口中骂道:“那胆大包天的登徒子,竟敢如此践踏伤害重楼。”瞥眼看见太医院院守在下首吓得瑟瑟发抖,便收了情绪吩咐道:“你下去吧,此事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是,微臣告退。” 那高含当真以为他闵氏皇族是玩笑不成,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的使重楼怀了孕,本想饶他一命,将他流放到荒地便是了,如今,他倒是不得不死了。 “去,将那高含送到我的私牢里去,直接杀了。”崇明帝满脸阴寒地靠在龙椅上,眼里带了无尽的疲惫与凶狠,吩咐自己暗卫道。 【作者题外话】:高含明天就应该下线了 第51章 宋和静再遇二皇子 宋和静从刘府回来后,便一直心情舒畅,她甚至都已经在畅想若有一日大仇得报,她可去边陲小镇中挂个江湖医女的名头,悬壶济世,造福一方。 “小姐,普法寺有个礼佛会,听说十分热闹,小姐可要去看看?”春桃边绣着针线,边问道。 宋和静凝神想了一会儿,这礼佛会自己也许应该去逛一逛才是,自己这番重生也许就是靠了佛祖庇佑,很该去还个愿才是。 “你去问问白姨娘可想去,她最爱这些佛法礼义,若是她想去,我自会去安排一架软烟罗的香车载她。”宋和静靠在软垫下假寐,微风习习,吹动了她细碎的黑发。 “是。”春桃行礼退去。 白姨娘嫁入宋家为妾十几年,一直都缩在那后院的一方天地里从不外出。常氏欺她,辱她,憎她,她也从不反抗一下。 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她这条命,是哥哥父母乃至白家全家奴仆的性命换来的。 她永远记得父亲在去往刑场被断头前,风骨凛然地对自己说:“柔儿,为父一生为国,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你无需伤心,好好活下去。” 她也永远记得哥哥鲜血吐了一身,在弥留之际告诫自己的那句:“柔儿,别出头,你与姐姐长得有九成相像,别让他发现你。”他自然指的是那个狼心狗肺的崇明帝。 可怜她白家满门忠烈,嫡姐白幽兰对崇明帝一片痴心,父亲与哥哥为了崇明帝的大闵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却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悲惨结局。 可她不敢恨,也不敢去复仇,自从白家覆灭的那一天起,她就是一朵需要倚仗别人才能存活下来的菟丝花。 她如今苟活在这世上,所盼望的不过是女儿宋和静能平安喜乐的长大,还有嫡二姐白柔烟的音讯,她一直在暗中默默寻找姐姐的消息,可她人力财力有限,花出去的金银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音。 姐姐是否还活着,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再与姐姐重逢?若是姐姐不幸死了,那自己便是白家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缕孤魂了。 可自己不能死,也不敢死,自己决不能辜负父母亲人的心血。 “好,和你家小姐说一下,让她不必费心,坐寻常的马车就行了。”白姨娘是春桃毕生见过最柔情温婉的女子,说话的调调永远是吴侬软语般的软香似水,听得春桃心中怜惜之情顿起。 “姨娘为什么和亲生女儿客气?姨娘的身子虚弱,若那马车震的利害,又把旧年顽疾给勾出来怎么办?”春桃笑着劝道。 白姨娘莞尔一笑,轻声应了,也不强硬推脱。 宋和静便趁着日上枝干,亲自去向管家讨要了一辆冰纱软烟罗的防震香车,里头熏了浓浓一层西域的紫罗兰香料,羽扇遮身,装点着华丽花纹的九华帐丝丝入帐。 “姨娘可有大半年没出过门了,这次去普法寺,姨娘也要好好陪我玩一玩呢。”宋和静在香车上扮做小儿痴状对着白姨娘撒娇道。 “你呀,还是那么小性儿。佛门圣地,岂容你玩来玩去的?”白姨娘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熨帖的很。 宋和静一声令下,车夫便驶着这辆宝马香车往普法寺走去。 黎妃已装病装了月余,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儿子不肯与安平县主相亲见面。 她就不明白了,那安平县主容貌绝色,气度也十分雍容华贵,更兼有太后娘娘的宠爱,以及显赫的国公府家世,才华也是傲然京城众贵女一上,而那宋和静呢?右相在朝中的权势已大不如前,如今已是一个挂名宰相罢了,主事决断的都是左相云中赫,那宋和静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罢了,一个小小庶女,怎配与安平县主相比? 还有她如今细细想来,在西郊猎场,那宋和静舍命救自己的皇儿,说不定是她自己精心设计好的局,为的就是让行儿深深地爱上她。 这女子,好恶毒的心计! 自己定要想个法子破了她的阴谋算计。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也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孝顺一二。我近来总是噩梦频频,梦到有凶恶小鬼龇牙咧嘴的要吃了我,你快去普法寺替我问一问圆寂大师,怎么办才好。”黎妃躺在床上,素钗布袄,未施脂粉的,说话气若游丝,虚弱不已。 二皇子见母妃这幅孱弱的样子,心头也暗暗后悔,自己前些日子不该如此顶撞母妃,自己当真是个不孝顺的儿子。 “儿臣谨听母妃吩咐,母妃定要好生休养,可别为了儿臣伤了自己的身子。”二皇子盈盈下拜,跪在黎妃床榻前情真意切的说道。 黎妃虽是装病,却也是真的被自己这傻白甜的儿子给气到了,只是如今看他似乎有回转过来的余地,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她早已安排好了普法寺的一切,安平县主今儿也会去普法寺,二皇子若是为了自己去找圆寂大师,定会与安平县主来个不期而遇。 二皇子便先把崇明帝交代的差事给放在一旁,带了一大群侍卫往普法寺去。 宋和静从马车上扶着白姨娘走下来时,就发现了带着一大群侍卫的二皇子闵若行,还有站在普法寺门口装扮华丽的安平县主。 安平县主正在寺门口遥遥望着清隽挺秀的二皇子,眼里满是缱绻的情意。 不知为何,宋和静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酸涩。 二皇子说喜欢自己,可不过半月的工夫,竟与安平县主相伴相约了吗? 宋和静又在心里唾骂自己的不知好歹,你既然已经拒绝了二皇子,又装出这幅十分在意他的样子来做什么?人家爱和哪个贵女相约就和哪个贵女相约,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已经远离二皇子,那就请你说到做到。 摒弃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后,宋和静便快速地朝着二皇子行了一礼以示礼貌后,便扶着白姨娘往普法寺里走去。 二皇子看到日思夜想的宋和静后,心中先是被一阵剧烈的喜悦所浸没,后又想起他们如今的关系,一阵苦涩弥漫在心头。 见宋和静转身要走,二皇子忙急切地喊住了她:“宋小姐。” 【作者题外话】:高含死是明天的剧情,我记错了,不好意思。 二皇子是个成长性的傻白甜,前期傻白甜,后期是腹黑甜。 我发誓,今天的剧情,男女主会有巨大的进展。 第52章 安平县主表白心意 宋和静冷不防被二皇子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是一惊,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不给这天潢贵胄面子,况且自己心里其实也不舍得二皇子丢面子。 “二皇子殿下安好。”宋和静和白姨娘盈盈下拜,温婉地对着二皇子行了个礼。 二皇子有些局促不安,英俊的俏脸里红晕密布,“宋小姐…你也来礼佛啊?”心里又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这小女子已经如此狠心的拒绝了自己,可自己这颗心却还是在为她不停跳动。 “是的,二皇子。我姨娘很爱钻研这些佛法之道,所以我陪姨娘来礼佛。”宋和静莞尔一笑,娇艳玲珑的脸蛋上挂着得寸克制的笑容。 “宋小姐果然是孝顺至诚,若行有愧。”不知为何,在其他贵女那里再平常不过的时候换到了宋和静身上,那就是熠熠生辉的优秀品质,连宋和静的头发丝儿都比寻常人要柔滑一些。 白姨娘不愿见皇家人,在二皇子叫住宋和静以后,便在春桃的搀扶下躲进了普法寺女客专用的休息屋子里。 “二皇子自谦了,和静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宋和静环顾左右,发现白姨娘已不在自己的身侧,便出言与二皇子告辞道。 二皇子没想到宋和静会如此迅速的离去,挽留的话停在唇舌之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与资格留住她。 他萧瑟孤寂的背影让远处驻足远眺的安平县主心中酸酸的疼,二皇子,果真喜欢那个庶女吗?他为何看起来如此落寞? 安平县主的贴身婢女见自己家姑娘天一亮便起来细心挑选的华美衣裙,还有妆娘精心上了好几层的清丽妆容皆是为了让二皇子眼前一亮,可二皇子打从到了普法寺开始就没正眼瞧过姑娘,姑娘本该是将喜悦美艳的笑容挂在脸上的,可姑娘却十分难过与悲伤。 那婢女狠狠瞪了一眼姗姗离去的宋和静,什么卑贱的庶女,也敢和安平县主抢二皇子?怎么不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安平县主骄傲的自尊一碎再碎,可自从五岁进宫后,陪伴在太后身侧,战战兢兢地顶着镇国公府嫡女的名头,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若不是二皇子时不时的在自己困难时施以援手,那些如履薄冰的日子她要怎么熬下来呢? 安平县主再三思索后,仍是让贴身婢女提起了自己繁复的华裙,往二皇子处走去。 “二皇子殿下。”一道空灵软糯的声音自二皇子声后响起。 二皇子正陷在在一阵落寞忧愁的心绪之中,冷不丁被一道声音惊醒,便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安平县主。 “县主也来礼佛啊。”二皇子并没有把安平县主出现在这里与母妃联想到一起,只当是这礼佛会十分有名,京城贵女们个个聚集在此。 “我听说,黎妃娘娘身体不适,二皇子殿下定是为了给娘娘祈福才来的普法寺,殿下诚心日月可鉴,安平佩服。”安平县主扬起一个最甜美和善的笑容,说出口的话也是在心里深思熟虑后挑拣出来的奉承话,只盼望着二皇子能明白她这股一心只为了他的至诚心意。 二皇子倒没有觉得这番话很受用,相反,他觉得受之有愧,十分心虚。自己前些日子和母妃对着干,这才将母妃气倒了,他哪儿是个孝顺的儿子呢? “县主过奖了。”二皇子在内心不断谴责自己的失职,也没有注意到安平县主越来越僵硬的脸色。 自己说了那么多,二皇子似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难道二皇子殿下就如此讨厌我吗?安平县主委屈的似要滴下泪来,还是身边的婢女见状不对,装作替她理妆的模样将她眼里的泪水温柔地擦拭掉。 “二皇子,安平有话要对你说,还请借一步说话。”安平县主理了理思绪,意识到自己的满腔爱情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她虽是娇矜自持的国公府嫡女,当朝县主,但面对情爱之事,仍是个初生牛犊的普通女孩,她不知道要如何惺惺作态、欲擒故纵才能获取男子的芳心,可她知道,勇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并没有什么错。 二皇子一愣,似是没想到安平县主会提出如此大胆的要求,自己虽对她无男女之情,可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是作假的,断不能如此下她的面子。 “好,安平县主请。” 二皇子与安平县主一同去了普法寺一处僻静的凉亭里,那儿鸟鸣风清,别有一股悠然幽静的风韵。 “县主请讲。”二皇子一双风流眼将凉亭外的别致景色净收到了眼底,见安平县主似愁非愁的望着自己,便出言提醒道。 安平县主望着心上人,一时失了神,脸上不免羞涩起来,甜甜地问道:“二皇子可知道黎妃娘娘的安排?” “母妃她不问我们的意愿便强行将我们撮合在一起,安平可有心上人,若是有,就告诉我,我自会去和母妃说清楚,让她不要乱点鸳鸯谱。”二皇子说道。 “我有心上人。”安平县主害羞的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可是京城中人,是哪家的公主?快快告诉我。”二皇子追问道。 “便是殿下您。” 二皇子整个人都被吓得愣了神,他虽是心中有过猜测,却没想到安平县主会将此事直白的告诉自己…… “我知道二皇子殿下对安平没有男女之情,可安平愿意等待,也愿意与殿下做一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妻,哪怕殿下是为了应付黎妃娘娘的命令。”安平县主说完后就大松了一口气,她坚信日久生情,若是能成功嫁给二皇子殿下,她自信能用日久天长的柔情打动二皇子,让他爱上自己。 “不,安平。你该寻一个同样爱着你的夫君,你正当青春年少,况且你容貌家世才情样样皆好,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二皇子听了安平县主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忙出言相劝道。 第53章 宋和静与二皇子遇刺 “殿下不是我,怎么会懂我的心思,如果嫁给一个不爱的男子,我宁愿孤独终老,常伴青灯古佛。”安平县主也是个十足的痴情性子,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再去在意别人。 二皇子长叹一声,眉间有着消散不去的惆怅。 他要怎么办才好?安平县主又是母妃中意的二皇子妃人选,同时又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玩伴,他对安平县主只有兄妹的情谊,做哥哥的,又怎么能娶妹妹呢? 可她似乎很是执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自己也只能把话挑明了。 “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这辈子都认定她了,如果娶不到她,我宁愿孤独终老。”二皇子一字一句地说道,眼里透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 安平县主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没等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便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颤抖,呼吸也陡然加快,眼前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的意识也在慢慢的涣散…… 二皇子说完这话,正在自忖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绝情了些,正想说些安慰的话给安平县主听,便看见安平县主身体一软,缓缓地倒在地上。 二皇子被吓了一大跳,但他反应极快,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抱起了安平县主往普法寺里走去。 谁知一出凉亭,便发现有个女子脚步生莲地往他所在的地方走来,定睛一细看,却是宋和静。 二皇子正在慌神之际,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求助道:“宋小姐,你府上可带了大夫?安平县主不知为何晕过去了。” 宋和静本是因为今天与二皇子的偶然邂逅而备觉烦闷,偶然间发现了竹亭这里清寂寥远的幽静景象,便踱步过来观赏一下,谁知却发现二皇子与安平县主正在亭子中密探,安平县主不知说了什么,脸蛋羞红,含羞带怯的模样看的她心里一酸。 她不想再看这有些碍眼的景象,正转身要离开之际,二皇子嘹亮的声音从竹亭处响起:“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这辈子都认定她了。” 宋和静心内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触动弥漫在心间,上辈子,二皇子跳崖而死前也是如此悲壮又深情的告诉自己:“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不管她爱不爱我,明不明白,我这辈子都认定她了。”而后义无反顾地往那万丈深渊里跳去。 为何?为何要为了一个宋和静,如此执着? 竟连自己的身家性命,前途幸福都不顾。 闵若行,这真的值得吗?你本可以拥有大好的锦绣未来,娇妻美妾,金银权贵,子孙满堂,权势名望,这些你本都可以拥有,为了区区一个宋和静,你竟能舍弃这一切吗? 宋和静眼中慢慢溢出眼泪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狭隘又自私之人,她怕这辈子的复仇没有什么好结局,便把一片痴心的二皇子推拒在心门之外。 可二皇子的情爱人生,为何要她宋和静来安排决定呢?这何尝不是在做和上辈子的三皇子一样的事情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也有去爱别人的权利。 她不该,也不能,去剥夺二皇子爱她宋和静的权利。 于是在她瞥见安平县主晕倒后,她便改了主意,在亭子外围的小院里静待二皇子的出现,安平县主多半是由于暑热,气急攻心而导致的晕倒,她能治! “前面有个厢房,你把安平县主送过去吧,我能治好她。”宋和静对着二皇子说道。 二皇子听了立马照做,那厢房里样样齐全,且还算整洁,待宋和静要为安平县主施诊时,二皇子为了避嫌便出了厢房,只在外面等候。 不对,宋和静是什么时候会看诊了?她居然懂医术吗? 里屋的宋和静轻轻解开了安平县主的衣裙,一边解开一边在心里无语了半晌,如今正是六七月,京城里最炎热的时节,可安平县主却足足穿了五六件小衣,这是为何? 宋和静又拿出自己随身放在荷包里的藿香镇静丸,服侍安平县主服了下去。 不过两刻钟的工夫,安平县主便悠悠转醒,见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厢房中,眼前的人也从二皇子变成了宋和静,吓得立马要从床上坐起来。 “别动,你刚刚中暑。”宋和静忙按住了她。 “我为何会在这里?二皇子呢?”安平县主心中十分害怕,还以为是自己遭遇到了不测。 宋和静见她那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无语,这县主不会以为自己绑架了她吧,她也懒怠再和县主细细解释,说不清楚又要再添一层误会,便走出里屋找到了门外的二皇子。 “安平县主醒了。” 二皇子生怕宋和静误会是他对安平县主做了不轨之事才让她晕倒,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与安平县主是碰巧遇到的,她不知为何晕倒了。” 宋和静觉得二皇子这副仓皇失措的样子十分可爱,便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二皇子心下一松,不知为何,他觉得宋和静的态度比在普法寺门前那会儿好多了…… 二皇子进门与安平县主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安平县主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宋和静,人家好心救了自己,自己却误会她意图不轨。 她正在羞愧之际,本打算让二皇子帮自己向宋和静道声谢,却听见门外传来宋和静的呼救声。 二皇子闻声立马脚步飞快的冲了出去,一出门便看见几个带着刀的黑衣人正在拉扯宋和静,宋和静满脸惊恐,正在拼命挣扎之时,被身后的黑衣人给敲晕了。 二皇子大喝一声,正要冲上去与那些黑衣人周旋之时,身后突然冒出了两个黑衣人在他后颈处狠狠劈了一刀。 “里屋那个怎么办?” “算了,有人过来了,带这一男一女走吧。” “要不我去把里屋那个女的杀了?” “你傻啊?来这里上香的非富即贵,一下子京城不见了三个公子贵女,皇帝都不会放过我们。” 【作者题外话】:不要觉得男主弱哦!!会成长哒 第54章 急中生智 安平县主在里屋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黑衣人劫持了宋和静与二皇子后,惊惧与担忧一起涌上了心头,在听到黑衣人们议论不绑走自己后,虽是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到二皇子的安危,便不顾自己不适的身体,强撑着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救命啊……有刺客。”虚弱不已的安平县主在无人的廊厅里放声求救道,可惜她拖着病躯,跑的并不是很快,气喘吁吁的求救声也是微若蚊啼。 好在她的贴身婢女放心不下自己家的小姐,一直在外院厢房里等待,听到有女子的求救声,便寻着踪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见安平县主衣衫不整、面色惨白的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踉跄着跑来,并伴随着嘴里传来的微若求救声。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那贴身婢女立马小跑着到了安平县主面前,看着安平县主这幅景象,便立即怒的双眼圆瞪。 “快!快!去喊人。”安平县主急的一口气差点没提出来,她也没精力去回答婢女的问题,“有刺客劫持了二皇子与宋小姐。” 那婢女听了此言,心内也是震惊不已,普法寺竟然有刺客敢来劫持天潢贵胄的二皇子? “你别管我了,快!去告诉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安平县主见这贴身婢女还在发愣,气得立马用尽全力去推搡她。 那婢女便失了神地往二皇子侍卫所在的地方跑去。 那二皇子的侍卫都是崇明帝为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精心挑选的精通武艺之人,且二皇子平日里是个最体恤怜下的,这些侍卫都对二皇子忠心不已,乍一听闻二皇子被刺客所绑架,立马就提着刀往普法寺四周寻去。 “你们自去寻二皇子,我回去禀告陛下。”那侍卫总领一身令下,其余侍卫便作鱼兽状散去。 侍卫总领快马加鞭回了紫禁城后,便立即跪在崇明帝金銮殿前禀告二皇子遇刺一时,崇明帝那时正在与左相云中赫议论西北战事,可事态紧急,御前总管便壮了胆子上前轻声禀报道。 那崇明帝听了自事,又惊又急,忙宣了自己的私兵暗卫,并京兆卫全体护卫,以普法寺为轴心向四处地毯式搜索二皇子的踪迹。 “你是如何当的差儿?若是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十条命也不够我砍的。”暴怒的崇明帝已是气得连朕都不自称了。 那御前总管素来与这二皇子的贴身侍卫总领有些交情,闻言便替他说了句好话:“皇上消消气,这统领似乎身上功夫不错,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去寻找二皇子,多一个人去找,二皇子便能多一分希望得救,况且我们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平安归来。” 那崇明帝如今全副心神都在自己生死未知的二皇子身上,闻言摆了摆手冷哼一声道:“去找,找不到就提头来见朕。” 那侍卫总领名唤苏康,闻言便立马领命而去。 二皇子与宋和静被黑衣人打昏后,意识苏醒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屋子里。 几个黑衣人都不见身影,二皇子望了望身旁仍在昏迷的宋和静,心下一松,转念又想到他们如今的处境,那些黑衣人似乎是冲着宋和静来的,她不过是个不争不抢的闺阁女子,是谁要对她下此黑手? “和静,和静,快醒醒。”二皇子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又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身处何地,便只能在宋和静耳边轻声呼喊道。 宋和静后脑一阵坠坠的疼痛感,可意识模糊前依稀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在她终于耗尽力气将眼皮睁开时,便看到了一旁面目狼狈的二皇子。 “殿下。”宋和静记得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是朝着自己来的,可二皇子为何会被也会被绑架?莫非是自己连累了二皇子?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宋和静意识凋零,大脑仍有些转不过弯来。 二皇子不愿多说,只怕徒增宋和静的愧疚之情,“许是本来就冲着我来的吧,如今我们还是要想个法子逃出去才是。” 宋和静望了望四处黑暗的环境,普法寺是个人声鼎沸、烟火气浓厚的地方,可若是往普法寺后头的深山上去,那便是个万籁俱寂,最适宜关押杀人的地方了。 “我们可能是在普法寺后头的深山里,这里太过安静,若不是在深山里,必会有别的声响。”宋和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我的软兜子里放了一把小刀。”二皇子有些不好意思,如今他们双手都被绑住了,只有让背对着背让宋和静来掏出那把小刀了。 “殿下居然随身带着刀。”宋和静闻言先是一喜,后又看二皇子表情十分扭捏,有些疑问道:“放在哪里?” “屁股…后面。”二皇子十分庆幸他们身处的环境十分黑暗,若是有光线透进来,宋和静便会发现自己羞红到耳朵根的情状。 宋和静也觉得有些尴尬,但形势所迫,只能用自己这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二皇子屁股附近摸索着。 知道发现了一个似小刀形状的异物,宋和静紧绷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二皇子见宋和静拿出了自己去年生辰时父皇所赠的鎏金小刀,便用手接过,三两下便替宋和静割开了绳索。 宋和静缚住的双手被解开后,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触碰到的柔软触感,心里也是一阵羞赧,只好红着脸替二皇子割开了绳索。 “那些黑衣人可能就等在门外,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吧。”宋和静压低声音说道。 “我的那些侍卫还算忠心,他们一定在搜寻我们,这普法寺后的深山不大,只要我们再拖上一段时间,他们便会找到我们了。”二皇子怕宋和静担忧,便出言劝慰道。 宋和静低头应和,在无边的黑暗里,她与二皇子两人互相依靠着彼此,两颗心也渐渐靠拢。 没过多久,便有一阵脚步声响起,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便从外间走了进来。 第55章 我想和他好好的 “你叫宋和静对吧。”一个脸色有着碗口大小疤痕的黑衣人说道。 宋和静虽说经历了两世时光,也曾经体会过濒临死亡的绝望感,如今再世为人再聪慧与勇敢,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见了如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难免心生胆怯,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二皇子身边靠去。 二皇子见宋和静害怕,心里也十分恼怒这黑衣人的凶残恶行,“你又是谁,为何把我和宋小姐绑架到这里来?” 那刀疤脸的黑衣人见眼前这小气口气不小,一副颐指气使的高贵样子,明明已经如同一只老鼠一般被自己握在掌心,却还如此猖狂,正想上前去给他教训吃吃,身后那个瘦弱一些的黑衣人便拉住他的手,“大哥,这小子似乎来头不小。” 那刀疤脸黑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能和这庶女搅合在一块儿的,能有多了不起,难道是皇子不成?” 那瘦弱的黑衣人指了指二皇子身上的龙纹锦袍,又将自己在山脚下望风时看见的一群京兆卫御林军说给了刀疤脸听,“这小子怕就是那备受崇明帝宠爱的二皇子,如今整座山都被御林军围起来了。” 那刀疤脸自然不敢相信,忙再三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信大哥你亲自出去看一看。” 那刀疤脸黑衣人无法,便亲自出门往山脚下望去,如今已是日暮时分,从山脚下不断有带着火把的光点往山上移动。 “坏了,莫非那小子真是二皇子?那乐大人不过才给了我们五千两银子,要我们杀了那庶女,可若是绑架了二皇子,只怕我们的父母兄弟都难逃一死。” “大哥,要不叫上兄弟们逃吧,御林军人多势众,我们根本抵抗不过啊。” “先把那庶女去杀了。”那刀疤脸心一狠,既不想惹那天潢贵胄的二皇子,又不想让到手的五千两银子飞了,想来想去,把那庶女一刀了解了,他们再隐姓埋名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他们。 “动作快些,不得罪那二皇子便是了。” 那刀疤脸重新进院子后便换了副模样,不仅替二皇子在身下垫了一层厚厚的稻草,还拿了水、馒头递给二皇子,脸上也是谄媚讨好的笑容:“请用,请用。原是误会一场,没想到我那几个手下脑子不机灵,竟把二皇子牵扯进来,我回去定会好好罚他们。” 二皇子也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搞得摸不着头脑,可若是这些黑衣人能迷途知返、改过自新,他也是可是既往不咎的,只要不伤害到宋和静便好。 “若是你们知错就改,我自会想父皇求亲宽恕你们,快那些水给宋小姐喝喝,她一个娇贵小姐,可受不了你们如此慢待。”二皇子吩咐道。 那刀疤脸黑衣人笑容一僵,“二皇子不该牵扯进来是没错,可这宋小姐却非死不可。” 说着,举起一把刀就要往宋和静脖子里刺去,嘴里还不忘说一声:“我们是受人所托,冤有头债有主,黄泉路上可别找错了人。” 就在那时,二皇子立马飞扑上去抱住了刀疤脸黑衣人,他的武艺工夫是崇明帝亲自教习的,若是光明正大的打斗,连御林军守领也不是二皇子的对手。 二皇子往刀疤脸黑衣人的阴林穴狠敲一记,那手刀威力十足,刀疤脸一个九尺男儿竟在转瞬之间软倒在地。 那瘦弱的黑衣人见大哥倒下,便提着刀上前想杀了宋和静,二皇子又是飞踢过来一脚,那瘦弱男人便立即倒下。 二皇子便搀扶起宋和静,两人一同从屋里跑去。 几个望哨的黑衣人见有两个穿着不同花色衣裳的一男一女跑过,便知大事不妙,立即飞奔着要追赶宋和静与二皇子。 这些在外放风的黑衣人尚且不知道二皇子的身份,便不怕死地提刀往二皇子身上砍去。 二皇子虽武艺高强,却带着宋和静这个负担,满身武艺也施展不开来。 飞奔过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双拳难敌四手,二皇子正在精疲力竭之际,那最近处的黑衣人便提起刀一阵旋风似的刺了过来。 “砰。”从远处飘来一块石头打落了那黑衣人的刀柄。 贴身侍卫总领苏康从暗处缓缓而出,身后更有一大群御林军严阵以待,那几个黑衣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已吓得腿软,个个瘫倒在地。 他们不过是接了乐敦候嫡子的一单生意罢了,把宋和静杀了,便能拿赏银5000两,可哪像到会引来御林军?难道宋和静边上的男子来头不浅。 那群黑衣人正在疑惑之际,只见那身姿挺拔的苏康跪倒在地,面色羞愧的对宋和静边上的男子说道:“苏康救驾来迟,还请二皇子恕罪。” “不关你的事,若不是你,只怕此时我已命丧黄泉。”二皇子亲自上前将跪伏在地的苏康扶起,眼里满是真诚的谢意。 “诸位都是我二皇子的恩人,回宫后个个有赏。”二皇子高声喊道。 那几个黑衣人听到二皇子的名号后,心里已是麻木的说不出来话,谁不知道崇明帝最疼爱他的第二字,他们为何如此倒霉?随便抓了一个男子,就是天潢贵胄? “和静,你可有哪里受伤?”二皇子在安抚完御林军后,便转身温柔询问宋和静道。 “和静无事,殿下可有事?”宋和静含羞带怯的望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刚刚在危急时刻为了自己挺身而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还有在他精疲力竭之际,被这么多黑衣人围剿追杀,明明抛下自己便可逃出生天,可二皇子却一下都没松开自己的手,这便是生死相随的爱意吗?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呢? 一辈子能遇上一次二皇子这样至诚至情之人,是她宋和静的福气。 如今这一世,她不愿再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将二皇子推之门外。 她要好好活下去,也要好好和二皇子在一起。 第56章 生死相随 金銮殿内。 崇明帝摩挲着自己最宠爱的二皇子,眼睛却瞪向二皇子的那些护卫,口里只骂道:“你们都是我好不容易挑拣出来的武术能人,二皇子平时对你们也青睐有加,可你们是怎么回报你们主子的?连二皇子被贼人掳走了都不知情,一群衣食饭桶,不杀了你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二皇子见崇明帝暴怒不已,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父皇迁怒到旁人身上,便出言逗趣道:“我是父皇的儿子,那些宵小贼人的三脚猫功夫,我只用了一成力,他们便全被我打趴下了。” “你这刁钻的小儿,差点命悬一线,还在这插科打诨。”崇明帝被二皇子气得直翻白眼,见堂下跪着的护卫们个个战战兢兢,不停颤抖,便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主子舍不得我罚你们,如此,便罚五个月的俸禄吧,若有下次,提头来见。” 那几个贴身护卫见他们犯下如此大错,却只是罚了一点俸禄,自是喜不自禁,心中对二皇子的爱戴又深了一层。 “此事还得彻查,天下脚下尚且敢有人绑架我的儿子,假以时日,这些胆大包天的人是不是要谋反了?”崇明帝阴沉着脸说道。 刑部尚书忙领命而去。 “黎妃娘娘驾到。” 黎妃一身素衣,没来得及涂抹脂粉便来到了金銮殿上,一进门,她便顶着一双红肿如桃子般的媚眼不停张望,待看到二皇子完好不损后,才开始低低哭泣起来。 “行儿,你可吓死母妃了。”黎妃抱着二皇子声泪俱下道。 这幅慈母的心肠让在场诸人都心下一酸,二皇子也是轻拍了拍黎妃的背部,安抚道:“母妃,我没事。” “爱妃,朕已下令彻查二皇子遇袭一事,定会给我们的儿子一个公道。”崇明帝见黎妃梨花带雨的样子怜惜之心顿起,便出言劝解道。 “是。”黎妃忙擦了眼泪,重新给皇帝行了个礼。“母妃已听说了,这次多亏了安平县主,若不是她拖着病躯来给我们送信,只怕如今我们母子已……”说到此处,黎妃的眼泪又滴落下来。 二皇子心内也十分感激安平县主,若是没有她的帮助,自己与宋和静只怕是不能那么快的被苏康找到。 于是,二皇子便走到面容依旧有些惨白的安平县主面前作揖道:“若行谢过县主,县主大恩,若行没齿难忘。” 安平县主自然连称不敢。 黎妃远远望去,丰神俊秀的二皇儿与顾盼生姿的安平县主十分般配,活像一对神仙璧人,安平县主又有救了行儿的一层恩情在,撮合之心又熊熊燃起:“这些恩情哪儿是道谢就能还清的?女子最在意的是什么?不过是终身大事,你若真想报了安平县主这恩,不如就……” 没等黎妃说完,二皇子就打断掉:“母妃,父皇。儿臣还有要事在身,先告退一步。” 说着,便退出了金銮殿。 安平县主柔美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水雾染起,黎妃只好捡些好听的话来哄她开心。 二皇子一出金銮殿便往宋和静家中赶去,可巧刚出宫门,便看见宋和静在春桃的搀扶下,正要上自家的马车。 “宋小姐。”二皇子见了心上人,眉眼里都添上了一层喜气。 宋和静也是莞尔一笑,温婉又柔情地回了一声:“若行。” 二皇子被这一句若行给叫的心花怒放,见宋和静娇美脱俗的脸色挂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红晕,心里又有些摸不着北,便试探性地问道:“宋小姐,我能送你回家吗?” “好。”宋和静爽快的同意了,转身吩咐了春桃后,便下了马车。 二皇子没想到宋和静会答应自己这个略有些无理的请求,转念想到宋和静已奔波劳累了一整天,再走回宋府实在过于劳累,便命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将宋和静抱上了马车,自己则牵着马匹,缓缓往宋府踱步而去。 那日夜色入幕,京城街坊紧闭,寂静无比,夜色与月光之间,二皇子只能听见自己愈来愈清晰的心跳声。 宋和静的一颦一笑他都刻在心上,毕生也不敢忘却。 “若行,你觉得这世上有那种生死相随的爱情吗?”宋和静望着眼前那个隽秀挺拔的背影,他一步一步踩着月色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也走进了她宋和静破败不堪的心间。 “有。就像我对……”二皇子脱口而出,便要说就像我对你一般,可回头望进宋和静古井无波的眼里时,千言万语都抛之脑后了。 宋和静也明白了他的心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一路上相顾无言,一个在懊恼自己的唐突,和静会不会觉得自己冒犯了她?一个在回忆前世那个潇洒霁月的二皇子。 也许,老天让我重来一世,就是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吧。 自己上辈子虽然被父亲抛弃,被嫡母憎恶,被嫡姐践踏,被夫君伤害,可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守护着自己…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便迎着月色走到了宋府门前。 二皇子虽然失望于这断路程有些短了,但见夜色已深,也不好强留下宋和静。 “宋小姐,快进去吧。”二皇子笑道。 宋和静被二皇子从马车上抱下来后,二皇子只敢用手心去触碰宋和静的腰,生怕她觉得自己是个爱占便宜的登徒子,正要放手之际,宋和静扑进了二皇子的怀里。 二皇子整个人都开始发晕,鼻间闻道了一股甜腻的少女芳香。 “晚安,若行。”宋和静娇俏的一笑,便小跑着回了宋府。 二皇子足足愣在宋府门外半个时辰,才傻笑着骑马离去。 角落里注视着一切的宋和莲捏青了贴身丫鬟的手臂,她的眼泪淬满了狠毒与恨意。 宋和静,我要杀了你! 崇明帝的密室内。 高含不成人形的靠在一座刑具边上,他全身上下被鞭打的没有一块好肉。 崇明帝阴狠的眼神里写满了杀意,“杀了吧,也折磨够了。” 立刻有人便要提刀上前杀了高含,高含的求生意识顿现,他微若的祈求出声:“皇上,别杀我,我知道先皇后的秘密。” 第57章 复生白幽兰 崇明帝闻言举起手,制止了那个提着刀准备了结高含的手下,“你是如何知道先皇后的秘密的?” 高含如蒙大赦,他仍记得昨夜心情不佳,一回府便倒头睡在自己的床铺上,转瞬却被崇明帝关在了这暗黑潮湿的地牢里,被各种残忍的刑罚折磨摧残了一夜。 崇明帝眼看没有耐心再与自己周旋下去,想要一下子了结自己的性命,高含也不得已抛出了自己从白柔烟那里得来的消息做筹码,只盼着崇明帝对先皇后当真情深似海,自己也能获得一线生机。 露儿大仇还未报,自己还没有亲眼看到乐若馨被定罪斩杀,不能就这样死去。 如今为了活命,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柔烟夫人,对不起了。 “先皇后有两个妹妹,一个如今在京城烟云巷里做了左相云中赫的外室,一个叫白柔儿,如今下落不明,但微臣已有了头绪,再过半月,就能将白柔儿找出来,这些白家余孽对陛下怀恨在心,不得不防阿。”高含即使被摧残屈打成这副模样,却依旧端着一副风姿绰约的书生样子,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惜。 崇明帝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就是这副会骗人的模样才迷惑住了自己的重楼,害的重新珠胎暗结,又饱受落胎之苦。 “左相那外室朕当然知情,况且即使她们真有复仇之心,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能奈朕如何,高大才子如此风光霁月的人物,为了活命也开始不择手段了?”崇明帝冷哼着反问。 高含早料到自己抛出的筹码不足以换取自己的性命,脑海里绞尽脑汁地胡乱编造了一通言论,“皇上,你可想让先皇后白幽兰再世为人?” 崇明帝听了这话自是一震,高含这话可当真是戳到了他心眼深处里了,自白幽兰死后,崇明帝便四处搜罗江湖异士,只盼着能有通天地通鬼神之能人来复生白幽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自己在死前再见一次幽兰,他什么都愿意牺牲。 “有话快说,若是说的好了,兴许你这条小命还能留下来。”崇明帝的眼里带了一死不易察觉的渴望。 高含见有戏,便立马搜肠刮肚,把自己读书时看过的聊斋风月本子胡编了一道歪门邪术出来:“若是想要先皇后复生,便得寻三个与她血缘相近或是纯阴时辰出生的女子来做器皿。”说着,由于体力不支,咳出了一大块儿血,吐在地上。 崇明帝见状便让自己的下属将高含架起来,送到紫禁城偏僻之地静养,不管这高含口中所说的复生法子是真是假,他都要试一试,这高含便不杀了吧,只要他能让自己再见一次幽兰,给他万贯家财、功名利禄都不是问题。 二皇子遇刺一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崇明帝也将那些活口黑衣人严刑拷问,起初他们还犟嘴说没有幕后指使,只是见宋和静生的美丽,贼心顿起,二皇子不过是受了宋和静牵连罢了。 崇明帝本就多疑暴戾,听了这话自是不相信,便传令下去让诏狱白般严审。 那些黑衣人经受不住诏狱的酷刑,便招任了是乐敦侯嫡长子乐若郎指使他们杀害宋和静。 崇明帝怎么也没想到绑架自己皇子的幕后黑手,会是自己最信任的御前带刀侍卫乐若郎。 可他没有怒急攻心,而是偷偷派人将乐若郎带进了他的金銮殿。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崇明帝面无表情地对着跪倒在地的乐若郎说道,他一双厉眼不辨喜怒,却让乐若郎害怕的双腿打颤。 “启禀皇上,微臣只是想掳走那个宋和静而已,借微臣五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二皇子殿下啊,陛下一定要相信微臣。”乐若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没一会儿头上就血流成河,看着好生吓人。 崇明帝心里十分气愤,他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一脚乐若朗,心内的火气丝毫没有减少,他根本就不想让乐敦候府倒台,他在朝中的制衡之术仰赖乐敦候府来做他的刽子手,可这乐敦候生的一双儿女,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在镇国公府胆敢杀害别家小姐,一个不知为何要掳走官家小姐,还顺便捎带上二皇子,那些黑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屈打成招,供任出来幕后指使是乐若朗,让他想徇私枉法都不行! “如今朕想徇私枉法都不行,为何要把事情弄成这幅模样?那宋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掳走她?”崇明帝疾言厉色的质问道。 乐若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闻言只能将自己那个嫡妹乐若馨指使自己杀害宋和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崇明帝沉思了半晌,“如今便只能将所有的罪责都拖到你那个嫡妹手上了。” “陛下,我那个妹妹虽个性刁钻了些,也到底是微臣的亲妹妹啊,还请陛下网开一面,留她一条性命在。”乐若朗跪地祈求道。 “若是她不死,死的就要是你了,你可愿意?”崇明帝鄙夷的看着乐若朗,一个小小的贵女换他手下的乐敦候与御前侍卫乐若朗安然无恙,这笔买卖谁都会做。 乐若朗虽怜爱自己的嫡妹,却更爱自己的性命,闻言只跪在地上无声哭泣,却也不出言再祈求。 “朕会把你父亲与你贬谪到京城之外的地方去,你们耐心在那儿待个几年,待这事风头过了,朕自会把你们调回来。”崇明帝到底是不愿意让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乐敦候就此倒下,心里早已谋划好将乐敦候如何处置,贬谪成何样的官职。 乐若朗自然知道此事已是崇明帝网开一面了,磕头谢恩后便回去寻父亲商量此事。 崇明帝精疲力竭地瘫在龙椅上,这十几年,他用尽心思才将寒门之子的乐敦候提拔道如今权势滔天的位置,为的不过是让他在朝中做自己的发言人,与那些同气连枝的世家大族相抗衡,如今仍有许多大事亟待修整,乐敦候却出了事,难道自己真要贵为皇帝,却听命于世家大族? 绝对不能如此!自己定要好生想个法子才是 第58章 三皇子,非池中物也 三皇子近来频频做梦,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形似宋和静的女子,她温婉纯良、睿智多才,时常在自己失意悲伤之时陪伴在自己身侧。 可不知为何,自己却总是对她有口难开,且在自己等顶太子之位时,狠心抛弃了她。 直到她身处偏僻小院,被毒害致死,自己才幡然醒悟,痛不欲生。 三皇子从那梦魇中苏醒过来后,满脑子都是梦里那一抹清丽窈窕的身影,她是谁?为何总是来自己的梦里?是宋和静吗? 不,一定不是,宋和静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不假辞色的冷漠样子,可她似乎很有些本事,自己还要使一出美男计出来,迷住她的心神,让她为自己所用才好。 一个飞鸽迅猛又快速的飞到了三皇子内的书房内,三皇子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物,便走去查看了那飞鸽脚上的信件。 乐敦候倒台,机会已到。 三皇子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乐敦候是父皇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这次因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而却身陷囹圄,父皇此时应该正愁着在朝中无人可用吧,自己也是时候该向父皇表明心迹了。 三皇子便破天荒的去了崇明帝所在的金銮殿。 崇明帝那时正在为了朝政之事忙的焦头烂额,听闻自己最不喜爱的三皇子来拜见自己,眉心的皱褶又是加深了几分。 “他来做什么,朕忙得很,没工夫见他,让他回去吧。”崇明帝语气敷衍道。 那御前总管便出去替崇明帝润色了一番话语,只对三皇子说,皇上最近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三皇子,还请三皇子殿下隔日再来。 三皇子当然知道自己的父皇是用身体不适的理由来搪塞自己,可错过了今天的机会,他不知何时才能名正言顺的入朝为官,绝不能就此退缩! 三皇子扬起了自己的锦袍,干脆利索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金銮殿内,口里恭敬喊道:“儿臣担心父皇龙体,还请父皇让儿臣入内。” 里屋的崇明帝听了这话只觉得近来诸事不顺,连这个隐形人般的儿子都要跟自己唱反调。 自己已经提醒过他了,可这三皇子却偏要撞到枪口上去,御前总管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三皇子真是不知好歹,这下他又要做崇明帝的出气包了。 罢了,反正自己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这也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金銮殿内的崇明帝,果然发出了一声冰冷刺骨的呼唤声:“进来吧。” 三皇子便提起了自己的锦袍,纵身踱步入内,一进金銮殿便发现崇明帝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脸色满是山雨欲来的雷霆之色,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充满着不耐烦与冷漠。 好在这些年三皇子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父亲对自己的嫌恶,幼时还会难过,如今年岁大了,受到的冷遇已是数不胜数。他那一颗渴望父亲关爱的心,不知何时早已枯萎死去,如今他心心念念期盼的不过是利用崇明帝登上那太子之位。 父皇没有真的爱过他,所以他也不会再爱父皇了。 崇明帝指了指三皇子,语气冷硬的问道:“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三皇子尊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俊秀灵动的眼里满是孺慕之情:“儿臣听御前总管说,父皇的身子不大好,儿臣实在是担心。父皇可好些了?” “好多了。若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堂堂一个皇子,不要老是这么黏黏腻腻的,大丈夫志在四方,莫学你母妃的小家子气。”崇明帝听了三皇子的一番饱含真情的话,不仅丝毫没有感动,反而更添了几分嫌恶之情。 三皇子早料到崇明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在不喜欢你的人眼里,你做什么都是错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为何会这么厌恶自己。 “儿臣听闻最近乐敦候府上事端频频,父皇平日里最喜爱乐敦候憨直忠诚的为人,如今定是为了如何处置乐敦候而忙的焦头烂额,儿臣特来给父皇献上一计,以解父皇燃眉之急。” 崇明帝斜眼一撇,心里只纳闷自己这个第三子是如何知道朝中的这些消息的,他说这些给自己听又有何用意? “你且说来听听。”崇明帝兴味十足,这个三皇儿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谋略一般,骑射一般,才学一般的中庸之才,且天性内向阴沉,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带了几分让自己觉得不舒服的窥探,像极了那年还是个落魄王爷的自己。 “父皇打下这大闵江山,实属不易。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大闵朝中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各家族之间同气连枝,互相倚靠,遇到争端时,父皇尚且要退避三舍,不肯与他们相争。为了巩固皇权,父皇就需要立一个活靶子在朝中,让世家大族们连结起来对付他,父皇再在暗地里大力扶持那个活靶子,也好打压世家大族的气焰,父皇便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三皇子自来对朝政之事十分敏锐,这番分析将崇明帝的心思剖析的清清楚楚。 崇明帝也是一震,为何自己这个三皇儿能把自己的制衡之术说的如此清楚?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教他不成? “所以呢?”崇明帝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从前,乐敦候便是父皇一手扶持上来的活靶子,而如此乐敦候府犯了事,不得不远离朝政一段时间,没有了乐敦候的牵制,那些世家大族自然会气焰嚣张起来。”三皇子说到此处,抬起头双眼充满野心地与崇明帝对视道:“儿臣愿做父皇的活靶子,为父皇分忧,罔论生死,只愿为我大闵江山的稳固献出一份自己的力。” 崇明帝沉吟了半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似笑非笑地夸奖了一番三皇子的孝顺,便将三皇子打发了回去。 御前总管纳闷:“皇上不是正为了这事焦头烂额吗?为何不答应了三皇子?”难道是怕把三皇子推出去做活靶子会让他有生命危险?可皇上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三皇子。 崇明帝长叹了一口气,三皇子方才高谈阔论时眼里的野心让他心内大震,“朕这个第三子,非池中物也!” 第59章 乐若馨被处斩 宋和静最近被白姨娘要求躲在闺阁之中绣衣写诗,好好安生些日子。只有春桃时不时的来给宋和静说些京城最近的趣事解闷,第一件事便是乐敦侯府的倒台,听说乐若馨已被刑部尚书判了今日午时处斩的死刑,罪名是谋害了卢御史家的小姐,还有不敬皇嗣的罪恶,乐敦侯和乐若朗作为父亲与哥哥也难辞其咎,一个从超一品侯爷被外放贬谪为苏州知县,一个被革去了御前带刀侍卫的职务,盛极一时的乐敦候府就此落下了帷幕,听说乐敦候夫人又急又气,积劳成疾重病复发,如今生死未卜。 第二件事便是重楼公主将要嫁给汝州许氏的嫡长子。京城有好些人议论纷纷,这重楼公主早前不是与新科状元高含定了亲吗?为何突然又与汝州许氏的嫡长子结亲了?有不少知情人透露道,那高公子似乎体质不佳,身患重病,私有早衰的迹象。崇明帝不舍得让自己千宠万爱的女儿落个守活寡的悲惨结局,便推拒了这门亲事。京城诸人都感叹了一番皇家人的翻脸无情。 “你说那乐若馨今日午时便要被砍头了?”宋和静也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那乐若馨恶毒又阴狠,竟让自己的嫡亲哥哥买凶绑架自己,好在有二皇子出手相助,让那恶毒女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春桃:“是啊,听说皇上十分厌恶这乐若馨,一日也不肯拖延呢,连乐敦候夫人都不能看一眼乐小姐呢。” 想到二皇子,宋和静不免又是一阵心跳加速,近来自己已有好几日没有见过若行了,不知他最近在做些什么呢? 宋和静慵懒在廊厅里坐着晒晒太阳,还不忘叫几个丫鬟将自己书房内的游记闲书拿出来晒一晒,这下她倒是真应了那句“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不过,不速之客宋和莲的突然到来打破了宋和静院里的岁月静好。 “妹妹,今儿下午你可有什么事吗?”宋和莲穿着华丽,眼里流光潋滟,恰似一朵明艳动人的牡丹花。 宋和静如今还是不能适应她这个变脸相当之快的嫡姐,只僵硬着回道:“无事。” “听说那乐若馨午时就要被处斩了,我们去看看吧,真是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恶毒的女子,亏我还以为她良善纯真,与她多接触了一段时光呢。”宋和莲端着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那无辜又气愤的神情,若不是宋和静有了上辈子的教训,只怕也信以为真了。 “那么血腥的场合?姐姐真要去看?不怕做噩梦吗?”宋和静似笑非笑的说道,话里的讥讽之意十足,明明卢小姐的死你也脱不了关系,如今乐若馨替你担了所有的责任,你竟还敢去看她的死状吗?当真不怕她做鬼回来找你吗? 宋和莲脸上的笑容一僵,她的确是有些心虚,可比起心里那一点子心虚,她更想亲眼看着乐若馨死去,她死了,卢小姐被害一事便盖棺定论了,那么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坏人赴死,是好事,我们看了只会心中称快罢了。”宋和莲强笑着说道。 “姐姐想去就去吧,反正妹妹也没有别的事。” 宋和静虽是不喜欢那些血腥的场面,可这乐若馨杀了卢小姐便算了,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自己,自己倒也真想去看看她的惨状,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心中的公道。 于是,宋和静、宋和莲两姐妹便乘着宋家的马车往京城行刑处驶去。 那行刑处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外围也被马车杂物挤得水泄不通,宋和静无法,只好下车走了进去。 没想到二皇子正顶着烈日,站在人群外围左顾右盼的张望,他身姿挺拔,生的又十分显眼,宋和静一眼扫过去便注意到了他。 二皇子在等谁呢? 宋和静还会出声,身边的宋和莲便先她一步跑到二皇子身边打起了招呼:“殿下怎么也在这里?” 二皇子见宋和莲身后的宋和静一身素服,未施脂粉,却依旧风姿绰约,形容脱俗,双眼都看的愣了神,只笑着和这两姐妹打招呼道:“我原想着会不会在此处碰到宋小姐,所以便在人群外面略等了等。”虽是回复了宋和莲的话,眼中看向的却是宋和静。 宋和莲心里十分恼怒,却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便亲热地拉住了宋和静的双手,“殿下当真是个体贴人呢,和静向来喜欢看热闹,这不,吵着要来看乐若馨赴死呢,我总和她说,这乐小姐到底是和我们有过一些情谊的,如今她犯了大错,却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便来送一程她吧。”话里对宋和静明褒暗踩,句句生刺,直指宋和静气度狭小,而自己气量宏大。 二皇子听不出宋和莲话里的机锋,只笑着为宋和静开解道:“和静小姐嫉恶如仇,当真是个性情中人,若行佩服。”说完,不经意间与宋和静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是羞红了脸,垂头不语。 宋和莲:“……”他们俩在干什么!当真是气煞我也! 二皇子却对宋和莲越来越僵硬的脸色熟视无睹,他只注意到了宋和静有些微红的脸颊,立马回头吩咐自己的小厮道:“快去拿把纸伞来。” 那小厮立马跑去不远处的摊头买了一把纸伞,二皇子把纸伞递给了宋和静,眼里满是担忧:“宋小姐快撑起来吧,这日头毒,小姐是个娇贵人,可别晒到了才好。” 宋和莲:“……”难道我就不是娇贵的女孩儿吗?我就能被太阳晒了吗? 都是因为宋和静,若不是她蓄意勾引,二皇子怎么会移情别恋! 第60章 电灯泡宋和莲 “宋小姐,我已定下了这酒楼的二楼靠窗厢房,若是你想看乐若馨被行刑,不需要挤进那乌糟糟的人群里,我自会带你上二楼。”二皇子十分温柔细心,可说完这话,才发现宋和莲面黑如铁的瞪着自己。 她们是亲姐妹,自己也不好太厚此薄彼,意识到自己无视了宋和莲的二皇子温声问了一句:“和莲小姐可要一同前往?”虽说这宋和莲的出现不利于他与宋和静单独相处,但这点君子之风他还是有的。 宋和莲心内有无数亟待吐槽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的面部表情十分憋屈,见宋和静摆着一副清高温婉的样子与二皇子遥遥相望,她心内的邪火又旺盛了几分。 这二皇子到底有没有眼睛啊!!这宋和静哪里有那么娇弱啊?她可是个自小在院里做粗活长大的庶女!这段时间才被父亲宋顺抬举一二而已。 还有!平常男子听到宋和静这样的女子要去看砍头,不是应该觉得她很吓人吗??为什么二皇子还贴心的为宋和静找一个视野更开阔的位置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宋和莲想不通,便只能憋着这股气跟着二皇子与宋和静上了二楼。 罢了!宋和静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面目还是让她来揭露给二皇子看吧。 午时已到,那行刑官正打算洗刀砍头时,乐若馨蓬头垢面地望了一圈四周之人,最终在西南角酒楼的二楼处发现了宋和莲与宋和静,她眼里充血,努力挣脱着锁链,口中只大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两个贱人。” 周围的群众忙顺着乐若馨指的方向看去,幸好二皇子眼疾手快,立马将窗户关上。 宋和静可不是这些人想看便能看的! 二皇子那副生怕别人多看一眼宋和静的吃醋样更是让宋和莲怒意又盛了几分! 她连刚才乐若馨盯着自己的恶毒眼神都忘了! “砰。”一阵清脆的碎地声响起。 宋和莲待自己杯子落地时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到失手落了杯子。 “抱歉,二皇子殿下,我被刚刚乐若馨那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到了,这才不小心砸了被杯子。”宋和静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水雾氤氲,她只盼着自己这副含情脉脉的样能得二皇子几分怜惜。 二皇子则是一脸莫名其妙,沉吟着打量了宋和莲许久,最终在她的满心期盼下开口问道:“和莲小姐眼睛里进沙子了吗?” 宋和莲真是恨不得从这二楼里跳下去! 狗男女!天诛地灭! 宋和静则是莞尔一笑,柔情似水地替二皇子斟了一杯茶,嘴里只说道:“姐姐自小就容易眼睛里进沙子,不如把帷帽带上吧。” 宋和莲听了这话更是愤怒不已,要你装什么好人??你平时哪有这么关心我! 在二皇子面前惯会作戏! 但二皇子一脸我和宋和静看法一致的表情,宋和莲只得把帷帽重新戴上。 突然,楼下的人群里突然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叫好声。 “只怕是乐若馨已经人头落地了,我来替二位小姐看一看。”说着,二皇子就探出头去,往楼下行刑处探头望去。 “已经在清扫了,流了一地的血。”二皇子汇报着楼下的情景,汇报完又长叹了一声:“好好一个千尊万贵的官家小姐,却非要做那恶毒之事,如今落个头身两地的结局,多可惜呢?这还是本朝开国以外斩首的第一个女子呢。” 宋和静也顺着二皇子的话慨叹了一番。 “父皇还一直觉得乐若馨虽然骄纵,但她与卢小姐无冤无仇,犯不着去杀了人家,只怕是受了谁的挑唆。” 宋和静意味深长的看了宋和莲一眼,低头应是。 只有宋和莲听了这番话坐如针毡,乐若馨死前盯着自己的淬了毒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她心虚不已,眼看着二皇子还在对乐若馨高谈阔论,便开口道:“和莲有些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 二皇子自然是挽留了一番,但宋和莲去意已决,便出言推辞道。 待宋和莲走后,二皇子才疑惑地问宋和静道:“你这姐姐,有些奇怪。” “乐若馨生前与姐姐关系不错,兴许是人头落地的场面让姐姐有些难受吧。”宋和静也不故意去说宋和莲与乐若馨杀人那事有关,如今乐若馨人死如灯灭,此事已经在崇明帝的示意下盖棺定论,已经没有人能将宋和莲定罪了。 “宋小姐饿了吗?”二皇子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厢房里只剩自己与宋和静,面对心上人的羞涩又涌了上来。 “和静不饿,二皇子怎么会知道我会来看乐若馨被处斩?”宋和静笑得面目生辉,心里在想着莫不是自己与二皇子有情人心有灵犀? “我只是想着,那乐若馨害了你我,如今看她人头落地,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公道。” 宋和静没想到二皇子的想法会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清简为人,不惹事却也不怕事,力所能及的去帮助他人,这就是她宋和静立身为人的根本。 没想到天潢贵胄的二皇子竟是自己的知音。 上辈子的自己竟将灵魂与自己如此契合的男子拒之门外,而选择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 “二皇子,若是你的爱人有些事不得不隐瞒你,背着你做出来的事有些难以接受,你会如何想呢?”宋和静这番试探便指的是自己为了报上辈子的仇,会虚与委蛇的获取宋顺与三皇子的信任,也许会做一些无伤大雅,但是在二皇子看来颇多误会的事情,不知那时二皇子还会信任自己吗? 二皇子见宋和静神情十分庄重,便也收起了自己那副玩笑的心思,沉吟了半晌,才回答道:“若是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便会信任她,不管什么样的事,我都会信任她。” 宋和静听了这话,心上的石头才落了地。 这一日,二皇子陪着宋和静逛遍了盛夏里的京城,虽是日头炎热,两颗心可向着彼此靠拢了许多。 分别时,连宋和静都依依不舍了起来。 第61章 重楼公主 重楼公主自那天从崇明帝的金銮殿里回去之后,虽说身体还未恢复完全,每日只躺在床上数着床帐上的花纹度日,但心里却雀跃不已。 父皇一定会为自己和高含公子做主的,自己只要等着大婚那日做个美美的新娘子便是了。 一旁的贴身婢女看着重楼公主的笑脸,在一旁欲言又止,心里只盘算着要不要把高含公子正身处紫禁城养伤的消息告诉公主,若是告诉的话,崇明帝已颁布了圣旨,要把重楼公主许配给汝州许公子,内务府正在操办这场婚事,整个紫禁城上下只瞒着重楼公主一人,可怜她还在做着嫁给高公子的美梦呢。 可若是不告诉的话,自落胎那事后,重楼公主便对自己爱搭不理,自己虽获得了王妃的信任,却与重楼公主离了心,自己将来是要给重楼公主陪嫁的,说到底真正的主子还是重楼公主。 为了缓和自己与重楼公主降到冰点的关系,自己也只能将这消息透露给她了。 那贴身婢女便跪在重楼公主的床榻前,缓缓开口道:“公主,如今宫里有传闻,说那高含公子正在那桐乌宫里养伤呢。” 重楼公主听了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她急急的追问道:“高公子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何不在家里养伤?桐乌宫又在哪里?” 那贴身婢女看重楼公主身体未愈便猛地坐了起来,忙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别的奴婢也不知道了,桐乌宫在西南角那边。” “西南角?那可是冷宫那里,是谁如此慢怠未来的驸马?”重楼公主愤怒不已,惨白的脸上刹时变得胀红起来。 那贴身婢女跪在地上不敢多言,只颤颤巍巍地说道:“是…陛下吩咐下去的…” 重楼公主心里有些晕头转向,为何父皇要如此慢怠高公子?他不是支持自己与高公子的婚事的吗?那冷宫一块儿可是个人迹罕至的荒地,高公子怎么受的了这样的委屈? “快,替我梳妆,我要去找父皇。”重楼公主挣扎着便要从床榻上起身。 那贴身婢女无法,只得扶起了气若游丝的重楼公主,又唤了几个婢女进来替她梳洗上妆。 待梳洗完毕,便又让内务府去抬了一辆凤辇过来。 重楼公主坐上凤辇后,没有直接命太监往桐乌宫抬去,而是去了崇明帝所在御书房。 崇明帝刚刚上完早朝,乐敦侯被贬谪去了苏州后,自己在朝中果然寸步难行,那些世家大族们气焰强盛,竟是与自己讨要户部侍郎的职位,户部侍郎是户部中仅此于户部尚书刘密的二把手职位,若是让那些世家大族推举出来的人坐了这位子,自己将会很长一段时间夜不能寐。 “重楼公主求见。” 崇明帝一愣,自己将重楼许配给汝州许氏公子后,便勒令宫内的人闭上嘴巴,不许说给重楼公主听这婚事,待内务府操持完毕,便让重楼稀里糊涂的嫁给那许公子便是了。 汝州许氏是北方的世家大族,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一个完全忠于皇权的世家,一不爱揽权,二没有野心,所以崇明帝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让她进来吧。”崇明帝心里已在盘算如何用话来搪塞过去。 重楼公主进了御书房,连行礼都只是草草了事,只急切地问道:“父皇,儿臣听说高公子受伤了?父皇可为他请了太医?为何将高公子安置在西南角的桐乌宫里?” 崇明帝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他以为重楼公主已经知道了汝州许公子的婚事,便有些不自在的安抚道:“他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朕已派了太医没日没夜的守着他了,你如今只好好地做你的新娘子便是了,那汝州许氏是个知礼数的大族,你是朕的女儿,他们并不会薄待你。” 重楼一开始听高含没什么大事,父皇还派了太医守着,心里的担忧已是少了很多,可听到最后,竟听见了汝州许氏这四个字。 父皇不是已经下了圣旨,让自己嫁给高公子了吗? 这汝州许氏又是怎么回事? 重楼公主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汝州许氏?父皇不是已经同意了我与高公子的婚事了吗?”父皇难道又变卦了?为何又要将自己嫁给那汝州许氏公子了? 自己根本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崇明帝无声的看了她一眼,千言万语都合进了一声叹息中。 重楼公主了解自己的父皇,若是他决定了的事,若是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利可图,那么哪怕自己闹个昏天黑地,也是改变不了他的心意的。 重楼公主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地掉落下来,可她只是站在崇明帝面前无声流泪,连一句不愿都没说出口。 “父皇也是为了你好,嫁给那许公子后,什么样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到?若是嫁给那没有家底的高公子,你要受多少苦?”崇明帝见重楼低头哭泣的怯弱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疼,便出言劝慰道。 “罢了,你与那高公子有缘无分,父皇会让高公子加官进爵,走入朝政,你可别忘了,做了驸马便不能在朝为官了。” 重楼公主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已是黑暗无边,自肚子里的孩子被母妃狠心堕胎后,她便把高含公子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嫁给高公子,可父皇却把自己最后这一点幻想给弄破灭了。 重楼公主心绪难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竟在崇明帝面前像一团棉花一般倒了下去。 崇明帝立马抱起了自己瘦弱不已的女儿,连声喊着“快传太医。” 御书房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62章 刘影儿 翌日。 崇明帝一大早便在朝堂上颁布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重楼公主近来心悸不适,不能见风,与汝州许氏嫡长子的婚事推迟到下半年。第二道圣旨是,在乐敦侯倒台后,三皇子即刻入朝,担任户部侍郎一职。 三皇子府上从前是个冷宫地儿,平常都不会有人登门造访,如今三皇子当上了户部侍郎之后,来拜访他的宾客竟在府前排起了长龙,户部是六部的核心,掌管国家财政大事,官场上向来闻风向而动,眼看着三皇子即将崛起,即使与三皇子没有微末之时的情谊,也不能结下仇来。 于是,各路官员便纷纷前去三皇子府上道贺。 “你好生接待一下来客吧,我有些累了,先去后头歇一会儿。”三皇子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对着自己的心腹下属说道。 “是,殿下。”那心腹恭敬回答道。 三皇子便迈着稳当的步子往内院书房黎走去,他脚步生风,每走一步,就在回忆着自己幼时坎坷的成长路途,父皇无视、兄长猖狂、黎妃跋扈,小人苛待,那些黑暗惨痛的记忆每一天都在鞭策他努力爬上那权利的顶峰。 第一步是趁着乐敦侯倒台进入了朝政中心户部。 第二步便是夺了刘密那户部尚书的官位。 若这两步完成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就轻而易举了。 根据自己在京城的探子来报,那刘密爱妻如命,刘夫人只生下一个貌若无盐的嫡亲女儿,刘密也视若珍宝,自己若想获得刘密的信任,夺取他贪污的罪证,必须得从刘小姐那儿切入。 骗的少女芳心,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可不知为何,三皇子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宋和静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蛋。 自己为何总是会想起她…… 可巧刘夫人四十岁生辰在即。 前些年刘夫人疾病缠身,好几年的生辰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如今托了宋和静的福,刘夫人得已痊愈,刘密便准备大张旗鼓地为刘夫人举办一个生辰宴会,一来是与各家官眷联络一下感情,二来是为刘夫人去一去晦气。 二皇子、最近风头正盛的三皇子、以及宋和静都在宴请名单上。 刘府资金充裕,便摆上了一个极耗财力人力的流水曲觞席面,刘密更是广纳财金为刘夫人打造了一个纯金菩萨像祈福。 刘夫人寿辰那日,刘府开了正门,门口石狮子雄伟林立,府中雕栏玉柱,金银瓷器数不胜数,假山池塘样样风景别致、讨巧华贵。 宋和静备了一套自己亲手缝的药包,还有一套罕见的唐伯虎字画当做了寿礼。 刘夫人见了药包十分稀罕,但那副名贵字画她却打死不要,“要你过来是让你做我们刘府的座上宾的,你又拿这么名贵的字画来做什么?”说着,刘夫人还板起了脸,一副你若是不拿回去我就生大气的表情。 宋和静无法,只得把那副唐伯虎的字画收了回去。 刘夫人这才眉笑眼开,指了指身后一个面目普通的女孩儿说道:“这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孩儿,比宋小姐小一岁,名唤影儿。” 那刘影儿身穿的是累金天蚕丝薄纱裙,一个流云髻上插着琳琅满目的名贵金钗,一张脸上也是脂粉密布,但是小眼睛,塌鼻梁,大嘴巴,即使有如此华美的衣服做衬托,这张脸也是乏善可陈。 “宋姐姐好。”刘影儿温温柔柔地朝着宋和静问了一声好,但眼里已是冒出了一丝丝酸意。 只见宋和静穿了一件墨绿色薄纱裙,头上也只随意插了几个荷花样式的簪子,却是脱尘超速,清新怡人,貌美且气质高雅。 她知道自己姿色普通,可这宋小姐生的实在过于好了些,自己若和她站在一起,岂不是被衬托的一无是处了? 宋和静察觉到刘影儿似乎有些不大开心,便出言问好道:“影儿妹妹好,影儿妹妹这身衣裙别致的很,刘夫人到底是疼宠女儿呢。” 这话的确是说到刘影儿心坎上了,这累金天蚕丝薄纱裙是京城的聚宝阁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才缝制出来的,多少人家有钱都没处买呢,还是爹爹疼爱自己,才愿意为了自己的一条裙子如此耗费人力财力呢。 刘影儿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又略有些同情和鄙夷地敲了敲宋和静身上那条普通至极的墨绿色薄纱裙。 宋和静:“……”哄小女孩儿开心可真累啊。 女眷们三三两两来的差不多了之后,男宾们便也过来与刘夫人祝寿。 二皇子记挂着宋和静今天也会出席刘府的宴会,便首当其冲的第一个来到了内院给刘夫人祝寿。 今天他穿着白色花软缎鹤袍,一条薄荷绿纹角带系在腰间,一头长若流水的发丝,明眸皓齿的眼睛挂着灵巧的笑意,身形颀长的背影看的宋和静心中一动。 “参加殿下。”二皇子现身后,堂下所有的女眷全部伏地行礼道。 二皇子立刻叫起,送上自己的贺礼后,便出了内院。 刘影儿呆呆的看着二皇子离去的背影,心中已是软成了一滩春水。 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那走路的清隽风骨,说话时的醇厚低沉,眼神里的灵动毅然,皆是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的男子模样。 还没等她从二皇子的美色里醒悟。 俊美的三皇子又姗姗来迟,只见他身着一条墨绿色的齐身长袍,倒是与宋和静的薄纱裙撞了颜色,他对着刘影儿有意无意地浅笑了几分。 刘影儿一张脸立马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这三皇子…方才……是对自己笑了吗?他…他是什么意思呢? 三皇子的俊美也并不逊于二皇子,此等大帅哥对自己一笑留情,刘影儿已是心神俱飘,满脑子都是刚刚三皇子对自己展颜一笑的模样。 待三皇子也告辞离去后,刘影儿只在位置上扭捏作态,凝神想了半刻,便对刘夫人提议道:“母亲,女儿在这也没劲,不如让宋小姐陪女儿去逛逛花园吧。” 宋和静也觉得去花园逛逛是个不错的选择,刘府的花园里有些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花朵儿,甚至还有千金难买的国花牡丹,倒是值得去观赏一番。 第63章 四角关系 “宋小姐,我家花园里的这名为魏紫千红,酒醉杨妃,皇橙瓜儿的牡丹皆是爹爹搜寻了全国各地的名贵花种才精心挑选出来的优良花种,一朵要值千金呢。”刘影儿脸上带着与荣有焉的得意神色,她暗想道,宋和静姐姐的确是生的比自己动人几分没错,可自己在家资和父亲宠爱方面可是宋和静这个庶女不能比的。 长得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刘影儿又想到方才三皇子对自己的留情一笑,心里涌现了一股孤芳不自赏的喜悦,若是那三皇子当真是个慧眼识珠的人,定能透过自己朴实无华的外貌来发掘自己纯真美好的内心。 想到这里,刘影儿就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如青花瓷里的山茶花般静静绽放的宋和静,她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堪。 若是自己站在这样的宋姐姐边上,三皇子的眼光便不会盯着自己了吧。 “姐姐快去自个儿逛逛吧,这花园里的景致别有洞天呢,妹妹昨夜着了凉,身体有些不舒服呢。”刘影儿想定了主意,便随意想了个理由与宋和静分道扬镳。 宋和静也不多加阻拦,能自己安安静静享受一会儿这花园里绝妙的景色,也是一件来之不易的幸事。 春桃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花园里的别致景色,宋和静携了春桃二人走在一条黄花满地的鹅卵石小道上,一面走一面赏那清溪汌湍,梨落枝头;树叶翩翻,疏林如画的景致。 春桃见那奇石险峭,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好不威风!只叹道:“到底是户部尚书家的后花园,这样奇骏的石儿,我们又何曾见过呢?” 宋和静抿嘴笑道:“不过是一块石头,倒被你说出这么多好来。” “宋小姐此言差矣,虽然只是一块石头,但不同的形状里也有不同的意趣,若是遇到懂行之人,便能通过那石头的纹路,形状,色泽来品鉴一番这石头的朝代几何,经历几许。”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自宋和静身后响起,她起初以为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二皇子闵若行,可一转头却看到一张她毕生都不会忘却的脸蛋。 三皇子闵若越。 宋和静的笑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她心里也知道,如今三皇子得了崇明帝的重要,在朝中声势如日中天,自己一个小小的庶女,是不能当众让三皇子下不来台的。 只是上辈子并没有乐敦侯府倒台,三皇子当上户部侍郎这一事,莫非是因为自己重生了的缘故? 宋和静正在思索之际,却没有察觉那三皇子又向自己靠拢了几寸。 他嘴角上扬,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知为何三皇子望向自己的那双古井无波的黯黑眼底里透着一丝愁苦与探究。 宋和静立马呼吸骤停,往远处走了好几步,这才与三皇子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宋和静扑通乱跳的心这才平静了下来,方才三皇子靠近自己时身上那股熟悉的草木香让她一下子回到了上辈子她们恩爱缠绵时的日子。 可那些日子有多甜蜜,丑陋的真相被揭露时就有多痛苦。 她自问上辈子的自己对待三皇子掏心掏肺,至真至诚,可三皇子却做了些什么? 被最爱的人在背后捅刀的滋味她已尝过了,这辈子,定要让这个狼心狗肺之人也尝一尝。 “宋小姐似乎很怕我?”三皇子邪魅一笑,他心里倒真是很好奇,这宋和静为何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复杂?似乎自己与她颇有渊源似的。 他甚至从宋和静的眼里瞧出了一丝隐忍的恨意。 可这恨从何而来?他并没有得罪过宋小姐阿。 三皇子不免想到了时常梦到的那个梦境,自己在梦里杀害了宋和静生母,假扮一个普通门客与她相爱,最后又因为无法面对怯懦的内心而放任宋和静被人害死。 那个梦里的自己陌生而熟悉,他也清楚的记得梦里自己与宋和静缠绵的每时每刻。 那当真是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 “三皇子多虑了,只是三皇子不知是何缘故,熏了和静最不喜爱的草木香,那香我只要闻一闻,便会难受的晕头转向。”宋和静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三皇子被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这宋小姐当真是奇怪?到底为何这么讨厌自己? “宋小姐为何如此讨厌我?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并没有得罪过宋小姐。”三皇子有些无辜的说道。 宋和静则是被他装出来的这副委屈样子给气的不轻,她也无意再和三皇子周旋下去,便敷衍的说道:“臣女不敢,殿下乃是天潢贵胄,臣女仰望都来不及,又如何敢讨厌呢,殿下还是莫要拿臣女寻开心了。” 三皇子见她嘴里说的话虽是尊敬,恭谦之语,但表情语气却是十足十的嫌恶了自己,心里颇有些无奈。 这宋和静当真是油盐不进,臭石头的一样的脾气。 三皇子正要出言再与宋和静掰扯掰扯时,风流倜傥的二皇子与刘影儿前后脚往他们这儿走来。 “三弟,你也在这儿。”二皇子先是重重的拍了拍三皇子的肩,眉眼里到处是掩不去的笑意,待转头看来宋和静时,那笑意又盛了几分:“宋小姐也在这里。”说完,又有些错愕,和静为何会和二弟在这里谈话?难道他们很熟吗? 宋和静先是朝着二皇子行了个礼,而后又注意到他有些疑惑的眼神,便立马出言解释道:“我与三皇子碰巧在这后花园碰到了,三皇子点拨了几句奇石之语,但和静实在是愚笨,枉费了三皇子的苦心。” 那刘影儿见面前的两位尊贵殿下眼里都只有一旁的宋和静姐姐,自己竟是如同摆设一般立在边上,心里的不平之气顿显。 又叫宋和静夸了一嘴自家后花园里的奇石,便火急火燎地插话道:“还是宋姐姐的眼光独到,这些奇石哪怕是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也做不出来呢,爹爹为了找出这么多自然天成的奇石,光是从那些偏僻之地运过来,都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呢。”刘影儿眼里满是自得之色。 只是听了她这番话的三个人,心内都为之一震。 宋和静是担忧居多,这刘密大人如此骄奢放纵,若是再不收敛一二,只怕比上辈子的结局还要再惨一些,只是可怜了刘夫人。 二皇子心里只觉得可惜,西北鞑靼猖獗,边境人民居无定所,而京城里的人却只贪图享乐,竟为了买几块石头花几千两银子!当真是浪费! 三皇子则是喜悦的不的了,看来这刘密的家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再厚实一些,如此,自己只要获得了刘小姐的芳心,便有的是法子扳倒刘密,那万贯家财若是给了自己,这太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三皇子便朝着刘影儿笑的热情而又张扬,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温柔似水起来,“原来如此,刘小姐可愿带我去近距离见识一下那奇石之姿,若越倒真想开开眼界呢。” 那刘影儿刚与三皇子深沉似海的眼眸对上便羞红了双脸,又是三皇子自己主动提议的观奇石,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般激动,嘴里只答道:“既然殿下有兴致,那影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刘影儿便含羞带怯的跟在三皇子身后,往那奇石林立的地方走去。 二皇子到底乐见其成,如今三皇子与刘小姐走了,自己便能与和静好好说一阵子话了。 只是,他今日有一个不知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要告诉宋和静。 正在他在心里斗争挣扎要不要告诉宋和静之时,宋和静一派温柔地问道:“若行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二皇子的眉目紧锁,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有些躲闪和不自在。 “和静…再过一段时间,我便会去西北战场上阵杀敌…这事…我不敢告诉你。”二皇子支支吾吾地说道,说完更是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垂下了头,不敢去看宋和静。 宋和静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上辈子二皇子并没有去过西北,为何这辈子竟这么早的决定要去上阵杀敌?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磕了碰了可怎么好。 “怎么…如此突然的便要去西北了?”宋和静一双似颦非颦的含情眸子里写满了忧愁,二皇子看在眼里更是一阵心疼。 二皇子不想隐瞒宋和静,便将自己为何去西北战场的隐情说了出来,“一方面,我贵为皇子,享受了平民百姓享受不到的锦衣玉食,我也该为国家社稷,黎明百姓做些什么,另一方面,母妃总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是个只能依靠裙带关系才能存活下来的软蛋,我便要做出一副功绩出来给母妃看。”说着,二皇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宋和静一眼。 “待我功成名就之时,我自会娶你进门。” 宋和静又惊又羞,心里又感动于三皇子为了娶自己竟愿意抛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去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 一时间,心里满是愁绪,千丝万缕的情意缓缓涌了上来,宋和静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得含泪点了点头。 第64章 美男计 刘府花园内另一头的三皇子果然带了刘影儿去往了那奇石林立的地方。 两人远远望去那身形倒是十分登对,只见刘影儿含羞带怯地看了三皇子一眼,眼里满是未语先羞的情意。 三皇子故作不知,心里只在细细盘算着要如何让这丑女为自己所用。 刘影儿见三皇子果真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子里的奇石看,半点也没往自己身上瞧去,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嘴里只说道:“三皇子果真对我们家的其实感兴趣吗?”心里则是在暗暗期待,三皇子其实是为了自己才煞费苦心的来看这奇石林的。 那三皇子看着刘颖儿那貌若无盐的脸庞。心里冒起了一阵恶寒,只是为了大计着想,自己还得再忍耐一二,嘴上不得不哄骗刘影儿道:“这奇石虽美,但刘小姐的风姿却更胜一筹,若越只是怕唐突了小姐。” 刘颖儿见三皇子果然如此说,心里十分欣喜,还有一些不敢置信。就装作有些生气的说道:“三皇子又拿我寻开心了,我知道自己生的并不如宋小姐一般花容月貌,三皇子贵为天皇贵胄,什么样的如花美眷没见过,又怎么会觉得我漂亮呢?”说着,更是便三皇子投去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三皇子虽然心里觉得刘影儿这副扭捏的神情十分恶心,但心里却不自由主地想到,若是宋和静做出这副娇羞的情态来,一定十分赏心悦目。 想着想着,又不免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又想到她了? 三皇子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耐心地哄刘影儿道:“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知皮相,未知骨相,刘小姐便是那位美人在骨不在皮的典范。” 三皇子说完这番话,便自己在心内长吁短叹了一阵,闵若越阿,闵若越,今日的耻辱你可要记牢了,若是你和二皇子一样都受崇明帝的宠爱,你又何须在如此丑陋的女子面前小意讨好?如今你受的耻辱,他日必要十倍的奉还回去。 刘颖儿平日里读的书并不多,听了三皇子指这一番文绉绉的夸奖,心里已是美得找不着北,她只觉得自己十分幸运,竟能碰上三皇子这样一位慧眼识珠的赏花人,况且他贵为皇子,与自己的身份倒也十分般配,自己做了三皇子妃,虽相貌差了些,可别的却是鹤立鸡群。 刘颖儿羞赧一笑。嘴里发出了“呵呵呵”的笑声,只是她的声音天生粗犷沙哑,如今刻意压尖了声音笑道,只把自己的声音变成了难听至极的公鸭嗓。 “三皇子的文采可真好,影儿这一辈子刺绣,画画,作诗,管家,人品都不比别的贵女小姐差,可唯有一样,我的母亲生的十分平庸,连带着我也生的有些普通。所所以即使我的父亲权势滔天,富可敌国,在婚事上也多有不顺。”回忆起自己坎坷的婚事,刘影儿果然忧愁了起来,她还记得母亲娘家的表妹,只不过长的有几分姿色,那么普通的家事都能找到一个心满意足的郎君,而自己只不过是生的有些平庸,家世如此显赫,却迟迟找不到如意郎君。 这些年自己没少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些黑了心肝的好事者还给自己取了个“京城丑女”的诨名。 好在她时来运转,如今碰到了清俊挺拔的三皇子,况且三皇子不仅身份高贵,气质也是卓然超群,哪是寻常男子可以比得上的? 带自己坐上三皇子妃的宝座,定要将旧年里受到的折辱悉数奉还。 “刘小姐不必如此夸赞我。若越长这么大,从来不喜欢那些长相美艳的女子,她们大多骄纵自得,总以为有几分姿色全天下的人就都得围着她们转,殊不知,外表只是一副臭皮囊罢了。唯有像刘小姐这样通透灵巧的性子,才是若越穷极一生想要追寻的良配。”三皇子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则是在嗤笑那刘颖儿自大又愚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生来长得丑便罢了,竟还将自己的丑陋怪罪到了自己母亲身上,狗尚且不嫌家贫,子怎么能嫌母丑呢?这刘颖儿既没有容貌也没有人品,除了父亲有几分财力以外,当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但刘颖儿听了三皇子这一番高谈阔论的话语,心里只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三皇子说的每句话都正中在她的心坎只上。 对呀,那些美艳的女子,仗着自己的外貌,就在背后欺辱嘲笑自己。殊不知。拥有一颗善良纯净的心,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刘影儿已觉得自己与三皇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 不然怎么会如此投契,竟连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 于是刘颖儿便对着三皇子娇俏一笑,大胆又热切地问道:“能遇到三皇子殿下,是影儿三生有幸,不知殿下可有心悦之人了?” 三皇子见刘影儿如此大胆,心里又是一阵恶寒,可如今经过自己几番甜言蜜语,这丑女已是心神俱荡,自己便做些牺牲,让这丑女对自己死心塌地便是了。 “心悦之人?”三皇子故作惊讶的说道,说完又情意绵绵地看向刘影儿,“从前没有,我想从今以后便有了。”话里的情意已是昭然若揭。 刘影儿欣喜的不敢置信,她羞红着脸转过了身子,一双保养得宜的嫩手不停地拉扯着自己的帕子,“殿下可别诓我,影儿是个实心人,可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她自出生以来,因为这副平庸的长相,从没有收到过世家公子的青睐。没想到,俊美无双的三皇子会对自己抛去了橄榄枝。 可她也并没有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三皇子会不会是为了自己的家世来哄骗自己的?但她立刻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那可是三皇子,皇帝的儿子,整个大闵江山就是他们家的,怎么会贪图自己家的家世呢? “影儿妹妹,我心至诚,来者可鉴。”三皇子走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刘影儿的面前,眼里炯炯有神,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又坚定。 三皇子见刘影儿还不肯表态,便着急的举起手指对天起誓道:“若我闵若越所言为虚,就让我不得好死。” 刘影儿见三皇子竟肯为了自己拿他尊贵无双的躯体起誓,心里已是酥麻沉醉,她忙扑进三皇子的怀里,“越郎,我不许你起这样吓人的誓言,我信你就是了。” 三皇子冷不丁被身体壮实的刘影儿一撞,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一阵刺鼻的花香味儿熏的他头晕眼花,可为了大计着想,却又不得不搂紧了刘影儿。 二皇子于宋和静坦白了从军一事后,便放下了心中的担子,开始为宋和静介绍起刘府后花园的景色起来。 宋和静不免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晓得这些的?” 二皇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些东西自我们长到五岁开始,宫里的太傅便教习授课了,只是我耐不住性子,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宋和静莞尔一笑,悄悄握住了二皇子宽广又温暖的手,狡黠地打趣道:“看来你这个二皇子只是个银样镴枪头。” 二皇子先是愣了一会儿,只在心里揣摩银样镴枪头是什么意思,可转脸看到宋和静憋笑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 二皇子便也起了与宋和静嬉戏玩闹的心思,只见他似弹簧一般从原地冲了出去,抓住了作势要逃跑的宋和静,往她身上怕痒的地方挠去。 “你还敢不敢了?叫你打趣我!” 宋和静长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痒。于是便只得举手讨饶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哥哥,你饶我一命吧?” 二皇子也怕宋和静真的难受,便只是粗粗的碰了一下她的腰部,见宋和静被自己吓的香汗淋漓,便堪堪停住了手。 “好了,不闹了,你的鬓发都松了。”二皇子边说着,边温柔地替宋禾散乱的碎发抚平。 “热吗?不如我们也去看看那奇形异状的奇石林吧,那儿应该挺凉快的。”二皇子出声建议道。 宋和静自然没有异议,她本就对这些大自然鬼斧神工下凿造的奇石十分感兴趣。且身上确实有一些闷热。若是奇石林能遮阴挡阳,那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好啊。”宋和静答道。 两人便肩并着肩,说说笑笑地往那奇石林里走去,谁知一进林中,便看见不远处有一对紧紧相拥着的男女。 宋和静定睛一看,男的是三皇子,女的竟是刘影儿,他们两人是何时凑到一块儿去的? 还有这三皇子怎么会突然对刘影儿有意,上辈子他可是个十足十的挑剔性子,院子里摆的小妾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难道他另有所图? 宋和静本就觉得三皇子担任户部侍郎这一职位十分凑巧,如今仔细想来,三皇子的目的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只怕他想要的不是刘影儿,而是刘府的万贯家财吧。 【作者题外话】:这章就是让大家看看渣男三皇子上辈子假扮门客泡和静时的心理动态。 第65章 挽救刘密计划 二皇子目瞪口呆地盯着不远处缠绵悱恻,抱在一块儿的那对男女,那男子身量高挑,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女子则穿着累金薄纱裙,似乎是那个刘影儿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二皇子脸上带了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宋和静。 可一旁的宋和静正望着远处的男子凝神,不知道在细想写什么,二皇子心里有些不乐意,宋和静为什么用这样认真的神色去打量别的男子?那男子不就生的挺拔俊俏了些吗?还有身上的锦袍材质非常眼熟,似乎是宫里内务府的手艺。 二皇子觉得那边伫立着的高挺男子愈发眼熟,待看清他身上佩戴的盘龙纹理玉佩后,才知道那男子居然是三皇弟。 没想到啊,三皇弟居然喜欢刘小姐这样…略显寡淡的女子。 二皇子又在心内唾弃了自己一番,为何要这样以貌取人?说不定是三皇弟慧眼识珠,发现了刘小姐异于常人的魅力呢?况且姣美的脸蛋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若是宋和静生的貌若无盐,自己也会被她淡然恬淡的气度给吸引过去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嘛! 宋和静心里不断盘算着,那阴险小人三皇子的意图,那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若不是刘小姐对他来说有利可图,他怎么可能会煞费苦心的又是共赏奇石林,又是缠绵拥抱的。可刘小姐是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三皇子搜刮利用的,只怕是为了刘密大人吧。 宋和静想起上辈子刘密大人的突然倒台,其中的缘由也是疑点重重。 她曾听醉酒后的三皇子提起过几句,说他花了不少心思才拿到了刘密贪污的罪证,又高价收买了几个平民百姓,装作自家的修缮金都被刘密贪污去了,害得他们居无定所,家破人亡。 几件事情加起来,平民百姓都对刘密这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贪官深恶痛绝,各地百姓纷纷上街游行,要求崇明帝严惩刘密。 民怨沸腾之下,崇明帝即使有心要保刘密这个忠君派直臣,也不得不向百姓的心声妥协。 最后崇明帝在世家大族的施压下忍痛弃了刘密这位心腹,在刑部、大理寺、京兆府的三司会审下,刘密因十余年间屡次贪污,搜刮民脂民膏,被判了死刑。 还是崇明帝对这个心腹手下多有怜惜,偷偷赐下了一杯毒酒,也省得刘密再受后续的游街砍头之辱。 而后刘密的万贯家财却没有悉数进了国库,而是在一个深夜被全数抬进了当时已成了太子的三皇子府中。 如今想来,刘密这场无妄之灾除了的确贪污了不少银子外,还有三皇子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这辈子,三皇子进户部的意图也是昭然若揭了,定是为了户部尚书的位子。 要想做太子,夺得最后的皇权,第一需要的是足够的兵力,而兵强马壮的前提便是钱,没有银钱如何豢养私兵,如何去黑市里买那一匹值千金的宝马,又如何能让手下的人抛开性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第二则是需要朝廷中的官员站对,可官场中的人都是老狐狸精了,若是你不能拿出足够雄厚的实力来傍身,谁又会高看你几眼呢?还有逢年过节的厚礼,那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所以,在财力方面捉襟见肘的三皇子便打定了主意要将刘密吞并。 自己可不能让他这毒计得逞。 “若行,抱歉,我刚刚出神了。”宋和静意识到二皇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便羞赧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 “若行,抱歉,我刚刚出神了。”宋和静意识到二皇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便羞赧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 二皇子当然舍不得责备自己的心上人,便指了指三皇子说道:“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吧,不如往前头走走吧,听刘大人说,他为了给刘夫人办这个生辰宴,还凿了一条人工河呢。” 宋和静闻言心里又是一阵无语,这刘府到底是有钱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为了一次宴会就在自家院里里凿了一条河? 自己是真不想让三皇子吞了刘密这头大象,况且刘夫人待自己真诚热忱,自己真不想看她落得上辈子那个悲惨结局。 既然如此,便只能与刘密大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好。”宋和静温柔一笑,与二皇子缓缓踱步在刘府后花园内。 宋和静指了指远处的亭台水榭,又望着男宾客丝竹乱耳的戏台感叹道:“若行快去与那些公子们说会话儿吧,既然再过段时间就要去西北战场了,还是要与他们多联络联络感情才是。”宋和静随意找了个理由,准备支开二皇子。 二皇子也觉得宋和静说的言之有理,自己不日便要动身前往西北,自己在京城中的这些狐朋狗友虽说平时总是打打闹闹的,但一两年的时光见不到,自己心中还是有些不舍之情的。 “好,那你也去女客那听听戏曲吧,若是有事,就让春桃来给我送信。”二皇子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宋和静,心里不禁笑骂自己的肉麻黏人。 不过是分别一会儿,自己心里就如此不舍,若是去了西北,合该每日每夜的躲在被子里流泪了吧。 大丈夫志在四方,不可如此儿女情长! 二皇子振奋了一番心气,待宋和静回应了之后,便踏着雄赳赳的步伐往男客们聚集的地方走去。 宋和静:“……”他怎么了?为何走路如此奇怪? 宋和静在心里纳闷了一会儿,也不去管二皇子,自己带着春桃往刘密可能在的前厅里走去。 那前厅里宾客林立,侍女小厮们也个个脚底生风地跑着做活,刘密正穿了一件暗红色底的攒金色锦袍在与宾客高谈阔论,那锦袍上的金光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光。 怪不得是两父女呢,都喜欢把金子穿在身上。世人都说财不外露,可这刘密大人倒好,巴不得告诉全天下人,我很有钱。 怪不得上辈子被三皇子当成肥猪宰了呢。刘密不经意间瞥到了角落里的宋和静,便向方才接待的宾客道了声告罪,后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宋和静所在的地方走来。 “和静小姐。”刘密恭敬地作了个揖。 第66章 拯救成功 “刘大人好。”宋和静屈膝向刘密行了一个全礼,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姿势,在宋和静的身上便是一套步伐成画的幽雅。 “宋小姐怎么来了前院,难道是戏台演的戏不喜欢?那已是京城最贵的一家戏班子了,一下午便要价两千两银子呢,若是宋小姐不喜欢,我再请人去邀另一家戏班子过来可好?”刘密脸上愁云密布,他当真是为了这戏班子的事担忧了好几天,若是他挑选的戏班子让宾客们不满意,这可如何是好? 宋和静听了这话只是无语凝噎,这刘密为什么无时无刻都在露财啊? 自己这番折腾,可是为了说服他摒弃财富,一心向善的。 “刘大人,可方便借一步说话?”宋和静还是决定与刘密大人去往一个无人的僻静处详谈。 刘密有些不知所云,但宋和静是他刘府的坐上贵宾,只要她提出来的要求不是太过分,自己都会满足她的要求。 刘密便找来了信任的管家,由管家招待那些纷至沓来的贵客,自己则跟着宋和静往书房里走去。 “宋小姐,若是你同我一起进了书房,被有心人看见,只怕会损了宋小姐的清誉。”刘密见四下无人,宋和静又遣退了她的贴身婢女,一副要与自己单独进书房的样子,便不免有些担忧,这宋小姐究竟要做些什么? 宋和静则是心里又一阵烦躁,这刘密好人好好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比寻常的女子都还要再扭捏几分? “和静要与大人商量的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这事并不方便让第三个人知情,况且舌头长在别人身上,若是他们再想在背后编排我,就编排去吧,和静心里坦荡荡便是了。”宋和静没法直接了当的嫌弃刘密的拖拉,只能耐着性子劝解道。 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我马上要和你说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刘密也不是个蠢人,见宋和静煞有其事的样子,便道了声得罪了,紧跟着宋和静走进了无人的书房。 刘密进了书房后,牢牢的贴在门边,身体也绷的十分紧实,生怕有个不长眼的下人推门进来,到时自己有理也说不清。 刘夫人可不是个大气的性子… 宋和静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给弄的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刻还是将自己的秘密娓娓道来:“大人,可知道再世为人一说?” 刘密一愣,再世为人这个说法他当然听说过,那些聊斋话本子里都曾经出现过,可这些东西不都是那些文人墨客编写出来的吗? “自然听说过,不少话本里都有提到过,女子前世受了磨难,再世为人来报恩或者复仇。”刘密心里的疑问又添了一层,这宋和静到底是想干什么? 宋和静听刘密把再世为人一说联想到聊斋志怪之谈上去,心里便明白他恐怕一时之间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便委婉的说道:“我来和刘大人说个故事吧。上辈子有个庶女,她出生于高门相府之中,生父漠视,生母怯弱,她自己也时常收到嫡姐与嫡母的苛责刁难,这一切便让她养成了一个怯懦自卑的性子,一次花宴外出后,当朝二皇子对她一见钟情,并想尽了办法接近她,向她表白,可她自卑的心理让她不敢去相信二皇子的真心,所以她拒绝了二皇子。可她天性聪慧,对于算数谋划都十分信手拈来,她的父亲发现她这个能力后,便将她明码标价的卖了。”宋和静说到这里,眼里透露出苍凉悲怆的光芒。 刘密正在纳闷宋和静为何要讲一个故事给自己听,抬眼看到宋和静眼里的泪光闪闪,便耐着性子追问道:“卖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父亲为了投靠三皇子,让三皇子假扮成一个普通门客与那庶女相爱,那庶女没有戒心,便当真在日来日往的偶遇里爱上了三皇子。可没过多长的安稳日子,生母便暴毙而死,那庶女便只能全心的依靠于三皇子和她的父亲。可三皇子却渐渐露出了真面目,他用这庶女的性命来逼迫一片痴心的二皇子跳下山崖,没想到二皇子却当真如此做了,那庶女还没有从三皇子暴露的真面目中醒悟过来,三皇子便遗弃了她,将她扔在一个废弃小院里自生自灭。”宋和静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冷笑,心里只嘲笑上辈子的自己为何会如此蠢笨? “多可笑的一件事情啊,那三皇子能夺得太子之位,多亏了那庶女没日没夜的翻看兵书典籍,为他殚精竭虑、出谋划策,还拖着病弱的躯体爬上深山三请隐士大儒井龙先生出山,可三皇子是如何对她的?抛弃了她还不够,还让那庶女的嫡姐进府做了贵妾,几次三番的羞辱她,最后更是一杯毒酒了结她的生命。” 宋和静说完后,刘密才开口唏嘘叹道:“这女子当真是可怜,那三皇子未免也太过无情,可宋小姐说这些给我听做什么?” “这些,便是我上辈子的经历。”宋和静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刘密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讷讷的开口道:“宋小姐莫诳我,这世上哪有转世一说呢。” “我也不知为何老天会给我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可上辈子的屈辱与仇恨,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宋和静此时的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宋和静也懒得再长篇大论地解释自己的前世,只对着刘密提醒道:“我只想告诉你,上辈子三皇子能夺得太子之位,最大的关键就在于你。” “我?”刘密可从来没和三皇子有过什么私下里的接触,他忙出口解释道:“我与三皇子并不是一路人啊。” “你与三皇子不是一路人没错,可你的刘府被抄后,万贯家财都进了三皇子的私库里,若没有这么雄厚的财力,他也笑不到最后。” 第67章 拯救成功后 “抄家?”刘密惊叫出声。“不可能,这不可能,陛下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为他吸引火力,广纳钱财,他便能保我一世无忧。”刘密喃喃地重复道。 “上辈子崇明帝也想保你,可他更不想和他位子上的龙椅对着干。”宋和静嘴角一弯,“上辈子三皇子为了夺得你的家财,指使了不少平民百姓状告你欺男霸女,谋取家财,最后更是闹得民怨沸腾,世家大族又对你怀恨在心,便在背后推波助澜,崇明帝便不得不杀了你以儆效尤。” 刘密身上密密麻麻出了一身的汗,他心里是不愿意相信宋和静说的这些话的,可他也明白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崇明帝绝对不会保下自己。 “最惨的还是刘夫人,在你被处斩以后,她便是罪臣之妻,便只能充入了教坊司罚作官奴,还不知要受到何等的折辱呢。”宋和静心有戚戚地说道。 刘密听到了刘夫人上辈子的结局,心中这才开始警钟大作,这些年自己为了替崇明帝办事,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倒台了,那些人会怎么对付夫人? 刘密不敢再细想下去,他仍是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不该把宋和静的话当真,“宋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我为何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又压上了自己的名誉清白来诓骗刘大人呢?”宋和静微微一笑,反问道,“刘大人刚刚贪污了京城明堂大桥的五千两银子是吧,还有先前的西北军饷,皇寺的修缮费用一万两,宝珠楼的整修两万两,长生寺的扩建两万两,这些都是上辈子刘大人被抄家时三皇子亲耳告诉我的数目。” 确实,宋小姐的确是没有必要骗自己,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况且自己贪污的西北军饷、明堂大桥,皇寺,宝珠楼,长生寺,连每夜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夫人都尚且不知情,若不是宋小姐当真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如何为晓得呢? 刘密一咬牙,诚心诚意地问道:“可若是想规避掉上辈子的结局,应该如何做才好,我已是替陛下背了一身的黑锅,只怕是不好就此急流勇退。”刘密只要一想到上辈子刘夫人可能遭受的残酷折磨,他的心就像在滴血一般,若是能让夫人安稳度过此生,这万贯家财,不要也罢。 宋和静见刘密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也是一松,她知道对付刘密这样聪明又知进退的人,只要把利益摊开来讲明白,他自会趋利避害,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去走,更何况他还是个爱妻如命的性子,自己只要点出上辈子刘夫人的悲惨结局,他是断不可能再继续扮演那个“大贪官”的角色了。 “若是贸然就辞官,只怕崇明帝也不肯,如此我们便只能搞砸几件事,或是给崇明帝指派几个新人上位,若实在不行,便只能让刘夫人假死了。”宋和静早已设想过如何为刘密脱身,可崇明帝目前还十分看重刘密,想辞官下乡不是一件易事。 “多谢宋小姐愿意告知刘某此等大事。”刘密缓缓下拜,跪倒在地真心实意地朝宋和静磕了一个头。 宋和静忙去拉扯他,这等大礼却是犯不着的,她不过是因刘夫人待她情真几分,她便也要还几分真心罢了。 “自今天起,你可要多做善事,最好把家财都散出去才是。”宋和静瓮声建议道。 刘密自是无不应的,这宋小姐不仅救了刘夫人的性命,还给自己指点了迷津,当真是再世菩萨啊。 “如此,我们便出去吧。”宋和静见这一趟已把自己最大的烦心事给搞定了,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她正要提起裙子走出书房之际,脑海里电闪雷鸣之际想到了刘影儿,那个傻姑娘,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哪儿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三皇子的对手呢? “你的女儿,似乎被那个三皇子给哄骗了,只怕他便是想从你女儿入手,栽赃给你那些欺霸百姓的罪证。”宋和静带着怜惜之情说道,她是不想让刘影儿成为第二个自己的,那三皇子眼里只有权势与利益,若是信了他嘴里的甜言蜜语,将来只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影儿?那三皇子当真是欺人太甚,自己便当真是块待宰的羔羊不成,连不谙世事的影儿都不放过。 “刘某知晓了,谢过宋小姐。”刘密又说道。 “不必,我先走了,你且在书房里等一等。”宋和静说完,便烟烟袅袅地走出了书房,独留刘密在书房内凝思苦想。 宋和静解决了心头大患,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一些,脸上更是笑涡深深,还愉快的哼起了小歌。 春桃却有些纳闷了,怎么小姐跟着刘大人进了一趟书房,出来便如此开心了? “小姐,你找刘大人说了些什么啊?”春桃心里十分疑惑,便问了出来。 “你家小姐啊,拯救苍生去了。”宋和静狡黠一些,她是不愿意将那些骇人听闻的事告诉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的,没别的,只是怕她们徒增担心罢了。 拯救苍生?春桃更懵了,小姐为啥做事总是这么飘忽不定,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小姐了。 不过春桃虽然脑子笨,但却是个纠结过就忘掉的性子,想不通拯救苍生的含义后她索性就把它丢之脑后了。 “小姐,我们再去后花园看看吧,那些石头太有意思了。”春桃兴高采烈的说道。 宋和静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向来是对春桃百依百顺的,其实她与春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说是主仆,更像是姐妹才对。 “好。”宋和静便转身往后花园的奇石林里走去。 不过走到了离奇石林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宋和静便看见刘影儿带着贴身婢女一脸羞涩的朝自己走来。 第68章 痴心妄想的刘影儿 宋和静心里暗道不妙,那刘影儿小姐因自己的相貌而十分自卑,可自卑过了头便是自傲。 这次的刘影儿果然与方才在正厅里含羞带怯、乖巧的与自己问好的刘影儿不同,她眉眼间染上了浓墨重彩的骄矜,两脸颊中透着粉中带艳色的羞红,步伐也轻快婀娜,若是忽略那张乏善可陈的脸蛋,此时的刘影儿就如同仕女图中那栩栩如生、眉目成画的高贵仕女。 宋和静本打算提点刘影儿几句,可看到她一副沉浸在爱情汪洋里的甜蜜样子,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开头,于是便在刘影儿与她擦肩而过之际,问好了一声:“影儿妹妹好。” 刘影儿的笑意未见眼底,看见宋和静聘婷袅袅地站在一侧,虽是姿容出尘、风姿绰约,可清贵俊美的三皇子还不是看上了自己? 所以啊,容貌哪是儿最重要的,才华与内在才是最吸引人的。 “宋姐姐也在这里啊,真巧。”刘影儿矫揉造作的一笑,眼里满是奚落与自得。 宋和静:“……”就一会儿的工夫,她怎么变得这么吓人? “你忘了嘛?今天是你母亲的生辰宴,我们都是来祝贺的客人。”宋和静与春桃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刘影儿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刘影儿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宋姐姐是母亲的坐上贵宾了。”说着又垂下头,羞恼的扭捏着说道:“都怪三皇子,若不是他缠着我吟诗作对,谈天论地,我怎么会连这些事都记不清了呢?”她话里虽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可看向宋和静的眼里却满是骄傲之色。 宋和静只觉得自己囫囵吞下了一条黄莲,当真是有苦说不出,亏他还觉得刘影儿可怜,被三皇子利用玩弄,可人家根本就是乐在其中。若是自己此刻对她说,三皇子是为了搞垮你的父亲才接近你的,这刘影儿只会觉得自己是羡慕嫉妒恨吧。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总之她已经将三皇子的意图告诉了刘密大人,刘大人有了防备之后,那三皇子的诬陷之法便是做无用功了。 “原来如此,那姐姐就先走一步了。”宋和静无意再待在这里听刘影儿炫耀她与三皇子的情谊,便准备开溜,去前头找刘夫人攀谈一下。 刘影儿却不乐意了,若是宋和静就这样走了,她满腔的炫耀之语要说给谁听呢,于是她便拉住了作势要离开的宋和静,“和静姐姐,难道是因为我与三皇子交情好的缘故,让姐姐心里不舒服了?姐姐是不是因为我攀上高枝了,就不喜欢影儿了。”说着,眼里更是挤出几滴泪来,端的是一副无辜天真的样子。 宋和静心里的火气上涨,这刘影儿哪儿像是豁达直爽的刘夫人的女儿啊?刘影儿为何要如此假模假样呢,明明心内因为三皇子的青睐而十分自得,却偏要在自己面前装出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出来,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刘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刘小姐与三皇子如何缠绵悱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来参加刘小姐母亲的生辰宴罢了,其他的东西与我何干?”宋和静面无表情地说道。 刘影儿有些尴尬,宋和静这番疾言厉色的辨白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但她心内还是迎上了一阵窃喜,平时看这宋和静不动如山的淡泊样子,还以为她是个不会嫉妒的菩萨呢,没想到自己只是略提了提三皇子,她就暴露本性了,竟然都不顾体面的反驳自己了。 是了,那毕竟是天潢贵胄的三皇子,京城里的女孩儿谁不想嫁给那么优秀的三皇子呢? 可任凭她们挤破头,也没想到是自己捷足先登了。 “是影儿误会宋姐姐了,还请姐姐不要生气。”说着刘影儿又略带同情的扫了宋和静一眼,“若是有朝一日影儿成了三皇子妃,必会将宋姐姐的亲事记在心上。” 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想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自己若是成了三皇子妃,便也不计前嫌的提拔她一把便是了,谁叫她是个心善纯真的好心人呢? 宋和静自重生以来还没这么无语过,她没见过比刘影儿自视更高的人了,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三皇子到底是给这刘影儿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莫非也是像上辈子哄骗自己一般许下了山盟海誓? 宋和静永远记得三皇子假扮门客时是如此一步一步让自己迈入深渊的。 那时的自己被嫡母常氏欺压的只敢窝在那一亩三分地的废弃小院子里做绣活度日。 她永远记得三皇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装作懵懂的试探自己道:“你是这个院子里的婢女吗?” 待自己表明了身份后,三皇子又温润如玉的对自己说:“我是你父亲的门客,很高兴认识你。” 后来,自己每次被常嬷嬷或是其他刁奴欺负时,三皇子扮演的门客总会准时出现,或是给自己解围,或是挺着一道笔直的脊梁为自己据理力争。 日久天长的细微关怀下,自己渐渐将那门客放进了心里,在做活时,总会暗暗期盼那门客的出现。 “和静,待我高中。我必向宋大人表明我的心意。” “和静,不要难过,等我上门提亲之时,我们便能长久的厮守在一起了。” “和静,为何你生的如此美丽?能遇见你当真是我三生有幸。” 那些日子与清贫门客的耳鬓厮磨有多甜蜜,后来三皇子的身份暴露时就有多残酷。 “我可是三皇子,若不是为了牵制二皇子,我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个庶女?” “如今我已经夺得了太子之位,你也没了利用价值,看在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就自请下堂吧,我也不想赶尽杀绝。” 假的,都是假的。 宋和静冷冷的一笑,话里满是对刘影儿的嘲讽:“一枕黄粱,南柯一梦。”说完,便挣脱开了刘影儿的手,往前头去了。 只留着刘影儿在原地发愣,不断思索这八个字的含义。 第69章 刘影儿的美梦被戳破 宋和静从令人窒息的刘影儿处逃脱后,待刘夫人的生辰正宴流水席开席,随意的动用了几个菜色,她便与刘夫人道了个身体不便,言明自己要先行回府了。 那刘夫人虽是有万般不舍,却也不能强留下宋和静。 那刘密忙碌了一整天,待宾客们都散去后,他才禁闭了大门,亲自派管家去提了刘影儿过来。 刘夫人劳累了一天,又是大病初愈的身子,便早早地回屋子里睡了。 刘密带着一大群身材壮实的仆从并十几个满目冷硬的健壮婆子一同站在正屋里等待刘影儿的大驾光临。 那刘影儿被管家提过来的路上不知问了他多少遍:“爹爹找我有什么事?” 那管家只是秉着一口气,似笑非笑地打起了太极:“奴才也不清楚,大小姐一去便知。” 刘影儿自出生起便是在刘府叱诧风云、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平时管家见了她哪次不是阿谀奉承,小意讨好?为何今儿却对她不假辞色的? 刘影儿的脸色便不大好看,自己可是马上要做三皇子妃的人,这狗奴才还不好好地巴结自己,将来有的是苦头吃。 所以刘影儿进正屋后,脸上仍摆着一副臭脸,刘密看了更是怒火心烧。 “爹爹,我都困了,这时间你找我来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的?”刘影儿嘟起了嘴,十分不满的说道。 刘密怒目圆瞪,一双握着茶杯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见女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只在心里叹道,影儿真是被自己宠坏了,若再是放任她如此肆无忌惮下去,当真会酿成大祸。于是刘密也没回刘影儿的话,而是把那滚烫的茶杯直直地往刘影儿脚下摔去。 “爹爹,你在干什么?”刘影儿惊呼出声,自己的锦袍可是千金难买的名贵料子,爹爹是怎么了?平常连重话都不会对自己说一句的,今儿为何又是指派了这么多凶神恶煞之人站在一边,又是那滚烫的茶杯砸自己的? 刘影儿的眼眶便立马红了,刘密狠下心斥责道:“今天你都干了什么?给我老实交代。”刘密从未用如此狠戾的语气斥责过女儿。 刘影儿被吓蒙了,只哆嗦着回答道:“女儿,女儿…什么都没干啊。”刘影儿也不是个蠢人,她也是黄花大闺女,最在意自己的名声,与外男私通的罪名她可担待不了。 “放你的屁,若你还不从事招来,我便要请家法了。”刘密横眉冷对,脸色冷硬的仿佛要将刘影儿吃下去,他见女儿不见棺材不落泪,便直截了当的提道:“快把你与三皇子的事给我说个清楚。” 父亲是如何知道自己与三皇子的私情的?刘影儿虽是喜形于色,可这事除了最贴身的心腹婢女,她连母亲都没有告诉。 父亲知道了便罢了,可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凶狠?还要家法伺候? 刘影儿眼中蓄满了泪,她被刘密的雷霆暴怒吓的瘫倒在地,眼中的泪水豆珠似得落了下来,“女儿不过是与三皇子多说了几句话罢了,定是有拿起子小人见不得女儿好,编排了一些胡话告诉父亲。”说着,又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宋和静,便质问道:“一定宋小姐告诉父亲的,她早就嫉妒女儿能与三皇子投缘说上话了。” “投缘?”刘密气极反笑,他指了指刘影儿的脸蛋,冷笑着说道:“你自个儿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三皇子的贴身婢女就要比你美上个十几倍,他为什么会跟你投缘?你若生的和宋小姐一般仙人之姿、见之忘俗便罢了,生的如此平庸,三皇子为何会看上你?” 刘影儿平生最痛恨别人说她容貌普通,再拿她平庸的容貌同京城别的贵女相比,且今日说这话的还是平时最宠爱她的父亲,她一时之间便有些接受不了,只见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哭闹道:“父亲为何这样说女儿?难道女儿不是父亲亲生的?容貌生的普通难道怪我吗?还不是因为母亲生得丑,父亲你为何要娶那么丑的一个女人进门呢?”话里满满的都是对刘夫人的怨恨。 没错,都怪母亲,若是母亲生的天姿国色,自己便不会遗产到如此平庸的长相了。 刘密见女儿口出狂言,说的话又十分不尊重刘夫人,更兼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就像是个市井泼妇,一点也没有高门闺女的气度,便心火上头冲过去狠狠扇了刘影儿一巴掌,“你母亲是为了生你才落下那个病根的,这几年几次三番的在鬼门关外煎熬,你不是不知道,你竟能说出如此诛心之话来,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刘影儿话说出口又也有些后悔,母亲待自己视若珍宝,自己不该如此对母亲不敬,可她不想承认错误,便强辩道:“女儿还不是被父亲逼得,三皇子就不能看上了女儿的才华吗?” “好啊。你果然和三皇子有私情。”刘密恨铁不成钢地斥责刘影儿道:“我问你,诗词歌赋你懂几句?历史典故你又知道多少?附庸风雅的事你可会做?琴棋书画你擅长吗?才华?可笑。” 刘影儿被父亲贬低的一无是处,心里更是不服:“三皇子说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知皮相,未知骨相,他便是透过我普通的脸蛋看到了我善良美好的内心。” 刘密见女儿执迷不悟,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叹息着劝道:“傻女儿。那三皇子才见过你几次,他见过你乐善好施,还是见过你温顺怜下?他如何能通过草草一面发现你美好的内心?不过是为了父亲头上的那顶乌纱帽罢了。” 刘影儿一愣,心里一阵慌乱,“不,父亲。这世上难道不是有一见钟情一说吗?那些画本子里不都是书生对……” “那些话本子都是假的,就算不是假的,那些小姐都是个顶个的倾国倾城,女儿啊,你有什么?”刘密没等她说完,便打断道。 刘影儿低头垂泪,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作者题外话】:推荐一下基友的《重生年代文影后只想当咸鱼》很好看哦 第70章 常氏的毒计 宋和静倒是不知道刘府里的这场风波,她见刘密一副十分上道的模样,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除了今日碰到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刘影儿,最近的生活可谓是十分顺利。 “春桃,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若是有看中的小厮公子的,快告诉你小姐我,我好替你提亲去。”宋和静躺在床榻上歪着头看着闲书,余光瞥见一旁亭亭玉立的春桃,心里便起了一阵逗弄这丫头的心思。 那春桃果然听了这话,羞得双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姐,你又取笑奴婢,况且哪有儿女子去给男子提亲的道理?”春桃一脸羞愤,小姐怎么和个登徒子一样? “你家小姐我若是托生成个男儿,便把你这个傻姑娘给娶回家。”宋和静觉得春桃被逗弄的满脸羞红的样子十分有意思,便继续开玩笑道。 “小姐,春桃去看看灶上的红枣粥好了没有。”春桃说着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宋和静的闺房。 宋和静便躺在床榻上闲散地看了一下午的书。 宋府内。 常氏自上次陷害那小妾肚子里的孩子不成,反而自己落得一身腥后,便被宋顺关在府内的佛堂里以为家人祈福的名头锁了起来,除了一日三餐送饭之人,闲杂人等都不得见常氏一面。 但宋和莲是个例外,她本就是个以母亲为主心骨的性子,又因是宋顺的第一个孩子,有过许多父女间难舍难分的幸福回忆,所以,宋顺也待她与其他人不同。 常氏被关禁闭的时间内,宋和莲便得了宋顺的许可,以给母亲送佛经的理由进了常氏院内的佛堂。 那佛堂漆黑昏暗,光线里隐隐可见飞舞着的灰尘,一股朽木般的枯萎味道令宋和莲备感不适。 “母亲,父亲究竟何时才能放您出去呢?这佛堂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宋和莲不满的皱起了眉。 常氏则是一副清心寡欲的虔诚模样,她自从被关门这佛堂后,便每日对着这佛盒诵读金刚经,性子已是沉稳了许多,听到女儿不甘心的抱怨后,她出言劝解道:“佛法里有句话叫做心静则花香,莲儿,是你太浮躁了。” “母亲,父亲把你关在这佛堂里的这段时间,倒让你变得神神叨叨了。”宋和莲撇了撇嘴,对常氏口中念叨的佛法之论,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若这世上真有佛法姻缘,那为何她与二皇子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宋和静这个横刀夺了姐姐所爱的小人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莲儿,若我不安心在这里待着,你父亲如何能消气,我们又如何能有翻身的日子?”常氏淡然一笑,可眼里的锋芒却半点没有退却。 她是个野心足够大的人,为了莲儿的锦绣姻缘,她自己稳固的宋府主母位置,区区一段紧闭日子的耻辱又算的了什么呢? “待我出去之时,那新姨娘便也快生产了,倒是便让她有命生下来,没命活着。”常氏冷冷一笑,眼里蓄满了对那新姨娘的毒意,去母留子的招数她常氏也不是不会用! “母亲,莲儿这次来,是要与你说些别的事情。”宋和莲撅起了娇俏的樱桃小嘴,眼里满是委屈之色,看着母亲慈祥又和蔼的面庞,那日在二皇子与宋和静面前受的屈辱又漫上了心头,只见她双眼迎着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常氏见了自然是一阵心疼,她连忙追问女儿:“这是什么了?我的大小姐。谁给你委屈受了?” 宋和莲这才把委屈娓娓道出:“还不是那个宋和静。”边说着,边捏紧了拳头,“二皇子明明是喜欢我的,在镇国公府花宴上,那么多气势高华的名门贵女,他却只盯着我一个人看,本来我嫁给二皇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可是那宋和静偏偏要横插一脚,又是在西郊猎场上去救二皇子,又是多次痴缠着二皇子,有一天夜里还是二皇子送她回府的,她还……”说着,眼泪竟是如泪崩了般滚落下来。 “她还怎么了?”常氏心疼地为宋和莲擦拭掉了眼泪,又追问道。 “她还恬不知耻的对二皇子投怀送抱。”宋和莲心里除了酸涩与委屈,更兼有一阵后悔之意,早知道她也该对二皇子主动一些,哪怕是送个手帕呢?都怪她信了母亲的那一套聘为妻奔为妾的说话,母亲说世家贵女们阖该骄矜自重,不能让男方看轻了自己。 可若是能与二皇子心心相印,别人看轻自己又如何? “她竟敢抢了你的未来夫婿?谁给她的胆子?她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生的野种,如何敢与你相比?”常氏已经是把二皇子不喜爱自己女儿的这笔账怪到了宋和静头上,前头自己没有害掉那新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便被老爷关禁闭,不也是拜宋和静所赐吗?她就是自己命里的魔星。 新仇加上旧恨,常氏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既然如此,便让她消失在这世上吧。”常氏的眼里淬了毒,她怕在神佛面前动了杀心不太好,便在说完这话后又念了一大段的长生经。 “莲儿,你回去吧,母亲自有安排,你只需安心等着二皇子回心转意便是。”常氏温和一笑道。 宋和莲听了母亲的这番话,心里才安定了下来。母亲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那宋和静胆敢与自己抢男人,便不能怪她不顾姐妹情谊了。 - 忙碌了一整天的二皇子回府后,也和常氏她们一样,对宋和静的安危有了新的安排。 “上次让你安排给宋小姐的十个死士暗卫,可安排妥当了?”二皇子褪下衣袍,自己的贴身心腹忙上前接过,二皇子便问起了上次吩咐下去的事情。 “已安排妥当了,个个都是武功盖世的高手,断不会再出现上次普法寺遇刺那样的情况。”那下属恭敬回答道。 “不错,看赏。”二皇子便随手扔了厚厚一个银包过去。 第71章 抓出凶手 这一夜,宋和静难得睡了一个香甜酣畅的美觉。 梦里二皇子远走西北,但却不知为何如有神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说,还一举反攻拿下了鞑靼两座城池。 二皇子班师回朝后,崇明帝圣心大悦,便赐下亲王称号,并附赠黄金万两,赐婚圣旨一道。 右相之女宋和静,谨慎敏淑,克己守礼,端正贤德,与朕的二子闵若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即刻起,奉命成婚,钦此。 于是,宋和静便心满意足地嫁给了二皇子,婚后也是举案齐眉,郎情妾意,成婚第二年便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幸福安稳的过了一生。 梦醒后,宋和静好一阵迷茫,心里不惊一愣,春天也没来啊,自己怎么却做起了春梦? 不过,在二皇子去西北战场之前,自己确实该亲手做点荷包、手帕之类的物件才是,也好能让他在寂寞的军营里睹物思人啊。 想到这里,宋和静又是一阵羞赧。 托上辈子常氏的福,宋和静的针线活相当厉害,连蜀汉两地值千金的双面绣她也十分擅长,为了给二皇子一个心意、精致俱佳的刺绣礼,她便准备用双面绣的技法,一面绣上“愿君平安、相思不古”八个字,一面绣上自己的小像。 二皇子,定会高兴的吧! 想定了主意后,宋和静便天天窝在府里琢磨自己的双面绣,虽说上辈子的自己精通此道,可也有许久的工夫未曾亲自动手了,技艺难免有些生疏。 好在,春桃也是个刺绣的好手,有她在一旁帮着挑针引线,自己的活计也轻简了不少。 而常氏近来总飞鸽传信回娘家,不惜花了重金买下来一位江湖杀手的悬赏令,那杀手拿了银钱后便枯坐在宋府对门的大树上好几日,左等右等,却也不见宋和静的身影。 那杀手无法,只能写信回去问主顾: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我杀的人,到底还出不出来了? 常氏虽是急得团团转,却因为被宋顺关在佛堂里的缘故无法出门查探情况,便只能咬咬牙又附上一千两银子,让那杀手再安心等待一阵子。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那杀手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性子,见主顾财大气粗肯加钱,便再没有异议了,又老老实实地在树上等着。 又等了几天,才终于等来了准备出门的宋和静。 那杀手心里已是快急的泪流满面,他不知是不是如今的世道变了,小娘子们怎么都不喜爱出门了,明明京城风景美丽,应该多出门逛逛才是。 而宋和静这次出门的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因为绣双面绣的特殊盘线用光了,府里采买的线又不够滑腻和精巧,她便只能亲自出门去绣坊里挑选。 那杀手顶着两只乌青的熊猫眼,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后才振作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提着刀从树下纵身一跃,正要拿刀刺穿宋和静胸膛之际,不知从哪里飞出了十个黑衣人,将那杀手团团围住。 那杀手不过是个会点工夫的江湖散客,哪里是二皇子精挑细选的死士的对手?那杀手见那些死士个个目光凶狠,装备精良,便放弃了逃脱的想法,乖乖扔下刀束手就擒。 宋和静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她更惊讶于那十个死士的突然出现。 “你们都是什么人?”宋和静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有些后怕的问道。 “启禀小姐,我们都是二皇子派来保护小姐的暗卫,微臣无能,让小姐受惊了。”那些死士们恭敬回道。 宋和静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二皇子的无微不至,她心里又是一阵暖意。 “无妨,多亏了你们出手相助。”宋和静真心实意的感激道。 “走吧,与我们去一趟诏狱吧。”那暗卫不容分说,便要一把提起那杀手送去诏狱。 诏狱?有命进去,没命出来的诏狱?他不过是接了一个江湖悬赏令,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看来这宋小姐来头不小,自己如今已是命悬一线,索性将那主顾供出来,还能有一线生机呢。 “大人,小姐。求求你们了,小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和五岁的小儿嗷嗷待哺,我是鬼迷了心窍才犯下此等错事,再不敢了,还请小姐网开一面。”那杀手听说要去诏狱后,便跪着膝行到宋和静面前,祈求道。 “先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多耳杂的,不好审问。”宋和静也不多说什么,她知道这杀手是受人所托才来暗杀自己的,如今还是留他一命,先问出凶手是谁才是当务之急。 那杀手便被二皇子派来的死士们带到了二皇子府上的私牢里,二皇子乍闻此事,更是怒得拍案而起,又是谁要害宋和静? “带我去,我要亲自审问那杀手。”那二皇子被触了逆鳞,心头已是怒不可揭,便打定了主意,若是那杀手不肯招供,便要学一学那诏狱,用点手段让他乖乖听话。 那前来禀告的死士看了看二皇子胸有成竹的脸色,踟蹰的说道:“那杀手已经招供了。” “啊?”二皇子一愣,亏他还在脑子里想了那么多磋磨人的法子呢,什么烙铁啊,什么木马啊,竟然没有用武之地了。 “那杀手说是有一位主顾写信送了银钱让他刺杀了宋小姐,事成之后,那主顾便还会再给他三千里,他愿意配合我们将那主顾的真身给诈出来,只求我们饶他一命。” “如此,倒也不是个无可救药之人,就照他说的办吧。”二皇子大手一挥,便同意了那杀手的要求。 于是,在佛堂中战战兢兢等待杀手消息的常氏便在第二日收到了一封飞信,上面只说宋和静已死,要她速到宋府后门的偏僻院子里来,将那剩下的三千两悉数奉上。 宋和静也为了骗出那幕后凶手,选择在客栈中睡了一夜。 那常氏等宋和莲来探望她时问了一句宋和静的行踪,宋和莲只说,宋和静昨天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看文文 也给我留一下言好不好! 第72章 孙嬷嬷 常氏本来是不能随便出佛堂的,可她想到只要宋和静一死,她的宝贝女儿莲儿便能做上尊贵无双的二皇子妃,到时候连宋顺都要捧着她们母女俩,心里的畏惧便少了许多。 “你可确定?那宋和静当真一夜没回来?”常氏再一次问道,若这事当真确定下来,她便要派个心腹出门去送那杀手银子了。 那杀手虽是个江湖中人,但身手不错,办事也利落,可以长时间合作一下,况且江湖中人嘴巴比较严实,拿了钱就办事,绝不透露主顾名号。 “母亲难道还不信我?我早派了丫鬟等在她们院门口,站了一夜也没看见点灯呢,必是没回来,说不定这宋和静已经曝尸荒野了。”宋和莲眼里都是快意,她的双眼里透着痛快的锋芒,若是宋和静死了,二皇子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常氏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宋和莲的鬓发,说话的语调也满是慈母心肠:“我的儿,你就等着二皇子回来找你吧。” 宋和莲一脸娇羞地应了。 待宋和莲离开后,常氏便对着大罗世音菩萨诚心实意地念了一会儿经。 而后便叫了自己从娘家荣国公府带来的另一位陪房孙嬷嬷,那孙嬷嬷生的端肃板正,不苟言笑的,做事却十分沉稳有魄力。 “嬷嬷,如今我有事要拜托你去做。”常氏对这孙嬷嬷尚有几分尊重,况且如今她深陷囹圄,不便外出,这些事也不得不倚靠孙嬷嬷。 “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有什么事吩咐下来便是,老奴万死也不敢推辞。”那孙嬷嬷恭敬答道。 常氏一脸欣慰,自她被关进这佛堂后,也只有从娘家带来的几个忠仆还对自己如从前一般恭顺,宋府里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一看自己失了老爷的欢心,便转而去向那位新姨娘献殷勤,他们也不想想这宋府的当家主母是谁? 那贱人有没有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还不一定呢。 “今夜午时,你把这三千两银子送到宋府后面那偏僻院子里去,别的不用管。”常氏递给了孙嬷嬷三千两银票后,又褪下了手上的碧绿玉镯放在了孙嬷嬷手心上,“这是赏你的。” 那孙嬷嬷忙跪下,连声说不敢。 常氏对心腹手下向来大方,她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摆摆手说道:“赏你的就是你的,若是你不收,我还不敢用你呢。” 那孙嬷嬷无法,便跪下嗑了几个头谢恩。 宋和静在客栈里等的十分无聊,二皇子为了博美一笑,便请了个说书先生来给宋和静解闷。 那说书先生已是古稀之年的模样,但身体仍十分硬朗,说起话来也洪亮有力。 “今儿老朽便献丑了,与姑娘说一个睚眦必报的故事吧。”那说书先生受了二皇子的背后指示,只给宋和静讲一些报仇雪恨的痛快故事。 “战国时期,魏国有一个中大夫,名叫范雎,因事在国不能立足,被逐出国境,范雎很有口才,他被逐出魏国之后,却因能言善辩的才能被秦昭王看中。 范雎害怕被别人发现他是被魏国逐出来的流民,所以改名换姓,自称是张禄,向秦昭王建议远交近攻的政策,秦昭王认为范雎的政策很妥善,于是把范雎留在秦国拜为上卿。后来,范雎被封为秦国的丞相。范雎便成为有财有势的大人物,功成名就后,他认为也应该清算旧账;凡是从前对他有恩惠的人,虽然所施的恩惠只是给他吃一顿饭,范雎也重重酬谢,对于从前对他有嫌怨的人,虽然嫌怨的程度,只是张目忤视一下,他也不放过,便要实行报复。纵使有才如范雎,也是个有仇必报的狭隘性子,这便是睚眦必报的由来。” 宋和静听说书先生讲完这故事,看到一旁的二皇子满脸关心的望着自己,心里也是一怔,自己为何情绪如此低落?连二皇子都看了出来? 她本因为乐若馨和这一次的刺杀而感到十分迷茫,为何这些人总是不肯放过自己?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她们会觉得自己如此碍眼? 二皇子也适时地安慰自己道:“看你心情不佳的样子,何必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们从不去主动害人,可别人招惹到自己头上来了,也不能做个软包子,有仇必报这道理连丞相范雎都不能免俗,何况是你我这些普通人呢?” 宋和静被二皇子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弄得轻笑出声,“你如何是普通人了呢?你可是二皇子。” “二皇子又怎么了,不是和百姓一样吃五谷、食杂粮吗?” 宋和静莞尔一笑,“是是是,二皇子说得对。”因怕二皇子担心,便又出言解释道:“我不过这两天有些想左了,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你放心,我当然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性子,谁想杀我,谁想害我,我必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二皇子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你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我生怕自己去了西北,万一你受了什么委屈可怎么办?” “哪有儿什么委屈给我受呀,况且还有殿下给我安排的暗卫,必是不会有问题的。” 宋和静心里一暖,为了不让二皇子再为自己忧心,便转移话题说起了自己丫鬟春桃的趣事。 夜幕渐沉,很快到了午时。 孙嬷嬷悄悄打开了宋府二门的大锁,与守夜的婆子打了声招呼后便拿着包袱出了宋府后门。 后门斜对面果然有间偏僻的小屋子。 孙嬷嬷便趁着夜色敲了敲那小屋子的门环,不过片刻,便有一些身形消瘦的男子前来开门。 “银子带来了吗?”那杀手问道。 孙嬷嬷刚用手递过去那包袱,那杀手也没有去接那包袱,而是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朝着屋里头大喊道:“抓到了。” 孙嬷嬷搞不清楚情况,但那杀手力气极大,她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得。 片刻后,孙嬷嬷惊恐的发现。 从里屋里走出一对神仙璧人似的男女。 赫然是二皇子与宋和静。 【作者题外话】:大家多给我评论评论吧 银票投在最新章节哦~ 第73章 离间计 孙嬷嬷见到完好无损的宋和静那一刻,敦肃淡然的脸上满是震惊,她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宋和静,“你没死!” 宋和静嘴角一弯,眼里满是戾气,“你的主子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主子?什么主子?此事都是我一人主使的,与她人无关。”那孙嬷嬷倒也硬气,她心里明白若是此时供出了常氏,那常氏一倒,自己这个奴婢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况且常氏身后的荣国公府不是吃白饭的,自己前脚敢出卖常氏,后脚便会被人牙子发卖到遭污之地去。倒不如死撑着不提常氏,自己把罪责一力担下来,纵使会受些皮肉之苦,常氏也总有法子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嘴巴还挺硬,我记得你是常氏的陪房孙嬷嬷吧,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一双龙凤胎儿女。”宋和静微微一笑,也不着恼,冷笑着说出了让孙嬷嬷毛骨悚然的话。 孙嬷嬷的确是有一双儿女,年纪都不大,是她三十岁上头挣了命生下来的,说是爱如眼珠子也不为过,她自己受点皮肉搓磨是无妨的,可她的一双儿女可经不起啊。 孙嬷嬷被戳中了软肋,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慌乱不已,眼里满是害怕。 “去宋家下人院里把孙嬷嬷的一双儿女给我抓过来。”二皇子见孙嬷嬷似是心理防线有些崩溃之状,便又在一旁加了一把火,吩咐那些暗卫道。 孙嬷嬷闻言立马大哭起来,她爬到宋和静面前卑微的乞求道:“二小姐,求求您,这事与我的一双儿女没关系啊,我女儿不过五岁,她懂什么?我儿子身子不好,可受不得这些惊吓。”她哭的身嘶力竭,倒真是一副慈母心肠。 宋和静虽然没有于心不忍,但心里却实在有些唏嘘,她与二皇子不过是做做样子,这些事情虽是大人的恶意作祟,却也犯不着把稚童牵扯进来,于是她给了孙嬷嬷指了另一条生路,“要想让你的孩子平安无事很简单,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在京兆府上指认幕后指使是常氏。” 那孙嬷嬷心中纠结不已,眼里不自觉的滴落下泪珠来。 “可若是我指证了太太,荣国公府不会放过我的。”孙嬷嬷经历了一开始的慌乱后,便又恢复了平时的谨慎肃穆,她这话不过是为了让宋和静能给她一个保证,出卖了常氏后能安稳度日的保证。 宋和静听懂了她的意思,便回道:“这你放心,我会托人安排四个全新的户籍身份,再给你一份足以潇洒度日的银子,保管你后半辈子无忧。” 那孙嬷嬷仍有些怀疑,“二小姐,这户籍您如何能安排的出来?”不怪孙嬷嬷不信宋和静,她如今还不知道宋和静边上站着的二皇子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气势高贵的纨绔公子哥。 二皇子便只能把自己腰上的龙纹玉佩亮了出来,嘴里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乃闵式子,你如今可放心了吧?” 那孙嬷嬷打量了一番龙纹玉佩,她虽只是个奴仆,却也不是个没见识的乡野农妇,这龙纹玉佩怕是只有皇子龙孙才能佩戴的,那眼前这男子的身份便是…… “奴婢拜见皇子殿下。”那孙嬷嬷当真是被这宋和静给整怕了,她是如何与皇子之辈处上关系的? “不必,一会儿在京兆府里好生说你的证词便是。”二皇子摆了摆手道。 宋和静安排好了孙嬷嬷,便自己动身前去宋顺的书房。书房的小厮却告诉宋和静,宋顺宿在新姨娘的院子里。 宋和静免不顾夜已渐深的不便,硬是叩响了新姨娘的院门,一边叩,一边还放声大哭道:“父亲,快救救女儿吧,有人要杀静儿呢。” 凄厉的女子哭声在寂静的黑衣里更显凄凉,那宋顺刚刚与新姨娘举荐上的通房婢女颠鸾倒凤了好半响,要了水后正在疲累之时,刚有些困意准备睡去时,便听到了这道凄凉的女子哭声。 “是谁在哭?大半夜的,不要命了?”宋顺勃然大怒道。 新姨娘也从正房里撩开帘子走了出来,柔若无骨的玉手搭在了宋顺的肩膀上,软糯甜软的声音抚平了宋顺的满腔烦躁。 “听着声音,像是二小姐呢,怕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快去看看吧。” “静儿?”宋顺皱眉,这么晚了,静儿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不顾体统地跑来父亲姨娘的院子里求助? 宋顺迅速的地披了几件衣服,踩着鞋底便往门口跑去。 一开门,果然看见宋和静衣着单薄,似一朵凋零的百合花一般倒在地上,鬓发散乱,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受了什么大委屈的样子。 “静儿,你这是怎么了?”宋顺忙上前搀起了宋和静,急急的追问道。 宋和静便顺势倒在了父亲怀里,放声大哭,哽咽着说道:“父亲,静儿被杀手追杀了,幸而二皇子路过救了女儿,逼问之下,那杀手只说是受了母亲的指使。” 新姨娘也一脸惊讶地问道:“二小姐,你可有受伤?夫人好狠的心啊,二小姐如此不争不抢的女子,还要痛下杀手,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怕是也碍了夫人的眼吧。”新姨娘物伤其类,便也娇弱的哭了起来。 宋顺好一阵心疼,忙安慰道:“没有的事,家里有老爷给你做主,谁敢动你们母子?”又问宋和静道:“那杀手如今在哪里?” 宋和静抽抽噎噎地回答道:“被二皇子送去京兆府里,正等着父亲过去问话呢。” 宋顺心底一凉,这家丑他本是不愿意闹大的,可那杀手却偏偏被二皇子送去了京兆府,这下可不能囫囵了事了。 “去把常氏从佛堂里提出来。”宋顺不过思索了片刻,便冷声吩咐管家道。 见宋和静梨花带雨的模样,宋顺又耐着性子哄道:“静儿,为父一定还你个公道,我们父女先去京兆府吧,也别让二皇子久等了。” 宋和静收起了眼泪,低声应是。 【作者题外话】:明天的内容常氏就要下线了 求评论求评论~ 第74章 给常氏定罪 京兆府内。 京兆府府尹被二皇子的暗卫从床榻上拖了起来后,便一直睡眼惺忪地望着堂下瑟瑟发抖的孙嬷嬷发呆。 二皇子则是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浓茶,静静的等待心上人的出现。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宋顺才携着宋和静缓缓出现,常氏则被仆妇压着缀在最后。 那京兆府府尹立马精神一震,从堂上走了下来,恭敬地向宋顺行了个礼。 宋顺也十分客气地回了个半礼,嘴里还恭维道:“有劳大人了。” 那京兆府府尹忙道一句“右相客气了”,说完便整了整头上的乌纱帽,重又走回了桌案上,敲了敲案板说道:“既是深夜,就不必升堂了,还请宋小姐自陈一下案情。” “臣女今夜里在自己闺房里睡觉,这杀手突然破门闯了进来,臣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哪是他的对手,幸而二皇子给臣女安排了一些暗卫,他们听到屋里的动静后便冲进来救了臣女。这杀手在暗卫们的拷问下,便招认了幕后指使,就是宋府上的孙嬷嬷。”宋和静逻辑清晰的陈请道。 那孙嬷嬷忙跪在地上拍地喊冤道:“大人冤枉啊,不关老奴的事啊,老奴不过是受人所托去送个银票罢了。” 那杀手立马朝孙嬷嬷脸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这老货,若不是你塞给我三千两银子,还说你主子以后有不少生意要找我,我犯得着自毁招牌去惹一个官家贵女吗?” 那孙嬷嬷闻言便讷讷不说话了。 京兆府府尹本也是个十分会断案的能人,他先是抓住了孙嬷嬷话里的漏洞问道:“你是受谁所托去送的银票?” 那孙嬷嬷只作出了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看了身后的常氏一眼,便又垂下头不敢说话了。 一旁的常氏得意的一笑,这孙嬷嬷一家子性子都在自己手上,给她十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出卖自己,况且此事最坏也不过是折损一个奴婢罢了,自己还有娘家荣国公府做靠山,京兆府府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是可恨这江湖杀手竟然如此没有,区区一个弱女子宋和静都杀不掉。 “你弱不说,我便要在堂上行刑了。”京兆府府尹疾言厉色地训斥道。 那孙嬷嬷立马害怕的全身颤抖,话虽零落却也完整地说出了幕后指使,“是夫人让我去送的银票。” 堂上所有人的目光便汇集到了常氏身上。 那常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嬷嬷,她如何敢供出自己?她不顾自己一家子儿子的性命了吗? “你这刁奴,宋和静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如此诬陷我。”常氏声嘶力竭地指着孙嬷嬷骂道,骂完她便对着京兆府府尹争辩道:“大人,苍天明鉴啊,臣妇一直被我家老爷关在佛堂里面壁思过,已有月余之久,臣妇从未出过佛堂半步啊,如何能去买凶杀人?” 那京兆府府尹听了略一点头,便温声问了下宋顺:“右相大人,贵夫人所言可属实?” 宋顺点头,“确有此事没错。” “大人明鉴,夫人虽被父亲勒令不能外出,可并不代表别人不能进佛堂看她,臣女就在家中见过嫡姐宋和莲去佛堂看望太太,况且太太吩咐一声孙嬷嬷去送银票便是了,何须自己亲自出门呢?买凶杀人之事大可仰赖飞鸽传信,孙嬷嬷乃是太太的心腹,若不是太太真的做了此事,孙嬷嬷又怎么样张口诬陷呢?”宋和静打断了宋顺的话,条理分明的分析道。 那常氏被宋和静这一连串问题给逼得哑口无言,但她还是誓死不认这罪名,“许是这老奴看我失势了,便受了小人的收买,来诬陷我。总之,此事与我无关。” 那京兆府府尹一时间也拿常氏没有办法,常氏不仅是一等国公府荣国公家的嫡女,更兼有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在,他是没有资格对常氏行私刑逼问的。 “大人。”孙嬷嬷举起手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她又拿起了手上的碧绿玉镯展示给了众人看,“诸位请看,这碧绿玉镯乃是夫人在命我去送银票之时亲自赠予我的,这等成色的镯子也只有夫人要办大事时才会舍得赏人,况且那镯子平时一直都是夫人贴身珍藏的,老奴可没本事偷拿来。”只是她终归是背叛了常氏,便不敢拿眼睛去瞧常氏的神色。 那常氏见了那碧绿玉镯,心头的火气更是涨了几分,她对这该死的奴仆如此之好,连陪嫁里的碧绿玉镯都舍得相赠,可这老货是如何报答自己的? “你放屁,就是你这老货从我妆奁里偷拿的。”常氏仍狡辩道。 “回禀大人,老奴最近在忙着厨房采买的活,又因为老爷勒令夫人不许出佛堂,便已有半个月没有往后院去了。”那孙嬷嬷又是回道。 那京兆府府尹见孙嬷嬷所言句句条理分明,且样子不像在作伪,况且她一个奴仆哪来的钱财去买凶杀人呢?如今这事已是审的十分明白了,便是这常氏雇凶杀人不成反而想把罪责推到孙嬷嬷身上。 “既如此,此案如今已是十分明白了,便是常氏恶毒心肠,想要谋害庶女,雇凶杀人不成后又打算将罪责推到奴仆孙嬷嬷身上,此等毒妇,不仁不义,不慈不孝,实乃京城贵妇之耻,本官便立即宣判常氏为杀人罪,明日一早便挪去刑部问审。”京兆府府尹说完,还十分贴心的问了下宋顺的意义,“右相可有异议?” “本相没有异议,此等毒妇,先是想暗害府里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想取了静儿的性命,此等品行,如何能做我相府的当家主母?”宋顺板着脸,一脸冷漠地看着常氏说道。 常氏自然是不肯就范,她拉着宋顺的衣袍声嘶力竭地哀求道:“老爷,你我夫妻十几年,难道还信不过我的为人?这当真不是我做的。” 宋顺一把扯开常氏的手,眼里满是嫌恶,“不是你还会是谁?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便即刻移交刑部吧。” “我有异议。”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嘹亮的男声。 【作者题外话】:猜猜是谁有异议呢? 第75章 荣国公大驾光临 这道嘹亮淳厚的声音响起后,赫然是一个气势威武,面色冷硬的男子走了进来。 京兆府府尹看清了来人身上的通绣九蟒袍后,便在高位上打了个激灵,然后满脸殷勤地堆笑着对那男子说道:“荣国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国公爷恕罪。” 宋顺也是一脸惊讶,但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下拜,瞪了一眼常氏后,朝着他的岳父大人恭敬行礼道:“小婿参见岳父大人。” 那孙嬷嬷见到国公爷现身后,身子骨已是软了一大半,太太搬出了这等救兵,她命休矣! 宋和静安抚着看了孙嬷嬷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这声岳父我可不敢当,我听说有人要把我的女儿关进刑部大牢里?”那荣国公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形高大健壮,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只见他用自己那双如鹰般的眼神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 在看到二皇子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时,荣国公的脸色才微变了一些。 二皇子也清楚荣国公的身份,那就是个大剌剌的刺头,能历经三个朝代而屹立不倒的荣国公府,其权势、钱财、地位皆是世家大族的翘楚,崇明帝尚且要给他三分颜面,何况是自己这个闲散皇子呢? “没想到二皇子也在这儿,倒是稀罕了。”荣国公府冷哼一声,眼里桀骜不驯,丝毫没有对皇子王孙的尊重敬爱。 二皇子虽是被冒犯了,却也没有勃然大怒,而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不过是看到有恶妇买凶杀人,触犯王法,来观赏一二罢了。” “是吗?”荣国公嘴角一弯,眼里满是冷意,虽是在笑可那笑却未见眼底。他不再搭理二皇子,而是转头质问宋顺与京兆府府尹,“你们俩谁来说一说,到底是谁要把我的女儿关进刑部大牢里。” 宋顺与京兆府府尹额上都冷汗密布,两人迫于荣国公的威势,讷讷不敢回答。 常氏得意地撇了撇嘴,挑衅似的看了宋和静一眼,眼里似乎在说:没想到我会搬来我父亲这个救兵吧?有荣国公在,谁能将我定罪? 宋和静接受到了常氏挑衅的目光,却也只是低笑出声,宋顺与京兆府府尹不敢回话,但她敢。 “臣女才疏学浅,不知何时荣国公有了稽查审问案件的权利了?”她清丽傲直的声音在京兆府里来回回荡。 一旁的宋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静儿莫非是疯了不成?这可是荣国公,朝里说一不二的三朝元老,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的领头羊,她到底是如何来的勇气敢与荣国公叫板? “岳父大人,小女无状,小儿口出狂言,还请大人恕罪。”宋顺立马为宋和静求情道。 荣国公府理也不理软骨头的宋顺,他冰冷又极有侵略性的眼神落到了宋和静身上,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我荣国公乃是三朝元老,这些闲杂之事我爱插手就插手,你又能奈我何?” 宋和静轻笑,“三朝元老是没错,可这天下究竟是闵氏皇族的,荣国公见了二皇子一不下跪问号,二不屈膝作揖,实乃对闵氏皇族大不敬。”说着,她又装作一副十分惊恐的样子看着荣国公,“莫非,国公爷想造反不成?” “放你娘的屁,什么造反不造反的,你这丫头如此污蔑当朝元老,看我不拖你出去即刻砍了。”荣国公大怒,他在世家大族里是一呼百应不错,权势也能与闵氏皇族抗衡也没错,可他却没有半点想谋反称帝的心思,第一是因为当皇子太忙,每日天刚蒙蒙亮便要上早朝,平日里不是在批奏折就是在接见大臣,何苦来哉?第二是师出无名,若他将崇明帝踹下皇位,自称为帝,只怕天下都会唾骂他这个乱臣贼子吧,他可不想在史书上记一笔遗臭万年的烂账。 荣国公平素最忌惮别人说他谋反有异心,当即便怒的要喊了自己的私兵将宋和静拖出去砍了。 但他的私兵还没进到京兆府府内,便被二皇子的护卫给挡在门外。 “我看谁敢私下行刑。”二皇子一双冷眼瞥在荣国公府身上,话里满是狠意,通身的皇子气势贵气逼人,“大闵律历,除刑部、京兆府、大理寺以外,任何人不能私下行刑,荣国公要大庭广众之下违抗王命不成?”二皇子的逆鳞便是宋和静,他本不想和荣国公起争执,可他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实在让人嫌恶。 那荣国公府见二皇子拿出皇子的身份来弹压自己,若是自己执意孤行要杀了这庶女,伤了与宋顺的翁婿情分不说,还惹下了一个不敬王法的名号,实在是得不偿失。 那荣国公便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只忽略了宋和静,指着宋顺与京兆府府尹问道:“快把今儿这案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听一听。”荣国公见二皇子仍用一双冷眼盯着自己,便讥笑着问道:“怎么了,莫非是二皇子认为我无权旁听案情?那二皇子为何在这里?难道皇子也能插手后院私案?这老朽倒是从没听说过。”话里满是嘲讽之意。 二皇子被问的哑口无言,便冷哼了一声,安心坐下不说话了。 那京兆府府尹便原原本本地将案情说了一遭,荣国公听后沉思了半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常氏,自己英明磊落一世,为何就生出了这个一个蠢笨如猪的女儿?连一个庶女都压不住,还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我看此案疑点重重,就说那玉镯吧,那是我女儿的陪嫁爱物,那孙嬷嬷不过是个陪房,若不是这贱奴蓄意偷取,我女儿怎会将这玉镯赠给一个奴仆?”荣国公索性也不管那条理不条理,逻辑不逻辑的了,直接开始胡搅蛮缠。 “国公爷此言差矣,孙嬷嬷已经说了,最近她只在外院小厨房里负责采买,如何能去太太妆奁里偷拿玉镯呢?”宋和静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那股笑容下是锋芒毕露的锐气,今天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常氏被绳之以法。 【作者题外话】:推荐一下姐妹的《全能大佬掉马之后》 第76章 常氏被抛弃 “一个奴仆的话,如何能信?若她是受了他人的指使诬陷我女儿呢?”荣国公显然是要讲买凶杀人的责罚全部推到孙嬷嬷身上去。 孙嬷嬷迫于荣国公杀伐决断的威势,跪在地上颤抖着不敢说话。 “若想知道孙嬷嬷有没有骗人,很简单,只需要让京兆府府尹挨个去问太太院里的丫鬟便是了,这么多人的证词,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宋和静道。 荣国公铁了心认为孙嬷嬷是幕后凶手,又不愿意去验证事实的真相,便又寻了个借口道:“那些丫鬟都是你们宋府的,若是都被你们这黑心的父女俩收买了可怎么好?”说完,更是从鼻子里吐出了一丝恨气,“这法子,不行。” 宋顺被岳父大人如此下面子,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便壮着胆子反驳道:“夫人院里的丫鬟除了几个二门上看门的婆子,都是国公爷家的陪嫁,我如何收买的了?” 荣国公一细想,确实是这样没错,当年常氏嫁给宋顺是下嫁,娘家除了补贴了厚厚一百二十抬嫁妆外,连丫鬟小厮婆子都是荣国公府带去的。 可万不能顺了那小女孩的意思,若是真让京兆府府尹去派人盘问女儿院里的丫鬟,他也没有事先吩咐话下去,若是当真被问出了这孙嬷嬷没有去过女儿院子,那这买凶杀人的名头便死死地钉在女儿头上了。 宋和静揣度着荣国公心里不敢让京兆府府尹盘问丫鬟,正在纠纷凝想对策之际,便又添了把火道:“况且我与孙嬷嬷向来没有什么仇怨,孙嬷嬷为何要买凶杀我,孙嬷嬷一介奴仆又如何能拿出好几千两银子?” 那荣国公被逼问的哑口无言,正想要发飙之际,宋和静又嫣然一笑道:“国公爷也无需如此恼怒,和静愿意写一道锦囊妙计,保管让父亲、国公爷都能满意。” 那国公爷与宋顺皆是一愣,但此事再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便都回道:“你且写来试试。” 二皇子与宋和静十分心有灵犀,猜到了宋和静的用意后,便主动上前为她铺纸研磨,宋和静便提起薄纱裙摆,倏地几下便在白纸上笔走龙蛇地写好了几行字。 二皇子便替宋和静递呈给宋顺以及荣国公二人。 那常氏在堂下心里直打鼓,这宋和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眼见宋顺看完纸张后眉目舒展,脸上的郁气一扫而光,常氏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她与宋顺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宋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纸上的内容必是对他极有利,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若是对宋顺有利,对自己就…… 常氏只得满怀期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虽然有四个嫡出女儿,五个庶出女儿,平时也不是特别疼爱自己,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会为了保全国公府的颜面而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只见荣国公读完这纸上的内容后,先是一愣,而后又神游太虚了一会儿,往堂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扫去一眼,却独独不敢去看常氏。 不知过了多久,堂上寂静无比,常氏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就依你的主意办吧。”荣国公略显疲惫的话打破了这寂静的环境。 宋和静心头一松,莞尔一笑后温顺地朝荣国公行了个礼,“国公爷当真是人杰英才,有舍才有得。” 宋顺也恭敬又谦卑地朝荣国公行了个礼,口中不住地称赞道:“岳父大义,小婿佩服。” 荣国公冷哼了一声,提起自己的通绣九蟒袍便转身就走,常氏没听到宋和静与宋顺打的谜语,也不知道为何父亲会突然离去。 荣国公一走,常氏的主心骨便散了,她只能膝行两步,对着荣国公的背影大喊道:“父亲,你怎么走了,你不管女儿了吗?” 那荣国公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却没有转头回望常氏,只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常氏如丧考妣一般地瘫倒在地上,父亲……不是要为自己伸张正义吗?父亲怎么就走了?还有宋顺说的大义,是什么义?宋和静说的有舍又有得,舍的是什么?得的又是什么? 京兆府府尹见荣国公离开,官威又涌了上来,只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拍板宣布道:“将罪妇常氏即刻带去刑部问审。” 常氏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仍是不敢相信,那宋和静妖言惑众地在纸上写了什么?才让父亲…抛弃了自己? 对,一定是宋和静会什么妖术,不然她怎么能屡次化险为夷,连江湖杀手都奈何她不得,那二皇子明明是对自己的莲儿有情的,定是被这宋和静蛊惑了,才会移情别恋。 常氏瞪圆了眼睛,像条淬了毒的毒蛇般朝着宋和静怒吼道:“你这妖女,你究竟哄骗了我父亲什么?你这邪心歪气的妖女,除了蛊惑人心,和你那个娼妇姨娘一样,把男人迷得团团转,你还有什么本事?” 宋和静听常氏编排起了白姨娘,心里的怒意也高涨了起来,上辈子常氏对自己与姨娘的羞辱她还没有悉数奉还呢,既然如此,就让这蠢妇死个痛快吧。 被亲人遗弃的滋味,也让常氏尝一尝吧。 “母亲何必如此激动,我不过是在纸上写了,弃了母亲一人,父亲还可续娶国公爷别的女儿罢了,许是国公爷也觉得母亲没用吧,便不想再管母亲了。”宋和静笑的痛快又畅意,话里满是对常氏的嘲讽。 常氏听了这话,整个人的神魂以及五脏六腑都揉在了一起,疼得她呼吸不上来。 父亲,果然抛弃了自己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有那么多的女儿,舍掉自己一个,再嫁给宋府一个便是,亏得自己这几十年敬他爱他,将他视作自己的主心骨,可到头来,却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常氏癫狂地笑了起来,边笑着,边留下决堤的泪水。 第77章 重楼公主 常氏从京兆府府尹被带走了,刑部尚书便把她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里,京城内外都传遍了右相夫人残害庶女一事,连崇明帝都过问了几句,荣国公府更是闭门谢客了月余。 最终常氏被判鸠杀,听说还是荣国公亲自去跟崇明帝讨的恩典,若说是为了让常氏少受些痛苦吧,可这荣国公已是趋利避害放弃了常氏,其实不过是荣国公府丢不起那个人,不想自己家的嫡女与那臭名昭著的乐若馨一样被众人围观砍头。 常氏在牢狱里痛快地喝下了那盏毒酒,一边还不忘对那赐酒的太监凄惨一笑后说道:“是父亲当年为了笼络宋顺,才一心想要我嫁给他的,可宋顺何曾爱过我?他爱的不过是我的娘家权势和自己的官位利益,这十余年的傀儡主母我也当够了,只愿来生不再生于公侯家。”说完这话后,便含泪死去。 那太监唏嘘了一阵,可这常氏也是咎由自取,本是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好端端的和二皇子的心上人过不去干什么呢? 宋和莲知道一夜之间常氏身死的消息后,大病了一场,发着高烧不断地说胡话。 母亲明明告诉自己,这次请的是一个江湖杀手,即使被发现了也与她们无甚关系。那天…那天母亲还一脸痛快地告诉自己,宋和静已经死了,自己只要安心做二皇子妃便是了。 可为何一夜过去,母亲竟死了? 那么疼自己宠自己的母亲就这么死了?外公外婆竟也不管自己的嫡亲女儿吗? 到底是谁害死了母亲?是父亲?还是宋和静? 她烧的昏昏沉沉的,边流着眼泪,嘴里边不停叫着“母亲”二字。 还是宋顺心软给宋和莲请了个大夫过来,两贴药下去宋和莲的状况便好了许多,高烧也退了下去。 “莲儿,你母亲的妹妹过段时间便会嫁过来照顾你,你也安生一些,乖乖听话。”宋顺叹了口气,虽然他对常氏没什么感觉,但对这个女儿他还是有些怜爱的。 宋和莲气息微弱,语气十分低切地问道:“父亲,母亲这么多年悉心侍奉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要对她赶尽杀绝?”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宋顺面色不虞地准备呵斥宋和莲几句,可转眼看到宋和莲气若游丝,面色惨白的颓败样子,纵有千言万语,也咽了下去,只劝道:“是你母亲心术不正害了你妹妹才落得这个结局的,此事与你无关,好好养病。” 说完,宋顺也不想再面对宋和莲那张如丧考妣的脸蛋,便吩咐了丫鬟好好伺候大小姐,自己则退了出去。 宋和莲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攥紧了拳头,她眼里的恨意滔天,几乎要夺眶而出。 宋和静,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重楼公主近来身体有些好转,原因无他,不过是崇明帝迫不得已让伤势好转的高含去重楼公主床榻前侍奉陪伴在侧,重楼公主这病多是思念心上人而引发的心疾,见高含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后,便好了一大半。 “重楼公主,高含不值得您如此。”高含见床榻上瘦的不成人形的重楼公主,心中十分悔恨,特别是崇明帝告诉他重楼为自己流产过后,满心的愧疚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乐若馨已死,露儿的仇已经报了,唯一受到伤害的便是重楼公主。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断不会再做如此卑劣无耻之事。 “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高公子不要妄自菲薄。”重楼说话仍是有些有气无力,可看向高含的眸子里却是情深依旧。 高含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女子的真情与清白做云梯想要青云直上,为了给自己的死去的心上人复仇便践踏利用金尊玉贵的重楼公主,害得她伤身又伤心,若他高含是崇明帝,也恨不得诛了自己才痛快。 “重楼,你要马上好起来,你好起来了,我才会安心活下去。”高含轻柔地抚摸重楼公主白嫩无骨的双手,话里满是恳切。 重楼公主听了这话自是有些喜悦,最近几天高含每日都会来自己床榻前陪自己说会儿话,虽然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可却是她枯燥无味的一天中最大的期盼。 “高公子,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别让自己那么消瘦。”瞥见心上人有些瘦弱无力的身躯,重楼公主十分担心,忙让宫女去拿了那血燕过来给高公子补身体。 那宫女有些踟蹰的样子,“公主,那血燕是女子补阴之物,高公子怕是不好服用呢。”说完,心里更是有些战战兢兢,重楼公主近来身体不适,连带着脾气也不怎么好。 “公主,我不需要那些。”高含叹了一口气,回绝了重楼公主的好意,“我不过是担心公主的身体才会日益瘦弱罢了,只要公主身体康健,我就能舒心了,若是我舒心了,身体自然就好了。”高含为了让重楼公主早日康复,已是开始胡编乱造。 重楼公主听了这话心里自是裹了蜜般的甜。 高含走后,她仍是一派天真地窝在被子里回味俊俏的心上人模样,直到王妃的突然驾到破坏了这温馨甜蜜的气氛。 “我的儿,你可好些了?”王妃近来一天必要来看重楼一次,可重楼要么缄默不语,要么干脆背过去装睡,显然是与王妃离了心。 王妃见重楼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色,心里刀割一般的痛,“母妃听说,那高公子刚走?” 提到高含,重楼公主这才有了些反应,她满脸戒备地看着王妃,害怕地问道:“母妃又想做什么?” 王妃听了这话,心痛的几乎漏了一拍,这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为了一个外男,如此伤自己母亲的心! “我对他怎么了?我怎么敢对他怎么样,他可是重楼公主的眼珠子,我敬着他都来不及呢。”王妃已是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一时心血上涌,便忍不住讽刺重楼道。 第78章 嫁给汝州公子 重楼公主则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后又气息不稳的吼道:“你是没对他怎么样,可你狠心害死我和高公子的孩子。”说完,眼泪如决堤一般落了下来。 王妃自是知道重楼公主记恨自己便是因为自己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只得苦口婆心的重复她那一套对你好的言论:“母妃是为你好,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为我好?”重楼公主惨白着脸,用微若的声音冷哼了一下,“我现在这幅破败的身子都是拜母妃所赐,我每日都要用参汤吊着精神头才不至于整日昏睡,又血落不止,宫痛体虚,为我好,就是将我变成这副样子?母妃的爱当真是深切又浓烈”重楼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说完她又转头背过身去,“母妃请回吧,再多来看女儿几次,再用那副腔调告诉我母妃是为我好,只怕不日就要准备为女儿办丧事了。” 王妃听了女儿这等剜心的话语,已是又惊又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重楼心中有怨气,那落胎药已是她专门找太医配的最温和的药了,可没想到重楼身子与那落胎药相冲,一副药下去,竟是让重楼公主康健的身子变得如此孱弱。 她心里不是不后悔的,这是她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啊,她又如何会不心疼呢? 可这孩子不打掉,如何能让重楼嫁给汝州许氏公子?若是不嫁给汝州公子,如何能让三皇儿夺权之路如虎添翼?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妃如何会不心疼,你又说这些堵心的话做什么?母妃不过是想让你嫁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罢了,那个清贫穷酸书生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药?你可是一国公主,至高无上的金枝玉叶,竟然被一个书生几句甜言蜜语就哄骗走了清白,还珠胎暗结,若不打掉,你名声还要不要了?”王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重楼公主仍是沉默不语,如今她是明白了夏虫不可语冰的道理,即使亲密如母女,也是不理解对方的。 “母亲是看父皇又宠爱女儿了才来看望女儿几次吧,前些日子也没见母亲登门。”重楼公主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已是伤人至极,“如今三皇兄又入了朝政,只怕母后已是巴不得让我快点康复,也好明码标价卖出去,给三皇兄的太子之位添点筹码。” 这些话重楼已是压抑在心中许久,自小母妃便十分偏疼三皇兄,若父皇不来母妃宫里,便把自己扔给奶娘不闻不问,若是父皇来了宫里,则又演出一副慈母样子出来,她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母妃亲生的? 如今她是明白了,母妃不是不爱自己,只是更爱三皇兄罢了。 她已经不难过了,她只是想嫁给一个自己心悦之人,不想做一个任凭母妃摆布的傀儡,不想用自己的后半生幸福来给三皇兄做政治筹码。 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王妃已是被重楼公主这番话给气的心口绞在一起作疼了,她是有些偏疼三皇子没错,可重楼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她又如何会不爱呢? 只是皇子到底与公主不同,皇子可以给她想要的权势之位。 她是需要重楼嫁给汝州许氏去给三皇子联姻铺路不错,可这许公子当真是个世家大族的儒雅公子没错,又岂是那个徒有外表的高含可比的?许公子不仅痴恋重楼更兼有显赫的家世,还能鼎力相助三皇子,这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吗? 重楼年纪轻,想事情没有那么全面,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便得替她盘算好。 罢了,重楼一时间想不过来也是有的,待她嫁给那许公子后,日久天长的相处着,自会明白世家大族的男子才是她应有的归宿,也会明白她这个母亲的良苦用心的。 “罢了,如今你是移心左性,听不进去我的好言好语了。”王妃索性也不浪费唇舌,只捡了最重要的话告诉重楼公主,“我只告诉你,你那高含公子前段时间为何会身受重伤?” 重楼公主本不想再与母妃继续说话,可涉及到高含,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担忧之情接话道:“为何?” 王妃冷笑,“不过是你父皇看不惯他罢了,他一个寒门状元哪来的胆子敢玷污当朝公主,还痴人做梦的想娶你?还是母妃好说歹说才留下他一条狗命在,若是你当真不愿意嫁给那汝州公子,高公子的下场便只有再死一次了。”王妃抓住了重楼的命脉,只拿高含的性命来威逼她。 重楼公主心中一阵害怕,怪不得!她那时就觉得奇怪,为何高公子会在皇宫内身受重伤,又被安排到那人迹罕至的破落宫殿里去。 原来是父皇想要杀他,难道自己当真不能嫁给高公子吗?母妃反对就算了,连一开始爽快答应自己与高公子婚事的父皇也反对…… 父皇要比母妃可怕多了,他下了圣旨便不好反悔,于是便想要杀了高公子? 重楼公主苍白的小脸上滚落下成行的泪珠来,她抽抽涕涕的样子看的王妃一阵心疼,便又放柔了语调劝道:“重楼,我不愿把话说的太难听,你这公主的身份给高公子带来的也许不只是荣耀,还有生命危险,你父皇是什么性子的人你还不知道?他既然已经想杀了高公子,那便有可能再杀第二次,若是你执迷不悟仍要跟你父皇对着干,那高公子便是一定要死的,听母妃一句话,安生地养好身子,嫁给汝州公子,你与高公子,这辈子便是有缘无分的。” “我知道了,母妃,您先请回吧,儿臣想静一静。”重楼公主自小便被崇明帝骄纵着宠爱,可她也很了解自己的父皇,若是自己不顺着他的意,那高公子必会再被父皇杀一次。 自己不能让高公子有任何危险,哪怕是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罢了,就当高公子是南柯一梦吧… 第79章 刘密装病 刘密自举办完刘夫人的生辰宴会后,便以操劳过累为理由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 崇明帝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刘密呈上病愈重新上朝的奏折,心里也有些不悦,他派去的太医都是废物不成,连一个过劳疲累的病症都看不好? 饭桶,一群饭桶! 崇明帝最近做事多有擎肘,刘密不在朝政里给他吸引火力,世家大族们的气焰越发高涨了,况且那京城明堂大桥刚刚修缮完毕,刘密刚刚把他贪污的五千两银子呈上来,可豢养死士军队的钱花的如流水一般,这五千两银子远远不够。 西北战事虽处于休战期,可仍需时刻提防鞑靼的进攻,还有他为了培养非世家出身的寒门学子,也是花费甚多,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刘密又抱恙了。 自己没他,当真是做事不便的很。 “你去,亲自去看一眼刘密,看他病情究竟如何了,为何不过一个小小病症,竟拖了如此之久。”崇明帝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皱着眉吩咐那御前总管道。 那御前总管大气也不敢出,近来崇明帝心情不佳,做事还需得小心谨慎一些才是,“奴才领命。” 宋和静此时正在刘密家中,她长扇舞袖地写下了一个药方,一旁的刘夫人担心不已地拿着宋和静写好的药方看了半晌,可上面的药材她也不懂,便只能问道:“宋小姐,这药方当真没事吧?” 一旁脸色有些惨白的刘密温柔地安抚刘夫人道:“你还不相信宋小姐的医术?她说了,不过是会身子发虚一段时间罢了,等我们回了老家乡下,你再好好给我补补便是了。” 那刘夫人眼眶里含着泪,闻言只得讷讷回道:“是我不好,宋小姐的医术我不该怀疑,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 宋和静理解刘夫人的担忧,爱之深忧之切,只笑着解释道:“如今朝中局势迷惘,也只有让刘大人装成病重不治的样子才能急流勇退,这药虽是会损伤一些气元,但刘大人身子骨极好,这点损伤也无伤大雅,夫人无须担心。” “这便罢了,我只担心陛下不让夫君辞官回乡。”刘夫人又道。 刘密开怀一笑道:“夫人多虑了,崇明帝不会要一个无用之人。况且我这些年战战兢兢地为他做事,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若连辞官回乡都不允许的话,谁还愿意为皇室做事。” 说完,刘密又递给宋和静一封信件,眼里有些非同一般的果决,“这里面是五万两银子,其余的钱财我已用府中下人的名字捐给各地的慈善堂,自己只留了几千两银子傍身,好在老家还有良田与庄子供我们一家人度日,这五万两银子就给宋小姐留下吧。” 宋和静也不假意推脱,她接过了这五万两银子道:“我也不与你假客气,这五万两银子我会想办法送到西北军队去,那里才是需要钱的地方呢。” 刘密自然应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着的女声,并一阵小厮的劝阻声。 “里面有谁?为何不让我进去。” “大小姐,老爷吩咐了不见客。” “不见客?那里面那个宋和静是怎么回事?究竟谁才是刘府的大小姐?” 屋子里头的刘夫人听到女儿刘影儿的声音后,便准备出门去看一看,却被宋和静拉住了手,劝阻道:“如今成败就在这顷刻之间,要是不要告诉刘小姐事情的原委,多生事端了吧。” 刘夫人愣了一下,想到此事事关夫君的身家性命,便点了点头。 “我去后头屋子里躲一躲,夫人招呼一下刘小姐吧,若我在,恐怕刘小姐会不开心。”宋和静说完,便一个闪身往屋子后面走去。 “让大小姐进来吧。”刘夫人提高了嗓门,对着屋外尽职尽责守门的小厮说道。 刘影儿这才气鼓鼓地进了屋子里,一进门,便只看见父亲一脸惨白地坐在位子上,母亲也是一脸愁容,并没有看见宋和静的影子。 “宋姐姐呢?”刘影儿问道。 “宋小姐已经走了。”刘夫人也不愿多说什么,她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仍是一副飞扬跋扈,任性妄为的样子,而宋和静却乖巧懂事,端庄得体,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刘影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再看到父亲消瘦的脸庞后,心里更是有些不自在,只问道:“父亲,为何几日不见,您就消瘦成这样了?” “无妨,不过一些小毛病,影儿,你先回去吧,省的过了病气给你。”刘密咳嗽了几声,如此说道。 刘影儿自那日被父亲训斥后,便有些害怕父亲板着脸说话的严肃样子,闻言便也只能行个礼退下。 只是她步伐缓慢,心里却满是不乐意,为何父亲母亲近来对自己如此冷淡?都怪那个宋和静,自从她治好了母亲的病后,父亲母亲便对她十分热络,倒把自己晾在一边,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而且,她总觉得父亲母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如此想着,刘影儿便鬼使神差地将耳朵贴在了窗户下面,四周也没有人影,自己偷听一会儿父母亲的交谈也不算什么吧…… 只听见里屋隐隐约约传来,刘夫人担忧的声音,“这样装病,当真不会被崇明帝发现吗?” “不会的,和静小姐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只盼着老爷能早日辞官,我们一家三口也好回乡下去安生度日,还是托了宋小姐的福,我们才能急流勇退。” “是啊,只盼着影儿的性子能改一改,不然回了乡下该如何过活。” …… 刘影儿心中警铃大作,为何?父亲为何要辞官?为何他们一家三口要回到荒僻落后的乡野田间去?她可是金尊玉贵的刘府大小姐,才不要做什么田间丫头,若是被那些京城贵女们知道了,又该如何讥笑奚落自己呢? 父亲好端端的户部尚书不做,为何要听了宋和静的谗言去做什么乡野村夫?父亲是疯了不成,京城如此让繁华热闹,户部尚书这职位如此权势滔天,父亲竟能舍得下? 一定是那宋和静,她花言巧语地哄骗了父亲母亲,说不定目的就是她刘家的万贯家财。 她刘影儿一定不能让宋和静得逞。 第80章 刘密倒了 刘影儿听完这墙角后,便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的闺房,脑海里正在盘算着要如何阻止父亲辞官。 父亲母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疼爱自己了,若是自己直白的告诉父亲不想去乡下,必定又会受到一顿训斥。 可自己人微言轻的,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打消父亲的念头呢? 有了,自己可以写信问问三皇子,他贵为皇子,必定见多识广,况且只是向他讨个说法听听,也不算和他有什么来往… 想定了主意后,刘影儿便提笔写了下信件,飞鸽传书给了三皇子上次留给自己的地址。 但愿三皇子能早日回信吧,一定要赶在父亲辞官之前。 虽然那日被父亲点醒了自己不可能做三皇子妃,但自己可不想真的去乡野之间做个农女。 这头刘影儿正在满心祈祷之际,那头刘密与刘夫人便迎来了崇明帝派下来看望刘密的御前总管,宋和静便取了银针在刘密的神藏穴、灵墟穴、期门穴处刺了三针,没过多久,刘密便全身乏力的软倒下来,那贴身小厮将他抱到了屋内的床榻上。 刘夫人则是双眼通红的整了整衣衫,起身去迎接那御前总管,只见她神情哀切,鬓发也只是随意地一挽,“承蒙陛下关怀,特地派了公公来看老爷,只是老爷实在是有些不好。”说完,更是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宋和静不方便露面,便隐坐于屏风之后,只等到御前总管离去后再出来。 那御前总管见了刘夫人这幅模样,心下已是一跳,这刘夫人为何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这刘大人莫非是病入膏肓了不成? “参见御前总管。”刘夫人虽面目普通,但这十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练成了她通神尊贵的气度,那御前总管见她如此客气,忙拉住她的身子,嘴里只道:“夫人折煞奴才了。” “陛下实在放心不下刘大人,特派我带了些名贵药材要看望刘大人一番。”那御前总管嘴上说的恭敬,其实不过是崇明帝疑心病作祟罢了。 “夫人可否让我亲去看一眼刘大人?我也好回去向陛下禀报。”那御前总管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仍是毕恭毕敬地说道。 “公公请。”刘夫人说完便引了御前总管进了里屋,绕过屏风去了刘密的床榻前。 刘密此时正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他的眼睛微微睁开着,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双嘴也不停地在打哆嗦,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刘夫人柔声唤道:“夫君。” 刘密没有任何回应,那御前总管也尝试着唤了一声:“刘大人,奴才奉了陛下的命令来看您来了。”刘密仍是不语。 那御前总管长叹了一口气,明明那日刘夫人的生辰宴上刘大人仍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谁曾想不过月余竟变成了这幅样子?眼看就竟是不行了的模样。 那刘夫人也是哀哀切切的流下泪来,一双眼睛红肿的和桃子一般,御前总管看了也是心头不忍,便指了指外头说道:“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刘夫人闻言便擦了眼泪,跟着御前总管往外间走去。 “太医如何说呢?” “太医只说是过于劳累伤了元根,如今只能在床上好好将养着,成不成的只看夫君命数了。”刘夫人伤心不已地答道。 “如此,倒真是天意弄人了,夫人可要好生保重自己,实在不行也把那后事准备一番,给刘大人冲一冲,兴许就好了。”那御前总管叹息了一番,便准备回宫去向崇明帝禀告,刘夫人苦留无果,便任由他去了。 待御前总管走后,刘夫人才收起了脸上的眼泪,却又不免心中有些担忧,夫君刚才的样子当真是吓人的很,宋小姐行针的那几个穴道竟然如此厉害吗? “宋小姐,夫君这副样子还要维持多久方能复原?”刘夫人绕到屏风后,急切地追问道。 宋和静只递了一杯清茶给刘夫人,见刘夫人当真是一副担心之际的模样,便出言劝慰道:“放心,再过一个时辰他便会苏醒了。” 刘夫人也觉得自己方寸大乱的样子十分失礼,可心中对丈夫的关爱还是占了上风,她只希望这事能早点过去,丈夫也能少受点苦。 “这些药方,穴位都伤不了刘大人的根本,夫人还请放心。”宋和静又道。 刘夫人听了这话便也压下心内的不安,静静的坐等刘密苏醒。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刘密才悠悠转醒,脸色虽仍有些惨白,说话却已没有那么无力,“那御前总管已走了?” “走了,夫君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刘夫人连忙追问道。 “无妨,不过是像睡了一觉一般。”刘密说完这话便又侧过身去寻找宋和静的身影,“宋小姐呢?” “已回去了,说天色渐晚,再待着不好。”刘夫人答道。 “这便罢了。再过些日子便要假死脱身了,遣散奴仆之事可要劳烦夫人了,还有影儿,这关键时刻可别让她多生事端。”刘密又不放心地说道。 刘夫人自然没有不应的,如今整个家里都靠她一个人呢,服侍完刘密睡过去之后,就喊了管家过来吩咐后事。 “悄悄的去还了府里一半奴仆的卖身契,再赏赐一人五十两银子,谢他们这几年伺候的辛苦,外面人问起来便只说老爷身子不好,我遣散奴仆给他祈福。”刘夫人执掌刘府中馈多年,在整治奴仆方面还是十分有手段的,说完这话她还补充道:“大小姐愿意多看着呢,可别在这紧要关头生什么事端。” 那管家自然接了命令马不停蹄地去办了。 日落时分,京城便传遍了户部尚书刘密病入膏肓一事。 “听说那贪官刘密得了重病,听着似是有些不大好呢。” “可不是吧,还不是坏事做多了,这就是现世报。” “她家那夫人已遣散了一大半的奴仆给刘密祈福呢。” “有什么用,阎王要他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 京城里好事者众说云云,而崇明帝听完御前总管的禀告后,气的砸了好几个内务府御造的龙饮杯。 第81章 缉拿刘密 “你可看仔细了,那刘密看着果真是不行了?”崇明帝通身阴寒,眼里满是冷意。 “奴才不敢撒谎。”那御前总管吓的立马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陈述了一遍刘密的病情:“瞧着很不好,都已听不懂人说话了,气色也极差,竟像是行将就木之人,奴才瞧着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光景的。” “饭桶!废物!太医院都是做什么吃的?不过是个办个生辰宴累到了,竟能严重成这样?”崇明帝暴跳如雷的说道。 “皇上息怒,刘大人福泽深厚,说不定过几日就会痊愈。” 崇明帝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神志又立马变得清明无比,既然刘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那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要迅速的扶持新的心腹上位才是,不然那些世家大族们的气焰就要旺盛到天上去了。 可放眼整个朝廷,谁有刘密一般的资历和心性呢?崇明帝凝神思索了半刻,仍是想不出一个称心如意的人选出来。 要么是依靠世家大族的酒囊饭桶,要么是一些前朝留下来的硬骨头,如刘密一般出身草莽,且手段、忠心、能力三者兼备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户部尚书这一职位掌管整个大闵王朝的金钱往来,若是不安插好刘密的后继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 三皇子在书房内翻阅了一下午的兵书古典,窗外树荫深深,微风习习,还有婢女踩着梯子在粘知了,那婢女身量不高,且身形窈窕又多姿,走路的步伐烟烟袅袅的,倒是有些像宋和静,三皇子不免多看了几眼。 自己为何又想起了宋和静?她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正当三皇子神思缱绻之际,一只信鸽从遥远的天边扑腾而下,径直落在了三皇子书房窗前的窗棱上。 信鸽?这个时间会有谁给他飞鸽传信? 三皇子带着疑问将那信鸽脚上的信件展开来一阅,赫然看到上面写着:我父亲要辞官,影儿不想离开京城,三皇子有何对策? 刘密?户部尚书为何要辞官? 三皇子只觉得隐隐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他如今所得到的信息有限,必须得甜言蜜语地笼络住那刘影儿才是。 还是约她出来见一面吧,也好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三皇子提笔凝神了片刻,写好对策后又原路飞鸽传书了回去。 宋和静自那天以后,便时不时的往刘府去给刘密换药方,因怕那些伪装虚弱的药会伤了刘密的身子,便会数次更换药性,以求一个温和中庸的效果。 终于,在刘密“缠绵病榻”一段时间后,京城各家各户都知道户部尚书气数已尽,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而崇明帝也在各方压力之下迫不得已选择了提任户部侍郎三皇子为户部尚书,虽然他不喜欢这个第三子,但三皇子总归是他的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刘密也在昏昏沉沉之际提笔写下了辞官信,信上写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特请告老还乡,安度晚年,恳请皇上批准。 这番陈情之下,崇明帝也感念刘密这些年的辛苦功劳,便赏赐了黄金万两,准了他告老还乡的请求。 只是崇明帝的圣旨刚发下去,三皇子便跑来御书房觐见。 如今崇明帝面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已是又忌惮又欣慰,内里感情复杂的很。 “何事?”崇明帝头也没抬,只专心批阅着奏折。 “儿臣状告前户部尚书刘密装病辞官,枉费父皇一片爱臣之心。”三皇子眉目凛凛,站在那儿似一棵挺拔的直松。 “哦?”崇明帝来了兴趣,抬起头问道:“此话怎讲?朕的御前总管已亲去看过刘密,确实是病入膏肓的模样没错。” “这一切都是因为宋和静。”三皇子缓缓说道。 “宋和静?”崇明帝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似乎是在西郊猎场救了二皇子的那个庶女,生的与幽兰有七八分相似。 “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崇明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儿臣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可她给刘密开了不少药方,那些药方都是喝下去不损根元却会让人迅速衰弱下去的奇特药物,刘密似乎是想用装病的方式辞官。”三皇子继续说道,“就在今夜,刘密将会出城,父皇派一队近卫兵拦截便是。” “哦?皇儿的意思便是这刘密放着权势滔天的户部尚书不做,冒着欺君之罪喝下了宋和静写的药方,为的就是告老还乡?”崇明帝嘴角一弯,很显然,他不信三皇子说的话。 “父皇,许是那刘密贪污了巨款准备回乡做个闲散翁,那都是我们大闵皇族的银钱,缘何便宜了他?”三皇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是如何得来的消息?”崇明帝神色不明地问道。 “儿臣…”即使表里不一如三皇子,也没有脸说出自己是靠刘影儿挖出这些消息的这句话,便低下头沉默不语。 崇明帝看了更是不悦,只摆摆手敷衍道:“你若想去,便带一队人马去就是了。”崇明帝只当是这个不受宠爱的皇子刚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便抓耳挠腮地想要立功做些事情。 三皇子见父皇并不相信他的话,便攥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刘密的险恶目的揭露出来,好让父皇知道自己是个能力非凡的皇子。 可后来的三皇子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凡事浮沉,你若问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他一定会回答:就是那一日在父皇面前提起了宋和静会医术这事。 这件事让他在余生的无尽岁月,只要一想起来,就疼的全身发颤。 第82章 梅花镖 刘密装病装了月余,也遣散了家中大半的奴仆,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与刘夫人以及几个贴身奴仆坐上了回汝州乡间的马车。 刘夫人望着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京城,心里一阵不舍与惆怅交织着,她叹了口气道:“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吧。” 刘密也是心有戚戚,可若是不舍弃这荣华富贵的京城,丢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了。 马车里的刘影儿全身颤抖,心里只在暗暗期待三皇子的出现,快来啊,三皇子,再不来,马车就要出城了。 刘密又远眺了一会儿京城的全貌,冷风习习,吹的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刘夫人立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夫君,你可好些了,为了赶路没喝宋小姐开的药,还是小心点为妙。” “无妨。”刘密说完这话,便一个闪身进了马车里,见刘影儿坐在马车最里面默默不语,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眼神也畏畏缩缩不敢看向周围,刘密便有些疑惑,“影儿,你这是怎么了?” 刘夫人也觉得纳闷,明明昨天女儿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竟变成了这样,“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刘影儿如雷击一般在原地愣了愣,却仍是不敢说话。 三皇子,你快来啊,我真的不想去乡下做个田间农女,况且父亲确实是装病,三皇子已经答应我不会伤害父母亲,不过是留住他们继续在京城做官罢了。 “没事,就是昨夜就寝时冷到了,有些打哆嗦。”刘影儿见父母亲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罢了。”刘密叹了一口气,探出头对车夫说了一声:“出发吧。” 马车便缓缓地往京城之外驶去,汝州离京城不远,马车只需要行个十天便能到达汝州边界的泸州桥。 汝州是个文人墨客十分钟爱的地方,多少隐士大儒都盘踞于此,只因它四季如春,风景秀丽,且人杰地灵,民风质朴。 刘密的马车刚行没多久,便来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座密林处,那儿一点风吹草动都清晰的很,黑夜下的寂静没来由的让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那驾车的车夫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毛,他总觉得两边的密林里有几双闪烁的眼睛在黑夜中伺机而动。 于是,他便想加快马车的速度,可就在他想要驱鞭的那一刻,密林两边一阵“沙沙”的拔剑声,几道刺眼的银光闪烁,那驾车之人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处有什么液体在流动,他伸出手摸了摸,红艳艳的,原来是鲜血。 那驾车之人意识逐渐模糊,弥留之际他只在脑海里想着,原来被割了喉咙,会流那么多血。 马车没有人驾驶后,便停在原地,马车里的刘密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试探着唤了马夫一句:“东升?” 无人回答后,他便只能带着薄怒探出头寻看一番。 谁知外头等着他的却是赫然林立着的三皇子以及一大群提着刀的黑衣人,他们呈圆圈之状将自己的马车团团围住,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微臣请三皇子的安。”刘密虽然心里已是慌乱之际,面上却装作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他翻身下了马车,今天也许是凶多吉少,但他希望能与三皇子交涉一番,也好换的刘夫人与刘影儿两条命在。 “刘大人身体十分康健,缘何不想继续待在京城里了?”三皇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只是厌倦了这官场的尔虞我诈罢了,也许做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舍翁才是我的毕生所求吧。”刘密洒脱一笑,他不停的在心里盘算着三皇子的来意,自己辞官对他而言只有好处,他不是短时间内从户部侍郎升为户部尚书了吗? 莫非是为了银钱? “这倒也罢了,只是刘大人不该带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三皇子倒也没急着出手,对他来说,搜刮干净刘密身上的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朽愚钝,不知三皇子指的是什么?”刘密装傻充愣的反问道。 “自然是银票,若是刘大人肯把十万两银票悉数奉上,兴许我还能饶贵夫人、贵小姐一命。”三皇子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里头的刘影儿听到这话疯了一般的从马车里冲了出来,指着三皇子质问道:“原来你只是要爹爹的银钱?你为何要骗我?”她话里的尾音不断颤抖,好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三皇子与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情郎是同一个人。 “刘小姐怎么不用脑子想想,若不是为了探听你父亲的消息,我为何会忍着恶心与你这个丑女逢场作戏?”三皇子轻蔑的一笑,话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刘影儿指着三皇子,又惊又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刘密这才明白原来是女儿出卖了他,他狠狠的朝着刘影儿脸上扇了一巴掌,嘴里喝骂道:“孽畜!” 刘影儿只得抚着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低低的哭泣起来。 “十万两银子?老朽并没有这么多银子。”刘密说的也不是虚言,他给了宋和静五万两银子,遣散奴仆加上捐赠给各地的银两足足有十万两,他已是山穷水尽了。 三皇子自然不信,他只当是刘密不见棺材不掉泪,说话间便朝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人会意,便提起了长剑就要朝着刘影儿刺过去。 刘密虽有一点三脚猫的工夫,可到底年纪大了,又哪是身强体壮的黑衣人的对手呢? 顷刻间,从密林的另一边飞出一颗梅花镖,直直地射在那提剑黑衣人的胸膛上,没过多久,他便身受重伤地倒了下来。 三皇子大惊,立刻招呼着黑衣人们全体戒备,那密林里又接连飞出了十几颗梅花镖,几个反应慢的黑衣人仓皇倒下,几个反应快的忙用剑去挡,可那梅花镖内里深厚,削铁如泥的银剑竟堪堪破碎。 “是谁要行刺三皇子殿下?”黑衣人首领吃力的与那些梅花镖周旋,嘴里还不忘对着密林深处喊道。 “不过是看到有人想劫财杀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识相的就快滚吧,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三皇子。”林中果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那三皇子自然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他可惜命的很,即使心有不甘,三皇子也只能带着黑衣人仓皇逃脱。 第83章 端午佳节 那刘密劫后余生,先脚步飞快的跑到马车里察看刘夫人有无受到惊吓,见刘夫人只是双眼通红地在马车里垂泪,并无大恙后,一颗心才落了下去。 而后他又朝着密林深处大喊道:“侠士可否留名,来日我刘密必报侠士今日救命之恩。” “无妨,刘大人快走吧。”那林中之人不肯透露姓名,只留下着寥寥数语,便再也不见人声。 刘密无法,只得亲自驾车,带着夫人女儿往汝州行去。 刘影儿如今在马车上更是不敢说话,刘密与刘夫人都十分失望的看着他,都怪她不好,听信了三皇子的谗言不说,还差点害死了父亲母亲。 刘密的马车里去后,密林深处又响起一阵人声。 “公子,何不告诉他我们的身份?若是来日我们杀回京城,也好让他鼎力相助。”那密林中响起一道人声。 “罢了,想做田舍翁的人,就别牵扯进那些肮脏事里了吧。”一道低沉淳厚的声音缓缓响起,赫然便是刚刚对刘密出手相助之人。 “公子,可我们在朝中势单力薄,要想与那狗皇帝抗衡,只怕是以卵击石,这户部尚书刘密有些能力,不如我们将他纳在麾下?” “罢了,我与崇明帝的恩怨,没必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快走吧,早一日找到柔儿姨母,母亲便能早一日解脱。”那公子又道。 “是,公子。” 三皇子回去以后,发了好大一通邪火,这次行动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牺牲色相哄骗那丑女刘影儿许久不说,还折损了好几个死士,也没拿到刘密一分钱。 这都是那梅花镖主人的过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对皇子出手? 且那人内力深不见底,实乃当世奇才,若是能为我所用…… 三皇子心内的怒气已消了一大半,若是能找到那梅花镖的主人,许以重利,自己便能如虎添翼了,那人多半是个江湖中人,要想寻找到他还需费点功夫。 “去,把这梅花镖的主人找出来,记住了,要活的。”三皇子对暗处中的死士吩咐道。 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让整个京城都变得喜气洋洋,宋和静最近也心情颇好,刘密一行人到了汝州后,便给她写了封信保平安,信上提了三皇子一事,宋和静也是一惊,没想到三皇子如此见钱眼开,竟已凶残到了这个地步。 但好在有侠客出手相助,也算是刘密捐献身家的福报了。 端午那日,京城四处张灯结彩,竞渡龙舟塞上,锣鼓喧天,兽头吐威,万人助喊。到了夜里,则是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的热闹景象。 街边摆放的灯树高约二十余丈,燃灯五万盏,端的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宋和静也极爱这人声鼎沸的人间烟火景象,便走到了一处猜灯谜的地方,以绢灯剪写诗词,时富讥笑,或写人物、或画生肖,诗谜书于灯,映于烛,列于通衢,供来往之人猜谜。 二皇子自是知道宋和静最喜爱这些诗谜小物,出了皇城便径直往京城里灯谜会集聚的地方走去,果然看见宋和静亭亭玉立地站在灯花前,眼波潋滟,身姿超凡。 二皇子看的有些移不开眼睛,待醒转过来,一时之间玩心顿起,便瞧瞧走到宋和静身后,悠悠出声道:“猜猜我是谁?” 宋和静果然被吓了一大跳,一回头便看见二皇子笑着望着自己。 宋和静先是一阵羞赧,而后又故作生气地嗔道:“你这个登徒子,吓死我了。” 二皇子见宋和静面色不虞,便立刻道歉道:“是小生唐突了宋小姐,还请宋小姐原谅则个。” “油嘴滑舌。”宋和静鼓着脸,装作不想理他的样子。 宋和静这幅样子在二皇子眼中十分憨态天真,连眉目间的厉色都美的像嫦娥仙子的玉带似的,美人抱玉般的清华气质让宋和静与这喧嚣的人世间一分为二,而二皇子的眼里却只有宋和静一人。 “静儿,这端午节怕是我陪你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了,中秋前我便得动身前去西北战场上。”二皇子无端的想起自己即将要离开京城,去往西北,倒让这温情氛围下的旖旎少了一大半,徒增了不少伤感。 宋和静也是一愣,眼里的动人娇俏变成了淡淡的愁思。 二皇子先作势要打自己的嘴,“我这张嘴,该打,好好的端午佳节,说这些丧气事做什么?” “殿下,和静等你归来。”宋和静嫣然一笑,笑完更是解下了腰上的荷包,上面绣着绢红的平安二次,内里是宋和静的小像,“也不知道赠殿下什么好,和静便亲手修了这荷包,希望殿下能平安顺遂,凯旋归来。” 二皇子把玩着宋和静赠与他的荷包,眉眼里染上了浓浓的喜意,这世上哪有儿比心上人也爱慕着自己更令人高兴的事情? “殿下,宋小姐。”二皇子刚想要再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一阵女子的呼唤声。 宋和静回头一看,赫然是打扮娇俏,遍身绫罗的安平县主,身后还跟着清隽挺拔,气度超群的三皇子闵若越。 二皇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除了有些害怕安平县主的痴缠外,更是觉得三弟十分不懂眼色。 “安平县主。”宋和静屈身行了个礼。 “和静妹妹无须如此客气,今儿我正好与三皇子在前头的宝楼阁碰上了,便准备来看看这灯谜花会,没想到和静妹妹与二皇子也在这里。”安平县主一团天真的模样,话虽是对着宋和静说的,眼神却一直往二皇子身上望去,生怕二皇子误会她与三皇子有私,还解释了一番与三皇子相携而来的原因。 “那倒是有些碰巧了。”宋和静心里一叹,这安平县主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二皇子也。 二皇子则是一脸不悦的拉住了三皇子,悄悄带着他避开了宋和静与安平县主。 “皇弟,快带安平县主去别的地方吧。”二皇子祈求道。 “这是为何?”三皇子不解。 二皇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三皇子,心里只嫌弃道,到底是个木头性子,怪不得没有姑娘喜欢他呢,这么不解风情! “你没看到我和你未来皇嫂在一块儿吗?若是你与安平县主插了进来,我们还怎么独处?” 第84章 安平县主与三皇子 三皇子一愣,未来皇嫂?宋和静?可…她不该是二皇子妃啊。 自己日夜做的那个梦里,她宋和静明明, 是三皇子妃…… 三皇子听了二皇子这番话后,心里一阵惊涛骇浪,二哥何时与宋和静有的私情?自己的心中为何有一股酸酸涩涩的堵塞之意,为何心脏竟隐隐痛了起来? 他只是觉得,宋和静不该属于二皇子,也不该属于这京城世家公子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应该属于他三皇子。 就像那个梦里一般,胆小怯弱的庶女对他情根深种,哪怕自己欺骗了她,利用了她,她依旧对自己痴心不改才对。 三皇子眼神迷茫地看着宋和静与二皇子目光相会,两人皆情意绵绵地注视着彼此,那眼里的情意,仿佛时间只剩下他二人一般。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可梦就只能是个梦而已,现实里的宋和静爱着二皇子,并且十分对他十分嫌恶。 三皇子见状便对安平县主说:“县主,我们走吧。” 安平县主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但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此刻的三皇子十分落寞,隐隐有一种颓丧落魄之美,倒比平常更耀眼一些,况且她已经明白了二皇子对宋和静的情意,她虽喜欢二皇子,但也有自己的傲气在,既然二皇子不喜欢自己,那便算了吧,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母亲告诉自己,三皇子如今做了户部尚书,倒比二皇子更加前途明亮一些,况且二皇子的母家还是本朝唯一的骠骑大将军,论权势一点也不输给黎妃一族,自己若是嫁给三皇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皇子想去哪儿?”安平县主莞尔一笑问道。 “不拘去哪儿,总之别留在这里碍眼就是了。”三皇子有些不痛快地说道。 安平县主愣了半晌,才明白三皇子所说的碍眼是因为宋和静与二皇子,许是三皇子觉得宋和静大庭广众一下与男子如此眉来眼去有些失了体统,可宋和静那天还救了自己,安平县主便出言替宋和静解释道:“宋小姐与二皇子十分般配呢,倒真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闺阁女子能有宋小姐这等心性实属难得。” 三皇子听了这话更是觉得十分刺耳,便岔开话题说道:“不如我们去那鹊仙桥看看吧,听说那里景致非凡,百年难得一见呢。” 安平县主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便答道:“好。” 她二人一边观赏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一边各怀心事。安平县主正在纠结要不要对三皇子热络主动一些,毕竟他也是个天潢贵胄的天之骄子,若认真讲来,还是自己高攀了。 三皇子的脑海里则都是方才宋和静与二皇子深情相望的画面,其实他从出生到现在,虽然崇明帝不曾给予过他半点父爱,可二皇子却是个实打实的好哥哥。 从自己牙牙学语开始,二皇子便会学着那些大人的腔调对自己说:“我是你二皇兄,从今以后,有我保护你。” 这些年,他也确实对自己很好,所以那日在西郊猎场自己下了狠手也不过是让他受点小伤罢了,若是自己有一日登上了那梦寐以求的皇位,他也愿意给二皇子一个闲散王爷当当。 毕竟,只有二皇子才能让他体会到这九阕宫殿中的手足之情。 可宋和静,她的眼里竟只有意气风发的二哥,有二哥珠玉在前,谁还能看到自己呢? 三皇子从未有过让二皇子消失的想法,可今天看到宋和静望着二皇子那满含深情的眼神后,他心里的阴暗戾气全部浮现了上来。 若是二皇子不在了该有多好,父皇不会如此偏心,宋和静也能看到自己了… “三皇子,你可知道这鹊仙桥的由来。”安平县主出声打破了他们俩之间的宁静。 三皇子一愣,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若越愿闻其详。” “便是那个织女牛郎的故事来,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人间有情的男女,才造了这座鹊仙桥,相传只要一对男女在一同在鹊仙桥上从桥头走到桥尾,便能白头偕老,相守一生。”安平县主眼里满是渴望,若是她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不纳妾、不变心、白首偕老的夫君,该有多好。 思及此,安平县主便悄悄瞅了一眼一旁俊美内敛的三皇子,心里似有一只只小鹿在乱撞。 “原来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景致。”三皇子温文尔雅地笑道。 “三皇子殿下。”安平县主突然停下了脚步,义正言辞地叫了一声三皇子。 “怎么了?”安平县主突然而来的严肃让三皇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知道王妃和太后,有意将我许配给你。”安平县主落落大方的一笑,她向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三皇子的态度她有些摸不透,便索性大大方方地问出口吧。 “若越自是知道的。”三皇子谦恭有礼地回答道。 安平县主本是黎妃中意的二皇子妃人选,可二皇子自从与宋和静心意相通后,竟怎么也不肯答应这门亲事,黎妃先是装病,后又是强逼,可二皇子偏偏软硬不吃,后来更是亲自去向崇明帝讨了去西北立功的差事,吓得黎妃好几个晚上都泪浸枕头,这才不敢再提安平县主一事。 王妃便起了让安平县主做儿媳的心思,这安平县主相貌好,家世好,况且还有个背后靠山太后娘娘,若娶了她为妻,三皇子可谓是如虎添翼。 “那殿下可讨厌我?”安平县主有些羞赧,却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不讨厌,县主花容月貌,性格又率真可爱,这世上怎会有人讨厌县主呢?”三皇子自是知道娶了安平县主的好处,可他脑海里却总是映出宋和静的面容。 不,不能再想着那个女人了,她可是二皇兄的心上人,自己该娶的是安平县主才对。 “那就好。”安平县主望着三皇子一笑,三皇子便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遥遥月光下,三皇子与安平县主含笑对望,倒也真像一对神仙璧人。 第85章重楼公主黑化 端午节以后,重楼公主与汝州许氏公子的婚事便提上了议程,皇室之内也不仅仅只有这一件喜事,三皇子与安平县主的婚事已在纳吉定金阶段,就等中秋一过,便可定亲。 而重楼公主的婚期则被定在了中秋前七天,恰逢二皇子闵若行前去西北参军,顺便也将重楼公主送嫁到汝州去。 高含在宫殿中听闻重楼公主的婚事定了下来,心里的愧疚感少了许多,自己虽然十分对不起公主,可好歹她也有了一个极好的归宿,只希望她嫁去汝州以后能一切顺遂。 这一日,高含便带了一些贺礼前去庆贺重楼公主大婚之喜。 经过太医院的精心调理,重楼公主的身体状况好转了不少,如今下地行走也十分容易。 “参加公主。”高含屈膝行礼道。 重楼公主见高含一袭黑衣出现在自己的宫殿门口,本是喜悦至极,可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了他手上的贺礼,满腔的喜悦竟像被人泼了一盆水一般。 “高公子。”重楼公主淡淡说道。 “听闻公主大喜,高含特地准备了一些贺礼,庆祝公主大婚,祝愿公主婚后琴瑟和鸣,子孙满堂,富贵一生。”高含真心实意的说道。 “你只有这些话,想对我说吗?”重楼公主反问道,她眼里似有深切的悲伤,看的高含心里一凉。 “抱歉,公主,之前的事是我不对。”高含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说的是什么事。”重楼公主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如果她没有察觉错的话,她总觉得高公子在得知自己将要嫁给汝州许氏公子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难道自己对于高公子来说,是一笔负担吗?难道他不是和自己一样,心痛如绞吗? “公主。”高含对上重楼公主澄澈又通灵的双目,心里的愧疚之情上涌,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公主已经要远嫁到汝州去了,自己也不该再欺骗她了。 “抱歉,我骗了你。我曾有一个心上人,她是卢御史家的庶女,叫露儿。乐若馨残忍的杀害了她,在我发现乐若馨是幕后凶手后,我想了很多办法去为露儿抗争,可乐若馨的父亲权势滔天,她也有恃无恐。”说到这里,高含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在那以后,我便想到了重楼公主你,你的父亲是崇明帝,一国之主,也只有你才可以压制住乐若馨嚣张的气焰。” 重楼公主一双眼睛渐渐的失去温度,她的脑海里突然天旋地转的晕眩了起来,她努力稳住心声,开口问道:“所以,你接近我,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清白,就只是为了给你的露儿报仇?” 高含忙连声为自己辩解道:“是我做错了,若是我知道皇上会重案办理乐若馨一事,我绝不会如此伤害利用重楼公主您。” 重楼公主看着高含这副道貌岸然,仍在为自己的无耻欺骗找理由的样子,心上突然多了几丝恶寒,这就是她罔顾性命,母子亲情换来的有情郎吗? 原来都是假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自己如此愚蠢,以为高含是真的爱她重楼公主。 可恨自己还为了如此一个无耻小人,欺骗父皇,顶撞母妃,原来人家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复仇工具。 是她不好,辜负了三哥一片苦心,三哥如此疼爱自己,那日在西郊猎场恨不得杀了高含,自己却是如何与三哥对着干的? 是她不好,辜负了母妃一片爱女之心,母妃早就告诉自己了,这样的寒酸书生向来爱的只是她的权势地位,可自己却想生下他的孩子,还为了他伤害母妃。 当真是可笑至极。 重楼公主用尽全力朝着高含白皙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骂道:“给我滚,这辈子别让我再看到你,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打完这巴掌,重楼公主便脱力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贴身宫女们个个忙的晕头转向,传太医的传太医,扶公主的扶公主,更有一个宫女朝着高含翻了一个白眼,讽刺道:“快走吧,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老是往公主的宫殿里跑。” 高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又羞又愧,便捂着脸上的巴掌印仓皇离去。 “公主,你可好些了。”那贴身婢女满心忧虑的问道。 重楼公主神思清明了不少,见高含方才没有半点担当落荒而逃的样子,她心里又是一阵恶寒,如此卑劣自私的男子,自己到底为何会对他一往情深? “那样一个男子,我居然为了他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重楼公主扶着那贴身婢女低低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里满是对自己识人不清的嘲讽。 那贴身婢女见她笑的比哭还难看,便出言劝慰道:“公主不谙世事,一派天真,那高公子是老油条了,惯会甜言蜜语哄骗别人,要我说啊,很该杀了他才是。” 那重楼公主只是不语。 自那日以后,重楼公主便一直躲在宫殿里不肯外出,偌大的宫殿里她连闺房之外都不肯踏足,贴身宫女们想了无数法子都无法将她劝出门去。 直到那一日内务府总管端着御制的大婚礼服前来给重楼公主过目,并问问公主对纳彩,出降,大婚,归宁等礼仪有没有特殊要求。 重楼公主只是略看了一眼那婚服,笑着摆摆手说道:“随便你们吧,本公主是没什么意见的。” 那内务总管正在心里嘟囔公主为何如此好说话,那重楼公主复又叫住了他,“去问问那汝州公子的意见吧,省得说我们皇室不尊重驸马。” 那内务总管自然领命去了。 转眼便来到了中秋,皇室里便又有了几件动荡的事情。 第86章 二皇子出征 中秋佳节来临之际,宋和静最近的心情十分之差,夜夜都会梦到二皇子在沙场磨砺良久后被敌人一件穿心的景象。 每每从梦靥中醒来,她的枕头总是被泪痕浸湿。 明天二皇子便要长途跋涉前往那西北战场了,她虽没有亲自去领略过战场的凶残,可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不过在那一线之间。 “春桃,点灯。”宋和静惨白着脸大喊道。 春桃半梦半醒之间被宋和静急促的呼唤声吵醒,睡意朦胧间进了里屋,发现宋和静眼眶微红,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边微微发愣。 “小姐,做噩梦了吗?”春桃点起了油灯,又拿剪刀剪了一下烛芯。 “春桃,我害怕。”宋和静眼里氤氲着水雾,自重生以来,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提心吊胆,二皇子如今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要了。 春桃难得见宋和静露出这样柔弱的神情,心中也是一酸,小姐上次这么无助还是一年前白姨娘生病,她们还被常氏克扣了银钱时。 “小姐在害怕什么呢?”春桃十分温柔地发问。 “我害怕二皇子有去无回,那战场上刀光剑影的岂是儿戏?”宋和静惴惴不安地说道。 春桃坐在宋和静的床榻边上,替宋和静盘起散乱的鬓发,待她躺下后,又温柔地轻抚她的背哄道:“二皇子是翱翔在天地间的雄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了自己热爱的土地去战斗,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况且二皇子如此善良热忱,老天必会保佑他一切平安的。” 是啊,二皇子志在四方,这次出发去西北战场,除了想实现他自己为民为国的使命外,更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他,自己不该成为他的累赘才是。 宋和静在春桃的柔声劝慰下,心情平静了许多,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宋和静便起身前往了家中的佛堂。 她跪在蒲团上虔诚无比地诵经,只盼着那观世音菩萨能垂怜一番二皇子,保佑他平安归来。 中午时分,宋和静草草吃了几口饭,便带着帷帽出城去给二皇子送行。 重楼公主的婚车也摆放在二皇子出征队伍的前方,宋和静目光飞快地在人群中搜索二皇子的身影。 偏偏这时,不速之客三皇子悄然出现,“二哥马上就要去西北战场了,宋小姐可舍得?” 宋和静满心不悦,刚想回怼一句“与你何干”,转念想到二皇子走后,放眼整个朝堂满是三皇子的天下了,自己少不得虚以委蛇,获取他的信任,阻碍他扩大自己的势力才是。 “男儿为国建功立业,又何舍不得的?”宋和静冷冷地说道。 三皇子见宋和静果然面色十分平淡,心里又涌起了一丝喜悦,说不定这宋和静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二哥,不过是被这权势富贵迷了眼罢了,二哥能给她的自己也能给她… “可若是喜欢的人上了战场,人之常情必是会有些担忧的。”三皇子又出言试探道。 宋和静记忆里的三皇子可不是一个如此嘴碎之人,听了这话她心里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只能敷衍的一笑。 而那敷衍的笑容在三皇子看来却是默许了他的猜测,也许宋和静根本没有很喜欢二皇子…… 正在这时,二皇子穿了一身戎装从远处徐徐走来,宋和静便再也没有与三皇子继续插科打诨的心思了,那一刻,她的眼里仿佛只能容下似盖世英雄一般的闵若行。 “和静。”二皇子眉眼间满是笑意。 宋和静也是嫣然一笑,还快步走到了二皇子面前唤道:“若行。” “待我去了西北,我必隔几天便给你写一封信。” “战场无眼,你可要好生保重,金疮药之类的可带足了?”宋和静放心不下,便又追问道。 二皇子也是憨态毕显,只见他摸着头傻傻一笑:“都准备齐全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在京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去找三皇弟。”说着,又看向三皇子,嘱托道:“三弟,你可要好生替我照顾你二皇嫂,等二哥回来,一定好生谢你。” 三皇子的笑意还僵在半空中,他本以为宋和静对二皇子只是一时心情,可眼见二皇子出现后,她的眼里便被二皇子给撑满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今二哥又让自己多照顾一下宋和静,可越是朝夕相处,他越是容易越陷越深。 若是二哥就在西北不回来了… 三皇子刚想到这个念头,就在心里唾骂了一番自己的无耻,他一脸真诚地对二皇子说:“二哥,我知道了,你也要保重身体,全须全尾地从西北回来。” “行了,我知道,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二皇子听了三皇子这番话,心里有些感动,便捶了捶他的肩膀,来掩饰自己心内的伤感。 “闲来无事时,你可与那些京城小姐们去参加点花宴,别总是窝在家里。若是用钱短了,便去京城天字一号当铺取,那是我的私产,我已和掌柜的打过招呼了,还有那些暗卫们,等我走了以后,若是有玩忽职守的,你就去告诉三皇子,他自会替你调换新的人选……”二皇子滔滔不绝地吩咐宋和静要好生保护自己,那担心的模样仿佛宋和静才是那个要出征远行之人。 “二哥,重楼就托你路上多看顾了,还有那汝州公子,若是你瞧着品行不端,便写信告诉我,我自会去求了父皇的圣旨把重楼接回来。”三皇子疼爱胞妹重楼公主是出了名的,这倒和上辈子的情况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辈子为何二皇子与三皇子的关系看起来如此融洽?甚至可以说是兄友弟恭,且宋和静冷眼看来,两个人都没有对对方虚以委蛇,而是发自内心的亲密。 既然如此,上辈子三皇子为何偏要二皇子死不成?明明二皇子是个无心皇位的闲散之人。 【作者题外话】:大家多给我评论一下好吗~ 第87章 向宋和莲报仇 待日上午杆之时,百姓们都从门户中走了出来,争先恐后地为前去西征的将士们送行,二皇子即使再恋恋不舍,也不得不告别他土生土长的故乡与亲人,告别他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宋和静。 “我走了,好生保重,和静。”二皇子最后将宋和静的点滴容貌收入心底,便驾着马往京城之外走去。 宋和静的眼里不自觉地落下泪来,她只在心里小声地念道,一定要平安归来啊,若行。 我等你回来娶我。 重楼公主自始至终一直坐在婚车里不曾下来,周围陪嫁的贴身宫女们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只在嘀咕着那高公子竟然如此厚脸皮,公主都要出嫁了,还来黏黏腻腻地找公主说一堆似是而非的话。 “我之前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吗?”重楼公主穿着华贵无双的婚服,脸上妆点的似九天仙女一般,只是眼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 那贴身宫女见重楼公主这副哀莫心死的样子,自然想尽办法开解道:“是那小白脸惯会装腔作势,甜言蜜语一套接着一套,又当又立,明明是个薄情寡义不择手段的男人,却偏偏要作出这一副深情似海,对不起公主的样子出来,我看啊,他早点消失在公主眼前便是他对公主做的好事了。” 另一个贴身宫女也笑着附和道:“你这嘴啊,也是促销,只是那高公子属实是太下三路了一点,公主那日都与他说的那么清楚了,他还厚着脸皮来给公主送嫁,说什么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你要好好的过你的下半生,与他有什么关系?倒真是烦人的很。” 重楼公主被这两个贴身宫女一逗,心里的伤感也少了不少。母妃在临行前已千叮咛万嘱咐自己,那汝州许公子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自己前头的事他也知道,他并不在意自己有过高含这一段往事,所以自己也要尽好许家媳妇的义务,切不可摆着公主的架子与丈夫离了心。 父皇也恳切地告诉自己,那许公子自三年前在京城朝会上见了自己一面后,便觉得自己十分玲珑可爱,回去后便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父皇也是考量到这个原因,才会一意孤行的将自己赐婚给许公子。 父母之爱,溢于言表。 就在承载着公主的婚车起轿的那一刻,三皇子驾着马穿过拥挤的人群,敲了敲婚车的窗棱,喊道:“重楼。” 重楼立马揭开窗帘,探出头问道:“哥哥,怎么了?”重楼公主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自己的哥哥三皇子的,可前段时间因为高含,已和哥哥把关系搞僵了不少。 “你此去汝州,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写信回来,哥哥自会给你做主。”三皇子目露不舍地说道。 重楼公主一时之间心内百感交集,眼里云雾氤氲,就在眼泪划下的前一刻,她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不让三皇子看见她流泪的模样。 “哥哥也要好生保重。”重楼公主颤抖着语调说道。 一旁的宋和静看的心里一酸,如今的重楼公主与那日在那酒楼里为了高含发疯的那个女孩儿已是差别巨大,仿佛一夕之间,她从一个刁蛮无比的黄毛丫头变成了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端庄公主。 在三皇子与宋和静期盼又不舍的目光下,西征军队便开始浩浩荡荡地行进,虽是不舍,可分离已成了定居。 待看不见西征队伍末端的身影后,宋和静才有些落寞地回了宋府。 她虽是伤感,却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头一件,便是虚以委蛇地成为三皇子党,窃听三皇子内部的谋划机密,也好在关键时刻给三皇子沉痛一击。 第二件事便是赚钱,若是将来还是被三皇子这个人渣当上了太子,那她也要想好自己与二皇子的退路,不管是谋划皇位,扩大权势还是安稳生活,都需要源源不断的钱。 第三件事便是杀了宋和莲,上辈子的罪魁祸首虽然是三皇子,终究是她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况且那些折辱欺压都不是假的,还有常氏谋害自己一事也与她脱不了关系,这些仇也是时候该报了。 “走,去大小姐院里。姐姐也病了好些日子了,我这个妹妹不去看望她一番也说不过去。”收拾好低落心情的宋和静便打算去“探望”一番宋和莲。 “她还病着呢,小姐小心过了病气。”春桃有些不悦的说道。 宋和静却不以为意,如今常氏死了,家里一应大小事务都是新姨娘在操管,再没有常氏在时那般管理严苛,宋和静记得自己上辈子到死都没有踏足过宋和莲的院子。 如今这位宋府嫡女的风光已随着常氏的死亡一起消失殆尽,院子里的陈设倒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只是打扫的粗使婆子与小丫鬟们个个玩忽职守,在廊下嗑瓜子聊天的。 见了宋和静,这些丫鬟们都吓了一大跳,忙扔了手上的瓜子问好道:“二小姐,您怎么了来了?” 宋和静只笑着答道:“来看看姐姐。” 立刻便有丫鬟带着宋和静往里屋里走去,还高声大喊道:“二小姐来了。” 那宋和莲的贴身丫鬟,名唤百合的立马皱着眉走了出来,“又这么大声做什么?吵了小姐耳朵,我拿你是问。” 如今常氏死了,宋和静又久病不起,那些丫鬟们根本不把平时耀武扬威的百合当回事,只撇了撇嘴答道:“都是奴才,谁又比谁高贵了?你拿我怎么样?老爷姨娘都不来治我呢,轮得到你一个丫鬟在这里充主子?” 百合一张粉俏的脸气的通红,指着那丫鬟说不出话来。 “大姐姐可睡下了?”宋和静却没耐心听下去了,她今天来,可不是听丫鬟们逗嘴的。 “并无呢,刚喝了药,正在床上歪着呢。”百合知道自家主子十分讨厌宋和静,若是此时宋和静飞扬跋扈地刺激一番主子,那小姐的病就更不会好了。 第88章 宋和莲的反击 “我去看看姐姐。”宋和静提脚便要走进宋和莲的闺房,那百合根本阻挡不及,宋和静已经一个转身进了房间内。 宋和莲此时正靠坐在床榻上望着自己的蚊帐花纹呆呆地出神,她病容尽显,脸色惨白,十分虚弱的模样。 宋和静没来由的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时自己也是像宋和莲一样苟延残喘地躺在床榻上,可前世的宋和莲居然连如此病弱的自己都不放过,竟狠心要了自己的性命。 “姐姐。”宋和静眼里既带了些怜悯,又带了些嘲笑。 宋和莲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一般看都不看一眼宋和静。 “姐姐不过是生了个病,难道连耳朵都聋了?”宋和静嘲讽地一笑,为何这心思歹毒的女人要装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出来?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宋和莲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嗓音不复从前的轻灵婉转。 “不过是知道姐姐母丧难忍,来安慰一番姐姐罢了。”宋和静似笑非笑地说道,在宋和莲面前提起刚刚去世的常氏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一般,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预想到的暴怒并没有随之而来,宋和莲听了这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宋和静,又转过身去望着那蚊帐发呆去了。 宋和静心里只觉得十分奇怪?这还是她那个暴躁息怒的姐姐吗? “姐姐原来已经不在意母亲了阿。”宋和静装作有些叹息的样子,她那眼神里仿佛在说:真是令人心寒,常氏才死了没多久,你就把她抛之脑后了。 宋和莲听了这话果然有了些反应,她冷着一张脸问宋和静道:“是你吗?” 没头没脑的三个字,宋和静却听懂了背后的含义。 宋和莲不是冷血,不是忘了母亲死去的痛苦,她只是在等一个答案,一个母亲究竟是被谁害死的答案。 “是我。”宋和静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但是她想杀我的,害人终害己,咎由自取吧。” “如果不是你蓄意勾引二皇子,抢了我的未来夫婿,母亲为何要杀你?如果不是你故意陷害母亲,让她失了父亲的关心,她大可不必出此下策,去派什么江湖杀手来刺杀你。”宋和莲压抑了许久,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宣泄自己的怨恨。 “二皇子?和姐姐?二皇子什么时候喜欢过姐姐?乐若馨斩首的那日姐姐还没看明白吗?若不是我,二皇子根本就不记得姐姐是谁。还有母亲为何会失了父亲的欢心?不是因为母亲戕害新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吗?”宋和静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胡说!若不是那日在西郊猎场,你主动凑上去救了二皇子,他怎么会对你另眼相看?明明每一次花宴,二皇子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我的身影。”宋和莲仍是不信,指着宋和静的鼻子骂道。 宋和静倒是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竟然会误会二皇子喜欢她,莫非是得了臆想症吗? 不对啊,上辈子宋和莲明明对三皇子一往情深,为何这辈子却喜欢上了二皇子呢? 到底是哪里除了错呢? “姐姐,你说二皇子喜欢你?可为何二皇子此时已在去西北战场的路上,姐姐却仍不知情呢?莫非二皇子去到那刀剑无影的战场上都不愿意通知一下自己的心上人?”宋和静一脸无辜与好奇的问道。 宋和莲的确是刚刚听说二皇子去西北战场一事,听了这话便双眼圆瞪着震惊了半刻,在宋和静打量的眼神下,她又强撑着说道:“谁说我不知情?二皇子早就写信告诉我了。” 宋和静看着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心中觉得十分好笑,也懒得再与她纠缠,便说道:“是,未来的二皇子妃,皇子妃娘娘您好好养着吧,和静就先走一步了。” 待宋和静似一阵风一样消失后,宋和莲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而自己明明与宋和静有着杀母之仇,却被她三言两语带到了二皇子身上。 想到这里,宋和莲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似乎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二皇子喜欢的根本不是自己,不然怎么会连去西北战场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自己呢?再加上乐若馨被斩首那日二皇子的表现,他喜欢的应该是宋和静吧。 可宋和静凭什么能受到如此优秀的二皇子的青睐?她不就生的好了一些? 可她出身如此低贱。心思也如此歹毒,二皇子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不对,若是宋和静当上了二皇子妃,那自己就更不可能报杀母之仇了。 如今只能趁着二皇子还在西北战场上,要想个法子杀了宋和静才是。 “百合,替我梳妆。”宋和莲一阵猛烈的咳嗽后,便强撑着要从床下下来。 百合则是百般阻拦,只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全,如何能下地,太医说你只能在床上静养。” “别拦我!快!替我梳妆。” 百合无法,只得亲自去外间打了一盆水来,又是给宋和静涂脂抹粉,又是梳了一个飞云髻,还从衣柜里找出了一条累丝金妆蝶纱裙。 在脂粉的遮掩下,宋和莲的脸色勉强和正常人无异。 三皇子那时正在书房里批阅户部的文书,忽听得门外小厮通传:“宋小姐求见。” 三皇子大喜过望,只以为是宋和静突然登门拜访,莫非是二哥走了以后,她便想到了自己? 三皇子内心隐隐有些期盼,便对那小厮说道:“快请进来。”语气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宋和静便在三皇子充满期盼的眼神下走了进来,三皇子眸间的光亮立刻消失了一大半。 “宋小姐,原来是你。”三皇子的话音里难免带上了一些落寞之色,眼前的宋和莲并非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宋小姐。 “三皇子殿下。”宋和莲端着妖娆柔弱的步伐超三皇子行了个礼,弱柳扶风的样子倒真让三皇子心生了些怜惜。 “宋小姐找我有何时?” “和莲想与殿下做个交易。” 第89章 重楼公主大婚 “宋小姐有何事要与我商议的?”三皇子有些讶异,自己与宋和莲平时并无交集,她为何会来找自己? “和莲想自荐枕席,望三皇子垂怜。”三皇子听到这话时正在喝水,听完却把水都喷了出来,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是他理解的那个自荐枕席吗?不对,哪个大家闺秀会跑到男子的书房里对他说我要自荐枕席啊?这不符合常理! 三皇子有些奇怪的瞥了宋和莲一样,见她双眼并没有染上媚色,且通身的气质里散发着一股毁灭又冰冷的感觉,实在不像是个要自荐枕席的轻浮女子啊。 “宋小姐这话从何而来?若越不明白。”三皇子虽然对宋和莲无意,但宋和莲好歹是宋顺的嫡出女儿,宋顺是这些年自己的得力心腹,看在宋顺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能太唐突了宋和莲。 宋和莲好似早已猜到了三皇子会如此避重就轻地回答,便缓缓跪在了地上说道:“和莲想给三皇子做妾,还望三皇子成全。” 三皇子闻言心头大乱,自己可是马上要娶安平县主的人,若是在大婚之前闹出了一个纳妾的丑闻,不但宋顺心里膈应,连母妃都要杀了自己。 “宋小姐乃右相嫡出女儿,缘何来给我做妾?若越不敢。”三皇子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宋和莲只是仓惶一笑,她本也没打算三皇子会同意自己做妾的请求,不过是为了与三皇子拉近关系罢了,她幽幽开口道:“不做妾便不做妾了,和莲这次来找三皇子不过是想和三皇子结盟。” “结盟?”三皇子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三皇子若想成大业,也不可忽视内宅里的作用,和莲虽愚钝,却也愿意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三皇子细想了一番,确实。内宅里的作用也不可小觑,拿刘密那事举例子,自己能知道刘密装病的隐情不就多亏了刘影儿?宋大小姐看着也不是个蠢材,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派上什么用场,倒是不错。 “我怎么会嫌弃宋大小姐呢,有宋大小姐的鼎力相助,若越荣幸之至。”三皇子对待盟友向来礼遇有加。 宋和莲便在三皇子的书房里与三皇子相谈甚欢了一下午,直到日落时分才回了宋府。 二皇子出征西北后,宋和静每日里只是懒懒的,有时晚间还和春桃玩笑一阵,猜猜二皇子出发到哪了?是否已经到了汝州?重楼公主的大婚有没有开始? 西征部队出行不到一个月时,便走到了汝州。 许氏是汝州说一不二的世家大族,二皇子到汝州的那日路边夹道旁便有无数奴仆小厮在一旁伺候着,新郎官许清端也一袭红衣,鲜衣怒马地坐在马车上驻足眺望。 在看见重楼公主辉煌华贵的婚车后,那许清端便夹起马儿,一个箭步冲到了二皇子面前。 “参加二皇子殿下。”那许清端的声音倒是低沉醇厚,似裹了蜜一般,走近后二皇子才发现这个许清端生的十分不错,只见那许清端穿着喜服,衣着华丽却不显贵气,眉目浓黑,眸中炯炯有神,气宇轩昂,色淡如水,一副山水画里宁静淡泊的不着烟火的气质。 “还叫二皇子?该改口了。”二皇子装作生气的样子嗔道,那许清端听了这话立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二哥,家里已备好了宴席,你们也劳累了许久了,快请进吧。”许清端偷瞥了一眼婚车,可那车帘遮得严严实实的,自己也没有办法窥见那抹心心念念的倩影。 “走吧。”二皇子说道。 一进许府,连见多识广的二皇子也不得不频频侧目了一番,实在是有些过于富丽堂皇了,那廊架里的陈设五花八门的,有许多西域传过来的物件他也没怎么见过,且伺候的小厮婢女全都端庄守礼,低着头也不随意张望,一看就是平常训练有素。 这许家,倒隐隐有土皇帝的感觉了。 “去厨上要碗鸡丝面给重楼公主送去。”那许清端边领着二皇子往里屋里走去,边不忘吩咐婢女给重楼公主送吃的。 “二哥是多待几天,等婚宴结束了再走,还是……”许清端问道。 “我只有重楼这一个妹妹,自然是要看她大婚结束后再走。”二皇子面色冷淡了许多,西北战事虽急切,自己也要好生看着重楼大婚结束,有自己这个皇子在,许家自然不敢怠慢重楼。 “二哥说的是。”说话间,许清端便带着二皇子来到了正厅,许家家主、许夫人,许清端的兄弟姐妹们都在正厅里翘首以待。 见到二皇子大驾光临后,整个正厅的人都匆匆下拜。 “起身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无需多礼。”二皇子温文尔雅地说道。 那许清端的妹妹许清甜是家里嫡出的三小姐,自小性子就玲珑古怪,平时家里人都十分宠爱她,便养成了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起身后,见二皇子生的清隽俊美,身量挺拔,且说话间并没有她预想中的皇室贵气,反倒是十分平易近人,一时之间,心里的疏离感便减少了不少。 她便笑着对二皇子打招呼道:“二皇子殿下从京城出发,走了多久才到的汝州呀?”她声音清脆空灵,似一直莺莺婉叫的黄鹂。 二皇子这才仔细看了她一眼,小巧挺立的鼻子,眼睛虽生的不大,但在那张巴掌大小的脸蛋却正正合适,她生的倒十分像一只小鹿,眼神里既透着纯真,又露着狡黠。 许父怕二皇子不悦,便皱了眉头训斥许清甜道:“殿下面前,岂容你胡闹?” “无妨。”二皇子摆摆手说道,“走过来不过月余。”二皇子只觉得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和重楼公主幼时一般灵巧可爱。 “二哥,这便是我的嫡幼妹许清甜。”那许清端迫不得已只能将自己的幼妹介绍给二皇子听,说完他又暗地里狠狠瞪了一眼许清甜,示意她不可再轻举妄动。 他可不想自己的胞妹远嫁到京城皇室里去。 【作者题外话】:今天上三轮~ 求票~ 求评论~ 第90章 林清甜的用意 “许小姐好。”二皇子便朝着许小姐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众人见二皇子兴致不高的样子,便识趣的没有继续将正厅里人引荐给二皇子。 二皇子望了望正厅内乌泱泱的一屋子人,便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若是宋和静在就好了,已经一个月都没有见到和静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对了,自己可以写封信寄回去! “许公子,能否给我准备一张纸,一支墨笔,我想写封信。”二皇子彬彬有礼的问道。 “我书房里就有。”说着便要起身带二皇子过去,可他一个新郎官,自有别的事情要去忙,许夫人便想叫管家带二皇子过去,又怕唐突了二皇子。 “哥哥你今天是新郎官,有的是事情要忙呢,还是我带着二皇子去书房吧。”许清甜此时跳了出来自告奋勇要带二皇子去书房。 那许太太仍在踟蹰之际,虽然清甜身份是够了,但到底是个女孩儿,多有不便。 那许老爷却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样,清甜,你便带了二皇子去书房吧,不许胡闹。” 许清端事情颇多,虽有些不赞同父亲的做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招待客人。 “父亲放心吧,难道女儿在自己家里还会迷路不成?”许清甜调皮一笑道。 许夫人虽是有些异议,但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她便也随许清甜去了。 待许清甜带着二皇子往书房里走去后,许太太才把自己心内的疑问说了出来,“清甜还是个女儿家,老爷为何要让她与二皇子独居一室?” “我只问你,我们许家可是汝州说一不二的世家大族?”那许老爷没有正面回答林太太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别处。 “这是自然,连汝州知府都仰赖我们家呢。”许太太虽然觉得许老爷的问题与许清甜的闺誉风马牛不相及,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汝州这一亩三寸地上,除了许家有一锤定音的资本,连汝州知府也不敢拍板下这定论。 “那我再问你,若我们许家放在京城里,又如何呢?” 许太太一愣,若是将许家放在京城里,那情况便大不一样了,在汝州他们是土皇帝、地头蛇,在京城里世家大族林立,且底蕴财力权势胜过许家的十分之多。 “那便排不上号了。”许太太如实答道。 “这便是了。”许老爷面目冷峻的喝了一口茶,“我们族虽是百年之虫、死而不僵,且权势仍是如日中天,可到底大不如前了,如今京城里世家与皇室的抗衡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我们正是站稳了忠君的派别,这两年的地位才上升了一些,可面对那些世家大族,我们依旧是身单力薄,清端是个好的,也娶了备受宠爱的重楼公主,可这还远远不够,若是清甜成了二皇子妃,我们与皇室的关系便稳如磐石了。” “老爷真要走忠君的路子?不打算与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联合了?”许太太惊讶的问道,如今世家们个个同气连枝,一个鼻孔里出气,属实给皇室带来了不少麻烦。 “哼。”许老爷满不在乎的冷哼了一声,“你瞧着吧,这些世家大族终究是靠姻亲、利益堆砌起来的亲密关系,都不用皇帝使什么招数,他们自个儿内里就会分崩离析,就算他们关系一直很密切,皇帝若是行捧杀之计呢?寻一个声势最浩大的世家高高的捧起来,让它成为众矢之的,这不就能瓦解他们的关系了吗?他们终究是斗不过皇权的。” “老爷说的是。”许老爷在朝政关系上的敏锐度一直很让许夫人叹服,这也是他们许家历经好几个朝代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 那头的林清甜也将二皇子带去了前院里的书房,里屋的陈设并没有许府外间看起来那么华丽,倒是朴素干净的很。 二皇子道谢道:“多谢小姐,林小姐回去吧。”说着自己便要提脚走进书房。 “我们府里小路众多,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我还是等一等二皇子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林清甜便想跟着二皇子走进书房里。 二皇子自然不肯,只拒绝道:“不用劳烦许小姐了,小姐只要留下一个丫鬟就是了。” 那林清甜眼里的调皮灵动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只见她撇着嘴说道:“二皇子是嫌清甜烦了吗?” 二皇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要写封信,兴许要写很长的时间,就不劳烦林小姐陪我在这里苦等了。” “无妨,二皇子舟车劳顿也累了,我去小厨房要厨娘给殿下做些吃食。”林清甜听了这话立马又兴高采烈起来,还没等二皇子拒绝的话说出口,便蹦蹦跳跳地往小厨房走去。 二皇子只得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全神贯注地开始给宋和静写信。 “和静,我已到了汝州,等重楼公主大婚后,我自会动身前往西北,已经一个月未见你了,不知你过的怎么样?吃的好吗?睡的好吗?可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若是不开心了,就多出府去游玩一二,遇到困难就去求助三皇子。” 待这一封情意绵绵的信件写完,林清甜也带着她亲手熬制的杏仁羹回了书房。 刚进书房,她便看见二皇子正在整理刚刚书写的信件,她便凑上去问了一句:“二皇子这是写给谁的呀?” 二皇子心里只觉得十分不满,这个林小姐这么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吗?这副自来熟的样子让二皇子觉得格外不舒服,语气变得冷硬了不少,“是写给我的心上人的。” 那林清甜挂在嘴角的甜美笑容便僵住了,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二皇子已经有了心上人,若是如此,自己这番殷勤讨好便是做无用功了。 “原来殿下已有了心悦之人。”说完这话,她便放下杏仁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二皇子好一阵无语,这林小姐怎么风风火火的? 【作者题外话】:林清甜: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我失恋了 二皇子:这女人好奇怪 第91章 重楼公主大婚 重楼公主端坐在婚房里有些惴惴不安,虽然出嫁前母妃已经告诉自己,女子的贞洁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况且许公子已经知道了自己出嫁前所信非人,应该是不会介意这事的。 话虽如此,重楼公主仍是有些担心,心里又把高含痛骂了一顿。 娶公主的仪式与娶一般女子的仪式不同,不需要重楼公主亲自去正堂里对着许家的列祖列宗拜天地,她只需要在新房里静静等着许清端就是了。 “公主,这是驸马差人送来的鸡丝面。”重楼公主的贴身婢女拿了一碗面过来便要服侍重楼公主进食。 另一位贴身宫女见重楼公主呆呆的看着那碗鸡丝面不说话,便出言凑趣道:“这驸马啊当真体贴,也不知道他从何得知公主最喜欢吃鸡丝面。” “你这话说的,驸马是个有心人,略打听一番便知道我们公主的口味了。” 重楼公主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驸马如此体贴,当真是心里有她的吧,只是她经历了高含那一遭事,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敢轻易将自己的真心交出去,就再看看吧。 重楼公主也的确有些饿了,便在贴身婢女的伺候下吃完那一碗鸡丝凉面。 她本担心汝州东西的口味不符合她的胃口,但这鸡丝凉面与御膳房里的手艺差不多,如此,自己的水土不服也能消减不少。 吃完鸡丝面后,重楼又重新戴上了头盖,坐在床沿边等待许清端的到来。 约莫过了好几个时辰,许清端才姗姗来迟。 “公主,等了许久吧。”许清端步调有些不稳,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即使他再三推脱,也被迫喝了很多酒,但他平素酒量颇好,如今还能支撑的住。 “驸马,快为公主挑头盖吧。”贴身婢女递上了喜杆,许清端稳了稳身,便替重楼公主挑起了头盖。 重楼公主一双眉目含春的粉眼,肌肤通透雪白,一点红润的樱桃小嘴,含羞带怯的神情让许清端心中一紧。 “几年未年,公主生的越发好了。”许是醉酒壮人胆,许清端便大胆地夸赞起重楼公主来。 重楼公主也是一阵羞赧,低下头不敢去看许清端,周围几个婢女全都捂着嘴巴偷笑。 “去,拿把剪刀过来。”许清端好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吩咐自己的丫鬟道。 不过片刻,便有丫鬟递了一把剪刀上来,重楼公主十分不解其意,正要出言相问之际,许清端已眼疾手快地剪下了一撮自己的发尾。 他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重楼公主问道:“公主可愿剪下一簇头发来赠与小生?” “这是为何?”重楼公主是不在意那点头发的,可宫里的老人们都说新婚之夜不能用剪刀,不吉利,驸马为何要犯了这个忌讳? “我曾听闻民间有风俗,新婚之夜的男女若是剪下自己的头发放在一起,便是取意结发,今生今世不再分离的寓意。”许清端眉眼带笑,多情又旖旎地注视着重楼公主。 重楼公主听了这话自是心里如同吃了蜜般的甜,这许相公对待自己当真是好极了,她便羞红着脸拨出几丝盘好的秀发,轻柔地剪下一簇,递给了许清端。 周围的婢女们见这小两口浓情蜜意的样子,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许清端又喝了几口浓茶,脑海里的混沌酒意清醒了不少。 如此,接下来便该做新婚之夜最重要的事情了。 几叠鸳衾红浪皱。暗觉金钗,磔磔声相扣。 一?自楚台人梦后。凄凉暮雨沾裀绣。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丫鬟婆子们便簇拥着进了新房将那一对累坏了的小夫妻唤了起来,马上就要到拜见父母的时间了,重楼公主虽是身上十分酸痛,却也知道初次见公婆这事马虎不得,便强撑着从床榻下走了下来。 许清端怜惜重楼公主劳累,便摆了摆手对那些婆子们说道:“去和父亲母亲说一声,我们稍微迟一些再去也不打紧。” 重楼公主双腿酸疼的很,见许清端如此体贴细心,心里自是一暖。 门外忽又响起一阵丫鬟的通传声。 “二皇子驾到。” 重楼公主转念想到二哥已为了自己在汝州耗了几天的时间,西北战场局势紧张,二哥自是放心不下,如今自己已经大婚完毕,二哥必要出发前去西北了,定是来与自己辞行的。 由于是一起长大的二哥哥,重楼公主便没有那么多的忌讳,让丫鬟梳了梳头发后,便披了件外套往门外走去。 那二皇子见重楼公主梳着妇人头走了出来,虽走路时有些奇怪,可双眼含春,眉目放松,双腮羞红,已是明白许清端待她不错,如此,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重楼,二哥哥马上就要走了。”曾经豆丁般大小的女孩儿如今也嫁作人妇了,二皇子心有所感,说话间的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二哥哥路上可要注意身体,到了西北也要好好保重,那战场上刀剑无眼,可要好生小心。”重楼公主幼时便最喜欢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二哥哥,如今嫁了人,连送嫁的都是二哥哥,心里更是添了一层对二皇子的依赖之情,想到二哥哥马上就要去那生死未卜的战场,她心里也是十分担忧。 “我都明白,你可别这么唠叨,小心驸马嫌你烦了。”二皇子不想让他们兄妹之间的分别如此伤感,便出言打趣道。 “驸马才不会呢。”重楼公主娇憨地说道,这二哥哥总是没个正形! “二哥哥路上保重,我自会好好照顾重楼公主。”许清端不知何时悄悄走到了重楼公主身边,牵起她的手信誓旦旦地对二皇子保证道。 “我自是相信你的,好了,回去吧,我走了。”二皇子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便对重楼公主说道:“有空给你三哥写信报个平安,他也十分担心你呢。” 重楼公主自是应了,又亲自目送二皇子骑马离去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第92章 相思 宋和静收到二皇子来信时京城已迈入了秋高气爽的日子,宋和静兴致勃勃地打开信件一看,心里估摸着此时二皇子应该已经到了西北,那自己也该回封信才是。 “二皇子亲启:我一切都好,到西北一切都好适应吗?在军队里吃住可都还习惯?一定要小心保重自己。”在信的最后她还附上了一颗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二皇子定能理解她的情意吧。 写好了要寄给二皇子的信件后,宋和静便出发去了京城的几家铺子里,如今也是时候好生管理一下这些铺子了。 近来宋顺又送了几家新的铺子给自己,一家是开在京城最繁茂地段的大酒楼,一家是专卖胭脂水粉的香阁铺子,生意与盈利情况只能说是半温不火。 自己脑海里已经有了许多经营铺子的妙招,只盼着能在二皇子回来之前好生大赚一笔。 陪嫁重楼公主的婢女里有两个在重楼公主大婚后便回了京城禀报消息。 崇明帝听说自己亲手撮合的这对小夫妻婚后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圣心大悦,挥挥手便赏赐汝州许氏无数金银财宝。 “估计皇上没过多久就能抱上小重孙了。”那御前总管见崇明帝心情颇好,便出言凑趣道。 “就你嘴贫,只是汝州到底是远了些,不然还能亲自看看重楼过得好不好。”崇明帝叹息一声说道。 “这有何难,等过些日子春闱过了,陛下随便找个理由,将那许公子召到京城来,重楼公主便也能顺势留在京城了。”那御前总管便顺势谄媚的说道。 “这倒是没错。”这话说到了崇明帝心坎里,他又转过头去夸赞了一番御前总管,“今儿你似乎特别会说话?” “奴才不敢,不过是陛下爱女心切,想不到这一茬子事罢了。”那御前总管哪儿敢让崇明帝真的夸赞自己,连忙推脱道。 “罢了。”崇明帝笑着扔了一张纸给御前总管,吩咐道:“王妃这事做的很好,许清端这个驸马朕很喜欢,这些东西都是往年王妃最喜爱的东西,你去从我的私库里找几件像样的,送去给她。” 那御前总管自然领命去了,这王妃已经多少年没有被陛下赏赐过东西了,如今倒是靠着重楼公主的福气,又获得了陛下的赏识。 他便照着陛下纸上所写去崇明帝私库里找出了白玉翡翠、血燕屏风等奇珍异玩送去给了王妃,那王妃见了她很是尊敬,但御前总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王妃似乎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相反,不管自己拿出什么金碧尊贵的赏赐物出来,她面上总是淡淡的。 只有自己说起重楼公主婚后的幸福生活时,王妃脸上才显现出几个笑影。 但自己走时,王妃又郑重其事地塞了一大袋银子过来,看着也不像是不在乎陛下宠爱的样子。 罢了,这些主子们的爱恨情仇,又和他一个奴才有什么关系呢? 御前总管走后,王妃略带嫌恶的扫了一眼那些崇明帝赏赐下来的奇珍异玩,只摆了摆手让贴身宫女将那些东西收到自己的库房里去。 白玉翡翠,珍珠玛瑙。 陛下还当她是个刚进宫的小姑娘吗?这些东西,她早已厌倦了。 备受冷落的这十几年她受惯了冷言冷语,若不是母家父兄还算争气,长年驻扎西北,这深宫中哪儿还有她的位置? 她的情爱早在那些形单影只的深夜里一点一点地被消磨光了。 崇明帝不能再让她开怀大笑,她如今所期待的,唯有一双儿女能万事顺遂。 如今重楼嫁给了汝州许氏,婚后也琴瑟和鸣十分幸福,也给三皇儿增添了一比不小的助力,这可谓是一举两得,胜过崇明帝赏赐之物的百倍。 “去喊个懂医术的婆子,叫她快马加鞭去汝州,好好替重楼调养一下身子。”那王妃微眯着眼睛,贴身宫女在为她捶肩捏腿,她申请惬意地吩咐道:“既然重楼与驸马感情不错,那边让那婆子好好尽尽心,争取让本宫尽快抱上孙子。”说完,倒还是觉得有点伤感。 重楼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掉下来的一块肉,月余不见倒真是有些想念。 “娘娘,年底公主便会回京城来过节,到时候只盼着能让娘娘看见一家三口呢。”边上的宫女见王妃心情颇好,便出言凑趣道。 “就你嘴贫。”王妃绷不住笑了,“怀胎十月才能生下来一个孩子呢?到年底不过三个月了,重楼如何能变出一个孩子来?” “只盼着重楼公主肚子里有,便是了。”那贴身宫女接着说道。 王妃听了这话也连称是,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重楼先头那肚子里的孩子,我虽狠下心给她灌了落胎药,可这心里也疼的很,总觉得自己亏待了这孩子,她没看透那高公子真面目的时候,竟是已经和我离了心的样子,好在她醒转过来,知道我这个母妃不会害她,如今听了我的话与汝州许公子大婚,这日子不是过得有滋有味吗?” 那贴身宫女连忙称赞了一番王妃好眼光,又斥骂了那高含一通,“那个黑了心肝的小白脸,惯会哄骗女孩儿,我听说那卢御史家死掉的庶女便是私下里与那高含有情,还有乐敦候家的嫡女乐若馨也是为了她才会那卢御史家的庶女痛下杀手,他又来招惹重楼公主,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男子。” 一旁另一个宫女捧腹大笑道:“水性杨花?男子?你这张嘴倒真是促狭。” 王妃也笑,“女子若是与男子多说几句话,别人便说你不守妇道、水性杨花,折辱了家门的清誉,男子流连青楼,见一个换一个相好,别人却只说他风流不羁,这是为何?我看啊,男子也该给他定个水性杨花的罪责才是。” 几个宫女纷纷称赞王妃想法高深,理解独到。 “去,将那宋太医叫过来。”王妃虽已年仅四十,但风韵犹存,且她与崇明帝已近十五年没有同房过了,可她也是女人,也会有寂寞难耐的时候。 【作者题外话】:今日万更 大家多给我留言呀 第93章 高含的复生之计 几个宫女羞红了脸,忙退了下去。 宋太医得了令便匆匆从太医院赶来,见王妃未着寸缕躺在软榻上,心里已经明白王妃的用意,便自己褪下了太医外服,恭敬的上前伺候王妃。 里屋莺莺燕燕的呼唤声让几个宫女臊得脸红气短的,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里屋的动静才缓了下来,自有宫女进去服侍王妃沐浴起身,而那宋太医则裹了衣物灰溜溜地退下了。 “王妃,刚刚殿外有几个太监走过,奴婢只怕…”那宫女替王妃梳通头发时,忍不住想出言劝解一番,王妃做那事实在是有些太过猖狂,若是被宫里的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你怕什么?就算被发现了,谁又敢去乱说什么呢?这宫里如今连黎妃都只是个纸老虎罢了,谁又能耐我何?”王妃摸着自己还未绞干的秀发,无所畏惧的一笑,眼里慢慢都是对崇明帝的蔑视:“况且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还能杀了我不成,他又不爱我,顶多是觉得妃子与别的男子有私,让他脸上无光罢了,我的父兄还在西北征战呢,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那宫女见王妃一口一个“他”来称呼崇明帝,便知道王妃已经冷了心,可那宋太医也不是什么好人,总听说他与宫女们有些不清不楚的。 “那宋太医……”那宫女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我知道。”王妃打断了那宫女未出口的话语,“我不过当他是个解闷的玩意儿。” 那宫女便不再劝解了,只专心给王妃梳头卸妆。 “那高含不能留了,你多盯着他点,找个机会把他杀了。”王妃在躺上床榻悠悠睡去前对宫女如此说道。 那贴身宫女便心领神会地前去高含所在的宫殿里谈一谈情况,还未走到宫殿门口,便看见一个太监提着一个木桶从宫殿里走了出来,迎面撞上这宫女后,太监先惊讶地出声道:“这不是王妃院里的姐姐吗?来我们这儿有何贵干呐?” 那宫女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一切如常,“不过是托了王妃的命令来给高公子送些吃食罢了,高公子可睡下了?” 那太监摇摇头,只答道:“高公子已经不在我们这儿了,都走了好几天了。” 那宫女大惊,立即追问道:“不在了?公公可知道高公子去哪了?” “不知,许是回家去了吧,我也正纳闷呢,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那太监边摇头边无奈的叹息道。 高含的确是消失了很久了,但并不是如这太监猜测一般回了家中,而是揣着崇明帝赏的银子远走高飞了,至于京城里的老母亲与胞妹,自己已留下了五千两银子供她们度日。 高含为何要远走高飞?其实不过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会被崇明帝追杀罢了。 欺君之罪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一日,他为了活命随意乱编了一通复生之术,却正中了崇明帝下怀,侥幸让他存活了下来,待重楼公主远嫁后,崇明帝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叫过去,细问那复生之术如何操办。 这段养伤的日子里他翻阅了不少奇书异闻,已在心里编造了一出符合崇明帝预想的复生大计。 “你且说说吧,如何能让幽兰重回人世,若你能做成这件事,黄金万两封侯拜相都是你唾手可得的东西。”崇明帝的眼里迸发出诡异的光芒。 “启禀皇上,若想行那复苏之术,只怕是需要一些代价。”高含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说便是了,朕听着呢。” “首先是需要陛下这个祈求先皇后复生之人的掌心血做祭品的引子,而后要取先皇后嫡亲亲人的两滴心头血,再者还需要一位与先皇后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躺在棺材中七天七夜,如此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后,先皇后便会复生。”高含在崇明帝热切不已的眼神下硬逼出了几个心头血之类的晦涩东西,只盼着能唬住不懂佛法的崇明帝。 “可幽兰的玉身已经香消玉殒,她该从哪里复生呢?”崇明帝不仅信了高含所说的话,甚至还提出了自己心内的疑问。 “先皇后的宿主便是那位躺在棺中的女子,复生后先皇后便可与那女子合二为一。” 崇明帝见高含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心里已经热血沸腾,幽兰死的这些年他每一日都活在深切且无尽的思念中,有时甚至想若是自己没有那么长寿便好了,自己也能早一日与白幽兰团聚。 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一人,她活着时,你只觉得她是个重要的人,可你心中却还有别的重要的人,待她死后,你才明白,这世上所有的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若这高含当真能让自己再见到白幽兰一次,那自己愿意给他无上的权利与无数的金银珠宝。 “你可有把握?”崇明帝颤抖着语调,小心翼翼地重问了一遍。 “陛下一试便知。”高含也不正面回答,反正那施法过程有七七四十九天,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远走高飞了,到时候即使圣上发现了复生之事是假的,难道还能杀了京城里里孤儿寡母的娘与妹妹不成? 况且左相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崇明帝取了他心上人的心头血?还有先皇后白幽兰另一位嫡亲妹妹白柔儿如今还是下落不明,圣上要找到那白柔儿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总之,自己这番胡编乱造的歪门邪术被拆穿的可能性非常之小。 高含在那日禀报过复生之事后,便一直在找机会向崇明帝辞行,幸而他近来身子不适,且有些头晕脑热,在太医看诊后,他便拖着病躯向崇明帝辞行。 崇明帝先是不肯,后看高含病情越发严重,便放了他出宫修养。 如此,高含才有了这远走高飞的机会。 虽然不能带上老母亲与胞妹,但崇明帝是个贤明的皇帝,即使有朝一日要通缉自己,也不会把怒气发泄到一对孤儿寡母上,所以他只要好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便是了。 【作者题外话】:今日万更,大家多给我投票留言 第94章 宋和静开酒楼记一 宋和静最近在家中闷头研究了几天后,便准备去京城正街上的酒红楼查探一番,这酒红楼是宋顺刚给她不久的产业,听说是个生意极不好的酒楼,且每季度的运营酒楼成本都要五千两银子,在如此鼎盛的地段生意却如此惨淡,宋和静心中不禁好奇那酒楼的厨师手艺到底有多差。 若是经她一番运作,让酒楼的生意变好了以后,以正街那人山人海的地段,这酒楼必会成为她的摇钱树。 上辈子井龙先生是个对食物极度挑剔的大能,自己为了说服他出山帮助三皇子夺位,花了不少心思钻研菜品,京城人的口味迥然不一,城西的人爱吃羊卤子,城东的人爱吃甜食,若想让酒楼生意爆棚,还是要在菜单上多用些心思才是。 正在宋和静凝神细想如何研制着五花八门的菜品之时,马车已到了酒红楼门外。 “二小姐,您终于来了,小的已恭候多时了。”那酒红楼的掌柜仿佛看到了救星般,满脸期待的望着宋和静。 此时正是午时,本应该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间段,酒红楼却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客人,而对面那家装潢朴素的小酒楼却热闹非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宋和静长叹了一口气,在掌柜与店员的簇拥下走进了酒红楼。 “厨师呢?”宋和静也不想假客套,开门见山地问起了厨师。 里间里立马有一个胖墩墩的笑脸中年人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拿着颠勺,额上系了一条黑色的带子,见宋和静一个姑娘家似天仙般坐在那里,他便诚惶诚恐地回道:“少东家好。” “你便是酒红楼的厨子。”宋和静倒是也没把他一竿子打死,他能做酒红楼的厨子也说明了他做菜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不合京城人的胃口罢了,宋和静也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我已经在咱们酒红楼待了五年了。”那厨子仍是一脸憨厚的笑着,一旁的掌柜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五年年年都在亏本,这傻大个怎么还好意思朝着少东家笑出来呢? 宋和静倒是挺欣赏这厨子乐天派的性子的,她便温声吩咐道:“你去做三道你的拿手好菜出来,我来尝尝味道。” 那厨子便欢天喜地的去了。 宋和静又问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掌柜,“咱们酒楼生意如此之差,你可有反思过为什么?”宋和静说完便认真细看了一番酒红楼的装潢,并不是她之前预想的金碧辉煌风格,相反十分雅致清幽,连茶具碗筷都刻着青竹花纹,按道理说应该十分吸引客人才是。 “我也认真想过,一开始以为是厨子的问题,我们后来又让小刘师傅换了几个花样的菜色,我们吃着都觉得不错,可客人吃了只说少了点什么,问他们到底少了点什么吧,他们又说不上来。”那掌柜的也是一脸无辜,酒楼的生意如此之差,他都没有脸去拿每月十两的佣金。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一尝便知道了。”宋和静安慰地说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刘厨师便端了三个热气腾腾的菜品上了桌,分别是红烧肘子,葱爆羊肚和松鼠鳜鱼。 在刘厨师期待的眼神下,宋和莲与掌柜动筷尝了尝那三道菜品。 掌柜的吃完只觉得肘子软烂滑腻,色泽也红艳欲滴,但不知为何客人就是不喜欢。 “掌柜的觉得如何?”宋和静问道。 “都挺好吃的。”掌柜的如实答道,可他自己喜欢又有什么用呢?客人不喜欢呀! 宋和静刚吃那道红烧肘子,入口便觉得十分滑腻,且软烂入味,倒是一道十分不错的菜品,可京城众人是爱吃肘子不错,可宋和静认为他们更喜爱的是啃肘子时大快朵颐的通畅感,小刘厨师虽做到了色香味俱全,却没有照顾到客人想啃抓肘子的意愿。 “这道红烧肘子,太烂,京城喜欢啃肘子的多是一个干了一天体力活的壮汉,劳累了一天后,大快朵颐的啃食肘子也能发泄出这一日的憋闷与郁气,所以我认为这肘子不需要炖的如此之烂,适度便好了。” 第二道葱爆羊肚,掌柜的出生江南,对羊肉的本就不太钟爱,便由宋和静亲自品尝了这道菜品。 味道的确是不错,羊肚非常有嚼劲,可羊膻味实在是太重了。 宋和静皱着眉问道:“小刘厨子似乎不喜欢吃辣?” “少东家如何知道,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哩,我是一点辣都吃不得的。” “你这道葱爆羊肚,一定在下锅前在冷水里泡了许久,这羊肉才会如此有嚼劲,可葱根本盖不住羊肉这膻味,还需多加点辣椒才是,还有八角,也得多放一些。” 第三道松鼠鳜鱼是小刘厨师的成名绝学,宋和静吃完后便觉得十分酸疼,鱼肉也软嫩滑爽,且没有任何鱼腥味,这道菜却是不知顾客为什么不喜欢。 “这道菜倒也没人说过不喜欢,不过客人太少,一个月才上桌一次罢了。”那掌柜的答道。 宋和静吃完这三道菜,只觉得小刘厨师的厨艺十分高超,只是不了解京城人的口味喜好罢了,她心里已在盘算着如何做些酒红楼的特色菜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走过两个彪形大汉,似乎是肚子饿了正在找酒楼吃饭。 “酒红楼,要么我们就在这儿吃吧?” “这家酒楼大家都说不好吃呢,还是去对面那家吧。” “可那家人实在是太多了,到我们吃上饭都花多久?” “要不再往前走走。” “行。” 见那两个彪形大汉要走,宋和静立马站起身叫住了他们,嫣然一笑道:“两位大哥,我们刚刚改良了菜品,今日这一餐免费请你们吃,大哥们可愿赏脸一试?” 如此美丽的小娘子朝着自己笑,那两个大汉已是酥了骨头,又听说这餐是免费的,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那两个彪形大汉便进了酒红楼。 “小刘厨师,快去照我刚才说的做好这三道菜吧。”宋和静指了指桌上的菜对着小刘厨师说道。 【作者题外话】:今天还有两章哦,多评论投票吧大家。 第95章 宋和静开酒楼记二 在等待小刘厨师将饭菜端出来的时间内,宋和静便想了不少话题与这两个彪形大汉攀谈了起来,还不忘问他们平时最喜欢吃写什么样的菜,那两个大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最喜欢那些辣油油的菜,越辣越好。” “那两位大哥平时最讨厌吃哪些菜呢?”宋和静又问。 一位大汉细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答道:“我是最讨厌吃那些又软又甜的东西,娘们儿才爱吃那些呢。”说完又发现自己好像在无意中冒犯了宋和静,便羞赧的低下了头。 宋和静只是淡然一笑,也没有与这位大汉多做计较。 京城里的人果然如她设想的一般,口味混杂,若想让每个人都满意,就必须在菜品上多用点心,想把酒仙楼做好做强,一个厨师肯定是不够的,还得去多请几个擅长做江南菜、西北菜、中部菜的大厨才是。 过了一阵,小刘厨师才把三道菜端上了桌。 那两个彪形大汉早听闻过酒仙楼做菜非常难吃的名声,所以也没报什么希望,只动筷子夹了第一口葱爆羊肚。 嗯,软,有嚼劲,够辣,羊膻味也轻。 左边的那位彪形大汉吃下肚以后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伴,这菜不挺好吃的吗?为什么说这家酒楼不好吃? 同伴也是一脸无辜,是京城的大家伙儿都这么说的,我也没想到是谣言啊。 这二人的馋虫都被这道葱爆羊肚给勾了上来,那掌柜的也见机行事,立马让小刘厨子重新端上了两碗白米饭,不过片刻,桌上的葱爆羊肚与米饭便在二位彪形大汉风卷残云的攻势之下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吃,这羊肚真绝了。”那彪形大汉吃完这羊肚便擦了擦手直接拿过那红烧肘子啃了起来。 同伴狠狠的在桌下踩了那大汉一脚,那大汉啃肘子的动作便一顿,口中只问道:“怎么了,大哥?你踩我干嘛呢?” “在小娘子面前,你也注意点样子。” 宋和静轻轻一笑,为了让这两个大汉能自在地吃饭,便带着小刘厨子一起去了厨房。 宋和静走后,两个大汉好似解开了封印一般,开始狼吞虎咽地啃食肘子起来。 那道松鼠鳜鱼他们似是因为平常没怎么吃过的缘故,倒没怎么动筷,也有可能是因为甜酸的口味他们接受不了。 总之,宋和静从厨房里再次出来之时,就发现桌上除了松鼠鳜鱼,其他的菜盘都已经十分干净。 那两个彪形大汉难得吃的如此尽兴,便不住地夸赞道:“这些菜当真是好吃极了,我们先头信了外面的谣传,还以为这酒红楼做的菜难以入口呢。” 另一位大汉也附和道:“没错,你们这酒红楼的菜色滋味可比别的店好多了。” 宋和静见他们对自家的菜品满意,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便谢过了两位大汉的夸赞。 那两个大汉想到自己占了这个美貌的小娘子的便宜,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他们虽家底简薄,却也是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可吃白饭呢? 那大汉便掏出一两银子打算付饭钱,宋和静这下可不乐意了,板起脸说道:“我一开始便说了,要免费请两位大哥吃饭,如今大哥们又拿这钱羞辱我做什么?难道在两位大哥眼里我就是个出尔反尔之人?” 那两位大汉见宋和静发怒,自然不敢再硬给饭钱,便千恩万谢地走了。 那掌柜的目送两位彪形大汉离去后,一双眼里激动的似要流出泪来:“这还是酒红楼开业以来,第一次有客人说我们做的菜好吃!” 宋和静笑着安抚他道:“以后会有更多的。” “如今,若想我们酒仙楼生意爆棚,我这个少东家有不少建议,首先,第一件事,掌柜的,你去好生找几个厨师来,要会做江南菜的一个,会做西北菜的一个,会做中部地区菜的一个。第二件事,扩宽菜单,我们的菜品要再多多益善一些,这些菜品稍后我会亲自传授给小刘厨师,到时候掌柜的记得加上便是了。第三个,我们酒仙楼得多找几个说书的先生或是弹琴的雅客,总之我们这酒楼虽装潢得当,可太显冷清,不如找几个人来热闹热闹。”宋和静说完后,见酒仙楼的伙计全都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心里便有些打鼓,“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什么异议?” “少东家当真是聪明至极,我们可哪儿懂这些,怎么会有异议呢?”那掌柜的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他本以为自己的少东家是个绣花枕头,像一般的京城贵女一般只是来酒楼里应个卯,根本就不会有这些对菜品的评价与建议。 自己当真是运气好,居然碰到了这样尽职尽责的少东家,酒仙楼蒸蒸日上指日可待啊。 宋和静也不理他们这些奉承之语,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便补充说道:“我们还可以搞一个专门针对幼童、女孩儿、年老之人的餐食,例如给不吃辣的人准备一套没有辣的餐食,给爱吃甜食之人准备一些甜甜的餐食,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如此广纳百川,我们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 “好,就按少东家的办,我现在就去找几个厨子来。”那掌柜家的被宋和静说的热血沸腾,自从酒仙楼生意惨淡后,他的每一日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如今来了个定海神针少东家,有了努力的方向,这掌柜的便变得干劲十足。 几个伙计也分派了一下伙计,有的去打听京城有什么厉害的说书先生,有的去烟花巷子寻一些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小刘厨师则跟在宋和静身后进了厨房。 “我想了几个菜品,但我终究不精于此道,还请小刘师傅多指教。”宋和静十分谦虚的说道。 “不敢,不敢。少东家快请吧。”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我要加油 第96章 宋和静下厨记 “这第一道菜便是清汤米粉,这道菜口感滑腻,滋味美妙,且清淡爽口,很适合不能吃辣的幼童,女孩儿与老人。”宋和静钻进厨房后,便发现灶上的东西非常之少,厨房里只剩下了一点鱼肉、羊肚末,蔬菜方面也只有一点蘑菇与青菜,再还有放在角落里的一袋米粉。 宋和静心里一叹,这也许就是生意不好的后果吧,连食材都十分稀少。 那小刘厨师注意到宋和静有些嫌弃的眼神,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实在是平时没什么客人,食材就准备的比较少。” “无妨,这道菜只要有米粉便可以了。”宋和静也懒得去念叨厨师不好好准备食材。 宋和静先把米粉掏出来一大碗,放在冷水里浸泡一刻钟以后,脑海里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如何做好这道清汤米粉。 她先用热油烧开了锅子,上辈子井龙先生最爱吃这道爽口滑腻之菜,且一吃就是好几碗。 宋和静一边把蘑菇切成碎块,将青菜从中间断成两半,用八角、豆油、油里爆过的葱姜做引子,生姜研磨成汁后浇在了蘑菇碎上,取了一碗沸水将勾芡着姜汁的蘑菇碎浸泡一会儿,一碗清汤便随即而成。 她又拿起了一碗醋,细细的和着醋捏了一会儿羊肚,争取把羊肚的腥味全部逼出来。 米粉也被她拿来过了一道清水,蘑菇碎浸出来的清汤鲜甜爽口,用来做米粉汤底再合适不过。 羊肚过完醋汁以后就被宋和静扔进了热油锅里爆炒,一边的小刘厨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和静娴熟又轻松的拿起铲子来翻炒羊肚,心里对宋和静的厨艺赞叹不已,这哪儿是个贵女小姐啊?他自己苦练了二十余年才有的颠勺手艺,少东家却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羊肚在热油的翻炒下翻出一丝丝油花,米粉在蘑菇碎熬出来的清汤里泛着亮晶晶的光泽,一旁的小刘厨师深咽下了一口口水,这清汤米粉,看着滋味好极了。 宋和静将翻炒过的羊肚放进了米粉汤中,额上虽然渗出了一些汗水,但她看着那米粉的色泽光度,心里也是一阵满足,“最好的佐料还是肉臊子,明儿你便多弄些肉臊子。”说完便让小刘厨师尝一口这道米粉。 小刘厨师早已垂涎已久,听宋和静如此说,便不顾这清汤米粉十分滚烫,一口便吃下了一大块米粉。 入口先是一股羊肚微若的膻味,而后便是醋味、姜味、鲜味,油味四种滋味混在一起的奇妙滋味,那米粉被冷水浸过以后十分滑腻,配上蘑菇的底味,鲜的让小刘厨师频频侧目。 “好吃,这道菜实在是好吃。”小刘厨师边说着边又吞了好几口米粉,“又鲜嫩又爽滑,若是在炎热的夏日,我能吃下好几碗呢。” 宋和静看小刘厨师吃的如何高兴,心里也是一阵熨帖,重生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下厨,看来上辈子的厨艺她也没有弄丢。 “接下来,再教你做一道甜点。”宋和静挽起自己的衣袖,准备接下去做第二道甜点。 “这道菜叫桃花酥,其实说是桃花酥,却和桃花没什么关系。”宋和静从厨房角落里堆放面粉的地方,挖了一大团面粉,再和了一些米粉。 又让刘厨师去取了一层没去腥的牛乳过来,等刘厨师拿过牛乳后,又让他再去买些乌梅过来。 不过半刻钟,刘厨师便从酒红楼不远处的糕点铺里买了一斤乌梅回来。 只见宋和静拿了一层面过滤纸来,将那牛乳反扣在盆里,牛乳里的杂质便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宋和静将那乌梅一个个去核后拍软,待浸出乌梅汁水后,将汁水与乌梅一起倒入牛乳中。 “如此,这牛乳既有酸甜之位,又去了腥味。”宋和静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宋和静放置完牛乳后,便开始捏起了面团子,捏完三个面团子后,又热油起锅,反复的将面团子油爆了一番,反复三次后,又在面团子外圈洒上了乌梅汁,面团子便呈现了一股淡粉色的光泽。 “如此,这道甜点,便取名叫桃花酥了。”宋和静依稀记得上辈子井龙先生最喜欢吃这道甜点,她曾笑着问过他为何怎么吃桃花酥都吃不腻,井龙先生只说酸而不腻,自然吃不腻。 待那面团子被浇上乌梅汁后,宋和静又将面团子里戳了几个小孔,牛乳便缓缓地渗进了面团子里,这道菜做完后,宋和静拿起了一个面团子自己尝了一口。 嗯,一股奶香混着乌梅的酸味席卷了她的味蕾,面团的油香味结合着乳香十分沁人心扉。 小刘厨师也尝了一口这道桃花酥,他虽不怎么喜欢吃甜点,却也对这道菜赞不绝口,但这桃花酥的名字却有些不合时宜,他边吃着甜点边建议宋和静道:“不如我们改个名字,叫它乌梅牛乳团子吧。” “这名字属实太长了一些,桃花酥却是有些不合时宜,这样吧,我们就叫它乌梅团子吧。”宋和静沉思了片刻,如此说道。 小刘厨师自然没有异议,宋和静的厨艺与巧思已经让他心服口服。 “少东家可还有别的菜要传授的?”小刘厨师求知若渴,见宋和静停下了动作,又问道。 “有,你去拿个铜锅子来,我们就做个火锅吧。” “火锅,我听说西北的人最爱吃火锅,只拿一个铜锅,底下放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桌,在这四方桌的正中央挖了个洞,洞上罩一个被烧得发黑的铁丝网,铁丝网下放一对烧的灰黑灰黑的木炭,锅子放在铁丝网上,便可一直加热,再把蔬菜,肉类放进铁锅里,听说滋味十分之妙呢。”那小刘厨师最是喜爱肉食,脑海里想着这火锅的滋味,嘴里的口水已是不停的冒了出来。 “你们这儿有这种四方桌吗?”宋和静有些好奇,西北人是爱吃火锅不错,可京城里爱吃火锅的人却十分之少,要想弄个四方桌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这有何难?我在做厨子前,是个木匠呢。”小刘厨师大手一甩,便走进了酒楼的库房里,拿出了一个年久不用的四方桌,那桌子的四个脚十分之短,他便拿了一些做木匠时的器具出来,用尽全力往四方桌上一锤,中间便挖出了一个小洞。 他又去厨房的角落旮瘩里寻出了一块铁丝,放在滚烫的灶火里烧了一阵后,便放进了四方桌刚刚砸出来的那个小洞里,又去厨房里找了几块黑炭,便把宋和静叫了出来。 “少东家,您看。”小刘厨师指了指他刚刚做出来的四方桌。 宋和静见这四方桌果然有模有样的,如今只差一个铜锅罢了,只是这用不知道什么器具砸出来的洞不太美观,到时候还要找铁匠铺的人加工一下就是了。 “铜锅我们酒楼里有吗?”宋和静的馋虫也被勾了上来,这火锅的滋味她倒也想试一试。 “有,只是很久没用了,我去把它拿出来。”小刘厨师见少东家也颇有兴致,便屁颠屁颠地进了厨房去翻找铜锅。 不一会儿,一个适合涮菜的铜锅便被端了上来,宋和静又问:“可有牛油?” 小刘厨师想了一会儿,从厨房里的一堆瓶瓶罐罐找出了一大块牛油,“有,少东家用来做什么?” “今儿我们便尝尝这牛油火锅的滋味吧。”宋和静拿过那块牛油,转身进了厨房里,又是一阵忙乱后,起锅烧油注入一碗凉水。 那牛油便在凉水中慢慢融化,牛油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间,小刘师傅只顾着咽口水,没想到这牛油滚烫融化后的味道比猪油还要再香几分。 宋和静将那牛油汤底一勺一勺盛到了铜锅中,小刘厨师自告奋勇上前将牛油铜锅端到了那四方桌子上。 几个比较机灵的伙计早就跑出去买了一块上好的牛肉回来,宋和静赞赏了几句,便准备将这牛肉去加工一下。 恰好小刘厨师想起了自己在厨房后面的水槽里还养了几条黑鱼,正好可以用来涮菜。 宋和静也没想到会有黑鱼这个意外之喜,那今儿这火锅就能涮肉和涮鱼片了,只是她杀鱼并不是很在行,她便把这个杀鱼的任务交给了小刘厨师,那小刘厨师果然是个杀鱼的好手,只见他三两下便把那鱼的内脏给清理的一干二净。宋和静赞叹了几声小刘师傅的手艺,便接过了那条被杀干净的鱼。 只见宋和静拿过鱼后手起刀落,便将那条鱼的鱼头鱼尾给剁了个干净,轮到鱼腹上的肉时,宋和静便斜着拿着刀,一片一片的将鱼肉给切了下来。他手法娴熟,动作优雅且有力道,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一盘雪白洁净的鱼肉便被切了出来。 小刘师傅十分惊讶,宋和静这娴熟的刀功可真是不容小觑。他忍不住出口问道:“少东家,您这一身厨艺是向谁学的呀?” 宋和静莞尔一笑回答道:“不过是在家无聊,自己钻研一下罢了。” “我看少当家这一身的厨艺,京城里没几个大厨比您更强的。” “你过誉了,我不过是一般的手艺罢了,且我只会做几个菜,哪比得上你们这些饱经风霜的大厨呢。”宋和静谦虚的一笑。 他们二人谦虚了一阵之后,便由小刘厨师把鱼片带到了那四方桌子上。 第97章 酒楼重新开业 鱼片与牛肉就位以后,宋和静便点燃了那煤炭,没过多久,那火锅上就不断有热气冒了出来。 飘香的香气传遍了整座酒红楼。 有几个过路人看了一眼那四方桌,香气烟烟袅袅的飘了上来,他们变有些好奇,问道:“你们店里是在煮些什么东西?” “是西北那边传过来的火锅,您可要尝尝看?”宋和静嫣然一笑,对着那过路人说道。 “火锅?我也听说过,西北人可爱这个了,说是非常好吃!” “是啊,总说人活一遭,不吃火锅就白活了,我真想尝尝看是不是真的这么神?” “你们造火锅是怎么收费的?”那路人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他可不是什么有钱人,若是吃这火锅要好几两银子,那就不吃了。 “今天是我们火锅的试营业,不用钱。”宋和静虽然没怎么做过酒楼的生意,但她也知道做生意酒香也怕巷子深,若不把自己的东西推销出去,哪怕再好也会无人问津。 那两个过路人没想到这火锅竟然是免费的,喜出望外的走进了酒香楼。 “当真是免费的吗?小娘子,可做得了主,你家人不会有异议?”那路人还有些不确定,生怕这小娘子娇巧可爱的做不了什么主,若是吃完了这顿火锅还要他们付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便是这座酒楼的东家,您大可放心,今日的餐食都是免费的。” 得了宋和静的再三,保证这两位路人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那铜锅开始沸腾,周围的鱼肉牛肉都鲜艳欲滴,他们的味蕾正在紧紧跳动。 那路人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便有些不确定的放进了那铜锅中,涮了一下,“可是这样吃火锅的?” “是这样没错,只要把食材放进铜锅中涮熟了就可以吃了。”宋和静微微一笑解释道。 那两个路人变,拿起筷子一片一片的夹起鱼肉牛肉,小刘厨师看他们没有蘸什么料,就放进了嘴里,便跑进后厨为他们调了一道醋加酱油的蘸料。 “这样单吃也许不太好吃,不如放进蘸料里蘸一蘸滋味也许会好很多。”小刘厨师递给那路人蘸料,如此说道。 那路人便感激的道了谢,然后将熟透的牛肉蘸了蘸那蘸料,放进嘴里时,滋味果然与一开始的不同。 那牛肉在醋的调和下一点油腥味都没有了,酱油与醋软化了牛肉的口感,又因为他们放在铜锅里涮的时间只有几秒,所以牛肉与鱼肉十分有嚼劲。 “这真是好吃,我竟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那路人不停的用筷子夹着牛肉混着蘸料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不忘记称赞道。 “是啊,怪道西北人喜欢吃火锅呢,这么有滋味的东西,我也喜欢吃。” “你们酒楼每天都有火锅吃吗?明儿我还想来吃!”那路人问宋和静道。 “自是有的,以后我们酒香楼每天都有火锅供应。”宋和静看着他们吃的十分满足的样子,心里也十分欣慰,这下让她找到商机了。 待那两位路人吃饱喝足离去以后,宋和静便找了几个腿脚快的小厮去铁匠铺里,将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中间都凿出来一个洞。 正在这时那出去寻找厨师的掌柜也回到了酒香楼,只见他身后领着两个厨师。 “少东家,左边这位是专门做江南菜的厨师,右边这位是专门做中部菜的厨师,只是做西北菜的厨师不好找,市面上竟没有呢。”那掌柜的满头大汗的说道,显然他是累极了。 “无妨,我们已找到西北菜的精髓了。”宋和静打量了一番,那两个厨师仪容仪表还算干净,做厨师的最重要的就是干净,否则你的顾客还怎么敢吃你做的菜呢? “辛苦两位师傅了,劳烦两位去做一下您的拿手小菜,若我觉得可以,此后在我们酒香楼的月例便是十五两银子一个月。” 那两个厨师都被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的高价给鼓动的心花怒放,待宋和静说完后,他们俩便摩拳擦掌地走进了后厨,准备开始一展自己的厨艺。 就在这两位厨师做菜的功夫,去找说书先生的伙计也回来了。 “少东家我找的是城西最著名的说书先生,听说他说话十分风趣呢,讲的故事连小儿稚童都听的津津乐道。”那小厮汗流浃背的说道。 “很好,你去跟他说一周只需要来我们这两天,一个月给他十两银子。”宋和静十分想重振酒香楼,所以给出的银子也非常的大方。 “是,少东家。”那小厮刚要再跑回去再找那说书先生,宋和静却把他拦了下来,“歇一会儿吧,也不打紧,看你累成这副样子。” 那小厮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 就在说话间的功夫,那两个大厨分别端出了一碟热气腾腾的菜。 擅长做江南菜的师傅,端出来的是文思豆腐。 擅长做中部菜的师傅,端出来的是宫爆鸡丁。 两道菜卖相都非常好,特别是那文思豆腐,远远看去,竟像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那豆腐看着也软弹滑腻,十分清口的样子。 宋和静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那豆腐尝尝看。 嗯,不知这师傅用的是什么佐料,那汤里竟像放了花胶一般腻腻的,豆腐也好像经过特殊的加工一般,软度适度。 入口后那豆腐竟像皮球一样,在宋和静的嘴里蹦跳了起来,那鲜甜的汤底混着豆腐的清香,席卷了宋和静的味蕾。 嗯,滋味甚妙,这师父当真厉害。 “这文思豆腐非常好吃,师傅好手艺。”不知为何,宋和静突然想起了井龙先生,他向来喜欢吃这些甜食物,若这文思豆腐被他尝过,只怕从此以后他的餐室里就离不开文思豆腐了。 宋和静尝过了文思豆腐后,便又去看那一道宫爆鸡丁,这道宫保鸡丁是一道不算太难的菜,但想做的非常好吃却是难如登天。 第一是这鸡丁必须要爽脆有嚼劲,第二是那萝卜丁和别的蔬菜也必须甜软适度,最后就是宫爆鸡丁的辣度必须要把握的非常好,否则就会有人接受不了。 宋和静满怀希望的尝了一口,一时间也说不出来,这道菜有什么弊端,但总觉得这道菜不够出彩。 “抱歉,师父,这道菜换做京城的任何一家酒楼都能做出这种滋味。”宋和静也不想因为一道菜就给这个师傅画上了叉叉号,便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师父不如去做一道,只有你自己会别人不会的菜色出来。” 那师傅对这十五两银子已是势在必得,宋和静不满意宫爆鸡丁让他十分沮丧,但宋和静又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便信誓旦旦的往后厨里去了。 宋和静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那师傅便重新端了一道菜上来。 这道菜宋和静并没有见过,只见那是一碗汤,上面放了许多碎末,里头放了几块羊肉。 “这是什么菜肴?”宋和静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是胡辣汤,小姐可尝尝看。”那师傅的拿手绝活宫爆鸡丁被宋和静否定了后,他的自信变少了许多,也不知道这道倾注他心血的胡辣汤,能不能让宋和静满意。 宋和静从没吃过胡辣汤,一时间竟有些陌生与好奇,她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口中。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奇怪的味道,她说不上来,明明里面放了羊肉,但却一点也吃不到羊膻味,相反,酸辣甜等三种滋味,无限的在她口腔里混淆。 羊肉在那汤底下的滋味变得美妙无穷,微辣的风味让这道菜更添了几分别致。 “这道菜可以!”宋和静虽然不知道京城人的口味如何,但这样美味的菜肴一定能统一他们的味蕾。 如此一来酒香楼的步调便清晰可见了,只要那说书先生明天就位以后,酒香楼便可重新开业了。 “明日我们就主推葱爆羊肚,松鼠桂鱼,文思豆腐,胡辣汤还有火锅。”宋和静题西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这四道菜和火锅的名字。 写完这道菜后,她还加上了免费二字。 “酒香也怕巷子深,我们酒香楼要想重振旗鼓,明日这一天便是最关键的时候,各位都辛苦一些,来日酒香楼盈利了,我便将收益的一份拿来给各位分红。”宋和静笑着吩咐道。 几个伙计当然没有意义,只是掌柜的脸上有些踟蹰的样子,“小姐,如果明日全部的菜肴都免费的话,我们会不会有些太亏了?”毕竟酒楼一天的运营成本都要五十两银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不免费,谁肯来我们这个声名狼藉的酒楼吃饭呢?”宋和静叹了口气,反问道。 “今天就这样吧,大家收拾一下就回去吧,明日一早就将这张纸贴出去。”宋和静说完,也回了去宋府的马车。 第98章 火锅风靡京城 第二日一早,宋和静便前往了酒红楼。 虽然不是新开业,但酒红楼为了重振旗鼓,也在门口挂上了红灯笼。 另有一个巨大的木牌上写着免费二字。 几个过路的路人都曾听过酒红楼菜不好吃的大名,可又抵抗不住免费餐食的诱惑,他们便半信半疑地徘徊在酒红楼的门口。 还是宋和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嫣然一笑对着路人说道:“今儿是我们酒红楼重新开业的日子,全场通通免费哦。”言下之意就是吃一吃也不会毒死人。 “当真什么都免费吗?可不要进去了之后挂羊头卖狗肉哦?”那路人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自然是了,今天进酒红楼的人,若是让你掏了一分钱,我们酒楼十倍还你。”宋和静提高了声音,对着几个面面相觑的路人说道。 那些路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性子,本打算去东街新开的一家酒楼吃饭,因为那酒楼正在开业酬宾,全场菜品都十分便宜,可看到酒红楼的全场免费,属实让他们心动了。 在宋和静说完这十倍罚款的事情后,他们便争先恐后地挤进了酒红楼。 昨夜掌柜已去叫了许多手脚机灵的小厮过来帮忙,一时间整个装潢金碧辉煌,淡雅有致的酒红楼里竟挤满了过路的客人。 “伙计,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好菜都给我上一份!” “是啊,给我上十个菜,甜的酸的辣的,反正免费我都要尝一尝。” “我听说连佛跳墙都免费,快给爷上一份。” 那掌柜的满满脸心疼的看着这些路人,如土匪一般的做派,心里却想到宋和静昨夜对自己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罢了,免费就免费,他得大气一些。 几个伙计开始忙碌了起来写菜单的写菜单,去后厨递信的递信,打扫卫生的也手脚飞快,端茶水的小厮也是脚下生风。 整个酒红楼十分热闹非凡与往昔的凋零零碎的客人数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个后厨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做饭,汗水混合着油烟一起从他们的脸上滑了下来,刘厨师担任了总厨师长的职位,比平常更是忙了几分。 没过一会儿,几道硬菜就被端了上去。 那些堂屋里的路人本对酒红楼的菜色没有什么期望,只想着这座大酒楼难得免费,自己吃两口便罢了。 可那葱爆羊肚端上来的样子,十分的可口美味。 那路人便咽了咽口水,用筷子去夹了第一口羊肚。 嗯?大家不是都说酒红楼的菜很难吃吗?可是羊肚怎么又爽口又够味呢? 他觉得可能酒红楼只有这道菜做的比较好,所以他又试了试松鼠桂鱼。 滑中带甜,甜中肉又很软。 比京城其他家酒楼的松鼠桂鱼要好吃许多。 其他桌的路人也是如此的想法,在不对酒红楼的菜抱有希望的同时,却被菜的卖相给吸引住了。 用筷子去试一试后发现酒红酒的菜别有洞天,他们只在心里唾骂京城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没头没脑的,这酒红楼的菜到底哪里难吃了? 一下午不少路人都被酒红楼免费的噱头给吸引了进来,一波一波的客人进酒红楼时,带着满满的不屑与占了便宜的得意神色,可出酒红楼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伙计,小厮,掌柜的,宋和静与后厨,每个人都忙得直不起腰来。 经过了这一天的辛苦劳作,酒红楼的名声有了非常大的反转。 第二日上午酒红楼的免费时间就到了,宋和静却惊喜的发现,今日的客流量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她这一招兵行险招,用质量菜品来翻盘的计谋成功了。 酒红楼的葱爆羊肚,乌梅团子,还有备受京城人喜爱的火锅一时之间竟在京城风靡了起来。 特别是那火锅,食材只要二十文一篮子,牛肉,羊肉,鸡肉则略贵一些,还有后厨大厨师们亲手调配的蘸料。 那滋味可比寻常的家常菜要好吃许多,不仅平民百姓爱吃这火锅的滋味,连达官贵人家也开始流行了起来。 火锅一夜之间席卷了京城每一户人家的厨房,连户部尚书三皇子家中都摆起了火锅。 崇明帝也多问了几句,“朕听说最近京城流行一个叫什么火锅的,你可知道?” 三皇子没想到崇明帝竟对这样的事感兴趣,恭敬的回答道:“启禀父皇,这酒红楼里研发出了火锅一物,是右相宋顺大人的产业。”宋顺是他三皇子的得力心腹,所以他也不遗余力的在崇明帝面前夸赞宋顺几分。 “宋顺?”崇明帝呵呵一笑:“他倒是个会享福的。”崇明帝话题里带了一些讥讽,他虽然是个明君,可他也有自己的喜爱与偏好,就拿这个宋顺做例子,他就非常的不喜欢宋顺。 原因很简单,这个宋顺从寒门学子一路爬到现在依附的一直是他的儿子,三皇子。宋顺没有走忠君直臣这一条路,崇明帝当然不喜欢。 “民以食为天,宋顺有如此心机去研发这些人民喜欢吃的东西,也算是个为民的好官了。”三皇子察觉出了崇明帝的不喜,可他却还是要为宋顺说话。 “不过是个吃饭的玩意儿,怎么又扯上为民请命了?”崇明帝不屑的一笑,自己所出的这个三皇子,有野心,有手段,有人脉,可独独有一点没有,那就是气度。 自己不过是流露出了对宋顺的几句不喜,三皇子便要与自己据理力争,非要说出宋顺的好来。 可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又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自己那个二皇儿则是与三皇子完全相反的个性,那是个木头墩子,别人都欺负到他脸上来了,他还傻兮兮的帮别人数钱。 自己也是因为二皇子一眼就能窥破的纯真才高看他几眼的吧,这深宫中满满的都是尔虞我诈,有二皇子才能让他感到一点点存在的亲情。 可那傻小子如今进去了西北,待他回来之时,也许整个朝政都在三皇子的羽翼之下了。 第99章 葱爆羊肚 京城里的火锅之风延续了很长时间,酒红楼也打败了大小的酒楼,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酒楼。 宋和静在火锅风靡之后,更是推出了许多火锅涮菜,例如蛋饺,生菜,土豆等等一切可以拿到的蔬菜都被她做成了火锅涮菜。 且她还不藏私,但凡有客人问起这火锅底下的四方桌是如何做的,她都会将做法详细的告诉客人。 至此,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都和西北人一样,每日每夜吃起了火锅。 宋和静还推出了许多针对妇女幼童的套餐,对有些不喜爱吃辣的人也推出了完全不含辣的餐食。 酒红楼的生意在宋和静这些细心的安排之下,更上了一层楼。 “没想到这个月我们竟赚了两银子。”宋和静笑眯眯的翻着账本,满脸开怀的对着掌柜说道。 掌柜的最近的笑容也是十分灿烂,就连对路边的乞丐没有事没事都会施舍几个铜板。 “是啊,少东家,我们这酒红楼简直就是起死回生了。”那掌柜的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京城里现在谁不知道酒红楼的名号?又便宜又好吃,且吃法又多样新颖,大家都喜欢来我们酒红楼。”几个机灵的伙计如此说道。 “即便如此,大家也不能气馁,不能把我们这些日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口碑给损掉,所以大家接下来也要好好努力。”宋和静不会因为此时小有成绩而骄傲自得,不骄不馁,才是他们酒红楼成功的秘诀。 “是,少东家。” 宋和静也不是一个一味去打压伙计的东家,相反在酒红楼刚有起色的时候,她就将赚来的五百两银子划成十等份分给了每一位伙计。 “这五千两我把一千两拿出来分给大家,但凡有什么急事丧事婚事需要支取的,可打了凭条上来拿拿取。”宋和静笑着对伙计们说道。 “谢少东家。” 三皇子自在御书房与崇明帝争论宋顺的好坏之后,心情一直有一些郁结。 还是身边的小厮,见自家的主子实在很不开心,便出言劝解道:“殿下,听说这酒红楼最近风靡了整个京城呢,他们还推出了一个新的吃法,名叫火锅的,要不我们去看看?” 三皇子也没有异议,今天的差事已经全部向崇明帝禀告完成了,只是他不知道为何,宋顺虽与他交情颇好,但崇明帝却非常讨厌宋帅。 可左相云中鹤与二皇子交好,崇明帝仍是将左相当成自己的心腹一样看待。 难道就因为他是黎妃所出的二皇子,而自己的母妃王妃不受宠,自己便要被崇明帝这样对待吗? 那日,他被崇明帝任命为户部尚书时,他还天真的以为父皇终于看到了他的能力,愿意给他一些机会去开展自己的才能。 可现实终究是给了他沉痛一击,仅仅因为宋顺是他的心腹手下,就会被崇明帝如此嫌恶对待。 “去看看吧。”三皇子虽然还冷着一张脸,但是心中的郁气已少了不少。 罢了是自己太天真罢了!人的心偏起来是没有边界的,自己从来没有被崇明帝正常对待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些坎坷的屈辱只会让他的心智磨练得更加坚硬,然后咬着牙一步一步爬上那权力的顶峰。 世人都说二皇子比他更加优秀,比他更受皇帝宠爱,比他个性更纯真可靠。 可他偏要夺得那太子之位,将二皇子狠狠的踩在脚下,告诉世人是你们看走眼了。 三皇子来到酒红楼的时候,宋和静正在柜台上忙着算账,见有客人进来,宋和静便热情地抬起头招呼道:“客官您想要吃什么?” “就来个你们这里最拿手的菜吧,还有最近很流行的火锅。”二皇子点完菜后与宋和静的视线不期而遇。 两人都怔了半响,心里都在想他怎么会在这? 还是宋和静勉强的在嘴角挂上了一个热情的笑容,三皇子终究是酒红楼的客人,自己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小刘厨师,快去做道葱爆羊肚,文思豆腐出来。”掌柜的见自家的少东家呆呆的站着不说话,还以为她是碰到什么熟人了,便出来打了圆场。 三皇子古井无波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涩,他的笑容里满是狡黠,“原来这个酒红楼是宋小姐开的?” 宋和静此时还不想在三皇子面前展露自己的才能,她便推脱道:“是父亲一手推办的,我只是来帮父亲看一下店罢了。” 三皇子心中也十分认同这个答案,宋和静到底只是个闺中女子,对于行商之类的东西她肯定是不懂的。 “既然如此,宋小姐也要多注意注意自己的名声,一个女子未出阁之前在酒楼里抛头露面,可不是什么好事。”三皇子善意的提醒道。 宋和静可不觉得三皇子的建议十分的入耳,她只觉得三皇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请坐,菜一会儿就上来了。”宋和静对三皇子的关心与建议避而不谈,转身让伙计安排三皇子就坐。 没过多久,小牛厨师便端上了火锅,以及文思豆腐葱爆羊肚,还有不少牛肉羊肉猪肉等的涮菜。 三皇子此时也是胃口大开,谗虫都到了喉咙里,只见他夹起筷子,吃了一口,那葱爆羊肚。 嗯,这葱爆羊肚的滋味果然不同凡响,和宫里御膳房的清淡口味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羊肚没有任何羊膻味,八角辣酸集合在了一起冲刺着三皇子的味蕾,这道葱爆羊肚就像一只在他胃里狂横乱撞的野牛一般狂热。 只是几口,不善于吃辣的三皇子就大汗淋漓了起来。 可这葱爆羊肚的味道实在是侵入心扉,太让人舒爽了,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宋小姐,不如让您家酒楼的厨师到我的皇子府去吧。”三皇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宋和静听了这话只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三皇子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我行我素,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第100章 二皇子上战场 “若是将那大厨给了三皇子殿下,我们的酒红楼也该倒闭了。”宋和静脸上虽是在笑着,但眉眼里却满是冷意。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宋小姐可别介意。”三皇子察觉到宋和静的不乐意之后,便立马用别的话来岔开。 “原来三皇子殿下只是开个玩笑,那倒是我不识抬举了,若三皇子实在是府里没人可用了,不如改日我替三皇子去寻几个做菜的大厨来。”宋和静的话里充满了讥讽,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压抑心中对三皇子的憎恨,可这三皇子却偏偏要挑战她的底线。 “是我唐突了宋小姐,若越给三小姐道歉了。”三皇子瞥见宋和静越来越冷的脸色之后,心中也在突突的狂跳,自己可真是不会说话,随意的说几句,竟把宋和静给惹生气了。 “和静不敢。”宋和静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到底是位高权重的三皇子殿下,自己也不能在掌柜的伙计面前这么下他的面子,宋和静便走回了柜台继续算账。 眼前的菜品再可口,三皇子的心内也不痛快了起来。自从他进入朝堂当了户部尚书之后,他在京城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从前去参加宴会时,那些对他不假辞色的菁纯贵女们,如今也是一脸的诞笑奉承。 即使不当面奉承他几句,看向他的眼神里也会充满了一些畏惧。 可只有宋和静,对待他依旧是那样的不屑一顾。 他有时觉得很奇怪,难道自己果真像那个梦里一般杀了宋和静的生母不成,不然她为何会这么恨自己? 三皇子又想到了面对二皇子时柔情百般的宋和静,那日端午佳节,她与二皇子心心相印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宋小姐,我们是不是认识?”三皇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没头没脑的对着柜台上的宋和静问了这么一句话。 “三皇子殿下是什么意思?”宋和静一愣,面对三皇子眼中的探究,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慌,她总觉得三皇子似乎也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我总觉得宋和静小姐与我有些什么宿怨,小姐总是十分讨厌我的样子,我不过白说了一句话,小姐就气得不得了的样子。”三皇子的话音里带了一些委屈,可更多的还是一些疑问。 宋和静心头大乱,若是眼前的三皇子也是重生而来的可怎么好?她得试探一下,“我与三皇子从前从未见过面,只不过最近有了一些接触罢了,三皇子何出此言呢?宋和静并不讨厌三皇子呀。” “宋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不讨厌我?”三皇子不相信的反问道。 “我为何要讨厌三皇子呢?难道三皇子与我有什么渊源不成吗?三皇子也没有亏欠过我什么,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宋和静听三皇子的话音,他应该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的,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那可能是我想岔了。”三皇子在心里苦笑了一阵,那不过只是一个梦罢了,自己竟然将它当真了,自己为何要杀了宋和静的生母,又为何一定要利用宋和静?况且自己也不是一个那么自私自利的人,利用完宋和静之后,就将她抛弃在废弃院子里不管不顾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三皇子慢用吧,我先回宋府了。”宋和静见三皇子没有继续怀疑下去,但自己也因此想起了上辈子那些嘈乱的事情,也无心再在酒红楼呆下去了。总之如今酒红楼已名声大噪,逐步走上了正轨,她也大可放心地回家了。 三皇子想拦住宋和静让她再陪自己聊一会儿天,可转念想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让宋和静留下来,便将话憋在心中,并不说出口。 远在西北战场的二皇子收到宋和静寄来的信时,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刚刚结束。 二皇子由于天潢贵胄的身份,被西北驻扎将大将军,也就是王妃的哥哥王自德安排在后卫的军队中。 二皇子心里却十分不满,自己来西北战场可不是为了当一个躲在其他普通士兵身后捡点功劳的皇子的。 大家都是生来平等的一条命,难道就因为他是崇明帝的儿子就要受到这些特殊的待遇吗? 在一个前锋为他挡箭而死之后,二皇子愤怒的跑向了王自德的军营中,大声呵斥道:“我要去当前锋,我不想让这些普通士兵为我卖命。” 王自德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疼了起来,西北战事如此紧张,鞑靼如此嚣张跋扈,可这养尊处优的二皇子却偏偏要来躺着躺浑水。 他也不看看这战场,难道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敌军砍于马下,即便他是皇子,对方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自己在排兵布阵,谋略布局的同时,还要照顾到这个皇子的安危,实在是心力交瘁。 “二皇子您可是崇明帝最受宠爱的皇子啊,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整个西北军队都要为您陪葬啊。”王自德已是想老泪纵横的痛哭一场,自己为了保护眼前这个二皇子,已折损了两元大将,他们皆是前途开朗骁勇善战的军士啊。 “我知道。那两位为我而死的军士,请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待回了京城,我必将他们的家人妥善安排好。”二皇子的面上满是悲伤,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按照军队的规矩跪在了王自德面前。 王自德自是十分惊讶,连忙想将二皇子扶起来。 二皇子就是不肯起身,他哀怯地对着王自德说道:“大将军,我来西北是来为民请命建功立业的,我才不要当一个让其他普通士兵为我卖命的缩头乌龟,我已写下了陈情书,快马加鞭寄回给了父皇,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与大将军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心如硬铁像王自德这样的大将军,也被二皇子这股韧气给打动了。 “罢了,明日大战就由你做先锋吧。”王自德虽收到过崇明帝的指示,让二皇子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这是二皇子要求的,也怪不到他身上来。 第101章 为何不让我上战场? 在获得王自德的同意后,二皇子便在第二日的排兵布将中位列前茅。 王自德也不是真的不在意二皇子的安危,只是这第二日西北大军打的是一个游牧小族,统共整个族的男丁加起来也没有他们一个连的军士人多。 就是一场拿来给新兵练手的战役,所以让二皇子当个前锋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但二皇子却是满满的雄心壮志,在他的坚持不懈下,王大将军终于肯给他机会冲锋陷阵了,这天夜里,恰好他因为满心的激动而夜不能寐,宋和静的信就在此时到了西北军营中。 二皇子便披起了上衣,迫不及待的撕开了信封,逐字逐句的阅读起来。 读完宋和静饱含情意的信后,二皇子的心跳动的更加快速,明日,他必要好好发挥自己的本事,争取首战就拿下一些功劳。 宋和静还在京城等着自己,自己可要努力取得军功,回京城后便可迎娶宋和静过门。 二皇子想到宋和静那张姣美柔灵的脸蛋,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长夜漫漫,他也无心睡眠,便翻箱倒柜寻到了一张素纸,提起笔便写了一封信回去。 “和静,明日我便要做前锋了,前几日王大将军怎么也不肯让我冲锋陷阵,原来战场上真的非常残酷,我看到不少士兵在我面前痛苦死去,但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身,你近来过的可好?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写完这封信后,二皇子便和衣躺在床上,脑海里只想着宋和静此时在做些什么。 恰逢其时,宋和静也在遥远的京城宋府里辗转难眠,如今酒红楼已是日进斗金,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接下来便要去寻找井龙先生了,那刁钻老儿,最是个难弄狡黠的性子,只怕自己又要被他狠狠的搓磨掉一层皮了。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二皇子,三皇子上辈子就青睐于井龙先生这个军师,这辈子,自己必须捷足先登!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时,二皇子便从营帐中满身戎装的走了出来。 他本以为今日整个军营的人都会整装待发地参与这场战役,可除了一小连的军士睡眼惺忪的站在操场上,其余军士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其他人呢?” 那军士刚刚睡醒,脑子里也有些宕机,便直接回道:“今天不过是攻打一个游牧小族,哪儿用的着那么多人呢?都在睡觉呢。” 二皇子心里一阵恼怒,这王大将军居然阴奉阳违!给自己分派的前锋任务竟是去攻打一个游牧小族? 罢了,谁让自己带了皇子这曾身份呢,只怕这王自德心里也烦透了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堆砌在锦衣玉食下的酒囊饭桶,为了做戏、捡些军功才来的西北战场。 自己不如用些真材实料来让王大将军改变看法吧。 二皇子便也不发怒,只是清点了一下前去攻打游牧小族的人数,加上他也不过五十余人罢了,那游牧小族当真如此简单吗? 二皇子心里有些诧异,面上却没有作声,只带着一些睡眼惺忪的小兵出了军营。 “二皇子,往东走。”一个有些资历的兵士从后面一跃往前,对着二皇子说道。 二皇子又是一惊,鞑靼的部队明明都在西面,难道这游牧小族不是隶属于鞑靼之下的? 待五十余人的大军往东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劳什子游牧小族的面纱才被揭露了下来。 二皇子看着眼前那只剩老弱妇孺的游牧小族,心里涌上了一阵羞恼,这王自德当他是什么?是个废物不成?竟派他来收拾一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他是来建功立业的,用真刀真枪去拼的一身战功的,他不是来沽名钓誉杀几个妇女就回京城的。 眼前游牧小族的妇女老人个个面目惊恐的看着坐在马背上面目阴寒的二皇子,已是害怕的跪在地上乱颤,嘴里只祈求道:“别杀我们,求求你了。” 二皇子身后的军士提起刀便要砍上去,在外面征战,即使是这些老弱妇孺也是算在敌军名单上的,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待到了京城,便能由这些敌军人头换取相应的金银珠宝。 “住手。”二皇子从身后拍马赶来,击落了那军士的刀柄。 “今日这些老弱妇孺,谁敢动一下,回了京城我便将他绑到刑部去,治他一个滥杀无辜的罪责。”二皇子面色冷硬,一把刀横在这几十个军士面前,大有他们敢上前杀妇孺,二皇子便敢杀了他们的架势。 那些军士虽然贪财爱揽功劳,可终究还是十分惜命的,见二皇子如此凶悍,便灭了那杀了眼前这些老弱妇孺的心。 几个军士在心里暗暗痛骂了一顿二皇子,那些妇孺里还有一个生的极美的娘子,本以为今日这遭受罪还能去去那股邪火,玩弄几个漂亮的姑娘,可这二皇子却偏偏要横插一脚,真是气煞人也。 于是,斩杀游牧小族的五十人小连便只能空手而归,二皇子更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军营,直冲冲地便找到了正在操练士兵的王自德。 “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二皇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根本不顾及还有无数士兵在操场里注视着他们。 王自德也不去理睬二皇子,只自顾自将士兵们未完成的操练继续了下去。 等到了中饭时间,王自德才将二皇子带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殿下,陛下在您出征前已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千万不要让您深涉险境,不过是做做样子,待大军凯旋而归之时,我自会把副将的功劳归到二皇子您的身上,如今您只要在军营里安然度日就行了。”王自德苦心婆心的劝道,他这个大将军也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崇明帝扔了这么一个宝贝珠子过来,又不能让他受伤,又不能让他劳累,这可是军营,每天面对骁勇善战的鞑靼已是难于登天了,如今还要顾忌这位天潢贵胄,实在是一笔莫大的负担啊。 二皇子听王自德如此说话,心里已是又羞又愧,“王将军昨天不是告诉我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父皇交代你是一回事,可在这西北大军中不还是由你说了算吗?我自五岁前便开始学武了,我一身武艺正是能施展的好时候,还望大将军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攻打鞑靼大军时做前锋。” 第102章 井龙先生 “二皇子殿下,鞑靼骁勇善战,且诡计多端,他们善用火攻、马上飞箭、枪法也是远胜中原之人,我与鞑靼交战了十几年,最是明白他们会如何痛宰冲刺的前锋,你知道我们这个军营里有顿饭叫做前锋饭吗?若是谁在大战之日担任前锋,便要做好有去无回的打算,那顿饭便是他的最后一餐,所以叫做断头饭。”王自德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自己是一番好意,可二皇子根本就不领情。 “那又如何,鞑靼再勇猛,我也有信心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我们大闵皇族就是马背上才打下来的天下,区区蛮夷,何足挂齿?”二皇子满脸的愤然,那些桀骜不驯的贵气在此时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是崇明帝的儿子,父皇曾在二十年前将鞑靼杀的元气大伤,他闵若行当然也行! 王自德见二皇子一副雄心壮志,不当前锋不罢休的样子,再多的劝解之话也咽了下去,罢了,这些天潢贵胄都是听不进去劝解的,自己犯的着吗? “既如此,还请二皇子写下一封与我没有关系的陈情书,也省得来日陛下寻我的不是。”王自德冷冷的说道,他这番话其实是气话,不过是恐吓一下二皇子,让他不要异想天开的去当什么前锋,鞑靼可不会因为他二皇子的身份而在战场上留情,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崇明帝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可二皇子却把王自德这番话给当了真,撩开袍子坐了下来,便开始提笔写下陈情书。 写完后,便递给了王自德,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翌日一早,王自德便宣布了三日后与鞑靼的大战中由二皇子率领一对轻骑兵做前锋。 二皇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在操场上操练了起来。 而京城的宋和静此时却正在一辆前往蜀中之地的马车上,如今酒红楼已步入了正轨,她便有时间去寻找井龙先生了,上辈子的三皇子正是在这个时间点听说了井龙先生智多近妖,足智多谋的名声,而后三顾茅庐不成后,嘱托宋和静来说服井龙先生下山。 自己可必须要抢在三皇子之前才是,否则等二皇子归来之时,京城哪儿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那蜀中之路可委实不太好走,宋和静本不是个晕车的性子,可那小路石头盘恒,车子十二个时辰都在震颤,宋和静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要吐出来了。 偏偏那个刁钻老儿就喜欢窝在那山野之上,大把的雕栏玉栋之屋不去住,整日只想着与蚊虫作伴。 宋和静恍惚间想起了上辈子井龙先生考验自己的三关,第一关是仁德,他先是在山脚下装成一个乞丐老儿,又是偷自己的荷包,又是死乞白赖的跪求自己赏他一点银钱,可自己那时候是个最怯弱不过的性子,被这老儿偷了荷包也只是忍气吞声的作罢了,连银钱也给了一大把,那老儿后来告诉自己,只有德行没有为人立身的准则,是做不了大事的,自己这第一关是没有通过的。 这第二关便是耐力,那老儿拿了自己的银钱后竟去临近县城里潇洒玩了一遭,自己倒在山上苦等了他半月之久,再相见之时,那老儿自己锦衣在身,而喂了半个月蚊子的自己倒是衣衫褴褛的,不过好歹这第二关总算过了。 这第三关便是智力了,那老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副珍珑棋局,还大言不惭的告诉自己,这是他从古书典籍里学出来的半幅棋局,自己若是能陪他下完,他便同意随自己下山。 可那道珍珑棋局,却空有棋盘,没有棋子。她那时十分疑惑,没有棋子的棋局如何能下? 上辈子这第三关她自然是没有通过的,不过好在这井龙先生是个口腹之欲极旺盛之人,自己靠着一手厨艺磨了他好几个月,最后更是拿这辈子都不给他做菜了做威胁,成功将他逼出了深山。 “我出山,是为了让你能堂堂正正的活在这朝堂之中,可不是为了挣什么从龙之功。”井龙先生出山之后,三皇子的礼遇有加让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原来宋和静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三皇子。 “可我只是一个女子。”宋和静眼里满是泪,骗了井龙先生是她不好,可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入朝堂?况且三皇子对她如此之好,她也该好生报答三皇子才是。 “女子又如何?只要我想,你便能青云之上。”井龙先生怒的一双眼睛圆瞪,为何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女子却偏偏要屈居男权之下?这宋和静不仅有德行,且有耐力,对于谋略朝政也有迥于常人的天赋,可她却对自己毫无自信,这是为何?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是要我辅佐三皇子?” 宋和静讷讷点头,却不敢再去看井龙先生的眼神。 而后,自己害死了二皇子,三皇子也在井龙先生的扶持之下登上了太子之位,可自己的结局呢? 竟是被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利用完便被扔了,最后更是惨死在嫡姐的手里。 井龙先生曾私下里告诫过自己好多次,“点云,便是我那副珍珑棋局里的棋子,你便是这副局里的点云,你明白吗?” 可自己那时竟是个傻的不成,井龙先生如此浅显明白的暗示自己也听不懂。 这辈子,她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第103章 井龙先生的考验一 半个月的马车之旅过去后, 待宋和静在马车上吐得昏天黑地后,蜀汉的地方旗帜才终于落进了宋和静的眼里。 “终于到了。”春桃也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她也是难受的不行,哪怕是个成年男子,如此颠簸的路程也会如她们一般这么虚弱吧。 “快,春桃,扶我下去。”宋和静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已经迫不及待想下这马车地狱了。 待宋和静的脚重新踩上地面之时,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若不是为了井龙先生,自己才不要受这颠簸之苦。 “应该就是眼前这座山了。”宋和静指了指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那树林密布,且树叶又密又蓬松,最适合蚊虫觅食,自己上辈子可是深受蚊虫叮咬之苦,好在这辈子她学乖了,所以带了不少驱蚊的麝香丸子。 “春桃,放在你的荷包里。”宋和静递给了春桃一个麝香丸子,而后便提脚准备上山。 刚走到山脚下,便看见一个满脸脏乱,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微垂着头,似是在睡觉,宋和静心里一阵颤抖,旷别了两世的光阴,再见亦师亦友的井龙先生,她内心实在是百感交集。 只是这井龙先生又要用上辈子的一招吗?宋和静无奈的看了一眼在那边装睡的井龙先生,自觉的把自己装银子的荷包系松了一些。 待宋和静装作没发现井龙先生的样子,堪堪路过那块大石头时,井龙先生一个眼疾手快便扯下了宋和静腰上的荷包。 春桃立马追了过去,并大喊道:“你这老乞儿,快把我家小姐的荷包给还回来。” 几个负责赶车的小厮见春桃追着一个乞丐乱跑,便也上前帮忙,这井龙先生哪儿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没过多久,便被身强力壮的小厮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井龙先生见自己已落于下风,便痛哭流涕的祈求道:“老朽儿也是迫不得已,还望这位小姐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春桃见他哭的可怜,便偷偷瞥了宋和静一眼,支支吾吾地劝道:“小姐,看着乞丐一副吃不起饭的样子,要不,我们饶他这一遭吧?” 宋和静仍是一副板着脸的冷漠样子,她装作嫌恶的瞥了井龙先生一眼,嘴里只说道:“他是可怜没错,可再可怜的人也不能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他今日偷了我,我饶他一回,若他以后去偷了一个彪形大汉的银子,被打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春桃被宋和静这番话说的心头一震,小姐说的好有道理,这乞丐是可怜没错,可她们也不能因为这乞丐可怜就放过了他偷盗一事,若是这乞丐以后因为偷盗而收获了一些恶果,岂不是她们助纣为虐的过失? “你这老儿,做什么不好,非要行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以后可还敢偷盗了?”春桃竖眉冷眼的对着趴在地上的井龙先生喝骂道。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井龙先生讨饶道。 宋和静被他装出来的这副怯弱样子给逗的笑出了声,“快放开他。”又命令那些小厮道。 待小厮们将井龙先生放开以后,宋和静却突然冲着井龙先生下拜道:“井龙先生。” 一旁的春桃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小姐恭敬的向那乞丐老儿行礼,待小姐说出那井龙先生的名号后,春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再运转了,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老儿竟然是那个鼎鼎大名的井龙先生?曾经用一张嘴劝退了鞑靼军队的在世神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井龙先生也是一脸诧异,只是他为了能扮演好这个乞丐的身份,他往脸上涂了不少灰粉,春桃竟无法分辨他的面容。 “终南山下能有意趣去扮演一个乞丐的人,除了井龙先生,还会是谁呢?”宋和静也是一笑,可她的笑容里却充满真诚,与和老友重逢的喜悦。 先生,许久未见了,上辈子和静没有听懂您用心良苦的告诫,这辈子断不会再辜负您的苦心。 “哦?”井龙先生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只好奇的问宋和静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这个乞丐是扮演出来的?” “若是真的乞丐,该偷的不是我这个大家小姐才是,况且我那几个小厮还站在不远处,吃过那么多苦的小厮又怎么敢众目睽睽之下偷荷包呢?况且井龙先生拿了荷包,却在原地盘旋良久,换做真的乞丐,只怕荷包一到手的瞬间便跑的无影无踪了吧。”宋和静恭敬的回答道。 “不错,不错,小小女子竟有此等才智,当真是不错。”井龙先生面带赞赏的看了眼宋和静,他确实没做过乞丐,所以也抓不住乞丐偷到荷包时的准确心理,这个女子观察细致入微,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若是老朽没猜错的话,姑娘应该是来请老朽出山的吧,只是老朽不才,出山前有三个关卡需要姑娘破解,这第一关,姑娘已是窥破了我乞丐的假身份,后续处理也比较得当,老朽就当姑娘过了这第一关。”井龙先生说完后,便领着宋和静上了终南山。 这终南山山势十分陡峭,且人迹罕至,寻常连附近村镇里的猎人都不会往山上去。可井龙先生却十分喜爱终南山的风景,他认为这终南山便是现世里的世外桃源,而自己伺机在这深山野林里苦苦等待,不过是等一个值得他出山相助的人罢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只是女子之身,却没来得让自己心生一丝好感,他总有种找到了天命之主的错觉。 “先生,那这第二关又是什么?”宋和静虽是知道井龙先生的第二关是考验耐力,却还是问道。 一边的春桃十分害怕,生怕井龙先生一个心情不好便想起了刚才自己斥骂他的样子,自己可不敢骂当世大儒,小姐为何不提前让自己闭嘴啊? “先生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你计较的,傻丫头。”宋和静看身侧的春桃一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十分好笑。 井龙先生若是一个肚量狭小的人,他便也不会声誉响彻中原了。 第104章 井龙先生的考验二 “你这丫头,难道不知道不知者无罪的道理吗?”井龙先生见春桃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十分好笑,“老朽活了这四五十年,还不至于跟一个黄毛丫头过不去吧?” “井龙先生,刚刚春桃冒犯了你,这心里实在是很过意不去,还望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遭吧。”春桃见井龙先生如此大度,便郑重其事的为自己刚刚的唐突道了歉。 “罢了罢了,别再提了。”井龙先生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宋和静,春桃,井龙先生三个人不断的攀扯之下,终于走到了井龙先生的住处。 那是一座非常简单的茅草屋,屋门竟是用竹竿随意搭成的一个小板,且看上去十分破败,宋和静依稀记得上辈子井龙先生住的还是用纯竹竿做成的房子,怎么这辈子的竟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先生,这房子真的能住人吗?”宋和静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声道。 “你这小妮子,如何说话呢?怎么就不能住了?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草屋,这话难道你没听说过?”井龙先生白了宋和静一眼。 “是,先生!是我才疏学浅了。”宋和静笑着道歉道。 待春桃与宋和静艰难的挤进了井龙先生那茅草屋中,里屋的景象才着实让她们惊讶。 整个茅草屋里竟只有几块砖头拼凑成的石床,宋和静无语凝噎,上辈子明明还有些竹席呢! “委屈两位姑娘了,虽是一件陋室,也麻烦二位姑娘住下吧。”井龙先生指了指那石床后一个转身便要出去。 宋和静见他要离开,忙拉住了井龙先生的袖子问道:“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孤男寡女怎可共处一室?老朽得去山脚下寻个客栈过活几日。”井龙先生方才装成乞丐偷取的那袋银子还没有还给宋和静呢,如今身上有了足够的钱财,便能去挥霍度日了。 宋和静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似笑非笑的对井龙先生说道:“劳烦先生将我的荷包还给我。”她可不会像上辈子那么傻,自己在这深山老林里喂蚊子、过的苦巴巴的,结果井龙先生竟拿了自己的钱财去过潇洒日子,这辈子要么一起去山脚下的客栈里潇洒,要么就一起在这深山老林里吃苦!井龙先生可别想逃! “诺,还给你。”井龙先生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妮子真是个人精,还那么小气,连点银钱都不肯给自己! 宋和静心满意足的拿过了银钱,好整以暇的看着井龙先生接下来的动作,没有了银钱,你还怎么去山脚下住客栈呢? 井龙先生不去看宋和静的脸色,径直进了茅草屋后,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条竹席,而后便铺在了地上,“我睡席,你们便睡那石床吧。” 春桃虽然是个丫鬟,却也从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活过,见那石床上满是碎屑,有些迟疑的对宋和静说道:“小姐,我们真要在这里过夜吗?”她们也不是没有银子,去山脚下的客栈里过夜多好,那客栈离井龙先生的住处也没有多远嘛。 “当然,先生能住的,我们也能住的。”宋和静说着便拿起自己的贴身手帕,认真擦拭了一遍那石床,俨然一副我要长住下了的模样,一旁默不作声的井龙先生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番宋和静。 能屈能伸,有容乃大,是个有志气的女子! 春桃见自家小姐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便也只能收住自己心内对这石床房子的厌恶,从腰间拿出了几块随便佩戴的帕子,细心的将那石床擦拭了一番,她又在刚刚井龙先生翻找的地方找出了另一条席子,“先生,这条席子可以给小姐和我睡吗?” “拿去,拿去!”井龙先生说完便打算从茅草屋里出去。 “先生又去做什么?”宋和静问道。 井龙先生:“你这个小娘子烦得很,我当然是去打猎啦,不然晚上你们吃什么?” 宋和静瞥了一眼手无寸铁的井龙先生,心里暗暗想到上辈子的井龙先生是个习武之人,且内力深厚,兴许这些武功高强之人打猎是不需要弓箭的吧。 宋和静便盈盈下拜,嘴里不住的感激道:“谢过井龙先生。” “哼。”傲娇的井龙先生哼了一声后,便身轻如燕的往竹林深处走去,春桃则是实在看不下去这茅草屋的脏乱,虽然只有一张石头堆砌出来的床,但零零碎碎的物件却堆了一整个房间。 她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把茅草屋整个打扫了一遍后,日头也斜下夕阳了。 宋和静则是在附近采摘了许多可以食用的野果子,经过了上一世的教训,她深深的认为井龙先生是个在小事上极不靠谱的人,从方才井龙先生递给她的荷包里少了一块银子就可以看出这老头必是去山脚下偷吃了。 自己可得找足了果子,那春桃那傻丫头才不会挨饿。 “小姐,你去哪儿了?” 宋和静将摘来的果子递给了春桃,而后便看见了焕然一新的茅草屋,“你都打扫好了?” “是啊,小姐。”春桃打量了一下那些果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井龙先生不是说给我们打猎去了吗?小姐还摘果子做什么?” “那老头的话,你也信?”宋和静笑着反问道。 春桃懵了,小姐一会儿对着那井龙先生十分尊敬的样子,一会儿又称他是老头,老乞儿,她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小姐,这第二关耐力考验是什么意思呀?” 宋和静洗了一个果子,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嗯,还挺甜的。 “自然是留我们在这茅草屋里生活,看我们能熬几天呗!”宋和静又洗了几个果子,还好附近的溪水十分清澈,不然她们连水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春桃,若是你觉得支撑不下去了,你便先回去吧。”宋和静认真的说道,的确,春桃没有必要陪着她在这深山上吃苦。 “不,春桃愿意陪着小姐。” 第105章 井龙先生的考验三(遇到大虫) 果不其然,等宋和静与春桃在石床上一夜睡醒以后仍是不见井龙先生的影子。 “这井龙先生果然食言了,他到底是哪来的银子?”春桃有些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宋和静将自己空瘪的荷包亮了出来,“自然是从你家小姐荷包里拿的呗,那老头手上倒真有些工夫。”说不定这老朽儿游荡西北的时候还真做过飞贼呢。 “再等他几天吧,今天我再出去捡点果子。”宋和静说完便要出门去采果子,还是春桃一个人待在茅草屋里害怕,这才执意要跟着宋和静一起去。 只是今日似乎不像昨日一般运气好,朝着深山里走了一阵路也没看到一颗果子。 这密林此时此刻万籁俱寂了起来,周围满是风吹草动的微弱声音,间或有些野兽的咆哮声在远处响起,春桃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双腿立刻发软了起来,还是宋和静在一旁搀扶了她一把,并安慰道:“别怕,深山老林里有些野兽不是很正常吗?”她的话笃定又蛊惑人心,春桃急躁不安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了下来。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瞧着我们。”春桃仍是有些害怕,握着宋和静手腕的手不停的颤抖。 “好,我们原路返回吧。”宋和静见春桃十分害怕的样子,便顺了她的心意,准备往回走去。 可就在那时,宋和静身后的草丛突然咻的一声动了一动,而后便有一阵脚步声响起,宋和静心里一颤,这脚步声又快又轻脆,可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就在她害怕的当下,一只成年大虫走密林深处耀武扬威的走了出来,它微张着一张满是獠牙的嘴,身长约莫有一个成年人般大小,眼里锋芒毕露,牢牢锁定猎物的眼神把春桃的神魂都吓了出来。 只是宋和静在边上的缘故,春桃还不敢就地晕过去,只强撑着哆嗦地问道:“小姐…小…姐,我们怎么办…才好…” 宋和静也是慌了神,她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一只大虫,听府里的老人说,见到大虫后,越是跑得快,越是容易被他猎杀。 “别慌,春桃,也别逃,你越是逃,它越会不把你当回事,快,和我一起回瞪着它。”宋和静说完这话后,便用一双眼睛直直的与那大虫对视了起来,春桃虽是害怕,却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拖小姐的后腿,便强撑着也瞪向那大虫。 那大虫也是一阵莫名其妙,眼前两个人类为何不怕自己?为何不撒开腿朝身后跑去?莫非是有什么阴谋诡异,没摸清楚情况的大虫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二人一虎竟僵持了起来。 宋和静只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若那大虫有别的同伴呢?若是来了两只大虫,那她和春桃可真的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自己还得想个好法子才是。 宋和静余光瞥见了边上的一颗大树,她脑海中灵光顿现,便立即压低了声音对春桃说道:“我喊到五,我们俩便都不要命的往大树上爬去,这大虫兴许不会爬树,听懂了吗?” 春桃害怕的不行,却带着哭音应道:“好。” 宋和静仍是一脸肃然的盯着那大虫,但那大虫的耐心似是有些被耗尽了,它锋利巨大的爪子在地上抓了几条泥痕,而后又朝着密林深处长吼了一声。 不好,它怕是要找同伙了。 宋和静立马大喊道:“一、二、三、春桃,快往树上跑。” 风驰电掣间,宋和静与春桃便在那大虫的眼皮子底下似一阵风一样爬到了那两人合抱的大树上,也不知是不是求生意识作祟,本不会爬树的春桃竟一溜烟爬上了三米高的树顶上。 宋和静的体力却逊色了许多,只用尽全力爬到了那大虫暂时跳不上去的地方,可那大虫见她们二人爬上树后,也没有慌乱,而是好整以暇的在树下绕了几圈。 就在宋和静担忧这大虫会不会爬树之际,那大虫朝着树干就是直直的用力一撞,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宋和静险些从树下掉了下去。 春桃也是被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不好,这大虫竟然如此聪明,还想到将她们从树上撞下来这一招,自己和小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可小姐万万不能有事,春桃是最忠心不过的一个奴仆,眼看着树下的大虫不打算放过她们,便已哭着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小姐,你可要好生保重。”春桃哭的鼻涕眼泪糊成了一团,没想到她的一生竟是葬送在大虫的嘴里。 宋和静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吓得神魂皆荡,她生怕这丫鬟想做些傻事,忙出言劝阻道:“傻丫头,还没到那一步呢,你可不许做傻事,听见没有。” 那大虫仍是在用尽全力的撞击大树,宋和静越来越觉得手上刺痛难忍,随时都可能会脱力,只是她仍是不愿意让春桃牺牲,强撑着对头顶上的春桃大喊道:“你若是敢跳下来,我也马上跳下去,我们主仆,要死就一起死吧。” “小姐,这大虫的力气太大了,若是再僵持下去,我们两个都要死。”春桃抱着必死的决心,正准备往树下跳去之时,丛林深处飞来一块石子正中那大虫的眼睛,大虫吃痛,在原地咆哮转圈,见大虫没有落荒而逃,丛林深处又飞出了好几块石子,那大虫这才恋恋不舍的弃了宋和静二人往丛林深处跑去。 “小姐,我们好像得救了。”春桃边说着边仍是往大虫逃跑的地方望去,生怕那大虫又犄角旮旯的地方蹦出来。 宋和静认为多半是井龙先生救了他们,自己的双手也委实没有了力气,便从树上滑了下来,只是那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春桃也从树上缓缓的滑了下来。 井龙先生这时才缓缓的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他一双眼睛瞥了一眼宋和静的惨状,嘴里骂道:“小妮子怎么敢来这密林深处的?除了大虫,豺狼也多的很呢。” 第106章 井龙先生的考验四(珍珑棋局) “谢井龙先生救命大恩。”宋和静盈盈下拜,她虽面目狼狈,衣衫褴禄,也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属实让井龙先生对她刮目相看了一番。 “无妨,只是这密林深处宋小姐不该进来,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宋小姐只怕是要沦为那大虫的盘中餐了。”井龙先生嘴上虽然在责怪宋和静的莽撞,心里却十分肯定宋和静的机灵。 没有坐以待毙直接选择逃跑,而是攀爬到了大树上,且在那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那婢女说要牺牲自己保全宋和静之时,宋和静还拿命相逼不准那婢女送命。 可见是个体恤怜下的好姑娘,况且宋和静的耐力也是异于其他女子的,在那深山的茅草屋里的石床上都能安稳度日,委实是个有胆有谋的好姑娘,只是可惜女子这层身份桎梏住了他。 “姑娘这第二关也算是过了,如今天色渐晚,姑娘快来破了我的这第三关吧,我也好趁着夜色降落前将姑娘送到山脚下。”井龙先生冲着宋和静说完后便要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宋和静也是惊喜的不行,没想到这第二关耐力竟如此简单就过了,上辈子自己可是独自一人在竹屋里熬了半个月呢,想到那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宋和静隐隐有种是因为屋子太破了,井龙先生都不好意思继续考验自己的错觉。 春桃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井龙先生的身后。 待到了井龙先生的茅草屋后,他不知从哪里搜出了一副棋盘出来,那是个石墨材质的棋盘,看着十分老旧,只是井龙先生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棋盘,仿佛是什么奇珍异宝一般爱重。 “这珍珑棋局,便是我设的第三关,若小姐能破解出来,我随后便会跟着小姐下山。”井龙先生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认真,与一开始那个嬉皮笑脸的老头截然不同。 宋和静上辈子便没有成功破解这劳什子珍珑棋局,只是经过了一世的生死历练,她对于这珍珑棋局也有了全新的理解。 “我先好好给你们两个小娘子介绍一下这珍珑棋局,你们可要竖起耳朵听清楚了。”井龙先生立马又换上了一副喜悦得意的面容,清了清嗓子便打算同宋和静讲解一下珍珑棋局的由来。 “这珍珑棋局源自古书之中,俗称“千层宝阁”、“演武图”,“十厄势。珍珑,也称玲珑。指全局性的巧妙创作,特点在于构思奇巧,多是有人为了刻意炫奇痕迹,大抵利用盘征、死活、手筋、杀气等方面技巧,波及全局,引人入胜。但老朽在古书上看来的珍珑棋局却超脱于炫技之说,只考验一人体力、耐力、智力等综合之能,若能破解出这副珍珑棋局,老朽便跟着姑娘下山。” 春桃目瞪口呆的听完井龙先生讲解,便问道:“可这棋盘,没有棋子,该如何下棋呢?” “自从有人误打误撞破了这珍珑棋局后,祖师爷便立了死规矩,珍珑棋局不再设棋子,如何破解只看那人的本事?”井龙先生似是而非的说话,这珍珑棋局考验的哪是人的棋艺?明明是一个人面对没头没脑的未知事情时的应变能力,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决定了这个人的未来,井龙先生要考察的正是宋和静的未来。 宋和静示意春桃稍安勿躁,自己则缓缓坐了下来,她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井龙先生,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先生,你猜我能不能破解你这副珍珑棋局?” 井龙先生觉得有些恍惚,这宋和静总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样子,可他如今连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明明已是落魄至今的样子,鬓发都在那树丛中被勾松了,衣服也破烂不堪,可这宋和静却闲云自的的很,很是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老朽猜,你能。”井龙先生头一次听到有请他下山的人反问他觉得自己能不能破解这棋局,心里也是一阵好奇,这宋和静,到底能不能破解这珍珑棋局,她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宋和静则是轻轻一笑,先反问井龙先生道:“先生能否透露一下,过了您前两关的人有多少?” “百之二十。”一百个里也就二十个人能过了这前两关的考虑,大多都是看到那茅草屋的景况之后要摇摇头下山的。 “那过了这珍珑棋局的人,有多少?”宋和静似笑非笑的问道,她这个问题与她破解出这个棋局的关键有很大的关系。 “至今没有一人。”井龙先生叹息着说道,大多数到了第三关的人都会问一句为何没有棋子?没有棋子该如何下棋,更有甚者觉得他在玩弄他们的,破口大骂着便下了山。 “那我认为井龙先生这副珍珑棋局,没有答案可解。”宋和静笃定的说道。 “哦?”井龙先生来了兴致,这倒是一个从未听过的答案,他问道:“小姐此话怎讲?” “棋局棋局,没有子的局怎么能称作棋局呢,这副珍珑棋局明面上是要人去破解,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珍珑棋局的棋子,如何入局,如何行纵,如何杀敌,是自己的人生,也是棋局的路数,我的珍珑棋局才刚刚开始,若是井龙先生能同我一起入局,这天下便是这一方棋盘,赢了,便是福泽众生的大事,输了,我再陪着井龙先生回这深山老林里,可好?”宋和静说完这话后,就将珍珑棋局一把扔进了密林里,“先生拿着这劳什子棋盘是一辈子也不能破了这珍珑棋局的,只有入世,到那权力中心去,先生才能一展作为,让整个天下成为先生的珍珑棋局。” 井龙先生愣在原地好半响没说话,春桃则是一脸懵懵的看着小姐与井龙先生打哑谜。 “好,老朽儿舍命陪君子,便陪你下山。”井龙先生笑着说道。 春桃一愣,怎么井龙先生这就同意了下山?刚刚发生了什么? 第107章 二皇子大胜 西北战场上。 天刚蒙蒙亮时,二皇子就在营帐里穿戴好了自己的戎装。 今天是攻打鞑靼的好时候,而自己也被王自德将军委派成了前锋。 成败在此一举,热血男儿根本就不怕在战场上挥洒汗水,若是不幸他在战场上牺牲了,那么也是为国为民而战死的,他无愧于心。 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远在京城的宋和静。 想到这里他便提笔写下了一封信,若是自己有了什么不测,也得安排好宋和静的未来,保她一世无忧才是。 “和静,见信如见人,最近你过得好吗?可有人来寻你的麻烦?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还是要去寻三皇子才是,今日我便要真正的上战场了,那些鞑靼个个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此战兴许有些生死难料,但我有信心能凯旋归来,若是我不幸殒命,和静你也别太伤心,生死有命,为国为民而死是我的荣幸,若我不能及时归来,你可要好好保重自身,寻个和善的人家嫁过去,我京城的那几家铺子和当铺都已改成了你的名字,和静,你要好好的。” 这封信写完,闵若行心中对即将到来的战事的恐惧与不安也少了许多,都已经和宋和静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了,自己还怕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可就算自己死在那战场上,也得在死前痛杀几个鞑靼。 一声令下,营帐外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荒原土地。 二皇子作为前锋,便义不容辞的站在了排兵步将的前列,照例是要在出征前操练一会儿,可王自德大将军只是一脸晦涩不明的看了一眼在首列的二皇子,而后无奈的对大军说道:“今日这战役,便是以守为攻,给我尽力的活下来,听懂了没有?” “是,将军。” 二皇子周围的几个军士早已在王自德的授意下贴身保护二皇子,若是让二皇子出了什么差池,他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终于到了与鞑靼军队见真章的时候。 王自德率领的大闵王朝与乌泱泱的鞑靼军队遥遥相望,彼此之间剑拔弩张,士兵们个个面露凶光,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碎地方。 “大闵弱夫,今日怎么不去捕杀游牧小族了,倒敢与我们硬碰硬了。”那鞑靼首领在马背上肆意嘲笑着,王自德率领的大闵军队已经驻扎在西北一年有余了,可与自己的将士交战的次数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其实也不怪王自德,实在是兵力悬殊,虽说大闵军队人数远远压过鞑靼军队,可鞑靼个个骁勇善战,凶残勇猛,驾马作战的本领也是以一敌十的勇猛。于是,他只能走避而不战的战略,鞑靼军队管理散乱,粮食供应也远没有他们充足,若是将战线拉长了,兴许他们大闵朝还有几分胜算。 “游牧蛮夷,也配我们大闵朝的军士主动出击吗?”王自德充着那鞑靼首领喊道,两军作战气势非常重要,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再战前被这劳什子鞑靼首领打击了军士们的自信,这场战役便会是一个溃败的结局。 “你如此羞辱我们这些猛士,我必要屠光你们的人民。”那鞑靼首领的修为却没有王自德这么老练,听完王自德的嘲讽,他便怒不可竭的在原地嘶吼了几声。 “将士们,听见了吧,若你们不用尽全力抵挡鞑靼,你们的父母兄弟就会被他们屠杀。”王自德则是顺势开始提升自家士兵的士气,今日这一战,若是能大败鞑靼,他必要一鼓作气将边关的所有游牧小族全都收复进来。 “冲啊,为了大闵朝而战。”一声令下,锣鼓也开始震颤了起来。 二皇子作为前锋小队,立马驾马率领了一小队军士往鞑靼首领那边冲了过去,而王自德见二皇子如此莽撞,竟直接去寻找了鞑靼首领,心中也是大惊,迫不得已下他只能将大军全部抛了出去,既然如此,那便厮杀个痛快吧。 鞑靼首领一身令下也将所有的士兵都唤了出来,士气大涨的大闵朝士兵竟能与鞑靼士兵战个不分上下,王自德自己也驾马出去,直捣鞑靼首领之地。 那鞑靼首领见一个戎装高大的男子朝自己冲来,心里不屑的一笑:“又是一个来送命的大闵弱夫。”说着,还让自己的贴身手下离远了一些。 “我自己来就够了,你们在一边看着吧。”那鞑靼首领抛出了自己的砍刀,似发现猎物一般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二皇子。 “小子,来送死啊?”鞑靼嗜血的鹰眸里带着睥睨的傲然,这些中原子弟,次次战役都有人来亲自送死。 周围的几个鞑靼下属个个举着刀锋大笑,他们将这送死的中原男子当成蝼蚁一般嬉笑玩弄。 “我是来取你狗命的。”二皇子驾着马,似笑非笑的对那鞑靼说道。 那鞑靼甩了甩他的砍刀,语气有些不悦道:“小小懦夫,好大的口气。”说完,便一个箭步上前朝二皇子的头颅上砍去。 二皇子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那鞑靼的攻击,一个假动作便让那鞑靼砍空了,而后他扔出了一道银针,刺在了那鞑靼的马屁上,那马吃痛,便想将那鞑靼甩下来。 那鞑靼首领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好在他内力深厚,一息一瞬间竟稳住了下盘,踢开了那马屁后,徒脚站在地上。 眼前这个中原男子,倒是不可小觑。 那鞑靼开始十二分的戒备起来,二皇子见鞑靼扔了马匹,便也从马屁上翻身而下,“我不占你便宜。”说着,便抽出了自己的银剑,准备与这鞑靼首领决一死战。 那鞑靼便与二皇子在原地周旋了片刻,而后抢占先机一个箭步便朝着二皇子下首砍去,二皇子早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好在他早就戒备,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那鞑靼的攻击,二皇子的长剑也是无数次与那鞑靼的身体擦肩而过,那鞑靼一靠近,二皇子便扔出了一个扫堂腿,那鞑靼被绊的身形不稳,正在找稳重心之际,二皇子的长剑便从他的胸膛里刺了出来。 那鞑靼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败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手上,可他已没有了反悔的机会。 二皇子手起刀落便砍下了那鞑靼首领的人头,而后朝着大闵军队大喊道:“鞑靼首领已死,兄弟们给我冲啊!” 大闵军士果然看见了二皇子剑上的头颅,个个士气大涨,拼尽全力砍向那些鞑靼士兵,而鞑靼这边则乱成了一团,首领死后他们群龙无首,一时间竟节节败退,副首领无法,便朝着鞑靼军士大喊道:“先撤。” 而后鞑靼士兵们拧成的一股气便散了,个个寻马往身后跑去。 这场战役,大闵朝大胜! 第108章 二皇子凯旋归来 宋和静带着井龙先生回宋府以后,便把井龙先生安排在了门客所居住的厢房里。 自己则是先迫不及待的查看了一番二皇子寄来的信,这封信里二皇子只问了一番自己过的好不好,倒是没说他在战场上如何,不知西北战场如今情况怎么样了。(二皇子当前锋前写的那封还没到) “春桃,你出去打听下西北战场的事,看看有没有前线的消息。”宋和静不免有些担忧,为何二皇子在信里绝口不提战场一事,莫非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是,小姐。”春桃说完后,便走了出去。 宋和静则是提笔写起了回信:“二皇子,我近来过的很好,也没遇到什么麻烦,您最近在战场上过的如何?待您凯旋归来,我为您引荐一个能人,军队里吃的可好?晚上睡的如何?” 宋和静捏着手算了一下,二皇子已出征了两个月了,只是除了两封信外自己竟无从得知西北的战局,实在是有些忧心。 那井龙先生换洗了一身干净衣裳后,便来到了宋和静的闺房里。 “宋小姐。”井龙先生换上了墨绿色的锦袍,倒像是个仙风道骨的仙人。 宋和静也是一惊,不再穿那套乞丐一般的衣服,井龙先生倒像是个世家老爷,“倒真是马靠鞍装,人靠衣装了。” 井龙先生颇为自得的打量了自己一番,眉眼弯弯的一笑道:“老朽儿来找宋小姐,是想与宋小姐打开天窗说亮话的。” “哦?”宋和静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便嫣然一笑问道:“先生想问什么?” “小姐要我出山做什么?”井龙先生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的笑意,正色着说道。 “夺权、夺天下。”宋和静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她如今也是明白了,三皇子想要的是那个太子之位,况且他到底是个天潢贵胄的身份,自己想报仇,便得爬的比他更高,那遍是那个皇位了,只有登上那志高的皇位,自己才能手刃了三皇子。 “那小姐的敌人是谁?”井龙先生毫不意外宋和静的野心,难道一个女子就不能想要夺权?这个世道总是对女子多有苛责,可谁说女子不如男呢?就拿眼前的宋和静做例子,多少男儿都比不过宋和静的有勇有谋与聪慧。 在一阵冗长的安静后,宋和静才贝齿微启:“三皇子。”她是全身心相信井龙先生的,她也相信井龙先生会助她完成大业的承诺。 “小姐可是要自己登上那皇位,执掌天下人的生死?”井龙先生有些困惑的问道,为何这宋小姐会与三皇子是敌人?且提起三皇子是这宋小姐眼里有泯灭不掉的恨意。 “不是。”宋和静摇了摇头,“二皇子仁善有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由他来登上皇位,再合适不过。” “宋小姐竟是要为他人做嫁衣?”井龙先生这时是真的十分惊讶了,他本以为宋和静是个十分有野心的女子,要通过自己的聪慧将天下的男儿都踩在脚下,可她不辞辛劳的请自己出山竟是为了二皇子? “那宋小姐是想做皇后?”井龙先生又问道,他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一切为了他人奉献的圣人的,若这宋小姐既不想做皇帝,又不想做皇后,他倒是不敢在辅佐这宋小姐了,没有弱点的人太过可怕,连他也摆布不得。 “自然。”宋和静想到了自己远在西北的心上人,脸上的正色立马变成了羞红之色,二皇子正为了能名正言顺的迎娶自己而在战场上奋力拼杀,自己也要为二皇子做些什么才对。 “好,老朽便回去好好为小姐计量一番。”那井龙先生放心了不少,便笑着对宋和静告辞道。 “井龙先生。”宋和静叫住了转身要走的井龙先生,“此事不急,先生初来乍到京城,很该好好潇洒游玩一番才是,若是缺银钱,便去找管家好了。” 井龙先生一愣,自己可是个智多近妖的谋士,可这宋和静对待自己的方式竟像朋友一般,这倒是有些让他抓不到头脑,但能出去游玩一二总归是件好事,“那老朽便谢过宋小姐了。” 宋和静目送井龙先生离去后,便一直在闺房内等着春桃的归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春桃才姗姗来迟。 “小姐,小姐!”春桃汗流浃背的跑了进来,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宋和静便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待她喝下后,才开始数落她:“这么急做什么?你家小姐我又不会跑了,你这傻丫头。” 春桃喝完一整杯茶后,心气太稳了许多,想到方才打听来的消息,她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小姐,西北军队大胜!” “如何大胜?你快细细说来,还有二皇子,可有他的消息?”宋和静心急如焚的问道。 “二皇子作前锋杀了鞑靼首领,西北军队大胜呢。” 宋和静的眼泪就在顷刻间落了下里,她喜极而泣道:“太好了,二皇子没事就好。” 她其实根本就不想让二皇子立多么大的功劳,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归来就好。 就在这时,二皇子快马加鞭的另一封信到了。 宋和静迫不及待的从小厮手里接过了那封信,打开一看后又低低哭了起来。 这个傻子,自己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欠了他这么多的情,这辈子哪怕他战死了,她也不会再嫁给别人了。 “小姐,太好了,我听说西北军队不日就要回京城了。”春桃惊喜的说道。 宋和静又是一阵喜悦,心上人去了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说不担心是假的,如今她的盖世英雄立了战功回来,她的满腔心神无以言表。 第109章 三皇子的困难 宋和静近来几天都沉浸在二皇子即将凯旋归来的喜悦中,连宋和莲都破天荒的得了她几个笑脸。 只是宋府里突然多出了个井龙先生,到底是被不少人给注意到了,宋和莲自那日投诚三皇子之后,便在宋和静的院子里安插了几个帮手。 “那井龙先生当真日日去宋和静的闺房里?”宋和莲有些不可置信,问那宋和静院里的小丫鬟道。 “千真万确,我平时就在二小姐的院外扫地,那井龙先生每次来还朝我问好呢。” “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了,这十两银子便是给你的谢礼。”宋和莲说完后便递给了那丫鬟十两银子,那丫鬟欢天喜地的接了银子走了。 这宋和静有二皇子还不够,竟与一个老头有了首尾?况且还如此胆大包天的让那老头去她的闺房?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和莲便提笔写了一封信笺飞鸽传书给了三皇子,听说三皇子与二皇子的关系匪浅,若是自己告诉了三皇子,三皇子一定会提醒他的哥哥的吧。 但愿如此吧,宋和静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实在不配二皇子喜欢! 三皇子近来有些焦头烂额,他本以为这户部之事就如喝水一般简单,可没想到刚上手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些难题,这头一件事便是皇寺的修缮,这是崇明帝的心头大事,他已经催促了自己好几次,尽快把皇寺的修缮提上日程。 可他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如何来修缮皇寺?西北战事已到了白热化阶段,国库里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往西部拨去,如何还有能银钱来修缮皇寺呢?三皇子本想挪用一下别的项目的银钱,总把皇寺这燃眉之急解决了才是,可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员个个跟自己哭穷,是一分钱不愿意给,还反倒跟自己讨钱。 是了,那些官员们个个都是世家出身的贵公子,根本就不怕得罪自己这个皇子,不给自己添麻烦已是好的了,自己还想从他们那里拿钱?简直就是在做梦。 这第二件事,便是父皇时不时的暗示,要不就是暗示自己该去哪里弄点钱了,要么就是暗示自己该从私库里挪出点钱来给他,这户部尚书简直就是崇明帝的私人钱庄,刘密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三皇子无法,便只能多接见几个慕名来投靠他的富商,也好搜刮一下银钱来堵了崇明帝的大胃口。 可他贪污敛财的名声却悄悄的在京城传开了,就如同之前的刘密一般,三皇子实在是怒不可竭,自己的父皇也不出来为自己正名,若是放任自己的名声如此差下去,他还怎么平民愤,做太子? 是了,这便是他那个老奸巨猾的父皇的打算,将自己放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吸收世家等的仇恨,还为他敛下了不少财富,又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他就可以坐在那皇帝宝座上高枕无忧了。 当真是个一箭三雕的好主意,怪不得呢,一向不把自己这个儿子放在眼里的崇明帝怎么舍得把户部尚书这个好职位留给自己? 父皇,你不仁,也休怪儿子不义。 三皇子最近便频繁接见来登门拜访他的官员,不拘什么品级,不拘什么身份,只要你愿意送钱上门,三皇子便会待你礼遇有加。 甚至是众人瞧不起的商家,三皇子也礼贤下士的接待了一番。 京城众人都在议论三皇子似乎是疯了,竟与那些低贱的商贾搅合在了一起,三皇子却全然不在意外界的议论,他只管收那些商贾送上来的钱财。 经过了三皇子的不懈努力,修缮皇寺的银钱终于就位了,二十万两白银,只为了给崇明帝修一座专供皇家进香的佛庙,三皇子也不断的在心里咋舌,若有朝一日他做了皇帝,才不会如此劳民伤财,就为了那点皇家的面子呢。 崇明帝欣慰的夸赞了一番三皇子,“你这事倒真是做的不错,这皇寺外围你可让内务府与你们户部好生商议一番,只是这内里颇有些讲究,你且略等一等,待我写出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再给你。” “是,父皇。”三皇子面上虽然十分恭敬,心里却有些不屑。那个在西北驱除鞑靼、东面攻打蛮夷,收复失土,大力推行农耕的一代名帝崇明帝终究是老了,便也开始陷在骄奢放纵的泥潭里了。 这皇寺,整整二十万两,若是用来补强兵马,还怕什么骁勇善战的鞑靼? “你二皇兄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他这次做的很好,一个人单枪匹马把鞑靼首领给斩了,到底是我的闵家的男儿,雄风壮志,可见一斑,你们素来关系好,倒时可别忘了去接你的二皇兄。”崇明帝提到了自己的二皇儿,整个人的脸色都柔和了不少,他是真心疼爱自己这个二儿子,前些日子西北战事不明朗的时候,连他都辗转难测呢。 “二皇兄如此将才,真乃父皇的亲生儿子也。”三皇子也一脸认真的顺着崇明帝的话意夸赞了二皇子一番,心里确实如打翻了醋坛一般不自在,看,不管自己办事多么认真,为了父皇的皇寺拼上自己的名声,可终究是敌不过二皇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是自己蠢钝如猪,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每次都要将一件事情做的尽善尽美,只期盼着能让父皇对自己另眼相看。 可自己从来都不在父皇的眼里,以前不在,以后也不会在。 三皇子自嘲的一笑,而后便告退走了出去。 第110章 宋和莲自食恶果 宋和静近来正在日思夜想,等着二皇子凯旋归来,每夜睡前都会掰着指头算一下二皇子的归程到了哪里,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了,近来倒是做了一个好梦,梦里二皇子归来后,崇明帝圣心大悦,在金銮殿上爽快的同意了二皇子与自己的婚事,婚后也是郎情妾意,琴瑟和鸣。 但宋和静的美梦却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给打破了,宋和静睡眼朦胧的醒来,脑海里一阵头疼。 “春桃,外面是谁在吵闹?”宋和静皱着眉问道。 春桃急急的跑了进来,有些慌乱的说道:“是井龙先生与咱们院里的一个小丫鬟吵起来了。” 宋和静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又加重了几分,“小丫鬟?井龙先生为何会和一个小丫鬟争执起来?” 春桃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奴婢也不知道。”春桃哪儿敢去管井龙先生呢,那可是个最刁钻狡猾不过的老头。 宋和静无法,只能自己起身,去制止那个无法无天的老头,小丫鬟能怎么得罪他?必是他又找茬了,哪些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哪儿是他的对手,当真是个为老不尊的。 宋和静出门一看,便发现穿着华服的井龙先生正在原地对着一个小丫鬟跳脚大骂。 “你这小妮子,为何总偷偷看我,我可是不喜欢女人的,你别异想天开。” “井龙先生不要乱说,我何曾看过你了,你…你在侮辱我的清白,我不活了。”那小丫鬟哭的梨花带雨的,众目睽睽之下便要一头撞到柱子上,还好身边的婆子拉住了她。 “井龙先生。”宋和静属实看不下去了,她言语中略带警告的叫了井龙先生一句。 那井龙先生没想到宋和静会被自己惊动,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略过了那丫鬟,走到了宋和静面前,“叫我作什么?” 宋和静已是维持不住平常姣美的容颜,咬牙切齿道:“井龙先生,你在做什么呢?” “不过是和你院里的小丫鬟联络一下感情罢了,没意思,我进你闺房里去了。”井龙先生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里屋。 宋和静便只能替他收拾烂摊子,先是安抚了那哭的不像样的小丫鬟一番,而后又赏了十两银子给她,又假意责骂了井龙先生一番,那丫鬟这才收住了自己的哭腔,重新做活去了。 待宋和静精疲力竭的进了里屋后,才发现方才嬉皮笑脸的井龙先生已换了一副模样,他十分严肃正襟危坐的看着宋和静,倒让宋和静紧张了起来。 可她没忘记方才井龙先生做的混账事情,便语气郁郁的问道:“先生,您刚刚在做什么?” “在帮你抓内奸。”井龙先生微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向宋和静。 “内奸?”宋和静一愣,“那小丫鬟有什么问题吗?”那是小厨房马厨娘的女儿百合,平时只做些打扫院子的粗活,虽生的其貌不扬,但做事还算细心,宋和静也能记住她几分。 “我来你这院子十次,这小丫鬟每次都会出现在扫洒院子的中心地带,况且眼神里总是若有若无的盯着我,所以我起了疑心,果然看见那小丫鬟偷偷跑去了你那个姐姐的院子里,装神弄鬼的,你与你的姐姐关系不好吗?” 宋和静倒是没想到宋和莲贼心不死,仍是要来挑衅自己,如今更是收买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那自己也得还她一份大礼才是。 “是和静误会先生了。”宋和静能屈能伸,立马向井龙先生道歉,“先生可注意过那丫鬟是何时去我那个姐姐的院子里的?” “每夜午时。”井龙先生说完这话后,便扔出了一包花粉,递给了宋和静,“你那姐姐院子里一朵花也没有,哪有这个年岁的姑娘不爱花的,她必是对花粉过敏,你好好教训她一番吧。” 宋和静接过了那花粉,心中一计便起。 这夜午时,那唤作百合的丫鬟如往常一般,趁着宋和静院子里所有人都安然睡去的时候悄悄的从二门里走到了宋和莲的院子中。 早有宋和莲的丫鬟在接应她,今儿这百合被宋和静赏了一道名为雪花酥的甜点,听说是用牛乳做成的糕点呢,好吃极了,她便想借花献佛,送给待自己颇为大方的宋和莲。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宋和莲温温柔柔的一笑,问道。 “那井龙先生似乎是个浪荡不羁的,今日还朝着奴婢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呢,也不知道二小姐究竟看上他什么了,那么老,那么丑,还那么流氓。”那百合百日里被那井龙先生调笑了一阵,说话间便带上了些怨气。 “你可有去偷听过她们二人在闺房里做些什么?”这才是宋和莲最好奇的事情。 “并不呢,春桃姐姐看的很紧,只要是那老头在的时候便不让我们靠近小姐的闺房。”那百合话里也满是遗憾,若是能偷听到宋和静与那老头的聊天内容,自己便能从宋和莲这里拿到更多的银钱了。 宋和莲心里虽是恼怒这百合办事不利,可眼下自己在宋和静的院子里只有这一个人可用,也不能得罪了她,便又塞了一根银钗给她,嘴里说道:“你是个好的,这个钗子是我平素最喜欢的,你拿着玩吧。” 那百合自然喜不自胜,便拿出了那雪花酥对着宋和莲奉承道:“和莲小姐,这是我专门去外面给你买的糕点,听说京城最近最流行吃这个糕点呢。” 宋和莲自是温温柔柔的道谢,而后便目送了那百合离去。 那雪花酥便大喇喇的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雪白晶莹的,似乎滋味不错的样子,宋和莲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但伸手尝了一块。 嗯,确实好吃,一股牛乳的芬香席卷了她的味蕾。 可吃下去没多久,宋和莲全身上下便起了红疹子,又痒又烫的直难受的她在床上打滚,那贴身婢女一看,也是惊的不的了,“小姐怎么又过敏了,可是碰到了花朵?” 宋和莲的脸上都冒出了不少红疹子,她一边忍受着过敏的难耐,一边怕破相而不敢去挠,便只能低低的呜咽了起来。 因是半夜,大门二门都已经上了锁,还没有办法去请太医来看,宋和莲便只能生生忍了一夜。 【作者题外话】:因为成绩不好,可能会在月底完结,这段时间尽量多更一些。 第一本书,可能情节方面写的不是很好,但第二本书一定会努力哒。 第111章 红疹子 翌日一早,井龙先生便来到了宋和静的闺房内。 宋和静也早已起身,井龙先生见了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昨天你可有将那花粉送出去?” “自然是送出去了,我听春桃说昨日夜里那丫头出去了,不知我的姐姐可有吃了那花粉做成的雪花酥?”宋和静眉眼里满是狡猾的恶意,自己不去招惹宋和莲,他却偏偏要自己撞上来。 “如此,她可要受许多苦头了。”井龙先生也是恶意的一笑,他生平最讨厌那些偷听墙角的女人,这宋和莲可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宋和静眼底闪过轻微的异色,她好奇的问道:“难道井龙先生给我的不是寻常的花粉?”她本以为井龙先生只是弄了点花粉来给宋和莲一个教训,可看井龙先生那嚣张的笑容,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 “自然不是我井龙先生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是一个简单的花粉呢?”井龙先生笑得十分肆意,眉眼里满是骄傲与自得,“那可是个会毁容的花粉,那红疹子只要在脸上出现了,便一辈子也消不下去,这还是当年我在苗疆游历之时,从一个苗女那里学来的招数。” “先生倒真是海纳百川,哪里都去过呀。”宋和静不禁也揶揄了井龙先生一下。 “我只怕这女子不是无故放矢,突然的就来你的院子里安插人手,她可能还有同党,我们还需要再看看。”井龙先生收敛起了那些笑意,认真的同宋和静说道。 “嗯,我脑海里略有几个人选,只怕他们在暗地里默默监视着我们呢。”宋和静瞥了一眼年过半百的井龙先生,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宋和静不会以为自己与井龙先生有私情吧? “你这小丫头背地里的敌人倒挺多的,还诓骗我来做你的军师,只怕我是没命享福喽。”井龙先生见宋和静不住的打量自己,心里也有些恼怒,便出言训斥道。 “区区蝼蚁,怎可与当世奇才井龙先生比较,只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宋和静见井龙先生不悦,便立马搜罗了一些话来奉承他。 “你这小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井龙先生颇为受用,听宋和静满脸真诚的奉承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撂下这句话后,便出了宋和静的闺房。 “若有宋和莲的同党的消息,我再来通知先生。”宋和静自是知道这井龙先生又犯困了,便在他身后喊道。 宋和莲的确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外出求助医生,只是那医生看了看宋和莲脸上的红疹子,开了一剂清热解火的药下去,却半点没见好。 宋和莲急得晕头转向的,女子的脸有多重要也不用她多说了,若是没有了这张脸,该怎么嫁人怎么去生子呢? 如今之计,只有去求助自己的盟友三皇子了,自己到底是没有脸向宋顺求情的。 自上次宋和莲与三皇子达成同盟后,三皇子便叮嘱了外门上的小厮若看见了宋和莲不用通传,便将她放进来。 宋和莲便带着一个黑色的帷帽,径直走进了三皇子的书房。 “三皇子,求求您救救和莲。”宋和莲看到一旁身穿一件黑色锦袍在桌案边批阅文书的三皇子后便跪地求饶道。 三皇子正在思考那皇寺如何修缮的事宜,冷不丁被突然闯进来的女子给吓了一大跳,即使知道是盟友宋和莲,语气上也带了些不悦,醇厚的声音里也带了些冷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冒冒失的?” 宋和莲见三皇子有些不悦,便只能将自己的黑色帷帽给解了下来,只见她曾经娇美柔嫩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三皇子看着只觉得触目惊心,十分恶心。 “你的脸是怎么了?”三皇子内心虽然十分嫌恶,但面上却要装作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 “是宋和静,一定是她害的我,她昨夜派了一个丫鬟给我送了一些雪花酥过来,可我吃了下去之后,竟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宋何莲低低的哭泣了起来,虽然声音一如往常的清脆空灵,可那张脸却让三皇子觉得十分不舒服。 “宋和静?你可莫要随意乱说,她不过是好心送你一个甜点吃罢了,这雪花酥最近在京城里十分有名,我也曾吃过的,但我也没有长红疹子呀。”三皇子下意识就觉得宋和静不会做这些低劣之事,便出言为她开脱道。 “三皇子有所不知,我天生就是一个对花粉过敏的性子,不拘什么春夏秋冬,我的院子里都是不种花的,这一点我的妹妹宋和静也是知道的。”宋和莲见三皇子为宋和静说话心里十分恼怒,但自己还有求于三皇子,便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 “可寻常的花粉过敏也不会长这么多红疹子吧,你是不是误食了其他的东西?”三皇子看着宋和莲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只觉得今晚吃饭都吃不下了。 “所以和莲想求三皇子为我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太医,若这张脸毁了,和莲也没有再活在这世上的理由了。”宋和莲曾经耀眼无比的杏仁眼里淬满了毒汁,宋和静如此害我,又杀了母亲,此仇不共戴天,自己必要她付出代价。 “快,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三皇子无法便只能交代自己的小厮去太医院跑一趟,满脸红疹子的宋和莲站在那儿,他也实在没有心思再批阅文书,便只能好言相劝道:“不如将黑色帷帽戴上吧,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也不好这么露脸。” “是,殿下。”宋和莲也不想自己这么丑陋的样子被其他人看见,便自觉地带上了黑色帷帽。 而后三皇子便自顾自的批阅起了文书,宋和莲则坐在一旁等着太医的出现。 一个蓄着花白胡须的太医,拎着药箱,急急的赶来。 “老朽参见殿下。”那太一是个老古董,似要再行一套见皇子时齐全的礼数,却被三皇子给打断了。 “太医不必多礼,快为这位小姐看一下脸上的症状吧。”三皇子指了指角落里的宋和莲。 第112章 风尘 那太医便细细的看了一番宋和莲脸上的红疹子,又望闻问切了一番,这才叹着气下结论道:“这红疹子与平常的过敏不一样,与天花也不相同,且分布十分密集红肿的大小也非常的大,只怕是不好消退下去,老朽为这位小姐开几副药和一些早晚都要涂的草药,若是没用,那老朽也没办法了。” 宋和莲心里听了虽有些失望,但如今之际除了相信太医院医术高超的太医,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宋和莲谢过了三皇子后,便带着太医写的药方回了宋府。 春桃早就在二门外等着,看宋和莲果然回了闺房之后便脚步生风的回道了宋和静的闺房。 “小姐,大小姐从三皇子府上回来之后就直接回了闺房,还带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帷帽呢。”?春桃气喘吁吁的禀报道。 宋和静双眉一撇,眼里带了些玩味的笑容,“我这姐姐,倒是真没让人失望啊。”还有那个劳什子三皇子,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他就不能离自己远一些吗? 自己如今还没有那能力能把他杀掉,只盼着能远离一点这个瘟神。 “你去通知井龙先生一声,就说今夜恐有见血之事发生。”宋和静的眼里带上了锋芒毕露的凶狠,上辈子的仇恨已经拖得太久了,自己本想再让她多活一些日子,可她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挑衅自己,那也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你去将我们院后面那几个二皇子派来的死士给叫出来。”宋和静冷冷的说道。 春桃也被自家小姐这副凶狠的样子给吓得不轻,但她向来是个只听宋和静说话的忠心丫鬟,闻言也只能去院后照做。 那宋和莲回了闺房之后,便打发走了所有的丫鬟。 过了不久,便有一个黑衣人从屋外翻墙而进。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可等你许久了。”宋和莲坐在妆台前背对着那黑衣人,语气里不免带了些幽怨。 “你一让人送信我就过来了,只是路上总是要隐秘一下行踪。”那黑人解下了面罩,一张极为清秀的脸蛋浮现出来。 “你一个江湖杀手,还怕别人窥见你的行踪?”宋和莲将自己遍布红疹子的脸转了过来,直辣辣的面对着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只是惊讶的一瞬间,便立刻柔情似水的说道:“你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吗?怎么脸上长了这么多红疹子?” 宋和莲见他没有像三皇子那样把嫌恶写在脸上,也没有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自己,而是第一时间就关心自己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心里也是十分熨贴。 “你不怕我?”宋和莲似水的眸子里渗出两滴泪光,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遇见了一个有情郎,可母亲惨死,自己又被宋和静暗害,如今的她已陷进了仇恨的沼泽中,无法抽身。 “我为何要怕你,这外里不过是皮囊一层罢了,你在我心里始终是那个美如天上仙的宋家大小姐。”黑衣人眼里溢出的情意灼烫了宋和莲的心,她何能何能能遇见风尘这样的男子,可如今她已下决心要杀了宋和静,为了不连累风尘,只能与他撇清关系。 她这一辈子,生来尊贵,骄傲自满,可却遇到了命里的魔星宋和静,而后便每况愈下,凄惨可怜,在人生一团糟时才遇见了那个对的人,他来的太迟,这一世便只能有缘无分了。 “你不过是个穷酸的小子,江湖的一个杀手,我可是右相家的嫡出小姐,你也配仰慕我吗?”宋和莲装出了一副冷艳无情的模样,话里话外满是对风尘的蔑视。 风尘只是温和一笑,并不言语。 宋和莲虽口出恶言,可心里却像针扎一般疼痛,她只能移开眼神,冷硬的说道:“找你来,你托你帮我办件事。” “何事?” “我要让你帮我去杀一个人。”宋和莲说到这里时,双目才染上了一层寒意,就在今夜,她要马上见到宋和静人头落地,即便代价是她自己的性命,她太恨了,只要想到宋和静仍在这世上活的好好的,她的整颗心便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 她不配,她应该做她那个低贱的庶女,而不是与自己争抢权势地位宠爱。 “谁?”风尘也没有多惊讶,他本来就是一个杀手,杀人对他而言便和吃饭一般简单,只要是能为宋和莲做的,他都会义不容辞,谁让宋和莲在那个深夜里救了奄奄一息的他呢?她就像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份情这份债,便是抵上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就是我隔壁院子里的那人,我的庶妹,宋和静。”宋和莲又看了旁边气宇轩昂的风尘一眼,这个人不管风吹雨打,总是在自己院外默默守护着自己,即使坚硬之心如自己,也不免沦陷了进去,“我会在门外接应你,杀了人之后,你就立刻消失。” 风尘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只是他觉得今天的宋和莲有些奇怪,往常她派遣自己去做事时从不会接应,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嘱咐,今天倒是有些反常。 - 入夜,宋和静的院子静悄悄的,连风刮过草的动静声都清晰无比。 风尘一阵凝气,便跃到了宋和静的屋檐之下,一个闪身便滚进了宋和静的闺房,他刚要提起刀准备刺向宋和静之时,便被屋内的景象给吓得怔在了原地。 屋内有着十几个提着刀相待的死士,宋和静则是满眼笑意的坐在床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这出请君入瓮已是完美的达成了目的。 “姐姐派你来的吗?”宋和静莞尔一笑。 风尘不语,他轻功了得,眼前的十几个死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正要逃脱之际,宋和莲却被一个死士反绑着押了进来。 “放开我。”宋和莲顶着那张可怕的红疹子脸奋力挣脱道。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宋和莲领盒饭 把细纲又好好顺了一番,希望这第一本书能不留遗憾吧。 第113章 宋和莲殒命 “姐姐,你为何就是见不得我好呢?”宋和静叹息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看向宋和莲。 “你这狼心狗肺的贱女人,不要再装这些姐妹情深的把戏了,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宋和莲双手被捆绑着,但脸上的狠意已经暴露无遗,如今已到了这个拔刀相刃的地步,她也不想再与宋和静虚与委蛇了。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姐妹情深,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姐姐,都是姐姐看不惯我,自食其果罢了。”宋和静嘲讽的一笑,眼里满是对宋和莲的怜悯。 “你杀了我的母亲。”宋和莲咬牙切齿的说道,眼里的恨意若是能杀人,宋和静此时已死了千次万次了。 “不。”宋和静走到宋和莲面前,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鬓发,似笑非笑的说道:“是我要杀了太太吗?明明是太太买凶杀我,自食恶果罢了。” 说这宋和静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宋和莲耳边呢喃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参与其中了吗?” “你胡扯,你有什么证据?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宋和莲只是咬死了牙不承认。 “姐姐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反正常氏已经在阴曹地府里等着姐姐你了。”宋和静一脸痛快地看着宋和莲,脑海里想的都是上辈子自己躺在那废弃院子里时,宋和莲来给自己送毒酒时嚣张的嘴脸。 上辈子的你,可有想到过有这一日? 宋和静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风尘,笑容里带了些审视,“姐姐,你要他活还是要他死?”宋和莲既然能在门外为这杀手放风的话,也说明了这杀手在她心中的地位。 “你想如何?”宋和莲眼里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今日她已明白自己是有去无回的,只盼着风尘都活下去,他不该被自己牵扯到这些腌臜事中。 “你和他,只能活一个。”宋和静只是好奇,这自私自利,只爱自己的宋和莲会不会为了一个江湖杀手葬送自己的性命,况且若是她选择了让那杀手活下来,心内的煎熬一定不少吧,这样的折辱便是她想送给宋和莲的。 “我选他。”宋和莲眼里充血,思索了片刻后,扭过头去不再看风尘。 风尘则是大惊,他早已做好了以命赔命的打算,可宋和莲为何要为自己而牺牲,“不,和莲小姐。该死的是我。”说着,他便要拿剑自刎。 一旁的死士眼疾手快的打落了他的长剑,几个壮汉一起绑住了失魂落魄的风尘。 宋和莲的泪不停的滴落下来,一旁的宋和静还在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她知道,若是自己还不去赴死,风尘便有生命危险。 可母亲的仇还未报,自己却不得不为了保全风尘的性命毅然去死。 她不明白,为何从前那个十分怯弱,大气也不敢出的宋和静会变成今天这样一个飞扬跋扈,运筹帷幄的女子? 母亲足智多谋,深谋细算却反被宋和静关进了大牢中,连权势滔天的外祖父也在那危急时刻抛弃了母亲。 还有那二皇子,为何会喜欢上这个从前没见过面的庶女?就因为她有几分姿色吗? 为何?这到底是为何?她与母亲不过是想碾死这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可为何却将自己给葬送了进去? “把这个杀手送出去,你们也出去,我有些话要与我的姐姐说。”宋和静前世的大仇即将得报,心中憋了许久的愤懑也即将要宣泄而出。 “小姐,只怕这毒妇会伤害你。”那些死士奉了二皇子的命令贴身保护宋和静,若是玩忽职守被二皇子发现了,只怕是落不到什么好。 “无妨,你去弄一杯毒酒来,也让我这个姐姐走的体面些。”上辈子宋和莲是如何对自己的,这辈子她也要还回来。 “是。”那死士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待所有人都退去后,闺房里只剩宋和静与宋和莲二人。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何这辈子你和常氏怎么针对我都那么的不顺利,我只是如蝼蚁一般的一只蚂蚁,却反倒让你们母女付出了性命。”宋和静悠悠开口,声音似从远方飘荡而出,无端的让宋和莲浑身一冷。 “你惯会勾引人罢了,若不是你蓄意勾引了二皇子,你如何躲得开那江湖杀手的追杀。”宋和莲愤愤的说道。 “错了,姐姐。”宋和静的眼中溢出滔天的仇恨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就死在你的手上。” 宋和莲被宋和静这番话给说的摸不着北,若是她已经被自己害死了一次,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人。”宋和静似是窥破了宋和莲心内的疑问,“只是老天垂怜我,让我重活了一次,上辈子你勾结了三皇子,将我锁在一件破败屋子里,而后便用一杯毒酒杀了我,如今我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让姐姐也尝尝这毒酒的滋味吧。” 宋和莲当然不信宋和静这重生一说,她只认为这是宋和静为了给自己喝毒酒找的借口罢了,她便嘲讽的一笑,“要让我喝毒酒就喝吧,说这些劳什子话做什么,到底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庶女,连杀个人都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姐姐生来尊贵,自是不懂我心中的憋屈与恨意的,上辈子我就是姐姐养的一个婢女罢了,被百般折辱后又被姐姐害死,但还好,这辈子你蠢钝如猪的母亲自己送了命,还带着姐姐你也想杀了我,这才让我有机会杀了你们母女二人,只是可惜,姐姐不能亲眼看着我与二皇子成婚了,这倒是有些可惜。”宋和静知道宋和莲心中爱慕二皇子,便用自己与二皇子成婚的话来刺激她。 “二皇子?一个有眼无珠的废物皇子罢了。”宋和莲虽是要为了风尘赴死,可骨子里的傲气却被激发了上来。 就在这时,死士首领带了一杯毒酒进来,宋和静便轻轻的摆手道:“让她喝下去吧。” 宋和莲也没有挣扎,只是没让那死士碰自己的衣角,“不用你碰我,我自己喝。”她举起那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 风尘,这辈子有缘无分,若是有下辈子,我们再相遇吧。 你要好好的。 【作者题外话】:下两章写前世的番外了 第114章 宋和莲的前世一 前世的宋和莲可以称得上是备受宠爱的高门贵女了,父亲官运亨通一路官职右相,且搭上了未来太子的青云梯,只要他不作大死去做什么谋反之事,一生荣华富贵是必有的,母亲出身于三朝元老荣国公府,虽姨母众多,却也是正经嫡女出身,她的前半身可谓是万千宠爱,尊贵非凡。 而宋和静就像生活在宋府后院的一只臭虫,虽是偏居一隅活得无声无息,可自己只要想到她的存在,就觉得非常恶心,所以,每当宋和莲心情不佳的时候,她都会前去宋和静所在的小院子里,奚落磋磨一番可怜的宋和静。 而那宋和静,虽是与自己同父异母所出的姐妹,可除了一身极佳的容貌,性子是着实上不了台面,自己让她端茶倒水她便战战兢兢的照做了,半句怨言也不敢有,母亲常氏又是个阎罗性子,动辄便大打骂这庶女,若是不爽了,便罚她两天不准吃饭,总之,宋府有些体面的下人都活的比宋和静有体面些。 父亲也不是不知道宋和静的处境,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实在不值得他为之费心。 只是母亲迟迟生不下来儿子,父亲虽是不纳妾,可母亲却也整日愁容满面的,没有儿子,女人的后半生可怎么办才好呢? 宋和莲却不以为意的一笑,父亲这些年对母亲一直礼遇有加,在加上声势显赫的外祖家,父亲不敢有二心的,母亲真是瞎担心。 直到父亲宋顺把那个外室和她的儿子一起领进了门。 “常氏,这是蜜儿和她为我生下来的儿子,你快择个日子吧,我要让蜜儿和寻儿一起上族谱。” 母亲虽是应了,可回去以后便大病一场,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父亲会给自己领回来一个外室。 若是那让贱人与她的儿子上了族谱,这宋府可还有她们母女容身的地方? 母亲没有法子,便只能将宋和静与白姨娘扶持拉拢起来,哪怕给那位新姨娘添些堵呢。 白姨娘的美貌可以称得上一句倾国倾城,母亲将来意与她说了个明白后,那白姨娘只敛下眸子说了一句:“我要和静有一个好夫郎。” 这便是白姨娘与母亲提的条件,母亲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不过是一个庶女,最多就赔一副嫁妆罢了,她并不是舍不得这点钱,只要能将那新姨娘的气焰就打灭下来,要她半幅身家她也愿意。 所以,自己便迫不得已只能带着庶妹宋和静前去参加京城世家的宴席。 宋和静还是那一副怯懦不争气的样子,宋和莲便也放下了心,有这么一个畏手畏脚的绿叶衬托自己,乃是一件好事。 只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二皇子却误打误撞的遇见了宋和静。 她还记得自己兴高采烈的去找二皇子攀谈,可二皇子却只是神不守舍的问了自己一句,“跟在你身后的绿衣女子,叫什么名字?” 自己当时的脸部表情几乎要扭曲过去,那绿衣服是自己前年穿了几次便不要的旧衣,因为今日要带宋和静出门便随意的赏给了她,可没想到二皇子竟会注意到了自己的这身绿衣裳。 “她叫宋和静,是我的庶妹。”宋和莲只能强撑着笑道。 二皇子失魂落魄的在口中呢喃了几遍宋和静,眼里心里都泛着微微波光。 宋和莲的心里泛出一丝丝酸水来,自己心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喊着自己庶妹的名字,这感觉还真是不美。 可从前出席宴会,二皇子谁都不理,却偏偏会与自己谈笑论道几句。 她以为…她以为二皇子也是喜欢自己的,可看了二皇子看向宋和静的痴迷眼神,她这才明白,原来二皇子从未喜欢过自己。 罢了,罢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宋和莲生来尊贵,没有了一个二皇子,难道就嫁不出去了? “小姐为何如此落寞?”三皇子身着一件锦衣袍子如神邸一般俊美清隽的闯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无妨。”宋和莲那时还是一个娇娇女子,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她在陌生男子面前露出软弱的神情。 “我瞧着小姐刚刚伫足远眺荷花池的样子,美的如画中仙一般,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仙女偷偷溜了出来呢。”三皇子含情脉脉的盯着宋和莲,那眼神十分真挚,仿佛宋和莲当真是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宋和莲也不禁有些羞赧,虽然被如此夸赞,但仍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十分唐突,她便闪了身径直离去。 三皇子站在原地,鹰隼般的眸子里露出了对猎物的征服欲,脸上也挂着兴味十足的笑容。 这个宋和莲,软硬不吃,倒是有些意思。 而后,三皇子便开始了征服宋和莲的漫漫长路,从送些甜点、小恩小惠开始,到闲时寄来的几句情诗,困惑时亲自前来宋府安慰宋和莲的体贴,再到山盟海誓的攻陷。 连骄傲如宋和莲都沦陷在了三皇子的柔情下。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爱,可当三皇子假扮成门客与宋和静接触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让三皇子搭上父亲宋顺的工具。 “你对我而言虽是一个攀附云梯的工具,可我是真的对你有情,你美丽尊贵又知大体,我为何会喜欢你而选择一个卑贱的庶女呢?你才是我的心上人,我不过是忍着恶心与那庶女周旋一二,来攻击二皇子罢了。”三皇子在宋和莲的质问下,反而抱住了在原地歇斯底里的宋和莲,转而吻了上去。 那霸道而又窒息的吻终于让宋和莲的怒气消退了下去。 三皇子是真的爱自己的,不然他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编造这些谎话。 宋和莲便在满腔爱意之下将自己献给了三皇子,她本以为自己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能等到三皇子娶自己做三皇子妃的那一天。 可现实却给了她沉痛一击。 【作者题外话】:宋和莲是我创作的第一个女配,坏又蠢,可却是个性情女子。 上辈子她爱三皇子,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个工具。 这辈子她一开始喜欢二皇子,而后又遇到舔狗风尘,可时间太短,她便决绝的用自己的生命换了风尘的生。 她要爱,或是死。 写下了两章番外,赠送给我心中的宋和莲。 (宋和静与宋和莲上辈子的悲剧都是因为三皇子,所以他洗不白。) 第115章 宋和莲的前世二 自那日被三皇子夺了清白以后,宋和莲便有月余没有见过三皇子了。 他总说自己在忙着夺权,太忙了,没法抽空来看望自己。 而宋和莲便也只是在家中静静等着,只是那笼子一般的闺阁太过烦闷,她便去自家的花园里逛了逛。 可却不经意间看见装作门客的三皇子一脸柔情的为宋和静摘花。 “静儿,今日我才明白了人比花娇的道理。”三皇子温柔的揽过了宋和静,眼里满是情意。 而宋和静也幸福的窝在三皇子的怀抱中,她二人郎情妾意,好不让人羡慕。 这也是做戏吗?连抱着宋和静的那种餍足感也是演出来的吗? 宋和莲只站在身后默默流泪,她在三皇子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可宋和莲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宋和静这一事实,她只能自欺欺人道,三皇子一定是为了她们的美好未来,他一定不会对那个卑贱的庶女动真情的。 宋和莲便压抑着心内的不满,只静静等着三皇子给自己递来的传信。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宋和莲收到了三皇子传来的信件,上面只说二皇子已死,他择日便会迎娶自己进门。 宋和莲喜极而泣,二皇子死了,那宋和静的作用也就没了,三皇子这下就不用再虚以委蛇了,自己也终于可以当上那尊贵无双的三皇子妃了。 可她在闺中欣喜的等待之时,三皇子却与宋和静举办了声势浩大的新婚典礼。 而宋和静非但没有被遗弃,而是从一个卑贱的庶女一跃成了三皇子妃。 宋和莲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不敢置信,她便不顾体统面子径直跑到了三皇子府,她要亲自问一问三皇子,为何娶的是宋和静而不是自己? 三皇子那时双眼通红,眼里满是嗜血的狠意,“你来做什么?” 宋和莲一愣,明明是三皇子告诉自己要娶自己为妻的,为何他冷漠的就像不认识自己一般,“殿下不是说要娶我吗?为何竟娶了宋和静,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女。” “是父皇逼我的,放心,我很快就会纳你进门。”三皇子烦躁的摆了摆手,说完这话后便闪身消失。 宋和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而后,三皇子果真上门求娶了自己,虽然只是个侧妃之位,可宋和莲已被三皇子夺了清白,除了嫁给三皇子,她还能嫁给谁? “莲儿,你别担心,那宋和静不过是个挂名王妃罢了,假以时日我便会安排她死去,到时候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三皇子蛊惑人心的言语又让宋和莲坠入深渊了一次,她那时不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卑劣又多疑的三皇子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了宋和静,便用自己来做借口欺骗世人。 可他明明早已爱上了宋和静,为何又要来招惹自己呢?为何堂堂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子,竟连承认自己所爱之人是宋和静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是他与宋和静你退我进的爱情游戏,又为何白白填进她的一生? 宋和莲刚进府的时候,风头一时也是无两,宋和静虽是王妃,却名存实亡,只偏居在一个废弃小院里,无人搭理,而自己却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中馈权利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若是那一夜,她没有听见三皇子梦中的呢喃之语,也许她真的可以安心扮演好她侧妃的角色。 “和静,和静,你为何总是想着那个死人,为何不肯看看我?”睡在宋和静身旁的三皇子似是陷在了无尽的梦靥中,他额头布满了汗珠,紧闭着的双眼也彰显了他内心的痛苦。 而宋和莲便如同雷击一般愣在一旁。 原来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庶女,为何?那为何还要将自己纳进来?自己虽不是金枝玉叶,却也是在家千尊万宠的贵女,她又不是没有男人可以嫁了,偏偏要来与那庶女抢夫婿。 宋和静到底有什么好的?二皇子失心疯愿意为她葬身悬崖,这口中说只是利用她的三皇子也对她情根深种,难道她竟会下蛊不成? 宋和莲心内憋了许久的怒火再也掩盖不住,她开始搓磨折磨宋和静,先是不让太医救治她,后来又克扣她院里的月例,最后竟连三餐也只给她一些下人的吃食。 可如此搓磨下去,宋和静却仍是苟延残喘,迟迟不肯死去。 她若不死,自己终究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侧妃,反正她已是得不到三皇子的爱了,那拥有一个正室之位也是应该的吧。 宋和莲便偷偷去配了一杯毒酒过来,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庶妹如同一摊烂肉一般躺在那张残破的床上,自己终究是有些心虚,便准备在那庶妹死前将杀死白姨娘的真凶告诉她,也让她死个明白。 可那庶女似是十分怨恨自己,她为何要怨恨自己?二皇子、三皇子都倾心于她,应该是自己要怨恨她才是。 罢了,还是让她早些上路吧,她们终究做了一世姐妹,宋和静的身躯再拖下去也不过是白白受苦罢了。 就在宋和静咽气的几分钟后,双眼猩红的三皇子从屋外冲了进来,抱起没了气息的宋和静后便放声大哭了起来:“和静,我来晚了。” 又狠狠的朝宋和莲扇了一巴掌,“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杀了本王的心上人,我要你赔命。” 心上人?宋和静是三皇子的心上人,那自己是什么呢? “心上人,王爷若是把她当成心上人,为何把她扔在这废弃院子里不闻不问,又为何放任她重病不治?王爷的喜欢可真廉价呀。”宋和莲也癫狂大笑起来,如今她是明白了她与宋和静不过都是两个可怜人罢了,被这个狼心狗肺的三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的爱,她的人生,从遇到三皇子那天起就是一个笑话了。 宋和莲被三皇子硬生生的塞下一杯毒酒,那男人丑陋的嘴脸是她对这世界最后的一丝回忆。 “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敢杀了和静,我也要让你尝尝这毒酒的滋味。” 不,杀了宋和静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是你。 三皇子,闵若越。 第116章 二皇子归来 二皇子在历经了三个月的跋涉之后,才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大门。 他一张嫩白的俊脸被晒得犹如小麦般的古铜色,可这肤色却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概,他眼里泛着点点波光遥遥地望着京城的大门,心里只感慨道:和静,我终于回来了。 宋和静早早的便听说今日西北大军便要凯旋归来,昨夜一整晚都没睡着,天不亮就唤了春桃为自己梳妆打扮。 直到镜子里的人变成如仙人之姿的倾国美人之时,春桃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姐,你生的可真美,二皇子看了一定会喜欢的。”春桃发自内心的赞叹道,镜子里的宋和静,肤如凝脂,鼻荔腮香,比侍女画里的人物还要再美上几分。 “你这坏丫头,又嘲笑你主子。”宋和静不免有些羞赧,便嗔了一句春桃道。 春桃则是毫不在意,她只指了指外面,刚刚爬上树干的太阳说道:“再不出去啊,这二皇子可就找不到小姐了。” 宋和静这才含羞带怯,施施然地从位子上走了出来。 “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可宋和静刚刚迈出自己的闺房,井龙先生便摇摇晃晃的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先生,我是去迎接二皇子的。”宋和静今日打扮的十分漂亮,说到二皇子时,眉目都含情了起来。 井龙先生虽没领略过这世间的男女之情,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宋和静定是思春了。 他不免也有些好奇,那二皇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这么难搞的宋和静给迷的七荤八素的。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宋小姐可曾听闻过这句诗词?”井龙先生叹息了一口气,他对宋和静颇为欣赏,他可不想看着前途大好的宋和静,白白将时间耽误在这些不着调的男女私情上。 “先生是说一段感情,如果男子沉浸在其中还可以脱身,若是女子沉浸在当中,便不能自拔了,可和静对二皇子十分有信心,他绝不会负我。”宋和静一板一眼的说出了这些话,提到二皇子时,眉眼里都亮了起来。 井龙先生只能摇摇头,这宋和静大概是不会听他这个糟老头子的那便也罢了,他也不去做这个坏人,就随她去吧。 “我先回去了,等你见过二皇子之后再来找我吧。”井龙先生说完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外面此时已响起了车马的喧嚣声,似是军队铁蹄踩踏地面的声音,间或有百姓欢呼雀跃的沸腾声。 “定是西北大军已经到了,春桃,快出去吧。”宋和静喜出望外的对春桃说道。 宋和静便带着春桃向外跑去,一出宋府,便看见人群朝着京城正街蜂拥而至,而他朝思暮想的二皇子正高高的气宇轩昂地坐在一架马匹上。 宋和静的眼里不断的渗出泪来,他真的没事,他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而坐在马匹上的二皇子也不断的在环顾人群,搜寻那抹心中的倩影。 终于在他环顾四方的眼中,他撇到了静静矗立在远处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宋和静。 两人便隔着人山人海遥遥相望,那么远又那么近。 还是二皇子先喜悦的略过了热情的百姓家人,驾着马跑到了宋和静的面前。 “和静,我回来了。”二皇子的话音不断的在颤抖,如今他也能明白近乡情却是什么道理了,虽然这一路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宋和静的面容,可当真的宋和静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心中竟充满了胆怯。 宋和静则是未语泪先流,说话的声音跟二皇子一般的颤抖,这三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让她体会到了等待的难熬,可当二皇子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又觉得自己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殿下,你平安归来了。”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宋和静却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没有什么比二皇子的平安更重要,天知道她这三个月里做了多少有关于战场的噩梦,他也十分害怕那些给自己传递西北战况的小厮们,生怕他们带来的是有关于二皇子的坏消息。 “是啊,宋和静,我来娶你了。”二王子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澎湃的感情,伸过手将默默流泪的宋和静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宋和静立马投入了一个温暖又可靠的怀抱中,三个月的入骨思念让她忘记了大庭广众之下的名声,体统,只贪恋二皇子的胸怀中的温柔。 “一会儿父皇就要对西北战士们论功行赏,我只想要一道求婚圣旨,和静,你能明白吗?”二皇子柔情似水的在宋和静耳边轻声说道。 “我明白,殿下快去吧,若迟了让陛下怪罪,可就是和静的过失了。”宋和静虽是不舍得二皇子就此离去,但崇明帝要接见西北将士才是大事,她可不能拖累了二皇子。 宋和静娇俏又白嫩的脸蛋红里透粉,那一双含情脉脉的风流眼看的二皇子心内一颤,最后他的眼睛更是放在宋和静的樱桃小嘴上怎么也移不开。 最后他轻轻的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留给宋和静一个温暖又受礼的轻吻。 宋和静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可转念想到自己与二皇子两情相悦,且二皇子为了自己出生入死,心里那点顾忌也烟消云散了。 “和静,我走了,等着我的好消息。”二皇子说完后,便翻身上马往朝中走去。 那崇明帝自天刚蒙蒙亮起,便在皇宫中等着西北大军们的到来。 还有自己最疼爱的二皇子,也不知他在西北受苦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消瘦了一些,这孩子是个极懂事的,就算受了伤也不会告诉他这个父皇,他必须得亲自看一看,才能放下心来。 就在崇明地焦急的等待中,西北大军军列严整的从城门口走到了皇宫。 崇明帝也在那乌泱泱的人群中找到了二皇子的身影。 还是一样的意气风发,还是一样的挺拔俊秀,崇明帝一颗拳拳爱子之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第117章 婚事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吾等不辱使命!凯旋归来,还望陛下责罚我们未能完全清除鞑靼之责。”王自德领着二皇子为首的将士们朝着崇明地遥遥下拜道。 崇明帝亲自走下了龙椅,搀扶起了王自德大将军,口中只劝慰的说道:“大将军此言可就差矣了,您为我们的大闵江山呕心沥血,在西北苦寒之地驻扎了这么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我才应该对大将军道声谢才是。” 说完崇明帝又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王妃与三皇子,对着大将军王自德说道:“你的妹妹和侄儿也十分想你,你们也有许多年未见了,快上前与你的妹妹说点话吧。” 王妃脸上满是激动的泪痕,她已有五六年的光景,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哥哥了,哥哥在西北之地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让她称心如意的在后宫中呆着吗? “哥哥,这些年你辛苦了。”王妃娇美的脸上几乎快要维持不了平时的尊严与平静,他说话的声音如泣如诉,内里包含了对王自德无限的思念。 三皇子也快一步上前对着自己的舅舅说道:“舅舅这些年您辛苦了,侄儿十分想念您。” 王自德则是眼里泛着泪花,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胞妹,自己与这胞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说是兄长,其实就如父亲一般。 还有自己那丰神俊秀的侄儿,三皇子如今也是出落得十分伟岸。 王自德变一脸柔情的抚了抚三皇子的鬓发,嘴里只说道:“好,真是舅舅的好儿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生的孝顺你的母亲。” “妹妹,你也要在后宫中好好服侍皇上,若是有个什么懒待的地方,我这个做哥哥的先不饶你。” 王妃自是哭着应了。 崇明帝适时的出来打了个场,只对王自德大将军说道:“王妃这些勤勉恭顺,识大体,知进退,她做的很好,大将军自可放心。”面上虽是这么说,崇明帝心中只把王妃骂了个遍。 若不是王妃有个争气的哥哥替自己驻扎西北,他早就把王妃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杀了。 王自德也是见好就收,听到崇明帝夸赞了一番自己的妹妹后,他便将二皇子引荐给了崇明帝,嘴里也是无限的奉承之语:“地下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二皇子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胆识过人,竟敢千里前去与那鞑靼首领单挑,最后更是在两军交战之前痛斩敌手,鞑靼军心涣散,我们便乘胜追击,最终夺取了胜利。” 二皇子则是不好意思的一笑,崇明帝在远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明明自己在出征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傻小子,不能往危险的地方去,也不能充当前锋去送命,可这小子却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好在他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倒把那鞑靼首领给杀了。 “将军快别这么夸奖他,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是那鞑靼首领武艺略高强一些,他可不就去送命了吗?”崇明帝的话里里虽是有些责备,但更多的还是对二皇子的爱护之心。 “二皇子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实在是吾辈先锋也!”三皇子适时的替舅舅说了些话,如今在这凯旋归来的场面上,也只有大肆夸赞二皇子,一番才能顺了崇明帝的意。 “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崇明帝嘴上虽然是在责备二皇子,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笑开了花。 若行不愧是皇子里最像自己的那一个,就连那敢,万里挑一的胆识和一,也与自己年轻时一般。 “既然大家都夸赞你有几分本事,那我倒要问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做赏赐?不拘是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便答应你就是了。”崇明帝龙心大悦,便要赏赐二皇子一些东西。 一旁的三皇子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舅舅还在这呢,父皇的心就已经偏的不行了,自己为了父皇交代下来的任务殚精竭虑了一个月,却连一句称赞都没有听到,而二皇子却仅仅只是砍了一个鞑靼首领的头,父皇便要大肆赏赐他。 二皇子则完全没有注意到三皇子的异样,听到父皇愿意赏赐自己一切之后,他便撩开了袍子,跪下道:“父皇,儿臣心中有一夙愿,还望父皇成全。” 崇明帝则是大手一挥说道:“今儿王将军都在这里,不管你说什么为父都答应了便是。” “而曾想娶右相宋顺大人庶二女宋和静为正妃,还望父皇成全。” 崇明帝一愣,宋和静?那个肖似白幽兰的女子? 自己这个二皇儿刚刚从西北战场归来,一身的战功赫赫可以让他娶到京城任何一位贵女。 可他偏偏选择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庶女,看来自己这个二皇儿是真的对皇位无意。 至于那个宋和静,自己却还有一些别的用途,可自己已在大庭广众之下许了二皇子这一个愿望,若是不答应又会有违于自己一言九鼎的声望。” “若行,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娶那个庶女不成?”崇明帝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些严厉,还不停的拿眼睛去瞥一旁的二皇子。 若是二皇子是个色厉内荏,害怕崇明帝的人,此时只怕是已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提娶宋和静一说了。 只是二皇子从小便被崇明帝宠着长大,一点也不怕自己这个慈眉善目的父皇。 二皇子便又重复了一番自己的请求,“父皇宋和静,虽只是一个庶女却聪明恭顺,深得儿臣欢心,儿臣今生只想娶她,一人为妻。” 崇明帝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做不出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口应允了下来。 “若你想娶那女子过门,便娶吧。”崇明帝,虽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应允下来。 一旁的三皇子则是脸黑如铁锅一般,他额头上的青筋都蹦现出来。 二哥要娶宋和静?为何他的心里会像针扎一样的疼痛? 二哥要娶便娶了,与他有什么关系?宋和静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 自己该娶的女子是安平县主才对。 三皇子虽竭力在心内抚慰自己,可一阵一阵的心痛却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 第118章 郎情妾意 二皇子得到崇明帝的应许之后,便兴高采烈的跪下,朝崇明帝磕了几个头。 “谢父皇成全,改日定带您的准儿媳过来给您请安。” 磕完这个头后,二皇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金銮殿,他可要去向宋和静道喜,况且自己也有这么久没有见过宋和静了,心内实在是想念。 只是刚出这金銮殿,他便想到了自己的母妃,虽是有些嫌隙,自己也该去向母妃道个平安才是。 想到这里,二皇子便转身朝着黎妃所在的宫殿走去。 黎妃听说今日是西北大军凯旋归来的日子,早就身着正装在宫殿门口翘首以待了。 见远处有一个高挺俊秀的男子朝着自己的宫殿走来,黎妃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变氤氲出了无数的水雾。 “行儿。”黎妃撩起自己繁复的宫袍,朝着二皇子跑去。 “让母妃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在西北有没有吃什么苦?”黎妃仔细的端详了二皇子周身一番,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吓人的伤口之后,才将目光移到了二皇子的脸上。 “母妃我没事,我们进宫殿里说话吧。”二皇子在那西北荒漠冲锋陷阵之时,脑海里不是不想起黎妃的,母妃对自己的爱无可指摘,只是有时候会用错了方式。 黎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宫殿之外有些失态,过往的太监宫女们纷纷侧目看着自己。 “母妃一大早就让厨房做了你最爱的杏仁豆腐汤和松鼠桂鱼,就等着你过来吃呢。”黎妃拉着二皇子走到那玻璃种的饭桌上,眼神里满是期盼,二皇子对着那眼神也说不出自己要去找宋和静一说。 “好,母妃,中午我就陪着您吃饭吧。”二皇子笑着说道,他已有许久没有陪黎妃进食了,如今刚刚从西北回来,怎么样也得陪黎妃吃顿饭才走。 黎妃的脸上也是十分惊喜,前些日子自己靠装病来让二皇子与安平县主相遇,属实伤了二皇子的心,如今看二皇子愿意陪自己用膳,便知他的气已经消了。 “你去西北的这些日子,母妃也想通了,儿女各有儿女的缘法,你若喜欢那宋小姐便娶她吧,只要你过得幸福,什么权势地位的母亲都不在乎。”黎妃用自己那双纤纤玉手,替二皇子舀了一勺杏仁豆腐。 二皇子没想到自西北一别之后,母妃竟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喜不自胜地接过了那一勺杏仁豆腐,吃了下去。 嗯,还是记忆中那个软糯香甜的滋味。 “母妃能如此通情达理,使乃是儿臣的一大幸事,儿臣已向父皇禀明了自己要求娶宋小姐的意愿,父皇也答应了儿臣。”二皇子说着话时,眉眼里满是笑意,只要父皇母妃能同意自己与宋和静的婚事,在西北受的那些苦都不算些什么了。 黎妃看着二皇子如此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感叹,罢了,既然皇儿当真如此喜欢那个宋和静,自己又何必做那毁人姻缘的拦路星呢,倒不如顺着二皇儿的意,母子之间的情分也能更紧密些。 “好,既然你父皇都同意了,那母妃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既然如此,改日你将他带进后宫来吧,母妃也好多与你的媳妇儿相处相处。”黎妃也紧跟着笑了起来,二皇子去西北的那些日夜里,她没有一天是睡得安稳的,生怕自己在深宫中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如今儿子能身体健康,性命无恙的归来,她别的什么都不求了。 “好,明日我就把她带到深宫来。” 二皇子便与黎妃其乐融融的吃完了一顿饭。 而后二皇子才出宫去寻找宋和静。 宋和静早就在宋府里翘首以盼二皇子出现,她心里不免也有些着急,到底崇明帝会不会同意二皇子与自己的婚事呢? 若是同意,那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若是不同意,自己该如何办呢?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宋和静百思不得其解十分烦恼之际,二皇子翩跹玉立地出现在宋府门口,春桃立刻兴高采烈的跑去宋和静的闺房通知她。 听闻二皇子到来,宋和静的万千烦思便烟消云散了。 “和静,听说京城最近有一家很火的酒楼叫酒红楼,里面的菜色十分好吃,不如我带你去吃一吃吧。”二皇子眉眼带着笑,一蹴而不落的盯着宋和静道。 春桃在一边捂着嘴大笑,宋和静也憋着笑,不去看二皇子。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看着我笑呢?”二皇子有些摸不着北,便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您带小姐去酒红楼吃饭,这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春桃笑着打趣道。 “难道这酒红楼是和静你开的?”二皇子也是一脸欣喜,没想到宋和静还有经营酒楼的才能,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是啊,那酒红楼在小姐去之前生意是京城最差的一家酒楼了,不过小姐蕙质兰心竟让这个酒楼起死回生了。”春桃见宋和静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便出言替宋和静回复二皇子道。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去试试看吧,现在京城酒红楼的菜色十分风靡呢。”二皇子听说这酒红楼的菜色是宋和静一手安排的以后,想去吃饭的心更胜了几分,他倒真想尝尝看宋和静心仪的手艺。 “好。”宋和静娇羞的点头。 二皇子牵住了宋和静柔嫩无骨的手,耳朵虽有一些泛红,但仍正视着宋和静的脸说道:“父皇已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明日我便带你去宫里,见见我的母妃。” 宋和静也笑了起来,没想到一切竟都那么顺利,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初次见黎妃娘娘,不知娘娘喜欢什么样的小玩意,我也好连夜准备一些。”虽然宋和静不是丑媳妇,但也很怕见公婆,她倒真想做些讨巧的东西,讨黎妃娘娘喜欢。 “无妨,不用准备些什么,母妃一定会喜欢你的。”二皇子大摇大摆的牵着宋和静的手,便在人声鼎沸的京城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酒红楼。 第119章 约会 宋和静与二皇子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便是今日。 京城两边路上满是摊贩,二皇子一错眼儿看到一个卖泥人的,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宋和静上前。 “能做一对泥人吗?就用我和这位小姐的肖像。”二皇子眉眼弯弯,眼里有冰雪消融的暖意。 宋和静则是微微一笑,这些泥人个个栩栩如生,表情惟妙惟肖。若是她与二皇子的样子做成一对泥人的话,应该也是十分有趣的吧。 “可以,只要一两银子,保管您满意。”那小贩也是个极会做生意的,虽然从前从没有做过一些复杂的泥人,但眼看这位身着锦衣玉袍的公子十分阔绰的样子,便自告奋勇要为这对公子小姐做一对泥人。 二皇子便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最后又指了指那些颜色调料,补了一两银子说道:“再添些颜色吧,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赏钱。” 那小贩没有想到还有这意外之财,便眉开眼笑的应了。 周围人声鼎沸,过往的路人都对宋和静与二皇子这对如神仙壁人一般的男女频频侧目,连几个卖包子的小贩都不顾那蒸笼里扑腾而上的热气朝着宋和静打量了好几眼。 宋和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到底是受了京城闺誉二十年影响的人,女子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和男子拉拉扯扯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里,众人异样打量的目光,让她心内觉得有些很不舒服。 只是二皇子依旧面不改色的牵着她的手,有过路人打量他时,他便直直地回瞪回去,他与宋和静乃是真心相爱,又何惧世人的眼光? 若是一个男子连牵着自己所爱之人手的勇气都没有,那他才是真的不配活在这世上。 这对神仙壁人的深情相携成了京城正街十分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几个陪着母亲父亲出门的小姐公子认出了高大威武的二皇子之后,便聚在一起议论二皇子身边那个清秀宜人的女子是谁? “那女子当真是不知廉耻,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一个男子手,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竟如此没脸没皮?”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衫的小姐嫌弃的开口道。 一旁穿着一身墨绿色锦袍的公子皱了皱眉,撇了那淡粉色衣衫的小姐一眼,还说自己是书香门第张御史家的嫡女呢,说的话却是下三路极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宋和静一眼,姿容玉骨,花容月貌,鼻荔腮香,当真是个绝色佳人也,只是可惜已经被二皇子捷足先登了,他。虽是北川王家的世子,但北川王只是一个权力边缘的闲散王爷而已,又如何能与二皇子相争呢? “是啊,如今京城的风气竟都被这些不要脸皮的女子给毁了,也不知二皇子究竟看上她什么,难道仅有几分姿色便其他什么都不顾了吗?”一个淡紫色衣衫的女子,顺着张御史家的嫡女的话说了下去。 “你以为二皇子当真是喜欢她,不过是拿他当个玩物罢了。”那章鱼史家的嫡女见自己的闺中密友说,二皇子看上了那女人心中便有些酸酸的,便出言恶狠狠的攻击了宋和静几句。 那北川王家的世子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出言反驳张御史家的嫡女道:“同是女子,你为何要如此苛待别的女子呢?难道就因为她生得比你美一些吗?” 北川王世子本是奉了母亲的命,今日带着张御史家的嫡女出门联络一下感情,北川王这些年在朝中的势力越发的薄弱,迫不得已只能让自家的世子与张御史家的嫡女结亲也好,巩固一下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只是这章鱼世家的嫡女容貌虽尚可,但性子却刁蛮的很,这北川王世子早已懒怠与她说话,若是与这样,只有脸蛋没有头脑的女子结亲,这一辈子当真是平平无奇了。 于是北川王世子再也隐藏不住心内的郁气,便用极不好听的话堵了回去。 那张御史家的嫡女一愣,这北川王世子近来总对自己彬彬有礼,十分怜惜,可今日为何竟在友人的面前下了自己的面子? 那张御史家的嫡女脸上便有些不好看,她只硬邦邦的回道:“我也没有说错什么呀,哪有大家闺秀的女子在大街上与男人拉拉扯扯的,是她自己不尊重自己,怎么又成了我苛责她了,莫非世子您也鬼迷了心窍不成!”说到这里,那张御史家嫡女的话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愤恨。 那北川王世子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不过是看不下去那张御史家嫡女如此尖酸刻薄罢了,她偏偏要将自己拉扯进来,这又是为何? “你可休要胡说,我与那小姐并不相识,又如何会鬼迷了心窍?”北川王世子一张俊脸胀的通红,看向张御史家嫡女的眼神里又带了几分嫌恶。 “若你不与那小姐相识,又为何为她说话呢?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错的地方吗?”张定兰更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明明就是那个女子水性杨花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拉拉扯扯,北川王世子为何会觉得自己苛责她? “罢了,随你说吧。”那北川王世子已不想再与张定兰继续攀扯下去,便只能转过头不去看她。 “好了,定兰。世子也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可别因为这些不知好歹的女人就与世子伤了情分。”一旁的闺中密友劝慰张定兰道。 张定兰在心中想了一想,自己反正是要嫁给北川王世子的人,若是在婚前把关系弄僵了,对自己婚后的地位也没有什么好处,辨认忍气吞声的对北川王世子说道。 “世子,是定兰说话没头没脑,还望世子不要往心里去。” 那北川王世子也是个见好就收的性子,反正自己将来是要娶张定兰为妻的,与她把关系搞僵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便理了理表情,笑着说道:“无妨,我们快去成衣铺子里给张小姐挑选衣服吧,那才是今日的正事呢。” 第120章 兄弟之情 宋和静与二皇子只是专心的在泥人摊贩边上等着他制作好泥人,并不知道不远处那几个公子小姐竟因为自己争吵了一番。 直到那摊贩拿出了两个与二皇子与宋和静十分相似的泥人娃娃之后,宋和静脸上的笑影才显现出来。 “当真是极相像呢,师父可真有几分手艺。”宋和静笑得十分开怀,一旁的二皇子便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走吧,和静,我们去酒红楼吃个午饭。”二皇子拿过泥人之后,便甜甜蜜蜜的牵起了宋和静的手,往正街里酒红楼的方向走。 “那酒红楼当真是你一手操办起来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做菜的手艺?”二皇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天生就很爱吃东西啊,用心去研磨便会发现菜色的不同,况且我制定的菜单是针对京城不同的人群,有些妇女幼童喜欢吃甜的,那就多做一些甜的,有些人喜欢吃辣的,那就多做一些辣的东西。”宋和静提到自己擅长的菜色时,眉宇间的自信都飞扬在脸上。 “那我倒是捡到宝了,我的未来夫人可真是蕙质兰心。”二皇子笑着说道。 宋和静一羞,用自己的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二皇子的胸膛,嗔道:“就你嘴甜,说这些话哄我做什么?” “真心话怎么就是哄你了?难道你不是我的未来夫人?难道你不会做菜吗?”二皇子笑得肆意又大方。 宋和静一脸羞涩,待看到酒红楼的大门时,便一个小碎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少东家来了。”门口的伙计见宋和静出现后,便殷勤的朝着酒红楼里面喊道。 那掌柜的本在算这个月的账单,听见伙计喊他后,便放下了账单,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酒红楼门口欢迎宋和静的到来。 “少东家的,您可算是来了。”那掌柜的忙拿出上个几月的账单给宋和静过目,最近酒红楼的生意属实好了不少,单单上个月的进账就有五千两银子。 说完这话后,他才注意到宋和静边上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这是?”那掌柜的问道。 “这是二皇子。”宋和静笑着介绍道。 那掌柜的听说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尊贵非凡的二皇子,立马弯着腰让伙计请了那二皇子进门。 “少东家,二皇子殿下,今天想吃点什么?”那掌柜的谄笑着问道。 “就来几个你们少东家特别爱吃的菜色就行了。”二皇子比掌柜的想象的还要再平易近人一些,说话的调调也是温文尔雅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出生于九天宫阙之上的人。 “好勒,两位主儿好好坐坐。” “和静是如何想到要开这么一家酒楼的?”二皇子突然发现自己对宋和静的了解,仅限于那一身脱俗的外貌,对于她的兴趣爱好,能力特长,自己都不是很了解。 宋和静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若是要告诉二皇子自己开这酒红楼的真实目的的话,便一定会纠扯出自己与三皇子的恩怨。 只是二皇子能否接受自己那惊世骇俗的言论?他是否会相信自己重生一说? “二皇子,您当真相信和静吗?”宋和静避而不答二皇子的问题,反问道。 二皇子一愣,心里也有些烦闷,为何宋和静会有如此一问,他当然是全副身心都相信宋和静的。 “我当然相信你。”二皇子说道。 “那和静就跟您讲一个故事吧。”宋和静将自己前世的悲惨经历娓娓道来,但说到三皇子之事时,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心内的厌恶。 “所以,我恨三皇子,我不想让他夺得那太子之位。”宋和静红唇微启,说出来的话,却让二皇子大脑宕了机。 宋和静是重生的?上一世还被三皇子给遗弃抛弃?宋和莲更是在她病弱之时逼她喝下了毒酒?自己上辈子也被三皇子逼迫跳下了悬崖? 这些错杂纷乱的关系,让二皇子脑内一阵疼痛,“抱歉,和静,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梳理一下这个关系。” 宋和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里如一滩宁静的湖水一般。 “所以,我的三皇弟,上辈子对我其实是十分厌恶的。”二皇子喃喃地说道,他一直以为自己与三皇弟之间的情谊在神功之中是非常难得的,这十几年里自己也尽心尽责的做好了一个哥哥的榜样。 可上辈子的三皇子却将自己逼迫在悬崖边,并用宋和静的性命威胁自己跳下悬崖。 原来他以为的兄弟情谊其实如草芥一般不起眼。 “二皇子还记得那日在西郊猎场,我骑马过来救你的那一次吗?”宋和静见二皇子面色十分纠结,便又出言说道。 “记得那马儿突然发疯,若不是小姐舍命相救,只怕此刻我的腿已不在了。” “二皇子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我会出现在那里救了你呢?”宋和静笑着问道。 二皇子也不是一个真的蠢才,听宋和静的话音便知道她的意思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是三皇子。 “那匹马为何会发疯?不就是因为有心人在马上做了手脚吗?”宋和静的话缓缓而来,一字一句都打在二皇子的心间,“前世三皇子,便是在这个猎场上,让二皇子您在高处坠马而后,您的腿伤养了半年才略好一些,从此您便不怎么爱出门,在朝中也失去了诸位大臣的欢心。” 赤裸裸的真相背后是令人作呕的,因为二皇子有些不敢相信,但却又不得不信。 “皇弟他为何这样,这些年我这个做兄长的待他不薄啊。”二皇子的眸子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这些年他待三皇子当真如亲弟弟一般,可换来的却是三皇子的背后插刀。 “九天宫阙之上,何来的兄弟之情?二皇子您对三皇子来讲不过就是夺权路上的绊脚石罢了。”宋和静清冷又空灵的声音,让二皇子一点一点的醒转过来。 是他太傻了,竟然在那深宫里要寻求什么兄弟手足之情。 原来自己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一颗绊脚石罢了。 【作者题外话】:发反了!! 先看120章再看119章 第121章 死生相随 “我明白了,谢谢你,和静。”二皇子的眼里,泛出点点波光,他实在是心里非常伤心,可他也知道自己过去这十几年里一直活在周围人堆砌出来的象牙塔里,自己从来没有去切身体会过尔虞我诈的深宫阴谋。 三皇子与自己终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自己太过天真,以后便不会了。 “殿下也无需太过伤心,在那深宫之中,能秉守初心如殿下一般的人本就不多,况且错的是他,而不是殿下。殿下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责罚自己。”宋和静生怕二皇子殿下会因为这些腌臜的事情而心内郁结,便用话来劝慰他。 二皇子心内即使有再多的愤懑,听到宋和静如此紧张自己而说出来的劝慰之话,便好受了许多。 “我明白,和静,你放心,我也不是一个识人不清的人,从前是我不想与那些人计较,如今被你点醒了,我自然会离他远一些。” 二皇子说完这话之后,宋和静便满意的悠悠开口道:“我办这座酒楼就是为了二皇子你。” “我?”二皇子有些惊讶,他并不爱这些口腹之欲啊,为何宋和静会说办这座酒楼是因为他呢? “这座酒楼开在京城正街,火锅风靡京城之后,我们每日收的租赁费便有两千两银子,再加上酒楼每日的盈利,一个月约莫有五千两银子的赚头。”宋和静在管家方面其实非常的有天赋,包括酒楼的盈利,租赁的数目,她都一清二楚。 “和静实在是有商贾奇才,若行自愧不如。” “我说这些并非是要二皇子夸赞我,我只是想告诉二皇子,你若你有一日想要夺那太子之位营前便使您打通朝政关系的第一要义,包括招兵买马等等都需要无数的银钱来完成,而和静办这座酒楼,就是为了能让二皇子有充足的银两。”宋和静说完这话之后,二皇子沉默了许久。 “和静,可我并没有夺权之心,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与自己所爱之人,相携此生。”二皇子面露难色,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宋和静希望自己去夺权,可他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想法。 宋和静并不意外二皇子的答案,她会一步一步的爱上二皇子,也是因为他这一副闲云野鹤的潇洒心思。 旁人都为了那个皇位挤破头踩破脚,可独独只有二皇子,一不爱权,二不爱财。 这在深宫之中有多么难能可畏,像二皇子这样纯真善良之人,能遇到他是自己三生有幸。 “殿下,若您想做个游荡于天地之间,潇洒又自在的田舍翁,和静愿意陪您,若您想真名逐利登上那至高皇位,和静便是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柄剑。”宋和静目光坚定,一字一句的说完了这些话。 “和静…”二皇子的目光中满是感动,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宋和静的时候,那是十分喧嚣的一场花宴。 身边的所有贵妇小姐王孙公子全都一堆一堆的聚拢在一块儿,要么就是叽叽喳喳的谈论京城里名声稍差一些的贵妇,要么就是八卦的聊一聊谁家后院又出了什么事。 二皇子最不耐烦听这些琐碎又无聊的小事,身边之人谄媚又讨好的笑容,让他感到无比的厌烦。 直到他看到角落里静静坐着的宋和静,如一朵空谷幽兰一般在繁华之地静静的绽放着,那通身的气质竟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夺目,自那一刻起,二皇子的眼里便再也看不见别的女子了。 他花了许多力气才探听出她的名字,她的家族,她的经历。 他本以为这是一段神王有意洛女无情的无疾而终的单恋,可宋和静却愿意为自己深涉险境,骑着一匹马救下那时无助的自己。 她也愿意为自己抛弃繁华,只做一个普通人,他知道,如果此刻他告诉宋和静,他想要夺取太子之位,宋和静必定会把这酒红楼所有营业的银子悉数奉上。 这样生死相随不求回报的爱情正是他毕生追寻的。 二皇子眼里泛着丝丝泪光,他握住了宋和静柔嫩无骨的双手,“这辈子,我闵若行能遇到你,当真是我的福气。” “殿下,除了这些我还有一个人要引荐给您。”宋和静心里想着,既然今日已经和二皇子开诚布公的谈了那些禁忌的话题,不如就顺势把井龙先生介绍给他吧。 “哦,是谁?”二皇子来了点兴致。 “是井龙先生。”宋和静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也有一些骄傲之色,“就是那个鼎鼎有名,在十三岁的年纪就出征鞑靼,用三寸不烂之舌驱退了鞑靼大军的那位稀世奇才。” 井龙先生的大名,二皇子当然听说过。那可是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旷世奇才,只是听说他性子古怪又刁钻,连崇明帝三番五次的派人去请他出山,也被他刁难的退了回来。 宋和静是如何说服那位井龙先生下山的? “和静,先生不是一直隐居山林吗?你是如何让他下山的?”二皇子再一次惊讶于宋和静的聪慧,从前是自己小看了她。 “他设了三关,而我前世的时候恰巧都过了,这一世自然是手到擒来。”宋和静提到前世时,眼里还是有一些忧伤,上一辈子的死亡还历历在目,如今宋和莲已死,常氏已死,剩下的便是那个罪魁祸首三皇子了。 “上辈子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利用你登上太子之位之后,便把你遗弃在废弃院子里,甚至还让你的嫡姐宋和莲将你毒杀,这些仇这些债我都记住了,今生必要他血债血偿。”二皇子十分新腾,宋和静上辈子的遭遇,对三皇子的兄弟之情也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殿下,和静不希望您身涉险境,只要您过得好,和静便开心了。这些复仇之事和静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倒是宋和静的真心话,她自己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将仇报完,断不想二皇子牵扯进来。 他二人话还未说完,掌柜的便端上了各色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式。 第122章 画舫定情一 那热气腾腾的酒糟鹅掌看着倒是十分软烂酥香,还有那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葱爆羊肚,占据了大半个桌子的松鼠鳜鱼,还有那一碗滑腻嫩白的酒酿小丸子,皆是酒红楼最久负盛名的菜色。二皇子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一旁的掌柜的便摸摸头笑着说道:“这些菜在少东家来之前都是没什么人点的,后来少东家改良了一下配方,这些菜便卖的十分好了。” 掌柜的如此说,二皇子便来了兴致,他拿起筷子先是尝了一口那酒糟鹅掌,而后细细咀嚼了一会儿,品味了那鸭掌在口中融化的美妙滋味,便赞不绝口道:“这鹅掌的滋味当真是好极了,又香又烂。” 宋和静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喜欢吃软烂的东西,她便在一旁体贴地为二皇子舀了一勺酒酿小丸子,“殿下尝尝这个,有味道的很呢。” 二皇子就顺势尝了一口,小丸子十分有嚼劲,那微弱的酒味又让这道菜色十分的可口,特别是那甜腻的汤底,简直就是撞对了他爱吃甜食的胃口。 “吃多了甜食,那这道葱爆羊肚殿下您就必须尝尝看了,滋味也是甚妙的。”宋和静看二皇子吃了不少酒酿小丸子,担心他可能会齁到了,便夹了那葱爆羊肚给二皇子。 二皇子虽爱吃甜食,可辣味的东西也是他的最爱,特别是羊肚牛肚之类的菜色,有嚼劲的很,他便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那葱爆羊肚,嗯,入口便把方才的甜腻给尽数解了,那辣味混合着葱的爆香与羊肚一起在他的味蕾里翩翩起舞。 “好吃极了,和静竟是一个美食家。”二皇子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语,见宋和静只是含笑盯着自己,便笑着为她夹了不少菜色,“你也别只盯着我看了,自己也吃一些才是。” 宋和静肚子也有些饿了,两个人便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这顿饭后,二皇子便准备带着宋和静去游湖,如今日光正好,去游湖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有些世家小姐坐船时总会晕船,他生怕宋和静也会感到不适,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和静你可会晕船?” 船?宋和静仔细想了一番,自己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怎么坐过船,倒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晕船。 “我听闻京城里的男子,总会带着心仪的女子去游船,而那些贵女小姐们个个身体孱弱,游了一会儿湖便晕的上吐下泻,还自忖在心仪公子面前丢了面子,从此便不肯再见那公子。”宋和静嫣然一笑,笑里满是对二皇子的打趣。 二皇子也只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带心仪女子去游船的主意还是自己的小厮告诉自己的,那日那小厮还信誓旦旦的说,这是京城里如今最流行的约会方式,贵女小姐们都很喜欢,哪儿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些因缘。 “若是和静晕船,那我们就不去了。”二皇子可不想让宋和静难受,只是这京城里能供女子游玩的地方属实少了些。 “无妨,能在这微风和煦的日子里观赏一番京城运河的景色也是极好的,那我们就去游船吧。”宋和静心里觉得二皇子远在西北那荒原之地如此之久,对于内陆的湖水当然是十分怀念的,自己便想顺了他的意,去游览一番那湖水风光。 二皇子见外头日头十分旺盛,便让腿快的小厮去买了一把纸伞过来。 而后便亲自为宋和静撑伞,直到两人走到了那画舫之地,二皇子才放下了那纸伞,宋和静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二皇子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说着更是从自己的腰间拿下了那充满馨香的手帕,温柔地替二皇子擦拭了一番。 “只是这画舫游玩一下午,便要一百两银子,属实太贵了些。”宋和静有些不满意的小声嘟囔道。 二皇子只是一笑,宋和静这小女儿家的娇俏之状倒是有意思的很。 “你看那雕栏玉栋的船身,且用了厚厚的木料防震,寻常人坐在上面都不会晕船呢,里头更是放了不少冰块,贵也有贵的道理呢。”二皇子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提到那有价无市的冰块,宋和静的意难平便消散了一些,她实在是非常怕热,若是有冰块,那便要好受多了。 二皇子携着宋和静上了那画舫船以后,便只留了一个小厮在岸上,整座船上便只有他二人。 “殿下能否说些西北战场之事给和静听听?”宋和静的手仍是被二皇子紧紧握在手中,只是如今她已不怎么害羞了,只是笑着问道。 “我初去军营之时,那王自德大将军只敢让我待在军队里,与鞑靼交战根本就不带上我,我也是气得不行,便气势汹汹的跑去质问他,如今想来,我那日着实犯了以下犯上的军规,若我不是二皇子,只怕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二皇子长叹了一口气,想到西北战场的残酷无情,还有那些痛苦牺牲的士兵,他的心情没来由的沉重了一些。 “殿下是皇子,若是出了什么事,陛下不会放过大将军的。”宋和静赞同的点了点头,也并非是王大将军好坏不分,只是皇子这个身份实在是太过震慑人心,况且还是深受崇明帝宠爱的二皇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崇明帝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那殿下是如何做前锋,又如何与那鞑靼首领单挑的?”宋和静问道。 “我向王大将军写下了军令状,若是我当了前锋出了什么事,只求父皇不要怪罪王大将军,后又一直苦苦哀求他让我上战场,他这才同意了下来,至于那鞑靼首领,不过是个骄兵必败的莽夫罢了,他以为中原男子都是一些弱不禁风的病夫,所以与我交战之时便十分自得,我便是趁着他放松警惕之时才找到了机会。”二皇子将自己在战场上的遭遇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第123章 画舫定情二 宋和静听完二皇子的战场遭遇后,头渐渐的有些晕眩了起来,胃中也有一种翻江倒海的酸意,这船在水中行走的速度略慢,可为何自己还是晕船了? 宋和静面色突然变得惨白,二皇子注意到了这点,便有些着急的问道:“和静,你怎么了?莫非是晕船了?” “是有一些难受。”宋和静说了这几个字后,便从胃里涌上来一股恶心之意,她只能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总不能在二皇子面前吐出来吧。 二皇子也发觉宋和静似有呕吐之意,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船舱内,翻箱倒柜才找出了一个铜盆。 他便火急火燎的将那铜盆放到了宋和静面前,嘴上只说道:“想吐就吐吧。” 宋和静一张素白的脸涨得通红,她哪儿愿意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呕吐?便只是硬忍着,又摆了摆手让二皇子拿开那铜盆。 二皇子自是知道宋和静脸皮薄,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呕吐,他便轻轻的将宋和静搀扶到了内室,只是宋和静早已到了忍耐的极限,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方才吃下去的酒酿小丸子给吐到了自己身上。 宋和静的脸上已是愈发的发白,自己可真是太丢人了,竟然在二皇子面前呕吐了。 二皇子也是一愣,他更怕的是宋和静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觉得十分丢人,而后便不愿意啊再见他了,于是他眼疾手快的将宋和静打横抱起来。 那画舫里有个内室,且放了许多冰块,宋和静的晕眩之感已是好多了,只是她的衣物太过脏乱,需要立刻换洗。 船上也没有多余的女子衣服,二皇子只能先帮宋和静将那脏乱的衣物就褪了下来,而后宋和静则四肢无力的躺在床榻上,身上仅有一件亵衣。 二皇子这时才注意到如今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宋和静更是只有单薄的一件亵衣,身下美好的曲线若隐若现。 他不免开始心猿意马了起来,可他又实在不想唐突了宋和静,便只能转过身去深吸几口气,而后便想去外面吹吹风冷静一下。 宋和静却拉住了他作势要走的袖子,“殿下,别走。” 二皇子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点一点的分崩离析,这个世上除了柳下惠谁能拒绝心爱之人的诱惑? 只是此时若是自己对宋和静做了什么,便是趁人之危了,自己可不想做这么不齿的事情。 “莫非殿下觉得和静吐在身上,十分恶心?”宋和静的眼里氤氲出了水雾,她是真的十分难过,哪个女子会愿意自己所爱之人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今日果真是不该上这艘船的,她的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二皇子会不会嫌弃自己? “自然不是,和静,你怎会如此想我?”二皇子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心里却也有些怜惜宋和静,她如此骄傲的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她定是心里极不痛快的,自己还是得多陪陪她才是。 “抱歉,殿下,和静失礼了。”宋和静说完这话以后,两行清泪就从她那极美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二皇子则是慌不择路的替宋和静拭去了眼泪,他轻轻的拍了拍宋和静的肩膀以作安慰,说话时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在瞎想什么?傻瓜,晕船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么会觉得你是在失礼?” 可宋和静的眼泪却成群的滴落下去,她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丢人,丢人便算了,还丢在自己最心爱的二皇子面前,这真是让她坐如针毡。 二皇子见宋和静越哭越凶,便只能用力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轻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说道:“傻瓜,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出尘绝艳的女子,我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宋和静这才收住了自己的眼泪,二皇子瞥见她泪眼婆娑,唇红齿白的绝美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荡漾,宋和静含娇带怯的模样深深的驻扎进了二皇子的心里。 他便轻轻的吻了上去,唇舌相碰的瞬间,宋和静整个人都颤了一颤,原来彼此相爱之人的拥吻是如此的令人心潮澎湃。 二皇子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欲念,手便抽开了宋和静稀松的衣带,而后便是一室温情。 等画舫靠岸之时,宋和静两只双腿都在不停的颤抖,脸上的羞红也没有消退下去过。 二皇子则是一副餍足的潇洒样子,等画舫靠岸之后,他便抢先下岸招呼了自己的小厮过来。 “去,买一件女子的夏装过来,不拘多少银子,只要质量上乘就行。”说完后,二皇子便扔了一大袋银钱给那小厮。 那小厮立马接过钱袋,往京城正街的衣料铺子里跑去。 宋和静此时仍是含羞带怯的坐在画舫上的床榻上,原因也并不是因为她害羞,既然这辈子已经认定了二皇子,那么这些男欢女爱之事也是必然要去做的。 只是二皇子在那时将她的衣服垫在床榻上,一场凌乱之后,那衣物就不能看了,更别提穿在身上了。 于是二皇子便只能托小厮去买件全新的女子衣物过来。 那小厮脚程倒也非常的快,二皇子只是站在岸边略等了一等,那小厮便火急火燎地从远处朝他跑过来。 “殿下,这是宝喜铺子里卖的冰丝衫。”那小厮殷勤的将那件通身雪白的衣衫展示给二皇子看。 二皇子哪在乎那衣衫好不好看,只要能让宋和静穿上,下了画舫便行。 宋和静在画舫上等了许久,便有些焦急,直到二皇子拿着那衣衫走了进来,她的一颗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宋和静接过那衣衫便要穿上身,只是不远处的二皇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她便有些不好意思。 “二皇子,你看着我做什么?” 二皇子只是大咧咧的一笑,口中只说道:“如今我们俩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你还在意这个?”他虽嘴上那么说,但看宋和静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第124章 想起前世的三皇子 待宋和静穿好衣物后,二皇子便携着她走下了画舫,画坊上的荒唐事让他们二人都有些羞答答的。 于是二皇子便亲自送了宋和静回宋府以后,便驾马驶向金銮殿。 三皇子回去以后便觉得头痛难忍,整个脑袋痛的仿佛要爆炸了一般,这痛苦让他无从安睡,连吃饭睡觉批阅户部文书都十分困难。 请了许多太医过来看诊,他们只说,三皇子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庸医,一群没用的庸医!”三皇子忍着头痛,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他的贴身小厮见他如此难受,便忍不住上前劝道:“殿下,您还是要谨听太医的嘱咐才是,安生喝药这病才会好起来。” 这小厮说这话是好心,但听在三王子的耳朵里,便是刺耳的话语。 “滚,都给我滚,你们都想害我。”三皇子打碎了他房间内所有的摆设,那一副癫狂嗜血的样子,让那小厮十分害怕。 三皇子方才从酒窖里拿出了许多烈酒,为了缓解这刺骨的头痛,他便打开一坛,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三皇子从小到大便不怎么饮酒,所以他的酒量也十分一般,这一坛烈酒下肚,三皇子已是眼冒金星。 他的脑海混沌又纷杂,各种各样的思绪都围绕纠缠在一起。 可最刺痛他神经的,还是方才二皇子说要求娶宋和静时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是啊,他们是两情相悦,宋和静必然是会同意的。 若是他要求娶宋和静,只怕她抵死也不从吧。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就像坠进了无尽深渊一般的疼痛,他胸腔内的热血在叫嚣着,宋和静不该属于二皇子,而该属于三皇子。 是啊,宋和静就该属于自己,二皇兄怎么能夺人所爱? 他昏昏乱乱的倒在地上,脑海里的意识也一点一点的回笼过来。 他这是怎么了?宋和静与二皇兄喜结良缘自己应该祝福才是,自己为何要因为他们而失魂落魄? 是了,从小到大父皇的宠爱,宫中人的尊敬,权势,地位,二皇兄把每一样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抢走了,如今,宋和静也只喜欢二皇子而十分嫌恶自己。 他不服,他到底有哪个地方比二皇兄差? 三皇子趁着酒意便要强行起身,只是踉跄间竟不小心跌倒了下来,脑袋也磕到了桐木梨花桌。 这一撞让他的酒意跑了一大半,他脑海里也涌现了许多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都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前世的所有记忆,因为这一撞,全都回了他的脑海里。 上辈子宋和莲毒死了宋和静之后,自己才幡然醒悟,早已爱上了宋和静这一个事实,只是到了那一天,一切都没有了悔改的余地,他与宋和静已经阴阳两隔。 他的怒火无限的上涌,他便用尽办法折辱了宋和莲一番,再用毒刑将她杀死。 只是即便如此,宋和静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便是大错特错,自己不该为了让宋和静能全心的为自己所用,便下狠手杀了白姨娘。 若他没有杀了白姨娘,也许他和宋和静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自己也不该如此倔强,明明早已爱上宋和静,却总是不敢去面对,在那些日子里,他只能靠买醉和宿在不同女人的闺房里,才能缓解自己对宋和静的思念。 在宋和静死后,每一个深夜都是对他无尽的折磨,他无法忍受失去宋和静的日子,所以他便用太子之位与井龙先生换了一记重生妙方。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做法之后,宋和静的魂魄终于重回了现世,自己也心满意足的自刎于宋和静的馆前。 来世,他不再要这至高无上的皇权了,他只想和宋和静彼此相爱,一生厮守。 只是造化弄人,他竟忘了上一世的所有记忆。 如今眼看着宋和静马上就要嫁给二皇子,他如何能坐以待毙?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和静嫁给别人。 只是自己上一辈子亏欠宋和静颇多,也不知该如何偿还她。 三皇子突然又仰天大笑起来,“对啊,这一世我还没有杀了白姨娘,我与宋和静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当真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上一辈子宋和静如此的痴恋于自己,若不是自己错杀了白姨娘,那么夺得太子之位后的自己,也就不会如此害怕面对宋和静了,自己会郑重其事地朝宋和静道个歉。 也会大方的承认自己早已爱上她,也许他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只是这辈子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二皇子娶了宋和静,三皇子认真思索了一番自己的所有物,他正在认真思考自己该用什么筹码来与二皇子谈条件,银钱?在没为崇明帝修缮皇寺时他的确是十分富有,只是如今却已捉襟见肘。 权势?如今他的官职已高居户部尚书一位,若是三皇子愿意放弃求娶宋和静,他也愿意将这户部尚书拱手相让。 只是这二皇子上辈子着实像个无欲无求的圣人,自己一时之间竟摸不出他的命门,罢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收手,自己总要去试一试。 宋和静,上一辈子是我亏欠了你,你死后的日日夜夜里我每一刻都在忏悔痛苦,如今我终于能弥补上辈子的过错!你一定要给我一次机会。 只是这二皇子属实碍眼,自己那日在西郊猎场就不该心慈手软,狠狠杀了他才是。 三皇子的面部表情十分扭曲。 只是想到那日单枪匹马救下二皇子的宋和静,三皇子不禁在心里一颤,莫非宋和静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三皇子又立马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连自己这个施法人都刚刚想起来上辈子的记忆,宋和静又怎么会比自己早呢?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阻止二皇子求娶宋和静才是,其他的,都暂且放一放。 和静,上辈子你是属于我的,这辈子也一定是这样的,那碍眼的二皇子,自己自有办法让他消失。 第125章 重头再来 第二日天一早。 三皇子便急切的跑到了宋府门口,那开门的小厮吓了一大跳,见来人是个身着锦衣玉服的贵公子,便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您是要找谁呢?” 虽是夏日,可清晨陡峭的寒风还是有些刺骨。但三皇子闵若越却面不改色地看着那小厮说道:“我是来找你家二小姐的。” 二小姐?二小姐通常都不怎么见外头来的男人。 “你找我家二小姐有什么事吗?”那小厮的神情里带上了一丝戒备。 “你去和你家二小姐说,知行有事找她。”知行这个名字是上辈子他假扮门客与宋和静相爱之时,告诉宋和静的名号。 那小厮半信半疑的去了。 宋和静昨夜都沉浸在画坊那荒唐事中,脑海里想的都是二皇子那迷人的眉眼,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昨夜梦里自己都是在与二皇子纠缠不休。 她醒来之后浑身出了许多汗,连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的立了起来,只是腮上带着十分明显的粉红。 守在外屋的春桃见她苏醒了以后,便端了一个铜盆过来给她换水洗面,春桃瞥见宋和静羞红的两腮时,眼中不禁带了些疑惑。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村头不免有些好奇,如今正是盛夏时分,屋里放了冰块仍旧热得和三伏天一样,小姐怎么会发烧呢? 但她曾经也听说过有人在盛夏天发烧的例子,而且那病来势汹汹,怎么也好不了。 “不是,是我昨夜热着了。”宋和静不好意思说,昨夜是因为梦到二皇子的缘故,脸才会如此红,便只能随意编了个理由。 “如今的天确实越发热了,明日我再跟管家说一声,让他多放些冰块在我们屋子里,只是女孩儿家的,若是夏日里贪凉伤了身子根就不好了。”春桃半点也没有怀疑宋和静的话,甚至还拿了两件衣物供宋和静挑选。 这时外间一个丫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小姐,门外有个公子说要找您呢。” 宋和静一愣,如今还是上午,会有谁来找自己呢?难道是二皇子?想到昨夜那个缠绵悱恻的梦,宋和静的脸又红了。 春桃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脸又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那公子可说他是谁了吗?”宋和静娇羞的理了理自己的发簪,又在鼓弄自己的衣物。 “他说他叫知行,还说小姐一听这名字便明白了一切。”那丫鬟也是有些惊奇,那公子生的极好,况且像个铁人一般在门外助力了良久,也不知他找小姐究竟是为何? 知行,上辈子三皇子假扮门客的那个名字? 宋和静的心内警钟大作,上辈子的自己被三皇子假扮的门客给欺骗的一干二净,那时他总是扬着一张清隽温和的笑容看着自己。 “和静,我叫知行。”这是三皇子初遇自己时对自己说的话。 “和静,你在这宋府里实在是过得太苦了,我也要努力赚点老婆本,将你接出去。”三皇子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感动得双眼通红。 “和静,知行遇见你才是三生有幸。” 可他宋和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遇见他三皇子。 若不是遇见了三皇子,温顺可亲的白姨娘便不会白白送命。 若不是遇见了三皇子,忠心憨直的春桃,怎么会为了救自己而死在敌人刀下。 若不是遇见了三皇子,闲云野鹤的二皇子,怎么会为了自己葬身山崖? 若不是遇见了三皇子,自己本该有大好的人生,无限的风光可看,可最后却只能苟延残喘在那废弃小屋里。 三皇子对他来说就像无尽的深渊一般,带来的只有恨与痛苦。 可如今的三皇子,应该没有当初做门客时的记忆才对,那到底是谁用了知行这个名号来见自己呢?莫非这个人也是上辈子重生而来的? 带着满腔疑问的宋和静,便只能草草的梳洗了一下自己,她便传令出去,让那位公子到正厅来。 等宋和静到了正厅之后,却发现正是自己十分眼熟的三皇子坐在堂上。 “原来是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若是找我就直接说一声罢了,何必用知行这个名号来装神弄鬼呢?”宋和静的话里十分不客气,她真是不明白为何三皇子总是要贴上来。 “难道宋小姐不知知行这个名号的含义吗?”三皇子笑着反问道他看向宋和静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炙热与深情。 上辈子的他因为错杀了白姨娘,而不敢靠近宋和静。 这辈子的他仍有回头路可走,所以他也应该抛弃那些阴暗的心思,勇敢的向宋和静靠近。 “三皇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如何会知道,知行这个名号?”宋和静当然不能让三皇子知道,她也是重生而来的这个讯息。 只是三皇子若是知道了知行这个名号,说明他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这倒是有些神奇,之前与三皇子接触之时,他半点没有显露出与自己有前世纠葛的样子。 为何会突然变化如此之大呢?宋和静有些想不通。 只是这三皇子若是有了前世的回忆,对自己大概还是嫌恶加不耐的吧。 又为何要眼巴巴的来找自己,问自己知不知道知行这个名号的含义?自己前世虽与他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日子,可却仍是不了解他的内心。 “和静你当真不知道吗?”三皇子的眼里满是深情,他已快要忍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了,他想抱一抱宋和静,轻轻的在她耳边告诉她,上辈子自己其实很爱她,只是毕竟有那一层,父母仇深的原因在,他才不敢向她迈进。 只是上天垂怜,终于给了他们二人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这一世他必会将星星,月亮全都拱手捧在宋和静面前,将她宠成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宋和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三皇子的眼神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三皇子若是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便请您回去吧。” 第126章 重生之术 “宋小姐,为何你总是这么讨厌我?”三皇子说这话时,眉眼里不免的带上了一些忧伤。 宋和静则被他这副温柔多情的样子,给恶心的起了一身的汗毛。 “三皇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与你并没有什么交情,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与您谈笑风生,你明白吗?”宋和静实在疲惫于与三皇子无止境的敷衍奉承,便直接将话挑明了说道。 三皇子无法,便只能将自己心底的情感说了出来,“和静,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每个没有你的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给二皇子?” 宋和静被这话吓得双眼圆瞪,连呼吸都停止了半拍。 三皇子?喜欢她?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上辈子自己所有的惨剧都是因为三皇子,自己痴恋于三皇子,为他付出了一切,可换来的结果却是母亲被杀害,自己被遗弃。结果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对她说,他喜欢自己。 这样的喜欢,她宋和静可要不起。 况且像三皇子这样狼心狗肺只醉心于权势的人,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生死相随的喜欢呢? 他认为的喜欢不过是一些占有欲罢了。 “可三皇子,我宋和静并不喜欢你,以前不会喜欢,以后不会喜欢,永远不会喜欢你。”宋和静的眉眼都冰冷了几分,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仇恨。 三皇子也没想到,宋和静会如此无情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愣在原地片刻之后,脸上面无血色的表情才慢慢回温了一些。 “没关系,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日久天长的相处下去,你总会明白谁才是对你最好的,我答应你,我此生都不会纳妾,你可愿意相信我一次?”三皇子只能卑微的乞求道,此时他说的话字字出自肺腑。 宋和静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上辈子三皇子夺得太子之位之前对自己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 “和静,虽然我之前欺骗了你,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从此以后你便是至高无上的黎王妃,再也没有人能把你欺负了去。”说这话时的三皇子已是高高在上的黎王,她是不是还应该庆幸三皇子在遗弃自己之前,还曾给自己编织过一个美好的梦境。 “殿下,和静相信你。”那时的宋和静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失去了慈祥温和的白姨娘,能依靠的只有三皇子罢了。 即便三皇子陷害死了二皇子,用假扮门客骗取自己的信任,可自己仍旧是义无反顾的相信了他。 可三皇子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在夺得太子之位之后,自己虽是他名义上的太子妃,可他却抬了无数倾国倾城的小妾进来,今夜宿在那里,宿在这里,就是没有往她的房间里来过一次。 最后更是让自己的嫡姐宋和莲也进了黎王府,在这府里头,嫡姐作为一个侧妃,却比自己的声势更加浩大,下人们更是不服管教,不听自己这个正牌太子妃的话,却只听宋和莲的。 宋和莲百般磋磨自己,后来更是将自己挪在了黎王府里的偏僻院子里,从此自己便过上了猪狗不如的日子。 这些痛苦她没有一刻忘怀,她虽恨宋和莲,毒杀了自己,可在另一个层面上,她也要谢谢宋和莲,若不是她,自己到死也会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三皇子才是杀死白姨娘的真凶。 可如今那个罪魁祸首却大言不惭的对自己说,他喜欢自己。 多么可笑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要毁了她的一切吗? “三皇子我最后再重复一遍,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不喜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哪怕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你。”宋和静几乎快要掩饰不住自己心内的恨意,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春桃,送客。”宋和静说完这些话后,便板着脸,不再看向三皇子。 春桃是再忠心不过的一个丫鬟了,即使她面对着的公子是位高权重的三皇子,她也毫不惧怕。 “公子,请回吧。”春桃说这话时也是一脸严肃,她本就生的比别的女子高大一些,平日里饭量又极好,远远看去,那说话的气势与声量高挑的三皇子也差不了多少。 那三皇子的脸色变有些不大好看,他只。能坚持的朝着宋和静的背影说道:“和静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再嫁给二皇子好不好?请你相信我一次。” 眼看着三皇子贼心不死,宋和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春桃便一把拉过了三皇子,嘴里只不耐烦地说道:“三皇子若是还不走,我便要去喊人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您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子,硬要闯小姐的闺房,传出去,您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三皇子无法便,只能垂头丧脑的出了宋府。 与之相反的二皇子则。兴高采烈的从御书房里拿到了崇明帝刚刚书写上去的赐婚圣旨。 他高兴地朝着崇明帝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不住的奉承道:“父皇,明日我就将您的儿媳带来给您看。” “罢了,罢了,你就是个有了媳妇忘了爹娘的坏东西罢了,快别在我眼前晃了,去找你的媳妇吧。”崇明地装作十分头疼的样子打发走了,喜得不知怎么好的二皇子。 待二皇子退走后,高含才从屏风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陛下如今便是施法的好时候了,在二皇子大婚那日,我们便可以劫走那白姨娘。” 崇明帝微叹了一口气,眼里掠过似有似无的悲伤,“只是黎妃终究是有些可怜,可偏偏他与幽兰同年同月同日生。” “陛下,这怎么会是可怜呢?黎妃娘娘能经过施法之后与先皇后合二为一,这是黎妃娘娘的荣幸呀。”高含在献祭之时,也没想到黎妃会是那个与先皇后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但是自己已经把话放了出去,若跟崇明帝说自己是胡编乱造的,只怕是要获得欺君之罪。 第127章 赐婚圣旨 二皇子兴高采烈的到了宋府,将崇明帝即将颁布圣旨的事说给了宋和静听。 “和静,今日下午圣旨便能公布出来,如今我们也算是过了明路了。”二皇子欢天喜地的说道。 宋和静也激动的渗出了一些眼泪,她与二皇子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能苦尽甘来了。 “如今你就在家中好好的休息几天,便准备做我的新娘吧。”二皇子笑着说道。 宋和静含羞带怯的应了。 待到了中午之时,崇明帝果然向礼部。传达了二皇子与宋和静婚事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闵若行西北归来,战功赫赫,龙章凤姿,与右相家庶二女宋和静十分般配,朕特请礼部尚书为他二人主持大婚事宜,望他二人婚后琴瑟和鸣,钦此。” 宋和静接过圣旨以后,激动的流下了喜悦的眼泪,一旁的春桃也是满脸幸福的盯着宋和静。 “小姐。”春桃眼里也噙着若有若无的眼泪,只是小姐这个称谓如今已经不恰当了。 宋顺则是在一旁兴高采烈的塞了一大包银子给那宣圣旨的太监,嘴角的笑意就没消退下去过。 他的女儿居然当上了二皇子妃,如今二皇子在朝中声势显赫,自己又是个暗地里的三皇子搭你,之后不管是谁夺得太子之位,他宋府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该改口叫二皇子妃了,可不能再叫小姐了。”宋顺此时心情大好,便笑着对春桃说道。 春桃的脸上也是一阵与容有焉的笑容,她还弯下腰朝着宋和静行了一个全礼,“参见二皇妃。” 宋和静则是羞红着脸,啐了她一口,“你这个刁钻的丫头,又来编排你的主子,我就算做了二皇妃,可也是你的小姐呀。” 一旁的宋顺则是有些不赞同,“和静,此言差矣,如今你的身份地位已是与我们不同了,二皇子妃是要上皇家玉牒的,怎可像之前那样轻松以待?” 宋和静便不再说话了,如今婚期已定,就在下下个月,她这个准新娘子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呢。 这首要其冲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自己用手缝制一条大婚礼服,再然后便是为她的未来婆婆黎妃娘娘缝一条额附。 只是崇明帝的见面礼,她还没有想好要送些什么,崇明帝贵为天子,大概是看不上她这个小女子的手艺的,可新婚第一日向公婆奉上自己亲手缝制的东西是惯例。 连在皇家都不能免俗。 宋和静的心里突然又涌现了一丝忧伤,大闵朝有一个新婚之前夫妇不得见面的规矩,这段时间自己怕是见不到二皇子了,那个呆头,若是长时间不见了,自己心里也是会有一丝想念的。 正在宋和静出神之际,春桃便喜气洋洋的跑过来对她说:“小姐,井龙先生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衣表堂堂的小老儿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宋和静的闺房。 “老夫听说宋小姐你要结婚了。”井龙先生刚坐下,便自己拿了一个紫墨轻尘幕的茶杯,给自己泡了杯茶。 春桃见他半点也不客气,边笑着打趣道:“我看小姐的闺房,已是井龙先生的第二个家了。”虽听着春桃是在打趣,其实她的话里有诸多不爽,井龙先生虽已上了年纪,但终归是个男子,如今小姐已经与二皇子定下婚约,若是被多嘴的下人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岂不是损伤了小姐的名声? “你这丫头,其实是在懊恼我老来你家小姐的闺房吧。”井龙先生吹眉动须的说道。 春桃被说中了心思,但因井龙先生对小姐的特殊性,她也不敢真的责备井龙先生什么,便只能默默的低下头不作声了。 “怎么?难道宋小姐您也是这么想的吗?我来你的闺房给你增添了什么负担吗?”井龙先生眉眼里的暖意一点一点的消融殆尽,他打量着宋和静问道。 宋和静当然不在意这些名声之类的累赘东西,况且井龙先生的年纪做她的爷爷都够了,难道还会有不长眼的人误以为他们有什么事情不成? “和静当然不这么想,井龙先生说是朋友却更像我的师傅,徒弟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师傅呢?”宋和静不日就要嫁给二皇子,此时她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要与井龙先生将关系搞好,这样来日也好让井龙先生能帮衬一波二皇子。 井龙先生好似窥破了宋和静的隐秘心思,他笑着点了点宋和静,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里满是肃穆,“你这坏丫头,来,拿去吧,这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说着掏出了一个成色极佳的玛瑙扳指。 宋和静眼力极佳,在远处轻轻一望便发现了这玛瑙价值不菲,她自觉自己受之有愧,井龙先生出山以后,她还没正儿八经送过先生什么呢,如今却是先让先生破费了。 “先生,您能祝福我一声我已是十分开心了,如此贵重的东西,和静实在是受之有愧。”宋和静自然推辞不肯收。 一旁的春桃看着那玛瑙扳指,眼睛都看直了,井龙先生还真是深藏不露,平时看不出来他是个如此大方之人,今天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你也别假客气了。”井龙先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点钱财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与宋和静投缘,便准备送给她罢了,他递给宋和静后便说道:“能戴上这扳指的人皆是有凤命的人,宋小姐可要珍惜啊。” 宋和静一愣,凤命?她其实从未想过这些,她除了想报复三皇子以为,对那皇位是半点也没有兴趣的,被锁在那深宫之里难道很有趣吗?还不如闲云野鹤去到处游玩一二,与二皇子一起做对潇洒人家的小夫妻就是了。 可井龙先生也不想多言,便趁着宋和静在原地发愣的时间先行离去。 他离开的步伐极其轻快,宋和静啊宋和静,怎么重活了一世,你还是离不开这皇室漩涡,上辈子是栽在了三皇子身上,这被子会重蹈覆辙吗? 【作者题外话】:最近超级忙,会更新的少一点。 第128章 白苍公子 崇明帝颁布完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圣旨后,宋顺便开心的让自己送给宋和静的酒红楼免费酬宾三天,这真是让京城的老百姓无比开心。 酒红楼便日日客满,掌柜的也是逢人就笑。 “客官,您来了。” “这酒红楼怎么就突然免费了,这倒是有些稀奇。”来吃饭的客人满脸惊奇道。 旁边有几个已坐在大堂里的客人便扬声回复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它家的少东家做了二皇子妃,可了不得呢。” “二皇子妃?莫非是酒楼是宋家的庶女开的?”那客人问道。 “自然是了,一个庶女又能开酒楼又嫁给了二皇子,当真是厉害。” 酒红楼的客人们便都小声议论了一番宋和静的厉害,而后便有伙计殷勤的上菜,他们便闭嘴不谈了。 酒红楼的僻静二楼包厢里,一个锦衣素袍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正在安安静静的进食。 “公子,我已经去打听过了,如今京城中的大事便只有两个月后的二皇子大婚了。” 那被称作公子的人生的极为好看,一双碧兰幽深的眸子,鼻子挺立,嘴唇纤薄,端的是一副天上仙的脱俗气质。 他听了这话,只是低低应了一声,“那就那一日吧。” 那小厮见自家公子有些兴致不高的样子,便指了指桌上的松鼠鳜鱼说道:“公子,这鱼味道十分不错呢,您试试。” 白苍公子非但没有吃,且脸上的神色更忧愁了几分,他叹了口气道:“母亲病重至深,可是小姨们的踪影无迹可寻,我哪儿有心情吃的下饭?” “公子别担心,我们已找到了柔烟夫人曾经待过的教坊司,如今只要静待一会儿,便能知道柔烟夫人的行踪了。”那小厮见自家主子悒悒不乐的样子,便捡了些好听的话说道。 另一个小厮也插话道:“夫人们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必能找到她们。” “寻找小姨们固然重要,但也别忘了我们来京城的初衷。”白苍公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是白幽兰的儿子,那一年,母亲从皇宫中假死以后,便出宫生下了肚子里的他,他虽是崇明帝与白幽兰的儿子,可他心中对崇明帝却只有无尽的仇恨。 原因很简单,那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母亲如此爱他,他却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还在母亲怀着他的时候怀疑冷落母亲,放纵王妃那个贱人给母亲下药,害得母亲挣命似的生下了他,如今还在缠绵病榻,好不可怜。 如今王妃更是好端端的活在宫中,听说三皇子还被委以重任,成了户部尚书。 还有自己的外祖舅舅一家,明明满门忠烈一心为了崇明帝,更是为了大闵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崇明帝是如何卸磨杀驴的?他杀了舅舅、外祖,白家所有的男丁,后又没放过两位小姨,害得母亲家破人亡,郁郁一生。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崇明帝总号称自己痴恋先皇后,可明明杀死“先皇后”的真凶近在咫尺,却什么事都没有做,这样的深情真是比草还要不值钱。 如今,他愿意到京城来,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母亲仅剩的两个亲人,白柔烟与白柔儿,第二件事便是杀了崇明帝,为母亲与外祖一家报仇。 至于什么散落在民间的皇子身份?他压根就不在意。 当事人崇明帝此时也在金銮殿里焦头烂额,他皱着眉头问那个江湖道士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复生之术是高含胡乱编出来骗我的?” 那江湖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嘴角轻轻一勾道:“自然,在这些歪门邪道之处,没有人比老朽我更厉害,我钻研复生之术五十余年,还没见过有人能成功将人复生,若是夺舍,倒是有几分成算。” 崇明帝也顾不上责骂高含,他只急切的问道:“夺舍?大师可否细细说来?” “夺舍便是用一个与死亡女子相合的躯体,先是让她昏睡,而后便用纯阴之人的心头血来做引子,只需七天,待斗转星移之时,便能让已死之人夺了死亡女子的躯体。”那道士说完这话后,便在心里坏笑了一声,只是那个女子还是不是死之前的那个女子,他可就不能保证了。 “那与幽兰相合的女子该如何去找呢?”崇明帝好奇的问道。 那江湖道士略抬了一下眼,胸有成竹的朝崇明帝说道:“八字相合便行了,诺,那个。”那江湖道士指了指崇明帝案桌上角落里零散的八字红贴,“这个生辰八字就与先皇后相合,用来做器皿再合适不过。” 崇明帝顺着江湖道士的目光看去,那红贴是内务府刚刚呈上来的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八字。 宋和静?她不仅与幽兰有七成相像,竟连八字都与幽兰相合。 只是若行深爱她,要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做器皿恐怕是非常难的,若是让她死了,会不会伤了他们父子的情分? 只是想到幽兰死后自己这些年的深切思念与孤独,崇明帝又开始发狠了,“若是这个女子,我自有办法让她做器皿。” 那江湖道士贼眉鼠眼的看了崇明帝一眼,眼里满是狡黠,他可不是什么做善事的好人,他愿意折了阳寿给崇明帝做这种损阴德的夺舍之术,为的不过是钱财银两罢了。 崇明帝也很明白这江湖道士的心思,便大手一挥赏赐下了黄金万两,还承诺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那江湖道士自然欢天喜地的应了,崇明帝便欣慰的看着他离去。 “来人,把那高含给我杀了,就用毒酒赐死吧。”崇明帝的脸上满是冷意,这个高含倒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玩弄自己?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自己早就想让他去死了,不过是因为幽兰的缘故才留他一条狗命,可他竟然敢信口雌黄,自己倒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的下场。 “别用毒酒了,就让他尝尝我们私牢里的一丈红吧。”崇明帝又补偿道。 第129章 高含身死 高含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崇明帝的私牢里,就连生前那些对他多加磋磨的太监也没透露出什么风声来,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 明明前一日崇明帝还在兴致勃勃的问自己如何来使用这复生之术,为何仅仅隔了一天,自己就被他下令杀死? 罢了,总归自己这一生如镜花水月一般罢了,但还好,自己为露儿报了仇,亲眼看见那乐若馨被斩首复发,只是自己… 终归是亏欠了重楼公主良多,自己那日若是没有一时情急之下去招惹重楼公主便好了,也不会引来今日的杀身之祸。 崇明帝听到高含已死的消息,眉眼都舒展了不少,他只淡淡说了一句:“那厮早就该死了。” 远在汝州的重楼公主也收到了崇明帝的密信,信上只说那高含欺瞒君上,无贤无德,已经被他下令处死了。 重楼公主坐在妆台上痴痴的看着那封信,呆愣了良久。 高含死了?可为何自己心里并没有那么痛快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一旁的许清端轻声的走了过来,温柔地为她披上了一件薄薄的外衫。 “窗台这里太冷,你身子底差,别在这儿吹风了。” 重楼公主这才回神,她娇羞的一笑。 如今她已拥有了幸福和睦的家庭,还想着高含做什么? 宋和静听说了高含的死信后,也只是愣了片刻,便去做别的事情了,这高含公子虽前头是个清风霁月的好公子,但之后为了报仇竟将无辜的重楼公主牵扯了进来,如今落得这种结局,也不知她是该拍手称快好还是唏嘘感叹好。 那边的二皇子倒是不认识高含,高含的死信在他那儿也翻不起什么波澜,只是大婚前两个月不能见宋和静,属实让他倍感煎熬。 “殿下,您为何如此闷闷不乐的样子?”那二皇子的贴身小厮好奇的问道,按道理说,二皇子殿下马上就要与心上人宋小姐结亲了,如今该是他最开心的时刻才是,又为何如此抑郁的样子呢? “你懂什么,两个月不能见她,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二皇子垂头丧脑的说道,哪怕在西北战场上每日倒头就睡的日子他都没觉得这么难熬,如今与宋和静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却苦苦不得相见,这也太让他难过了。 那小厮见自家殿下心情低落,便心中也有些不美,做下人的就是要为主子分忧,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办法,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殿下,你怕什么,那不过是做过世人看的,殿下半夜偷偷去不就好了?” 那二皇子也像马上被点醒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感叹道:“对啊,半夜去找和静不就好了。” 二皇子便高兴了许多,待到午夜之时,二皇子则悄悄攀爬上了宋和静闺房院子里的墙壁上。 宋和静的院子万籁俱寂,二皇子心中也没底,若是和静睡了可怎么好,自己可不想打扰她安睡。 就在他神思纠结之际,宋和静院子里的灯亮了,似是屋子里有人要起夜,二皇子如蒙大赫,便立刻翻身从墙上下来。 正准备起夜的春桃正是神思倦怠之际,看到一个男子从墙上翻了下来出现在自己眼前,便吓得瞌睡虫跑了一大半,立即就要大叫出声。 还好二皇子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并小声说道:“别喊,我来找和静的。” 待看清了来人是二皇子后,春桃的戒备之心便放了下来,闻言便指了指里屋,“小姐还在睡呢。”话音里有些埋怨,这二皇子大半夜的来做什么,要扰人清梦吗? 二皇子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挠挠头说道:“我知道,只是我太想和静了,又想到二个月不能和她见面,便有点忍不住。” 春桃:“……”谈恋爱人的事,她这个单身狗不懂。 “罢了,我去叫醒小姐,二皇子殿下略等一等吧。”春桃无法,二皇子来都来了,又不能让他空手而归,便只能进去叫醒了宋和静。 宋和静正坐着春秋大梦呢,被吵醒以后便有些不悦,听说二皇子殿下来了,心气才稍微顺了一些。 “殿下,这大半夜的,您找和静可有什么事?”宋和静虽未施脂粉,却依旧明艳动人。 “怎么如今还殿下,您不您的。”二皇子有些不悦的说道。 宋和静这才满脸羞红的喊了一声:“若行。” “我生怕扰了你的清梦,只是想到在大婚之前有两个月不能见你,便只能在半夜之际来看你。”二皇子说话间也带上了点委屈,想到未来两个月的寂寞苦楚,二皇子心中便不免忧伤了起来。 “你这样半夜三更来女眷的闺屋里,是什么道理?”宋和静便笑着打趣道。 二皇子也笑得十分肆意,他指了指屋外说道:“那我走?” 宋和静这下急了,她说道:“你这个冤家,我有点事要拜托你做呢。” “什么事?” 宋和静脸上突然扬上了两抹羞红,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有些扭捏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上次在画舫里,我没有喝避子汤,若是有了,大婚的事情生怕累到了,对孩子不好,所以你去给我配点药吧。” 二皇子这才大梦初醒,上次在画舫胡乱了一次,也没有顾忌到会不会有孩子这个问题,只是如今已过去了三四天,再喝避子汤不知还有用吗? “已过去了这么久,喝避子汤也没用了吧,若是有了就生下来罢,大婚那日我会找几个有武艺在身的婢女陪伴在你身侧。”二皇子倒是十分期待自己与宋和静的孩子的。 宋和静则脸色微变,也板起了脸来,“若是婚前就有了孩子,婚后没足月就生下了孩子,我还不知道要被京城那起子嘴坏的人怎么议论呢,他们会管我的孩子叫私生子。” 二皇子闻言双目圆瞪,“谁敢称我的孩子叫私生子?我和他没完。” “殿下不知道众口铄金的道理呢,那些闲言碎语才能压垮一个人。”宋和静叹了口气道。 第130章 白柔烟 “那这个药该怎么配呢?我是完全不懂这些的。”二皇子一脸呆愣的说道。 宋和静也犯了难,她虽对医术颇有些研究,可对这女子堕胎之事终究是知之甚少,她便沉着脸想了一会儿。 “你这个呆子,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却犯了蠢,你去随便问个大夫不就是了,难道他会不懂这些?”宋和静笑着打趣道。 “这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那些大夫的医术我都不甚了解,若是配的药是虎狼之药,伤了你的身体可怎么好?”二皇子心细如发,若是那些药伤了宋和静的身子,他的后半生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宋和静也想到了这一茬事,只是如果婚前便有了自己和二皇子的孩子,她的名声便要一落千丈了,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她也必须把这个孩子打掉。 宋和静的脸上便越发纠结了起来,他只能叹息一声安慰二皇子道:“总之先把眼前的难题过了才是,婚后再好好调理回来不就是了?” 二皇子想了片刻,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便只能应了下来。 “我们也别先这么担心了。若只是虚惊一场呢?哪儿就这么容易就会怀孩子呢?我有个皇叔和他先后娶得两任妻子耗时十年都没生下过一个孩子。”二皇子笑着劝慰宋和静道。 宋和静便趁着夜色悠悠,轻轻的贴在了二皇子的胸膛上。 “若是能得一个你我的孩子,我也是极开心的,只是女子的名声终归是最要紧的,若是婚前失仪,孩子长大了,也会有闲言随语伴随着的。”宋和静语调温柔的说道。 二皇子也是十分赞同,若他和宋和静得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该有多好,就算是儿子那也不错。 “你我大婚后,必会子孙满堂的。”二皇子便轻轻拍着宋和静的背,温柔的哄道。 外间的春桃见里屋的说话声渐渐停止了,便知道两位主子已经就寝安息了,便自己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京城烟云巷里,白柔烟的府邸里,白柔烟正垂着泪在窗前轻轻的叹息,今日是姐姐的死祭,那么温柔那么美丽的姐姐,竟然已经死了十五年了,若不是因为那个狗皇弟,他白家此刻还全家完好无恙呢。 都怪崇明帝,如果不是他,此刻姐姐必是与找来的儒雅夫君,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如果不是他,温厚忠良的父亲,此时定还好好的活着呢。 还有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妹妹,若不是因为崇明帝,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只是自己如同金丝雀一样,被云中赫关在这屋子里,也没有办法替他们报仇。 白柔烟对着无边寥寥的夜景感叹了一番,她想了想自己这副瘦弱的身躯。 哪怕没有云中鹤,自己一届女儿之身,又能做些什么? 崇明帝已坐上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从教坊司出来的弱不禁风的女子,一身的本事不过是些吟诗作对,谈情说话的本事,自己又如何能对付崇明帝呢? 姐姐,你当初爱上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落的如今这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你可有后悔过? 妹妹如今是非常后悔的,若当日阻拦你嫁给崇明帝,我们白家的结局是不是不一样了? 我好后悔,姐姐,我好想你。 白柔烟正在潸然泪下之际,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温暖的拥抱,紧紧的环住了她,那拥抱近乎窒息,只是那溢出来的情意要将白柔烟吞噬。 “这里风大,你在想些什么?”云中鹤低沉又醇厚的声音从白柔烟身后缓缓响起。 白柔烟一愣,云中赫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她这里了,听说她家里的那个夫人生下了个大胖儿子,她本以为云中赫已不会再来她这个卑贱外室处。 “你怎么又来我这了?”白柔烟话里的冷意毕显,这一个月的工夫自己已做好了失宠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云中赫还会来她的院子里。 “我不来,你一个人也寂寞的很,我又怎么舍得你寂寞呢?”云中赫温柔的一笑,看向白柔烟的眼神里满是深情。 “你怪会说这些油嘴滑舌的话来引我笑,你家那夫人不是刚给你生下一个儿子吗?不去顾着你那娇妻美眷?来我这个罪臣之女这里做什么呢?”白柔烟的话里满是愤懑,这小小的院子里竟飘出了不少醋味。 云中赫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白柔烟的异样,他总觉得白柔烟不似一开始的僵硬冷漠了,且说的话里似乎是非常介意自己家里的那个夫人与孩子的。 难道柔烟也喜欢上自己了吗? 云中赫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欣喜,说话的声音中带了些不确定,他有些难以压抑住自己心内的喜悦:“柔烟,你很在意我后院的夫人吗?” 白柔烟这才如梦初醒,自己仿佛是有一些反应过大,云中赫与哪个女人生孩子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谁在意了你?你不过是贫嘴讨人嫌罢了。”白柔烟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对云中赫动了心。 云中赫也不故意去拆穿白柔烟的小心思,他只笑的比花还要娇一样。 “好!好好好,你才没有在意我呢,是我贫嘴讨人嫌,小生给白小姐道歉了。”云中赫笑着看向白柔烟,眼神里满是对待心爱之人的宠溺与疼爱。 白柔烟的眼里满是泪水,为何要让自己遇到云中赫,既然让自己遇见了云中赫,又为何让白家遭遇到如此惨烈的对待,导致自己沦落去了教坊司。 自己的生命与灵魂早已死在了白家覆灭的那一天,她如今哪有心思去谈什么情情爱爱。 若是白家还如前朝一般繁荣丰盛,自己也是受尽万千宠爱的二小姐,那时若是让自己与云中赫相遇,也许他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吧。 可是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一说。 这辈子自己只能躺在淤泥底下,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外室,看着自己的仇人坐在那九天宫阙之上。 第131章 白柔烟怀孕 “我也不骗你,这几年你待我这样好,我的心又不是真的铁石做的,日久天长下来我心里也有几分你。”白柔烟妩媚多情的眼里滚落下了许多泪珠,只是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哀怨与忧愁,让一旁的云中赫心中十分难受。 云中赫则是如蒙大赫,他听到了自己穷尽一生要追求的答案,喜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就站在白柔烟面前局促不安的呆呆站着。 “你说的可是真的?”云中赫的喜悦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白柔烟轻轻一笑,“我又犯不着骗你什么,只是我这一生已是陷在了污泥之下,父母兄妹的仇恨让我也夜不能寐,我如何敢去爱别人呢?”边说着,她的眼泪边落了下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白家的事都已过了这么久了,你也不必日日挂在心上,倒折损了自己的身体。”云中赫自是知道白柔烟这十几年都活的很不开心,自己夜宿烟云巷时,常常能在夜深人静的午夜发现她一人默默的对着花帐顶发呆,她的心里有多苦他明白,可他也明白自己无能为力。 “若是你的父母兄弟一生光明磊落,为国为民,结果落得这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你能不记挂吗?”白柔烟自嘲的一笑,她虽只是一个弱女子,却也明白家国大义的重要性,只是父亲兄长一生为了大闵朝抛头颅洒热血,却被崇明帝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赐死。 多么可笑,又多么的讽刺。 “柔烟,你有我,让我们一起忘了前尘往事好不好,从今以后只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云中赫近乎哀求的说道,他虽然在朝中说一不二、权势滔天,可他的满身权利都是崇明帝赐予他的,他不能也不敢去反抗崇明帝,他能做的,只有加倍的对白柔烟好,那么自己心内的愧疚就能减少一些。 白柔烟似乎也读懂了云中赫话里的含义,她就用她那双澄澈似水的眼眸回望着云中赫,只是那眼里有着许多的忧愁与不舍。 她当然明白,这是她白家的事,她从未想过将云中赫牵扯进来,他有前途大好的官职,有娇妻美妾,不该为了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而铤而走险。 “我这辈子,怕是不能为白家报仇了,只盼着能得一场大病,让我早早的死去,这样我也好能与姐姐、哥哥、父母们重逢。”白柔烟已是心灰意冷,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云中赫更是急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正在他绞尽脑汁想要劝阻白柔烟好好活下去之际,却看见佳人突然捧着肚子呕吐了起来。 “你怎么了?柔烟?”云中赫立马上前查看白柔烟的身体状况,见她只是干呕,却并未吐出什么东西,仍是不放心的朝着外间大喊道:“来人,拿了我的名帖去请太医来。” 白柔烟刚想要阻止,只是云中赫此时已是急的焦头烂额,又哪里听得进自己说的话。 罢了,找个太医来看看也好,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若是能得个什么病症的,也好了结自己这残破萧条的一生。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厮领着太医缓缓而至。 白柔烟已经被云中赫扶在了软榻之上,此刻她正面色虚浮,满脸惨白的躺在床榻之上,而平时杀伐果断,权势滔天的左相云中赫正。温声细语,做小伏低地陪伴在她身侧。 那太医已是大跌眼镜,碍于左相的权势,他只能尊敬的下跪行礼道:“参见左相大人。” 云中赫此时哪管这些礼数不礼数的,他三步并作两步,将太医拉了起来,嘴上直说:“太医你不必多礼,快为我的夫人看一看,她是怎么了?” 那太医听完后便在白柔烟的手臂上放了一块薄纱,心里不禁诽腹道:这左相大人家里的嫡妻不是刚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吗?怎么如今外头又有了个夫人?怪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只是这女子生得确实十分美丽,可家世又有谁能比得上左相大人的嫡妻汝州夫人呢? “启禀左相大人,夫人这是喜脉,恭喜大人了。”哎,左相大人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了,又为何要和这外室生出一个庶出儿子来的? 自己听太医院的同僚说,左相大人在嫡妻生儿子时十分淡定,脸上连个笑影都不曾挂上,知道是个嫡子之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只是如今左相大人脸上已是欣喜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看向一旁那位貌美夫人的眼神里,除了喜悦与宠爱,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这倒是奇了怪了,嫡子尚且不见他开怀大笑,一个不知名的外室的孩子,如今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左相大人便开心成这副样子。 宠妻灭妾成这个地步,倒真是有点让人难以琢磨。 “柔烟,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左相云中赫此时已被笼罩在了巨大的喜悦之中,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些颤抖。 白柔烟也是愣愣的躺在那床榻之上,她怀了孩子,她的身子竟然能怀上孩子,从前有个太医对自己说过,此生她是没有孩子缘的,若是能侥幸怀上,也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便要流产而走。 只是如今上天垂怜,竟赐给了孤单的白柔烟一个孩子? 白柔烟满脸欣慰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一个会呼吸会心跳的宝宝,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白柔烟顿觉得前头的生充满了希望,整个人的眼里都迸发出亮亮的光芒。 一旁的云中赫看到白柔烟从心如死灰变成如今这副欣喜有盼头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他便大手一挥对那太医说道:“辛苦太医你了,这一千两银子便是我给你的谢礼,从此以后我这外室养胎诸类的事宜,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左相大人如此大气,那太医也是喜不自胜,只是这外室的受宠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才是。 第132章 大结局 昨日,云中赫睡前还乐滋滋的想着自己与白柔烟的孩子,可一睁眼,却发现白柔烟不在自己的身边。 桌上只有白柔烟留下的一封书信,上面只说自己要去找崇明帝报仇。 云中赫怎么会相信这无稽之谈,必是出了什么变故。 普天之下,知道柔烟存在的只有崇明帝,想杀了柔烟的也只有崇明帝。 云中赫想到生死未卜的白柔烟,急的立刻便要冲到皇宫去。 还是身边的小厮提醒道:“主儿,这么急冲冲的去,能救回来白夫人吗?” 云中赫这才如梦初醒,崇明帝是何许人也,自己若这么直白的去要人,他有无数理由将自己弹压回来。 有了,自己可以去找右相家的庶女,这两年他通过不少渠道,成功找到了白柔儿。 只是还没来得及和柔烟说这个消息,她便被崇明帝带走了。 “走,去右相府。” 云中赫风尘仆仆的跑到了右相府上,那是宋和静恰好正在正厅里给新来的下人立规矩。 “小姐,左相大人求见。” 宋和静一惊,云中赫?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宋和静便看见那不可一世的左相大人面有急色的走了进来。 “参见左相大人,左相大人找小女有何贵干?”宋和静如今已忘了前世的仇恨,她便彬彬有礼的问道。 “小姐您的姨娘是不是姓白,闺名叫柔儿?”云中赫已顾不上说别的,上来就问白姨娘。 宋和静便有些不悦,这个左相怎么如此唐突? 不过姨娘的闺名是叫白柔儿不错。 “是。”宋和静简短的回道。 “还请小姐将白姨娘请出来,我有要事相商。” “为何?”宋和静更是不悦,姨娘等闲不见外人,这左相大人为何如此造次? 云中赫面有难色,便直接的将来意与宋和静说了个明白。 宋和静则是惊讶不已,她的姨娘是先皇后的胞妹?白家满门忠烈却被崇明帝给灭族了? “我去叫姨娘,你略等一会儿。”宋和静说道。 须臾片刻后,一个烟烟袅袅十分温婉的女子走了出来,云中赫看了大惊,这白柔儿与先皇后白幽兰也太像了。 “参见左相大人。”白柔儿行礼。 “你可还记得白柔烟?”云中赫迫不及待的问道。 “二姐?”听到白柔烟的名字,白柔儿便惊呼出声。 宋和静在一旁也十分诧异,看来左相大人没有撒谎。 “她被崇明帝带走了,如今生死未卜,这可怎么办才好?”云中赫眼里似有泪珠滚落。 白姨娘沉浸在二姐还活着的喜悦之中还没过多久,便被云中赫当头一棒给敲醒了。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滚轮,“这可怎么办才好?”说话时目光看向宋和静。 宋和静也不负众望,“我去找二皇子,救出小姨最重要。” 三皇子自想起前世的记忆后,便一直在书房里买醉,直到今日有个门客上前拜访。 “殿下,近来陛下频繁接触江湖术士,似有异动。”那门客禀报道。 “哦?术士?父皇也信这些了?”三皇子不以为意。 “似乎是要复生先皇后,先皇后如今还有两个妹妹在人世,一个是左相的外室,一个是右相的白姨娘。” 听到白姨娘这名字后,三皇子这才如梦初醒。 白姨娘对宋和静的重要性他明白,而复生之术需要最亲的人做器皿他也知道。 上一世因为白姨娘的死,他与宋和静不得善终。 这辈子,也许他可以弥补上辈子的过错了。 二皇子在收到宋和静的求助后,便带着云中赫、宋和静、白姨娘一起前往金銮殿。 那时,崇明帝正在批阅奏折,他见二皇子来了,还笑着问了几句家常话。 “父皇,我听说左相的外室被您召见了。”二皇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崇明帝一愣,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是啊。她是先皇后的胞妹,进宫来为先皇后祈福的。” “父皇,左相大人都急疯了,不如让他见一白柔烟一面吧。”二皇子祈求道。 崇明帝这时的脸色就变了,他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十分冷漠。 “不行。” “为何不行?”二皇子问道。 “难道父皇您真的要用白柔烟来复生先皇后?”三皇子这时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崇明帝雷霆大怒了起来,他指着三皇子骂道:“你在胡说些什么,竟然如此对你的父皇说话?” “父皇哪儿需要去找什么术士,找我便是了,这复生之术我可明白的很呢。”三皇子笑道。 “你……”崇明帝已是想让人将三皇子押下去痛打一顿。 “怎么?我大逆不道是吗?我不尊重父皇对吗?”三皇子发问道,二皇子在一旁看到这样的三皇子心内不禁有些发憷。 崇明帝头一次被三皇子如此顶撞,他怒极生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一下子都说出来吧。” “我生下来,父皇没有一日来看望过我,也没有一日给过我父爱,我为何要尊重父皇?”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的锦衣玉食的生活是谁赐予你的?” “锦衣玉食?若不是母妃的哥哥争气,只怕我早就被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们害死了。” “这难道是朕的过错?”崇明帝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对三皇子的漠视。 “当然是你的过错,若不是你冷漠无情,对我漠不关心,我的童年为何会过的如此悲惨?” 三皇子说出了积压在心内两年的话。 “我只后悔生在皇家,成为你的儿子,你这人是世上最无情无义的人,你只爱自己,却还要标榜出自己深爱先皇后的模样出来,笑死人了。”三皇子一针见血的说道。 一旁的二皇子见崇明帝被气的不轻,便出言阻拦道:“三弟,别说了。” “不,我要说。”三皇子说完便上前走到了崇明帝面前。 崇明帝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父皇为何如此胆小,我能做什么?难道我还敢弑父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别再骗世人了,先皇后就是被您的自私自利多疑害死的,你永远不可能将他复活,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死,白家用最后的财力权势打通了宫中的门道,将先皇后假死送出了宫。”三皇子小声的再崇明帝耳边说道。 崇明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在诓骗自己,正在他惊讶万分的时候。 外间突然冲出了一个直逼他脑门的梅花镖,幸而他宝刀未老,一闪身便躲过了。 “是谁?”崇明帝喊来了护驾之人,可却不见一个护卫前来。 “是我,来取你的命。”白苍公子缓缓出现。 二皇子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崇明帝被行刺,只是三皇子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用力一劈之后,二皇子便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身处宋府宋和静的床榻之上,宋和静正在一旁照顾自己。 “和静,父皇…父皇怎么样了。”二皇子急切的问道。 “先帝已经殁了。”宋和静听说了崇明帝对白家的所作所为,对他一点同情之情都生不起来。 “是白苍公子杀的,杀完后他便自刎了,白柔烟死在了先帝的床榻上,左相大人疯了,小姨她肚子里原来有个孩子……”宋和静说完这话后,眼泪滚落了下来。 “姨娘去找白幽兰姨母了,白苍公子在自刎前告诉我们幽兰姨母的地址了。” “斯人已逝,殿下节哀。”宋和静说道。 二皇子虽目光中有泪,可他也明白,崇明帝一生作恶太多,有此结果也是应该的。 “和静,我们去看看先皇后吧,父皇欠她太多了。”二皇子握住了宋和静的手。 宋和静释然的一笑,“好。” 前世、上辈子的人仇恨,就随着崇明帝的死去烟消云散吧。 今生,她会与二皇子殿下白头到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