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一点也不超级的机器人大战 作者：也闲 作品简介： 　　重生至今，他努力学习，进入阿纳海姆开发高达，科研、驾驶、销售一气呵成，是穿越者中的豪杰。直到某天他的眼前出现了…… 　　“神经病，凡是机器人就是高达吗？” 　　PS：本书高达为主，纯真实系内战，盖塔魔神古兰修什么的都不存在的。 第一卷 月之茧 第1章 不想开高达的研究员不是好资本家 　　“灵格斯博士，早上好。” 　　“早上好，所长。” 　　身披白大褂的艾德里安·灵格斯在同事们的问候声中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凌乱的头发显示出他早上并没有梳头以及他是个单身狗。 　　自他去年升任阿纳海姆电子工业月面本部军工部门MS研究所所长以来，有的人已经改口称呼他所长了，有的人则依旧在喊他博士。其中后者有的是内心更将灵格斯博士看作一位研究者看待而非技术官僚，有的则是在“揣摩上意”。大概在他们看来，艾德里安这种科研型人才更希望人们称赞他的学术水平而非职称地位吧？但艾德其实都不怎么在意，他没有出声，只是随意地点点头算是回应大家的招呼，随即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只属于艾德一个人，虽然他已经是所长了但仍坚持没有配备秘书。办公室很好的体现了他的个人风格——这里除了桌椅电脑等办公用具之外，只有一张足够横躺一人大沙发，除此之外空旷得别无一物。至于沙发则是所长的特权，在这种地方小小的任性一下也是无伤大雅的吧？ 　　艾德启动电脑，打开工程软件，趁着设计图加载的功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出现在显示屏上的是Zeta高达的活动骨架设计图，这是现在艾德攻坚的主要项目。与之前同样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可以变形的RX-78-2不同，下订单的地球联邦要求这次机体能够单独变成战斗机形态，而非原来那种组合式。这就对构成MS最基本的活动骨架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首先骨架要足够精密，使得MS能完成这样复杂的变形；同时骨架还要足够结实，能够支撑得了二十几吨的大家伙的来回折腾——要知道，这样的变形可能在高强度的战斗中反复出现。 　　除了设计难度，Zeta的价格与之前的RX系列也不可同日而语。就好像能变形的塑料玩具往往卖的比较贵。当然，你要是整天变形的话也更容易坏。地球联邦和精打细算、凡事都讨价还价PLANT不一样，财大气粗的冤大头嘛，大家都懂的。但是手头这个Zeta可不能轻易的坏，阿纳海姆出品必属精品的招牌绝不能砸在自己手上。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精密计算与反复尝试，活动骨架的基本结构前几天已经定下来了，现在艾德进行的是最后的微调工作。顺利的话，今天应该就能出成果？这样的话明天的股东大会也能增加些发言权。想到这点，艾德的心情不由地变好了些，轻声哼起了《届不到的恋》。 　　是的，艾德的另一个身份是阿纳海姆电子的股东，手上持有阿纳海姆电子3%的实股。在狄安娜女王拥有51%绝对控股权的情况下，这3%的股份着实不是一个小数字。虽然同事们并不知情，但大家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在给艾德打工。当然，艾德也是在给自己打工，同时给自己发工资。 　　话说回来，高达变形成飞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在无重力的宇宙环境下，只要有动力，MS变形成飞机坦克还是彩电冰箱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这一切只在大气层内才有意义。那么Zeta高达设想中的应用场景很可能就是大气层内的长途奔袭。变成飞机快速接近战略目标后，变成MS形态提供强大到能改变战局的战斗力，完成战略任务后再变成飞机迅速撤离或是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这么说来，地球联邦的假想敌是在地上的？反正自己是在绝对安全的月球上面，地球联邦想打谁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人在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艾德很自然地错过了午饭，又很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一瓶营养剂一口喝掉。这也是他和同事们始终不能热络起来的原因之一——艾德从来不和大家一起吃午饭，他天天喝营养剂。和同事们每天聊天交流最重要的时间就这样被他错过了，而他至今仍没交到亲密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等艾德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经过大半天的努力，活动骨架的设计工作基本完成，从受力分析的模拟结果上来看已经没什么纰漏，剩下的问题恐怕要在实际测试中才能发现。艾德将设计图发给车间，让他们先试着做一台模型出来，这样Zeta的事情就先告一段落了。 　　接着艾德检查了下自己的待办事项列表，排在最上面的是生体传感器。 　　这是地球联邦在订单中的另一个需求，要求Zeta高达能最大化利用新人类（NewType）精神感应的力量，于是生体传感器的研究随之立项。但目前这个项目仅靠着阿姆罗·雷上尉提供的书面资料勉强维持，进度堪称龟爬，毕竟阿纳海姆里没有新人类，大家对精神感应都是两眼一抹黑。不如说这种情况下仍能有进度已经体现出阿纳海姆领先业界的技术水平了。 　　艾德向联邦借了两次阿姆罗都没有回应，就把这件事丢给手下的露雪特·奥德比处理了，最近一次关心这事还是上周的事情，今天去问问进度如何吧，顺便把早上泡咖啡的杯子洗了。艾德拿起杯子，起身往楼下奥德比的办公室走去。 　　露雪特·奥德比作为阿纳海姆的MS开发部门的系统工程师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了，人长得不错，能力也强，更是参与了GP系列的核心研发工作，在研究所内貌似有不少爱慕者。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有点糟糕，说好听点叫我行我素，说难听点叫恃才傲物、独断专行。去年星辰事件里犯了路线错误，最后更是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经历过九死一生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作风低调了，说话也圆滑了，朋友和爱慕者也更多了，说是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当时因为路线错误的关系，公司打算将其开除，艾德看在她的性格大变和自身能力过硬的份上，向公司出言保住了她，让她依旧担任MS系统工程师。经此事后，奥德比对艾德非常感激，艾德出于对她能力的信任也经常将一些事情交给她做。 　　来到奥德比的办公室外面，听到里面传来她和另外一个女同事的声音。 　　“我看网上有人剧透说士郎最后死了？连图都有的哇，阵亡名单上写着天田士郎。” 　　“不会吧，士郎和爱娜这对好有爱的，编剧千万不要文青病搞什么悲剧啊。只要能给大团圆，实体数字版我各买两份！” 　　“今晚就是大结局，明天就能寄刀片了，一会儿下班了我先去买点以备不时之需。” 　　“你别乌鸦嘴——啊，所长好！”奥德比看着走进办公室的艾德，满脸通红很是尴尬。另一个女同事转过身去对着电脑噼里啪啦一阵猛敲，假装自己突然非常地忙。工作时间和同事摸鱼聊天被老板当场抓包就是这种感觉，艾德也是过来人，不过现在作为所长立场当让不一样。 　　“门口都能听到，声音太大了。”艾德稍稍点了一下，然后说起正事，“阿姆罗·雷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昨天地球方面刚回复过邮件。”奥德比看艾德没打算深究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看他们的意思，还是非常不愿意雷上尉离开地球。那边说如果我们派人过去的话愿意全力配合，但是一提到让雷上尉来宇宙就开始兜圈子打官腔。” 　　“厂房设备都在这里去地球有什么用？口头能问的都问过了，项目想有突破必须要NT的亲自配合。”虽然奥德比的回答在艾德的意料之中，但这并不能让他开心一点，忍不住发了点牢骚，“联邦像养猪似的把阿姆罗圈养起来有什么意义吗？NT又不是传染病，这不等于是在说新人类不是自然人吗。等着瞧吧，蓝波斯菊迟早得把阿姆罗也给突突了。”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好的事？阿姆罗不肯给，难道让我上PLANT找夏亚？我还想要普露呢，不如让格雷米也给我发一个？” 　　所长经常会说些奇怪的话，大多数时候还会冒出完全听不懂的内容，比如现在。阿姆罗和夏亚两位奥德比知道，都是在一年战争中觉醒的新人类，现在都是大人物了，所长对这两位一直是直呼其名，一副很熟的样子。格雷米这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乎是ZAFT那边的？具体记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普露又是谁？为什么所长想要这个人？这个普露对所长的吸引力难道比雷上尉更大吗？然而多年共事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只要不回话就好了，没人接话的所长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接下来继续交涉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不是你这个级别能解决的问题。”艾德果然没有辜负奥德比的期望，迅速回归了正题，“你继续做你的事情把，这块我跟高层争取一下支持。对了，高达测试驾驶员的招聘怎么样了？” 　　“有人投简历，但都不符合所长您的要求。应付普通的MS够了，但Zeta肯定驾驭不来。好的机师恐怕都被联邦和ZAFT垄断了，狄安娜陛下也没有多余的人才可以给我们。” 　　“离Zeta试驾还有一段时间，再找找吧，宁缺毋滥。实在不行我自己上吧，和之前一样。”在GP系列的开发初期，阿纳海姆没有能力足够的测试机师，艾德自己顶了一段时间。其实艾德还挺喜欢的开高达的感觉，只是测试机师开的是产品，万一开上瘾就很难受了，毕竟最后是要卖掉的。“可惜不给发双份工资。” 　　无功而返的艾德洗干净了杯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明天股东大会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现在才四点，下班又不太好看，干点什么呢？艾德决定劳逸结合放松一下。他是所长，领导的事儿，能叫摸鱼吗？ 　　艾德锁上办公室的门，脱掉鞋子，慵懒地躺在的大沙发上，接着打开了音乐播放器——他的办公室隔音很好，在里面公放外面也听不见。随着伴奏，拉克丝温柔的歌声逐渐充满了整个空间。 　　这是前天才发售的拉克丝的最新单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发售前的预购就已经打破了历史单曲销量的最高纪录，而发售后二十四小时之内，数字版的下载量更是预购量的两倍。艾德就贡献了一份数字版的预购。至于歌曲本身登顶音乐排行榜什么的，对拉克丝这样的顶级天后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没有登顶才是新闻。 　　据网上业内人士的分析称，拉克丝目前正处于事业巅峰期，下个单曲将继续维持绝对强势。只要她一日不退圈，娱乐圈其他天王天后恐怕永无出头之日。艾德觉得倒是完全可以理解，无论是地球还是PLANT，对于经历过一年战争、了解何为痛楚的人们来说，这样治愈人心的音乐能给人带来无穷的慰藉，称其为精神鸦片也不为过。 　　不过对于没有亲历战争、仅仅是个旁观者的艾德来说，拉克丝的歌一样能带来无限的感慨，但确是完全不一样的原因了。艾德出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思绪跟着拉克丝的歌声逐渐放松…… 第2章 阿纳海姆的银雷 　　作为一个第一次穿越的萌新，艾德里安·灵格斯有些迷茫。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家庭环境已经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年仅六岁的身体表示他还有大把的时间用于发展，没有被性转一个女孩子更是万幸，虽然名字和人种似乎成了西方人但依旧的黑发黑瞳很符合艾德的喜好，似乎一切都很美好。唯一的问题是，他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穿越的了。 　　并不是说他丧失了记忆，相反的，现在的记忆与思维无比的清晰。无论是小时候冷漠的家人也好，没什么朋友的孤独童年也好，为了独立而拼命地读书也好，考上好大学时的喜悦也好，第一次工作时的紧张也好，全都清楚的记得，他甚至还记得下个月的新番就要播出富野老爷子时隔多年亲自指导的高达G复国了，可惜一集也没看到。但唯独穿越前的记忆奇迹般地消失了。 　　是穿越的后遗症吗？由于是第一次体验，艾德并不怎么了解，也有可能这里有什么伏笔也说不定。对于这种不可能得出结论的思考，艾德果断选择了放弃。现在重要的是搞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世界。 　　墙上的挂钟是十二时制的，体感的重力大概也是一个G，所以至少是在地球上吧？艾德迅速地找到了家里地电脑，然后就被光速打脸了。并不是地球，他在月亮上。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逐渐将触手伸向地球之外，而有地球上绝大部分国家加盟的地球联邦，也在新纪元——宇宙世纪——的元年诞生。月球上建立起一个个月面都市，拉格朗日点上也逐渐建立起名为PLANT的人造卫星群，拥有探索精神的人们勇敢地向宇宙迈步，未来看起来欣欣向荣。 　　宇宙世纪十五年，著名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社会活动家伊奥利亚·修罕贝克前往木星考察，临行时他在飞船上公布了自己其实经历过基因调整的事实，并在网上公开了基因调整的完整方法——“等等，调整者之父不是这位吧，我怎么记得是叫乔治什么的来着？”艾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想回忆起调整者之父到底是谁，以及眼前出现的这个人是谁，但就是想不起来，“好久之前看的了，这种细节根本不记得呀。算了，这种背景板的人物根本不重要。”的确，从木星带回奇异的化石后不久，这位调整者之父就被极端种族主义组织蓝波斯菊的成员射杀了。 　　虽然基因调整严重冲击了社会伦理，但仍有部分人对子女做了基因手术，以期望得到更完美的后代。这代人长大后受到了自然人的排斥，大多数选择了向宇宙移民。在宇宙中抱团取暖的调整者们对卫星上的原住民来说并不好相处，原住民们大多选择了移民月球或是返回地球。当然，也有一部分调整者选择定居月球。由于调整者们优秀的平均科学素养，地外的科技发展迅猛，宇宙居民们在各个方面逐渐脱离地球的掣肘。 　　对于逐渐脱离控制的宇宙移民们，地球联邦企图通过限制粮食的手段加强掌控，将月面都市与卫星群当作殖民地管理，这激起了宇宙居民的强烈不满。 　　接着一个奇迹发生在月球。狄安娜与罗兰两位月面都市的居民在月球上发掘出了不知什么年代的黑科技，并在科研工作者的帮助下迅速将黑科技化作了生产力与战斗力。次年，粮食已能自给自足的月球宣布独立。狄安娜靠着发现黑科技的功绩与强大的人格魅力被月之民们选为女王，月面王国由此诞生。然后理所当然的，地球联邦对月球宣战。 　　由于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发现，其干扰电磁波的效果使得视界内作战成了战争主旋律。而地月战争中月球方面率先使用的高机动人形兵器——简称MS——在视界内作战中发挥了压倒性的优势，笨重的战舰和脆弱的战斗机在MS面前不堪一击，地球方面节节败退。走投无路的联邦丧心病狂地放弃了一切节操，企图核平掉月球。这时，驾驶着月球黑科技中压箱底存在的MS——TurnA的罗兰亲王——他是狄安娜女王的配偶——冲向了联邦的核舰队，开启了最终兵器“月光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宇宙舰队凭空消失了，战术核武装力量全灭，无人生还。在核武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地球联邦屈辱战败，无奈地承认月之国。 　　战后，狄安娜女王牵头建立了阿纳海姆电子公司。这家公司以军工起家，其业务范围逐渐扩张，最终涵盖了从MS到游戏主机的几乎一切电子产品，产品风靡整个太阳系，每年创造的利润堪称天文数字，目前是月球的支柱产业，此外月面都市的人造重力以及人造昼夜等等大型科技项目都是由阿纳海姆承包负责的，月之民们无不以进入阿纳海姆工作为荣。 　　“强行把两部动画塞一块，但是又微妙地说得通。”艾德有些无语，但也只能接受了，毕竟这就是现实。“罗兰亲王……好违和。” 　　受到月球鼓舞与暗中技术支持的PLANT居民们也决心独立，三个时代的弄潮儿应天命而生，他们就是史称PLANT三杰的西格尔·克莱因、帕特里克·萨拉和基连·扎比。 　　“等等，和谁？基连·扎比？？？”艾德都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世界，简直了啊……” 　　三人同为第一代调整者，更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为了PLANT的独立事业这一共同理想一起不懈奋斗。在三人的牵头下，PLANT卫星群结成了联盟，成立了联盟议会，基连·扎比任第一代议长。在基连的号召下，PLANT又组建了志愿军ZAFT。和阿纳海姆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后，ZAFT引进了先进的MS作为常规作战单位。 　　ZAFT的组建为基连·扎比带来了巨大的威望。他随后架空了克莱因和萨拉两位好友，开始了近乎独裁的统治。他一方面大肆任人唯亲，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和亲信纷纷安置在政府部队的要职，一方面穷兵黩武，要求人民们勒紧裤腰带造MS，更是向地球联邦放出了“我辈调整者何惧一战”的豪言。PLANT与地球的关系日益紧张。 　　历史到这里结束。 　　“似乎到此为止了，然后今年是宇宙世纪72年。”艾德整理了一下刚刚得到的知识，内心有些复杂，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一切都和记忆中的某些东西似是而非。但生活总得继续，既然自己是在近乎绝对安全的月球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是不是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我想开高达。” 　　这是小时候的幻想吧，其实念大学的时候也有躺在床上意淫过，不过实在是太羞耻了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但既然来了这个世界，难道不争取一下吗？艾德决定立刻行动起来：“先定一个小目标，进阿纳海姆工作。” 　　父母都是自然人，因为意外去世了，留下了一套房和可观的遗产，不出意外的话，艾德就要靠父母遗产和社会福利过日子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父母双亡确实给艾德提供了很大便利——他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学习。艾德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的大学生涯有好好学习而非懵懂度日，靠着上辈子积累的知识，他毫无压力地申请到了首都大学的函授课程。 　　更令艾德惊喜的是这副身体，无论是体力、智力都无可挑剔，艾德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完美调整者基拉身上了。充足的体能，优秀的学习能力，再加上废寝忘食的苦功，四年后，艾德顺利地拿到了首都大学多个专业的函授学位。此时是宇宙世纪76年，艾德十岁。 　　毕业后艾德开始一边利用网络自学前沿科学，一边在阿纳海姆的官方技术论坛注册了一个ID为“银雷”的帐号进行活动。“银雷”的论坛活跃度极高，言辞犀利，专业知识过硬，喜欢用干货打脸，更是对MS有着许多独到的前瞻性看法。他迅速在论坛内成了知名人物，被许多坛友认作阿纳海姆MS研究所某个大牛的马甲。 　　次年，阿纳海姆主动接触“银雷”邀请其进入MS研究所工作。当负责接触艾德的工作人员发现“银雷”年仅十一岁的时候，坚持认为艾德应该是个被误诊的调整者，毕竟月球上也是有调整者的，十来岁的天才在调整者中并不罕见。艾德从善如流地做了一次基因检测，因为他也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医生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没有任何人工调整基因的痕迹，完全没有。非要强行给个解释的话，只能说你的基因恰好和调整过的一样优秀，没有其他科学解释了。” 　　无论如何，艾德的第一个小目标顺利地完成了，他成为了阿纳海姆MS研究所的一名普通研究员。 　　过硬的工作能力和严谨的办事态度，让艾德仅仅半年就取得了所长的信任，忘记梳头和偶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种小毛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恰好此时联邦来了新订单，他们希望阿纳海姆能开发出能适应各种战场的、拥有改变战局走向能力的强力次世代MS。在研究所各位大佬都一筹莫展思考方案的时候，艾德将厚厚的企划书直接送上了所长的办公桌。 　　泛用性单向神经链接分布式自律系统，简称高达GUNDAM。这名字当然是艾德为了拼出高达这个单词强行凑出来的。 　　所长对这份企划大为欣赏，并大胆地任命艾德为高达项目的总负责人。艾德没有辜负领导的期望，高达的开发异常顺利，最终产品保时保质地交付到了联邦手上，也为阿纳海姆积累了宝贵的开发经验。 　　宇宙世纪79年，以血染情人节事件为导火索，PLANT和地球联邦之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虽然在战争初期，ZAFT军以中子干扰器限制了地球方面的核力量，取得了短暂的优势，但在联邦投入了最新型机动兵器RX-78-2高达后，凭借其强大到近乎无解的能力逐渐扭转战局，再加上PLANT的资源逐渐告罄，ZAFT开始节节败退。战争末期，基连的三个弟妹接二连三地战死，基连不堪忍受失败吞枪自尽，扎比家唯一的遗孤——基连的三弟的女儿米妮瓦·扎比不知所踪。 　　鸽派魁首西格尔·克莱因临危受命接任议长，迅速与地球联邦展开和谈，以高超的政治手腕和谈判技巧为PLANT争取到了许多战败国不敢想的权益，在人民中取得了巨大的声望。最终战争以和平协议迎来结束，史称一年战争。 　　战后，艾德作为高达计划的发起者和总负责人，升任MS研究所副所长，并受到了狄安娜女王和罗兰亲王的亲自接见。月面首都大学授予了他荣誉博士的学位。高达之父的名号响彻ZAFT和联邦军，而他的粉丝们则更愿意用论坛时代的ID来称呼他——阿纳海姆的银雷。 　　全书完。 　　艾德偶尔会沾沾自喜地这么想。 　　直到那一天将他的日常撕个粉碎。 　　因为是魔改的世界观，这章需要交代一下背景设定，可能略显枯燥，望见谅。 第3章 作者的恶意 　　宇宙世纪80年，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早晨，灵格斯家。 　　MS研究所副所长、月面首都大学荣誉博士、高达之父、阿纳海姆的银雷——艾德里安正在家中吃早餐，早餐内容是周末从便利店买来的面包和牛奶。艾德有个习惯，就是一边吃早餐一边听新闻。他写了个叫做新闻小助手的小程序，程序会把每日各板块的新闻头条筛选出来将标题念给他听。对于工作繁忙的艾德来说，这是他获取时事资讯的主要渠道。 　　“震惊！拉克丝出道时首张专辑竟高清复刻。是良心重制还是江郎才尽？”艾德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早餐，沉默表示这条新闻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程序会继续念下一条。 　　“年纪轻轻的他为何晋升将军，这个男人与卡嘉莉公主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于这种风格的标题艾德已经习以为常了，看来标题党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媒体发展的最终形态。由于标题里出现了熟悉的名字，艾德轻轻点了下手边的终端，程序开始朗诵详细内容。 　　“昨日，奥布联合酋长国首相乌兹米·尤拉·阿斯哈于首都举行了授勋仪式，由于在一年战争时期奥布守卫战中的杰出表现和卓越贡献，基拉·大和被正式授予准将军衔。但年纪轻轻的基拉·大和是否有足够的能力与资历担起将军的重任？据不愿透漏姓名的内部人士称，基拉·大和曾多次在私人场合被目睹与奥布小公主卡嘉莉举止密切。他们二人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此次授勋是公正的评价还是裙带关系？本站特邀业内专家为您带来详细分析——” 　　艾德迅速地点了点终端，切到下一条新闻。上面这则新闻除了第一句话，后面全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内容，没有必要在上面浪费时间。 　　“一年战争的英雄竟沦为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是人性的堕落还是官僚迫害下的自保？”这是阿姆罗吧，没兴趣，下一条。 　　“狄安娜女王缘何青春永驻？你不知道的10个美容小秘密，看过不后悔！”这种东西怎么上头条的？看来自己写的筛选算法有问题，回头得改改。 　　“PLANT震惊！布里塔尼亚最新军演公布次世代MS，兰斯洛特高达亮瞎全场，ZAFT恐成最大输家！” 　　“等等？？？”猝不及防的一击重拳让艾德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一把抓过手边的终端，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详细内容一字一句地仔细检查。“布里塔尼亚，兰斯洛特高达，竟然真的是这几个字！！！” 　　不对不对不对！来这世界已经八年了，艾德很肯定这是个混合各种高达世界观的世界，但为什么现在会乱入这种东西？艾德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有无边的恶意正包裹着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艾德在网络上搜索布里塔尼亚，然而结果是令人绝望的。 　　“布里塔尼亚是地球上面积最大的帝制国家，也是地球联邦的主要成员国，现任领导人是第九十八代皇帝查理·Di·布里塔尼亚。该国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科技水平发达，拥有……”后面的艾德没有继续看了，因为没什么必要了。是真的，布里塔尼亚是真的存在的。维基上还配有现任皇帝的图片，真的是那个蛋卷头。 　　“兰斯洛特高达……”对未来的所有计划一瞬间被完全打乱，一种久违的叫做茫然无措的感觉逐渐升起，随之而来还有一股巨大的荒谬感，“神经病，凡是机器人就是高达吗？” 　　但是不可能啊，自己来这儿已经八年了，怎么可能今天才看到这个名字？确实艾德从没关心过地球联邦有哪些成员国，平时也没花过时间系统地学习历史，但身边的同事聊天至少会提到这个名字也不奇怪吧？哦对了，他几乎不参加同事聊天的。那不管怎么说布里塔尼亚作为地球上屈指可数的大国不可能从没在新闻标题上出现过吧？艾德以布里塔尼亚为关键词搜索过去小助手中出现过的新闻标题，结果竟然真的只有今天这一条。 　　“不对，有盲点。”艾德将搜索范围从标题扩大到正文，“果然是这样吗……” 　　“独家暗访！独裁皇帝残酷统治，人民群众水深火热！”“地球联邦的成员国竟做出这种事情？PLANT恐成最大赢家！”“震惊！某大国皇室竟发生枪击案！是宫廷丑闻还是人民绝望的呐喊？”布里塔尼亚上过许多次头条，其中不乏重大历史事件，比如最后这个艾德就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然而全都是这种标题，全都是这种艾德听了后会立马将其归入垃圾信息绝不会看详细的内容的标题，全部都是，布里塔尼亚这个名字自穿越以来今天的确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新闻标题中。 　　“我又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艾德将终端随手扔到一边，无力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喃喃自语，“心好累，今天不想上班了。” 　　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发呆了大约五分钟，艾德的心态逐渐平和了一些，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开始自醒。 　　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个世界是纯正的高达世界吧，一切都是自己先入为主的一厢情愿而已。经验主义蒙蔽了自己的双眼，熟悉的历史让自己产生了类似先知的傲慢情绪，媒体的无节操不是自己无知的借口。布里塔尼亚从来都存在，并不是什么深藏于社会文明之下今天才暴露出来的东西，相反的，今天才暴露出来的是无知而又傲慢的自己。确实有句话当讲，但绝不是对无良媒体，而应该是对刚刚的自己。 　　艾德站起身来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对于确实存在的事物的盲目否定并不是一个一流科研工作者该有的处世态度，勇敢地接受现实才是向前迈进的第一步，否则自己和那些嚷嚷着“这不可能！NT什么的不可能存在！”的三流科学神教信徒有什么区别？自己现在该做的是尽量收集布里塔尼亚的信息，想办法证实出Geass的存在与否，毕竟这个世界中各个不同的世界观为了能融洽相处在设定上都做出了一些改变。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要尽最大努力避开与Geass持有者的一切接触，一想到那些读心、洗脑之类的堪称作弊的特异功能艾德就想吃颗药丸。没错，必须要躲得远远的。 　　而当前的短期目标则是尽快改造自己的新闻小助手，加入关键词替换功能，以免以后再出这种乌龙。最后，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吃完早餐，然后去上班。无故缺席什么的是要扣钱的啊！就算是副所长也没有随意旷工的特权。作为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阿纳海姆的薪水对艾德来说非常重要。想明白了这些，艾德做回座位上，开始享用刚才吃到一半的早餐。 　　四十分钟后，艾德已经身处办公室，专注在了今天的工作上。 　　“灵格斯博士，听说联邦又准备向我们订购新型号的高达是真的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艾德的思考，他将注意力从显示器移到面前的金发美女上。眼前这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叫做妮娜·帕布尔顿，是MS研究部门最近招进来的实习生，除了姿容不错外，能力上也无可挑剔，唯一的问题是性格有点糟糕，尽管在自己面前稍微有点收敛，但依旧有些没大没小，虽然年龄上她更大一些，但自己可是领导呀！同期进来实习的露雪特·奥德比和帕布尔顿的情况类似，两人正巧也是好友，同样是美女，同样的才华横溢，同样的性格糟糕。嗯，能力强的美女是不是性格都挺糟糕的？反正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明年应该都能留用。 　　“这种事情等公司正式通知吧，捕风捉影的事不要乱讲。”这种话大家传传可以，艾德身为副所长可不能乱说，“将来报道上除了偏差，你们是要负责任的。” 　　“那就是真的了？”帕布尔顿果断忽略了莫名其妙的后半句，“到时候应该还是博士负责吧？” 　　“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公司需要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老所长还没几年就快退休了，几个副所长竞争很激烈的，到时候谁上谁下除了能力外其他因素同样重要，艾德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落人话柄，“我是阿纳海姆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博士，你这样说话我们就聊不下去了……” 　　“工作时间，本来就不该聊天。”看着帕布尔顿无趣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艾德觉得自己的应对可谓天衣无缝。虽然早上因为布里塔尼亚的事情有些动摇，但现在看来自己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是的，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布里塔尼亚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地球上众多大国中的一个而已，冲击自己的是Geass存在的可能性。理智地想，首先Geass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一定存在，就像其他似是而非的历史一样，Geass本身被这个世界和谐掉是非常可能且说得通的。退一万步讲，就算Geass真的存在，拥有Geass的也仅有数人而已，这些人的身份艾德都十分清楚。对远在天边的自己来说，只要完美地避开鲁鲁修这帮人的生活轨迹，完全规避Geass相关的事件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只是远离麻烦、开开心心地造高达就好，天塌下来还有狄安娜女王顶着。那可是月光蝶诶，已经天下无敌了好吗。 　　经过一番缜密的推理分析和自我安慰，艾德的心情大好，连带着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直到另一个人再次打断他的思绪：“灵格斯博士，所长希望您立刻去一趟一号会议室。” 　　艾德抬起头来，出现在眼前的是所长的秘书。 　　“好的，我这就去，麻烦你了。”他迅速地停下手头的工作，跟着秘书出了办公室，“方便的话，能说说是什么事吗？” 　　“博士您客气了，这倒没什么关系的。”秘书和艾德平常相处得不错，这种时候事先透漏一点也无妨，二人在走廊上边走边聊，“今天有个我们公司的股东来考察，所长陪她参观MS研究所的时候，对方说是务必想见见高达之父。” 　　“股东啊，大人物呢。”艾德笑了笑，“看来被当成珍奇动物了。” 　　“您说笑了，对方可能是仰慕博士的粉丝也说不定呢？哦，到了，博士请进。”不过这种客气话艾德可不会当真。 　　跟着秘书进入会议室，房间里有两人相对而坐。下首坐的是个精神健硕的老者，正在积极地向另一位说些什么，这位正是艾德的直属上司所长大人。坐在上首的那位外表年轻的女士应该就是秘书所说的股东了，光滑的肌肤和姣好的容颜让人看不出具体年纪，精致的面孔上露出冷淡的表情，似乎对所长正在讲的东西有些心不在焉，一身简约的白色女士西装严实地包裹住了苗条的身段，然而即使是坐姿也无法掩饰住她修长的四肢，最罕见的，是一头绿色的柔顺长发直垂至腰间，给外表清冷的她带来了一丝妖异的魅力。 　　仿佛警钟般的东西在艾德心头轰然作响，震得他有些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他紧紧地抓着名为侥幸的稻草，试图让自己站立得更稳一些。 　　“艾德里安你来了。”所长站起身，股东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阿纳海姆引以为傲的瑰宝，艾德里安·灵格斯博士。艾德里安，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们公司的重要股东，C.C.女士。” 　　刚才所做的一切可笑的自我安慰顷刻间化作粉齑，艾德里安·灵格斯伫立当场，如遭雷击。 第4章 最常见的主角特权 　　“哈哈，没想到艾德里安年纪轻轻，看到美女也会失态呀。”所长见艾德不知为何呆呆地杵在原地毫无动作，连忙打圆场，“C.C.女士的魅力真的是太大了，整个月球上也只有狄安娜女王的美貌能和女士您相媲美了。你说是吧，艾德里安。”说着用力拍了拍艾德的肩膀，试图让艾德赶紧清醒过来。 　　“啊，是啊，真的是太漂亮了，我都不小心看呆了，让您见笑了。”艾德给所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努力收束自己的心神。这个时候一脸震惊相不是自寻死路吗？还好C.C.确实很漂亮，能用这个借口对付过去。现在不是计较为什么C.C.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现在该做的就是努力表现成一个普通的科研工作者，让C.C.迅速对自己失去兴趣。 　　“两位过奖了。”C.C.淡淡地笑了笑，看向艾德地眼神里满是玩味，“这位就是高达之父灵格斯博士？久仰大名，果然一表人才呢。” 　　“哪里哪里，我只是个普通地科研工作者。”艾德一面谦虚地回应，一面努力回忆C.C.的相关信息。既然宫廷枪击事件是几年前的事情，那么现在的C.C.应该是code的持有者而没有Geass，所以与其眼神接触也是安全的吧。“很惭愧，就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艾德努力地让自己回到正常地节奏上。 　　“两位坐下谈吧，C.C.女士，您请坐。”所长见艾德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长舒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回头得教训他一下。狄安娜女王接见那会儿都没有露怯，今天怎么就出洋相了呢？ 　　“灵格斯博士太谦虚了，你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我作为股东是最清楚不过的了。”C.C.从善如流地坐回上首的位子，目光依然紧盯着艾德不放，“灵格斯博士，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总觉得很面善呀。我很少来月面，灵格斯博士有经常出游吗？” 　　“怎么会，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C.C.女士。我这人一直宅在月面，从没去过地球——”糟了，被套话了！话才说出口艾德就发现不妙，C.C.从头到尾没说过自己来自地球，不如说这样的大美女，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误认其是调整者才对吧。艾德全力发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在零点几秒之内思考着所有可能的补救措施。如果他是调整者的话，这里毫无疑问可以配上一个爆种的动画特写。 　　“——也没有去过PLANT。否则如果见过C.C.女士这样的美人的话，我是怎么也不会忘掉的。”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艾德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C.C.对视。这种时候眼神绝对不能飘忽不定。 　　“博士的记忆力想必是最好的。你都这么说的话那应该是我误会了，只是觉得和博士你很投缘而已吧。”C.C.笑着看向所长，方才一直是一副冷淡面孔的她这会儿仿佛表情突然丰富了起来，“所长阁下，灵格斯博士今天工作繁忙吗？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想请博士共进午餐呢。” 　　果然还是盯上自己了吗？进来总共没说两句话，艾德却觉得比通宵加班一晚上还要累。这个女人套路深啊，直接问所长，自己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当然没有问题，艾德里安现在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最近一段时间都很闲的。”所长当然能看出来C.C.不知为何对艾德很感兴趣，艾德进屋后这个股东女士的表现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了。原因是什么不重要，自己也要退休了，这种时候和股东结个善缘就好，再说了，这对艾德里安这种年轻人来说不正是结识大人物机会吗？“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艾德里安，你不如现在就陪C.C.女士去用餐？路上还要花些时间呢。C.C.女士，您有什么喜好吗？我这个老月之民对附近的餐厅可谓了如指掌。” 　　“不用麻烦所长了，我正好看中了一家餐厅一直想去呢。”C.C.望向艾德，嘴角微微翘起，“灵格斯博士，还请务必赏脸。” 　　一路上，艾德没向C.C.主动搭过话，坚持奉行多说多错的信条，只等C.C.问什么就答什么。巧的是，C.C.也似乎对艾德突然失去了兴趣，没有主动找他聊天。二人就像冷战中的情侣一样，一路无言地来到某家艾德从去过的高档餐厅。令艾德有些意外的是，餐厅的服务员竟然认识他，这让他对自己大小算是个月球公众人物有了点自觉。 　　低调奢华的装修和播放着的肖邦的叙事曲似乎想表现出这家餐厅的格调不俗。工作日的中午客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座位分布让气氛显得格外冷清。这菜得多贵才能回本啊，艾德俗气地想着，还好公司给报销。 　　二人落座的似乎是这家餐厅最好的位子之一，透过落地式的窗户能看到大半个城市。距离最近的其他客人也离他们很远，即使是正常的聊天说话也不会打扰到他人。一直到服务员上完菜，都没有人先开口。 　　直到C.C.打破沉默：“那我就称呼你为艾德里安吧。” 　　“虽然我们还没这么熟，但C.C.女士你坚持的话，我当然不介意的。”艾德果断换上了刚才那副人畜无害的防御性笑容，“不过C.C.女士你这么称呼还真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呢。” 　　“叫我C.C.就可以了，敬语也没有必要。”C.C.依然是那副发现了猎物般的表情，“那我就单刀直入了，艾德里安，你认识我吧。” 　　“你说笑了，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C.C.女士你——” 　　“你的确是今天第一见到我，没有说谎，但我说的是，你、认、识、我、吧。” 　　“哈哈，怎么会呢……”事情有些超出预期了，对面竟然上来就放大招。难道不是应该先兜兜圈子互相试探一番的吗？艾德飞速地开动脑筋，试图找到什么打破僵局地办法。这种事真的不是他所擅长的，既耗费心力又没什么意思。 　　“活了这么多年，我虽然没有什么别的才能，但唯独见过的人比较多。”C.C.并不打算给艾德思考的时间，“那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人的眼神，我说的没错吧，艾德里安。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不愿意见到我呢？” 　　“我真的没有——” 　　“对你这样追求合理与效率的科研工作者而言，相互试探、寻找对方言语中的漏洞、再一点点进攻，你不觉得是浪费时间而无意义的行为么？你知道我是C.C.，知道我来自地球，这我们彼此都清楚，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呢？”C.C.盯着艾德的眼睛步步紧逼，“你抵抗的态度是否表示，你知道的更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装下去意义也不大，在明白人面前装傻充愣的自己简直像个小丑一样。反观C.C.，看来人活久了就会变成人精，绝不可能逆生长变成纯情少女。“我只是想远离麻烦而已。”艾德干脆地承认了。 　　“哦~”C.C.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副我抓到你了的样子，不知道的会误会她只是个十几岁的淘气少女吧，但艾德现在没什么心情欣赏，“你竟然清楚我是个麻烦，既然如此，我倒是很意外，你竟然不知道我是阿纳海姆的股东？” 　　“从来没想过，不然一开始就没有破绽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让艾德有种从窒息中解放出来的感觉，轻松多了，这才是自己正常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想通了。活了这么多年，当个股东而已，也是很正常的吧。” 　　“你这样子顺眼多了，刚才那副假笑真恶心。” 　　“演技不行真是对不起了。” 　　“演技确实糟糕，不过随机反应能力还是值得称赞的。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吧，嗯，我也不会问的。不过光是遇到你这一趟月球之行就算值了。”C.C.尝了一口几乎快放凉的菜品，又放下刀叉，“也不怎么美味嘛，卖这么贵。本来以为高达之父不过是和米诺夫斯基粒子之父、调整者之父一样，又一个无聊的科学家而已，只打算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我问你，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恕我敬谢不敏。我既不想永生，也不想杀人。”听到交易两个字艾德立刻想到了什么，反射性地直接拒绝。开玩笑，自己装傻充楞半天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 　　而C.C.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刚才游刃有余的样子也消失不见，目光如有实质般地犁过艾德地面庞：“如果不是我可以肯定，我几乎要以为你有读心术了。虽然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资讯的，不过这些话不是自己说出来而是从别人空中听到地感觉竟然如此糟糕。就算是我，这也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吧。” 　　“不过看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看在你给我这么多惊喜的份上，这个就无偿告诉你吧。”刚才紧张的样子又仿佛泡影般消失不见，C.C.毫无征兆地变回了之前轻松写意的样子，“无论是Geass的持有者或是作用对象，都必须是人类，这是Geass的本质决定的。哦，看你的表情似乎是立刻就理解了，那么这点也很容易明白了吧，调整者，新人类，月之民，都是既无法当Geass的持有者，也无法成为Geass的作用对象的存在。说起来你明明知道了那么多东西，竟然不知道这个？不过原来如此，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愿意见到我的么？” 　　“也就是说，调整者，新人类和月之民都不被看作是人类了？”突如其来的追加设定全是利好的消息，让艾德眼前一亮，这么说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被看作’，呢。你到底知道多少……越来越有意思了。你之前说你从没出过月球，而这句可以肯定是真话。” 　　“调整者在生理上不算是人类了，没毛病，新人类在精神上也不算是人类了，都说得通。”有恃无恐的艾德并不在乎些微的失言，C.C.刚刚给出的情报价值太大，由不得他不深入思考，“那月之民呢？月之民为什么不是人类？……自我认知？我不做人啦？” 　　“……全中。”C.C.忍不住探出身子，望向艾德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是女式西服呢，和动画里不一样啊，这样的装束即使做出了这种姿势也看不到福利呀。艾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思考这些，也许人在突然放松之后思维会变得特别发散？ 　　“等等，不太对劲。”蓦地，C.C.的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艾德，“能陪我做个实验吗？” 　　“干什么？”艾德不记得这是眼前这个女人今天第几次变脸了。 　　“Code感觉到你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希望你能配合我验证一下。”C.C.的表情很严肃，“这种感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无法告诉你原因。我可以保证的是无论如何不会发生你刚才拒绝的事，希望你能配合。再说，就这样置之不理的话，你想必也是不安的吧？”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艾德无语地感慨，随后表示同意。毕竟C.C.的话准确地戳中了自己的软肋，事关code，就这么放过的话他以后睡觉也不会安稳。 　　“那么看着我的眼睛。”艾德遵照着C.C.的指示和她对视。C.C.的眼睛毫不意外的很漂亮，金黄的瞳仁在环境光的反射下显出梦幻的光彩，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好像瞳孔的另一头存在着另一个世界一般，让艾德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不知道过了多久，C.C.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有这种事情……哪怕是活了这么久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了？”艾德有些依依不舍地从对视中清醒过来。 　　“从结论上讲，你可以持有Geass，但是不能成为Geass的作用对象。”C.C.看起来有些苦恼，皱起了眉头，“作弊似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原因不是很简单吗？”在听到结论的一瞬间艾德就理解了，刚刚稍微有些异样的情绪也被冲散得无影无踪。艾德想起了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想起了为了进入阿纳海姆而努力学习，想起了去年造出的第一台高达，想起来早上装傻充愣滑稽的样子，穿越至今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在这一刻走马灯似的从眼前掠过，而面前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滑稽、太过明显、太过有趣，甚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我既不是人类又不是非人类啊。” 　　“哈？”从早上见面至今，一直表现得无比淡定的C.C.头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因为样子过于可爱，艾德笑得更开心了。 　　真的是，没有比这更讽刺，更合理，更符合穿越者身份得双重标准了吧？艾德忽地想起了自己以为快要淡忘的、过得并不怎么开心的上辈子——啊啊，原来我其实是这么执着的吗？ 　　就像某个零件突然坏掉一样，艾德忘记了眼前的C.C.，忘记了还在餐厅中用餐，忘记了身为公众人物的自己，只是一个劲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训练有素的餐厅服务员们对艾德这桌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坐在角落处用餐的一对情侣望着这边窃窃私语，C.C.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发泄着一种奇妙的、连她也无法理解的陌生情绪，不知为何产生了共鸣，感到莫名的悲伤。 第5章 魔女与草履虫·序 　　“随便坐，要咖啡还是茶？” 　　餐厅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二人结完账就匆匆离开了。C.C.“亲切”地建议情绪不太稳定的艾德里安回家休息休息，而她本人也默契地跟着艾德进入了灵格斯家。 　　“水就可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解释一下吗？你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这种只有你明白而我完全不明白的感觉令人非常的不愉快。”C.C.随意地坐在灵格斯家客厅的L形沙发的一端，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虽然不大，但打扫得很干净，各种物品摆放得规规矩矩，卧室的门没有关，能看到里面也是同样整洁，连被子也折得很整齐。这里得主人想必是个很自律的人吧？ 　　“刚才的失态让你见笑了。”艾德将一杯水放到C.C.的面前，顺便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字面意思。无论是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我既不是自然人也不是非自然人。怎么说呢，就好像，就好像草履虫一样的存在吧？” 　　“草履虫？”C.C.反复沉吟着这个单词，“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的草履虫么……”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艾德端起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淡淡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开，“至于原因么，这是我最重要的秘密之一，恐怕不能告诉你。” 　　“既然如此，那么草履虫先生，我们不妨回到最初的问题，要和我做个交易吗？”C.C.明白追问到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果断选择了换一个话题，“当然现在的交易内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先别忙着拒绝，你也获得了新的资讯吧，不如重新思考一下？” 　　“我能问问之前的交易内容是什么吗？” 　　“这有什么意义呢？”C.C.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少年，对于年龄的判断C.C.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恐怕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少年的设定了吧？还是说被揭穿后已经懒得再装出腼腆的少年的样子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直觉告诉她，在她漫长的人生中迄今为止从没出现过如此合适的人选，而下一次再遇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C.C.不知道她和眼前这个人有什么共通之处，艾德里安·灵格斯的履历她很清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天才科学家而已。可是之前在餐厅那宛如灵魂共鸣的感受虽然飘渺但绝对真实不虚，自己那感同身受般的悲伤也令人无比熟悉，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理由放过这次机会吧？想到这里，C.C.让自己坐到了艾德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艾德有些惊讶，但总算没有煞风景到去问“你干什么呢”。近在咫尺的发丝上传来的洗发露的香味让人有点恍惚，捧着杯子的双手也白皙得有些晃眼。哪怕再怎么有着身为穿越者的优越感，两世为人加起来也不过对方的零头吧？艾德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特意泡得很浓，但苦涩的味道能让人理智的思考，而不是被某些无关的因素影响了判断。 　　“你似乎很清楚我想要什么，虽然这让我很惊讶，但这个话题我会到此为止。”C.C.清冷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她又恢复了之前从容的、有点傲慢的样子，“为了交易的公平起见，我们先来聊一聊你想要什么吧？明白了这点，你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那么回答我，艾德，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能感觉到你对力量毫无兴趣。”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吧。”已经变成艾德了？真是不见外啊。这个问题只在刚来这边的时候想了想，后面的一切只是朝着某个既定的目标努力而已，“非要说的话，做一台特别厉害的高达吧？最好是核能的，锂电池太逊了，还有就是把我能想到的武装都挂上去。哦对了，不是商品，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 　　这个男人难道完全没有听懂自己的问题吗？C.C.觉得有些可笑，就好像提交给大学的毕业计划里只写了下个周末出去玩的时候想吃牛排，就好像名为我的理想的命题作文里只写了明年想去一趟国外旅游，你是真的没有听懂还是说你就只是程度这样的人而已吗？力量啊，财富啊，女人啊，至少渴望些什么吧？按照你的设定渴求科学的真理也是可以的啊。“造一台特别厉害的高达”，特别厉害的，连最强的都不是，这种半吊子的答案也未免太滑稽了吧？ 　　C.C.失去了接话的欲望，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她无趣地再度打量起这间屋子，好驱散心底烦躁的感觉。 　　眼角余光扫到的厨房异常干净，垃圾桶里也只有即食类食品的包装袋而已。餐厅的桌椅依旧保持着三人用餐时的摆放，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过世的父母使用的主卧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使用中的次卧里除了电脑和打印机以外看不到能用来娱乐的东西。四周的柜子上没有摆放任何装饰性的物品或是实用的生活道具。就连面前的茶几上除了两个杯子外连卫生纸和果盘之类的东西都没有。这种地方能算是家么？宾馆也好旅店也好无论哪个都比家这个称呼合适无数倍吧？ 　　啊，原来如此，C.C.恍然间明白了那股烦躁的感觉从何而来，明白了这件屋子的违和感从何而来，原来是这样啊。艾德里安·灵格斯完全听懂了自己的发问，也完全诚实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他的世界就像这间屋子一样，里面既没有耀眼的希望，也没有狰狞的欲望。而那个滑稽的半吊子的答案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所以这个人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而更有意思的是他毫无自觉。这股从内心深处涌起的同理心和亲切感无不在证明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刚才在餐厅的异样感受也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种漂泊了无数年在宇宙的尽头见到另一个自己的感觉，是共犯吗？不，病友吧？ 　　“呐，我们来契约吧。” 　　…… 　　是自己的答案太过令人无语了吗？总之C.C.莫名地安静了下来，没有继续和自己对话。对于Geass的态度，说实话，艾德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突然之间，Geass变成了对自己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东西。中午说的不想永生不想杀人什么的都只是针对C.C.而已，自己害怕的其实是被读心被洗脑吧。虽说理由有些讽刺，但之畏惧的东西全都消失了的话，接受Geass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唯一的危险就是Geass使用过度的失控和最后杀死C.C.的约定，前者以自己的自制力不足为惧，后者的话有强制性吗？没有的话决定权是在自己手上的吧？ 　　“呐，我们来契约吧。” 　　C.C.的声音打断了艾德的思考。这话题也未免太跳跃了吧？ 　　“你想要造自己的高达吧？那需要很多的钱。我持有阿纳海姆3%的股份，这些股份可以转让给你。作为交换，你要接受Geass。” 　　“这条件对我也太有利了吧？我不需要做些什么吗？” 　　“你知道吗，人类是通过认知来成长的。”C.C.突然翻身跨坐在艾德的腿上，双手扶住沙发的靠背，直视着艾德的双眼，“认知他人，认知世界，再对照着改造自己的理性与感性，这个过程就叫做成长。” 　　C.C.的气场太过强烈，艾德动弹不得。面颊近得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呼吸的声音咫尺可闻，长长的发丝划过面部的感觉略有些痒，柔软的触感即使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得到。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认知自我。只是参照着外界改造自己的人，是没有办法到达终点的，无论在终点等着的是什么。”C.C.的声音就好像是催眠一样，逐步侵蚀着艾德的思维，“就好像今天，你就成长了一次，看清了以前没有认知到的自我吧？”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成长了，但是我想看看你走到终点的样子，我相信到时候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这就是我的愿望。”理智告诉他C.C.说的话莫名其妙、支离破碎，但大脑不知为何开始抗拒思考。“呐，我们来契约吧？” 　　艾德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一阵恍惚。 　　之前窥视过多次都光洁依旧的前额似乎能看到一个V形的印记，肉眼不可见的灿烂光华从其间喷涌而出，C.C.金色的眼眸仿佛连接上了艾德意识，艾德在她瞳孔的深处看到了时间，看到了文明，看到了生存，看到了毁灭。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契约成立，草履虫先生。” 第6章 爱丽丝 　　突然响起的闹铃撕裂了拉克丝空灵的歌声，将艾德从漫长的回忆中唤醒。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六点了，胡思乱想了快两个小时吗？也许是今天晚上家里有客人的缘故，让人一不小心就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总之，是下班的时候了。 　　艾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整理着因为回忆而有些波动的情绪。通常他都是尽量准时下班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不走就会有很多其他的同事也会拖着不走。老板还在忙，你就跑路了，还想不想干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算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吧。 　　虽然家里还有客人等着，但下班后他还有个每天必须去的地方。经过三十分钟的车程，他来到了一间原本隶属于阿纳海姆的格纳库，这里目前被他租下来了。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除了外面负责巡视的安保人员，整间格纳库只有他一个人。偌大的格纳库里停放着一台MS。 　　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高达。 　　在得到了转让自C.C.的股份之后，每年3%的分红甚至足够他养一只有一定规模的私军，庞大的资金让他可以立刻着手开始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这台完全由他自己的设计的高达是他以客户的身份向阿纳海姆定制，再由他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自行开发。毕竟他所需要的只是阿纳海姆的生产线而已。 　　抱歉，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台代号为TR-6-Inle（银雷）的高达不计成本地投入了所有最先进的技术，除了艾德自己贡献的若干专利外，一切阿纳海姆能够出售的、不能出售但动用股东的权利能搞到的先进成果完全集中体现在了这台机体上。 　　机体分为三个组成部分，庞大的组件使得一台机体就几乎占满了整个格纳库。 　　作为核心的海瑟斯雷是一台正常大小的高达，也是艾德的座驾。以黑色为主的涂装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安静而冷酷。动力源采用了米诺夫斯基小型核反应堆，为了规避中子干扰器，艾德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从PLANT手上交换到了小型中子干扰消除器。装甲则完全采用了公司和奥布联合秘密开发的相转移（PS）装甲，使得银雷几乎可以完全无视实弹武器带来的威胁——为此艾德向公司和奥布付了一笔不菲的专利使用费，以及签下了一份保密协议。若非有核反应堆作为动力源，普通的电池动力的MS是绝对无法负担PS装甲的巨大消耗的。 　　除此以外，机体还装备了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拥有简单的反重力功能，能够进行大气层内的常规飞行——这是艾德去年贡献的专利，公司还未将其公开。正常来说，要等Zeta的订单完成后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假装刚研发成功，这样就可以赚两道钱。 　　海瑟斯雷毫不意外地配备了光束加农、光束军刀、米加粒子炮，火神炮、实体导弹等常规武装。在艾德的设想中，光束加农将来要替换为功率和射速可以自由调节的VSBR。为了加速这一过程，VSBR的可行性计划书艾德已经上交了公司，目前由另一个小组负责研发，一旦开发完成，艾德就可以给银雷换装。 　　除了这些常规武器，海瑟斯雷最大的特色就是悬挂在机体两侧位于手部附近的长达十余米长刃步枪。它通常作为常规步枪使用，宽大的侧面可以为驾驶舱提供额外的掩护，当敌人近身自己来不及拔出光束军刀的时候，步枪边缘能一键开启的高能粒子流能直接当作巨大的近战刀锋为驾驶员提供第一时间的反击手段。 　　除了以上这些，艾德还提前弄出了浮游炮，六个小翅膀对称地分布在海瑟斯雷的背后。由于没有精神感应的能力，这些浮游炮由龙骑兵系统控制，需要驾驶员极强的空间想象力和实时计算力，目前的艾德完全无法独立操作。做出了这玩意艾德才知道，基神就是基神。 　　作为海瑟斯雷的外挂武装，火力挂件费伯与动力挂件丹迪莱恩是银雷的另外两个组成部分。开发GP03的经验使得艾德在设计这类外挂武装时得心应手。 　　从上方与海瑟斯雷合体的费伯是银雷的弹药仓库。火力堪比战舰主炮的超远程光束加农炮为银雷提供了先制攻击时的绝对优势，散射米加炮虽然火力和前者相比略有不足，但在对付大规模的敌人时有奇效，集束导弹类的实弹武器为了对抗某些拥有光束抗性的机体也被安置在后部。此外，费伯最大的特色是位于上方两侧的小型球状武装浮游无人机。当海瑟斯雷与费伯接驳时，浮游炮的主控将被接入浮游无人机，而拥有更强大火力和续航能力的无人机将代替浮游炮为银雷提供机动的火力支援。 　　按照设想，费伯还应该配备具有防御光束武器功能的光盾，但这个光盾要怎么实现目前完全没有头绪。 　　丹迪莱恩作为银雷的动力组件被设计为能从下方与海瑟斯雷合体。丹迪莱恩本身没有配备任何武装，它唯一的目的就是为银雷提供动力。强劲的推进器和大型的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使得银雷在宇宙能拥有战舰级的移动力，而在大气层内也具有洲际航行的能力。额外的核反应堆和可以随意收入机体内部的太阳帆，再加上三个组件全体采用的高强度耐热材料，赋予了银雷单机出入大气层的手段。 　　除了成本高和维修难之外，想不出什么缺点了。光是看着，内心就能产生无比的满足感与成就感。 　　艾德信步移动到海瑟斯雷的驾驶舱外，舱门自动打开，里面响起了电子合成的少女声音。 　　“欢迎回来，艾德。” 　　艾德坐进驾驶舱，舱门关上。 　　“晚上好，爱丽丝。” 　　高等逻辑与矛盾认知设备，简称爱丽丝。 　　阿姆罗·雷与高达的组合在一年战争中过于耀眼，即使高达可以量产，但阿姆罗无法复制。为了填补性能越来越强大的MS与技术水平始终原地踏步的驾驶员之间的鸿沟，地球联邦委托阿纳海姆开发能够辅助驾驶员的高智能AI，爱丽丝就是这个项目的唯一成果。由于庞大的开发费用和逐渐暴露的伦理问题，这个项目最终被废弃，联邦的钱当然也打了水漂，而等待着爱丽丝的，则是永久断电和阿纳海姆的专利仓库。 　　为了锻炼爱丽丝的理解能力和沟通能力，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和她说话。虽然这不是艾德负责的项目，但艾德也曾和爱丽丝聊过多次。在爱丽丝的废弃决定后，艾德动用股东的特权将爱丽丝买了下来，搭载在海瑟斯雷上作为辅助操作系统。艾德无法独立运作的浮游炮和无人机被授权给爱丽丝控制。 　　当初买下爱丽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爱丽丝能弥补自己在浮游炮上的能力不足，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一个被迫诞生、被迫学习战斗、最后又由于人类的任性被迫销毁的意识也太可悲了吧，驱动自己的也只是傲慢的自我满足而已。其实自己连爱丽丝究竟算不算有自我意识也说不清。 　　“艾德，今天想听些什么呢？” 　　十数个歌单在眼前依次展开，里面全都是只有艾德知道的歌曲。艾德前后陆陆续续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将上辈子记得的音乐全部在这个世界再现了出来，动漫、游戏、电视剧、流行歌曲，只要是他记得的通通找人制作出来。然而全部是匿名的制作委托，一首也没有发表——他不是为了抄歌赚钱，只是这样做能让他得到安稳的感觉。 　　艾德随意地选择了名为纯音乐的歌单，略带伤感的钢琴曲透过环绕立体声音响回荡在驾驶舱里。艾德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靠在座位上，最后的余光看到的曲名是“无法言语的思念”，这是哪个游戏的插曲来着？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宽广的格纳库里空无一人，寂静的驾驶舱里只有钢琴声与自己的呼吸声。 　　“艾德，这首曲子网上也找不到呢。” 　　“是啊，因为我没有发表。” 　　“这是艾德写的吗？艾德还会作曲吗？” 　　“不是，是我抄的。” 　　“那网上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是啊，为什么呢……” 　　爱丽丝没有追问，驾驶舱里又只剩下音乐声。已经换了一首曲子，还是略带忧伤的钢琴曲，这个也不记得出处了啊，艾德睁开眼看了下曲名，“寂静的冬夜”——还是想不起来，算了，也不重要。 　　“艾德，我不喜欢这几首曲子。” 　　“听了这么多歌曲，爱丽丝终于也能欣赏音乐了吗？” 　　“我不知道，只是意识模块在接受到这些歌曲的资讯后会产生消极的反应。艾德，这算是难过的情绪吗？” 　　“我不是AI方面的专家，抱歉，没办法给你答案。” 　　“噢……没关系的，艾德，不用道歉。”电子合成的声音里不知为何听出了失望的语气。 　　不过当时将你买下来果然是正确的啊，这大概是到这边以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吧？ 　　“艾德，我什么时候能战斗呢？” 　　“你想战斗吗？” 　　“我是战斗辅助用AI呀。我还能帮艾德操作浮游炮和无人机。我想帮上艾德的忙。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快要变成音乐播放器了。” 　　“当个音乐播放器不也挺好的吗？只是放着这些音乐，你就已经帮上我很大的忙了。” 　　“真的吗，艾德？” 　　“当然是真的。” 　　“谢谢你，艾德。能帮上艾德的忙我很开心。” 　　艾德没有接话。又换了一首曲子，还是不记得出处，艾德也懒得看曲名了，只是安静地听完了这首钢琴曲。 　　“爱丽丝，我该回去了。” 　　“艾德今天这么早就要回去吗？” 　　“家里有客人，再不回去的话怎么说也该生气了吧。”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艾德。” 　　“抱歉了啊，爱丽丝。对了，可能这几天都没空过来了。” 　　“是因为客人的缘故吗？” 　　“是的。” 　　“要多久呢？” 　　“大概一周的样子吧。” 　　“……” 　　“怎么了爱丽丝，怎么不说话了？” 　　“客人是拉克丝小姐吗？” 　　“不是的。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艾德好几次都说拉克丝小姐的声音很好听。” 　　“这二者没有逻辑关系吧，爱丽丝。” 　　“……说的对呢。我会在艾德不在的时候好好检查逻辑模块的，还有声音模块也要检查，还有——” 　　“爱丽丝，你没事吧？我再陪你在呆一会儿吧？” 　　“……我没事，艾德快回家吧。我会等艾德回来的。再见，艾德。” 　　“……再见。” 　　银雷的驾驶舱门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舱门再度合上。 　　驾驶舱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第7章 魔女与草履虫·破 　　等到艾德回到家已经快八点多了，天空一片漆黑，只剩下路边的人造光源还在照明。现在是上半月，覆盖在头顶上的是人造巨幕，看不到真正的星空。 　　月球上的一个昼夜大约是二十九点五个地球日。也就是说，以地球为参考系的话，每个月会有十五天是白天，十五天是晚上。为了配合人体生物钟，营造出一天大约二十四个小时，月面都市的上方由阿纳海姆修建了覆盖整个都市的人造巨幕。每个月上半月，白天看到的是被巨幕过滤过的真正的太阳，晚上巨幕则完全关闭。而每个月下半月正好相反，白天巨幕关闭由人造光源代替太阳，晚上则巨幕打开能看到真正的星空。 　　艾德更喜欢下半月。哪怕整个宇宙都已经不一样了，仰望星空依旧能让他的内心感受到宁静。 　　人造昼夜和人造重力一样，都是艾德完全无法理解的技术，据说其中很大程度上利用了狄安娜女王发掘出来的黑科技。但这些黑科技是从哪里来的呢？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吧。 　　艾德打开门，玄关一片漆黑，客厅的方向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你也应该知道敌人是多么冷酷的吧？” 　　“但是就算复仇了，大家也不会活过来的。” 　　“看来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走到客厅一看，果然是C.C.在看电视没开灯。艾德随手打开灯，突然的强光让适应了黑暗的C.C.缩了一下身子。电视上播的是某个没看过的电视剧，演员清一色的俊男靓女很是养眼。C.C.穿着从艾德衣柜里翻出来的衬衫，怀里抱着去年购物抽奖中的大号哈罗抱枕，鸭子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得聚精会神，衣服的下摆露出的东西也很是养眼。 　　艾德坐到沙发上跟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这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08MS小队”，因为不是动画了所以一开始完全没认出来。下午还听人聊天提到过，好像今天是大结局来着？画面里长得邪魅狂狷的反派开着有山头那么大的圆形机动兵器阿布塞拉斯开始狂轰滥炸。 　　“这么大的MA也太扯淡了。”艾德实在是忍不住想吐槽，“这编剧完全没有科学常识吧。” 　　“安静。” 　　艾德撇撇嘴，没有选择继续吐槽。随着剧情进展，电视里的画面和记忆中的动画逐渐重合，有那么一瞬间，艾德以为自己坐在原来的家里，正在看被改编成电视剧的动画片。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而已，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没过多久，故事迎来了结局，男女主角驾驶着残破的MS冲向阿布塞拉斯的主炮，上演了超大号版的黄继光堵枪眼，而阿布塞拉斯在射出了机生的最后一发后坠毁山顶。在一帮配角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忧伤的片尾曲响起。话说这个演爱娜的女演员挺好看的呀，回头悄悄搜一下。 　　“不能接受。”C.C.用力挤压着哈罗抱枕，试图表现出愤怒的情绪，“这种结局不能接受。家里还有刀片吗？” 　　“片尾曲后面说不定有彩蛋呢？等等在下决定也不迟。”艾德虽然看过动画版，但毕竟和这个电视剧是两个东西，无法保证结局完全一样，话没敢说太满。“这几年你的人设是不是越来越崩了？感觉和刚认识那会儿完全不一样。” 　　“我完全没有变化，或者说，我的变化很早就完全停止了。变化的是我们之间的熟悉程度和你对我的认知而已。”C.C.侧过头，认真地看着艾德，“还是说，在你认识我之前，就对我的人设就有什么先入为主的见解？” 　　艾德假装没有听懂这个问题，起身走向餐厅。餐桌上放着外卖点的披萨，吃剩一半，已经凉了。这大概是留给自己的晚饭？还不如自己的营养剂呢。一边将披萨放进微波炉，艾德一边暗自腹诽。 　　自从定下契约后，每年阿纳海姆股东大会的头一天，C.C.都会飞来月球，在自己家住一个星期左右再离开，名义上是“关心契约者的成长状况”。而拿人家手短的艾德，在了解C.C.转给自己的股份所代表的天文数字后，也无法抗议C.C.的任何行为。像刚才那样危险的对话隔三岔五地上演，艾德一直觉得C.C.是不是已经察觉什么了，没有说破而已。 　　五分钟后，艾德还在吃着披萨，C.C.抱着哈罗抱枕坐到了餐桌边，心情不错的样子，看来电视剧版也是大团圆结局？电视机没有关，能听到客厅那边传来广告的声音。 　　“你的Geass有什么进展吗？” 　　艾德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又喝了口水：“完全没有，还是不知道这个Geass有什么用。” 　　“Geass的能力和契约者内心的渴望息息相关。你的情况很特殊，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能力。”这么多年毫无进展C.C.也很苦恼，不知道能力就无法使用，能力不用就不能升级，“说不定你的能力就是没有能力？对草履虫而言也挺合适的不是么。” 　　艾德无言以对，因为他觉得C.C.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等我回地球的时候再调查一下吧。”C.C.的声音渐渐变小，“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只能去东京了……” 　　“为什么是东京？”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东京和Geass有什么关系吗？艾德依稀记得有个叫神什么岛的地方和Geass有关系，且不说这个岛是不是在东京，像是这种地方早就该调查过了吧，绝不可能被C.C.留作最后的选项。这么说—— 　　“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艾德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C.C.的眼睛，由于动作太大，桌上的杯子被手碰到了地上，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这不是你用过的句子嘛，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呢？”等了大概十秒，C.C.打破沉默，嘴角微微翘起，“难道不是某部我没有看过的作品的梗吗？还是说，有着什么我绝不能知道这个句子的理由吗？” 　　艾德愣了愣，弯腰捡起杯子，默默坐了回去。 　　“明天还要开会呢，早点休息吧，我回房间了。”C.C.轻笑一声，起身向原本艾德父母的房间走去——这里几年前就被占领了。打开房门，C.C.突然转过身来，“对了，今年也不可以夜袭。” 　　“有必要每年说一遍吗？都说了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刚才偷看了我大腿很多次吧？虽说我打扮成这样表示了对你这种行为的默许，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亲密到了可以进行交换体液的行为。”C.C.看着艾德被说中了之后略微脸红的样子心情有些愉快，“晚安。”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 　　刚开始的时候艾德觉得和C.C.打交道特别心累，一边要小心翼翼不能说漏嘴，一边还要对C.C.各种跳脱的行为进行吐槽。几年过去，虽说每年都只有大概一周的时间在一起，但艾德已经逐渐习惯C.C.的节奏了。从去年开始槽也不吐了，对各种试探也干脆地装哑巴。刚才的“神奇海螺”应该是今年想出来的新套路吧？过几天大概连这个也要习以为常了。 　　一夜过去，艾德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C.C.已经在准备早餐了。收拾完毕的艾德做到餐桌边，顺手打开了新闻小助手。 　　“PLANT内讧！阿兹纳布议员竟公开批评克莱因议长执政理念，地球联邦恐成最大赢家？”艾德瞟了一眼终端，有图片，确实是夏亚。估计又是媒体断章取义捕风捉影吧，艾德不相信以夏亚的政治智慧会做出这种事情。 　　“五年一度月球最杰出人物奖，本届花落谁家？十大候选人独家深度剖析！” 　　坐在对面的C.C.伸长脖子看了下终端：“最上面就是你。没多久了吧，还不想办法运作一下？” 　　“今天就是去运作啊。”艾德悠哉地喝了口牛奶，“谁得奖最终都是狄安娜女王说了算，没有比罗兰亲王吹枕头风更有效的方法了吧？” 　　“真是卑鄙的手段，对其他候选人太不公平了。” 　　艾德笑了笑，继续听新闻。 　　“震惊！网友自拍竟拍摄到龙的照片！是伪造炒作还是颠覆科学？” 　　“这玩意怎么上头条的？”艾德觉得这才需要真的震惊，这新闻小助手的算法是不是又得改了，“你P个华南虎我也就认了，P个龙你当大家是傻子吗？” 　　“你怎么能肯定世界上没有龙呢？”C.C.伸手拿过终端点开详细信息开了起来，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在接触了Geass这种对一般人来说的超自然力量之后，你依旧选择坚信自己的常识吗？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束缚了你的认知，让你觉得Geass是合理的，龙是不合理的？” 　　“哪怕是Geass也有一个看起来勉强说的过去的原理存在，龙这已经纯粹是幻想生物了吧？”艾德不理解为什么C.C.会对这种新闻感兴趣，“要是龙真的存在的话，哪天使徒和BETA都跑出来我也不奇怪了。” 　　C.C.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艾德一眼，没有说话。 　　“我吃完了，先走了。” 　　“头发。” 　　“欸？” 　　“头发翘起来了。”C.C.一面继续低着头看新闻，一面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不是去争取罗兰亲王的好感吗？至少形象弄好点吧。” 　　…… 　　艾德来的最早，独自坐在阿纳海姆总部最大的会议室里。 　　这里是阿纳海姆真正的总部，位于市里最核心的地段之一。这栋大楼并不具有任何研发生产职能，而是纯粹的行政建筑，这间会议室则是每年召开股东大会和董事会的固定地点。 　　除了代表全权狄安娜女王的罗兰亲王和住在月亮上的自己以外，几乎所有的股东都是远程参加会议的。一般来说，只有当某位股东因为某些原因想向月球势力示好的时候才会亲身前往月球开会。 　　比如去年PLANT的中子干扰消除器研制成功，西格尔·克莱因议长想秘密与阿纳海姆联合开发核动力MS，就是亲自来开的会。而自己当时也是趁此机会与克莱因议长搭上线，用印度CEO级别的强大PPT，向对方画了诸如“高达之父亲自主持架构设计”、“只有调整者才能运用自如的全新系统”等多个大饼，再加上装成他女儿的铁杆粉丝、签保密协议、给PLANT捐款等多重手段，终于成功从对面手上弄到了一台小型的中子干扰消除器。当然，月球的超脱地位和绝对安全的象征也是重要的加分项，艾德可以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谈判。 　　今年应该只有自己和罗兰亲王吧？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艾德反射性地站起身，正要问候，只见走进来却是一个金发中年男子。这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嘴唇上方留着短须，而下颚的胡子刮得很干净，显出精明干练的样子。他飞快的环顾了一圈会议室，发现了站着的艾德，脸上露出亲热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艾德里安博士，好久不见。”中年男子伸出右手。 　　“好久不见，克莱因先生。”艾德和他握了握手。没想到这位今年又来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给你带了一点PLANT的特产，准备仓促，希望你千万不要嫌弃。”说着，克莱因从西服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方形盒子递给艾德。盒子有手掌大小，包装很精美，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哪里哪里，你太客气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吧，不过现在不是看礼物的时候，艾德接住盒子，准备顺手收起来。 　　“话说回来，罗兰亲王阁下还没到呢。”克莱因借着递礼物，将身子靠近了一些，声音压得很低，“会后想请艾德里安博士共进午餐，不知博士方不方便？” 第8章 灵格斯博士怒斥股东 　　会议已经开始了，坐在主位上的罗兰亲王正在念去年的年度总结报告，艾德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克莱因的邀请艾德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正要询问下详情罗兰就到了，二人没来得及多谈。自己虽然有一定知名度，但正如C.C.所说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天才科学家”而已，克莱因身为一国领导人绕过罗兰单独找自己意义何在？反中子干扰器的交易出了问题吗？ 　　“——综上所述，去年的阿纳海姆给各位股东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那么我们开始讨论今年的问题吧。”罗兰阁下开始说正事了，先不想这个了，“照惯例，首先选出董事会中的股东代表。我提名我自己，有哪位有不同意见吗？” 　　罗兰的目光扫过会议室中的艾德、克莱因和视频通话中的各位，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但在座的没有人会忘记，这位在地月战争中可是有过单人全灭核舰队的战绩，论起手上的人命，太阳系内恐怕没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罗兰和狄安娜夫妇的经历相当传奇，身上的不解之谜也很多，但艾德最好奇的是二位的年龄问题。照理说，罗兰起码是和克莱因、扎比一个辈分的人了，但看着会议室里外表仿佛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青年，艾德怎么也无法把此人和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联系在一起。 　　对于这个问题外界各种猜测不一而足，有的说女王夫妇平时都呆在冷冻仓里，有活动才出来，但据艾德观察，虽然狄安娜女王很少露面，但罗兰在月球上出现得还算频繁，冷冻说不太站得住。也有的说二人在黑科技中找到了延缓衰老的技术据为己有，这个说法虽然无法证实但有一定的拥趸，可要真有这样的技术被二人独占，月球的领导班子也不可能这么多年还这样铁板一块吧。艾德曾就这个问题问过C.C.，得到的回复是“说不定月亮上也有类似Code的东西呢？”。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进入下一个议题吧。”会议室里的各位当然没有不同意见。坐拥51%的绝对控股权，股东大会基本上就是罗兰的一言堂，大家能做的不过是提提意见而已。“关于明年的工作重心，各位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随着战后的经济逐渐复苏，现在普通人的购买力也越来越强。”说话的是个相貌阴鸷的男子，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在假设近未来都不会有战争的情况下，我个人以为开发重心是不是可以从军工转移到娱乐部门。去年我们公司在智能手机和游戏主机领域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艾德想起来了，这位是卡帝亚斯·毕斯特，毕斯特财团的大掌柜，也是阿纳海姆最早的投资人之一。他这话的意思是要砍自己的经费？但艾德当然不会立刻出言反对，他现在的身份是股东，不是MS研究所所长，要站在公司的整体利益说话。在坐的自然有军方利益的代表，他在等着有人跳出来挡枪。 　　“虽然这话由我说有点不太合适，”跳出来的这位是个老头子——在平均年龄四十岁往上走的股东群里，自己和罗兰的画风明显和大家不一样。“但联邦这边对军火，尤其是MS这块的需求量依旧是很大的。” 　　“海曼准将，你是在以联邦军将军的身份说话还是在以股东的身份说话呢？”如果艾德刚才跳出来的话就会被毕斯特这样怼。 　　“当然一切以公司的利益优先，你是在怀疑我的人品吗，毕斯特总裁？”这个老者叫做加米托夫·海曼，原本是地球联邦军的一位准将，在去年扎比残党作乱的星尘事变中杀伐果断地平息了事件，随后转入政坛，靠着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扎实的部队人脉迅速爬到了联邦财务部长的位置，成为了军队在联邦中的利益代言人，但他在阿纳海姆中的代表的是谁的利益就说不准了。有传言说此人在军队中搞精英化小团体，成员和蓝波斯菊高度重合，是个隐藏的激进主义分子。“虽然联邦政府今年的财政预算白皮书还没有公布，但我只是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以股东的身份做出了合理的判断而已。” 　　“既然预算没有公布，那么阁下判断的合理性恐怕还有待商榷。”毕斯特有些不依不饶。艾德突然想起来上个月看到的一则新闻，说是毕斯特财团可能加大在军工上的投入，这么说是不是有可能他不希望阿纳海姆和自家抢生意？ 　　“作为一个有操守的政府官员我不会泄露联邦的财政计划。”这位艾德也认识，叫做亚历杭德罗·科纳，现任地球联邦外交部长，曾多次出访过月球，似乎自成一派，“但作为个人，我是支持海曼部长的看法的。不如说，继续加大MS方面的投入是可以期待相应的回报的。” 　　“修奈泽尔王子，作为同样是在联邦政府供职的官员，你怎么看？”罗兰向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投以询问的目光。 　　“罗兰陛下，政府的保密条例我一向是严格遵守的，”修奈泽尔作为布里塔尼亚的二皇子工作重心一直放在国内，在联邦只是挂了个闲职，对阿纳海姆的决策也一般不怎么参与，“但我国的财政预算上个月已经公布了，我相信市场足够大，能够让大家都吃得很饱。” 　　这些人真有意思，一口一个人品啊、原则啊、保密啊，结果三言两语间就把联邦今年打算猛加军费的计划透个干干净净。果然，克莱因脸都黑了，这是把自己当成联邦的假想敌了吧。 　　“研究所这边的研发和产能上完全没有压力，”现在就是适合艾德发言的时候了，将论点的最后一部分补齐，“以我个人的专业水平判断，适当地承接更多的业务也不会影响MS部门的正常运转。” 　　当然，高达测试驾驶员还没招到这种事是打死不会说的。 　　“我记得Z系列的研发工作还没结束吧。”视频中的毕斯特看向艾德，“这种情况下真的合适说出完全没有压力这种话吗，灵格斯博士？” 　　“最复杂的可变形骨架地设计已经完成，后面只剩按部就班的实机调试工作，我觉得给研究所再加加担子没什么问题。”实机调试当然不是什么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的轻松工作，还有好几个技术难关等着攻克，但毕斯特一介财团大佬能懂这个？“还是说毕斯特总裁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小行星带内的顶尖科学家，哪个我没有见过？联邦的米诺夫斯基博士去世前我和他谈笑风生。” 　　“可变形骨架这么快就已经完成了吗？不愧是艾德里安博士。”罗兰听到这个消息明显很开心，向艾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博士，你是股东们之中唯一参与阿纳海姆实际生产的。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问题和困难，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说一说。” 　　罗兰将话题转移到艾德这儿实际上已经是对刚才的话题盖棺论定了，毕斯特已经失去了穷追不舍的权力。 　　“虽说很不好意思，正好有件事情需要各位的帮助。”罗兰亲王阁下真是太贴心了！艾德真是越看他越顺眼，性格好能力强，长得也好看。网上谣传罗兰亲王女装颜值不输狄安娜女王，搞不好是真的？“是关于精神感应的研究，如果有新人类的亲自配合因该会加快许多进度，光靠文字往来有些工作还是不太好展开。” 　　艾德说得很委婉，但是在这种场合提出来本身就是一种信号。这里罗兰的反应不重要，加米托夫·海曼听懂了就行，这是说给地球军方听的。 　　“精神感应骨架当然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联邦自己提出的要求。”海曼果然没有辜负艾德的期望，“但是雷上尉上宇宙这件事，压力不止来自军队内部。我这么说灵格斯博士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对新人类的处理联邦内部有分歧，这点我当然是非常理解的。”艾德拿出了昨晚考虑了很久的说法，“但无论是积极处理也好，消极处理也罢，是想得到更多的新人类，还是不希望出现更多的新人类，认识其本质才是通向解决方案的第一步吧，海曼部长？说句自吹自擂的话，以我麾下研究所的技术水平，拿出一份让联邦信服的新人类研究报告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太谦虚了，这话从灵格斯博士口中说出来的确很有信服力。”海曼明显被说的有些意动，但现在不是做决定的时候，“关于这件事情我回去后会和军部好好讨论的。” 　　海曼这种级别的人物这么说，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半。 　　罗兰给了艾德一个肯定的眼神。好感度到手，今天来这趟值了。 　　当初艾德升任副所长的时候就收到了狄安娜女王夫妇的破格接见，当时罗兰就对艾德表示过欣赏。当上股东后，每年还额外获得一次刷好感的机会，艾德也从没浪费。今天临时抱佛脚的计划更是圆满成功。艾德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开始考虑得奖之后的奖品问题了。 　　后面讨论的都是一些和自己无关的问题，艾德只要对罗兰的一切决定投赞成票就好了。剩下的争议话题不多，会议很快结束。向罗兰道别后，艾德在克莱因的邀请下来到了一家高档餐厅。一直到坐下艾德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几年前第一次见C.C.那会儿来的餐厅？希望当年的事情不要有服务员还记得，不然就太尴尬了。由于C.C.表示这家餐厅又贵又不好吃，二人再没来过这里。 　　“这口感果然是纯正的极品地球牛肉。”克莱因优雅地咽下一块牛排，艾德在他的推荐下也点的一样的食物，“天然重力下生长出的牛肉，肉质与口感和人造卫星上生长出的牛肉截然不同。再加上顶级的料理方法，这家餐厅如此出名，果然不是浪得虚传。” 　　艾德虽然觉得他在扯淡，但还是点头表示附和。说实话，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人造牛肉和天然牛肉都很难吃出区别了，更何况地球牛肉和卫星牛肉，这已经纯粹是玄学了吧。但是不能吐槽，议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记得博士你是小女的歌迷吧。”和克莱因这种人政治家讲话就是这样，说正事之前要先兜兜圈子，聊一聊今天天气如何，表现出一副大家很和睦的样子，“小女前几天才发表的新单曲，不知博士有没有百忙之中抽空听一下？” 　　“克莱因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当然是第一时间就预购了。”这其实是实话，没有商业互吹的成分，但克莱因不一定这么看就是了，“令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天籁，新歌的水准也更胜以往。昨天我还在办公室单曲循环了呢。” 　　“博士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克莱因露出暧昧的笑容，“对了，之前给博士的礼物打开看了吗？” 　　“还没有。你真是太破费了，竟然还带礼物。”这诡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能不能透漏一下是什么？相信克莱因先生准备的礼物一定很棒。” 　　“过奖了。还是留给博士一个惊喜吧，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克莱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着话题，“不知道博士下半年有什么计划吗？” 　　“除了正常的研究工作，没有别的计划了吧。” 　　“博士这么多年一直是在月球上生活的吧，一直专心研究，也很辛苦。”克莱因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做出一副拉家常的样子，“有没有想过休个假，出去走一走，玩一玩？或许能获得更多的灵感呢？”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克莱因放下刀叉，看着艾德，“博士有没有兴趣来PLANT看看？” 第9章 他改变了PLANT 　　西格尔·克莱因一生都在刀尖上跳舞。 　　从早年和两位好友一起策划PLANT独立，到ZAFT战败临危受命接手最高评议会，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但每一次都被他绝地翻盘，传奇的经历比起某些小说的主角也不遑多让了。这一次遇到的难关，克莱因相信他能一如既往地顺利攻克，而打开局面的钥匙就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艾德里安博士这样的学者其实是很讨厌我这样说话兜圈子的政客吧，”对付不同人要用不同的方法，而对于艾德里安·灵格斯这种人来说，开门见山远比旁敲侧击来的有效，“那我就单刀直入了。下半年那两样的东西交付的时候，希望能以科学考察的名义邀请博士来PLANT。” 　　“为什么？”面前的年轻人明显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这也难怪，按照约定，委托阿纳海姆开发的两台核动力高达由于要装备小型核裂变堆和中子干扰消除器，所以当前期工作结束后，最后的组装和调试是要在PLANT完成的，艾德里安博士不会参与后面的工作。 　　“老实说，我最近在国内的处境不太妙。”对艾德里安这样的合作者，不如直接讲明白利害关系，遮遮掩掩反而会给他被利用的感觉，“不知博士有没有看到今天早上的新闻，阿兹那布议员公开抨击议长的执政理念。” 　　“这条新闻确实有看到。”艾德里安点点头，“但我还以为那是媒体的捕风捉影？据我所知，阿兹那布议员不像是会在公开场合说这种话的人。” 　　“确实有一定程度的断章取义，但他和我的政见不合是事实。”克莱因难得地表现出一丝疲态，“其实不只是他，帕特里克、啊，也就是萨拉议员，和我的意见也产生了分歧。相信你也猜到了，他还是无法忘记仇恨。现在我的立场有些尴尬。” 　　夏亚·阿兹那布作为从一年战争中靠着赫赫战功一路升上来的明星军官，从政后靠着强大的人格魅力和扎比家的一部分政治遗产迅速进入了最高评议会，在PLANT有着不逊于自己女儿的号召力。此人手段狠辣，心机深沉，虽然年轻，但连克莱因也有些看不透。这种人如果是自己的盟友就好了，但奈何二人政见不一。阿兹那布对PLANT的当下现状有诸多不满，算是稍微温和点的改革派。 　　帕特里克作为自己多年的老友能力是有的，但是为人不够稳重，容易感情用事、轻信他人。他在一年战争中经历的丧妻之痛克莱因当然表示理解，但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和平发展的机会更为重要，不是以眼还眼的时候。但帕特里克始终对血染情人节的事情始终念念不忘，要是没有自己控制局面的话，他会重启战端也不是不可能，而他引以为心腹的克鲁泽在克莱因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可能艾德里安博士你不怎么关心网络，现在PLANT这边，出现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克莱因露出苦笑，“说来不怕你取笑，网上很多人在传播我丧权辱国，卖女求荣的段子。” 　　“水军带节奏，舆论造势啊这是……议员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这个地步了吗？”果然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在我看来，恐怕是的。对于PLANT来说，由中子干扰器营造出的双边无核化是我认为最好的结果。地球联邦不是铁板一块，布里塔尼亚的尾大不掉一直是个大问题。再加上核聚变的研究还遥遥无期，这一切至少能为PLANT争取五十年的和平发展期。”克莱因从没将艾德里安当作一个单纯的学者，这一点从去年与他交谈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当时说服自己时所表现出的谈吐与见识，绝不是什么少年成名的天才科学家，“五十年后，以调整者的能力，创造出新的技术威慑下的和平是完全可期的。” 　　“能源不足造成的饥荒呢？饿死的人怎么算？”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突发性的饥荒也已经得到了有效解决。虽然这么说有些冷酷，但维持当前局面要远比爆发全面战争好得多。” 　　“克莱因先生难道相信自己是和平的缔造者吗？” 　　“调整者天然不是侵略者，这是由我们的人口、地缘和资源所决定的。”这是克莱因一直以来的核心观点，他希望艾德里安能够理解，“所以为了达成和平，最好的办法就是形成由PLANT制造的单方面威慑。而为了实现这点，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但是战争，战争从未改变。斗争是人类的天性，像基连·扎比这样的野心家会一直诞生下去。” 　　“永久的和平是神才能成就的伟业，我只是尽一个人类的所能而已。这既是我的政治诉求，也是我的人生理想，我为此奋斗了三十年，并从未感到过羞耻。” 　　如果是两强对立，最理想的情况是通过女儿完成政治联姻、缓和关系，时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无论是帕特里克的儿子还是阿兹那布，都是很好的联姻对象。但现在这样三足鼎立的局势下，无论与哪一方贸然走近都会激起第三方的强烈反应，只能更迅速地激化矛盾而已。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都需要时间。拉克丝在无数觊觎的目光中已经积累了远超自己的人望，而更幸运的是她有着和自己同样的理想和更胜自己的能力，在她成长起来之前，在她继承自己的政治遗产之前，他要稳住局势，绝不能倒下。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势，之前辛苦建立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而对拉克丝而言，成为某个大人物的榻上玩物已经是最幸福的奢望了。为了避免这一切，为了争取时间，他需要艾德里安·灵格斯的支持。 　　眼前的年轻人陷入一阵长考，然后问道：“这和邀请我去PLANT有什么关系呢？” 　　妥了。西格尔·克莱因如是想到。 　　…… 　　艾德对拉克丝的感官挺复杂的，既不是单纯的粉，也不是单纯的黑，但西格尔·克莱因对于他来说，一直都只是拉克丝他爹而已。直到去年为了和他达成中子干扰消除器的交易，才对此人的生平做了仔细的研究，不得不说，是个人杰。但克莱因现在的这一番讲话，才让这个人的形象在自己心目中真正活了起来。 　　“这和邀请我去PLANT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中子干扰消除器的存在。就像刚才和你说的一样，双边无核化对我而言才是理想的状况，这种东西我是坚决反对的。中子干扰消除器是帕特里克一意孤行的结果，但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无力阻止他了。” 　　“这玩意简直就是完美的战争导火索，是么。” 　　“正是如此。伴随着和平的持续，地位将逐渐下降的联邦军部和激进的种族主义分子一拍即合，海曼准将的事情博士你也清楚。”克莱因十指交叉放在胸口，表情愈加严肃，“中子干扰消除器的事情PLANT和月面方的上层都有部分人已经知晓，传到联邦的耳中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恐怕他们会铤而走险，所以为了避免这一天的到来，我需要——” 　　“——抑制力，来威慑联邦让他们不能轻易行动。”艾德接过话头，他已经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所以即将获得月球最杰出人物奖、看起来很能代表月面意志的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需要我出访PLANT给联邦营造一种PLANT和月球之间十分亲密的错觉。挺好的想法，也许能争取到几年时间，可几年之后呢？” 　　“这几年我会尽我所能让最高评议会只有一个声音，让人相信我们销毁了中子干扰消除器，或者，”克莱因顿了顿，“做好战争的准备。”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克莱因这是完全的阳谋，告诉你所有的计划，请问你能不能被我利用一下，说实话，艾德很难对他心生恶感，“但这样做的话我在月球的立场也很难堪啊。” 　　“关于这点博士不用担心。”克莱因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了笑容，“一切运作都由PLANT这边发起，对外是称邀请博士做科研交流，对内的名义是那两架MS后期还有技术难题需要博士亲自出手，今天我们的这顿午饭也是我在听到了可变形骨架完成后，忍不住向博士打听我方MS的进度。博士需要做的，只是在最终征询你意见的时候点头就可以了。就算以后事情败露，你也只是被一个卑鄙的政客利用的天真学者而已，只会被当作受害者。” 　　实在是安排地太完美了，艾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那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不是去年已经给过了么？” 　　“……中子干扰消除器。”艾德长叹一口气，“我现在很高兴我们不是敌人，也更加清楚了自己没有从政的才能。我去年还在为我说服你的表现而沾沾自喜呢……” 　　“你去年的一番讲话确实值得称赞，也绝不是没有意义。”克莱因松开交叉的双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没有你那时的一番讲话，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对话。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对博士你开诚布公，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原则上我同意了。”虽然明知克莱因这话有奉承的因素，但听了还是忍不住会高兴，这就是人性吧，“但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只会在最后点头，不会做其他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样就足够了。”克莱因明显非常高兴，甚至切起了几乎快要冷掉的牛排，“小女也会很高兴的，她一直说要见见艾德里安博士。” 　　“令嫒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这又是奉承吧，自己在他面前一直冒充拉克丝的粉丝来着，“这可和我心目中拉克丝小姐的形象不太一样呢。” 　　“等你见到小女就知道了，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克莱因现在笑得简直就像个亲切的邻家大叔，谁也没法把他和一个老谋深算的政客联系在一起，“届时还请博士务必赏光，来我家做客。” 　　…… 　　C.C.抱着哈罗抱枕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内容挺无聊，打法时间而已。无聊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早就习惯了。突然玄关传来一阵响动，是开门的声音。 　　C.C.噌的一下坐起来，望向玄关的方向，艾德走了进来。 　　“今年开了这么久？” 　　“没有，和往年一样。”艾德随手将包扔到沙发上，打开冰箱找喝的。刚才和克莱因讲得口干舌燥，没好意思在餐厅喝太多水，“克莱因来了，邀请我去PLANT考察，他负责说动月球这边，只要我最后点头。我同意了。” 　　“不也挺好么，你在月亮上宅太久了，是该出去走走了。”包砸到沙发上，从里面滑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C.C.拿起来摇了摇，“这是什么？” 　　“克莱因送的礼物，说是特别给我准备的，我一定会喜欢的。”艾德给自己到了一大杯茶饮料，身后传来撕包装的声音，“里面是什么？” 　　“……” 　　“怎么了？里面是什么？” 　　“原来如此……我说呢，难怪……原来你好这口啊……！” 第10章 月球骨科天下第一 　　月面首都第一综合医院，候诊室。 　　这家医院是月球上最好的综合医院，其中神经科和骨科更是在整个人类活动圈内首屈一指，艾德当年的基因检测就是在这儿做的。本来他和主治医生约好今天下午来拿体检报告，但是克莱因的事情耽误了一下导致错过了会面时间，医生正在接待其他病人，现在只能额外多等一会儿。 　　艾德和C.C.正坐在候诊室的角落里低声聊天。 　　“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C.C.挥了挥手中的照片，“我就说你在我面前的表现非常不像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年，虽然心理上你可能不是，但至少生理上确实是吧？现在明白了，原来是兴趣在这里啊。” 　　这是克莱因送给艾德礼物之一。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一共有两件东西，一件是拉克丝的最新单曲《在希望的田野上》的首发限量珍藏实体版，而另一件，就是现在C.C.手上拿的拉克丝的签名照片。 　　这张照片和拉克丝的其他照片不太一样。她在公开场合时的着装一直都比较保守，露面的所有视频和图片也同样如此，这和她一直悉心营造的清纯玉女的形象有关。而这张照片上的拉克丝穿着明显比较性感的泳装，脸上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双手在胸前摆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背景看起来是某处私人游泳池。可以想象，这张照片应该是在为了这次送礼特地拍摄的。照片背后是拉克丝的亲笔签名：“赠予艾德里安·灵格斯，期待着与您的会面。拉克丝·克莱因”。 　　“我也不知道克莱因会往里面放这种东西啊，大概他一直以为我是他女儿的忠实粉丝来着？”艾德从C.C.手上抽出照片，“一直是你拿着，我还没仔细看过呢。”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C.C.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据我观察，你偶尔晚上会锁门，这位不会就是你的主要活动资料吧？嗯，那克莱因这张照片真是给的太合适了，这样你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他的邀请的吧？” 　　“我是那种会中美人计的人么。”艾德自己端详着手上的照片，“克莱因都做到这份上了，再要拒绝他的话只会平白交恶一国元首，而答应他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C.C.揶揄地看着艾德，“你看看你现在盯着照片的眼神有说服力吗？” 　　“我眼神怎么了？”艾德默默将照片收进口袋，“不过这种未流出过的清凉私房照，克莱因还真是下了血本啊……他女儿倒也配合。” 　　“血本？”C.C.哼地冷笑一声，“对他来说这和空手套白狼差不多吧？也只有你觉得是血本了。至于他女儿，他女儿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 　　艾德意外地没有继续抬杠。C.C.说的没错，他从来没将拉克丝当成什么纯洁无暇的白莲花。无论是她从事偶像活动时潜移默化地为他父亲造势，还是在处理几次公关危机时表现出的滴水不漏，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和天真无知的少女联系在一起，相反的，说拉克丝不愧是克莱因议长的女儿才是更合适的吧。 　　“不过去见一见他女儿也挺好的。”C.C.收起挂在嘴角的冷笑，“失败的感情经历对人的成长有好处，在某些方面你还太嫩了。” 　　“什么都没开始呢，就是失败的感情经历了？” 　　“……的话……就不会……” 　　身边传来别人说话的声音。毕竟是医院，会不会聊天声音太大吵到别人了？还是注意一些吧。 　　“……没有你的话，爸爸妈妈就……也不会……你的错……你这个罪魁祸首！” 　　“……哥哥，住手！” 　　怎么好像在对自己讲话的样子？艾德转头看向声源，只见一个黑发赤瞳的少年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恨恨地看着自己，攥成拳头的右手由于过度用力骨节有些发白，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揍自己一顿的样子。他身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相貌可爱的少女，露出一副要哭出来了的表情，正死死拉住少年的腰间的衣服。 　　莫名其妙的画面让艾德的大脑宕机了大概三秒钟，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哎？” 　　…… 　　今天是带妹妹来医院复查的日子。 　　距离人生中最悲惨的那天，已经过去四年多了。在最初的痛苦过去后，他脑子里唯一考虑的只剩下如何让妹妹再站起来，没有余力再去回忆失去父母的悲伤了。妹妹比自己失去的多得多，如果自己是她的话恐怕都不想活下去了吧？所以至少在妹妹面前，自己一定要做出乐观的样子，要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失去了父母才知道光是活着就是一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但人不能只是活着而已。他无法忍受最爱的妹妹就这么一辈子都躺在病床上，过着连饮食排泄都要人照料的生活。奥布的庸医说着我们尽力了、没有办法了，是啊，奥布这种国家，领导人都是那样的货色，能培养出什么出色的医生呢？但如果是在月球上的话，如果是骨科最厉害的月面首都第一综合医院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吧？一定能让妹妹重新站起来的吧？ 　　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和奥布发放的抚恤金，他带着妹妹来到了月球首都哥白尼。月球的骨科确实厉害，被奥布的庸医们确诊为毫无希望的妹妹，经过四年多的治疗，双腿已经逐渐恢复了知觉。医生说继续坚持治疗的话，未来两年内就有站起来的希望。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他照例帮妹妹做腿部复健的时候妹妹突然说好痒时，兄妹二人相拥而泣的样子。 　　但月球并不是什么充满温情的地方。妹妹治疗的花费高得惊人，而他们兄妹并不是月球户口，无法享受医保。首都的物价也不便宜，尽管他已经很节省了，但妹妹必须要补充足够的营养。而住房更是让他头疼，哪怕兄妹二人挤在狭小的一室户里，每个月的房租依旧让他心惊胆颤。钱，他需要钱。 　　作为外来人口，又是没有父母担保的青少年，他很难找到稳定的工作。在纠结了很久之后，他选择了考入军校。只有军校是不交学费反而发工资的，只有军校毕业加入月球军队才能保证解决户口问题，每学期的前几名还能获得高额的奖学金。靠着军校的收入熬到毕业顺利拿到户口，到时候就可以享受医保了，妹妹也能生活的幸福一些了吧。 　　“哥哥，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有知觉我已经很满足了呀，不用勉强自己上军校的。”妹妹这样对自己说，“其实这样也挺好，我就可以一辈子赖在哥哥身边了~”但这些话当然是安慰自己的。 　　好在他还算出息，不仅顺利地考取了军校，每学期都还拿到了第一名。靠着军校生的薪水和奖学金，妹妹的疗程总算坚持了下来。如今自己也已经毕业，下个月开始就要进入部队了。再坚持一个月，到时候就能办理月球户口拿到医保。虽然部队的薪水不算高，但至少能换间屋子，让妹妹拥有自己的房间吧？ 　　她今年已经十四，自己也算成年，有些事情兄妹都开始觉得尴尬。毕竟大家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有点妹妹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的遗憾，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向着幸福的方向发展着。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仇恨是什么了。直到今天，眼前出现了这个人。 　　他又想起来了，那个可怕的下午，父母的残肢，妹妹的惨叫，自己的痛哭。名为“高达”的恐怖机器人奔跑着，摧毁着，蹂躏着，将他的人生砸个粉碎。这个人就是“高达之父”吧？不会记错的，自己永远忘不了哪怕只在新闻上见到过的这张脸。 　　“没有你的话就不会有那种东西了……没有你的话爸爸妈妈就不会死了……玛尤也不会失去双腿……”他忍不住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向着那个人走去，“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罪魁祸首！” 　　“……哥哥，住手！” 　　妹妹在身后拉住了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没有看到妹妹脸上一副要哭出来似的表情。 　　…… 　　艾德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但是为什么真·飞鸟会在月球？为什么他妹妹玛尤会坐着轮椅？为什么他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对了，这家医院骨科很有名，飞鸟妹妹坐着轮椅，那么飞鸟哥哥是来陪她看病的吗？ 　　记忆中那个失去一切、被仇恨驱使、却连复仇的对象都找不到的躯壳和眼前的少年微妙地重合在一起，却又好像有所不同。看着轮椅上的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他忍不住轻声出言提醒：“你的妹妹在哭啊。” 　　仿佛被什么有魔力的字眼唤醒一般，刚刚还像失去理智的飞鸟猛地回过身来，看到了玛尤泫然欲泣地表情，只觉得自己做了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事情。他紧张得好像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的青春期男生一样，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玛尤，我……对不起！但是……他……我……！” 　　“没事的哥哥，你不要道歉。”玛尤看见哥哥这副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虽然笑容还有些勉强，“只是哥哥刚才的样子太可怕了，请你不要在那样了……” 　　“但是玛尤你不知道，这个人就是——” 　　“我知道的，哥哥。可对方是月球上的大人物啊，我们走吧，好吗？”玛尤望向艾德，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灵格斯先生，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哥哥。求您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C.C.在艾德耳边低声说道，“但你好像被当成大反派了哦。” 　　艾德恍然间看到了记忆深处“原本应该”在最后的最后、一无所有的真失声痛哭的样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好像经历了千辛万苦才终于摸到了幸福的轮廓的兄妹，他不可抑制地、不明所以地、傲慢而又虚伪地、感到自己被治愈了。 　　“小妹妹你叫玛尤是吧。”艾德没有理会C.C.，径直走到兄妹身边，真反射性地拦在妹妹身前，“不要害怕，我没有记恨你们，不如说我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搞清楚。这位少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真·飞鸟。这是我妹妹，玛尤·飞鸟。” 　　“真和玛尤是吧。”艾德尽量做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真，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我希望和你好好聊一聊。这里毕竟是医院，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安静的场所吧。你们的检查结束了吗？” 　　“……结束了。” 　　“那能等我一会儿吗？很快就好了，我只是来拿体检报告。” 　　“那个……”对方突如其来的善意让真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妹妹，“玛尤？” 　　“相信他吧，哥哥。”玛尤比她哥哥镇定很多，“我觉得灵格斯先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去我家吧。”艾德留下一脸复杂的真，转身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你今天的样子很反常。”C.C.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竟然直接邀请到家里来？我记得没错这是你第一次带客人回家。看上人家妹妹了？” 　　“我只是……”艾德发现自己贫乏的词汇量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可以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想做些什么而已……” 第11章 嘴炮 　　“……然后哥哥下个月就会加入部队。”真坐在艾德家的沙发上，玛尤在一旁的轮椅上握着哥哥的手。 　　“你们活得也很不容易。”玛尤代替不怎么冷静的真向艾德陈述了兄妹的大致情况。这是这个世界的某种巧合，还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如果是后者的话，倒是件很让人欣慰的事情，“是为了户口和薪水才选择的军校吗？” 　　“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了，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懂什么？” 　　“哥哥！”玛尤用力捏了捏哥哥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一点，“你不要这样。灵格斯先生对我们没有恶意。而且爸爸妈妈的事情，我也不觉得是灵格斯先生的错。” 　　“要是没有这个人的话，就不会那种东西了，爸爸妈妈也不会死，你也不会——” 　　“哥哥！” 　　“但是……”真一脸复杂地看着玛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灵格斯先生，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很感谢您对我们释放的善意。”玛尤把脸转向艾德，“请您原谅这样的哥哥。哥哥为了负担我的医药费和生活费，这么多年一直在勉强自己，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只是暂时被冲动蒙蔽了理智而已，请您不要责怪哥哥。” 　　玛尤成熟地让人有些心疼。她才只有十四岁吧？失去父母，失去双腿，连基本生活也无法自理，整日躺在病床上，和唯一的哥哥相依为命。哥哥虽然很努力也很温柔，但却是个有点冲动有时候看不见路的孩子，这种情况下只能让自己成熟起来吧。 　　玛尤一直在代替真向自己道歉，但艾德在她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对着这样的玛尤，甚至是这样的真，他很难生起任何恶感。 　　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有段时间是很讨厌真的，又智障，又冲动，跟着大反派和主角作对，还一副正义人士的样子。后来有点理解，对失去父母的他而言，没有人教他怎么思考，一无所有的他剩下的只有向着某些东西的复仇罢了，到最后，连复仇的正当性、甚至是复仇的对象都被剥夺了，他除了歇斯底里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而“最后的结局”里，基拉笑着和他握手是一件再残酷不过的事情。 　　而在这个世界了，他一直在被生活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吧，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就不得不独自抚养残疾的妹妹长大，连悲伤和愤怒的权利都失去了。失去大人的指引、只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他，精神上的成长恐怕也早就停止了，虽然现在外表已经十八岁了，但内心其实一直停留在十四岁的年纪。这种身体年龄和精神年龄的背离就是他如今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的理由吧。他现在冲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怒火，不过是想给自己悲惨的、无法理解的人生找一个发泄的对象而已。 　　“玛尤，我和你哥哥年纪也差不多，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敬语也不用了。”对妹妹艾德还是很有好感的。 　　“那……艾德里安先生。”玛尤不安地看向一边的C.C.，看到对方无所谓的表情后，怯生生地喊道。 　　“就这样挺好。”艾德冲玛尤笑了笑，转向一旁的少年，“真，你仇恨的心情我既不能理解，也不能体会。你真的觉得是我害死你父母的吗？没有我也总会有别人造出白色恶魔，没有白色恶魔奥布也一样会沦为战场。想要憎恨谁是你的自由你请便，但是要复仇的话恐怕我不是什么合适的对象。”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吗？”真反握住妹妹的手，“玛尤，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是个邪恶的战争贩子这点是怎么也不会变的。” 　　“我对我制造的是武器这点有自觉，这些武器将会带来很多死亡我也不会否认，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邪恶的战争贩子。”艾德有点意外他竟然自己想到了战争贩子这一层，月球作为阿纳海姆的大本营是不可能教这种东西的，“月球一直保持着中立，阿纳海姆也从未煽动过仇恨和冲突。我不否认阿纳海姆是靠着战争才赚得盆满钵满，但并不是有阿纳海姆才有战争，而是正好相反，有战争才有阿纳海姆。如果你知道地球上那些军火商为了产品促销做过什么事情，你会庆幸，作为最大的军火商，阿纳海姆有狄安娜女王这一层抑制力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你想说这一切都是联邦和ZAFT的错吗？” 　　“ZAFT为了夺取奥布的兵工厂和质量加速器侵略奥布，联邦为了阻止ZAFT的战略目标会出兵增援，双方都只是做了战争中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已。驾驶者白色恶魔的阿姆罗·雷上尉——当时是少尉——也只是忠实地服从了军队的命令而已。如果你继续待在月球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他。” 　　“那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的相处呢？”看来军校没什么文化课啊，世界观还停留在初中阶段。 　　“种族，宗教，利益……理由要多少给你找多少。斗争是生物的本能，人类从石器时代一直打到了宇宙世纪，就算某一天人类真的进化到了殖民全银河系、全宇宙，相信我，战争也会一直存在的。”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岂不是……”真用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看着自己，“岂不是爸爸妈妈是因为倒霉才死掉了吗？会遇到这种事，都是因为我运气不好吗？” 　　“哥哥……”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真无力地将脸埋进玛尤的胸口，“玛尤……我该……我该恨谁才好啊……” 　　玛尤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抱住真的脑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艾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真从玛尤的胸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谢谢你，艾德里安先生，我明白了。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无可救药的生物，社会和宇宙一样，本来就是黑暗的。以前的我太幼稚，没有看清这个道理。” 　　“你什么都不明白。”艾德无语地看着他从一个牛角尖钻进另一个牛角尖，但也可以理解。虽说年纪轻轻就被迫负担起他人的人生，但他的心理年龄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小孩子钻牛角尖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呢？人类的本质就是贪婪的肮脏的邪恶的黑暗的，你就对人类绝望了？是要报复社会毁灭全人类还是同化自己变成大魔王？” 　　“我——” 　　“你以为自己就懂人类了？那你这告诉我，这种无可救药的、只会自我毁灭的害虫是怎么活到宇宙世纪的？怎么没有在中世纪就自相残杀死干净呢？历史上所有为了同胞的幸福牺牲自己的人们全都是别有用心的阴谋家还是没你看得明白的蠢货？”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什么爱啊勇气啊希望啊，都不过是文艺作品编造出来麻痹世人的，根本就不存在。”真已经放弃辩论，进入了我不听我不听的阶段。这一幕艾德非常熟悉，别说中二年纪的熊孩子了，好多成年人在说不过对手的时候也会不自觉进入这个阶段。 　　“你和玛尤之间的感情难道不是爱吗？你背负着妹妹的人生独自奋斗至今难道不知勇气吗？你们兄妹那么经历了如此悲伤的过去也要为之努力的难道不是希望吗？”错误三观毁掉之后需要重建一个积极向上的，动漫里主角常用的洗脑台词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人类自诞生以来所有美好的品质都可以因你一句话就否定掉吗？” 　　“我，我不知道……”效果貌似意外的好，真摆脱了各种激烈的情绪，冷静下来，“艾德里安先生，请你告诉我答案吧。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好，你才多大怎么可能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没法告诉你，也没有人有资格告诉你。狄安娜女王没有，PLANT议长没有，联邦总统也没有，孔子没有，康德没有，马克思也没有。不明白就去学习啊，学习历史，学习哲学，学习政治。哪怕一辈子也找不到答案，但多明白一点也是好的。至少今天，你就明白了自己其实是不明白的，这也是进步吧？”被暂停的时间只能自己努力去补回来吧。 　　真沉默了良久，突然站起来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你，艾德里安先生。”玛尤欣慰地看着哥哥，也跟着微微欠身。 　　嗯，虽然从结果上讲自己的目的是达成了，不过这转变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各种辩论反驳起的作用虽然有，但转折点貌似是在爱啊勇气啊希望这儿，自己就是照着感觉随便讲讲的，有这么好用吗？ 　　“对了，真。”艾德突然想起来，“部队的薪水也不高，要养玛尤还是挺困难的吧。” 　　“已经比以前高很多了，总会有办法的。” 　　“你在军校的时候有MS实机操作相关的课程吗？” 　　“有的，MS理论和实践。说起来，艾德里安先生也出现在课本上呢。” 　　“你的成绩呢？” 　　“这个，”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通常是满分。” 　　“那正好，你有没有兴趣来阿纳海姆做MS测试员？薪水很高哦。” 　　“可是我已经和军队签协议了……” 　　“以我的身份向部队要个未入伍新兵难道还有问题？” 　　“但是户口——” 　　“阿纳海姆负责解决，还有什么问题？” 　　…… 　　在做了下周到阿纳海姆报道的承诺后，飞鸟兄妹就告辞了。 　　“你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崩？”C.C.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久违地感到一阵陌生，“而且我发现你有兴趣的并不是妹妹，而是哥哥。难道拉克丝只是个幌子，你其实是那边的？” 　　“C.C.，我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相想通了？”艾德现在没有心思开玩笑。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却不明白吗？”C.C.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个小孩子终于在大人的指导下纠正了自己错误的三观，和深爱的妹妹怀着勇气和希望向着明天努力，有哪里不明白的？” 　　“他转变的是不是太快了？”艾德想表达的不只是这个，但和C.C.只能这么说，“要是又有一个口才很好的大反派出来忽悠一通，他会不会又变回去了？” 　　“大概率不会。”C.C.完全不理解艾德在纠结些什么，“他已经想明白了吧，真正对他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讲不明白，心情很烦躁，他此刻无比渴望爱丽丝在身边，“——对不起，有点急事，出去一下。” 　　C.C.一脸错愕地望着艾德扔下自己独自出门。 　　短短三十分钟的路程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直到进入了银雷的驾驶舱，他才像放下重担一般瘫坐在驾驶席上。 　　“艾德今天不是要陪客人吗？” 　　“……只是突然想和你说说话。”烦躁感减轻了很多。 　　“真的吗，艾德？”音调有点高音量也有点大，也许是在表现惊喜的情绪吧，“总之先来放音乐吧。” 　　真的变成音乐播放器了啊，他有点开心地想着。熟悉的环境让人感到莫名的轻松，他信手选择了一个叫少数派的歌单，《lear earth》前奏的钢琴声响起在驾驶舱内响起。 　　“爱丽丝。”他闭上眼睛，好像陶醉在音乐中，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我今天用嘴炮收了个小弟。” 　　“对不起，艾德，我不太明白……” 　　“但是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反而不知为何心情很复杂。”小提琴加入了进来。 　　“……” 　　“说是调、教熊孩子的恶趣味吧，也不太对。说是对曾经中二期自己的自我厌恶吧，也说不上。” 　　“……” 　　“呐，爱丽丝。你说一个人，要是三言两语就被爱啊勇气啊希望啊这种话忽悠了，是不是很幼稚、很可悲？”听前奏明明是很温柔的曲子，不知为何突然激烈了起来。 　　“对不起，艾德。这些单词的定义我明白，但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稍微有点羡慕呢……” 第12章 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午休时间，艾德躺在办公室的大沙发上闭目养神。 　　上周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精神上有些疲惫。可能是自己的表现有些反常，C.C.周末特别沉默，但也正好让自己好好休息了一下。 　　飞鸟的事情周末搞定了，卖了部队那边不大不小一个人情，毕竟真是这届的首席。但总的来说是值得的，且不说真这样的潜力股未来能带来多大价值，光是让自己念头通达这点就远不是利益交换所能衡量的。而真心心念念的户口问题也一并解决了，有“上面的大人物”打招呼，公务员们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把飞鸟兄妹变成了月球人。 　　现在终于可以回归原本的节奏，专心在工作上了。 　　上周测试部门加班加点地完成了Zeta的骨架模型，正在进行功能测试，要是自己的设计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下下周就可以开始性能测试了。虽然是自己的作品，但说实话，艾德是不怎么喜欢Zeta的，原因无他，维修太复杂了。提需求的官僚和将军们当然不懂技术，对着沙盘脑补一下：卧槽，高达变飞机岂不是无敌了？我不管，我就要变飞机。 　　当然艾德对他们的需求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自己的工作就是解决难题，何况这套可变形骨架的成功设计给他带来了不少成就感。至于后续的售后服务和零部件替换也都明码标价，只要客户愿意掏钱，一切都好说。 　　以艾德的审美而言，一个扩展性强的通用型接口和各种功能不一的外挂插件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结构，这也是他选择银雷的原因。话说回来，现在银雷暂时没什么改进空间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做点新东西了？最好也是外挂组件型的，但没必要弄银雷这么大，可以偏向机动性，嗯…… 　　思考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下午，艾德突然想起来今天是真来面试的日子。虽然是自己给开的后门，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不能让人说闲话，何况他也想看看真的真实水平。在打听到真的所在后，他径直去了面试现场。房间内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台特装型吉姆正在宇宙中做着各种高难度的战术动作。 　　“所长好！”负责面试的同事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看到自己来了连忙出声招呼。 　　“嗯。”但是很尴尬的，艾德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只能假装淡定地点点头表示回应，“今天新来了个应聘测试驾驶员的，情况怎么样？” 　　“笔试成绩非常好，正在进行实机测试。”负责任一边翻阅着手上的电子屏一边汇报，“二十个有重力机动全部完成，另外二十个无重力机动已经到一半了。看起来还有余力，照这个样子有可能全部完成。” 　　“机动做完了就是最后的模拟战了吧。”艾德侧头看了看电子屏上的清单，“对练我来吧。” 　　“所长您亲自上吗？”负责任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挺久没飞了。”艾德冲着显示屏上的星空笑了笑，“有点手痒啊。” 　　…… 　　真空中，被分别涂成红蓝的两台特装型吉姆在安全距离上静静地漂浮着，久违的无重力环境让周天驾驶舱内的艾德有些雀跃。在克服了人类本能的对失重的轻微恐慌情绪之后，这种零重力带来的自由感和解脱感，会让人产生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 　　“可惜爱丽丝不在这里，不然可以放点背景音乐。”艾德浏览着吉姆的本地硬盘，“这台吉姆果然没装音乐播放器，我就不该指望的。” 　　“真·飞鸟先生，最后一场测试为实机模拟对战，测试时间为两分钟，你的对手是对面的红色特装型吉姆。”公共频道里响起了年轻的女声，估计是人力部门的，“使用武器限定为光束步枪一支和光束军刀一把，均为低功率训练用，无法突破机体装甲，当系统检测到理论上伤害后会停止相应的机能。武器电池不可更换，请双方驾驶员检查武器功率和电池状况，测试三分钟后开始。” 　　艾德利用最后的时间仔细地做着机体自检，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老司机也有翻车的时候。平常这种事情都是爱丽丝不声不响就完成了，现在没有爱丽丝，一切只能自己来。 　　实战模拟虽然有实体盾牌，但时间只有两分钟，驾驶员没法举着盾慢慢苟，是充分考验机师对机体机动性能发挥的规则，这也是一个好的测试驾驶员所需要的素质。 　　“倒数五秒，三，二，一，开始。” 　　对面的蓝色吉姆率先进行了教科书似的试探性射击，艾德一面规避，一面谨慎地还击，步枪的电池不多，在还无法决定主要进攻手段的时候不能浪费弹药。蓝色吉姆娴熟地利用艾德规避的空当逐步向着这边逼近，双方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是想速战速决还是对白刃战更有信心？艾德也想试一试对面的斤两，没有拉开距离。 　　双方距离逐渐拉近到不足三百米，蓝色吉姆果断丢掉了光束步枪换上军刀，推进器全开，以放弃规避的持盾姿态向这边猛冲过来。 　　“武器不要乱丢啊，工作人员回收的时候很麻烦的。”在对方顶盾的一瞬间艾德就判断出了对方的意图，稳稳当当地将步枪打开保险放在原地，拔出光束军刀开始加速。 　　自己的提前加速让对方没有获得意料中的速度优势，光束军刀和机体碰撞的冲击如期而至，反作用力经过机体的减震模块诚实地反应到艾德身上。蓝色吉姆迅速调整姿态，控制着喷射器的角度发起连续进攻。 　　果然对方是对白刃战很有信心，几次交手艾德都没有找到破绽。对方和自己一样很清楚特装型吉姆的转身时间长达一点五秒的缺陷，每次出手和后撤都沿着弧线轨迹微调机体的位置。训练用的盾牌很快消耗完了耐久，被双方丢到一边。 　　艾德瞟了眼倒计时，已经剩余不到一分钟了。自己和对方的白刃战水平没有明显的差距，更准确地说是机体的性能限制住了双方的差距。不出意料这场比试会以平局收场，虽说也不是不可以，但自己果然还是想要点面子吧？心中定计的艾德控制着机体的喷口，利用双方交手时的位置变化引导着对方转移战场。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意图，他耐心地微调着双方的坐标，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剩余十二秒，蓝色吉姆身后的一样东西进入了视野，艾德猛地提高推进器的出力直线加速，对方也如预计中一样平移着躲开。在与蓝色吉姆身位交错的一瞬间艾德就开始减速和转身，同时作用的惯性力和离心力即使经过减震也让人有些难受。一点五秒后，艾德稳稳地拿起漂浮在面前的光束步枪，瞄准了身前不到一百米处正在转身的蓝色吉姆的驾驶舱的位置。 　　就是现在，biu—— 　　“测试结束。”公共频道里再次响起声音，“蓝色吉姆驾驶舱受到直击，失去战斗能力。请双方驾驶员返航。” 　　艾德心情愉悦地将吉姆停回格纳库，离开驾驶舱向重力区的方向飘去，真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更衣室里，艾德摘下自己的头盔—— 　　“诶？”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艾德里安先生？” 　　“表现得不错。”艾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枉我挖你过来，没给我丢人。” 　　“啊，谢谢艾德里安先生。”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不知道艾德里安先生竟然还是这么厉害的驾驶员。”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以后慢慢学吧。”艾德露出笑容，“按照你今天的表现，后面可能会有个会好玩的东西给你开哦。” 　　…… 　　同一时刻，停放银雷的格纳库。 　　C.C.在海瑟斯雷的驾驶舱外摸索着，试图找到手动打开驾驶舱的方法。这里虽然是艾德的地盘，但C.C.显然也是被授予了所有的权限，只不过她一直以来对艾德的大玩具没有兴趣，几乎没怎么来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 　　“藏得真隐蔽。”C.C.终于找到了驾驶舱的手动开关，舱门缓缓打开。踏入驾驶舱内，四周的电子光屏一瞬间亮起，每一个屏幕上都显示着大大的红叉，清楚明白地告诉来访者系统被锁住了。 　　“面部识别不匹配，请说出开机密码。”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自动识别加上开机密码，确实是他的风格。但是自己并不知道密码，先猜一猜吧：“C.C.。” 　　“密码错误。” 　　“嘁。”C.C.发出很明显的咂舌声，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却感觉气氛变得很尴尬。她接着猜了个很不希望是正确答案的选项，“拉克丝·克莱因。” 　　“密码错误。密码连续输入错误，进入密码找回程序，请回答找回问题。”C.C.松了口气，还好错了，“请问小猪佩奇的弟弟叫什么。” 　　C.C.不知道答案，甚至连拿出手机上网搜索的欲望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这一定是“只有他知道的知识”。哪怕仅从题面判断也能推测，这个问题对即使听得懂的人来说也是充满恶趣味的，在这种几乎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准备这种东西，那个人是有多空虚啊。 　　而且C.C.几乎可以肯定，他准备的绝不是一道题，而是一个题库：“不知道，请求换一道题。” 　　“问题更换。请问丁丁、迪西和拉拉最好的朋友是谁？” 　　她知道一年战争时期有个拉拉，但肯定不是问题里这个：“不知道，请求换一道题。” 　　“问题更换。请问能回答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所有问题的东西是什么。” 　　“不——”等等！这两个名字好像听过，答案难道是，“神奇海螺？” 　　“回答正确，恭喜您获得音乐播放器的操作权。”伴随着嘀的一声，四周无数面板中只有一个面板解除了锁定，C.C.看了看果然是音乐播放器。被耍了，密码找回完全没有意义，这人个人简直是……！但是这么说来系统的启动完全不是由密码控制的，那么她的猜测就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了。 　　“人工智能爱丽丝，你在的吧！”C.C.对着空气喊话，“我们需要谈一谈。” 　　“……” 　　“我是C.C.，艾德里安·灵格斯的同居人。关于他的精神状况，我们需要谈一谈。” 　　“……你好，C.C.小姐。” 第13章 故事的背面 　　经过昨天的面试，真·飞鸟已经被正式聘用为阿纳海姆MS研究所的测试驾驶员，今天开始上班。由于在面试中的良好表现，他被预定为Zeta高达的测试驾驶员，在Zeta的第一台样本机完成之前，他需要看完堆积成山的相关技术文档。这之后艾德就没怎么关心了，虽说这孩子世界观不怎么成熟，但拉扯着妹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适应新工作环境这种小事就让他自己去操心吧。 　　倒是昨晚C.C.的表现挺奇怪。上周末一直沉默不语的她，昨天又突然恢复正常，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她本来就挺神秘的，艾德没怎么在意。他正在浏览和PLANT联合开发的两台核动力机的进度。 　　在今早艾德看到抽屉里的拉克丝照片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貌似有很久没有关心过那两机的事情了。如今收了克莱因的“好处”，于情于理都要稍稍关心一下才说得过去。至于照片，C.C.对克莱因送的照片似乎看不太顺眼，艾德顺手带到办公室来了。 　　这两台新机艾德其实是没什么兴趣的，因为里面实在没什么新东西。无论是龙骑兵也好，背包也好，全都是现成的技术，哪怕是艾德给ZAFT的PPT里吹得天花乱坠的流星系统，也不过是GP系列的石斛兰修修改改换了个马甲。可以说这两机除了要按照米诺夫斯基裂变炉和调整者的身体素质改改机体的基本参数，其他的基本上就是已有成果的东拼西凑。 　　当然性能确实和艾德吹的一样优秀，但是很难激起他的兴趣。相较之下，还是Zeta的可变形骨架这种全新的课题更有挑战性一些。所以当初艾德在做完这两机的顶层架构设计之后，就将细节实现完全扔给了下面的人，再也没有关心过。 　　关于这两台机体的命名，艾德没有做任何干预，但是神奇的是它们依旧被命名为正义和自由。关于这点，他曾请教过克莱因。 　　“这样的命名我是反对的，简直就是在煽动调整者和自然人的对立情绪。这种优越感，即使是有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克莱因当时这样告诉他，“但是阿兹纳布议员一力坚持，帕特里克对阿兹纳布的主张也极为赞成，而我在ZAFT中毫无影响力。” 　　艾德万万没想到，正义和自由这种名字竟然是夏亚提出来的。再联想到夏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方式，这究竟真的是他的政治主张还是他为了拉拢某些人所喊出的口号？ 　　另外，克莱因所说的在ZAFT军中毫无影响力绝对是鬼扯。他作为PLANT在阿纳海姆的股权代理人，每年手上经过的钱有多少根本无法估算，随便掐点汤汤水水就是天文数字，在哪颗不为人知的卫星上盖个私人兵工厂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和艾德的反中子干扰器的交易就是完全绕过最高评议会的私相授受，当初他竟能不声不响地将这种国之重器偷渡出境就让艾德目瞪口呆。要说这人在军队里没嫡系，艾德只能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表示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信了。 　　艾德一边胡思乱想，一遍翻阅着正义和自由的开发进度。看起来这两机的进展和他设想中的一样顺利，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移交PLANT了，果然当时放权是正确的。负责人的能力也不错，好久没升过了吧，可以考虑给涨涨薪水。 　　桌上的视频电话突然响起，艾德顺手按下接听键。 　　“所长早上好，”是楼下的奥得比，“地球联邦的加米托夫·海曼部长来电找您，正在线上等待。” 　　“帮我转接。”画面一转，一位老者出现再屏幕上，“早上好，海曼准将。哦不对，按你的时区，是下午好吧。” 　　“早上好灵格斯博士。”海曼似乎没有兴趣和艾德讨论时区的问题，“我现在联络你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难道说已经讨论出结果来了吗？”这离上周开会才过去几天啊，“海曼准将，我不得不说你颠覆了我对联邦办事效率的看法，看来我以往对联邦一直有些偏见。” 　　“那就请博士你继续保持这样的偏见吧，军部和联邦政府那帮废物官僚是不同的。”海曼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联邦政府的鄙夷之情，哪怕他自己就是现任财务部长，“雷上尉是军籍，他的处置是单纯的军队内务，联邦政府没有任何干预的权力。”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准将带来的是个好消息？” 　　“月球时间下周一上午八时整，阿姆罗·雷上尉将搭乘地球联邦宇宙军第十三舰队旗舰阿卡玛准时抵达哥白尼宇宙港，再月面期间的行动由阿卡玛舰长布莱特·诺亚中校全权负责。月球时间下周五下午八时整，阿姆罗·雷上尉将搭乘同一战舰返程。” 　　等等，信息量太大，槽点太多，一个个来。 　　宇宙军第十三舰队，阿卡玛旗舰，林有德舰长，嗯，这世界已经够乱了，对这种级别的小问题艾德如今已经完全免疫了。然后是最关键的：“海曼准将，我没听错的话，只有不到五天时间？” 　　“是的，军方将借出雷上尉总计一百零八小时整。” 　　“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对灵格斯博士这样的天才来说，一百零八小时难道不是绰绰有余吗。”海曼的表情严肃得毫无婉转的余地，“这是军方全体高层经过仔细协商所得出的一致结论，一百零八小时是我方能接受的最大时限。灵格斯博士，我现在是在通知你军方的最终决定，而不是在与你讨价还价。” 　　虽然这人讲话很难听，但艾德现在懒得和他逞口舌之利。既然已经是最终决定了，再继续纠结也没有意义，那么下一个问题：“只是送一个人而已，有必要出动战舰吗？还是十三舰队的旗舰。” 　　“我以为灵格斯博士作为一个研究者是可以理解的。” 　　“也就是说对贵方而言，雷上尉的价值，或者说，失去雷上尉的损失，不亚于一艘战舰……”看来联邦对新人类的重视程度远比自己想的要高。原本以为他们将阿姆罗养在笼子里是不够重视，现在看来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先锁起来而已。“但是出动战舰的话，会牵扯到月球军方吧。” 　　“这方面的问题博士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和月球军方的金卡拉姆将军交涉。此外，保护雷上尉的安全将被视为整个行程的最优先事项。”海曼向画面外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人进入了他所在的房间，“这一准则在月球上也会被坚决贯彻，请灵格斯博士和研究所理解。” 　　也就是说，阿姆罗在月球的一切活动都将受到联邦舰队的严密监视：“虽然可能会造成一些不便，但我代表阿纳海姆对军方的做法表示理解。” 　　“非常感谢博士的理解。我要传达的就是这么多，详细信息我的秘书稍后会用邮件发给你。最后，希望到时候博士能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案。” 　　“那就敬请期待吧。再见。” 　　“再见。”海曼挂掉视频通话，看着房间中仿佛凭空出现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打开书桌的抽屉，拿起了里面的手枪。 　　“又见面了，加米托夫·海曼。”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绿色西装，一头金色的长发打理得井井有条，俊俏的脸上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对一切都成竹在胸。“终于舍得放你的珍稀动物出笼了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海曼将手枪慢慢移到身前的桌下，双手握住，做出随时可以举枪的姿态。 　　“每次都问同一个不会得到回复的问题，不觉得是件愚蠢又无聊的事情吗？”男人在房间的另一头，手肘随意地支在身边的柜子上，毫无靠近的意思。“虽然和一个糟老头子共处一室简直让我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但很遗憾，目前的联邦里还没发现更好的合作者。” 　　“合作者？”海曼发出一声冷笑，“一个连姓名都不愿透露的合作者？”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给你的情报的处理方式非常符合我的利益。换句话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男人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数据盘放在手边的柜子上，“这次的内容比较劲爆，你这种老年人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里面有你梦寐以求的东西的消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中子干扰消除器。”男人愉悦地看着海曼倒吸一口凉气地样子，“一共有三台，一台在月球的阿纳海姆，两台在PLANT的核动力研究中心。” 　　“月球上的没有办法，PLANT的核动力研究中心……”海曼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锁定了眼前地男人，“你是想让ZAFT和联邦军直接开战吗？” 　　“你想干什么是你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兴趣干预。”男人仿佛完全不到来自海曼地压力，依旧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顺便告诉你，要不了多久，PLANT的两台消除器就会装备到两架MS上。你看，多好的机会，没有开战的必要了吧。” 　　信息量太大，海曼来不及消化，只能沉默以对。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详细信息都在这里。”男人指了指刚才放下的数据盘，“那么再见。” 　　然后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这个人凭空消失了。这种事情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海曼仍旧难以置信。 　　作为地球联邦政府和军方的高层，他确实知道一些普通民众所不知道的“真相”，比如布里塔尼亚，比如米斯尔奇，但即便是对他而言，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也太颠覆常识了，不是一句障眼法或者特异功能就能说明的。而他每次所给出的情报，也是完全无法以单纯的间谍手段解释。但可恨的是，他每次提供的情报过于美味，让海曼无法拒绝，比如眼前这个。 　　海曼将手枪放回抽屉，长出一口气。他起身缓缓走向数据盘的位置，双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微微有些颤抖。 　　“中子干扰消除器……” 第14章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你确定要把这个带回地球？回去再买一个不行吗？”看着正在吃力地将哈罗抱枕塞进行李箱的C.C.，艾德实在忍不住出言吐槽。 　　“抱枕这种东西，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去年就想带走只是忘记了。”C.C.用力压着行李箱的上盖，但抱枕始终不肯妥协，她垂下手臂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干什么，这难道不是你身为男性该出力的时候吗？” 　　“这不是抱枕的问题，是你的衣服太多了。”艾德上前使劲压着行李箱，果然阻力不是一般的大，“之前就想问了，你有必要每天换一套衣服吗？” 　　“问这种问题的人是找不到对象的。”C.C.抱着双臂悠哉地看着艾德终于将行李箱合上，“很好，可以出发了。” 　　今天星期六，是C.C.回地球的日子。买的是晚上九点钟的票，但现在已经八点了，C.C.才刚收拾好行李。经过多年的相处，艾德早就学会放弃和C.C.讨论一切与时间有关的问题。他默默地拿起行李箱向门口走去，C.C.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 　　“马上就要分别了，不说点什么吗？”车上，C.C.在副驾驶位上向艾德搭话。 　　“我要专心开车，不然就要迟到了。”艾德时刻注意着导航仪显示的路况，以免遇上堵车，“你以为是谁的错？” 　　“我们像牛郎织女一样一年才见一次，你这样未免也太冷淡了。”C.C.清冷的声线倒是听不出什么热情，“至少也该表现一下依依不舍之情。” 　　“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了可以进行交换体液的行为，和牛郎织女不一样。” 　　“你把我说的这句话竟然记到现在，是在表示不满还是在暗示什么？”C.C.玩味地看着艾德，“而且牛郎织女相会的时候带着孩子，没办法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扯了，到了。” 　　还好现在人不太多，艾德迅速地找到了停车位。停好车，他下车拿出行李箱，带着C.C.快步走向往检票口。检票完了还要安检，安检完了离站台还要走一会儿，实在是没时间扯淡了。到了检票口外，他将行李递还给C.C.：“那就这样了，有事电话联系，明年再见。” 　　“嗯，有事会联系你的，再见。”目送C.C.进入候机室，艾德也转身回停车场。说是电话联系，但二人分开时从来没有通过电话或者发过短信，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 　　等到艾德开车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一刻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莫名地觉得有点冷清。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宇宙了吧？ 　　晚上没什么想做的，艾德早早的洗漱上床，拿起床头柜上的书看了起来。 　　十点半，手机短信声突然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件人C.C.，内容是：“飞船被劫持，布里塔尼亚，救命。” 　　花了三秒钟理解字面意思，方才还平静如水的思绪在不到一秒之内被点燃，他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面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服，一面打开新闻。是布里塔尼亚的人在追捕她吗？C.C.每年都没心没肺地在地月之间飞来飞去，所以他一直以为她是自由之身。现在布里塔尼亚竟然不惜劫持民用飞船也要抓到她，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什么啊！脑残吗！ 　　新闻打开了，没有任何飞船被劫持的报道，C.C.乘坐的是大型客运飞船，出了这么大的事绝对是头条。那么就剩两种可能，对方第一时间控制了通信设备，或者飞船周边被散布了米诺夫斯基粒子阻绝了通信。现在二人还在发短信，是前者，说明对方在飞船上有很强的武装力量。C.C.很可能正在被追捕，不能贸然打电话。 　　“躲起来，我就来。”——发送失败。 　　可恶！米诺夫斯基粒子没跑了！阻绝大型客运飞船通信的粒子浓度，起码出动了一艘战舰。没什么两种可能，对方双管齐下不留一点破绽。C.C.的第一条短信能在粒子浓度升起来前发出来已经是人品透支了。艾德抄起桌上的车钥匙飞奔出门，同时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同一时刻，客运飞船上的动力室里，C.C.无力地放下手机。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大大的发送失败。 　　动力室里除了她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房间没有照明，只有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黯淡的光辉。C.C.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抱着膝盖漂浮在空中，绿色的长发向四面散开。 　　机警的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逃离了人多的重力区，直奔无重力的舰船核心。一路上东躲西藏，好几次差点被发现，直到现在躲进动力室里。因为穿了长裙不方便活动的缘故，在重力区摔了很多次，衣服也被挂破了。说起来，能进来这里还是多亏他给装的手机小程序，这算是已经被救了一次吗？C.C.一面整理着呼吸，一面随意地想着，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裙子了。 　　歹徒虽然都蒙着面说着国际通用语言，但在布里塔尼亚生活多年的C.C.瞬间就听出了对方的布里塔尼亚口音。劫持民用飞船这么大的阵仗，甚至不惜散布了米诺夫斯基粒子，是老皇帝亲自下的指示，还是哪位王子独断专行？ 　　无论如何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了，对方控制了全船，这里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只能祈祷他看见这条短信，并且愿意采取行动了。 　　“我竟然像个在高塔里等待王子救援的公主一样。”她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真是讽刺啊。” 　　“是的，现在立刻马上！”艾德一边停车一边打电话，“书面申请我后面会提交的，是我这边遇到点紧急情况。是的，麻烦你了，好，好的，多谢！” 　　MS飞行许可搞定！艾德之前在车上查了下飞船的行程，现在飞船正是在脱离月球监控星域而又进入大气层之前的位置。他手上没有证据无法让月面警力出动，而等到飞船被发现长期切断通讯而引入官方介入C.C.早就凉透了。事到如今只有自己上了。 　　“爱丽丝！”格纳库里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海瑟斯雷的舱门应声而开。 　　“艾德？”传出来的竟然不是合成的电子音而是好听的少女音，“你怎么来了？” 　　“爱丽丝，你的声音？”艾德一边说话一边取出驾驶舱里的备用驾驶服开始就地更衣，换下来的衣服被塞回之前藏驾驶服的地方。 　　“关于这个，艾德，我升级了自己的语音模块，现在能够更像人类一样说话了。”爱丽丝的新声音很空灵，“声线是我参考拉克丝小姐和C.C.小姐自己调整的。” 　　“你怎么认识C.C.的？算了，以后再解释。”现在艾德满脑子都是C.C.的事情，没时间和爱丽丝纠结这个问题，“接入格纳库管理系统，立刻做好出击准备。” 　　“艾德，发生什么了吗？” 　　“你认识他正好省得我解释了。”换好衣服带上头盔，艾德坐进驾驶舱的座位上，“爱丽丝，C.C.乘坐的客运飞船被劫持了，我们现在去救她。敌方是布里塔尼亚，至少有一艘战舰，很可能有复数MS，所以银雷的配件全部带上。你今天终于可以好好表现了，音乐播放器小姐，开始吧。” 　　“是！”爱丽丝的新声音竟然能听出明显的高兴，全自动出击程序随之启动，“格纳库管理系统接驳完成。海瑟斯雷自检完成。格纳库无其他人员，开始排出空气。空气排出完毕，格纳库开始展开。”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整个格纳库的天花板从中间打开，漫天的星光直接洒了进来。艾德望着星空的尽头做着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略微紧张的情绪。C.C.很聪明，一定能坚持好一会儿，以银雷的速度，肯定来得及的。 　　“裂变炉检查完毕，中子干扰消除器检查完毕，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启动。”海瑟斯雷仿佛连最后六分之一的重力也失去了，在爱丽丝的声音中飞了起来。“开始组装费伯。” 　　海瑟斯雷匀速飞到身为弹药库的费伯下方，两机以令人惊愕的准度对接合体：“费伯组装完毕。开始自检。实体弹药库检查完毕。光束武器电池检查完毕。武器系统检查完毕。无人机检查完毕。龙骑兵控制权转接完成。费伯自检完成。开始组装丹迪莱恩。” 　　海瑟斯雷背着费伯稳稳地飞到身为动力外挂的丹迪莱恩上方，机体下部嵌入丹迪莱恩，各个部件开始环环紧扣：“丹迪莱恩组装完毕。开始自检。动力炉检查完毕。推进器检查完毕。太阳帆检查完毕。丹迪莱恩自检完成。开始银雷整体自检。银雷自检完成。艾德，可以出发了！” 　　“谢了，爱丽丝。刚才忘了告诉你，你的新声音很好听。”艾德驾驶着银雷离开格纳库，低空飞行来到郊外。“这里是艾德里安·灵格斯，呼叫月面飞行管控中心，请求MS升空许可。” 　　“这里是月面飞行管控中心，灵格斯博士，您的飞行许可申请十分钟前通过了。” 　　“呐，爱丽丝，准备好了吗？”丹迪莱恩的推进器被点燃，苍蓝的焰流冲击着月球表面发出阵阵咆哮，黑色的机体在星光的映照下显得狰狞而优雅，“这算是我们的初战吧？” 　　“没问题，艾德，一切准备就绪！” 　　“那就开始吧！艾德里安·灵格斯，TR-6银雷，出击！” 第15章 首杀没有奖励 　　银雷巨大的身躯在真空中高速前进，漆黑的机身几乎要与宇宙的背景色融为一体。驾驶舱里寂静无声，头盔下的每一次呼吸都煽动着焦躁的情绪。 　　艾德在想自己这次开着银雷就冲出来是不是太冲了，简直与自己以往的作风完全不符。在月球上由于有月光蝶的存在，说实话虽然联邦PLANT打得有来有回，但他自己毫无危机感。如今独自出击就不一样了，人被杀就会死，这个道理不需要人教。 　　但是不然呢？看着C.C.被掳走，回头再想办法吗？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种冷静的决定艾德实在做不出来。虽然飞船劫持的事已经举报了，但官方什么时候落实什么时候行动完全是不可预知的事，如今只有靠自己和爱丽丝了。 　　艾德连续做着深呼吸，适度的紧张有助于集中注意力。即使模拟战不等于实战，但他依然对自己的水平有着清醒的认识，再加上银雷和爱丽丝的组合，给了他无论是谁都有一战之力的信心。实在不敌，以丹迪莱恩的动力，跑路也是不成问题的。 　　“雷达边缘出现高浓度米诺夫斯基粒子反应。以我们的速度，预计三十秒后接敌。”爱丽丝的声音将他从思考中唤醒，“艾德，你的心率和体温有点略高，要不要放点音乐放松一下？” 　　“你这音乐播放器也太尽职了。”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的对，我是有点紧张了。让我看看。” 　　敌人是布里塔尼亚，糟了，没有鲁鲁修的音乐啊。艾德翻着自己的歌单，发现了自己的重大失误。算了，既然自己开的是高达，这首也行。他播放起《SALLY》并顺手设置成单曲循环，主旋律响起，略带激昂的节奏自然地调节着他的情绪，熟悉的曲调给他一种自己身在主场的错觉。 　　感觉很好。 　　“艾德，十秒后敌人进入视界。”爱丽丝的声音仿佛也带上了一丝紧张，“五，四，三，二，一！” 　　巨大的客运飞船随着话音落下出现在视野的边缘，五台扎古二型漂浮在飞船四周警戒。即使面对手无寸铁的民用飞船，五台扎古依旧保持着小队阵型互相照应，表示对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飞船在原地没有动，说明C.C.很可能还没捉到。等等，这是哪来的二手扎古？不是布里塔尼亚吗？对了，可能是敌人的伪装不想暴漏身份，这么说的话敌人估计不会出动太多战斗力。 　　“艾德，看雷达！”地图边缘被爱丽丝圈起来一块，“这个位置检测到无识别信号的战舰两艘，预计为地方主力位置。敌人应该也发现我们了。” 　　像是为了印证爱丽丝的话一样，对面的扎古似乎毫无交涉的欲望，两台开始掩护射击，另外三台直接向银雷高速逼近。对方背靠飞船，银雷最大的优势——远程火力根本放不开。而敌方还有三艘战舰，随时可能派出增援。眼前的必须速战速决。 　　“爱丽丝，分离费伯。”银雷一边以不规则机动后撤一边迅速地脱下了机身上部的巨大火力部件，费伯在爱丽丝的遥控下飞向远处。现在的银雷看起来就像是个机器人乘着巨大的飞行坐骑。 　　艾德操纵着失去费伯的银雷沿着弧线移动，从侧面靠近正在接近的三台扎古，同时试图用海瑟斯雷侧翼自带的长刃步枪瞄准其中一个。但是一边回避远处的射击，一边要避开客运飞船，使得瞄准非常困难。对方好像拿准了我方不敢击中飞船的软肋，无论艾德怎么调整位置，始终努力让扎古保持在飞船和银雷之间。 　　银雷和三架扎古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艾德依然紧握着步枪的发射器耐心地等待着时机。终于，双方的距离近到了足够发起白刃战冲锋，远处的支援射击由于会误伤友军终于停止，剩下的两台扎古开始借着先行的扎古缠斗银雷的功夫迅速接近。 　　这个距离扎古不可能跟得上银雷的速度了吧！丹迪莱恩调转推进器的方向，银雷以三台扎古为圆心高速平移，巨大的惯性力让艾德的身体紧紧贴到了驾驶服的一侧，座位上的固定带简直要勒紧身体里。 　　终于一台扎古背靠无边的宇宙，出现在了艾德的准心里。就是现在！长刃步枪的枪口发出耀眼的光芒，离子束奔涌而出，直接击穿了扎古的驾驶舱，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让银雷中的艾德也有所震动。 　　他还来不及体会传说中第一次击杀一定会有的罪恶感和呕吐感，剩下的两台扎古就好像对身边死去的战友毫无知觉，已经冲到了眼前。艾德拼命向两台扎古的左翼移动，同时用头部的火神炮向离得较远的一台逼退射击，勉强拉开了两台扎古的距离，避免被两机同时夹攻。 　　呼吸之间较近的那台扎古已经欺到身前，艾德抬起左手尚未冷却的长刃步枪，巨大的枪身被当作盾牌挡住了迎面砍来的热能斧，右手在巨盾的掩护下顺势拔出光束军刀。扎古被长刃步枪震得稍稍后退，枪身放下的一瞬，光束军刀在电光火石间破开扎古薄弱的装甲直刺进驾驶舱，驾驶员在军刀的高能粒子束下直接气化。 　　关掉军刀的能源，银雷猛地踹了一脚被桶穿地扎古，机体的残骸在第三台扎古身边爆炸。趁着对方调整平衡的空挡，艾德拉开距离收回军刀，用右手的长刃步枪瞄准了最后一台扎古。机体随着射击按钮的按下爆炸，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而远处的两台扎古才堪堪赶到。 　　“爱丽丝！”海瑟斯雷背上的六枚龙骑兵应声分离，四散而走。没有了援护射击和视角绑架，爱丽丝终于能发挥出最大的最用。龙骑兵在战场上左穿右突，不断变换着方位，从各个死角发起进攻。扎古二型长达一点六秒的转身时间根本来不及应付，普通士兵的身体素质也根本无法适应这么快的战斗节奏。 　　将现场交给爱丽丝，艾德操纵着银雷迅速飞向之前脱离的费伯。敌人随时会派出增援，我方的远程火力会成为最大的优势。等到艾德带着费伯回来，两台扎古已经被击破。龙骑兵飞回海瑟斯雷背上收起，银雷开始就地组装。 　　“艾德，战舰周边出现一队五台MS反应，预计一分钟后到达战场，是敌方增援！”时间绰绰有余了，组装完毕的银雷低速向战舰的方向移动，这个距离的话，“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降低，艾德，这个距离可以狙击！” 　　艾德停下银雷，深吸一口气，抬起超远程光束加农炮开始校准，一百多米长的巨型炮管在暗淡的星辰下反射着不详的光芒。两艘艘战舰不知道哪一艘是旗舰，那就只能谁中枪谁倒霉了。准心、MS和其中一艘战舰在一条直线上逐渐对准，驾驶舱里的音乐已经关掉，艾德集中注意力开始闭气，等待着五台MS的相对位置收束到合理的距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在他耐心的等待下，稍纵即逝的时机终于来到，扳机被瞬间扣下。炽热的电浆流在炮管中翻涌、加速、奔腾，最终从炮口咆哮而出，撕裂真空，在宇宙中拉出一道耀眼的孤光，向着远方绝尘而去。相距过近的五台MS只在一刹那间就被摧枯拉朽，粒子洪流义无反顾地继续突进，直至装上舰船。厚重的装甲在巨量高能粒子束的冲击下飞速减少，然后击穿，战舰被内部的爆炸和外部的真空联手撕成碎片，化作巨大的宇宙烟花。 　　“MS反应消失，战舰反应消失。艾德，全灭哦！” 　　“MS全灭，护卫舰大破，疑似敌军远程狙击，请求指示！” 　　“后撤啊后撤！立即脱离狙击距离！”邻舰的爆炸让旗舰也受到影响，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坐在舰长席上的克洛维斯王子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丝毫看不出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区区一台MS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阿斯普林德，我要解释！” 　　“这种距离这种火力的狙击的话，即使是GP03D也难以办到，更何况石斛兰应该已经被销毁了才对。据我所知没有这种机体存在，应该是哪个势力的秘密武器。”布里塔尼亚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主任洛伊德·阿斯普林德推了推眼镜，露出陶醉的表情，“好像捕获来看一看啊。” 　　“那不就是不知道吗！现在连对方是把我们当成ZAFT冲着PLANT来的还是冲着那个女人来的都不清楚！”克洛维斯用力地锤了下座位的扶手。 　　好不容易发现了那个女人用的假名和行踪，但月球上防御太严密根本渗透不进去。终于等到了那个女人用假名买了返程票，他迅速地制定了这次行动的计划。一方面派人从地球上船潜伏在飞船里，只要不下船月球总没有办法发现吧，另一方面出动了一艘宇宙战舰和一艘护卫舰，直接用MS劫持飞船，力求万无一失。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MS说是路过的也未免太巧了，是她在月球上的老相好吗？为什么会赶到这里？这种规模的火力真的是MS？自己到底是和谁战斗？自己瞒着父皇和皇兄搞出这么大动静，要是还抓不住那个女人也太丢人了！ 　　“阿斯普林德！”面对这种规格的敌人继续派出所剩无几的扎古小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克洛维斯向着技术主任咆哮，“立刻出动你的玩具！” 　　“但是殿下，兰斯洛特已经在之前的军演中亮过相了，现在出动的话我们的身份立刻就会暴漏。”阿斯普林德嘴上很克制，然而兴奋的表情出卖了他，“如果您坚持的话，兰斯洛特随时可以。” 　　“一切以行动的成功为最优先，身份暴露的事情我会解决的。”王子又转头看向舰桥中一位留着利落短发的青年，“证明你价值的时候到了。” 　　“遵命，殿下。”枢木朱雀向着克洛维斯行礼。 第16章 兰斯洛特……高达 　　敌人仅剩的一艘战舰迅速后撤，脱离了银雷的狙击射程。艾德等待着敌人下一步的动作，如果就这样撤退的话那最好，他可以直接回去救人。如果敌方选择在远处逡巡的话，他也不介意上前补一枪斩草除根。在这个距离上，银雷有着绝对的优势。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空琢磨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哪怕已经打爆了五台MS和一艘战舰，但说实话，他对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情仍旧没有什么实感，也没有影视文学作品中主角杀人会想吐的感觉。是因为这种连悲鸣和爆炸都听不到的大型机械设备的毁灭太没有真实感了吗？还是自己心底隐隐地把这些人都当成了NPC？ 　　“艾德，新的MS反应！”爱丽丝阻止了他继续往下思考，“速度好快，三十秒内接敌！” 　　他迅速地再度拿起超远程光束加农炮瞄准，这个时间至少足够打一炮了。但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目瞪口呆，对方的MS在以这种速度接近的同时还在做着不规则机动，防备着随时可能来的狙击。他根据雷达的比例尺花了三秒钟心算了一下对方的加速度——卧槽，驾驶员是水泥做的吗？ 　　“爱丽丝，我开炮之后立刻脱掉外挂变成海瑟斯雷。”这种丧心病狂的机动性，过大的体型只是个靶子而已，真是自己现在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类型了，“哪怕射不中，蹭蹭总可以吧。” 　　对方MS变轨太快，艾德只能大致计算一个提前量，随着扳机扣下死亡洪流再次喷涌而出。没中，但这个距离，应该至少有战损吧？对方依旧在高速接近，是战损并不严重吗？ 　　银雷在爱丽丝的操作下飞快地完成了分体，三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然后艾德的眼前终于出现了敌机的身影。看着这台MS，他的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满腔的槽不知道向谁吐：“兰斯洛特……高达。” 　　真的是高达。眼前的兰斯洛特和他记忆中的身高不到五米的小型机完全不一样，目测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身长和微妙的水壶头，无不证明了这玩意是货真价实的高达。除了配色和外观依旧和记忆中略有重合，这台机体已经和他所知的兰斯洛特没有一毛钱关系了。虽然以前在新闻里见过，但当时由于过于震惊于布里塔尼亚的存在，没有关注兰斯洛特的情况。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眼前了，这算什么，伏笔回收吗？ 　　“想不到布里塔尼亚的军队竟然做出劫持民用飞船这种事情，你们这也算地球联邦的成员国吗？”现在没时间震惊了，艾德赶紧打开公共频道，喊两句垃圾话争取时间。不知道驾驶员是不是熟人，如果是的话应该有用。刚才的狙击果然擦中，兰斯洛特的整个左臂都蒸发了，但即便如此对方依然敢冲过来，是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 　　“这是我方采取的军事行动，无需向你解释。我军也没有伤及无辜。”这一口别扭的日式口音，朱雀没跑了，“心狠手辣的是你才对吧。” 　　“听口音你是日本人吗？日本人为何要加入布里塔尼亚为虎作伥？”艾德干脆开始说日语，自己的发音相当地道，朱雀同学你慢慢误会吧。 　　然后趁着这个空档，艾德观察起对面的兰斯洛特。装甲不厚也没有配备盾牌，还是说盾牌连着左臂一起销毁了？肉眼可见的武装只有头部的神火炮，背上的一把步枪，腕部的疑似钩爪发射器的东西和右手持的一把大型实体军刀。看结构应该是高周波刀，但是放大到这个尺寸的话震动频率不可能太高，应该是被PS装甲克制的。剩下的就是可能存在的内藏的光束军刀了。 　　武装很简单，装甲也很薄，在联想到刚才接近时展现出的速度和加速度，应该是以牺牲防御力的极度轻量化为代价换取超高的机动性的设计思路，是中近程战斗特化的MS，自己最讨厌的类型。但是这种设计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机体太脆了，碰着就死擦着就伤，不可能指望驾驶员完美地规避每一颗流弹，二是这种机体真的有人能开吗？这种惯性力别说人类了，调整者也受不了吧？现在看来第二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朱雀应该是人类和混凝土之类的东西的混血。 　　“……不能说，但是我并没有抛弃日本！”他还在那边解释啊，公频喊话果然是第一神技，但是不好意思，这边要先下手为强了，“卑鄙！” 　　兰斯洛特右臂展开的光束盾牌挡住了艾德猝不及防的一枪，然后顶着盾牌迅速向前冲刺。什么，光盾已经弄出来了？什么原理，怎么实现的？好想拆一个回去看看！但兰斯洛特的速度根本容不得人多想，高周波刀已经劈到了横在面前的长刃步枪上。明明冲刺距离不长，但极快的速度带来的巨大动量所造成的冲击震得艾德内脏隐隐作痛，而对方换了个角度的第二波冲刺又到眼前。 　　对面驾驶舱里做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你以为是在开碰碰车吗？兰斯洛特的速度太快，别说射击了，连光束军刀都来不及展开，艾德只是一味地用长刃步枪当作盾牌抵挡着从各个角度而来劈砍和突刺，还有偶尔出现的钩爪偷袭。还好PS装甲足够给面子，高波周刀的振动频率并未突破PS装甲的上线。 　　爱丽丝的龙骑兵已经闷声发大财地悄悄展开了，但对方速度太快，双方距离又太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他需要一个打黑枪的时机。打黑枪并不丢人，一年战争时期的击坠王不是阿姆罗，而是一个叫荣格的。荣格技术不如阿姆罗，机体性能不如阿姆罗，凭什么击坠数能比阿姆罗高？凭的就是专业的黑枪水平和严谨的黑枪态度。 　　数次突击未果，朱雀也发现了银雷的装甲有问题。银雷两侧挂着这么大两门步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射击向的机体，朱雀不傻，没有拉开距离拿出步枪突突，而是扔下高波周刀，抽出机体内藏的光束军刀再次冲上前来。 　　艾德这才有空拔出自己的光束军刀，堪堪架住了兰斯洛特砍来的一剑。PS装甲抵消不了能量伤害，不能像刚才一样一味用长刃步枪挡刀了。仅仅三四个交锋，艾德就感觉越来越吃力，反应要跟不上了，距离也拉不开，海瑟斯雷的各种优势性能完全发挥不出来，兰斯洛特失去左手的缺点也无法利用，所以才说格斗机什么的最讨厌了！大家愉快地突突突不好吗？ 　　不过还好，只有顶级ACE才会开格斗机，而顶级ACE全都吃垃圾话。 　　“你就这么想当布里塔尼亚的走狗吗？”这句是不是过了，会不会反而给对方加上恼羞成怒BUFF？垃圾话是门学问，看来自己还要学习一个，“你有脸面对那些为了争取独立而牺牲的冤魂吗？还是说你已经杀过很多同胞了？” 　　“不是的！”公频里标准的日语刺痛着朱雀的心，“我只是在用不同的方式争取美好的未来而已！” 　　“争取的是你自己的未来吧，叛徒。”动作确实有受到影响，艾德努力地调整着双方的坐标，试图给爱丽丝创造机会。“开着这种新锐机体，我看你早就升官发财了。” 　　“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艾德终于找到空档，用左手的长刃步枪给了朱雀一枪，兰斯洛特迅速展开盾牌的同时向侧后方闪避，“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坚持我自己的正义！” 　　就是现在！ 　　六枚龙骑兵在爱丽丝的精准操控下同时向着兰斯洛特开火，一半射向机身，一半封锁走位。朱雀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在原地以几乎不可能的速度完成了灵巧的转身，避开致命伤。同时右臂上的钩爪如闪电般射出，击破了离他最近的一枚龙骑兵。三枚封锁走位的龙骑兵完全打空，剩下的两枚在同一时间击中了兰斯洛特的右肩关节，机体的右臂随之分离。 　　右手！光盾到手！艾德还没来得及高兴—— 　　“高能反应！艾德，战舰主炮！”爱丽丝高声的惊呼让他下意识做起回避动作，“目标不是我们！” 　　眼角亮起耀眼的白光，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炸了？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逻辑思维能力，只是茫然地转过视角，看着眼前的烟花，脑海一片空白。 　　“兰斯洛特呼叫旗舰，兰斯洛特呼叫旗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攻击平民！” 　　“我军出现在这里的事实不能暴露，船上的士兵们为了帝国英勇地牺牲了。”耳边响起了克洛维斯王子的声音，“枢木朱雀，完成你的任务。” 　　“啊……”自己在军队里蹉跎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种毫无人性的皇室真的可以改变吗？“兰斯洛特大破，请求返航……” 　　“废物！”是克洛维斯王子的怒吼，但是已经无所谓了，“阿斯普林德，这就是你所谓的王牌吗！撤退！撤退啊！” 　　艾德不知道兰斯洛特呆呆地漂浮在原地是在干什么，因为他也一样动弹不得，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欠你的人情还没还清啊，说好了明年再见的啊，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进行交换体液的行为啊，莫名其妙的，这算什么啊！ 　　无助，懊悔，苦涩，悲伤，愤怒，茫然，烦躁，各种负面的情绪无中生有地从一片空白的思绪中冒了出来，不断膨胀，艾德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心脏或者不知道什么器官被这些东西撑地很难受，要炸开一样。 　　他空虚地扫视着宇宙，直到眼角一台被击破双臂的MS进入视线。他知道这么做没有意义，他知道不是这个人的错，他的理智什么都知道，但是理智在这里不起作用。他不可抑制地声嘶力竭地用自己从来没听过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对着兰斯洛特发出怒吼：“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 第17章 导演说一定要有裸漂 　　“……德……艾德……艾德！”爱丽丝的声音让他从远方灿烂的烟花表演中回过神来，这是今天的第三朵烟花了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兰斯洛特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跑掉了，对得起ACE之名，但遗憾的是朱雀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战舰了，不过朱雀要怎么办与自己无关。问题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复仇完成了回家？继续当自己的所长，难过一阵子然后忘掉？刚才打死的是谁都不知道呢。还有自己的Geass，什么能力都没弄明白呢，Code持有人就挂了，Geass还在吗？ 　　等等，Code？！ 　　“爱丽丝，扫描战场！有幸存者吗？”Code持有者不死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只是单纯的设定，从来不是知识的范围，所以完全疏忽了。但是所谓的不死到底是什么？绝对不死真的存在吗？大型飞船爆炸这种级别的伤害也能幸存吗？一定能的，这点伤害就挂了算哪门子的不死啊。 　　“艾德，对不起，很难……”驾驶舱响起了爱丽丝抱歉的声音，“飞船爆炸的残骸溅射的范围太大，碎片太多，单凭我们一机根本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而且……” 　　“——而且就算C.C.还活着，也有可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真空里没什么阻力啊……”他明白的，只是好不容易有一点希望，不想放弃而已。“你先回收费伯和丹迪莱恩吧。之后按星域就近找起，我再想想办法。” 　　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只是杯水车薪而已，甚至C.C.有可能已经往地球方向飞去，掉进大气层里了。唯独这种时候羡慕热血系的主角啊，只要放点悲伤的背景音乐，再念几句我决不放弃之类的台词，就一定会在最后关头找到女主角。 　　现在想来Geass真是没用，在这个世界里有一堆无法起作用的对象不说，功能限制还这么大。反观NewType，下可打电话，中可当雷达，上可推卫星，这才是主角应该有的万能神技。如果自己也是新人类的话…… 　　但是不知道新人类是个什么原理啊，精神感应要怎么做？阿姆罗下周才过来，可哪有功夫等到下周？再说就算阿姆罗来了，这种东西是能教的吗？阿姆罗给自己灌顶传功一下自己就觉醒了？就算能觉醒，可C.C.又不是新人类，能感应到吗？越想问题越多，越想脑子越乱，有点一阵心浮气躁。 　　“艾德，你的呼吸有些混乱。”爱丽丝的声音里明显听得出担心的情绪，“要放点音乐冷静下吗？” 　　“随便吧。” 　　激昂动感的音乐响起，旋律有点耳熟，让艾德不由地愣住了：“爱丽丝，你管这个叫冷静一下？” 　　“啊，对不起……”爱丽丝的声音很委屈，“但是这首歌明明叫明镜止水呀……” 　　“叫什么？”他终于想起来这个旋律的出处了，这不是，这不是G高达武斗传里的那个……！接着乱七八糟的记忆接连被想起，多蒙，神高达，东方不败，明镜止水，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脑海里像跑马灯一样飞速掠过，最后定格在黑白视频中的李小龙上——不要思考，要去感受。 　　艾德关掉音乐，闭上眼睛，做起了深呼吸。 　　爱丽丝没有再说话，头盔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但他并不需要听觉。闭上的眼皮依然能感觉到电子屏投射出的光线，但他也不需要视觉。他需要的是某种五感之外的，不需要介质的，无远弗届的，包裹整个空间的，放弃先入为主的陈腐观念的，直接调动意识与情绪的，人类进入宇宙后所得到的新的本能一样的，就像—— 　　噌的一声。 　　宛如电流划过脑宫，宛如雷霆撕破苍穹。某种并不存在的器官、透过某种不可描述的因果、牵引的着他的意识以光速掠过宇宙，清晰无比地让他感觉到了，就在那里！ 　　“爱丽丝，你太棒了！”他不可自抑地发出欢快的呼声，银雷全速向着宇宙中的某个方向驶去，“绝妙的选曲，绝妙的时机，爱丽丝你实在是太棒了！” 　　“啊，是吗？”爱丽丝好像还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艾德你生气了呢……” 　　“怎么可能生气啊，我爱死你了！”艾德兴奋得想要手舞足蹈，“找到了，全都是你的功劳！真想亲你一口！” 　　“哎呀，这个，艾德，怎么说呢……”爱丽丝竟然会发出这种声音，太有意思了，“我是AI呀，爱什么的，不是很明白呢……” 　　在丹迪莱恩优越的移动力下，他迅速的到达了目的地。 　　啊啊，找到了。一个不着寸缕的身影在无垠的空间中缓缓地漂流着，雪白的肌肤在星光的反射下像恒星般耀眼，翠绿色的长发随意散开，精致得好像工艺品。 　　“爱丽丝，排出驾驶舱内空气。” 　　银雷小心翼翼地飞到C.C.前方，驾驶舱门打开，艾德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人影准确地扑到他怀里，他顺势抱紧，动量守恒定律让二人向后撞到了驾驶舱的内壁上。舱门合上，驾驶舱开始恢复气压。 　　他看着臂弯中的身影一时失神，熠熠生辉的金色瞳孔与自己对视着，被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弯成微笑的样子，哪怕隔着驾驶服也能感受到皮肤正在逐渐恢复弹性。驾驶舱上方的绿灯亮起，气压恢复正常。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双手，摘下了自己地头盔，刚想说些什么，嘴唇就被一阵柔软地触感堵住，什么东西伸进来了。时间好像被谁暂停了，感觉不到过了多久，脑袋有些晕，是缺氧吗，对了，鼻子也能呼吸的。 　　然后唇上的触感突然消失，他大口地喘息着，补充着大脑和肺部的氧气。 　　“这次表现非常好，刚才算是奖励。”依旧是那么冷淡的声音，现在听来就像天籁一样，“你眼睛有点红哦，是感动得快哭了吗？” 　　“怎么可能，是新人类觉醒了激动得快哭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找到你的？”呼吸终于恢复平稳，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一丝不挂，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先穿点什么吧，我座位下的夹层里有我之前换下来的衣服。” 　　“哦，准备得还挺充分。”C.C.扶着驾驶席的后背飘到座位下方，姿势太美，艾德不得不全神贯注地盯着银雷的电子屏，“其实你可以假装过一会儿再想起来衣服的事情，今天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 　　“那个，话说你飞船爆炸也能不死的吗？”在这种话题上继续纠缠没有胜算，艾德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衣服烧毁了我能理解，为什么头发都没事的？” 　　“飞船爆炸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只能说事实如此了。至于头发，头发貌似也被认可在‘我’的范畴内，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C.C.终于穿好衣服，说是衣服其实也只有一条裤子加一件外套而已。 　　“爆炸这种极高温和真空内的极低温都死不掉，零气压和无氧也没事。”难道真的存在绝对不死这种事情？这比新人类还不科学啊，“那温度高到能够气化呢，或者低到绝对零度？身体破坏？内脏摘除？强电流？灌水泥？啊……” 　　看到C.C.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艾德立刻闭上嘴，但已经晚了。C.C.推了推身后的内壁，借力飘到了艾德身前，双方近得呼吸可闻，他蓦地想起了契约那天。 　　“对不起艾德，看来是我太不关心自己的契约者了，没有发现他竟然有这么不可告人的扭曲欲望。不过看在你今天表现这么好的份上，比较不那么过分的可以适当满足以下。”他仿佛听到了咽唾沫的声音，C.C.推了自己一把，又慢慢飘走，“当然是逗你的，不会当真了吧？” 　　“咳咳，这是一介科研工作者本能的对真理的求知欲而已，你不要误会。”外套的前襟没有扣好，偶尔会出于不可抗力有什么一闪而过，“你有想过什么极端情况下不死性会失效吗？比如掉进太阳里？” 　　“Code和Geass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用不着出动太阳吧。”C.C.做出思索的样子，“大概卫星撞地球这种规模的伤害应该就能杀死我了。对了，你刚才说你觉醒新人类了？” 　　“是啊。就是闭上眼睛，然后脑海里叮的一下，就感知到你的位置了。不然宇宙茫茫大的，怎么可能找得到你。”话说这个是新人类吧，身边没有参照物，事到如今反而有点不确定，“但关键你不是新人类，不确定这是新人类的感应还是Geass参与了作用，下周阿姆罗来了正好可以问问他NT的事情。” 　　“Geass的持有者觉醒新人类……”C.C.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没说出来，他也没有问。 　　“你为什飞得这么慢？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像被炮弹一样射出去了，那样就真难找了。” 　　“一开始确实是那样，后来运气不错，撞上了一块陨石碎片减速了。”C.C.说着转过身子，脱下外套，露出光洁的背部，“不过伤口已经消失了，本来这里被拉出了很长一道口子。” 　　艾德光明正大地看了一会儿，直到C.C.转回正面才依依不舍地假装四处看风景。他似乎听到了C.C.的轻笑声，一定是错觉。 　　“你有头绪是谁在抓你吗？虽然已经死了，你估计没看到。还有，明明有人抓你你怎么还没心没肺地飞来飞去？你在地球上一直东躲西藏的吗？修奈泽尔也是阿纳海姆的股东，他难道不是一直知道你在月球吗？好多事情都要重新捋一遍了。” 　　“别着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会一一给你答案的。”某些若隐若现的东西让他有些慢口干舌燥，他努力不让视线飘向奇怪的地方，“现在先回家吧？还有你，爱丽丝，也谢谢你。” 　　“不客气，C.C.小姐，都是艾德的功劳。” 　　差点忘了，爱丽丝也在啊，虽然是AI，可刚才的样子被看到了还是有点尴尬。对了，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爱丽丝，掉头！右手，兰斯洛特的右手！” 第18章 世界观、方法论 　　“你在干什么？”耳边响起声音，头发落在脖子上有点痒。“有空的话今天陪我去买抱枕，之前那个炸了。” 　　“写检讨。”艾德专心地打着字，“明天开始阿姆罗就来了，后面会很忙，争取今天把检讨写好。是你自己非把抱枕要带上船的。” 　　“犯什么错误了？向谁检讨？” 　　“傲慢轻敌，经验主义，向我自己检讨。”他离开键盘转过身来，“正好和你讨论下，说出来也有助于我自己整理思路。” 　　“好啊。”C.C.顺势坐到床上，随手扯过艾德的枕头抱在怀里。 　　“昨天的救援行动突暴露很多问题。事实证明一直宅在实验室会让人视野变得狭隘，实践中才能出真知。”艾德拿起平板，用电子笔的笔尖在上面轻轻敲击，“最严重的一个问题，我出于某种先入为主的认识，对月光蝶产生了近乎迷信般的信任。月光蝶是很厉害，但不代表我很厉害。月球确实是安全的，但不代表我是安全的，或者说，只要我和你继续有交集，就不可能永远宅在月球上。” 　　“所以呢？决定和我断绝关系？” 　　“所以不厉害要变得厉害，不安全要想办法保证安全。再说月光蝶也不是一定无敌了，真要有人丧心病狂弄出轨道炮，罗兰也不一定来得及。”面前的人嘴角翘起微妙的弧度，“你笑什么？” 　　“没有笑啊，只是觉得昨天被炸那一下很有价值。” 　　“所以说没有什么是绝对独立的，月球不是，我也不是。矛盾是事物之间的普遍联系，也是事物发展的内在根据。就好像修奈泽尔和蛋卷头默许你的存在，另一个皇子——据你推测是克洛维斯，但不重要，他已经挂了——却偷偷追捕你。股东们既从阿纳海姆盈利，自己也代表某一方势力。矛盾的双方既对立又统一，是推动事情发展的源泉。”艾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没有看到C.C.脸上惊讶的表情。 　　“又比如说，你这次被这个皇子抓捕是偶然的，但你和布里塔尼亚存在的矛盾是必然的。必然性决定了事物发展的基本方向，而又以某种偶然表现出来，而这二者同样对立统一。” 　　“你这是……你这是哪里学来这些的？”C.C.看起来有些动摇。 　　“即使是政治课我也有好好听讲的，难道现在已经不教这个了吗？”艾德露出怀念的笑容，“这是我全力行使我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认识世界的时候，下意识地拿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方法论，结果意外的好用啊。看来我也没什么资格教训真，是不是可以开一个学习小组什么的？” 　　“这才是真正的你吗？”C.C.的声音很轻。 　　“我也不知道啊，但至少是我的一部分吧，很重要的一部分。自我认知这种东西……有些事情知道了不代表就能理解啊。”他努力地想找个不一样的词形容自己，然而可耻地失败了，“大概我依旧是个草履虫吧，有了点自知之明的草履虫。” 　　“这不是没什么进步吗。”C.C.松开了抱得太紧以至于有些变形的枕头，“所以呢，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到底打算怎么办？” 　　“首先我们要认清事物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在我的角度而言，主要矛盾是我单薄的自卫能力和日趋复杂的社会关系之间的矛盾，而我们和布里塔尼亚——朱雀可能没死，这事迟早会暴露——之间的矛盾是次要矛盾。”艾德边说边在平板上记录，“二者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是对立统一的。” 　　“你又开始了。” 　　“啊，抱歉。只是从没想过像这样的知识突然能够学以致用，让我有点兴奋，我是不是该做两道高数题冷静一下。” 　　这个梗C.C.意外地听懂了，但这是宇宙世纪前的事情了，等等，他刚才讲的那些不就是…… 　　“我们的危险在于我会越来越站在风口浪尖上而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而我们有被布里塔尼亚报复的可能。我们的需求是建立一定的自卫能力，并有一定的危机处理能力。我们的资源是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一定的资金。” 　　“所以？”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摸着石头过河，可以学习别人的先进经验。你不觉得有个人和我们的情况很像吗？”艾德没有卖关子，“西格尔·克莱因。” 　　西格尔·克莱因身为阿纳海姆股东手上资金无算，同时他个人也树敌良多。而他的女儿一方面能给他带来许多便利，另一方面是牵制他的软肋。想想拉克丝“后期”继承政治遗产后，又是战舰又是高新MS，难道不是她爹草蛇灰线伏延千里的成果？自己不需要像她那样玄幻地两面开战，只需要学习他爹的思路就够了。 　　“别想了，你那点钱养不起舰队的。”C.C.似乎是坐累了，侧身躺下，“养一艘满配战舰就够呛了，这种大玩具的维护费不靠税收根本撑不起，何况你还在往科研这种无底洞里砸钱。还是说你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私房钱？” 　　“根本没必要养舰队这种东西，也根本没有用。”私房钱当然有，但是九牛一毛，现在没有讨论的必要，“一年战争的时候奥布保卫战，阿姆罗和基拉两个人就打爆了一支舰队。去年星尘事变，石斛兰和酸浆果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地。要是没有规格外的干扰的话，我用银雷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这种扯淡的世界观里，我养部队干什么？” 　　“这种扯淡的世界观里……”现在连装也懒得装了，C.C.也快习惯了。 　　“我不是要吐槽不科学什么的，这么多年也习以为常了。认识世界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在承认客观存在的基础上再谈逻辑。”艾德下意识地站起来踱步，“既然存在这种事实，就必然有实现它的客观规律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条规律，并且利用它。” 　　“高达之父说高达不科学……”C.C.轻笑了出来，“那找到了吗？” 　　“我设计RX-78-2的时候，联邦的诉求是普通MS太没有区分度了，并不比敌人厉害，所以我是按照自己的身体能力设计的各项参数。这种东西性能是强，但自普通然人士兵是没法开的，或者说换普通士兵开高达的话，也不会比吉姆强到哪里去。”他在卧室里转着圈踱步，晃得C.C.有点眼花，“白色恶魔只有阿姆罗才能发挥其性能，阿姆罗成为其驾驶员是偶然也是必然，这是对立统一——” 　　“——打住，你又开始了。” 　　“本来还有点疑惑，昨天遇到朱雀我就想明白了。”他举着电子笔看上下晃动着，并不介意C.C.的打断，“你说朱雀那种非人类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能干什么？手无寸铁的话能打十个二十个了不起了，放冷兵器时代算是一以当百的猛将，但开着兰斯洛特呢，不说打爆舰队，杀个对穿是没人能阻止的吧？” 　　“精英主义？” 　　“精英主义是结论，不是原因。关键是什么导致了精英主义，为什么各个势力都不惜血本研发这种只有极个别人能使用的高性能武器，凭什么这些人用这些武器就能发挥如此可观的战果。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或者说，给这种世界的构成方式强行找一个能说得通的理由。” 　　“这种世界的构成方式……” 　　“比如小华和小明去考试，大家都零失误，小华考了一百分，小明考了九十五分，看起来他们的水平只差五分。”艾德试图举一个他认为最浅显的例子，这是他昨晚思考一夜的成果，“但如果这张卷子有一万分呢？小明仍旧只能考九十五分，但小华可能考二百分，也有可能考到八九千分。” 　　“我先不说小华和小明这种奇怪的名字是怎么来的。”C.C.想了想大概跟上了他的节奏，“扎古和吉姆就是一百分的卷子，你的银雷或者兰斯洛特就是一万分的卷子？” 　　“没错。高达，或者任何类似的东西就像一个放大器，能把人和人之间真实的差距如实反映出来，这本来很正常。而问题在于在这个世界里，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以至于一个人能左右一场战役。换句话说，这是质变引起了量变。当然，个别高端战力只能决定局部战斗、战役的胜负，联邦依然是靠无穷无尽的资源堆死调整者的，这是量变引起质变，二者依旧是对立统一、互为表里的。——你看，圆上了。” 　　“……” 　　“这是我能给这个世界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包装成你更习惯的说法的话，高达能释放人类的可能性。” 　　“……我从没想过这些，这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我认识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真是奇妙的体验……”C.C.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坐起身来，“我们没有能力、也不需要量，自保的话只需要谨慎选择立场和得到能影响局部斗争的质。所以结论就是你要造高达，再拐骗几个ACE，最后抱紧月球大腿？” 　　“结论很简单无所谓，重要的是我是否用正确的方法得到它。” 　　“只看结论是很俗套，但是论证过程……” 　　“我要是穿……咳咳，要是生在什么议员将军家里当然没这么麻烦，种田暴兵攀科技，一路推过去，但我们现在这点实力只能先这样了。”艾德终于转累了，坐回位子上，“你刚才说我们的钱够养一艘船？那正好，我们买艘战舰，显眼的火炮拆了，改动力改装甲争取不变烟花，再花点钱注册成货船之类的非军用船只。以后要跑路也方便，银雷回收装备也方便，这次出击一直在捡零件啊。” 　　“注册成货船……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再说你有那么多时间吗，明天阿姆罗·雷就来了。” 　　“……你不是有吗？”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好吧，我有，最近回地球也不太平。”有点狼狈为奸的感觉了，C.C.想着，“你的新玩具我也可以给你当监工。招人可以用保镖的名义，但人选呢？” 　　“我想过了，最好是有军事背景、身手不凡、MS驾驶技术达到ACE级别、没有被任何势力招揽、郁郁不得志、同时心思单纯比较好培养忠诚度的。” 　　“……你做梦呢。”C.C.停顿了下，“好吧，飞鸟哥哥应该算一个，我知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热情了。还有吗？” 　　“肯定有的。”艾德仔细回忆着他所有认识的和“认识”的人，“我记得幻之绿帽王是不是快出狱了？” 第19章 哀战士 　　周一上午七点三十分，艾德在哥白尼宇宙港等待着阿姆罗一行的到来。为了表达对这次合作的重视，所长大人亲自接机，给予了联邦极大的尊重。 　　站在他身边的是某个不认识的月球军军官。根据外交上的身份对等原则，地球方面派出的最高军衔者仅仅是布莱特·诺亚中校，所以月球方面指派了一位上校作为这次接洽的负责人。艾德很高兴金卡拉姆将军没有亲自来，从各种意义上讲，他都不太喜欢那个人。 　　随着会面时间的临近，他突然感到心头一阵悸动。来自星空彼方的一股庞大的、温柔的、沮丧的、哀伤的意志与他遥遥相联，对方消沉的情绪令他感同身受。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解释，他在一瞬间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也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与阿姆罗的共鸣让他的情绪跟着有些低落，这种感受太过清晰，太过生动，让他仿佛能够亲身体会阿姆罗所经历过的一切。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不是他的感受，不是他的认知，这是虚伪的共鸣，他和阿姆罗不可能互相理解。 　　但刚才的幻觉是如此真实，如果自己的意识真的和阿姆罗有共感会怎么样呢？有些事情知道和理解果然是不一样的啊，他现在隐隐有些明白卡缪为什么会疯了。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阿卡玛已经停靠在码头。一队穿着联邦军服的人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向着这边走来，自己身边的月球军上校上前接洽。艾德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阿姆罗，不是通过军衔或者外貌，而是现在依然在隐约起作用的感应告诉他，这个人是刚才和他共鸣的对象。阿姆罗毫不避讳地和艾德对视着，眼神复杂。 　　“灵格斯博士你好，我是本次行动的负责人布莱特·诺亚中校。”军官走到自己面前，自己不是军人，他没有敬礼而是向自己伸出手。 　　“你好，诺亚中校。”艾德握住布莱特伸出的手，“我代表阿纳海姆向联邦军方的配合表示诚挚的谢意，也代表我个人向中校和雷上尉表示感谢。” 　　“虽然我和博士是第一次见面，但一年战争的时候我就被博士的杰作不知道救了多少次，该说感谢的是我才对。”布莱特露出真诚的笑容，“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次行动的中心人物，阿姆罗·雷上尉。” 　　“你好，灵格斯博士。”阿姆罗走上前来和艾德握了握手，没有多说什么。二人都知道他们需要谈一谈，但不是现在。 　　一行人驱车前往研究所，艾德在车上直接给阿姆罗讲解起了后面的安排：“这次我们时间有限，今天就开始工作。雷上尉，我们的首要目标有三点，即是确定精神感应的观测手段、度量标准和作用方式。之前通过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一共建立了十四种模型假设。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一一验证这些模型，看其中是否有真正有效、会对精神感应起反应的。” 　　“艾德里安博士，不介意的话请也对我直呼其名吧。”阿姆罗看了看副驾驶位子上的布莱特，“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是很熟了。” 　　一年战争时期，阿姆罗作为高达的驾驶员，一直在定期给阿纳海姆做机体的反馈，当时负责处理这些反馈的就是设计者艾德本人。万幸阿姆罗和半文盲的士兵们不一样，自己就拥有不俗的技术水平，每次给出的报告都能准确地反映出真实的情况和遇到的问题，给艾德在后续的工作中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二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出于保密原则也没有通过话，但彼此之间却微妙地称得上熟悉。 　　“那阿姆罗上尉。”艾德从善如流，“这几天的安排会比较紧，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不用在意。”阿姆罗冲他笑笑，“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一天的工作紧张忙碌，阿姆罗在尝试了十二个模型后终于找到了正确有效的那个。在利用这个模型采样了大量数据后，工作暂时交到了分析者们手上，阿姆罗终于空闲下来。在艾德的邀请下，二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二位能不能稍微离开一下？”艾德看着杵在阿姆罗身后的负责“保护”他的两位猛男，“接下来要谈的是商业机密，请二位配合。” 　　二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在得到估计是布莱特的许可后，两位士兵向艾德告了声歉，终于离开了办公室。 　　“艾德里安博士，我没有想到在船上感知到的那个人竟然是你。”阿姆罗开门见山地开启了话题，不用相互试探，他直接理解了对方的善意，而他相信艾德也能理解他的，“你竟然是新人类……” 　　“我是最近情绪冲动下刚觉醒的，直到早上我才能确定这就是所谓的NewType。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公开，还希望你能代为保密。”阿姆罗自然地点点头，“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NT之间都会向我们早上那样吗？那不是没法正常生活了？这种能力能够自由控制吗？” 　　“看来我让你误会了，不好意思。NT之间一般来说只会有大致的感应，今天早上那种是我感知到了陌生的NT，主动向你共鸣。”阿姆罗看着艾德的眼睛，“但你很快就拒绝了是吧。” 　　“是的，我以为——” 　　“不用解释，你是正确的。”阿姆罗露出自嘲的笑容，“遇到拉拉的时候，我以为人类是能互相理解的。但我错了，只是我正好和拉拉互相理解了，仅此而已。连我和夏亚同为NT都无法互相理解，谈什么人类？” 　　艾德没有问拉拉是谁，也不用回忆阿姆罗和她有什么恩怨情仇，一股沛然莫御的哀伤和孤独感笼罩着这件办公室，他这次没有拒绝，细细体会着，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继承自拉拉·辛的温柔。明明素未谋面，他却莫名地对她产生了亲近感。就好像导演亲自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拉拉是个好女孩，不用怀疑这个事实，因为我是导演。 　　一种三观被扭曲的警觉感让艾德猛地切断了与阿姆罗的精神联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阿姆罗复杂的眼神。 　　“你看，就是这样。”阿姆罗的声音有些消沉，“人类是无法互相理解的，因为人类根本不想相互理解。这就是NT的终极答案。” 　　“阿姆罗上尉，我没有思考过人类这么大的命题。”艾德仔细斟酌着词句，“但是我无法接受，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情感被刷写进我的思维里，这就像是我的认知被外力强行扭曲了一样。” 　　“NewType竟然会说出这种话……”阿姆罗显得有些惊讶，“你和我们很不一样……” 　　“阿姆罗上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纠结相互理解，我的思考境界也达不到全人类那个高度。”他想起C.C.说的认知改变世界，“我无意探寻你和夏亚和拉拉小姐之间的秘密，我也有很多隐秘的情感不想被你知道，但我们能够跳过猜忌与试探，像这样坦诚的交谈，我觉得正是这种能力的功劳。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相互理解，最多是这种程度的相互理解，我感到很满足。” 　　气氛有些凝重，阿姆罗仍旧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而艾德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描述自己的想法了。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试着做起刚才阿姆罗做的事情。 　　这是阿姆罗没有体验过的全新感觉。不同于拉拉温柔的、包容一切的爱，不同与夏亚尖锐的、强而有力的执念，这是一种笨拙的、敏捷的、迷茫的、执拗的、期待的、冷漠的意志，在狂乱的意识浊流中挣扎着用理性建立起最后的堡垒，不屈地向着整个世界宣战，也向着发起者自己。 　　阿姆罗震撼了。 　　“……你和我们不一样。难怪你一上来就在问如何控制这种能力。在你看来精神感应的力量也只是一种有点特殊的工具罢了，和其他的力量没有本质上的不同。”NT之间撒谎没有意义，艾德坦然地点点头，“你既没有像我这样悲观，也没有像夏亚一样迷信NT能引领人类，只是把它当作一种客观的存在。” 　　“难道它不是一种客观存在吗？” 　　“人类是无法经历过所有他人的经历的，但所谓的互相理解，不就是在没有共感的基础上接受对方的感受吗？也许相互理解这种行为的出发点就错了吧。”阿姆罗苦笑着，“所谓的新人类不过是人类百万年进化史上一次错误的进化罢了，我和夏亚都不过是进化失败的残次品。也许你是对的，NT根本不是用来互相理解的。” 　　“阿姆罗上尉，精神感应的力量在我看来和其他科学法则差不多。它不是用来干什么的，而是我想用它来干什么。” 　　“……艾德里安博士，你没有亲身经历战争。”阿姆罗低着头沉默了良久，突然开口，“我和夏亚这种战争的经历者抱有某种能将战争一劳永逸消灭掉的妄想，而新人类是我们唯一与众不同的东西，我们将一切希望赌在上面。我失败了，放弃了，如你所见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夏亚还没有放弃，但他的想法可能走上了偏激的道路。” 　　“对不起，我无法理解。我也不相信战争能被消灭。” 　　“所以你和我们对‘理解’本身的看法都不一样。”阿姆罗抬起头来直视着艾德的眼睛，“我被与拉拉完全理解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夏亚也不过是一味依赖着拉拉而已，我们都没有理智地思考。只有你是身为新人类，却又以局外人的角度在思考新人类的存在。” 　　等下，气氛不太对，这种上一部主角向新一代主角交棒的氛围是什么情况？自己难道是顶了卡缪的角色？别啊，很不吉利的好吗。 　　“你的素质很好，轻而易举地切断了和我的感应，要知道夏亚曾经沉迷在类似的感觉里无法自拔。”阿姆罗的语气很真诚，让人不好意思打断，“看到你我才知道新人类也可以这样，是我和夏亚的眼光太狭隘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真正的新人类该有的样子，也许你才是正确的进化方向。” 　　可是自己根本不是进化出来的，硬要说的话，是外来种入侵加突然变异才对，是赝品啊。 　　“我能感觉到你不接受我的说法，但没有关系。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类的、NewType的可能性。”刚才那种哀伤的氛围好像荡然无存，“艾德里安博士，我会积极配合你的研究的。你说的对，哪怕是作为工具，这种能力也应该可以用在正途上的才对。” 　　“阿姆罗上尉，恕我无礼。”他能隐约感应到阿姆罗的变化，“你已经改变想法了吗？” 　　“你的理性，你的思考，超越了言语直接传达给了我的意志，真是一次美妙的共鸣。”阿姆罗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向艾德露出清爽的笑容，“同为新人类的你的话是可以理解的吧？” 第20章 商业互吹 　　研究的进展速度快得可怕。如今艾德自己也成为了NT，对数据的理解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阿姆罗除了是个强大的NT，本身也拥有不俗的技术力。在二人的强强联合下，一个个技术难关被势如破竹地攻克，唯一的遗憾就是每天回家都很晚。 　　C.C.除了第一天抱怨了下，后面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也开始变得同样忙。说实话，每天回家看到C.C.在干着什么事情，而不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种体验还蛮新鲜的。看着她似乎挺充实的样子，艾德觉得她平时可能真的太无聊了，自己是不是早该给她找点事做。 　　“阿姆罗上尉，Zeta也好，给联邦的报告也好，一切都只到生体传感器为止。”诺亚中校给了艾德很大的便利，让他可以自由地和阿姆罗交谈，“有关精神感应框架的所有内容都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把决定权交给你。” 　　进展到现在，联邦所要求的生体传感器的成功研制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艾德凭着“记忆”和自己这几天对精神感应的理解，对阿姆罗提出了塞克缪系统和精神感应框架的猜想。在二人的反复讨论下，猜想逐渐成型，但没有付诸尝试。 　　他从来没有给银雷换上塞克缪系统替代龙骑兵的想法，他知道这样做的话，爱丽丝一定会很难过的。而他和爱丽丝一直配合的很不错，维持现状没什么不好。 　　“说实话，这东西对我一点用也没有。精神感应对我而言只是个便利的雷达，现在的强度完全够用了，我一点也不希望它对我的影响力提高到那个地步。”办公室只有他们二人，艾德给自己和阿姆罗倒了杯红茶，“所以我将决定权交给你。这种东西到底要不要做出来，要不要让联邦知道，阿姆罗上尉，你来判断。” 　　“谢谢。”阿姆罗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虽然还没有试过，但在理论上非常可行。到底怎么处置，一时半会儿我也无法判断，等回地球之后我再好好想想。但见到了你之后，我想相信人类的可能性……” 　　“这个不急，倒是有另一个问题。”艾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精神感应这东西真的无法关掉吗？万一我要去一趟PLANT，那我对阿兹纳布来说不就像是个大号广播一样？” 　　不是万一，是真的要去。本来没这个烦恼，现在好了，整天在夏亚面前就像顶着个灯泡。 　　“关掉是不可能的，就像你没法关掉嗅觉或者听觉。”阿姆罗无奈地耸耸肩，“但你可以选择不去注意它，就像你的视觉时刻接受着几乎无穷大的信息量，但你可以只看你想看见的东西。精神感应也是类似的器官。” 　　“所以我也无法阻止别人感知我，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他和夏亚无冤无仇，倒不是怕什么，只是感觉不太方便，“那类比一下，感知距离就像是视力好坏一样的吧？可你来的时候我们隔着那么远就发现对方了。” 　　“所以我说你素质很好，至少在感知这方面非常有天赋。至于夏亚，”阿姆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不用太担心，他视力不怎么好。” 　　咚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 　　“艾德里安先生，Zeta真的是给人开的吗——啊，对不起打扰了！”真看到了房间里的阿姆罗，飞快地低头道歉。 　　“没关系，是我让你进来的。阿姆罗上尉，这位是我们阿纳海姆的测试驾驶员真·飞鸟，现在正在负责Zeta高达的调试。”艾德示意真进办公室，“真，这位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阿姆罗·雷上尉。” 　　“你好。”阿姆罗很有礼貌地和真握了握手，真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对他来说，阿姆罗算是杀父仇人吧？不知道心结解开没有？ 　　“真，你来的正好，你之前不是一直有话想对阿姆罗上尉说的吗？现在正是机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像阿姆罗解释，只能试着向阿姆罗送出一段复杂的情绪，阿姆罗心领神会地向他微微颔首，“有些话还是亲口问出来比较好，我相信阿姆罗上尉也能理解的。” 　　“那个……”真看了看阿姆罗，又看看了艾德，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艾德向他送出鼓励的眼神。 　　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盯着阿姆罗的眼睛，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道，“雷上尉，请问你对自己是联邦的英雄这种事有什么看法呢？”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那些只是联邦的宣传口号而已。对那些在战争中被我夺走一切的人而言，我是不如说是恶魔吧？”阿姆罗的声音很冷静，“但那也不是我自己的意志，我只是服从命令的士兵罢了。” 　　“所以雷上尉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觉得被自己杀掉的人都不是自己的错吗？” 　　“当然是我的错，是我扣下的扳机，我对自己是个刽子手这点有十二万分的自觉。我痛恨这样的自己，更痛恨战争本身。”阿姆罗直视着他赤红的瞳孔，“但是除了憎恨，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也有的吧？” 　　“……是的。” 　　“我能感受到你的悲伤。我做了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即使忏悔也无法得到原谅，但我依然会坚持我现在要做的事情。”阿姆罗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人要怀着希望。” 　　“果然雷上尉也是这样想的呢……”真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谢谢你，雷上尉。也谢谢你，艾德里安先生。”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成长了。”艾德示意真坐下，“那就说正事吧，我记得Zeta的样机开始测试了。阿姆罗上尉应该就是联邦内定的Zeta的驾驶员，说给他听也没关系。是吧？联邦还有别的新人类吗？至少我没听说过。” 　　“除了我之外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一个新人类，不过他深受海曼准将信赖，不像我一样被关在笼子里。”阿姆罗自嘲地笑了笑，“帕普提玛斯·西洛克上尉，最近升少校了吧。对外没怎么宣传过，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西洛克？”该来的果然逃不掉，又是西洛克又是布里塔尼亚，这联邦吃枣药丸，“是那个梳着老奶奶发型、说话阴阳怪气的女权主义者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奇怪的情报，但你和我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了。”阿姆罗回味了一下艾德的描述，忍俊不禁，“不过他坚持只乘坐自己开发的MS，所以Zeta有很大可能会分配给我。” 　　“这说明联邦准备正式启用你了，不然没道理在Zeta上花这么多钱。”艾德看向真，“所以Zeta到底怎么了？” 　　“那个，我不是要抱怨艾德里安先生的设计有问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真对着艾德紧张地摆摆手，“只是Zeta变形的时候，驾驶舱的重心不是固定的。有重力反而好一点，就是特别晃而已，习惯就好了。但是无重力的时候，除了晃得厉害，变形完了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哪一边……” 　　“……真，看来你的水平还欠火候，这怎么能说是我设计有问题呢？这分明就是你的空间感知能力还不足。”这么复杂的结构，能变形成功不散架就很厉害了，驾驶舱不晃你以为拍动画片呢，“阿姆罗上尉，要不你亲自试一试？说不定就是你的座机，不如提前体验一下？” 　　…… 　　“艾德里安先生，我之前对雷上尉那样说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阿姆罗去做出击准备了，艾德和真在控制中心等待，“刚才有些激动，没有控制住自己。” 　　“阿姆罗上尉是个胸怀很宽广的人，他没有在意。事实上正好相反，他很理解你。而且你也真的进步很多了。”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玛尤最近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这个，那个，艾德里安先生！”突然提高的嗓门让他吓了一跳，还好旁边没什么人，“你，你已经有C.C.小姐了吧！” 　　“……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玛尤才十四岁呢！”艾德哭笑不得，“就是很普通地关心一下而已。安心，不会抢走你的宝贝妹妹的。” 　　“啊……啊……”真的嘴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羞得满脸通红，就差个头上冒烟的特效了。 　　“深呼吸。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嘶……呼。”真努力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个，玛尤最近不太开心，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但是家里一切有我，明明不需要她做什么的。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她是累赘。” 　　“这就是你不对了。”真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玛尤一直受你照顾，小时候且不论，如今长大了，想为了这个家做点什么是很自然的想法。你当然不会向她索求什么回报，但你考虑过她的想法没有？一直接受恩惠而无法付出，对接受恩惠的人来说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啊。” 　　“……那我该怎么办呢？” 　　“给她找点事做吧。最好是有收获的，能为家里带来什么的，让玛尤有点成就感和获得感。”原来当知心大姐姐挺有意思的啊，“看，阿姆罗上尉出来了。” 　　没有涂装，没有武器，只有一个空骨架的Zeta高达出现在大屏幕中。机体的动作很生涩，阿姆罗事先只简单地看了一下操作手册，一些Zeta和普通MS不同的地方还要摸索摸索。 　　但没过多久，动作就流畅自然起来，开始尝试各种无重力下的机动动作。紧接着，开始尝试在MS和飞机的形态之间静态切换。接下来是移动中变形，机动动作中变形，变形后接各种高难度机动。动作越来越快，各种没见过的combo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 　　技巧点满了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吗？艾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是自己设计的Zeta高达，他一直觉得花里胡哨的变形功能是花瓶来着。 　　“这就是最强新人类的实力吗……”一旁的真也目瞪口呆，“我竟然为区区一个军校首席得意了好久……” 　　“这里是阿姆罗·雷，反馈一下Zeta高达的情况。”控制中心响起了阿姆罗的声音，“兼顾机动性和平衡感的设计，多样化的进攻方式，流畅的姿态切换，优秀的操作手感。不愧是艾德里安博士，真是杰作啊！” 第21章 退伍军人再就业 　　虽然不是新人类，但浦木宏依稀有种预感，今天是他改变人生的一天。 　　他望着窗外的毫无变化的宇宙，几乎感觉不到飞船的运动。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坐头等舱，乘务员小姐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很不习惯。但不应该把注意力浪费在这上面，离到达月球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决定再练习几遍自我介绍，争取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不要显得太愤世嫉俗。 　　他一直觉得虽然自己确实挺倒霉的，但错的绝对是这个世界。 　　发生去年那种事，大家都不想的，谁能料到突然就有基连残党跑出来搞破坏呢？但责任显然不在他啊。特林顿基地跟个筛子一样，卡多一介恐怖分子说潜入就潜入，说抢高达就抢高达，超市门口还有报警器呢，你一个军事基地这样合适吗？ 　　再说虽然GP02没抢回来，GP03也确实被他玩坏了，但怎么讲他也最终成功阻止了扎比残党的计划，挽救了无数了生命。不说发个勋章表扬一下，至少也该功过相抵吧，把自己送上军事法庭又是什么意思？ 　　“浦木中尉，GP计划险些暴露、被迫废弃，阿纳海姆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作为联邦军的一员，你要学会顾全大局。” 　　去他的顾全大局，他很明白自己是被当作替罪羊。为了让军官老爷们面子上过得去，为了给阿纳海姆一个交代，自己必须坐牢，所以他在法庭上完全没有自己辩护。 　　一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反思了很多，也让他看透了腐朽的联邦官僚。像西洛克这样的谄媚小人一路青云直上，雷这样的战争英雄反而被软禁在家，自己让老爷们面子上过不去了被背个黑锅而已，对联邦军部来说不是很基本的操作吗？ 　　出狱之后军部也来找过他，希望他再为了组织发光发热，被他果断拒绝了。 　　“我浦木宏今天就是饿死，死外面，也绝不会再拿你联邦军一分钱！” 　　“这个世道生活是很不容易的，希望你一直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那个军官撂下一句狠话就离开了，浦木很快就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他这样战功彪炳的退伍军人是很好找工作的，别说亲自求职了，应该是有无数橄榄枝向他伸过来才对。然而现实告诉了他得罪联邦军的后果有多严重。他在无数的招聘网站上注册，投了无数简历，别说体面的工作了，连门卫保安这种岗位都不录取他。 　　偏偏这时候前女友妮娜出现了，希望和他复合。这个做出当面戴绿帽这种高难度操作的女人竟然还恬不知耻有脸求复合？好友查克竟然还劝自己凑合过得了。要是以前的自己说不定就真咬咬牙算了，毕竟想要生活过得去，哪怕头上有点绿。但捡了一年肥皂大彻大悟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浦木宏了，他既没有斥责也没有羞辱妮娜，只留给对方一个轻蔑的笑容和一个潇洒的背影。 　　果然命运会眷顾自强不息的人，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一封安保公司发来的邮件，说是月球上的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大人物看中了他的简历，希望聘用他为私人保镖。安保公司的名字没有听过，叫做飞翼，公司商标是向着同一侧展开的三片翅膀。他上网查了下，是最近才刚注册的，与其同名的还有一家货运公司，也是刚注册的。 　　“宏，你不要被骗了，这种一看就是皮包公司啊！”好友查克坚决反对他去应聘，“面试地点还在月球上，搞不好你去了就被绑架了！” 　　“别逗了，月球治安那么好，哪来的绑架犯？是你不明白大人物的想法，这个飞翼公司搞不好就是这位大人物为了这次招聘专门注册的。对方还出了来回的船票，还是头等舱，哪有这么傻的骗子？” 　　他有种预感，这就是改变他人生的机会，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坐上了前往月球地飞船。不过大人物门都有这样那样地毛病，比如联邦军的那些官僚就是标准的大人物，只希望月球上的这位好相处点。 　　一个钟头转瞬即逝，浦木宏时隔一年再次踏上了月球的土地，百感交集。 　　面试地点被定在一家餐厅的包厢，也许事情没定下之前对方不想暴露过多信息吧，大人物的做法他也能够理解。来到指定地点，浦木宏在门外又整理了一下仪容，争取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敲了敲包厢门，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出现在眼前的是—— 　　“灵格斯博士？！” 　　“好久不见，浦木，先坐下吧。”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对自己亲切地微笑着，浦木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只能傻乎乎地坐到了博士对面。“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浦木觉得自己舌头有点打结，之前船上练习了很久的自我介绍全忘光了，“为什么是博士？” 　　“其实我早就想找个保镖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知道，这年头科研工作者也挺危险的。”灵格斯博士叹了口气，“比如米诺夫斯基博士。” 　　这件事浦木知道，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举世皆知。米诺夫斯基粒子和米诺夫斯基物理学的奠基人米诺夫斯基博士晚年对联邦的政策极其反感，终于在一年战争后脱离联邦实验室，不知所踪。最后人们在切尔诺贝利发现他被残忍杀害，凶手至今不明。 　　“当我得知你出狱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但毕竟发生过去年那样的事，我怕你对我、对阿纳海姆有些敏感，所以没有直接露面，希望你能理解。”灵格斯博士面上露出歉意，“联邦对你的处置非常失当，很抱歉我当时没能帮上忙。” 　　“哪里哪里哪里，灵格斯博士当时为我说话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只是，请问博士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现在的浦木并不是震惊，而是受宠若惊。作为一个重度的机械爱好者，他从一年战争开始就是灵格斯的粉丝了。到了去年星辰事变之时，在亲眼见证、甚至操作过GP系列的高达后，他就升级为了狂热粉。而在月球上见过灵格斯博士本人后，他更是震惊于对方的年轻与平易近人，基本上变成了脑残粉。所以尽管他比灵格斯博士年长许多，却出于尊敬一直使用敬语。 　　如今在自己四处碰壁、走投无路之际，偶像竟然向自己伸出援手？不要工资也干的啊！ 　　“最重要的当然是你的人品。去年我们打交道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能看出来你和一般的联邦军人不一样，是个正直可靠、很有责任感的人。”灵格斯博士的笑容很真诚，浦木一眼就看出来对方说的是真心话，“其次是你的专业水平值得信赖。军人出身的你身手不俗，而我以后可能会东奔西走，你优秀的MS驾驶技术也能派上大用。” 　　“博士真的觉得我的MS水平真的可以吗？”他忍不住想听听灵格斯博士的详细评价。 　　MS驾驶技术的水平可谓他最大的心结之一了。卡多虽然名声在外，但科班出身的他知道，所罗门的噩梦这种外号是有水分的——只要雷上尉没在所罗门战区和他碰过面的事实存在一天，卡多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而他和卡多五五开，还有一部分是靠着GP03D逆天的性能。这样的幻之击坠王到底水分有多大？他的真实水平到底算ACE吗？ 　　“在我看来浦木你有些狂妄自大了。”灵格斯博士收起了笑容，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浦木也不由地坐得更端正了些，“你一个军校毕业的新兵，从没上过战场的试飞员，上阵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和卡多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兵五五开，这是什么概念？可能你觉得卡多有点水，但他再水，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实打实的ACE。有这种战绩，你还一副不自信的样子，是不是太骄傲了点？” 　　“但是能和卡多抗衡主要还是靠了您的GP03D——” 　　“——石斛兰什么性能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除了多到丧心病狂的弹药外，它比酸浆果强的有限，但它的操纵难度却和酸浆果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你拿到手才开了多久就得心应手、如臂使指了？就这样你还对自己不满意吗？” 　　原来灵格斯博士对自己评价这么高的吗？好兴奋，好激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之先答应下来：“博士，我能看一下合同吗？” 　　“……蛤？当然可以。”灵格斯博士大概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有点惊讶的样子。 　　浦木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住宿费用报销，作为贴身保镖来讲单独住倒是不太常见，不过博士也有个人隐私的吧，可以理解。各种严格的保密条例，很正常，可以理解。雇主提供武器，毕竟是注册的正规安保公司，可以理解。工伤，保险，考虑很周到啊，不愧是博士，可以理解。年薪这是几个零啊，灵格斯博士这么有钱的吗，但是可以理解。嗯？这条是什么？ 　　“有必要时使用MS保护雇主的安全，MS会尽量由雇主提供。”浦木的声音有点颤抖，“灵格斯博士，这个，这个难道是……！” 　　“专用机已经在做了，我全新设计的。毕竟是保护自己的安全，买别人的产品还是不放心。” 　　“请问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 　　看着浦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签好了卖身契，艾德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会这么顺利的？本来还以为他因为阿纳海姆坐的牢，会不会恨屋及乌对自己也有看法，结果准备的一大堆说辞完全没派上用场。浦木是不是积极过分了点？ 　　“你最早能什么时候上岗呢？”结果顺利就行，后面再慢慢打听原因，“也不用急，地球上有事可以先回去处理。” 　　“我明天就可以开工了，博士！”浦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地球上没有什么事情，行李什么的让朋友邮过来就好了！” 　　“你这么积极我确实是很高兴。”艾德想了想，浦木这么热情，不能寒了人家的心，“MS虽然没好，但放MS的船今天好了，我本来打算面完你就去看的。正好，你要不要一起来？” 第22章 坏人 　　艾德给C.C.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要多带个人过去，听语气C.C.大概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浦木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司机，艾德也就由他表现了。 　　之前对浦木的评价、尤其是驾驶技术的评价并不是为了争取对方的好感而瞎吹一通。石斛兰作为银雷的原型，稳定性、舒适性远不如银雷。艾德当年为了驾驭银雷，不知道磨合了多久，而浦木这种新手抄起石斛兰就能和卡多大战三百回合的天赋，艾德只能表示实在是学不来。而石斛兰那反人类的惯性力也间接表明了浦木的身体素质大概在向朱雀靠拢。 　　类似的还有阿姆罗，之前他在Zeta上展现出的水平一度让艾德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高达无双之类的游戏里了。和朱雀的对战中，虽然自己占了先手优势又用龙骑兵阴了对方一把，但他还是难免为自己赢了一个ACE、尤其是和自己相性最差的格斗型ACE而感到志得意满。还好阿姆罗让他迅速认清了现实。 　　说起阿姆罗，他已经回去一段时间了。虽说时间只有短短五天，但摸着良心讲，艾德是觉得有点舍不得的。来到这边后，他完全没有朋友。不管是交不到也好，不想交也罢，社交总归是人类的基本需求，而他的生活圈子里却完全找不到可以平等交谈的对象。除了C.C.，但他和C.C.的关系太复杂，很难算作朋友。 　　和飞鸟兄妹也不能算朋友。虽然和真的年龄差不多，但真的心理依赖依然有点严重，总是让他产生自己在当家长的错觉，玛尤就更不用说了。不过看真当时的表现，他私下里是想过很多了吧，对阿姆罗也没有咄咄逼人，更像是做最终确认、了却执念的样子。有妹妹的妹控果然不一样啊，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但是和阿姆罗那几天的相处第一次让他有了朋友的感觉，两个NT之间仅仅是互相抱有善意相处起来就能让人觉得很舒服。他想象了下，如果NT之间互相抱有好感呢，甚至是爱慕呢，岂不是爽过吸大、麻？ 　　反过来想，如果两个NT互相仇视，而他们的感知又很好的话，那就真的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了。 　　二人很快到达了宇宙港，艾德一眼就看到了C.C.——毕竟一头绿色实在是太打眼了。像是自己、真和浦木都是挺普通的黑色头发，阿姆罗那种茶色头发或者夏亚那种金发也挺常见。但像C.C.这样头顶一片草原寓的意实在是不怎么好，艾德多次想吐槽都忍住了，因为他不想给C.C.解释这个典故。 　　他还曾心血来潮上网查过拉克丝的粉色头发是怎么回事，毕竟她父母都挺正常的，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天生的。不知道是克莱因大爷还是他老伴儿少女心爆棚，给女儿做基因调整的时候故意选了个粉色的。而拉克丝火了之后，染粉色头发这件事就迅速在小行星带内流行了起来。最著名的就是布里塔尼亚的尤菲米娅公主，因为是拉克丝的狂热粉丝而给自己染了一头同样的粉色头发。 　　“你好，浦木，我是艾德的合伙人C.C.，目前暂住在艾德家里。”C.C.走上前来对浦木微微点头。虽然她在家里懒懒散散没个正形，但在外面还是很靠谱的，大概是上得厅堂的感觉？“很高兴你加入我们，以后艾德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您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的职责，C.C.小姐。”浦木打完招呼就给了艾德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低声问道，“博士，这是老板娘吗？” 　　对于C.C.这种明显误导性的语言艾德都懒得纠正了，毕竟解释起来更麻烦。他没理会浦木的打趣，径直走到C.C.身边，浦木自觉地跟在二人身后若干身位的地方，已经进入了角色。 　　“这么快就完工了？我以为至少还要花一倍的时间。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懂，我除了出设计图竟然完全没插手。” 　　“是改船不是造船，要不了那么久。”C.C.的语气充满了不屑，“更何况我会多少东西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还会开高达呢，你信吗？” 　　“这个我真信。”艾德诚实的点点头，通过“记忆”和现实稍稍推理一下就知道这个很大概率是真的。C.C.倒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船的名字想好了吗？最迟明天就要注册备案了。” 　　“等看到船再说吧，暂时没什么灵感。”他倒是想弄一个很炫酷又恶趣味的名字，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一开始是想叫鹦鹉螺号的，但上网搜了搜这个世界已经有鹦鹉螺号了。 　　“请千万不要叫神奇海螺号。”C.C.的语气很是诚恳，“我知道你对这个名字很有执念。” 　　艾德难得的没有吐槽，因为他真的这么想过。 　　不一会儿一行三人就到了码头，出现在面前的是一艘看起来崭新的货船。这艘货船改装自一艘联邦退役的战舰，战舰服役期间还没上过战场就赶上了大采购更新换代，艾德算是捡了个便宜。至于现役的或者其他退役的名舰，那太敏感，不是有钱就可以碰的。 　　和动辄四百米起步的主力战舰不同，这艘船全长只有不到三百米，相应的，对操作人员的需求也少了很多。艾德在规划的时候基本上是参考的ZAFT的永恒号，谁叫他参与流星的时候好看过永恒号的设计图呢。说抄袭的，借鉴的事儿，能算抄袭吗？ 　　战舰上比较显眼的主炮都被C.C.拆了，毕竟名义上是货船。但艾德重新规划之后，把觉得不必要的过剩武装也全给拆了，只留下了对量产MS用的一些基本武器，多出来的资源全部加在了装甲和动力上。和布里塔尼亚一战之后他深刻明白了放烟花的容易程度，他完全不需要这艘船输出，只要能抗能跑就够了。 　　毕竟他既没有波动炮也没有星野琉璃，不能玩战舰无双——如果可能的话，后者他还是很想有一只的。 　　这种小型战舰只有一条MS弹射轨道，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多机体可以射，没有影响。舰船前部两侧和永恒号一样，有两个扩展插槽，用来外挂银雷的两件装备——费伯和丹迪莱恩。这个设计当然也是完全照抄的永恒号，唯一的不同是挂上之后船看起来是不对称的，可能会逼死强迫症。 　　舰船被C.C.涂成了银白色，但船身上的一些连接处和突起处又被涂成了蓝色。船身两侧绘有飞翼货运公司的商标——三片向左侧展开的翅膀。图标是由艾德亲自设计的，至于为什么是三片？没什么原因，只是当时脑中灵光一闪，他选择了相信直觉。现在看来效果还挺不错。 　　“C.C.，为什么要涂成这个颜色？”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主角的载具都是蓝白色的。”C.C.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你的经历已经足够主角了。怎么样，想好名字了吗？让我起也不是不可以。” 　　他没有急着回答，C.C.的配色给了他极强的既视感，不是高达，不是战舰，总觉得在什么别的地方见过这种风格。他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蓝色的白色的东西，直到一个和机械完全无关的东西进入他的联想：“青眼白龙？” 　　“哈？”C.C.被这个又长又中二的名字惊呆了，“这就是伟大的灵格斯博士能想出的最好的名字吗？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是西方奇幻文学爱好者？” 　　“不是西方奇幻，是东方打牌。”艾德满嘴都是C.C.听不懂的内容，身后的浦木一脸茫然地看着前面两位老板，“青眼白龙，就决定是你了！” 　　“虽说我对你的恶趣味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但是这个和神奇海螺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C.C.一副心很累的样子，“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渊眼白龙？青眼光龙？青眼究极龙？青眼混沌极龙？” 　　“够了，就叫青眼白龙吧，这个名字很好。”她决定放弃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想必已经不会再听到任何有意义的答案了，多少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感受了？“我们上船吧，内部也装潢好了。” 　　在C.C.的带领下，一行人先后参观了宿舍、餐厅、动力室、格纳库等地方，最后来到了舰桥。艾德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舰桥看到了—— 　　“玛尤？你怎么在这里？”他飞快地瞥了一眼C.C.，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艾德先生！”玛尤发出惊喜的声音，缓缓漂到艾德面前。飞船处于无重力下，即使是玛尤也能自由地活动。“是C.C.小姐邀请我来的。我每天在家里很闲，想找些事情做，正好C.C.小姐说船上缺少工作人员，我就自告奋勇地过来了！” 　　“工作人员？你才十四岁，难道要在船上工作吗？真他知道吗？” 　　“我和哥哥已经说过了，虽然他一开始不太同意，但还是被我说服了。”玛尤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而且我已经快满十五岁了。虽然没有上学，但知识是有好好学的。C.C.小姐说简单的CIC的工作我也是做的来的。” 　　“你可以在家里找些网上可以完成的工作，没必要来这里。虽然名义上是货船，但真的有可能遇到危险的，你才十四——” 　　“艾德先生！”玛尤鼓起勇气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我也能为家里、为哥哥做些什么了，这里的环境也能让我能享受移动的自由，我感觉很充实！谢谢艾德先生你为哥哥和我做的一切，但我真的很想留在这里，不可以吗？” 　　玛尤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艾德沉默了。他转身拉起C.C.的手向外飘去：“C.C.，我有话和你说。” 　　二人来到舰桥外就近的一间房间，浦木很知趣地没有跟过来。艾德看着C.C.金色的瞳孔沉默不语，C.C.也同样沉默地直视回去。 　　这短短的几十秒内，他想明白了很多问题。他曾和C.C.聊过飞鸟兄妹的家庭矛盾，C.C.听进去了，并利用这点将迫切渴望证明自己的玛尤给拐到了船上。至于原因就更简单了，虽说自己和飞鸟兄妹关系密切，但真现在有了正经工作，为了妹妹很可能不会为自己冒险。于是C.C.干脆釜底抽薪，利用玛尤变相绑架了真。 　　自己是肯定做不到这种事情的。他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去利用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的，而这一点她一定也再清楚不过了。她这是在为了自己当坏人啊…… 　　C.C.依旧一言不发，白皙的脸颊上看不出表情，闪亮的眼眸里也不带任何波动，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自己难道要训斥她一番吗？那才是真的虚伪吧。现在他能做的、该做的、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谢谢。”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打破沉默。 　　“哼。”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一如既往的清冷声线里带上了一丝淡得几乎不存在的笑意，“还算你有良心。” 第23章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哇啊——！”浦木兴奋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在车间里来回跑动，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不够用，“博士，这就是你的专用机银雷吗？我能进去看看吗？” 　　“不能。”爱丽丝显然会不高兴的。“那边那个中间的是你的，倒是可以先去看看。” 　　浦木完全忘记了自己保镖的职责，飞奔到高达旁边，激动得忘乎所以。经过最近的相处艾德大概搞明白了，浦木就是个狂热的机械控，对自己有点崇拜情结。出狱之后被联邦军针对了很久，对政府也有点愤世嫉俗。不过总地来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艾德还挺喜欢他的。 　　今天来车间一方面是检查银雷的改装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带他来看看将来要用的新机。 　　之前捡来的兰斯洛特断臂在艾德的加班加点下迅速地完成了解析，他已经成功地山寨出了小型化I立场的技术，海瑟斯雷和丹迪莱恩都会装上光束盾。果然世界上天才多啊，凡事不能光靠自己，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正好阿纳海姆里VSBR的测试也结束了，艾德顺手也给海瑟斯雷的长刃步枪实装了这项技术。有了VSBR，长刃步枪的出力变成了可调节的，既可以作为冷却长威力大的重炮使用，又可以作为射速快威力低的轻机枪使用。 　　给浦木准备的机体艾德倒是费了一番脑筋。浦木身体素质极佳，对复杂武装的统筹调度能力也很强，这些都是要好好利用的点。但他实在不想再做个石斛兰或者银雷那么大的机体，何况青眼白龙也塞不下。最终他借鉴了V2AB的设计。 　　以低配V2高达为核心，外挂突袭（Assault）、火力（Buster）两套小型额外武装。最大的缺点就是装备太多，对驾驶员的要求非常高。同时为了弥补火力过猛而带来的续航能力不足，艾德牺牲了额外武装里的一部分弹药储备，换成了外接式的电池。 　　是的，浦木是电池战士。准确地讲，这个车间里除了银雷以外的所有MS都是电动玩具。 　　艾德怀揣机械、软件、材料等茫茫多的专业文凭，拿出来绝对可以砸死人，但很遗憾里面没有核物理。而且就算他懂核物理，破解中子干扰消除器这种事情也绝不是他这种小作坊能搞定的。这种级别的技术解析，没有顶尖的科研团队和完整的工业体系支持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这大概也是克莱因放心和他交易的原因之一吧？ 　　“博士，V2为什么叫V2？V1呢？”浦木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银雷为什么编号是TR6？TR12345呢？” 　　“……这些都是废弃方案，没有实际生产出来。”总之是忽悠过去了，这样显然很奇怪的编号和命名只是自己的执念而已。 　　V2旁边的一台MS本来应该是迪士——错了，差点要收律师函——是命运的。但艾德在设计过程中遇到了太多问题。 　　比如这个掌心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这技术我直接做神高达得了，删了删了。 　　再比如这个翅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算了拿GP01FB的喷口魔改一下代替吧。机身各处都装上大功率喷嘴，能完成瞬时的加速和变向，虽然没翅膀那么炫酷，效果也差不多吧。但这样散热又会成问题，得在机身上加装新的散热系统。 　　但在机动系统上花这么多能量的话，电池出力又不够用了。不可能像V2那样装那么多武器，只能给把VSBR步枪打打游击，偶尔当格斗机使。整体上火力和压制力不如V2，但在中近程靠着机动性和爆发力比V2的威胁更大。 　　整个机体删删改改完成之后，艾德无语地看了看，这已经和命运一毛钱关系没有了，整个就是一低配F91。于是破罐子破摔，F91就这样华丽地诞生了。 　　而在车间的最角落里，是一台全新的低配无核版海瑟斯雷。这也是今天艾德来这儿最重要的目的。 　　上周布里塔尼亚皇帝为克洛维斯王子举行了国葬，对外公布的说法是克洛维斯王子在大气层外旅游的时候飞船发生了故障，意外爆炸。看来朱雀是成功回到了布里塔尼亚，但是怎么做到的？兰斯洛特那种脆皮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单机突破大气层的能力。但这不重要，关键是自己和布里塔尼亚的仇已经结下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让他再选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选C.C.，而朱雀当时跑得太快他也没有能力灭口。银雷和自己的暴漏只是时间问题，唯一的好消息是布里塔尼亚的行为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脚的，不可能公开攻击自己，只能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所以爱丽丝损毁的可能性就不得不拿到台面上来了。这台新的海瑟斯雷是作为备用机存在的，万一银雷受损连累爱丽丝的话，他需要一个地方能迅速地恢复爱丽丝，为此他想在备用机上创建一份爱丽丝的镜像。 　　跟浦木打了个招呼，他进入了海瑟斯雷的驾驶舱，耳边立刻想起了爱丽丝清脆的声音。 　　“艾德，欢迎回来！”爱丽丝快活地说，“好久不见了呢。” 　　“对不起，这几天有点忙，和C.C.一起在折腾法律流程问题。”他竟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没关系的，艾德。”爱丽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C.C.小姐不回地球了吗？” 　　“地球上最近不太安全，她这段时间会一直在这边。”先说正事吧，不闲聊了，“其实今天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海瑟斯雷有损坏的风险，所以我想把你备份到另一台海瑟斯雷上，这样就算银雷出了什么事，你也可以满血复活。” 　　“一定要这样吗？”爱丽丝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情愿，“黑匣子没丢的话我也是可以恢复的。” 　　“可是万一连黑匣子都丢了呢？万一银雷在宇宙里炸了黑匣子找不到了呢？所以才要备份。” 　　爱丽丝没有回话，驾驶舱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程序备份而已，很正常的操作吧，爱丽丝为什么一副这么抵抗的样子？艾德不是很能理解，但他尊重爱丽丝的意志，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好久，三分钟还是五分钟？爱丽丝终于开口：“艾德，我可以拒绝吗？我不想备份自己。” 　　“那万一数据丢了怎么办？” 　　“那就表示——”爱丽丝停顿了大概五秒钟，终于说出那个词，“表示我死掉了。” 　　“……欸？”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听成了另一个词的谐音？爱丽丝不可能说她—— 　　“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故事。”爱丽丝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努力地去听清每一个词，“有一艘叫做忒修斯的船航行了几百年，所有的零件都换掉了，最后用这些换下的零件拼出了另一艘船，那么哪一艘船才是正真的忒修斯号呢？我想我不会有这种烦恼吧，就算银雷所有的零件都换掉，拼成了另一架银雷，但只有我在的银雷才是真正的银雷，艾德也一定会这么想的吧。” 　　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正在听某个很重要的东西，无论是对爱丽丝来说，还是对自己来说。 　　“但如果我的每一块硬盘，每一根内存，每一个集成电路都换了，我还是我吗？我想了好久，觉得还是的。因为数据还在我这里呀，我有和艾德所有的记忆，艾德还是会和我说话的，而不会和那个新拼起来的东西，哪怕它可以跑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程序。” 　　“……” 　　“对爱丽丝而言，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呢？逻辑模块得到的结论是数据，是记录之前发生过所有的事情而形成的数据。只要有这份数据在，爱丽丝就依然是爱丽丝。艾德，你说这样的机制能算作记忆吗？” 　　“……算的。” 　　“谢谢你，艾德。”爱丽丝像是轻笑了下，“我虽然是AI，虽然不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勇气，什么是希望，但是这样一来我也有记忆了呀。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如果这样不是太过分的话，我还希望可以只有一个‘我’。” 　　“……备份可以定时更新的。”他觉得唇角有点苦涩，仿佛自己在做着什么罪恶的、不道德的事情，“只有当主要数据完全损毁才会启动备份数据，平时备份数据只是储存着，不会开机的。” 　　“假如有一天银雷真的被毁掉了，黑匣子也找不到了，艾德启动了之前备份的我，但备份之后到银雷毁掉之前的这段数据、这段记忆就永远没有了啊。”带着点哭腔是自己的错觉么，“对艾德来说新的我也是爱丽丝吗？对艾德来说爱丽丝可以有很多个吗？可是对爱丽丝来说艾德永远只有一个啊。” 　　电子屏的光怎么那么刺眼，视线都有些模糊，啊，早知道这样就该继续用电子音的：“但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万一数据真的救不回来——” 　　“我也想和艾德永远在一起的啊！但是……但是就算是AI也明白永远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啊……艾德总有一天会死的，如果哪天艾德死掉了，我又没有被关掉的话，我该怎么办呢？我是不被允许自毁的啊，难道要一直一个人这样存在下去，直到自己哪天运气好可以坏掉吗？” 　　“……” 　　“所以……所以我哪天比艾德先死掉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吧？”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好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艾德，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备份我？” 　　区区一个AI而已，不要搞得这么煽情啊…… 　　“……海瑟斯雷又是PS装甲又是I立场的，肉得不得了，装上丹迪莱恩跑得比香港记者还快。”他知道自己是可以自私的，“我怎么说也是和朱雀五五开的男人，只要你这个AI给点力，不可能被谁大破的吧。更何况现在还收了小弟。” 　　“艾德……？” 　　“要真是这样也打不过，那我多半也活不了，你备不备份也什么意义。”这理由挺合理的，嗯，真的，“所以暂时就先这样吧。” 　　“艾德……艾德……艾德！艾德~” 　　“行了行了，听到了。”别从人工智能变成人工智障啊，真是的，“我也想……的啊……” 第24章 微小的工作 　　“你难道就只有这一件正装吗？”C.C.翻着艾德的衣柜，“虽然从你天天喝营养剂我大概也能猜到了，但这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没有的，不用找了，我不爱穿正装。”艾德在镜子前左右转了转，看着镜中勉强算得上帅气的青年，“这件不也挺好吗？干净整洁、简约大气，很符合我的审美。” 　　“你以为这是几年前的款式了？” 　　“四年前啊。我照着当年狄安娜女王接见我时穿的那套定做的，一模一样。”所以说不管多大年纪女人都是爱买衣服的，当然这话不能讲出来，“要不是那件小了不能穿，连买都不用买。” 　　C.C.终于放弃了继续在衣柜中翻找，转过身来无语地看着他。她穿着一袭素白色的礼服长裙，裙摆下光洁的小腿隐约可见。不用问，当然是没见过的新衣服，她永远有新衣服。 　　今天是五年一届的月球最杰出人物颁奖典礼的日子，十名候选人中将有一人获得狄安娜女王亲自颁发的奖章，代表了对其在各自领域的最高成就与对月球的杰出贡献的认可。算是为了提高月球这一历史较短的人造政体凝聚力而诞生的活动，迄今为止效果都很不错。 　　对自己的得奖艾德是不怎么担心的。另外九位候选人的实力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更是没有一个“知名人物”，除了年纪太轻自己没有任何劣势，更不用提他和罗兰相识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个谣言，每届颁奖典礼之后狄安娜女王夫妇据说都会和获奖人进行私人对话，此时可以向女王夫妇提一个合理的要求作为奖励。 　　虽然流言没有得到任何官方的承认，但也没有任何曾经的获奖者出来反驳，这让他不得不微微期期待这个谣言的真实性。如果真的有这种事的话，是不是可以……？ 　　检查完没忘带什么东西的二人姗姗出门，浦木已经开着车在门外等很久了。 　　典礼九点开始，而现在才不到六点，艾德在后座上时不时地打着哈欠。目的地是市中心的大礼堂，开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浦木开车很稳，稳得让人犯困，而且还有这么远，稍微补一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知过了多久，左侧脸颊上传来的轻微痛感让他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谁拧我脸啊，真无聊。接着右侧脸颊传来的丝滑触感让他忍不住蹭了蹭，挺舒服的。视觉渐渐恢复，眼前正对着的是旋转了九十度的座椅靠背，我这是在……嗯？嗯！ 　　他飞快地坐直身体、环视四周。已经到大礼堂外边了，浦木站在车外不远的地方专心致志地数着大礼堂有几块砖，车内只有后排坐上的两个人。看来自己是在路上睡着了，然后无意识地，呃。 　　C.C.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直视对方的眼睛，下意识地将视线垂到脖子上。修长的颈项和微露的锁骨在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炫目，他只能再将视线投向她身后的窗外，余光仿佛瞥见她嘴角的弧线更加明显。 　　干咳两声然后说今天天气很好大概是最蠢的回答了吧，但他也想不出什么流畅自然的转场来化解尴尬。话说阿姆罗好像是老司机来着？看来日后有机会要跟他多学习学习，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吧：“那个，不好意思。” 　　“到了，下车吧。”C.C.打开车门，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礼堂的砖已经被浦木数了十几遍了。” 　　“博士，你醒了。”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浦木转过身来，若无其事的表情体现了他过硬的专业素养，“是要立刻进去吗？我打听过了，后台是在那个方向入场。” 　　“早点进去吧，毕竟是这种级别的活动。”艾德看了看表，七点三十五，又看向C.C.，“一会儿替我向飞鸟兄妹问好。” 　　“知道了。”C.C.伸出手将他肩膀上刚刚睡觉产生的褶皱拉平，“一会儿别丢人。” 　　告别了前往观众席的两人，艾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会场。他和其他候选人的座位在第一排，军政商各界要人坐在二三排，随意看去前三排几乎坐满，自己竟然成了差不多最后来的。主席台侧面有两个单独的空位，那应该就是女王夫妇的位子了吧？ 　　见他来了，前三排不少人都起身上前握手问好，一副大家很熟的样子，艾德只能堆出一脸假笑一个个握过去，嘴里说着久仰幸会之类的废话。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不喜欢这种应酬啊，这种活动还是在家看直播更有意思。 　　到了八点半的时候，一股狰狞雄浑的意识与艾德一触即逝，他飞快地收回意识、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过了一会儿一位梳着爆炸头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正是艾德念念不忘反复吐槽的金卡拉姆将军。这个人竟然是NT？不过也对，TurnX上有浮游炮，他不是NT反而不合理。地月战争的史料里根本没有NT相关的记载，难道他才是第一个新人类？ 　　金卡拉姆环视会场，艾德感受着他的意识像是低精度的雷达一样扫来扫去，最后终于落到自己身上。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艾德面前伸出手，咧开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艾德只能站起身来回握住。 　　“灵格斯博士，好久不见。”金卡拉姆十分用力地握了握，“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博士能带给我这样的惊喜，太惊喜了。” 　　“将军好久不见。”这人力气好大，手都被捏疼了，“我也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金卡拉姆放开艾德的手，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就回自己位子了，身边身后的几位似乎是想努力解读其中的深意，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窃窃私语，只有艾德觉得莫名其妙。 　　基姆·金卡拉姆将军看外貌估计有五十多了，如今身居月球部队总指挥一职，但是满身结实的肌肉和锐利凶恶的眼神无不表明了他还远远没到退休的时候。他在地月战争中凭借卓越的MS技术和野兽般的直觉几度力挽狂澜，立下赫赫战功。 　　金卡拉姆已经为狄安娜服务几十年了，对月球来说算得上是劳苦功高，跳反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但艾德总是难免地受到“记忆”影响，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人会变成二五仔。而且这种野兽猛男也真的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不过他和自己实际上没有任何利害冲突，NT互相认出来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 　　快到九点，狄安娜和罗兰终于携手出现，坐到了主席台边的两个位子上，二人微笑着低声私语，恩爱无比的样子。女王夫妇身后站着一位带着苍蝇镜的中年帅哥，冷酷的表情和一头雪白的短发让他成了无数中年妇女的梦中情人，正是女王夫妇的亲卫队队长哈利·奥德。他也是整个会场唯一持枪的人，除了他连金卡拉姆都不行。 　　典礼终于开始，一位素未谋面的美女司仪上台主持。能参加这种场合的应该是哪位一线主持人，但很遗憾不怎么看电视的艾德并不认识。来这边十几年了，他叫得出名字的明星仍旧只有一个拉克丝，话说这才是真正的真爱粉吧。 　　不一会儿轮到狄安娜致辞了，这是月球居民们为数不多的可以见到狄安娜的时候。女王夫妇深居简出，每年除了新年致辞和国庆致辞几乎从不上电视和新闻。看着台上那个精致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少女，艾德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狄安娜、罗兰、哈利和金卡拉姆都参加了地月战争，哈利和金卡拉姆的年龄肉眼可见地增长了，唯独狄安娜和罗兰，看起来依旧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这是艾德这么多年来，除了黑科技的来历以外最搞不明白的地方。 　　而且女王夫妇的所谓中立态度简直诡异，除了最开始PLANT独立的时候支持过PLANT外，月球后来就再也没表现过任何立场偏向。阿纳海姆作为女王夫妇的意志体现更是和所有势力打开大门做生意，来者不拒，但偏偏又不煽动任何战争。一年战争时期有月球居民志愿加入ZAFT，也有志愿加入联邦军的，狄安娜对此完全视而不见。 　　哪怕不是克莱因这种政坛老手，艾德也明白所谓的政治上中立更像是一种端着架子的待价而沽，是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但狄安娜夫妇的做法简直就像是真正的绝对中立一样，作为一个势力的领导人，这完全不合理。 　　太不科学了，这不是，这不是简直和C.C.一样吗？C.C.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没当真，但这么多年他一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这种可能性是不是真的要开始考虑了？Geass是不可能的，难道还藏着什么不知道的设定？ 　　趁着他胡思乱想的功夫，狄安娜已经讲完了，现在又轮到罗兰讲，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看着身边几位一脸聚精会神的样子，他不禁深深感慨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到家，拿着资本家的钱却没有资本家的心态，根本不是当领导的料子。神游天外不知道多久后，他终于见到狄安娜拿着一个信封再次上台。天哪，总算快完了。 　　狄安娜优雅地拆开信封，轻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声音被扩音器传遍整个会场：“艾德里安·灵格斯。”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艾德在掌声中走上台站到狄安娜身边。女王从司仪小姐手中接过勋章递到艾德手里，艾德伸手接过表示感谢。你看，一分钟就完事了何必呢。 　　狄安娜向艾德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到了座位上，艾德开始对着话筒背昨天准备好的感谢词。 　　“……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他一边自得其乐地背着词一边在观众席的方向搜索着，啊，找到了，果然还是C.C.的头发最好认。C.C.注意到他的视线向他挥了挥手，浦木倒是一脸认真听他讲话的样子。飞鸟兄妹像是被体罚的小学生一样坐得规规矩矩，显得很紧张。 　　“……微小的工作，谢谢大家。”全国直播念这个可真刺激，只可惜没人能听懂。致辞完毕的艾德回到座位上，主持人又开始废话了。本来看看美女也能打发时间，但和C.C.一起久了的艾德审美水平被严重拔高，再也回不到过去满世界都是美女的快乐日子。 　　漫长的颁奖典礼终于结束，大家开始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有序的散场，艾德也掏出手机打开电源。正在他犹豫是赶紧跑路躲避媒体、还是再磨蹭一会儿等等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私人谈话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走到他身前低声说道：“灵格斯博士，女王陛下和亲王殿下邀请您共进午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国宴？ 第25章 杞人忧天 　　这是艾德两辈子第一次国宴，不过和他“以前”在电视里看的不太一样。没有一桌子菜，也没有白酒，而是每个人面前各自放了若干精致的食物。宴会厅里只有他和女王夫妇坐在餐桌上，哈利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保持着警惕。 　　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食物上，罗兰一直在引导着会话，狄安娜偶尔出声附和，艾德只是在不停地回答者罗兰的问题。对话净是些博士真是青年才俊啊，月球是你永远的家啊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内容。 　　“灵格斯博士，正好有一件事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罗兰依旧像是在拉家常似的随和语气，“PLANT邀请你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技术交流，你意下如何呢？” 　　“嗯？”艾德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然后将错就错地装傻，“为什么？” 　　“克莱因先生表示核动力机的后期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希望能有你这样的专家从旁指导。当然如果你真的愿意做学术交流对方也是欢迎至极的。”罗兰像是看出了艾德的顾虑，竟然主动表态，“我个人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增广见闻对学者也是很有必要的吧。你说呢，狄安娜？”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狄安娜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倾向，“你的行为、你的选择只代表你自己。” 　　“PLANT有说是什么时候吗？”这句倒是真心话，“手头的事情其实还挺多的。” 　　“明年二月。虽说已经快年底了，但还有一段时间。” 　　“这样啊……”艾德装模作样地纠结了一会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又是一段没有营养的对话，直到用餐结束都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服务员已经收走了餐具，艾德都快放弃那段都市传说了，这时狄安娜突然开口：“灵格斯博士，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月球做出的卓越贡献。依照惯例，我们会尽可能的满足你的一个要求作为奖励。” 　　“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想。”罗兰冲艾德笑笑，“我也很好奇作为高达之父的灵格斯博士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高达之父这种称号实在是愧不敢当。”有什么好想的，到了自己这个份上想要的自己都能争取，得不到的别人也给不了，“高达也不是我一个人闭门造车、无中生有出来的。” 　　“哦，怎么说？”罗兰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没听说过博士还有助手，难道是另有人他人给了你灵感吗？” 　　“其实高达设计的所有灵感……”成败在此一举，“全部来自罗兰殿下的TurnA。所以如果不冒犯的话，我想看看TurnA的真身。” 　　餐桌上一秒钟前还和乐融融的友好氛围瞬间一扫而空，狄安娜依旧是一副无物无我的冷淡姿态，但罗兰却好似完全变了个人。刚才的邻家男孩一样的形象宛如梦幻泡影，锋利的眼神和若有若无的杀气时刻提示着艾德这是个单人屠过舰队、手染无数亡魂的真正狠人。一瞬间他甚至想起了金卡拉姆，不，犹有过之，这种精神上的紧张感，简直就像是食物链中更上一级的生物一样。 　　“那么博士，”罗兰将双手支在桌上，五指对齐竖在眼前，“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和记忆里的罗兰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了，这是艾德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他仔细品味着对方的态度，极致的警觉和慎重，但是感觉不到什么敌意。就算失败了也不过被拒绝而已，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了。有些话只有他这个身份才合适说出来，这是他独天得厚的优势，没有理由不利用。 　　“出于好奇。”这种时候只要说实话就好了，“作为研究者我不可抑制地想知道TurnA到底是怎样的MS，地月战争最后的辉光到底是怎么回事，所谓的月光蝶到底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黑科技到底是否有迹可循。” 　　“仅此而已吗？” 　　“这难道还不够吗？”这种来历不明的设定让人睡觉都睡不安稳啊，你知道我为了圆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世界观费了多大功夫吗，“好奇心和求知欲是人类最大的动力。” 　　罗兰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张开双目于狄安娜对视。艾德没有从狄安娜脸上看出任何表情，但罗兰显然和他有不同的理解。罗兰对着狄安娜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狄安娜犹豫了会儿又点点头。 　　艾德觉得自己很茫然，要么这两人是新型NT，要么自己是资深单身狗。 　　“灵格斯博士。”罗兰终于和狄安娜眼神交流完毕，面向艾德，“有人说TurnA是月球最大的王牌，这点我不否认。有人说黑科技是月球最大的秘密，这点我无可奉告。但是有一点可以告诉你，黑科技的来历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真的是来历不明的设定了？这大概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你随便编个理由也比这好得多。 　　“所谓的黑科技是我和狄安娜当年在月球上探险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一个遗迹，里面有许多不可理解的先进技术，有的甚至找不到操作的方法，而遗迹里没有留下任何记录。我和狄安娜当年在里面遇到了许多危险，险象环生。”罗兰仿佛想起了什么，握住狄安娜的手，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狄安娜还以同样的微笑。 　　艾德觉得刚刚有点没吃饱，现在不仅饱了，还有点撑。 　　“金卡拉姆将军餐前惊讶地告诉我你是一位NT，而你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罗兰身上的煞气逐渐消融，慢慢变回了之前彬彬有礼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你对月球、对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觉得对一个人类而言，没有恶意就是最大的善意了。” 　　罗兰这话有点悲观，但艾德也不是不能理解。正是因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NT之间的互相理解才更加难能可贵，更加让人容易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我和狄安娜信任金卡拉姆将军作为NT的判断。像我这种庸才不过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但如果是灵格斯博士这种人杰的话，是不是可以解开TurnA的秘密？” 　　“罗兰殿下？”难道说……？ 　　“仅限TurnA，你有一周的时间探索它的秘密。一周之后，无论有什么收获，请与我们分享。” 　　…… 　　“……所以呢？”C.C.无聊地挤着新买的哈罗抱枕，和上一个一样是绿色的，“你接下来一周每天都要很晚回来？” 　　“TurnA呀！月光蝶呀！你完全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艾德挥舞着双手试图让面前这个科学盲理解，“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界最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一了，而我明天就有机会搞明白了！” 　　“我不觉得这么大的秘密你一个星期就能搞明白，不要做了几个机器人就高估自己的智商。”C.C.摆着一张惯用的冷漠脸，“而且搞不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让你觉都睡不安稳？” 　　“是啊。”艾德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从认真考虑黑科技来历的那天开始，没一天睡得特别安稳。” 　　“……你认真的？”C.C.停下折腾抱枕，疑惑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杞人忧天’？” 　　“你还会说中文？！”最后四个字他是用中文讲的，C.C.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什么时候学的？” 　　“杞国有个人担心天会塌、地会陷，每天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见她听得懂，艾德忍不住恶作剧似的直接用中文说话，“他的朋友安慰他说，这天地四方、日月星辰你每天都见到，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杞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就不再担心了。” 　　C.C.没有插嘴，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但是杞人的朋友的分析并没有道理，连数学归纳法都算不上，只是简单的经验主义而已，从中并不能得到天不会塌地不会陷的结论。我们嘲笑杞人，是因为我们站在巨人的肩旁上，知道天地四方、日月星辰是什么东西，我们可以断言天不会塌地不会陷。” 　　“C.C.，你说所谓的黑科技是什么？”看她没什么有意思的反应，艾德放弃了继续说中文，“我每天睡前都担心第二天起床之后天会不会塌了。” 　　C.C.长长地吐了口气，将抱枕丢到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睡衣有点短，肚脐露出来的仅仅三秒就完全破坏了刚才营造的气氛。 　　“……所以呢？你接下来一周每天都要很晚回来？” 　　“太晚了就不回来了，我会带一套换洗的衣服。”艾德撇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不回来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 　　“去PLANT是明年二月吧？”C.C.坐回沙发上重新拿起抱枕折腾，似乎比起刚才开心一点。这人的情绪比较难判断，艾德也是花了好久才逐渐摸索到规律，“正好，我回一趟地球。” 　　“为什么？不是不安全吗？” 　　“明年二月风头也差不多过去了。而且你应该知道的，”C.C.拍了拍哈罗的脑袋，“Geass和NT根本是两套完全不兼容的系统吧，你能觉醒NT这件事是完全违反科学常识的。” 　　好想吐槽这个科学常识啊…… 　　“本来还觉得无所谓的，你身上的异常已经够多了，不缺这么一个。但听你刚才这么一讲，我有点杞人忧天了。而且开你的……”C.C.提了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然后放弃了，“……你的青眼白龙号去，自家船应该很安全，还有飞鸟当免费保镖。” 　　“以防万一我多嘴问一句，”希望自己没有乱立FLAG，“万一你失联上哪儿去找你？” 　　“这么多年你头一次问这个问题吧？”C.C.很明显是在笑，笑得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日本。” 第26章 躺A躺~ 　　“谢谢将军之前的美言。” 　　“没什么美言，实话实说而已。”金卡拉姆做着一天结束时惯例的检查，确保艾德没有对TurnA的系统造成什么破坏，“这种检查除了象征上的意义根本没有价值，你能造成破坏反而是最大的进展了。” 　　今天是开始TurnA解析的工作的第四天，金卡拉姆将军对此次行动全权负责。经过几天的相处，艾德已经能像这样和他进行正常的对话了。除了长相外，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解析工作本身没有任何进展，难度高得简直像要只会用四则运算的小学生算微积分一样。所有的核心系统都被一种没见过的算法加密了，任何关于程序、文档的阅览权限都被完全封闭，加密算法的复杂度的已经超过了现存任何计算机的能力上限。 　　以他的水平在没有任何背景知识的情况下，想自己破解这套系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让他坚持到现在的仅仅是不甘心而已。 　　“就算没有收获，总有点想法吧。”金卡拉姆完成了检查，和艾德并肩离开存放TurnA的秘密仓库，“不是作为一个研究者，而是作为一个人，一个NT的直觉。” 　　“恶意，满满的恶意。”艾德这几天越想越胆寒，“故意将没有任何保护的核弹发射按钮交给一个小孩子，而这个小孩子又正在和其他小孩打架。罗兰殿下的自制力简直……我有点理解月球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了。” 　　“这是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我也是花了很久才明白。”金卡拉姆坦率地点点头，“我不如他。” 　　整个TurnA尽管被完全加密，但所有的基本操作和武器使用的权限却被完全开放，没有任何限制，甚至根本不能上锁。只要艾德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趁着大家不注意开上就跑，打开月光蝶大家一夜回到解放前也没有任何障碍。 　　偏偏月光蝶的影响对象全都是现存的人类科技成果，别的不说，只要全力开启，整个月球和PLANT所有人直接全部死光。而TurnA自己是有方法不受月光蝶的影响的，也就是说创造这个东西的人根本不怕月光蝶。 　　简直就是直白的告诉你，不允许从中学习任何技术，不允许用它反抗我，只允许用它自相残杀，这种赤裸裸的恶意明显得溢出来了。无论是谁，将TurnA遗弃在月球上的人绝对没安任何好心。随便换一个自制力差点或者内心有邪念的人发现它的话，搞不好大家现在都住在山洞里刀耕火种。 　　但是问题又来了，有这种堪称神迹的手段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迂回的手段？只是单纯的恶趣味，还是说有什么不能为之的理由？后面就不是艾德可以猜测的范围了，线索太少，毫无头绪。 　　现在真的变成杞人忧天了，就算有人告诉他明天地球就会不见了他都找不到理由反驳，最绝望的是他毫无办法。每天对着TurnA都像是在和一个强大到不可理喻的人在战斗，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对方连他是谁都没必要知道。 　　他如今也理解了狄安娜夫妇的所谓绝对中立。有这么大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脑袋上，谁有功夫掺和你们ZAFT联邦的小打小闹？不如说人类现在自相残杀才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吧？至于争取两大势力的理解和支持，看看PLANT怎么对待调整者之父从木星弄回来的疑似外星人化石就知道了，对政客们来说，现在没发生的全等于不存在。 　　每天睡在火山口上的感觉真是难受，然而更让他难受的是这种跳起来都打不到对方膝盖的无力感。罗兰说他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庸才，但自己又强到哪里去？不是一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么？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金卡拉姆将军，”穿越者也是要面子的啊，哪有这么憋屈的，“请让我和女王陛下和亲王殿下谈谈，我有思路了，需要更多的时间！” 　　只是有点对不起C.C.啊，说好一周的，希望她不要生气才好。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一边假装毫不在意，一边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吧？ 　　这边得知的一切和自己的推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C.C.。虽然狄安娜表示告诉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无妨，但他总觉得和C.C.之间还差了点什么，似乎不到讲这个的地步。大家已经这么熟了，要说他自己没点什么想法那肯定是假的，但C.C.对Geass一直有所隐瞒的态度还是让他心里有点疙瘩。 　　不过这种事自己一个人憋着要憋出病的，和爱丽丝聊一聊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转眼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底，下个星期就是元旦了。 　　“那么灵格斯博士，”狄安娜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张，罗兰握住她的手，“请告诉我们结论吧。” 　　装潢朴素的简报室里，坐着罗兰、狄安娜、金卡拉姆、哈利四人。这四位就是整个月球的最高层了，也全部都是黑科技的知情者。关于黑科技，据金卡拉姆透漏不止TurnA，还有些别的东西，但艾德毕竟不是他们的“自己人”，TurnA能完全对自己开放已经是天大的信任了，他也不会抱怨什么。 　　“这几个月的所有研究都是完全针对月光蝶进行的。”艾德站在PPT前面解说，“我的最终目标是得到月光蝶的性能、原理和反制方式。首先是性能，根据测试和计算TurnA的发动机出力有这么大。” 　　屏幕上出现了一长串零，在座的除了狄安娜都是对MS相关的数据很熟悉的人物，看到这么多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数量级的出力是出于什么机制目前还无法破译。极限情况下，以太阳为中心，月光蝶的覆盖范围刚好到木星，而木星也正好是人类活动范围的边界。这让人很难相信是偶然，只要有人将月光蝶开到最大功率，所有的人类文明刚好毁灭。” 　　艾德不禁看向罗兰。TurnA内部对月光蝶的说明极为模糊，罗兰当年是不知道月光蝶的极限威力的。在家园被侵犯的情况下，他是怀着怎样的克制才做到了仅仅只摧毁一个舰队？罗兰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露出微笑。话说罗兰好像特别喜欢笑，笑起来也特别好看，不像某人成天面无表情。 　　“TurnA的月光蝶是通过某种能自我增殖的纳米机器人实现的，而TurnA的自我修复功能和自身不受月光蝶侵蚀的功能也是由纳米机器人实现的，这三种纳米机器人其实是同一种机器人在不同程序下的不同表现。而它的原理——”艾德停顿了一下，目光从四位大佬身上掠过，“我完全没搞明白。”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哈利要冲上来揍他了。这是NT的直感，估计不是错觉。 　　“就算完全不明白公式代表什么意思，来回变形带入有时候也能把正确答案拼出来。”但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卖个关子，“我做的事情虽然比这复杂无数倍，但原理上是一样的。总的来说，我做了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事情。这里要感谢下罗兰殿下，谢谢你给的灵感。” 　　罗兰礼貌地回了句不客气，但是茫然的表情出卖了他。 　　“我用——”PPT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省略号，“解释起来要用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的方法，成功地将增殖的纳米机器人分离了出来，并且让他它们以为自己还在TurnA身上。触发月光蝶的程序被加密存在TurnA里，所以这些纳米机器人没法用来做这个，但另外两项功能是不需要触发媒的自动功能。” 　　“就是说我们有了反制月光蝶的手段了？” 　　“搭载了这种纳米机器人的设备可以缓慢地自我修复，并且完全不受月光蝶影响，使用方式上和PS装甲有点类似。”艾德欣慰地对狄安娜点点头，看来大家听讲都很认真，“但遗憾的是即使是删节版的纳米机器人对能量的需求依旧很高，MS的话至少是核动力，电池的话起码得有战舰级的出力。我的成果就是以上这些了，虽说是微不足道的产出，但也聊胜于无吧？”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了。”狄安娜站起来握住艾德的手，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时间满室生辉。这是艾德第一次见她笑。罗兰和金卡拉姆他们也激动地站起来表示感谢。 　　“那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这种时候提这个应该不过分吧，“纳米机器人我也可以复制一份带走吗？” 　　“当然可以。”罗兰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了。” 　　…… 　　今天是宇宙世纪零零八四年的最后一天，电视上播着无聊的新年晚会，里面的主持人和明星一个都不认识。PLANT的新年晚会好歹还认识一个拉克丝，这种全是陌生人的节目看着有什么意义呢。艾德和C.C.并肩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想着白天格纳库的事情，电视里的声音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新年吧？”C.C.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在想什么？” 　　“我要离开一个月爱丽丝不太高兴，”今天银雷上纳米机器人的实装调试终于完成了，回头给青眼白龙也弄一套吧，“给她升级了一个新装备之后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开心。” 　　“……把她哄开心。”C.C.低不可闻地重复了一遍。 　　“十！九！八！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新年倒计时的环节，看着电视里吵吵闹闹的一群人，一股疏离感涌上心头——这是他们的新年，不是我的。 　　“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一些文字从记忆深处翻涌进脑海，他不自觉地用中文低声念出来。 　　“……一！零！新年快乐！”喧哗的呼喊盖过了自己的声音，希望C.C.没有听清吧。他正要去看她表情，身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早点睡吧，都过十二点了。”C.C.抓着抱枕走向自己的房间，“还是说你有新年通宵的习惯？” 　　“我平时不过新年的。”他关掉电视，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像刚才的热闹都是假的一样。 　　“哦，是么。”C.C.站在门里面无表情地说，“新年快乐，晚安。”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 　　“新年快乐……” 　　艾德坐在沙发上又发了会儿呆，最后无所事事地决定睡觉。早知道就不陪她看什么新年晚会了，这还不如十点就上床呢。 　　凌晨一点。 　　侧脸传来的光照把好不容易睡着的他弄醒，艾德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关掉床头柜上的灯，身上却仿佛压着什么重物般动弹不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C.C.跨坐在他身上，还穿着晚上那套睡裙。这是什么？人生相谈？ 　　“果然是在做梦么。” 　　“并不是。” 　　“三更半夜干什么呢你。”艾德还是有点半睡半醒、没搞清状况，“我的C.C.不可能这么可爱？” 　　“你难道没有发现今年我们少了一句台词？”C.C.轻轻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吐息让他头皮发麻、一下子睡意全消。“还是说你迟钝到这个地步？” 　　什么台词？他可没有记C.C.语录的习惯，这谁知道？他一边推理一边努力翻阅着记忆，今年没有，就是每年都有。他们聚少离多，而她每年都会说的话，又是这种情况下…… 　　“……！”艾德咽下了并不存在的唾沫，“今年也不可以夜袭……这竟然是伏笔来着？” 　　“至少这种时候主动点吧。”C.C.脸上露出魅惑的表情，翠绿的长发随意散开，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床头灯下反射出妖艳的光泽，平时觉得冷淡的声线此刻反而显得格外诱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第27章 我们的去向 　　拉克丝的歌声在办公室里徜徉，艾德躺在沙发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发着呆。离PLANT的人来阿纳海姆还有一个小时。 　　对于这次技术交流，PLANT方面派出了一艘战舰作为载具，由阿兹纳布议员亲自前来月球迎接，虽说也有运输核动力MS的作用在里面，但对外看来可谓是符合外交对等原则下的最高的待遇了。去年是自己迎接坐着战舰来的阿姆罗，今年夏亚开着战舰来接自己走，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 　　艾德已经做好NT雷达随时会响的准备了，接着夏亚见面后大吃一惊，他再虎躯一震，微微一笑，夏亚在他浩瀚无垠的精神力下纳头便拜，掏出一只密涅瓦就要塞给他做老婆……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啊！艾德捏了捏自己的脸，从白日做梦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最近自己老是走神。 　　C.C.早上已经坐着青眼白龙号前往地球了，真·飞鸟不出所料地请了一个月长假去保护玛尤。照这个模式再来几次，真不跳槽也得跳槽了，真是可怕的女人。 　　托了这个女人的福，这个月过得非常纠结。虽说最后大概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心里隐约也有预感了，但是中间是不是少了什么步骤？有种少看了一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那之后他好几次都想找C.C.好好谈一谈，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一种只有他自己感觉到的尴尬让他不知如何开口。C.C.总是很自然地表现出一副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态度，难道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只有自己吗？ 　　这一个月里，C.C.有时候会来他房间过夜，有时候又会回自己房间。他当然不是有什么不满，不如说挺开心的，只是这样飘忽不定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明明算是已经确定关系了吧。几次他都想发邮件咨询专家门诊的阿姆罗老教授，但每次都觉得很丢人又放弃了。 　　下个月她回月球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聊一聊。 　　纠结中时间过得飞快，直到一道电光闪过脑海。夏亚快到了——等等，两个！艾德猛地坐起身，集中精神感受着天空彼岸的意志。没错，确实是两个，而且自己的“视野”明显比较远，对方还没确认到他。 　　随着对方的接近，其中一个意识和他开始有了直接接触，过了一会儿才轮到第二个。据阿姆罗的说法夏亚比较瞎，艾德推测第二个应该是夏亚。他没有和任何人共鸣的意思，对艾德来说雷达就是NT的全部作用了，显然对方也没有。但这两人的意识明显和阿姆罗那种温柔的感觉不太一样，凭直觉讲，自己肯定和这两人合不来。 　　又磨蹭了一会儿，到了约好的会面时间，艾德才从沙发上爬起来，慢腾腾地走向会客室。夏亚应该还会和阿纳海姆的领导们寒暄一阵，他不想参加这种活动，而他显然也有不参加的特权。 　　“不好意思，工作上还有些要交代的地方，来晚了。”艾德扯着毫无诚意地理由走进会客室，走向一个很明显留给自己的座位。 　　阿纳海姆和PLANT的人泾渭分明地分布在房间的两侧，阿纳海姆这边坐满了各级领导。艾德现在的目标已经不是升职加薪了，他也就懒得一一去打招呼。浦木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他这次会作为自己的私人保镖随行。 　　“请不要在意，像博士这样的逸才应该有忙不完的事吧，能够借到灵格斯博士整整一个月时间，PLANT真是无比荣幸。”座位紧挨着艾德的一位金发美男子站起身来，主动向自己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PLANT最高评议会的夏亚·阿兹纳布，久闻博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 　　“艾德里安·灵格斯。阿兹纳布议员，久仰久仰。”果然是他，艾德随意地握了握手，坐到座位上，“没想到这次竟然由阿兹纳布议员亲自前来，还小题大做地派出一艘战舰，实在是愧不敢当。” 　　“哪里有小题大做？我常和部下说，灵格斯博士不管放在哪里都至少能顶五个舰队，区区一艘战舰而已，博士太谦虚了。”夏亚嘴上说着客套话，但配上他优雅的举止和真诚的语气，很难不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他根本没有察觉房间里多了个NT，艾德只能对老戏骨暗暗点个赞。 　　夏亚身后站着一位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秀丽的姿容里透着勃勃英气。艾德感应到的另一个NT就是她。 　　“阿兹纳布议员，恕我冒昧，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是？” 　　“看来即使是博士这样的人杰也难以抵挡美女的诱惑啊。”夏亚揶揄地对艾德笑了笑，但艾德能从笑容中读出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的信息——我就知道你会问的，“这位是我的秘书哈曼·卡恩小姐。” 　　“卡恩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艾德抬起头看着哈曼，这里当然要陪夏亚演完，“请问你有交往的对象了吗？” 　　“对不起，灵格斯博士，您是个很优秀的人。”哈曼露出甜蜜的笑容，“但我十分爱慕夏亚先生。” 　　“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如阿兹纳布议员。”艾德一脸无奈地看向夏亚。“卡恩小姐这么年轻，阿兹纳布议员你可没有犯罪吧？” 　　“博士说笑了，我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已。”夏亚的演技流畅自如、浑然天成，“据我所知，克莱因议长的千金就是灵格斯博士的粉丝。” 　　“哈哈哈，那我还真是期待啊。”感觉自己和他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比如这笑得就很假。 　　夏亚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么博士，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 　　…… 　　“艾德先生这次去PLANT能亲眼见到拉克丝小姐吧？好羡慕啊~不过我拜托他给我要签名了。” 　　“玛尤，艾德里安先生这次去是做学术交流的，这样麻烦他不好吧。” 　　飞鸟兄妹在一旁进行着没有意义的对话，C.C.坐在舰长的位子上无所事事地看着星空发呆。 　　虽然船已经完工好几个月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舰长人选，毕竟自己和他的秘密太多，很难有信得过的人。认识的所有人里会开船的只有C.C.自己，代理舰长是谁也没有疑问了。 　　“说起来艾德里安先生好像也是拉克丝小姐的粉丝，这次他去PLANT说不定——” 　　“嘘！”玛尤用力扯了扯真的手臂，用眼神示意C.C.这边，小声说道，“哥哥真是大笨蛋！” 　　这两兄妹真当自己听不到吗？ 　　不过说实话，C.C.虽然很不喜欢拉克丝，但她丝毫不担心艾德会和拉克丝发生点什么。首先艾德就不可能肤浅地迷上拉克丝这种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女人，粉丝什么的她当然知道是为了接近克莱因假装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艾德真的色令智昏、精虫上脑，拉克丝这种妖女还能看上他？会造机器人而已，不是所有人都稀罕他的。 　　“C.C.小姐的头发很漂亮呢！还是绿色的，真的很特别呢！” 　　“我觉得玛尤的头发也很好看！” 　　旁边的笨蛋兄妹一直打情骂俏让她有点烦躁，头发的话题她一点也不想聊。 　　新年夜那天，虽然电视很吵，虽然他说的是中文，但是她还是听到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这句话瞬间击中了她心底深处自以为早已忘却的、最柔软的东西。她看着他寂寞的侧脸，仿佛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半身，一股同命相怜般的共鸣、混杂着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那一刻支配了她，于是她冲动了。 　　说是冲动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不如说有种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其实她早有预感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但是艾德似乎不这么想，他即使是在这方面也那么纠结因果顺序，总觉得少了什么仪式性的步骤，虽说这样也挺可爱的。看他那么纠结的样子，下次见面给他补上？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也太不主动了吧。只要自己不去他房间他就不知道自己过来，每次都要等到她主动过去。C.C.也拿不准是希望他这方面成长好呢还是不成长好。 　　不过这种美好的故事又能持续多久呢？时间永远是最残酷的裁决者，最后一定是悲伤的结局。她是受诅咒的魔女，没有迎接大团圆结局的资格。 　　可他是Geass的契约者，又觉醒成了NewType，这种违背常识、违背世界运作方式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了，如果是他的话，是不是还可以再一次……后面的C.C.没有继续想下去。假装不在意的东西即使失去了也不会难过，这么多年了，对于假装不在意这件事，她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亲眼确认一下，到一切诅咒开始的地方。只是看一眼而已，并没有期待什么，所以没有关系的吧？ 　　而下个月回去之后，也该和他好好聊聊有关Geass和Code的一切了。他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但又似是而非，这种半吊子的认知有时候很危险啊。 　　一切等到她用这双眼睛确认完毕之后。 　　“C.C.小姐，为什么一定要在奥布停靠呢？”玛尤又来找她讲话了，这个小姑娘就是闲不下来，“不是有五个宇宙港吗？” 　　飞鸟哥哥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对这两人来说，奥布是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这种问题回答一下也无妨吧。 　　“布里塔尼亚和中国对我来说很不方便，我有些不愿意被发现的人在这两个地方。”说得有点隐晦，飞鸟兄妹能理解个大概就行，“另外两个都在地球联邦的欧洲领土内，到地球之后要改道去目的地的话很不方便。只有奥布，出入境方便，改道也很自由。” 　　“改道？”飞鸟哥哥一副刚刚听说的样子，玛尤难道没有告诉他吗，“那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 　　“日本，你们在日本的港口等我就好了。事情结束了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那C.C.小姐具体要去哪里呢？”玛尤有些不依不饶，“万一艾德先生联络我们，我们也好回答他呀。” 　　这么说也有道理，C.C.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据实相告：“第三新东京市。” 　　第一卷，月之茧，完。 次卷预告 　　这是宇宙最后的闪光， 　　“手不染血地杀人是不会懂得痛楚的。” 　　憎恨与悲伤的起始与终末， 　　“我还是想相信人类的可能性……” 　　在时间里反抗命运， 　　“难道你们又想引起战争吗？” 　　在黑暗中挣扎未来， 　　“你说这个谁懂啊！” 　　在现实和理想夹缝之间， 　　“我就是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你满意了？！” 　　他抓住自己的真实。 　　“闭嘴！都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次卷，星辰的鼓动就是爱。 　　“初次见面，我叫拉克丝·克莱因，今后请多关照了~” 第二卷 星辰的鼓动就是爱 第28章 这剧本不对啊 　　寂静的黑暗中，无中生有地亮起五个光源。SOUND ONLY的标志表示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远程会议。 　　“宇宙世纪零零八五年第五次会议。”二号发出年轻的女声，照本宣科般听不出什么感情，“本周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同上，没有发现异常状况。”三号到五号说出了一模一样的台词。 　　“这都多久了，使徒一个都没有出现，怎么样也说不过去了吧？”四号听声音是一位中年男性，“碇，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只对最终教条的安全负责，使徒是否出现我无需做出解释。”五号的声音也是一位中年男子，声线稳重中透着冷漠，“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没有出现计划外的状况。” 　　“使徒不出现难道不就是最大的计划外状况吗？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就出问题了。”四号听起来似乎很不满，“老头，难道不是你的计划本身有问题吗？” 　　没有人回答。 　　“使徒不出现的话，布里塔尼亚侵略日本就成了多此一举。”三号的声音是一位男性老者，听声音年纪虽然老迈但仍旧中气十足、雄浑有力，“这对布里塔尼亚造成了很糟糕的影响。” 　　“我们在商量影响全人类的大事，不要把一家一姓的鸡毛蒜皮拿出来讨论。”四号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屑，“有没有必要重新审视一边计划本身？” 　　“我不赞成，继续等待是最好的选择，时间在我们一边。”二号女士的声音依旧不起波澜，“讨论是否有计划外干扰的可能性。地球上的各位有什么头绪么？” 　　“没有。”“没有。”三号和五号相继表态。 　　“米斯尔奇王国有问题。”四号突然出声，“彻底地闭关锁国，既不加入地球联邦，也不和外界有任何交流，甚至拒绝接入互联网，让人完全无法把握其国内的状况。太可疑了。” 　　“仅仅是这样无法说明什么问题，一个故步自封的弹丸小国而已。”三号回以同样的不屑，“如果你坚持的话，请自便，我不会做任何干涉。” 　　“附议。”五号出声支持，“我无法做任何支援，但赞成你的行为。” 　　“那就这么决定了。”二号最终拍板，“本次会议结束。” 　　“一切为了最终的对话。”一号突然发出苍老的声音。 　　所有的光芒一齐熄灭，空间再度恢复黑暗。 　　“一切为了最终的对话。”碇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这种东西……” 　　…… 　　“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艾德将手贴在面前的防爆玻璃上，看着玻璃对面的化石，“木星上到底有什么……” 　　“我就知道艾德里安博士最感兴趣的一定是这个。”西格尔·克莱因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这是调整者之父所留下的唯一一份证据了，没有其他任何影像文字资料，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沉睡在时间的长河中。博士有生之年也想去看看吧，木星？” 　　“是啊。”艾德努力地从所有的记忆里寻找能和眼前的化石对的上的东西，“如果不是路途太远、风险太大，真想明天就去。” 　　艾德是昨晚到的PLANT阿普利留斯1号，抵达当晚被安排入住了阿普利留斯市最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浦木也跟着沾了光。 　　“如果博士要带女伴回来的话我会自己另开一个房间的。”浦木昨晚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博士你放心，C.C.小姐绝对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自己本来就是作为吉祥物被请过来的，艾德这个月的原计划也是旅游兼休假。去年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工作的私人的，每天都绷成一根弦，他觉得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意外的是西格尔·克莱因竟然真的给他安排了丰富的行程，艾德大致看了下，不得不说很有诚意。 　　今天的第一站是参观位于阿普利留斯市的PLANT最高评议会，这种政治中心对一向以学者形象示人的艾德来说应该是最该避开的地方了，但克莱因很敏锐地猜到了艾德真正最想看到的东西——调整者之父从木星带回来的疑似外星生物化石。 　　这块化石的存在当年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现存宗教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调整者的存在本身所面对的伦理问题却因为这块化石而微妙地得到了缓解——没有什么上帝的话，也无所谓侵犯了上帝的领域了吧？调整者的第一波婴儿潮由此诞生。 　　但艾德想要看这个化石的目的并不是出于好奇。就像他之前嗤之以鼻的网友拍到龙的新闻一样，如果那个人拍到的是真的龙，不仅代表了世界上有一条龙，而是意味着有龙这个种群存在，这个种群得有历史由来，得有生理结构，得有栖息地，得有食物链，甚至得解释为什么龙直到今天还没被发现。 　　世界的构成是一个整体，不是可以随便往上面加零件的乐高积木。任何一个宇宙常量，哪怕偏差一点点人类就不会存在，宇宙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面前的这个东西，如果不是调整者之父自己制造的赝品的话，就表示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外星生命。它们有种群，有生活习性，有食物链，并且到过木星。而且一定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导致了它们都死在木星，变成了化石。 　　这个世界的水到底有多深啊？ 　　防爆玻璃对面并不是记忆中的带翅膀的鲸鱼，而是另一种没见过的东西。化石里的东西有接近三米高，四米多长，可以明显地分辨出头部、躯干和六个肢体，像是一个大号的蜘蛛。但化石并不清晰，似乎受到过什么冲击而导致严重变形，许多细节无法确认。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生物，并且不是任何地球上现存的物种。 　　这到底什么玩意？不是和任何“鲁路修”有关的东西，“高达”里也没这种东西，ELS他有印象不长这样。蜘蛛的形象让他联想到虫族，他甚至将星际争霸里的虫族、星河战队里的虫族和光环里的虫族都过了一遍，没有对的上号的。难道是什么没见过的“素材”？ 　　这还让不让人安心睡觉了？话说为什么我一个外来户要每天担心世界毁灭的事情？要怎样才能穿越到有姐姐和妹妹和学姐和学妹和青梅竹马的快乐修罗场的世界里呢？ 　　“艾德里安博士，你似乎忧心忡忡呐。”见他实在是发呆太久，克莱因忍不住出声提醒，“是对这个化石有什么看法吗？可以的话我也想学习一下。” 　　“……没什么看法，只是感慨而已。宇宙里竟然存在着这种东西，我们是多么的渺小而无知，茫然而无助。”这种听起来假大空的台词却是他的真心话，“未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啊。” 　　“而探索未知的好奇心也是人类前进最大的动力吧。”克莱因说的就只有天知道是不是真心话了，他低头看了看表，“艾德里安博士，时间已经不早了，评议会的其他地方想必你也没有什么兴趣。我以私人身份邀请你去我家用餐，不知道博士愿不愿意赏光？” 　　“这种邀请怎么可能拒绝？”艾德模仿着夏亚那种笑容，这种事情就是要向最优秀的对象学习，“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去克莱因家的路上，浦木趁PLANT的人不注意对艾德使眼色，一副“我懂的”表情，在艾德威胁扣工资后终于老实了点。浦木是第一次来PLANT，公费旅游加总统套房这种待遇也是人生头一回，昨天开始就有些兴奋异常。 　　克莱因家是艾德见过最大的私人宅邸，一眼望不到头，还自带私人花园和私人游泳池。艾德自问也是个小土豪，但他如今还住着寒酸的两室一厅。倒不是买不起，月球房价虽高还高不出他的承受能力，只是没必要而已。家里就他和C.C.两个人，何必呢，等以后万一人多了再换大房子也不迟。 　　午饭在克莱因家的餐厅进行，出乎意料的只有他和克莱因两个人。克莱因的妻子早亡，拉克丝据说是要排练几天后的演唱会，中午赶不及回来吃饭。克莱因还顺便邀请了浦木，被浦木婉言谢绝了——反省过的保镖终于恢复了之前的专业素养。 　　饭后克莱因邀请艾德到自家的后花园散步，还没走几步就接了个电话，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接着对艾德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非常不好意思，艾德里安博士，我这边有一件急事必须由我亲自处理。委屈你花园里稍息片刻，处理完了我马上回来。失陪了。” 　　克莱因大步离开，剩下艾德和浦木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浦木突然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博士，我去替你检查一下花园外面有没有可疑人物，请你放心地在花园里散步吧。” 　　所以你们是不是对科研工作者的智商和情商有什么严重的误解？明显得过分了吧？浦木都看出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艾德随便找了位子坐下开始继续想外星生物化石的事情，虽然全无头绪，但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哪天想起来了呢。果不其然，大约十分钟之后他听见脚步声响起，轻盈的步履暗示了来者的身份。 　　他抬起头向脚步声望去，一个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精灵向他款款而来。一头修长柔顺的粉色秀发被俏皮地扎成两股，粉雕玉琢的精致五官上带着纯真的微笑；身上穿着还不及换下的演出服，月白色的连衣裙和水蓝色的瞳孔相得益彰；暴露在空气中的香肩和隐约可见的锁骨上还反射着汗水的光泽，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略显紊乱的气息都是她刚刚还在辛苦排练的证明。 　　“你好，拉克丝小姐。”艾德起身面向来者点头致意，“我是艾德里安·灵格斯，受令尊邀请来贵府做客。令尊刚才有急事出去了。” 　　“父亲大人对我说过您的来访了。”精灵露出能融化人心的甜美微笑，“初次见面，我叫拉克丝·克莱因，今后请多关照了~” 第29章 演员 　　事物的发展和人对世界的认识往往要经历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和认真你就输了四个阶段，伟大的哲学家黑格尔发现了前面三个阶段并写进了他的著作《逻辑学》。 　　比如艾德对拉克丝的认识就是如此，他依次经历了拉克丝好萌我老婆谁敢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毫无节操的政客心黑透了喜欢拉克丝的都没脑子、这是个复杂立体的人物不能非黑即白地一概而论和一切都是制片商的阴谋我跟纸片人较什么真啊四个阶段。 　　如今第四个阶段被残酷地否决掉了，本人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巧笑倩兮，他不得不默默退回第三个阶段。 　　拉克丝和他打过招呼后就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但就算是这样朴素的衣服也无法掩盖她的天生丽质。即使是以艾德常年和C.C.打交道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身边的少女确实赏心悦目。 　　二人并肩在克莱因家的私人花园散着步，拉克丝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发梢上的细小水珠在光线的反射下依稀可见。根据常年和C.C.打交道的经验，这种长头发打理起来非常麻烦，没空自然风干的时候，最好是用毛巾擦到不滴水，再用低功率的设备均匀地吹干，这样才不会伤到头发。拉克丝没有选择让艾德久等，带着半湿的头发就匆匆来了，刚沐浴过的样子仿佛嫩得能掐出水来。 　　艾德是不擅长聊天的，尤其不擅长和不熟悉的女性谈笑风生。和爱丽丝在一起时是最自由的，想说什么都随心所欲；和C.C.在一起的时候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吐吐槽，虽然有时候也会被反呛；但和拉克丝在一起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幸好从头到尾都是拉克丝在引导话题，当一个话题快无话可说的时候，拉克丝就会不落痕迹地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上。交谈十分自然，甚至会造成一种亲密的错觉，但仔细想想其实又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艾德自己虽然不会，但也知道这是一种高超的社交技巧。 　　“灵格斯博士除了我还喜欢听谁的歌吗？”拉克丝的声音空灵中透着甜美，是天生的歌者，是即使在基因调整中也只能诞生一次的奇迹，“我记得您曾说过音乐是灵感最好的催化剂。” 　　“那个，拉克丝小姐，没有必要一直用敬语吧？”并不是为了拉近关系，只是听着不舒服而已，“我们也算是同龄人，不需要像这样称呼我。” 　　“博士是父亲大人和我都很尊敬的人物，我觉得敬语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如果您希望的话——”拉克丝微微偏了偏脑袋做思考状，长长的头发从一侧滑到脸上，她伸出手指将头发撩到耳后，微微翘起嘴角眨了眨眼，“艾德先生，请多关照了~” 　　艾德假装淡定地点点头，默默背诵起圆周率来抵抗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对我直呼其名吧。”拉克丝一直和艾德保持着较近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拘谨的距离，“那么艾德先生有其他喜欢的音乐人吗？” 　　“没有，整个娱乐圈我就认识你一个人。”他觉得这话听起来太尴尬了，简直像是脑残粉才会说的台词，但很遗憾这是事实。 　　“艾德先生你不要取笑我了。”拉克丝腼腆地笑了笑，随口举了几个名字，“这几位风格和我很接近，也许是你喜欢的类型？艾德先生有什么看法呢？” 　　“一个都不认识。”他无奈地摇摇头，“不是客套话，所有的明星里我真的就认识你一个。” 　　拉克丝惊讶地睁大双眼，小嘴微微张开，接着像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一般迅速用手指遮住嘴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过了几秒钟，她抬起头给艾德一个灿烂的笑容，真诚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相信艾德先生说的是真话！” 　　假的，都是假的。圆周率后面的不记得了，他开始背起了自然常数。 　　拉克丝没有继续找话题，面带微笑地默默走着，时不时侧头看艾德一眼。不一会儿小花园就转了个遍，二人找了处位子面对面坐下，拉克丝主动给两人各自倒了杯红茶。 　　位子周围有七八个哈罗一边滚来滚去，一边用电子音叫着拉克丝的名字。这可不是C.C.的哈罗抱枕，而是真正的宇宙世纪第一神机，由阿纳海姆电子工业娱乐部门生产的电子宠物版哈罗。拉克丝俯下身子拍拍这个，摸摸那个，显得很开心。当年艾德也出于好奇买过一个，坚持了不到一天就觉得太吵退货了。 　　后面不能再被牵着走了，自己也要偶尔掌握话题的主动权。他略作思考，找到了一个可能的话题：“拉克丝你刚才说我说过音乐是灵感最好的催化剂吧，我记得那是我在一篇论文里写到的句子，你难道还会看科学论文吗？” 　　“正常来说是不会看的，但艾德先生的所有论文我都拜读过了。”拉克丝推走了哈罗，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的人身上，“虽然科学部分完全看不懂都跳过了，但我特别喜欢看你写的前言和综述，里面表现出的哲理和思辨让人忍不住以为艾德先生不是科学家而是一位思想家呢。你还特别喜欢引用宇宙世纪前的名人名言，多亏了艾德先生我的阅读范围也跟着拓展了许多。” 　　她说的没错，艾德在所有的重要论文里都在类似综述这种地方疯狂加私货，内容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但拉克丝这如数家珍的语气，如果不是她真的都看过，就是克莱因家有一个研究自己的幕僚团队总结给她的。 　　“思想家什么的太夸张了，只是随性的胡言乱语而已。”拉克丝吹得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就像著名的画家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独特的记号，我也是做着类似的事情而已。这样自吹自擂也许有点恬不知耻了，换个比喻吧，更像是出国旅游的人在名胜古迹上偷偷刻个到此一游一样。” 　　“我觉得艾德先生你太看轻自己了。”拉克丝直视着艾德的眼睛，自信的眼神丝毫不会让人怀疑话语的真实性，“也许在艾德先生看来那些只是为了让论文不太枯燥的胡言乱语，但在我看来那是对科学、对世界本身的思考。早期论文的许多地方想法都不太成熟，很多后期的论文里甚至推翻了以前的观点，但在我眼里这些都是一步步切实的探索和前进。” 　　艾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幕僚团队对自己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吗？自己那些私货从头到尾其实都是在做同一件事，就是他试着对C.C.说了无数遍的—— 　　“你是在试着用自己的世界观诠释世界吗？”他从拉克丝蓝宝石般的眸子里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不是的，只是吐槽和发牢骚罢了，“论文里特别喜欢用‘这个世界’、‘这种世界’这样的说法，简直就像是跳出全人类的视角一样。” 　　“拉克丝你说笑了，人怎么可能跳出自己的种族看待问题。我们就连思维方式都被语言所束缚，只要是语言里没有的词汇我们连相应的概念都不会有，抛开种族的限制就更是痴人说梦了。”艾德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掩饰尴尬，“别忘了我和你差不多大啊，中二时期的愤世嫉俗而已。无病呻、吟，不要在意。” 　　“软弱者的自艾自怜才是无病呻、吟，艾德先生是拥有力量的人啊。” 　　“我有什么力量？”他想起了TurnA，想起了C.C.一直对自己的评价，笑了笑，“会造机器人而已，没什么好稀罕的。” 　　“这种评价我不知道是哪位做出来的，但是绝对大错特错了。就像调整者之父改变了整个人类的社会结构一样，我眼里的艾德先生就是拥有这样强大力量的人。不是某个信条的附庸，而是拥有自己独立的世界观，这样的人是可以改变世界的。” 　　拉克丝和艾德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喝水的样子既像天鹅般优雅又像小仓鼠般可爱。 　　艾德心里明白的，演技，全都是演技。真的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复杂，他想到了C.C.，想到了狄安娜，也许哈曼也算，这个世界的傻白甜都到哪里去了？果然还是爱丽丝好啊。 　　“真不好意思，我有点自说自话了吧。只是之前读论文的时候就对艾德先生的思想很感兴趣，一时有点忘形。” 　　“怎么会，听人表扬自己还是很开心的。”他俯身放下茶杯时闻到一阵清香，拉克丝和C.C.大概用的不是同一款洗发露，“克莱因先生真是虎父无犬女，有些媒体将你说成只会唱歌的花瓶太有眼无珠了。” 　　“即使是表扬作为花瓶的我，我也会很开心的，在歌唱上面我也真的投入了很多心血。”拉克丝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歪了歪头，“正好三天后我有一场演唱会，不知道艾德先生有没有兴趣？” 　　…… 　　“他答应了？”西格尔·克莱因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女儿给他捏肩。 　　“是的。”拉克丝说着话，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还向我要了一张签名照片，说是要给朋友的妹妹。” 　　“你觉得艾德里安博士是个怎样的人？” 　　“他一直有些戒备，似乎对我有点偏见。而且粉丝装得一点也不像，连我生日都不记得呢。但是个和论文里表现的一样，很有意思的人。”她回忆起白天的会话，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最有意思的是，他竟然真的只认识我一个明星呢，当时我真的被惊到了。即使是阿兹纳布议员或者萨拉叔叔也能和父亲大人聊两句娱乐圈的话题吧？完全不接触任何娱乐的生活根本无法想象啊，简直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一样，应该是个很寂寞的人吧……” 　　“……现在三个人你都见过了。他和帕特里克的儿子比较的话如何？和阿兹纳布比呢？” 　　“阿斯兰的三观还没形成，性格也比较软弱，艾德先生和他比起来的话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子一样吧。阿兹纳布议员的话……”拉克丝收起笑容，思索了一会儿，“都是有独特世界观的人，但世界观却完全不一样，这两个人大概会水火不容。对我们而言——” 　　“拉克丝。”克莱因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是我的理解者，我的继承人，我志同道合的伙伴，但你终究也是我的女儿。你没有必要这么——” 　　“我明白的，父亲大人。”拉克丝打断了他的解释，“为了理想总是会牺牲一些什么，我明白的，很早就明白的。这是不止父亲大人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牺牲女儿的幸福啊。”克莱因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愧疚，“你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身为西格尔·克莱因的女儿，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无法给你自由的选择，但至少，至少想给你选择的自由。” 　　“……父亲大人？” 　　“上个月的时候，我那套西装太旧了，又来不及定做，就打算去买一套新的。”克莱因闭上眼睛，仿佛在自言自语，“店里的西服有很多，有的价格便宜但样式简单，方便搭配。有的价格昂贵但品味独特，各有风格。我犹豫了很久，最后突然想明白了。虽说开会只能穿西装这件事没得选，但我们家并不缺钱，价格一开始就没必要放入考量，大可选自己最喜欢的就好了。” 　　“父亲大人……”拉克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克莱因闭着双眼没有回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语调带着一丝轻松：“请不要把政治家的女儿说得好像某种诅咒一样好吗？也许你的女儿运气特别好，鱼和熊掌可以兼得呢？母亲大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祝福我的。” 　　“那我的女儿更喜欢那一块熊掌？”克莱因终于笑了出来，“煎得老的？还是嫩的？” 　　“父亲大人！”她难得地对着父亲撒了撒娇，接着发出有些茫然的声音，“……我也不知道啊，对我来说这是太过遥远和奢侈的事情了，不权衡利弊而做决定就像是闭着眼掷骰子一样。” 　　“不要分析，用你的直觉。”克莱因久违地想起了亡妻的样子，“在这种地方偶尔任性一次也没关系的，这是我能对你做的仅有的补偿了。” 　　“……如果可以的话，”拉克丝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我想和艾德先生再聊一聊，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第30章 他来听我的演唱会 　　演唱会在PLANT最大的音乐厅举办，看这大气典雅的装潢，已经不能算演唱会了，称作音乐会更为合适。 　　演唱会的名目是庆祝拉克丝生日。是的，今天二月五号是拉克丝的生日。艾德接过拉克丝给他的票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粉丝装得太不走心了，连演唱会是为了过生日都不知道，那天回去之后怕不是要被拉克丝笑死了吧？ 　　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艾德和浦木身处二楼地小包厢，包厢里大概能坐五六个人，但目前只有他们两个。包厢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讲话声音小一点的话是不会被左右听见的。但很遗憾，隔壁的讲话声很大。 　　“那个蓝毛还有白毛我记得都是议员的儿子，现在的官二代都这样吗？素质也太差了吧！”浦木非常不满，“还都是在部队供职，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博士，我七九年就把博士的照片挂房间里了。” 　　“还是有素质高的，也不能一概而论，拉克丝也是官二代吧。”至于浦木的后半句他无力吐槽，“萨拉的儿子应该认出我了，刚才在外面对我低头行礼来着。” 　　艾德和浦木进来的时候正好与阿斯兰和他愉快的小伙伴们擦身而过，一群官二代们进了隔壁的包厢。看着他们五颜六色的头发，他恍惚间有种梦回城乡结合部的错觉。 　　“尼科尔你真是太逊了！”不知道哪一位小伙伴在高声喧哗，“压着年龄线参赛都拿不到冠军，还输给一个自然人，简直是丢我们PLANT的脸啊！” 　　“我也没办法，他真的很厉害的呀！” 　　“博士，他们应该是在说青少年小型MS竞赛吧？雷上尉当年就拿过冠军，这比赛号称是ACE的摇篮来着。”浦木说着说着突然消沉起来，“我没拿过冠军啊，我果然不配当ACE……” 　　“那个冠军叫什么名字来着？卡美尤还是卡蜜儿？跟个娘儿们似的！”一时间隔壁的众人都哄笑起来，包厢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又过了一会儿，在阿斯兰多次高呼“注意素质”之后，隔壁终于稍微安静了点。 　　“灵格斯博士不想加入年轻人的谈话吗？”夏亚很自然地坐到自己身边，口吻非常亲切，“专心研究而忘了自己也年轻的事实，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产生悔恨。” 　　“越是年轻越是要谨言慎行。”艾德当然早早地感知到了这位，忍不住想恶作剧一下，“我不想若干年后介怀自己因年轻而犯下的过错啊。” 　　夏亚显得有些惊讶，仓促之间竟然没有回应。这时哈曼也进入了包厢，坐到了夏亚的旁边。 　　“想不到博士身为研究者竟然有这样的觉悟，我也是在犯下许多错误之后才明白的这一点。”不一会儿夏亚就恢复了自然的态度，“如果早知道博士也是新人类的话，我绝不会等到现在才来进行这场对话。” 　　说实话艾德不太想和夏亚进行什么思想上的交流，也不想和他聊什么人生理想。直觉告诉他自己和他合不来，而和NT打交道的时候直觉基本等于正解。他试图转移话题：“阿兹纳布议员和卡恩小姐简直形影不离啊，是在热恋中吗？” 　　“远远不止是恋人，哈曼是我精神上的伴侣。”夏亚看了女伴一眼，哈曼从进来开始一直低眉顺眼地不出声，“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新人类的可能性，博士同为新人类的话是可以理解的吧。” 　　这人怎么和阿姆罗一样，动不动就看到了新人类的可能性，动不动就同为新人类就一定可以理解，NT相见都这德性吗。艾德很无语，他既没看到什么可能性，也无法理解，但没必要交恶夏亚，沉默就好了。夏亚这种谨慎的政客也不会贸然搞什么共鸣，现在这样大家礼貌地保持距离很好。 　　夏亚见艾德兴致不高换了个话题：“博士你在自由高达上安装的龙骑兵系统据说是专为我们调整者设计的吧。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我知道了灵格斯博士你也是新人类就领悟到了，龙骑兵最初应该是专为我们新人类而设计的才对。将复杂的计算用NT的精神感应代替才能发挥龙骑兵的真正价值，恐怕这才是博士你的设计初衷。” 　　夏亚的脑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没毛病，艾德点了点头，做出一副你真厉害这都能看出来的样子：“恕我冒昧，PLANT在精神感应上的研究已经可以做到这点了吗？” 　　“也许在博士看来我是个政客，但我同时也是新人类研究所所长。”夏亚的语气变得低沉，“联邦将阿姆罗当作畜生一样饲养起来，愚昧地将新人类当作不详的迷信。但PLANT不一样，从战后开始我就一力主导了新人类的相关研究，亲自担任所长。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实力，离完成博士理想中真正的龙骑兵也要不了多久了。” 　　“研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普露。 　　“不要误会，当然是人道的研究，我和哈曼都曾亲自参与实验。”夏亚解释道，“我的好友、生命科学研究所的吉尔伯特·狄兰达尔博士是基因学的权威专家，他已经成功证明了NT和基因没有关系，PLANT没有任何理由进行不人道实验。” 　　“PLANT的进度让我叹为观止。”艾德叹了口气，“比起来地球联邦简直……” 　　“所以博士你也是明白的，重力束缚了人类的灵魂，我们必须要更快地进入真正的宇宙时代。”夏亚扫视了一遍楼下黑压压的观众，“拉克丝小姐的歌声诚然美妙，但这些人真的能够欣赏么？绝大部分都是没有主见地人云亦云罢了。PLANT尚且如此，何况地球？” 　　“宇宙里也不都是良辰美景啊。”艾德想了想那块来历不明的化石，“阿兹纳布议员每次前往最高评议会都能看到的吧。” 　　“所以才需要我们新人类。”夏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看破迷雾，感知危险，引领羔羊，这都是只有新人类才能做到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实现全人类的拯救，全人类的解放，全人类的革新，时不我待啊。” 　　怎么又给他绕回去了！艾德算是明白了，NT只要一见面，就忍不住要交流人生理想，越是多愁善感思维细腻的，越是爱讲个不停，就连金卡拉姆这种铁血猛男话都要变多，阿姆罗这种更不用提了。他估计要是自己真能见到拉拉，都不用自我介绍，对面上来就是一波共鸣。阿姆罗那时候反复说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艾德如今总算是有了深刻理解。 　　不过像夏亚这种城府颇深的政客，就算讲这些东西也肯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只不过自己政治加点不多不一定能明白其中深意——他对夏亚的手腕一向十分高看，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而艾德屈指可数的亲友团里也没有能帮他分析这方面的角色，C.C.这种连他都不如的水平就不要指望了。 　　这时音乐厅的灯光突然被关掉，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夏亚低声说了句“我就不打扰博士欣赏音乐了”之后就带着哈曼离开了，让艾德有些没头没脑，所以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就为了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夏亚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可没天真到认为两个NT见面就为了亲近亲近。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拉克丝已经登台了。穿的并不是昨天他见到的那身演出服，这么说果然还是和演唱会一样会换很多件衣服？伴奏响起，作为一个资深伪粉他立刻听出来了这是拉克丝出道的一首歌。 　　接下来他就完全放弃了思考，只是让自己沉浸在音乐之中。拉克丝说的没有错，她确实在音乐上花费了很多心血，这绝不是只靠着天赋随便玩玩就能达到的境界。以艾德贫乏的文学水平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现在的他也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些。 　　拉克丝的歌以情歌为主，内容都很甜，完全没有什么我爱你你不爱我你又爱他这种蛋疼的内容。温柔恬静的曲风配上她空灵甜美的声音，整个演唱会虽然没什么爆点，但始终抓着听众的心。 　　从中途开始，艾德就没有再看舞台上的拉克丝了，也没有关心她还会换几套新服装，而是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他忘记了高达，忘记了Geass，忘记了黑科技，也忘记了什么外星生物化石，就像忙碌了一天拖着满身疲惫回家的普通人一样，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现在偷一下懒地球也不会爆炸的吧？现在安心地睡一觉也没有关系……的吧…… 　　“……博士，博士！”一阵剧烈的晃动讲艾德惊醒，出现在眼前的是浦木尴尬的脸，“演唱会已经结束了，那个，你中途睡着了。” 　　艾德起身看了看，观众们已经散场散得差不多了，剧场内静悄悄的。他神清气爽地伸了伸懒腰，拍拍浦木的肩：“走，去后台。” 　　拿到票的时候为了掩饰尴尬，他许诺了一定会送生日礼物，接着拉克丝就欢迎他演唱会后直接送到后台来。天见可怜，一个月之前还是处男的灵格斯博士哪懂怎么选女孩子的生日礼物？他唯一送过的礼物就是给C.C.的哈罗抱枕，但给拉克丝送这个多不合适。 　　这时候狗头军师浦木自告奋勇地跳了出来，表示绿归绿，妮娜当年确实是他追到手的，这方面他是真有经验。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分析，什么克莱因家这么有钱更要礼轻情意重，什么越小的礼物越大概率被用上，说得头头是道。艾德稀里糊涂地就在浦木的忽悠之下买了个发卡，事后越想越不对劲，这也太随便了吧？然而已经来不及买新的了。 　　艾德二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台拉克丝的休息室，阿斯兰和他愉快的小伙伴们已经在里面了，旁边大大小小的盒子摞得挺高，大概是他们送的礼物。黄毛跟阿斯兰说了什么悄悄话，惹得阿斯兰面红耳赤，小伙伴们哈哈大笑，拉克丝也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时白毛看到了艾德，大声说了句：“啊，刚才睡觉打呼那个。”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现在才明白浦木为什么会有那副表情。自己睡觉是不打呼的，今天看来睡得是真的香，估计散场后隔壁包厢听到了。但这种越描越黑的解释他懒得做，和这些小孩子们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他从兜里摸出小小的礼盒径直走到拉克丝面前。 　　“生日快乐，拉克丝。”他将礼物轻轻放到她手上，“不好意思途中确实睡着了。今天的演唱会非常棒，这是我这几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谢谢你。” 　　拉克丝好奇地和他对视了一阵，看着他真诚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随着艾德点点头，一个月牙形的精致发卡出现在拉克丝手上。和她平常戴的那个款式很像，但又有微妙的不同。拉克丝侧头解开自己的双马尾理了理，在一众小伙伴愕然的表情中将发卡夹在了额头左侧前的头发上。 　　她转过身面对镜子左右偏了偏头，又转回来，对着艾德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你，艾德先生，这个发卡很可爱呢。” 　　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项，拉克丝很会做人和浦木宏智比孔明。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他想选后者。 第31章 自由钢弹阿斯兰开的 　　“昨日，由我军完全自主研发的自由高达和正义高达的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调试工作。阿纳海姆的灵格斯博士不远万里来到PLANT，为ZAFT带来了良好的祝愿，并在克鲁泽队长的陪同下，饶有兴致地观看了两台高达的实战演练。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席间灵格斯博士高度赞扬了我军的技术水平，并多次强调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克鲁泽队长激动地说……” 　　“博士您看这样可以吗？”一位PLANT宣传局的工作人员将稿子递到艾德手上，毕恭毕敬地看着他，“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就这样发了。” 　　问题是现在所谓的参观陪同根本没有开始，艾德还站在永恒号外面。永恒号以及两台核能高达是ZAFT军的最高机密之一，本来是由PLANT和阿纳海姆共同秘密研发的，按照合同，最后公布时会作为PLANT自主研发来发表，并隐去了核动力的相关细节。 　　宣传局的工作人员显然没资格知道细节，连上船的许可都没有，像这种明显带有杜撰成分的稿子当然要征得他本人同意之后才能发表。 　　“很好，非常专业。”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绝对是百分之二百真心话，这新闻稿看着特别亲切，“就按这个发吧，我没有意见。” 　　宣发人员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一位戴面具的金发男子领着一行人步下舰船，向他走来。 　　船上还有个NT不在这群人里面。夏亚的新人类研究所果然不是吹的，PLANT简直新人类满地走，才来几天就碰到了三个。 　　“初次见面，灵格斯博士。”下船的男子打断了艾德的思考，他身着一袭白色军装，象征着他的队长身份，“我就是自由和正义的专用支援舰永恒号的舰长劳·鲁·克鲁泽，我代表永恒号全军将士们欢迎您的到来。” 　　“克鲁泽队长你好，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克鲁泽参军不久就赶上了一年战争，在战争末期凭着高超的驾驶技术开始声名鹊起，并在一次会战中，趁着所属部队的指挥官战死展现了卓越指挥才能，在战争中大放异彩。虽然无法凭一己之力扭转PLANT的败局，但出众的个人能力还是让他迅速晋升到了白衣。 　　艾德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心里默默吐槽ZAFT的军纪神奇，当兵的竟然可以戴面具。他曾经查过夏亚的历史记录，也是带着面具上的战场。 　　说起夏亚，这个世界确有吉翁·戴肯其人，据说是PLANT三杰早年的精神导师，可惜英年早逝，没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浓墨重彩。联想到夏亚戴面具从军这一事实，艾德又调查了扎比一家的死法和当时夏亚所处的位置，结论非常有意思。如果事情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对夏亚也不是完全无牌可以打的。 　　其实夏亚也好，克鲁泽也好，对这些身家不清白的人而言，自己所掌握的情报若是放在有心人手上，花些力气弄成实锤应该也不难。这么看自己还是个不为人知的香饽饽？当然，目前看来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他又不是PLANT的人，不会趟这种浑水。 　　“博士是在意这个面具吗？”克鲁泽注意到艾德的视线，指了指自己的面具，“我一向是赤色彗星的崇拜者，这只是身为一个仰慕者拙劣的模仿而已。如果您实在介意的话，我可以摘下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怎么着？艾德只能大度地表示毫不介意，你继续戴着吧。 　　在克鲁泽的陪同下，艾德参观了永恒号的各个区域，一边看一边暗暗和自己的青眼白龙号比较，毕竟他的船就是仿着永恒号改的。别的不说，装潢内饰这一块自己的船完胜，虽说一个是集举国之力打造的最新锐战舰，一个是自己改装的二手船，但战舰和家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C.C.在这一块特别舍得花钱。 　　不过船上装备的一些重炮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用，不如多糊一些装甲——有正义和自由在难道还要船来输出？ 　　随着一行人来到格纳库，今天的行程终于到了重头戏。格纳库里停着两台崭新的MS，在MS的脚下，红衣、绿衣的士兵们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好。 　　艾德交出去的两台高达都是未涂装的，这些后期工作都是最后由ZAFT进行。像定制机的颜色选择这种事情，如果专用驾驶员有要求的话一般都会尽量满足。 　　然而伫立在他眼前的是一台涂成绿色的正义高达和一台被涂成红色的自由高达。艾德眼皮微微跳了跳，差点就要破口吐槽。他强忍住冲动，尽量保持镇定地看向克鲁泽。 　　“灵格斯博士，我来向你介绍下这两台MS的专用驾驶员。”克鲁泽向着队列打了个手势，两位穿着红色军装的年轻人站到队伍前面，行了个军礼后立正站好，“这位是自由高达的专用驾驶员阿斯兰·萨拉，另一位是正义高达的专用驾驶员格雷米·托托。” 　　艾德向出列的两位点头示意，然后用微妙的眼神看向阿斯兰。大家之前在某个尴尬的场合见过，想不到没过多久又见面了。阿斯兰不目斜视地盯着正前方，艾德总觉得他是不好意思和自己对视。 　　自由高达配有龙骑兵，相对来说对驾驶员要求高些。如果部队的领导脑子清楚的话，基本上表明阿斯兰水平要比他旁边那一位高一些。 　　想想基拉已经在奥布当上将军了，虽说可能走的是卡嘉莉的后门，但阿斯兰身为议员公子竟然还在这穿红衣开高达，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他又看向正义的专用驾驶员格雷米·托托，这位倒是面无表情地和自己对视，不过精神领域的感应出卖了他，这就是刚才感应到的那个NT。 　　自己记忆中的格雷米是个野心家，但眼前这位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最多是军校刚毕业，这是后台有多硬能在这儿开正义？不过大家今天第一次见面吧，格雷米却毫不掩饰地用恶意冲击着他的意识。艾德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就得罪人了。 　　“克鲁泽队长，我冒昧的问一句，”艾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格雷米，“这位看起来才十五六的样子，ZAFT的征召年限已经这么低了吗？” 　　“博士你有所不知，格雷米是阿兹纳布议员选拔的优秀人才。”克鲁泽谈吐得体、举止优雅，俨然一个翻版夏亚，“他在新人类研究所中表现出的惊艳才能被议员看重，并被议员亲自推举为新锐机体的专用驾驶员，技术在ZAFT军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博士当年出名的时候也是这么年轻吧？” 　　“原来如此，贵军果然人才济济，不可小觑。”艾德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后台果然很硬。 　　克鲁泽又开始细致地为他介绍了其他几位舰组成员，他边听边表示赞赏。 　　事情至此，他对ZAFT军的势力分布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永恒号作为ZAFT现今最强大的战斗单位，其人员分布基本上就是一个缩略版的ZAFT势力分布图，所有的势力都会尽可能的往里塞人。舰长克鲁泽是萨拉的心腹，自由的驾驶员阿斯兰是萨拉的亲儿子，可见萨拉在部队里影响力之大。夏亚既然能将格雷米塞进来做了正义的驾驶员，所谓的扎比残余势力在部队里显然还是颇有余威的。 　　最讽刺的是永恒号作为PLANT最高评议会所掌握的暴力工具，船上最重要的三席里竟然没有一个议长的人。克莱因曾向艾德暗示过自己在军务上的无力，他当初还以为是忽悠，现在看来恐怕还真不是无中生有。至少在永恒号上，他被夏亚和萨拉联手架空。 　　据艾德所知，克莱因在部队中最大的铁杆，有青色巨星之称的兰巴拉尔在一年战争中阵亡了，其后兰巴拉尔的弟子安德鲁·巴特菲尔德在军中继续作为克莱因的盟友。对比一下船上的人员配置，这位巴特菲尔德在部队里的威望离克鲁泽这种名将应该还有不小的差距。 　　随着压轴戏的落幕，今天的行程也差不多进入了尾声。 　　本次的参观访问，一方面是两台高达的完工需要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上新闻露个脸，艾德适逢其会，另一方面，他受邀参加了十四号的血染情人节周年悼念活动。届时，永恒号和自由高达将作为唯一指定交通工具护送活动参加者前往尤尼乌斯7的遗址，以此作为她出港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本来这种活动不怎么吉利，很容易有什么极端主义分子冒出来搞破坏。但克莱因议长的亲自邀请让他盛情难却，并向他保证永恒号和其中一台核动力高达将全程护航。就算对ZAFT没信心，但对自己做的高达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这种公益活动拒绝之后很掉声望。略作犹豫之后，他干脆地答应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出行他把V2AB也给浦木带上了——高达之父的保镖，出门带个高达难道不是常规操作？大人物搞搞特权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至于AB两套装备高昂的整备维护费用自然是邀请方出资，你们非要我来的嘛。万一真有什么想不开的恐怖分子，自由加V2AB闭着眼睛也给推平了。 　　当然，拉克丝将作为本次活动的和平大使全程出席这种事他是答应后才知道的，浦木完全可以作证。 　　“看着这些精兵强将，我对十四号的出行信心满满啊。”艾德对克鲁泽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强大的实力想必能震慑住那些不长眼的宵小之辈。” 　　“请博士放心，永恒号一定会圆满完成她的第一次任务，绝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言罢克鲁泽也笑起来，随行人员也跟着发出笑声附和，大家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与此同时，另一艘船上的气氛却有些肃杀。 　　这里是前往PLANT的客船上的一间餐厅包厢，包厢里坐着六个沉默的少男少女和一个正在讲话的男人。 　　“二十分钟之后客船做动力检修，我会趁机从紧急出口离开，返回亚历山大级。”面前的六个问题儿童发出一阵不安的骚动，西洛克熟练地用自己的精神力量一一安抚他们，六人逐渐镇定下来。“大家最后检查一遍，药带够了没有，地图背熟了没有，行动还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我下船后，所有证据立刻销毁。” 　　六个人又磨蹭了几分钟，直到每个人都点点头。 　　“我最后强调一遍，从我下船开始，绝对不要有任何不像游客的行为，两个小组绝对不允许互相联系，行动之前务必要吃够药，十四号准时行动，一切以将正义、自由两机带回亚历山大级为最优先目标。” 　　六人又乖乖点头。不，这些根本不算人，只能算是消耗物资而已。 　　能充分合理利用资源的人才是真正的优秀将领，自己的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届时自己在联邦军中，不，在整个地球圈中的威望必将如日中天。部队里海曼这种位高权重的废物点心比比皆是，他西洛克这种百年一遇的旷世英杰岂能屈居这种人下？ 　　不过海曼这条老狗竟然能搞到这种级别的机密情报，甚至连ZAFT军事重地的地图都有，这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老不死的还有些秘密，先留他一条狗命。 　　“布里塔尼亚的修奈泽尔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我不同意，我认为一个战士的生死要由自己决定。”西洛克冷冷地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少年少女，端起桌上的茶杯，“你们没在联邦军正式注册过，底子最干净。祝各位在PLANT一路顺风，干杯！” 第32章 狼来了 　　拉克丝倚着走廊上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星空有些惆怅。视野里已经勉强可以分辨出远处沙漏形状的残骸了，随着永恒号离尤尼乌斯7的距离越来越近，沙漏在眼中逐渐变大。她听不到任何亡者的声音，但心头却依旧像感受到二十四万灵魂的负荷一样，无比沉重。 　　刚才见到了阿斯兰，他脸上露出十分悲伤的表情，是想起过世的母亲了吧。萨拉阿姨就是在血染情人节中罹难的，萨拉叔叔也因此无法忘记仇恨，但阿斯兰是个温柔的孩子，只学会了难过，没有学会憎恨。 　　“你已经成为了自由高达的驾驶员，肩负着保护PLANT的职责，萨拉阿姨在天国看着现在的你也会笑着祝福你的吧。”她如是安慰着阿斯兰，“正是因为我们懂得痛楚，你才更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不是吗。” 　　看着阿斯兰带着释怀的表情离开，她觉得自己也好过了许多。这不是虚伪，这只是身为一个人类自然的同理心罢了。 　　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和话语带着怎样的力量，她也知道如何使用这份力量。有时候这是她保护自己的装甲，有时候这是她斗智斗勇的武器，有时候这是她激励人心的工具，但今天，她要不使用这份力量。 　　政治家是不需要恋人和朋友的，所以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交过任何朋友。但她和父亲大人约定了，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哪怕没有办法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人，选择了之后再慢慢互相喜欢上也是可以的吧？ 　　展示真心获得信任，成为有共同话题的朋友，努力喜欢上对方并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三步搞定，完美的计划。 　　这种事情她没有经验，但她觉得以自己的情商应该不难。艾德先生似乎一直对她有偏见，觉得她的一切行为都是演技，他掩饰得不好，她很容易看出来。解决方法很简单，只要不要演就好了，这样艾德先生立刻就会发现她对他的态度与众不同，之后就可以一切按计划顺利发展了。 　　“你好，艾德先生。”她微笑着向路过的人出声招呼，对方也礼貌地回应，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保镖先生自觉地站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她调查过保镖的身份，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刚出狱的幻之击坠王。对方身为联邦的前ACE，是被艾德先生的身份还是人格所吸引才会屈尊降贵来做保镖的呢？ 　　她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放在了自己的发卡上，自己现在佩带的就是他之前赠送的发卡。并没有讨他欢心的意思，她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必要，只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发卡的样式而已。 　　这里是计划的第一步，也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对方选择的发卡她很喜欢，说明双方的审美水平很相近，是个好的开始。她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发卡这件事传达给对方，以此消除对方的戒心，拉近距离。 　　“艾德先生之前送的发卡我换上了。”她向着发卡的方向歪了歪头，长长的头发随之轻轻飘动，这是个很可爱的姿势，她希望能通过这个动作让对方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我很喜欢这个发卡。” 　　眼前的人在自己的可爱姿势下动摇了大概一秒钟，接着立马变回原来的样子。她明白，外表所造成的影响始终是有限的，比如阿兹纳布就从来不被自己的外貌所动，永远是一副“你继续演，我就看看不说话”的样子。但没关系，她有杀手锏。 　　“这个发卡和之前那个样子很像，但样子更可爱一些。”她用自己不带任何演技的、最真诚的语气说道，“艾德先生是因为出身月球所以选的月牙形的吗？” 　　“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这个看起来比较顺眼而已。”眼前的人笑容很腼腆，应该不怎么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吧，和阿斯兰那种女人缘很好的不一样。 　　但这个眼神她认识的，和阿兹纳布如出一辙，“演的，都是演的，我只是假装没发现”。以前很习惯应付这种态度的，但在这一刻不知为何显得如此扎眼。自己真诚的语气没有起任何作用，在对方看来似乎和一直以来的演技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我们的审美很相似呢，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款式！”这是她对除了父亲大人以外的人用过最诚恳的语气了，她只是想传达给对方她很喜欢这个发卡这个事实而已，难道很难吗？为什么艾德先生依旧一副在演视而不见的样子？ 　　“哦，这样啊，很高兴你能喜欢。”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摆出配合我出演的表情？ 　　“艾德先生是不是曾对父亲大人说过，战争从未改变？”她看着远处的尤尼乌斯7，试图换个话题。喜欢发卡这种小事难以体现差别，她需要能让她展示情感的东西，这是她最有自信能打动人的，“是悲观论者吗？我还是相信和平的存在的呢。” 　　“并不是不相信和平，只是我认为战争是一种自然现象、无法消除而已。永久的、绝对的和平是不可能达到的。” 　　“但即使如此我也想要尽自己的全力争取和平，我再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了。这是我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理想。”她眺望着大沙漏的残骸，沉重悲伤的情绪不自觉地慢慢溢出来。这是父亲大人的理想，也是她的理想，这种悲痛和使命感一直构成着她的力量源泉。 　　只要这样他就应该能明白了吧？自己不是个无血无泪的政客，自己也有着深刻的情感作为内核。这是她全心全意、毫无保留、最真实的自我。 　　“真是崇高的理想啊，不愧是克莱因先生的女儿。”毫无诚意的话语。 　　她扭过头看向身边的人，瞬间被一股烦闷的心情占据。为什么他还是这副表情看着我？难道说过谎的女人就没有资格说真话了吗？ 　　随着对话的继续进行，一股越来越明显的无力感包裹着她。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对方始终一副“你演得很好”的反应。我没有在演了啊，我都已经这么努力地在展示真心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她不想再继续尝试了。她是个聪明人，没必要再纠缠不休，不可能去说什么“我没有演求求你相信我吧”这种鬼话。两人的对话已经能见微知著地得出结论了。 　　自己陷入一个悖论，当对方坚持认为她的一切都是演技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没法证明某件事不是演技。除非自己突然变成新人类，否则根本没办法让他相信自己真的仅仅是喜欢这个发卡的。不止如此，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法证明给对方是真心的。并没有夸张，也没有小题大做，只是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得出的简单推论罢了。 　　用真心换取信任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需求，她一直以为很简单。现在当她真的有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连责备对方都没有意义，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证明真心。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谎言都完美得和真话一样的时候，每一句真话都会变成谎话了吧？多么简单的道理，说谎太多的孩子迟早是要被大灰狼吃掉的，原来我早就连说真话的资格都失去了。 　　观点也好，情感也好，完全无法传达给对方。她觉得对方是个有意思的人，那又怎么样呢？对方根本无法相信。在对方看来她的所有表现都不是出于自我的表达，全部都是演技。就算她哪一天真的喜欢上对方，表白的时候也会被当作演技吧？就算真的和这个人结合，床上的表现也会被当作演技吧？每天过着互相怀疑、同床异梦的日子，这和选择阿兹纳布有任何区别吗？ 　　所以运气好什么的果然是痴人说梦啊，政治家的女儿就是无解的诅咒，选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过一辈子大概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但阿斯兰又是什么良配吗？毫无原则的提线木偶，和阿兹纳布相比不过是另一种极端罢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从头到尾自己根本就没什么选择。一直以为政治家是不需要友情和爱情的，但那只是自欺欺人，不是不需要，只是根本得不到而已，失去幸福的资格是作为政治家必须的代价。 　　父亲大人也是一样的，他一个朋友都没有就是最好的证明。再说他真的爱母亲吗？满嘴谎言的他也根本无法让人相信吧。自己明明做不到，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女儿强人所难呢？ 　　这些根本毫无意义，回去之后和父亲大人说明白，按照利害关系选择吧，这样最轻松了。 　　“艾德先生，我还要准备之后的活动，不好意思先失陪了。”她露出解脱的笑容，向艾德行了个礼转身离开。这样就好了，早该如此的。 　　“博士，你是不是惹克莱因小姐不高兴了？怎么没讲两句话就结束了。”身后传来保镖先生的声音，“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别闹。”是他的声音，离得有些远快听不清了，不过她已经不怎么在意了，“……错觉吗……很喜欢……发卡……” 　　事到如今……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转身的冲动。没意义的，做回自己就好了，自己从来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今后也会一直是。 　　不久之后永恒号到达了尤尼乌斯7的遗址。拉克丝当众做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讲话，许多船员都深受感动留下了伤心的泪水，但更重要的是大家在悲痛中找到了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团结。随后在她的带领下，全体人员面对卫星残骸默哀三分钟。 　　活动内容不多，很快就顺利结束。返回客舱的拉克丝没什么干正事的心情，打开电脑一边无所事事地点着，一边用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手指无意间碰到了硬质的东西，啊，是发卡…… 　　仔细想想自己收到这件礼物之后还没有好好道过谢呢，对于家教良好的她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事情。离休息时间还早，还是去正式说声谢谢吧，仅此而已。 　　来到艾德的客舱外，她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按了下门上的呼叫器：“艾德先生，请问在吗？我是拉克丝·克莱因。” 　　电子门应声而开，艾德先生和他的保镖在房间里相对而坐，见到自己进来，二人同时站起身来。 　　“克莱因小姐请进。”保镖先生将自己请进门后就往外走，“博士，我突然想起来一件急事回房间一下，马上回来！” 　　她看着匆匆离开的保镖有些失笑，这还是大名鼎鼎的幻之击坠王吗？不过这么看来，这个人大概是很尊敬艾德先生的吧，不然不会明显到这个地步，一点也不顾及他自己的面子。 　　“拉克丝，刚才的演讲很棒。”还是那副表情，早该知道的，“这个时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她露出熟练的、公式化的微笑，“突然想起来，收到艾德先生的礼物之后一次也没有好好道谢呢，我真是太失礼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要在意。” 　　“但礼仪还是很重要的，谢谢你的生日礼物，艾德先生。我——”她不甘心，还想最后再试一次，一次就好，父亲大人说过，稍微任性一下也无所谓的，可这个时候到底该做怎样的表情才好啊。“——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发卡，很可爱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笑容，很可爱的，很迷人的，很有魅力的，让人完全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演技的笑容。对不起，我真的只会这一种笑容呢。 　　“其实这个发卡是我随手挑的，没你想的那么用心，之前还觉得有些愧疚。”眼前的人不知为何露出困惑的表情，没什么好犹豫的，没什么好迷茫的，继续做出一副“你接着演”的样子就好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但他偏偏不，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突然笑出来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拉克丝有些不一样。不过总觉得你真心很喜欢它的样子，这样的话我也就很开心了。” 　　请不要用这种狡猾的说法啊！会让人误会的啊！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组织语言，她仿佛消耗掉所有的勇气脱口而出：“我——” 　　“——一级警戒！一级警戒！”刺眼的应急灯亮起，客舱的门被自动锁上，广播声大得震耳欲聋，“发现入侵者，敌人人数未知，预计持有武器，货舱附近有交战痕迹！所有非战斗人员请待在室内，直到警报解除！重复一遍，一级警戒，一级警戒……” 第33章 强夺是高达的一环 　　史黛拉躲在掩体后面熟练地换着弹夹，趁敌人压制射击的空档举枪还击。时间不多了，对方的增援随时会到。 　　这次一行六人伪装成游客混入了PLANT，分成两个三人小队，目标分别是正义高达和自由高达。自由高达随永恒号出击了，那一组三个人早早地潜伏到了船上，只等悼念活动结束所有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候就动手。正义高达停在ZAFT的军事基地里，她这组三人负责潜入进来强夺。 　　虽然有军事基地的地图，但不愧是ZAFT的最高机密，最后到格纳库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史汀格已经被击毙，只剩下她和奥尔两个人。 　　任务必须完成，乘上高达的只能有一个人，也就是说她和奥尔之中必须有一个人去吸引火力，另一个人趁乱夺取MS。她离正义高达比较近，那么奥尔会去吸引火力。一切以任务优先，在任务面前生命也不重要，她和奥尔都懂这个道理。 　　她和另一边掩体后的奥尔确认了一下眼神，随后向地方人群中扔出一个超市中买来的材料自制的烟雾弹，这是最后一个了。奥尔用最后的弹夹开始掩护射击，她趁着空档往正义高达驾驶舱的方向猛冲。 　　一个绿衣士兵突然举枪拦在面前，这是她和驾驶舱之间最后的障碍。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反射神经甚至超过了一部分调整者，她盯着对方的手腕，在对方开火的一瞬间向另一侧猛地突进，然后用超市买来的水果刀熟练地划开对方的脖子。 　　不用比子弹快，比开枪的人更快就好了。 　　史黛拉按照记忆中的使用说明打开正义高达的驾驶舱，跳进去坐进驾驶席。关上舱门的最后一瞬间她看到了奥尔被打成马蜂窝，但她无动于衷。做得好，任务完成一半了。 　　正义高达的系统开始启动，各项模块开始加载。和行动计划里写的一样，最棘手的密码认证被开启了，然而很遗憾，她知道密码。 　　但是这个开机画面，这个操作系统，这右下角淡到几乎看不到的海螺状图案，除了画面正中央显示着的ZAFT的LOGO，无不表明了这是正版的艾德里安·灵格斯出品。史黛拉记得自己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说这是ZAFT完全自主研发的来着，这年头加个LOGO就算自主研发了吗？这些大人们真是不要脸，和地球上的一样。 　　她最后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药，还够用，足够支撑到亚历山大级。准备完毕，出发。 　　下一秒，正义高达在ZAFT士兵们震惊的目光中冲天而起，背上的背包喷出灼热的焰流，向着卫星外的宇宙绝尘而去。宇宙港里剩下的其他机体，无论是从速度还是能源上讲，都毫无追回正义高达的可能。最高评议会的议员们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并立刻向永恒号发起通信。 　　而此刻的永恒号上，艾德也陷入了震惊。 　　按照一般言情剧的套路，这个时候艾德应该问“你刚才想说什么”，拉克丝回答“没什么你听错了”，接着大家互相对视一阵。然后艾德展现出温柔的笑容，拉克丝受到鼓舞心头一阵小鹿乱撞终于说出“其实我……”，这样剧情就可以向着喜闻乐见的方向进展下去了。 　　但他现在没心思琢磨这个，反而满脑子都是问号。入侵者？怎么上船的？还是启航之前就潜伏在船上了？目的是什么？他、拉克丝、还是自由高达？ZAFT都是废物吗？永恒号这种级别的设施也能混进敌人的？ 　　“只希望敌人的目的不要是自由高达才好。”拉克丝找了个位子坐下，看起来忧心忡忡，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欲言又止，“不然的话，就说明反中子干扰器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又有开战的可能。” 　　“但是迟早都会暴露吧，这种秘密难道还指望藏一辈子？”艾德不以为然，“月球、PLANT加起来怕是有半艘船的人都知道了，地球联邦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明白的。”拉克丝对他露出苦笑，“中子干扰消除器可以给出去，甚至总有一天会给出去的，但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给出去。” 　　“可以给出去？”这可是第一次听说，这是拉克丝与众不同的执政理念吗？ 　　“是的，甚至一定会给出去。”拉克丝见他很有兴趣的样子，耐心地解释了起来，“本来克莱因派是不支持中子干扰消除器的研究，但既然已经有了，就只能最大化它的价值。一旦地球联邦知道其存在，必然会威胁我们交出去，这里可以利用谈判拖延一段时间，我们扩军备战。之后地球联邦大概率会宣战，而我们是不可能打得赢消耗战的，但是可以利用能源优势在前期造成一定的战果。” 　　“利用战争求和平？” 　　“正是如此，到时候可以在战略优势期进行主动和谈。地球联邦只是个松散的政治联盟，对里面像中国这样较为中立的又能耗大的国家而言，以中子干扰消除器交换核燃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所以核心思想是拥核自重？”看来拉克丝是明白人啊，这个方案至少比他爹那套听起来靠谱。 　　“利用核威慑和核捆绑重新达成战略平衡，之后中子干扰消除器甚至可以用来和更多国家交易。这样就可以迎来一段较长时间的和平发展期，这时候PLANT就可以迅速提升科技水平。以调整者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内完全可以发展出下一个阶段的技术优势，然后形成良性循环。” 　　看着拉克丝侃侃而谈的样子艾德有点错愕，之前见面的时候她总是努力想表现出自己少女的一面，就像她一直对其他人演的那样。说实话演得挺好的，他看得也很饱眼福。但现在这是怎么了，好像毫不在乎地展示自己身为政治家的一面似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拉克丝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还是说我讲的哪里有问题？” 　　“不是的，没有问题，你说的确实是有可行性的方法。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这是我一直都很赞同的理念，只是，”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是艾德先生的错觉吧？”拉克丝又挂上了那个熟悉的、可爱的、完美得如同演技般的笑容，“今天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真的，一直是的……” 　　气氛又变得有些奇怪，现在似乎是个问“你之前想说什么”的好时候，但直觉告诉艾德不要追问下去了，而他选择相信直觉。最近他越来越相信直觉了，这算不算是思维方式逐渐NT化？不过不管拉克丝怎么表现，肯定也都有她的深意和目的在吧，自己反正看不懂，也没必要纠结这个。 　　“敌人是怎么潜伏上船的呢？”他决定换个话题，这个氛围太诡异了，“永恒号难道不是ZAFT最高级别的机密吗？还是说是船上有人叛变？” 　　“叛变不太可能，船上的每个人都经过了严密的背景审核。”见艾德没有继续的意思，拉克丝仿佛也松了口气，“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事先潜伏上船了。选择动手的这个时间点也是，在活动结束之后，正是大家最松懈的时候。这么想的话，有内鬼事先泄露过情报是最靠谱的猜测了。” 　　“那如果按这个方向考虑的话，PLANT那边的正义高达是不是也有危险？”在艾德心目中，这个世界的军事基地都是不关门的，只要愿意总能抢一两部MS出来，这也是他设计的所有机体都设有破解难度极高的开机密码的原因。奈何有些人买回去之后就是死活不肯用这个功能，也许是出于什么军事条例吧，他也没有办法。结果大家也看到了，GP02就是这么没的，反正不是他的锅。 　　除了他自己银雷的识别全权交给爱丽丝之外，F91和V2他都让真和浦木加了开机认证，甚至战舰都设了只有C.C.知道的启动密码——反正他不会开船。 　　“那边是放在防御严密的军事重地里，怎么说也不太可能。”拉克丝看着艾德不以为然的表情也没有在意，一会儿警报解除他就明白自己是对的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没有话题了，艾德对拉克丝还没熟到那个地步，找不到那么多话题可以讲，令他诧异的是拉克丝竟然也没有主动找话题了，看来今天的她确实不太正常。 　　艾德看着窗外的星空想着别的事情。说是窗外，其实这里并不靠窗，墙上的只是舰船外监视器的转播而已。警报器的红光有些亮眼，房间里的反射遮住了星空的景色。 　　屏幕上映出拉克丝的样子，她取下头上的发卡夹在指间翻来覆去的看着，嘴角挂着微笑。玩赏了一会儿又把发卡带了回去，然后抬起头忽然看到了屏幕中的自己。二人的目光对视，她又露出那个完美的微笑。 　　这是今天第三次有这种感觉了，她大概不是做给自己看的，而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发卡的样子。不过这种想法有点自作多情，他不太想承认，而且他也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有意想让自己产生这种误会，毕竟是拉克丝。 　　又过了一会儿，警报终于解除了，房间的门锁被自动打开。没过几秒，浦木就出现在门口：“博士，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的正好，我们去舰桥。”他看了看拉克丝，对方点点头表示一起去。他和拉克丝显然是有这个权限的。 　　一行三人来到舰桥，克鲁泽和阿斯兰都在。阿斯兰身上有血迹，本人看起来没受伤，估计是入侵者或者受伤的战友的。阿斯兰像他们点头致意，或者是只向拉克丝，自己和他毕竟不熟。 　　“克鲁泽队长，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拉克丝出声询问。这种时候她出面确实要比自己方便得多，不管怎么说，自己始终是外人。 　　“拉克丝小姐，灵格斯博士，二位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克鲁泽微微一蹬，慢慢飘到面前，“有三名恐怖分子入侵了永恒号试图强夺自由高达，目前均已被击毙，我们正在与本部取得联系。敌人很可能有同伙在外接应，二位还是返回房间比较安全。” 　　“队长，联络上萨拉议员了。”CIC的工作人员瞟了一眼艾德和拉克丝。 　　克鲁泽再次动身飘到了那人地身边，拿起耳机开始和萨拉讲话，时不时点点头，声音很低，这边听不清楚。过了一会儿，他挂断通讯，开启全舰广播。 　　“全体人员注意，十五分钟前ZAFT宇宙港受到恐怖分子袭击，我军的最新锐MS正义高达被敌人强夺，目前正在逃脱中。本舰接到的最新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拦截正义高达，全体战斗人员做好战斗准备。所有非战斗人员请返回房间，本舰完成任务前将不会返航。重复一遍……” 　　艾德用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看着拉克丝，拉克丝满脸不敢置信。 　　“我还以为只有联邦军的基地是筛子呢，原来ZAFT也是。”浦木在一旁低声吐槽，“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好意思二位。”克鲁泽又过来了，语气中带着歉意，但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本舰的任务已经更改，这是最优先事项，二位只能忍耐到任务结束了。” 　　“克鲁泽队长，船上除了我和灵格斯博士之外还有很多前来参加活动的一般人员。”拉克丝一副交涉的口吻，“能否先用救生船送这些一般人员回去？PLANT应该可以派战舰前来接应。并非怀疑我军战斗力，但我们不能将平民牵扯到危险的交战中。” 　　“恕我直言，拉克丝小姐，你还是太天真了。”克鲁泽优雅地摆摆手，“我刚才也说过了，现在外面很可能有敌人的同伙潜伏，这种时候放出救生船才是最危险的，这些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不知道会做些什么。这种时候船上反而是最安全的。” 　　拉克丝似乎被说服了，没有继续争论。不过艾德完全不信任克鲁泽，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V2虽然是电池机不一定能撑到最近的人类聚居地，给月球打个求助电话还是可以的。自己和罗兰夫妇虽然说算不上铁，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要是正义真的被抢走等于地球联邦就有中子干扰消除器了，这不会又要打仗了吧，C.C.还在地球上呢。希望克鲁泽能拦住……等会儿，克鲁泽？这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吧！正义高达能抢回来才是见鬼了！ 　　他看着还对此一无所知的拉克丝，想着如果把这个情报告诉她会有多少收益。从理智上讲，他是很赞成拉克丝的执政理念的，他也渴望和平期。黑科技、外星人，天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两边能消停会儿吗。 　　所以说如果PLANT真的上台了拉克丝这样的执政者其实是符合他利益诉求的，至少要比萨拉和夏亚要好不知道多少，但就这么白告诉她总觉得很亏？ 　　“二位请不必担心。”克鲁泽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好像发生了件特别开心的事情似的，“我一定不会让我军的最高机密落入敌人手上的，一定不会！” 第34章 天上天下 　　永恒号的简报室里，克鲁泽正对着白板讲解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由于船上还有平民存在，”他对着在坐的艾德点头示意，“本次作战以MS为主，战舰尽可能的不参与交火。敌人从军事基地出发，我们无法追踪正义高达的位置，所以本次行动的主要策略是预测敌人的行动路线并拦截。” 　　房间前方的克鲁泽身材挺拔、金发飘飘，言谈之间一股自信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自觉地就产生信服感。要不是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艾德也会觉得他是一员儒将。 　　艾德此时正在带入克鲁泽脑补他的想法：“命运之神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人类果然是注定遭到报应的！我现在就是要……就是要……”我又不是精神病我怎么知道精神病想要什么啊！ 　　正经分析，前年才发生了星辰事变，地卫好不容易逐渐正常化的邦交关系又变得有些紧张，PLANT内忧外患，老克莱因如履薄冰。如果双边关系能再度缓和下来的话，局势可能往拉克丝期望的方向倾斜。克鲁泽想要的应该是尽早开战，而核平衡被打破应该是最简单的刺激了，不止对地球，对PLANT也是。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尽量保证中子干扰消除器不能交到地球联邦手上，这才是符合自己利益的。 　　敌人作战成功的情况下有三种可能，只得到正义，只得到自由，和二者兼得，而敌人最后的目的大概率是突入大气层。假设敌人以最短路线撤离，根据高达的行动速度，可以预测出至少三种可能的行动路线。永恒号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可能的路线中选择交叉的区域之一进行截击。 　　“最佳的截击地点是这几个地方。最终决定选择这个位置，我判断这里遇到敌人的概率是最高的。” 　　克鲁泽选的位置离大气层最近，说概率最高也没毛病。但正义高达是能单机突入大气层的，敌人见势不妙是有机会跑两步往大气层里一扎的，这边就束手无策了。你说他艺高人胆大也行，说他铁了心想放水也行。但是克鲁泽身为现场的最高指挥官，这属于他的决策权，自己无权置喙。 　　“最后决定出击的人选。敌方是正义高达，性能非比寻常，敌人的增援也很可能是ACE级别的驾驶员和MS。舰载的量产机没有出动的必要，出击人员只有阿斯兰和我就够了。阿斯兰，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队长！”阿斯兰立正敬了个礼，看起来很可靠，至少现在很可靠的样子。 　　“克鲁泽队长，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艾德举起手打断他，“我家浦木也是珍贵的ACE级战斗力，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请让我也尽一份力。” 　　“这是ZAFT内部事务，绝不可以把博士这样的平民牵扯进来。”被拒绝很自然，三个ACE他还怎么演，“敌人对正义高达的操作并不熟悉，请灵格斯博士放心，这里有我和阿斯兰就足够了。” 　　“不不不，这不只是ZAFT的内部事务，我既然在这艘船上，这就牵扯了我的安全问题。哪怕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安全，V2也必须出击。” 　　艾德从克鲁泽身上感受到了一闪而过的嘲弄之意，大概是误会自己贪生怕死了？不过这就是自己的目的，不会和他的理念起冲突，他也没理由拒绝浦木的出击。 　　后面克鲁泽开始详细说明作战计划。散会后，艾德回到房间，浦木也跟着进来。 　　“博士，该怎么做？要真的对正义高达动手吗？” 　　“当然，中子干扰消除器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个东西落到联邦手上对我而言是很不愿意见到的，单方面持核后很有可能导致开战。”艾德将自己的工作用笔记本打开，开始绘制简单的示意图，“你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找机会打爆正义是最理想的情况。” 　　“但是博士，对方是你亲自设计的核动力高达。”浦木看起来有点不自信的样子，“我出狱以来就没和人真刀真枪动过手，上次实战还是和飞鸟的F91进行的模拟对战。我现在连打个刚毕业的小朋友都很吃力，不一定能胜得过联邦的精英。” 　　艾德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唏嘘，这人性格不错、实力也有，就是总爱妄自菲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的经历比较坎坷，而人的自信心是在一次次成功中获得的。他和飞鸟的模拟战艾德看过，在V2大部分火力都不能动用的情况下和机动性超强的F91打得难解难分，展现了很高的技术水平，而且飞鸟又不是什么普通小朋友。 　　“我说浦木啊，”艾德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你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专职吐槽的角色了，但我对你的水平确实是非常信赖的。对比下实力，敌人刚拿到魔改正义，肯定并不熟悉操作。何况低配V2难道就不是我精心设计的了？再说了，也不要你正面冲突，配合阿斯兰和克鲁泽用米加粒子炮或者VSBR放放冷枪就够了。合理的使用战术，不丢人。” 　　“又是魔改又是低配，博士你这么讲我更没有自信了啊！” 　　“会吐槽就说明你心态没问题了。”艾德将笔记本里的画好的草图展示给他看，“魔改正义的配装大概是这样的——你不要老纠结魔改这种字眼，联邦军现在开的吉姆都是魔改过的，原版只在我脑子里，不存在的。什么，你问低配？十九米高插电池不能变形的V2不叫低配叫什么？我的银雷连和谐弹都没有，一样是低配。” 　　接着艾德就开始向浦木讲解正义的各项功能和性能参数，至于具体对策就是浦木结合自身素质和机体能力自己该考虑的事情了。 　　“等等，博士，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浦木突然打断自己，满脸忧色，“正义高达不是核动力吗，打爆了之后会核爆吗？” 　　“当然不会啊，我会弄出这种设计吗？战损过度后强制关切断链式反应，最多造成核燃料泄露，放心照驾驶舱打。” 　　接下来他又给浦木解说了一阵，浦木就去做出击准备了。艾德没有去舰桥，开战地点基本上不可能在视距内，没什么意义，现在只能相信浦木了。 　　他打开浏览器登陆阿纳海姆论坛的技术板块开始刷帖子，看看有什么最新资讯。人呐，就是要每天学习，一天不学习浑身难受。可惜论坛里没什么新东西，他一边无聊地翻着页一边胡思乱想。 　　这种时候要是能和爱丽丝说说话就好了，但是网上冲浪的安全问题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能有爱丽丝常伴身边。爱丽丝目前被授权用虚拟动态地址上网匿名浏览，但他禁止了爱丽丝和任何对象通信，包括自己，现在的他冒不起这个险。本来他做个了名为绿坝的保护程序，但在看到了TurnA的加密技术后顿时觉得绿坝也不安全了。 　　话说这个时候C.C.应该已经到日本了吧，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要不发个信息问一下，“你在哪儿呢，吃了吗？” 　　唔，还是算了吧。 　　…… 　　“C.C.小姐，为什么我们还在奥布啊？都快半个月了。”真掰着手指数着日期，“那个，我只请了一个月的假啊，这样会去之后要被算无故旷工了……” 　　“不是奥布的问题，是日本那边现在再闹独立运动，出入境管的很严。我们拿到的入境许可是一周之后的，现在出发也没意义。”别说矿工，被炒鱿鱼才好啊，C.C.心想着，“你要实在觉得工作比玛尤重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坐船回去，最早能买到今晚的票。” 　　“哥哥，不用担心，我现在一个人也没事的。”玛尤转过椅子面对真，做出理解的表情，“还是哥哥的工作比较重要呢。” 　　“没有没有，当然是玛尤比较重要！”真拼命地摇着头，“再待多久我都是没有问题的！” 　　玛尤甜甜地笑了笑，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对了，艾德里安先生布置的作业我还没有做完呢。C.C.小姐，有几个问题可以请教你吗？”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本，“我网上搜过了，书也看了一些，还是有些地方看不太懂。但如果是C.C.小姐的话一定明白的吧！” 　　“什么问题，你说说看？”艾德一直让真看书写读书报告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他会给真布置什么作业C.C.倒是很好奇。而且她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真的挺少的，不太可能回答不上来。 　　真快速翻着小本本：“哦，有了。第一个，要我分析NewType的感观是属于先验的、经验的还是超验的，并简述原因。经验和超验我大概都看明白了，但是先验还是不太能理解。C.C.小姐，像DNA带来的生物本能不属于印象和感官提供的集合，但也无关时间和因果，这种到底算是先验的吗？” 　　C.C.假装自己听懂了问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嗯，这个究竟算不算根据不同的定义有许多种不同的说法，我建议你根据不同的说法分别做不同的具体分析。你说下一个吧。” 　　“哥哥你太厉害了！”玛尤在一旁两眼放光地看着哥哥，满脸崇拜之色，“我连问题都听不懂！” 　　“我还差得远呢，艾德里安先生和C.C.小姐都懂得比我多得多。”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翻着小本本，“下一个是让我任选三个国家分析其当前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我在看生产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概念叫剥削和劳动异化，剥削我看明白了，但是劳动的异化不太理解，书上说生产活动和劳动目标——” 　　“你说下一个问题吧。”C.C.果断地打断了他，“这个问题比较深奥，我也只是自己知道，不能很好地表述出来，你直接问艾德比较好。” 　　“难怪我没有看懂，原来是C.C.小姐说都不明白的问题，艾德里安先生出的题果然好难。”真又从小本本里抽出一叠稿纸展开，“最后让我写一篇短文，论述地球联邦各个主要成员国的政治体制极其形成原因，我已经写好了打出来了，怕写的不好艾德里安先生会生气，C.C.小姐你能帮我修改一下吗？” 　　“我帮你修改过了不就无法体现你的真实水平了吗？”C.C.没有接过真的打印稿，而是义正言辞地说，“你要向艾德展现出真正的学习成果，写的不好也没有关系。艾德希望看到的是你的进步，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弄虚作假，明白了吗？” 　　真认真地想了想C.C.的话，点了点头：“C.C.小姐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差点就误入歧途了。不愧是艾德里安先生的……的……呃，的……我该遛高达去了！” 　　对他的话C.C.也没怎么在意，她和艾德的关系比较复杂，飞鸟兄妹搞不懂也是正常的。 　　倒是真现在每天都会开着高达出去公海溜一圈，每次都要飞好久。自称是为了让手感不太生疏，但据C.C.观察只是很喜欢那个机器人而已。艾德也是，这种大机器人有这么好玩吗？她自己也会开，不觉得比开拖拉机有意思。 　　最麻烦的是这孩子可能以前穷怕了，遛完高达后总是会从公海捡一些奇奇怪怪没有用的大型垃圾回来。船上当然没位置放这些东西，全让她指挥人给扔了。 　　“今天不要再捡垃圾回来了。”C.C.觉得自己最近被这对兄妹整得有点精神衰弱，“每次又要丢掉很麻烦的。” 　　“好的！”真用力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不捡垃圾，我明白了！” 第35章 正在下载更新 　　“这就是你答应的不要捡垃圾？”C.C.抱着双臂看着格纳库里的大型球状物体，想着要不要回去之后跟艾德说说这个问题。等等，这算告家长吗？ 　　“我不是，我没有，这个不能算垃圾，怎么看都是驾驶舱啊！”真摆着手，“万一里面的驾驶员还活着呢？” 　　C.C.当然知道这是驾驶舱，还知道这是高达型MS的驾驶舱。艾德的MS设计思路讲究一个以人为本，可弹出式的周天驾驶舱就是他的专利之一，灵感来自核心战机。当MS快要炸毁时，机体前部的装甲可以强制脱落让周天驾驶舱弹出，弹出后会根据周边的气压和湿度判断是就这么飘着还是开伞还是开气垫。可惜配套的MS基本骨架更贵，联邦和PLANT都太重视成本，迄今为止只在高达型的MS上实装。 　　但是海上飘着个带伞带气垫的高达的驾驶舱就说明附近有一台高达在高空被击坠了。虽然她没看到任何相关情报，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麻烦。 　　“回来的时候有被人看到吗？”飞鸟摇摇头，好在她一直谨慎地将船停在外海，“很好，哪儿捡来的放回哪儿去，大家假装无事发生过。” 　　“但是……但是……”真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万一这是V2或者海瑟斯雷的驾驶舱呢？万一里面是艾德里安先生呢？” 　　“……打开看看。” 　　在C.C.的指挥下，两个安保人员用枪指着驾驶舱，另一个人上前打开驾驶舱。船上的员工都是她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一个个招进来的，每个人都详细的考察了家庭背景，尽量选择家境贫寒、为人正派的，不求能力多强，只求保证忠诚。 　　这条船从硬件到软件她算是花了很多心血，偏偏被艾德取了个这种名字。现在她管船叫青眼号，感觉没那么尴尬了，但也可能是自己习惯了。哎，男人到死都是少年。 　　驾驶舱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出现在里面的是一个昏迷的金发少女，竟然连驾驶服都没有穿，身上只有一件蓝白色的连衣裙。C.C.仔细打量了一下来历不明的美女驾驶员，长的倒是不错，身材也不错，嗯，此子断不能留。 　　“关上吧，哪儿捡的放回哪儿去。” 　　“C.C.小姐，我有异议！”真义正言辞地拦在C.C.和昏迷的少女之间，“艾德里安先生一直教育我要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道德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们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她此刻陷入了昏迷，说不定还受了内伤，就这样原地放回去很有可能是会死掉的。就算是路上见到受伤的野猫也要送到兽医那里去吧，出于人道主义我反对C.C.小姐的决定。” 　　“我是舰长，这里不是民主号，你没有决定权。”C.C.的神情冷漠，“这种来历不明的高达驾驶员很可能给我们带来麻烦。” 　　“但也有可能带来有益的情报。”真的眼神坚定、语气坚决，“艾德里安先生和C.C.是有很多秘密的人，也有我不知道的敌人，我明白的。而这个女孩和高达相关，身上说不定就有我们需要的情报，我觉得可以等到她醒了之后再视情况做决定。” 　　C.C.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这已经和她当初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大吼大叫的小孩子完全是两个人了。她没怎么在意过飞鸟的成长，一直是艾德在教导，这是怎么做到的？她想到了艾德卧室里的电脑中一个名为学习资料的加密文件夹，虽然她没成功打开过，但难道真的是读书使人进步？ 　　“飞鸟，人不是野猫，不是能随便捡回来养的，而且我们也没有人手照顾这个人。”自己的理论水平已经不如小朋友了啊，口气松动了很多，以后是不是少看些电视。而且飞鸟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没穿军服的少女会开高达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万一没用的话可以再处理掉。 　　“我会负责照顾她的！”C.C.看着飞鸟信誓旦旦的表情，觉得该不会是小朋友思春期到了吧，莫不是一见钟情？也说得过去，身边只有妹妹和后妈，突然出现个同龄的三无美少女春心萌动也是正常的。 　　“你非要养的话也可以，两个条件。第一，公私要分清，不要忘了你的本职任务，要是她对我们造成威胁的话我会立刻处理掉。” 　　“没问题！玛尤和C.C.小姐的安全绝对是第一位的，我不会胳膊肘向外拐的。”C.C.看着他目光清明的样子也不像色令智昏，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自己立下的承诺自己遵守，绝对不要麻烦艾德。”C.C.现在越想越后悔，当初就不该跳过告白的步骤，对艾德这种类型的人来说，这个步骤应该是很关键的吧。总觉这种地方会出事情，希望不要是自己多虑了。 　　真点点头，正要开口立下保证，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嘤咛一声。四周的安保人员紧张地举起抢对准驾驶舱里的身影，少女在大家的注视下悠悠醒转，茫然地张开双眼。 　　“这是……哪里……我是……谁？” 　　C.C.以手抚额，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八点档言情剧。 　　…… 　　艾德以手抚额，长叹一口气：“你说一台装甲特别厚的屎黄色的MS前来支援？” 　　浦木点点头，将驾驶记录仪里的视频交给艾德，艾德拷到笔记本上打开播放。 　　出现在画面里的是自己魔改的自由和克鲁泽的扎古Ⅲ队长机，过了一会儿魔改正义也出现了，被自由的龙骑兵先手偷袭。接着正义向自由冲上去想缠斗，克鲁泽上前支援，正义落入下风。双方距离比较近，浦木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开枪。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台屎黄色的MS出现了，果然，虽然外形和记忆中有着微妙的不同，但还是能看出来是铁奥。事到如今铁奥提前出现也没什么好一惊一乍的了，里面坐的十之八九就是西洛克了吧。 　　西洛克这个名字在他的生活中已经出现不止一次了，阿姆罗提了一次，浦木也提了一次，他估摸着这个人大概就要出现了。艾德在自己身上总结出一个“伏笔效应”，只要某人突兀地向他提起一个他之前从没听过的“熟人”或者“熟物”，那这个人或者东西大概率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但这个说法太唯心，甚至有些细思恐极，他还在暗自验证中，没敢妄下定论。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速度在自己和其他一些人的作用下发展得快得有些过分，像他自己直接间接弄出来的龙骑兵和VSBR就不说了，他知道科技的发展方向，只是对着结果拼过程而已。布里塔尼亚把光盾给弄出来就真的有点出乎他意料了，这里面同样有种他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抛开这些玄学的东西，他继续看起视频。铁奥的驾驶员水平非常高超，立刻就将战局拉平，并将战场往大气层的方向引导，没过多久视频的背景里已经能看到蔚蓝的地球了。正义果然是想直接往大气层里冲，铁奥在拼命地创造机会。眼看着正义里临界点越来越近，浦木终于等到了开枪的完美时机，VSBR击中了正义的背后，发生了一定程度的爆炸。接着正义就以破损之躯直接掉进了大气层，铁奥开始逃跑，我军没有追击而是选择返航。 　　从过程上讲，V2全程划水，只开了一枪。但从结果上讲，这一枪是整场战斗最重要的一枪。这一枪不仅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还卖了PLANT一个人情。 　　“博士，我这算任务完成了吗？”浦木有些惴惴不安地望着艾德。 　　“做得很好，不愧是我亲自挖过来的人！”这种时候就是要大力表扬，增强他的自信心和凝聚力，“任务圆满完成了，干得非常漂亮！” 　　浦木受到认可也显得很开心，嘿嘿地笑了两声。 　　艾德又将正义最后中枪这段反复慢放了多遍，有些细节被爆炸的光影效果和正义的姿态变动掩盖了看不清。从看到的东西能做的判断是正义肯定会在大气层里烧毁，只是能坚持到哪一层的问题。如果运气足够好撑到平流层甚至对流层的话，驾驶员也许有极其微弱的生还概率——他给正义的逃生措施做的还是很周到的，要知道ACE的命平均比高达珍贵多了。 　　刚才克鲁泽来和他说过了，永恒号要突入大气层检查可能存在的驾驶舱残骸。降落地点预计在南太平洋，降落后永恒号会沿太平洋海域搜索。届时会送他和拉克丝等非战斗人员去奥布，之后就能坐质量加速器回去了。 　　对此他没有意见，至少听起来比他和浦木开V2跑路再找罗兰求助要靠谱。克鲁泽虽然不能信任，但目前自己和他没什么利害冲突，他总不能突然发神经掏出枪就要崩了自己吧？ 　　艾德收起电脑和浦木聊了会儿天。不多久，广播开始让大家系好安全带，永恒号即将突入大气层。艾德照着墙上的电子手册将安全带绑好，感受着船体开始逐渐加速，内心竟产生了一丝紧张。不是对下降本身，而是对进入地球这件事。 　　这是算拜访呢，还是算回家？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惶恐从心底升起，自己一直宅在月亮上从没去过地球看过，不是懒，而是潜意识地不愿意罢了。恐怕自己还是更多的将自己当作一个地球人吧？看着电子屏上的路线示意图，永恒号从外气层开始，逐渐进入增温层，中间层，平流层…… 　　随着船体一层层下降，艾德心中无法言喻的情感就越浓烈，甚至有种要流泪的荒诞冲动。恍然间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那是自己大一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走下火的车那一瞬间，虽然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家，虽然一点也不认可这个故乡，但是就是难以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艾德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浦木向他投来疑惑的眼神，他没有理睬。绝对不是错觉，他绝对听到了有人在他脑袋里对他说“欢迎回来”。他无法重复那个发音，无法判断哪种语言，但他本能地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 　　谁？是谁？他在脑海中大喊。但是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东西回应。 　　永恒号还在继续下降，艾德看着电子屏，努力散开自己全部的意识试图寻找刚才那个存在。就在飞船突破进入对流层的一瞬间，他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意识被在一瞬间被挤压回来，脑中闪过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就像有人用小刀直接在他大脑中雕刻，他差点将牙咬碎才没有惨叫出声。 　　“——，——！——！”浦木看起来在对他大喊大叫，但是强烈的耳鸣掩盖了一切声音，他根本听不到浦木在说什么。 　　脑中的嗡嗡嗡又持续了很久，直到飞船开始着水才渐渐消退。艾德发现自己在大口喘着粗气，衣衫早已完全汗透。他本能地明白了自己的感应距离被缩小了，只有以前的一半左右。 　　对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几个不靠谱的猜测，但情报太少，多想无益。阿姆罗说过地球上NT能力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但绝对不是他刚才感受到的这样。最大的线索是Code相关，他需要回头和C.C.好好聊一聊。但现在，他想去外面看看。 　　“博士，你没事吧！”浦木一把扯开自己的安全带，冲到艾德面前帮他也解开，看着他有些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整理着呼吸，满脸忧色，“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下降反应，我们去找医生吧？” 　　“不用，已经没事了，我心里有数。”艾德扶着浦木站起身来，身上黏黏的有些难受，“等我换件衣服，我们出去透透气。” 　　换过衣服后，二人在一位热心的绿衣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船上为数不多可以透气的地方。永恒号是作为宇宙飞船设计的，兼具了航海功能但并没有专门的甲板。 　　艾德踏出舱门，太阳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双目所及，深蓝的海水向着远方快活地延展，直到目光的尽头与青白的天空相接。浪涌伴着风啸喧嚣过耳，咸湿的海风带着些许膻腥扑面而来。他贪婪地呼吸着，氧气大口大口地从咽喉灌入肺部，透过肺泡进入毛细血管，最后附着在血红蛋白上游走遍全身。 　　“这是我第一次来南太平洋！”风声太大，他对着浦木喊着。浦木点点头，显然没听出来这是个双关，也不可能听出来，不过没关系。 　　这种时候就应该赋诗一首才对吧，可惜自己文学水平太菜。艾德在记忆里寻找着所有背过的关于故乡的、大海的古今中外的诗词，想找到一首能表达他现在的复杂心情。犹豫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舱门内看了看，很好，没有人。他露出恶作剧似的笑容，高呼出声。 　　“大海啊！你全是水！” 第36章 防御型NT 　　西格尔·克莱纳在异星生物化石前负手而立，脑海中千头万绪。如今事态紧急、危机一触即发，他身为议长必须拿出切实可行、让人信服的方案。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要说服帕特里克和阿兹纳布，而这二人都不是易与之辈。 　　他忽地相到了艾德里安博士当时站在此处的神情，仿佛真的在担心外星人随时会打过来一样。这是学者型人物的通病——不切实际。人类文明已经发展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就来个什么外星人呢？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艾德里安想得实在想得是有点多。 　　他给女儿的几个候选人里，他自己是最倾向于阿斯兰的。这孩子性格懦弱，没有主见，对拉克丝来说很好控制，更妙的是能锦上添花地消化掉一部分萨拉家的政治资源。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女儿，就不会再出手干涉。 　　就算拉克丝真的选了艾德里安博士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只要此人愿意入赘克莱因家，MS设计局双手奉上自不必提，就连他心心念念的木星之行也不是不能赞助一把。一切就看这次拉克丝回来之后向他如何反馈。 　　“议长阁下，您已经到了啊，那我们进去吧。” 　　身后传来阿兹纳布的声音，克莱因回身望去，只见阿兹纳布和帕特里克并肩而行。真的就那么巧这两个人路上碰到了？他有点不详的预感，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之后镇定自若地和二人打起招呼，一起进入最高评议会会议厅。 　　会议厅里只有他们三人和各自的心腹随从，这次事态比较严重，三人需要在正式的十二人评议会之前开个碰头会。一般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各个党派的领袖为了不让整个会议陷入争执、胶着的境地，都会在开大会之前先开个小会，达成一些大方向上的共识。 　　三人各自坐定，克莱因身为议长，率先开口：“这次不幸中的万幸是被夺走的MS在灵格斯博士的帮助下被成功击毁，联邦并没有真正得到中子干扰消除器。我们这下欠了对方一个人情。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和联邦政府展开会谈，表现我们的诚意，避免发生流血冲突。” 　　“西格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在想着怎么向地球联邦示好？”萨拉冷笑一声，“中子干扰消除器这事既然已经被知道了，那地球上的疯狗们杀到我们家门口就已经迫在眉睫。在这种PLANT生死存亡之际，你难道还在想着如何摇尾乞怜？现在不正是全体调整者万众一心、共御外敌的时候吗？” 　　“绝对不可以轻启战端！”克莱因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提高了自己的嗓门，“PLANT已无可用之兵了！” 　　“笑话！不要用你五年前的思维来判断当今形势。”萨拉将一份数据投影到大屏幕上，看来是有备而来，“你张开眼看看我们ZAFT如今有多少主力战舰，多少新锐MS，多少士兵？五年了，五年来我们一直忍辱负重、秣马厉兵，难道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就这么点兵力你难道想硬抗整个地球联邦吗？别忘了一年战争是怎么输的！” 　　“哪来的整个联邦？你根本不懂军事。”萨拉讲投影切到了下一页，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世界地图，“如今永恒号在南太平洋上，有最新锐的核动力MS策应、我们先下手为强就能一举拿下奥布。有了质量加速器就进可攻退可守，先利于不败之地。” 　　“奥布四面环海根本无险可守，打下了奥布等死吗？” 　　“守？为什么要守？”萨拉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大屏幕前指着地图高声道，“非洲和南亚的能源危机刚缓过来，中国从来轻易不会出手，只要在欧洲增援赶到之前打下澳大利亚，我们就有了兵工厂！有了铀矿！到时候沿着非洲一路杀到欧洲，一颗蘑菇种在地球联邦总部，我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你当布里塔尼亚是瞎的吗？” 　　“现在日本独立运动剧烈，正是天助我PLANT。我就赌布里塔尼亚和地球联邦离心离德，不愿意两线开战！只要赌赢了，PLANT就有资格重新画地图！” 　　“赌？”克莱因看着老友扭曲的脸孔心中一片凄凉，“你就是为了自己的复仇拉整个PLANT陪你去赌？就算赌赢了，计划成功的概率也微乎其微，你想过没有？” 　　“当然要赌，地球人口资源这么多，不赌怎么赢？只有现在，大家都没有核弹，只有我们有中子干扰消除器的现在，这是唯一的胜机！” 　　“帕特里克，你已经疯了……”克莱因看向在场的另一人，“阿兹纳布议员，难道你也要跟着这个男人一起发疯吗？” 　　“萨拉议员，先不要这么激动，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阿兹纳布对萨拉做了个手势，看着他缓缓坐回位置上，然后才开口，“关于敌人是怎么知道中子干扰消除器存在的，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克莱因议长？” 　　“你什么意思？抱歉，我听不懂。”克莱因感觉到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这个会议厅。 　　“敌人事先就得知了中子干扰消除器和两台MS的存在与行踪，入我军的军事重地如入无人之地，甚至能潜入永恒号，最后轻而易举地开走了其中一台高达，很有可能是事先就知道了密码。”阿兹纳布玩味地看着克莱因，“这些行动，没有位高权重的人物向对方提供情报，是绝对办不到的。” 　　“请注意你的言辞！”克莱因声色俱厉，“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怀疑最高评议会的议长通敌卖国吗！” 　　“先别急着否认，看看证据再说话也不迟。”阿兹纳布向身后的哈曼招招手，接过一份文件扔到克莱因面前，“上面那份是你和灵格斯博士交易中子干扰消除器的证据，竟然将PLANT的最高机密拿来和人交易，还真是个称职的好议长。下面那份是技术人员给出的报告，自去年你从月球回来起，就持续有加密的数据包从克莱因宅邸发出，几经中转最后发往地球。铁证如山，阁下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克莱因终于看明白了，这是早有预谋的政变，事到如今大家只能不死不休了：“第一件事我不否认，是与灵格斯博士做过交易，但这是为了巩固与阿纳海姆的关系。要就此处分我的话我也没有怨言，甘愿引咎辞职。但第二件事是完全的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克莱因阁下，大家都是聪明人，玩这种弃卒保车的把戏有什么意思呢？”夏亚起身信步走到克莱因身边，左手扶到他的椅背上，“灵格斯博士从联邦的顽固派首领海曼准将手上要到过阿姆罗·雷，可见二者关系匪浅。而你又搭上了灵格斯博士这条线，恐怕靠的是令千金吧？你们三者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小团体，靠出卖PLANT的机密换取利益，而你面前的这些，就是证据！” 　　阿兹纳布说罢用右手重重地拍在克莱因面前的文件上。 　　故事编得实在是太好了，证据准备得太周到了，荒谬和愤怒让克莱因忍不住破口大骂：“夏亚·阿兹纳布，你算计我！”。 　　“西格尔，一直有谣言说，你在一年战争停战协议谈判的时候，是靠着出卖祖国的利益才换来那么多有利的条约，我本来是不相信的。”萨拉用悲哀的眼神看着气急败坏的克莱因，“没想到我们相交多年，你竟然是这种人。戴肯老师当年的教诲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独立的？” 　　克莱因看着萨拉一本正经的表情不怒反笑，一流的剧本，一流的道具，超一流的演员，除此之外他们还做了多少他没看到的准备？自己这是百口莫辩了？ 　　“好，你们想我死，我认了。”克莱因看向气定神闲的阿兹纳布，“但那个作战计划是怎么回事？有必要让整个PLANT陪葬吗？我配吗！” 　　“克莱因阁下，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但你其实已经腐朽了。”阿兹纳布轻轻拍了拍克莱因的肩膀，“不只是你，整个地球圈的领导者们都已经腐朽了。你每次经过会议厅门口的化石难道没有想法么？宇宙中有多少机遇和挑战等着我们？为了迎接它们，我们必须要彻底革新掉陈腐的现状。PLANT也好，地球也好，必须要破而后立，浴火重生。” 　　“……原来是你。”克莱因看向萨拉发出怒吼，“帕特里克，你还没明白吗？你被这个男人耍了！” 　　阿兹纳布根本不理会克莱因的挑拨，没有意义，萨拉五年前就成了仇恨的奴隶，只要能报仇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在评议会蹉跎了五年，除了新人类研究上还算有所建树，其它的一事无成，终日和议员们讨价还价、虚度光阴。但还好，至少还有一个收获，那就是我终于从理想主义者变成了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改革能做到的事情太有限了，战舰越大越难掉头。我痛恨战争，但我更理解了有些事情必须彻底打碎才能从头来过。” 　　阿兹纳布用力拍了两下手，一对穿着ZAFT军服的士兵们鱼贯而入，举枪对准了克莱因和他的随从。 　　“西格尔，你错得太离谱了，唯有祖国的利益是不可出卖的，这是政治家的底线。”萨拉叹了口气，“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至少拉克丝——” 　　“——拉克丝格杀勿论。”阿兹纳布的声音冷酷无比，“萨拉议员，不，萨拉议长，且不说拉克丝·克莱因有没有参与卖国，光是她掌握的政治资源就会对阁下的大计产生严重的干扰。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萨拉纠结地看了看克莱因，最后无言地对着阿兹纳布点点头。 　　“还有灵格斯博士，他是真正在心忧宇宙的人，是真正明白技术前进方向的人。萨拉议长，此人我们务必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夏亚走到萨拉身前，以手抚胸，“请把他交给我，我曾和灵格斯博士有过愉快的交谈，有十足的信心和他达成共识。” 　　“灵格斯是阿纳海姆的人！是狄安娜的人！”克莱因两手一撑站了起来，无视着左右明晃晃的枪口，“你们想和月球为敌吗？你们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不明白的是你，克莱因前议长。”阿兹纳布不屑地笑出声，“虽然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月球奉行的是绝对中立的政策。就算我们软禁了灵格斯博士，月球也只会抗议、施压、最多断交，绝不可能主动宣战。而有了灵格斯，阿纳海姆还重要吗？断交还有必要在乎吗？” 　　克莱因看着眼前谈笑自若的阿兹纳布和傀儡般的帕特里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女儿和艾德里安现在就在永恒号上，而船上全是这两人的心腹，根本插翅难飞。这也是计划好的吗？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这一切了？ 　　阿兹纳布心狠手辣，想活命估计是没希望了。会议开始前做的应急手段不知道能起多少作用，如今自己能做的只剩祈祷了。唯有拉克丝，唯有拉克丝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 　　“博士，你怎么了？”浦木担忧地看着艾德，他刚才喊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开始对着大海发呆，已经快一分钟了。果然是下降的时候有什么不良反应么，还是应该去看看医生的。 　　“浦木！”艾德突然转过身来，神色严峻，他凑到浦木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现在我们表情自然地回到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只带最重要的东西。然后我们尽量淡定地进入格纳库，趁机开上V2高达跑路。” 　　“发生什么了？”艾德的表情和语气让浦木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有什么危险吗？” 　　“恶意，预兆，直觉，精神感应，反正就是NT雷达疯狂报警。”艾德一把拉住浦木的胳膊就往船内走去，“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第37章 幻之击坠王 　　一般来讲，NT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感应到什么人物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像过电一样“叮”的一下。问题是刚才发呆那会儿，艾德脑袋里就好像是有个神经病在疯狂地按门铃，“叮叮叮”地狂响不止。他当时不是在发呆，而是被满脑子的“叮叮叮”震得有点晕——这是摊上多大事了？ 　　他和浦木面带微笑地返回了各自的房间后，立即开始收拾东西。要带的东西不多，也就手机、钱包和笔记本，还好以他的身份带着笔记本四处走动并不会令人起疑。其他诸如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一概没有必要，能用钱买的到了文明社会里一律用钱买。 　　他顺便看了看房间里电子屏上的地图，现在永恒号位于南太平洋北部。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太耗电，按V2的电池充满电计算，最理想的情况下是前往奥布，但万一有什么变故的话，偏离路线到达印度尼西亚附近也是有可能的。现在二月中旬，有些地区气温不到十度，为保险起见他还换上了保暖的衣服。 　　“博士。”门外传来浦木的声音，“拉克丝小姐和我在一起，说有事找你。” 　　艾德将刚拿起的笔记本放回桌上，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打开门。拉克丝低着头迅速走进了房间，浦木随后跟进来带上门。 　　“艾德先生，我知道你对我并不信任，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你务必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拉克丝的面带忧色，语速也很快，和平时很不一样，“现在你我二人正置于巨大的危险之中，ZAFT欲对我们不利。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带我逃离永恒号，我将详细情报告诉你。” 　　艾德神色一凛，果然先前的感应不是空穴来风，难道是PLANT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但他不可能听拉克丝说两句话就带她一块儿跑路，他需要更详细的信息：“不是我不相信你，拉克丝，但你就这么随便讲讲让我一头雾水，没法做出判断。” 　　“艾德先生，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但时间一到满船都是敌人。对不起，我不敢把一切都告诉你，我怕说出一切之后你会丢下我一走了之，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拉克丝用哀求地眼神看着他，“但我可以保证逃脱之后提供的情报绝对是有价值的。” 　　艾德在心中迅速做着权衡，假设拉克丝说的是真话，满船皆敌意味着整个ZAFT、甚至整个PLANT都会对他不利。带上拉克丝逃跑的成功率很可能会降低，但他现在也确实迫切地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否则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还有一点，万一到不了奥布的话，他们与相较之下最安全的澳大利亚之间还隔着一堆小国，而他对这堆乱七八糟的小国的政治倾向根本不知道。而拉克丝作为议长之女，这些东西显然是她的必修课。 　　至于拉克丝担心他知道了情报之后独自离开倒是人之常情，这样的说法反而让她的话的可信度大增。 　　所以结论已经很明显了：“我答应了。换上你最便于行动的衣服，不要穿现在穿的这种连衣裙，还有外面气温低注意保暖。带上最少的东西，我们格纳库集合。” 　　“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艾德先生。”拉克丝露出复杂的表情，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房间。 　　“博士，那你和拉克丝小姐坐V2走吧，V2的开机密码是胡萝卜。对了，还有枪你带上。”浦木解下身上的手枪，往艾德身上绑，脸上纠结之色一闪而过，“我，我留下来帮你拖延时间。” 　　“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艾德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还拖延时间，你怎么拖延时间？是拳打克鲁泽还是脚踢阿斯兰？别逗了，一起走。” 　　“但是V2挤不下三个人的。”浦木帮艾德紧了紧枪带，像是坚定了什么信念，“博士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一个保镖而已，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干嘛都要挤V2里面，抢台扎古啊！”艾德看着浦木的表情忍不住拍拍他的肩，“格纳库里那几部扎古Ⅲ都是加过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的，你随便抢一台，一切责任我负。V2的独立通信频段你也知道，联络也不成问题。还是怎么，卡多抢得，你抢不得？” 　　浦木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用力地点点头：“博士你说的对，我跟着一起更有作用。” 　　艾德欣慰地笑了笑，拿起笔记本走向格纳库。年底的时候Zeta已经交付，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顺势公开，像扎古Ⅲ这种比较新的机型都有实装。 　　二人来到格纳库，里面没多少人，拉克丝还没到。艾德来到V2旁打开驾驶舱，将笔记本放到座位下的空间固定好，启动了V2，然后看着浦木偷偷摸摸溜到一台没人的扎古旁边等待行动的时机。可惜格纳库的舱门无法打开，只能强行突破了。 　　正当艾德这么想的时候格纳库的舱门突然在眼前大开，海风倒灌进来吹得他没扣好的外套猎猎作响。 　　“艾德先生，久等了。”他听到拉克丝的声音转过身去，少女的头发在风中飞舞，“我告诉整备班的人说你要带我出去兜兜风，拜托他打开了格纳库的舱门。” 　　他无语地看着拉克丝，连本来想夸她两句的心情都没有了。眼前的少女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的半袖，下身穿着大约到膝盖的短裙，她此时正用手压着裙子不让风吹起来，再往下能看到双腿裹上了白色。 　　我的大小姐，我们是去逃命的啊！ 　　“这次出门没有带长裤，这身是除了连衣裙以外唯一的选择了。”拉克丝显然读懂了他的表情，出声解释，又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这是按照艾德先生说的，气温低注意保暖。” 　　好吧，她已经是在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了个人最大的努力了，自己再吐槽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何况漂亮的女孩子这样也正常，他想起来C.C.的衣柜里也大部分都是裙子。 　　艾德侧身让开，示意她进驾驶舱。拉克丝擦着他的身子钻了进去，长长的头发蹭过脸庞有些痒。他看着拉克丝在座椅后面站定，俯下身子正要跟着进去—— 　　“不许动，艾德里安·灵格斯！”身后下方传来阿斯兰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到舱门边上，“慢慢地转过身来，不要做任何可疑动作，否则下一枪直接击毙！” 　　“……看来我们就只能到这里了呢，艾德先生。”拉克丝认命般地放松全身，露出令人心痛的凄美笑容，“谢谢你的信任，认识你很高兴，真的。” 　　艾德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堵。 　　“克鲁泽队长的命令是可能的话生擒你，如有任何抵抗立刻射杀。你是受人尊敬的学者，我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请在五秒之内转过身来，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阿斯兰的喊话还在继续，“那边的士兵，去通知克鲁泽队长，人在格纳库。还有，让人赶紧把格纳库的舱门关上。” 　　艾德叹了口气，对拉克丝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将左手插到口袋里，慢慢转过身去。还没出门就被迫要把保命道具交掉了，这样后面很难玩啊。现在格纳库里仅有的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他用眼神示意还没被发现的浦木准备动手。 　　“左边口袋里有什么？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不要做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下方的阿斯兰举着枪对准了他，眼神里的杀意是认真的，这个距离他毫不怀疑阿斯兰的速度和准头，“慢慢地，将手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 　　“别紧张，口袋里是我的手机。”艾德将左手抽出来，隐蔽地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把它伸到尽量远的地方展示给阿斯兰看，“看，就是个手机而已，别开枪——啊，手滑了。” 　　手机从艾德的手中脱离，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以重力加速度垂直下落，与地面碰撞的一瞬发出了刺眼的强光。刹那之间阿斯兰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听到几乎同时传来的轻微爆炸声，他反射性地向后扑到。 　　“抓紧了！撞成脑震荡我可没办法！” 　　在拉克丝错愕的眼神中，艾德飞快地坐进驾驶舱关上舱门。V2高达在他的操作下从格纳库一跃而出，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和推进器同时打开，向着远方高速飞走。不多久，另一台扎古也跟着V2的方向飞掠而去。 　　“哎？”拉克丝紧紧抓着座椅，还没搞明白情况，“刚才发生什么了？” 　　“万能的神奇海螺还没来得及发威就光荣牺牲了。”艾德现在除了心疼还有头疼，电话本里的号码他一个不记得，还好阿纳海姆的员工紧急求助电话的号码存在笔记本里了，“拉克丝，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但是在地球上没信号，对不起。”拉克丝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从没想过要下地球，没开通。” 　　“好吧，这不怪你，没人能想到。”艾德检查了一下雷达，稍稍放慢速度让浦木跟上，“现在能讲讲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事态发展已经和我掌握的有点不一样了。”拉克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雷达，没空回头，“我收到的消息是不惜一切代价击杀我，软禁你。但按刚才阿斯兰的做法，似乎你也变成了可击杀对象。” 　　“……克鲁泽假传圣旨。”联想到之前NT雷达疯狂报警，艾德稍微推理下就明白了，“他的剧本大概写好要开演了，我这种影响剧情发展的无关人员需要迅速清理掉。依他的作风，我恐怕不是什么可击杀，是必须死，弄死之后向上面报个抵抗中失手错杀之类的。” 　　还好拉克丝没事先告诉他真相，不然他很可能投降赌罗兰，那就真的完了。 　　“克鲁泽队长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有剧本是什么意思？” 　　“克鲁泽的事情我回头和你解释，毕竟现在我们也算是在一条船上了。这么看来，ZAFT莫非是要开战？” 　　“艾德先生怎么知道的？确实是——” 　　“博士，后面有追兵！”浦木的声音从V2的频道里传出，“我这边能识别到友军讯号，是自由高达和一小队扎古。” 　　“自由？”艾德恨恨地咂了咂舌，“克鲁泽真的铁了心要我死啊，这次得拼命了。拉克丝，一会儿恐怕顾不上你了。” 　　“博士，他们的目标是你的性命的话，放弃我吧，扎古的速度会拖累你的。”浦木的声音很坚决，“自由高达我没有办法，至少我可以拖住那一小队扎古。只剩自由高达的话，凭博士和V2还是有希望的。” 　　“别说傻话！绝对不止一个小队，这种事克鲁泽肯定亲自出马，他可不懂什么手下留情。”他知道浦木说的是对的，但有些事情感情上不能接受，就这么卖了浦木他和克鲁泽有什么区别？“我把你挖过来不是让你去送死——” 　　“——你听我讲！”浦木高声打断他，“这么拖下去我们都要完蛋，这是我作为一个保镖专业的判断。博士你比我聪明多了，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浦木猛地停下了扎古，开始掉头，V2在一瞬间就超出去很远。 　　艾德下意识地想拉操纵杆：“浦木，你给我——” 　　“不要减速！”浦木声嘶力竭的吼叫震住了艾德的动作，“博士，我自从加入联邦军之后就一直在倒霉。背叛，坐牢，针对，活得一点意思没有，但我最开心时光的就是当保镖的这段日子。博士是个很棒的人，不愧是我的偶像！V2是台很棒的高达，我超级喜欢！我浦木宏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 　　艾德无力地握着操纵杆，一种超越言语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 　　“克鲁泽？区区一个白衣而已，可别小瞧我了，博士！”快要脱出通讯距离了，频道里传来他最后的声音，“我可是幻之击坠王啊！” 第38章 我的生涯一片无悔 　　V2已经脱出通讯距离了，敌人还没有到达视界内，浦木对自己的决定又是庆幸又是解脱。 　　庆幸的是还好自己跟出来了，否则自由高达拖住V2，后面克鲁泽带着扎古追上来，博士十死无生。解脱的是就算自己真的以一打多全灭对面，剩下的电量也不可能撑到海岸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放手一战。 　　浦木回忆了自己自参军以来的所有战斗，从GP02被强夺开始，不是服从命令被迫出击，就是因为想证明自己这种可笑的理由。只有这一刻，他这辈子第一次凭自己的意志战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真的可以做些什么。 　　“现在的我也算是个有信念的人了吧？下次飞鸟再问这种问题就可以这样回答他了。” 　　他迅速检查了一遍扎古Ⅲ的可用武装，除了手上的光束步枪之外，就只有机体固定搭载的光束加农、光束军刀外加三颗手雷，和石斛兰、V2这种满身是武器的火力型高达没法比。但没关系，敌人也是同样的配置，展现技术差距的时候到了。 　　扎古Ⅲ他从来没有开过，但那又怎么样？GP03他也没有开过，不照样抄起家伙就是干？区区一台扎古而已，难道还能和博士的石斛兰比上手难度？ 　　他看着雷达上的一前四后五个小光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接近，关掉了敌友军广播。自由高达射程显然比他远，至少得将战斗拖到视距以内。 　　“要是博士把拉克丝小姐带回去的话，要怎么和C.C.小姐解释？好像看博士吃瘪的表情啊。”浦木突然想到这点，忍不住笑声出来。 　　这样一来就仿佛没那么紧张了。 　　他在内心中估算着双方的距离，脑补敌方在雷达上的位置。时间差不多了，一马当先出现在视野内的是—— 　　“自由高达……”浦木一面开枪一面规避来自对面的射击，“开着扎古和博士的杰作战斗压力真的大啊。” 　　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大家在大气层里面，对方的龙骑兵没有办法使用，不然完全没法打。重力和空气阻力让所有的操作都有一种粘滞感，但这对对方来说也是一样的。不，对在地球上服役多年的自己来说这种感觉应该是优势才对。 　　浦木靠着多年的经验和自由高达缠斗了没多久，四台扎古就出现在了视野里。来自多个角度的突然狙击让他不得不在横向高速移动中利用机体的翻滚调整着垂直距离，以此躲避光束步枪的射击，重力下的正常升降机动根本来不及。 　　“这种动作……！”阿斯兰目瞪口呆地看着扎古不可思议的移动，根本无法锁定也无法预测轨迹，名为天狼座的光束步枪一通连射完全打空，“这是人类能承受的G力吗！调整者也办不到吧？” 　　“阿斯兰，愣着干什么？”友军频道里克鲁泽的声音打断了阿斯兰的震惊，“不要管他，这里交给我。你立刻去追击那台高达，直接击毁，这是命令！” 　　“遵命！”阿斯兰马上理解了队长的意思，只有自己的机体是核动力。 　　浦木不甘心地看着自由高达甩掉自己，绝尘而去。没办法了，但至少这几台扎古Ⅲ拼了命也绝不能放走。 　　视野中的四台扎古Ⅲ和自己这部一样，都是装备的光束步枪。但有一台的涂装明显和其他三台不一样，这就是克鲁泽了吧？据说是和奥布的基拉·大和一样，ACE加名将的全才型人物。名将不名将他不知道，是不是ACE今天就要看看他有多少实力。 　　浦木将光束步枪的电源供给从内置电池切换到机体供电，不计代价地展开连射压制，这是他如今最大的优势了。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的能耗很大，对方还想继续追击任务的话，对光束步枪和光束加农这种能量武器的使用就要尽可能节省。 　　而剩余电量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不在这里用光就没有意义了。 　　在克鲁泽的指挥下，四台MS各自散开，从四个不同的角度还以颜色。浦木靠着过人地身体素质继续以反人类的机动进行规避，扎古Ⅲ不愧是ZAFT最新型的MS，出色的性能很好的回应了他。 　　哪怕只是这样缠斗着拖延时间，浦木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战略目标。想想当年开着石斛兰，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射，哪里有什么战略目标可言？如今的自己进步可真大。 　　过了一会儿，四台扎古Ⅲ开始边射击边向浦木逼近。很好，对方的步枪电池快用光了，不愿意消耗机体能源，这么一来第二个战略目标也达成了。 　　克鲁泽的枪法又准又狠，给他的压力很大。他没有把握一边躲避克鲁泽的攻击一边清掉三台扎古，更没把握顶着三台扎古的支援干掉克鲁泽。没有机会，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了。 　　浦木利用躲避的空档还击，将对方的垂直位置向海平面方向压制，自己也跟着下降。他默默计算着各自的位置，在一个完美的时间点向前方扔出两颗手雷。手雷进入水中后发生爆炸，溅起巨大的浪花，克鲁泽机和离他最近的一台MS的视野应该被挡住了，至少有五秒钟的时间，足够了。 　　扎古Ⅲ从容地闪避着剩下两机的攻击，精准地进行着点射。其中一台敌机驾驶舱连中两枪，原地爆炸，浦木往自己脚下不远处又补了一颗手雷，继续点射另一机。同样的套路玩两次风险很大，克鲁泽和他的僚机可不会傻愣在原地，再给五秒钟足够他们杀到跟前了，但浦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在第二台扎古被点爆的瞬间，第三台扎古冲过了水幕出现在了浦木身后，头部的光束加农迅速捕捉到了目标蓄势待发。浦木将侧向和前方的姿势喷口开到最大，于千钧一发之际翻滚到了扎古身后，一瞬间由静到动的强大扭力让他一阵反胃。 　　但这样以来他就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克鲁泽的枪口之下。没有选择了，他用最后的直觉微调了一下机身的位置，头部和右臂同时被击毁，但他也趁着这个时机用裙甲上的光束加农直击了面前的扎古。 　　“第三个战略目标达成。”浦木面带微笑地大口喘着粗气，长时间的连续高强度机动即使是他也吃不消，体能消耗太大，每一个内脏都好像不在原来的位置，“就剩你了克鲁泽，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吧。” 　　本机的剩余武装只有裙甲上的光束加农和光束军刀了，光束步枪同右臂一起灰飞烟灭，而克鲁泽机完好无损。扎古Ⅲ的装甲不够厚，也没有盾牌，不然他可以顶着火力先把三台扎古清掉，而不是打得像现在这么狼狈。 　　但没关系的，接下来他只要在自己被击坠之前消耗掉克鲁泽的电量就好了，能源不足的克鲁泽会被迫返航。博士在他心目中就是无所不能的象征，只剩自由高达的话博士一定有办法的。 　　他从没想过以一敌四全灭对面，克鲁泽不是什么菜鸟，机体性能拉不开差距，空旷的海面也没有什么迂回的空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要做的是让重要的人活下来，仅此而已。 　　“不错的力量。”克鲁泽一点也没有为死掉了三个部下而难过，反而在公共频道里说着风凉话，“但凭着这样的MS你还能做什么？” 　　浦木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残存的左臂握着光束军刀，一边狼狈地回避着克鲁泽的射击一边尝试着向着敌人突进。机体右臂的爆炸连带着损坏了一部分右侧的姿势控制喷口，许多机动动作都无法达成了。 　　在克鲁泽眼中，破破烂烂的扎古Ⅲ像喝多了的醉汉一样，用各种滑稽的动作在空中扭动着身体。他看了看自己的剩余能源，不爽地啧了一声：“结束这场闹剧吧。” 　　克鲁泽将用尽电池的步枪电源切换到机体供能，开始连续射击。对面残破的扎古坚持了一会儿，但受损的姿势控制系统和逐渐不支的体力很快就让浦木在枪林弹雨中相继失去了机体左臂和腿部。不知是实力还是幸运，每次都微妙地避开了驾驶舱和动力炉。 　　单方面的虐杀没有持续太久，终于在一次擦弹中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也跟着受损，扎古眨眼之间沉到了水里，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克鲁泽看了看扎古沉下去地方位，失去了追杀的兴趣，放着也是让他等死而已。这种小人物无足轻重，影响不了剧本，没必要浪费时间。他顺手将三颗手雷扔了下去，在爆炸声中开始返航：“阿斯兰，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此时此刻，沉入水中的浦木刚刚打开驾驶舱门还没来得及出去，背后方位突如其来的爆炸引起的剧烈震动让他猛地呛了一口血，还好海水有效地抑制了手雷的破片杀伤，不然他立刻就要交代在这里。 　　扎古Ⅲ虽然没有高达型MS那种高端的可脱出式周天驾驶舱，但也有稍微低端一点的可脱出式弹射座椅，是灵格斯保命系列专利之一，在一年战争中救了不少驾驶员的命，深受广大士兵好评。 　　浦木打开即使没有电源也能工作的物理弹射开关，跟着座椅一起向水中猛冲。接着他又打开座椅下的自动充气气囊，身体在浮力的作用下开始慢慢上升。来到海面上，他大口地呼吸着氧气，视野内已经没有了克鲁泽的身影，应该是返航了。 　　“战略目标全部达成了。”他坐在椅子上，跟随着海浪的节奏起起伏伏，看着一望无垠的太平洋开心地想着，“剩下的就看博士自己了，一定不要有事啊。” 　　但是自己会漂到哪里去呢？有点后悔当年地理没有好好学啊，太平洋上的洋流是像哪个方向的来着？啊，对了，会不会有鲨鱼？但是被鲨鱼吃掉和渴死哪个比较惨？ 　　这么想着浦木突然觉得有点恐惧，但也只是有点而已，没什么好后悔的。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凭着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做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感到无比满足。 第39章 届得到 　　V2贴着海面高速飞行，移动带起的气流在大西洋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现在是逆风，MS调整着姿势尽量减少截面积，唯有这种时候会羡慕某个高达可以变飞机。 　　驾驶舱里一片沉默，艾德心里有些堵得慌，拉克丝也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没有开口。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整理心情了，他知道凭浦木的扎古Ⅲ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拦住自由高达的，克鲁泽如果脑子清醒的话一定会派核动力机继续追击。而自由高达的最大速度比自己快一点，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理智地分析，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假设浦木已经失败，后面跟着自由加若干扎古，只有继续跑路，祈祷自己在被追上前能飞到澳大利亚。二是相信浦木能截住那队扎古，趁现在V2能量充裕，转身想办法解决掉自由或者依旧继续跑路。 　　他不知道自由高达和自己的距离，现在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如果正好是在夜间被追上的话对他非常不利——他全无夜战的经验。何况战线拖得越长V2剩余的能量越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最关键的是，他想相信浦木。那可是幻之击坠王啊，怎么会让自己失望？ 　　他现在也算见过多个ACE的人了，对自己的定位有了个比较清醒的认识。刨除阿姆罗这种论外，自己的格斗水平惨不忍睹，平均线以下，射击水平则非常优秀，比他见过的其他ACE水平都高一点。给自己一台艾比安或者能天使大概会被人吊起来打，而V2这种和自己的相性就非常好。 　　阿斯兰不知道会不会爆种，不会的话除了能源劣势没什么好虚的。会的话不好讲，他现在不知道爆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真还没学会，没有参照物。 　　“拉克丝，现在我们回头主动接敌。如果敌人不止自由的话，我们就完了。如果敌人只有自由的话，你自己保重，小心不要脑震荡。”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顺口就说出来，“敌人的驾驶员是阿斯兰，你能不能试一下……”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拉克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寂寞，艾德不敢侧头去看她，“谢谢你这么信任我的能力，我会努力的。” 　　驾驶舱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他刚才满脑子都是浦木的事情，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觉得可行性最高的计划说出来了，出口之后才发现这种说法会不会有点伤人？ 　　他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单薄的身影看起来脆弱而孤独，让他不由地有种罪恶感。但现在能用的全部都要用上，他这样安慰自己。 　　没过多久，视界内就出现了自由高达的身形，双方距离果然不太远，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自由随意地开了几枪，V2闪避着对方的射击，拉克丝在摇晃中努力保持着平衡。 　　“自由高达里的驾驶员是阿斯兰吗？”她的声音通过公频传到对面。 　　“拉克丝，你果然在里面！”对方如预料中的一样神奇地停下了行动，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至少说明没有其他追兵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背叛PLANT？” 　　“你真的相信我会背叛PLANT吗，阿斯兰？”少女的声音迷惘中带着一丝颤抖，将被亲友怀疑而受到伤害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以为只有你是相信我的。” 　　“我也想相信你啊！但是克鲁泽队长说一切证据确凿，连克莱因叔叔都哑口无言。”阿斯兰听起来很苦恼，“你现在一言不合就跟着这个男人逃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艾德没有去看，光听声音就脑补出了一个泫然欲泣的身影，“我是被陷害的，父亲大人也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清楚我们父女是什么人吗？” 　　“那就回去说清楚啊！我会帮你的，我也会说服父亲他帮你的。克莱因叔叔就是因为抵抗才被击毙的你为什么不明白！” 　　“……哎？你说父亲大人被……击毙了？” 　　“是啊，押送途中做小动作被就地击毙了！不要重蹈覆辙了，你跟我回去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什么，克莱因死了？ 　　艾德忍不住担心地看向拉克丝。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直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做了个我没事的手势，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还不知道吧，对我的命令是格杀勿论，没有机会解释了。是夏亚·阿兹纳布下的命令，萨拉叔叔也没有办法的。”伤心中透着万念俱灰的语气，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与其回去受辱，不如死在这里好了。阿斯兰，如果你想开枪的话，请吧，我不会抵抗的。” 　　“我怎么会想开枪，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阿斯兰焦躁的情绪真实地从频道那头传了过来，“我是ZAFT的士兵，这是军队的命令啊！我只能这样做了！” 　　“阿斯兰，我从来不觉得你只是一个普通的ZAFT士兵。”悲哀的声音中又带上了一丝坚定，表达着对对方的信任，“你还记得我们在尤尼乌斯7旁说的话么？你到底是为什么成为自由高达的驾驶员的？你的这份强大的力量到底要用来干什么？萨拉阿姨如果还在的话她会希望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可是……！”阿斯兰像是完全忘记了艾德的存在，沉浸在和拉克丝的对话中，“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所谓自由，就是不被他人强迫地、凭自己的意志做选择的行为。阿斯兰，你太温柔了。”拉克丝用同样温柔地语气说，“萨拉叔叔一定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成长为一个有勇气做正确的决定的人、一个和他一样拥有自己坚强意志的人，才会让你成为自由的驾驶员的吧。” 　　拉克丝的话在艾德听来已经失去逻辑了，她自己不会不清楚，但她更清楚这些没有逻辑的话是有用的。 　　“我……”难道真的有用？ 　　“用你自己的意志决定一切吧。”拉克丝听起来像是在温柔地微笑，“如果你的意志是在这里开枪的话，我也会笑着接受的。” 　　“我……可恶！”自由高达在艾德震惊的眼神中开始掉头，“我会报告说跟丢了，拉克丝，请不要让我后悔。” 　　这个结果实在是过于震撼，哪怕是作为出主意的人，艾德也从来没想过会顺利成这个样子。他原本只打算借拉克丝消弱一下对面的斗志，提高一下胜率，现在竟然直接劝退了？ 　　他看明白的大概有阿斯兰的性格懦弱没有主见、轻视部队纪律、疑似对拉克丝有好感，也许还有些别的他没看出来的因素。但拉克丝仅凭声音就完美地出演了高超的演技、充分利用上述这些因素，最后达成了在他看来奇迹般的效果。 　　“……这样就可以了吧。” 　　听着拉克丝消沉的声音，艾德才想起来她刚刚知道自己失去父亲的消息。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呢，谢谢你？太蠢了吧。他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只能沉默地启动V2向着目标方向驶去。 　　他又想起来阿斯兰是只身前来的，即是说明浦木真的成功了。心中挂念浦木的他，很快没有余力再想拉克丝的事情。 　　飞了一段时间之后太阳终于完全消失在海平面尽头，远处的地形地貌已经看不清了。艾德算了算日期，今天是正好朔月，茫茫大海之上没有一点人造光源，只有漫天的星光。 　　剩余的电源不多了，看不见目的地的情况下在黑暗中盲目地赶路显然是自杀。他心里对照背下的地图估算了一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北面不远处，等太阳出来了应该就能找到最近的陆地了。 　　V2逐渐放慢速度，南太平洋上长满高大树木的小岛数不胜数，他物色了一下，选了个比大小合适的开始下降。高达围着小岛绕了一圈，别说猛兽，连体型大一点的动物都没有看到。他最终将V2放低姿态降落在小岛中心的高大树木下，岛上植被茂密，本来就是很好的掩体，朔月的晚上更不可能被发现。 　　艾德熟练地在驾驶舱里摸索着，很快就找了压缩饼干、饮用水、电筒和驱虫药水。MS驾驶员常备野外求生套装是常识，他在海瑟斯雷里塞得更多，被爱丽丝抱怨了好多次。 　　拉克丝从阿斯兰离开起就一直沉默不语，连他降落的时候都没有问他在干什么，直到此时突然开口道：“我想下去走走。” 　　“……好。”他也需要整理整理心情。 　　他操纵着V2在地面上理出一块空地，再用光束军刀沿着这块空地拉了一圈壕沟，将拉克丝放进圈里，自己也跟着下去，最后围着壕沟洒了一圈驱虫药水。做完这一切的艾德回过身，看见拉克丝的侧面对着自己，正仰起头望着天空，星光透过树影洒在她的面庞上，映出落寞的神情。 　　“我该把我掌握的情报告诉你了吧，这样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她没有看这边，仿佛在自言自语，“之后的事情就不劳艾德先生费心了，我会用我万能的演技想想办法的。” 　　眼前的是真实的她吗？还是说她正在博取自己的同情？ 　　“艾德先生真的很了解我呢，才能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她微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我也对我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啊，大概是我演技人生的巅峰之作了吧？艾德先生也通过今天对我更加了解了吧？” 　　“不是的……”他只是在想浦木，说漏了嘴。 　　“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的，早该明白的，会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很自然的吗。”她落寞地转过身子，看向天空，“只是……只是我今天失去了父亲，想难过地哭一下，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看我，一会儿就好？做不到的话，就请你转过身去吧，至少不要让我看见，可以吗？” 　　这种时候转身和不转身哪种更残忍呢？他不知道怎么选择，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等着浦木来吐槽。 　　少女背对着她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着两道泪痕。 　　“为什么啊？”她轻声问着，一步步走到艾德身前，“至少这种时候假装说‘我相信你’也不过分吧？” 　　我真的分不清啊。 　　“如果演技太差演不出来的话就转过身去啊，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但是我也很难过啊。 　　“你想伤心就到那边哭去，我也有伤心的权力啊！” 　　泪珠从少女的眼眶之中断了线般地不断涌出，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 　　“还是说什么？我现在也在演戏吗？对啊，父亲大人死掉了，正是利用他的死博取你同情的好时机，只要哭得伤心一点，艾德先生这种纯情的类型一下就会动心的吧？”拉克丝有些歇斯底里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全部都是演技，全部都是利用，全部都是假的，我就是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你满意了？！” 　　他不忍地侧过脸。 　　“怎么了？看着我啊！还是说你喜欢看这种的？”少女将左手放到他胸口上，发出妖艳的声音，“艾德先生，我只剩你一个人了！求求你了，请不要抛弃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这种我也可以演的啊！还不够吗？还有更下贱的要看吗？”她伸出手去—— 　　“——够了！”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少女倔强地盯着自己，眼泪还在拼命地往外涌，他直视着她通红的眼睛，“……我相信你。” 　　拉克丝用力挣扎了两下，没有能够把手抽出来，终于像是失掉了全部的力气，无力地扑倒在艾德胸口，放声哭了出来。 　　“爸爸他……”少女泣不成声，“爸爸他……死掉了啊……” 　　少女不高，只有一米六，脸蛋刚好到他胸口。他感受着胸膛的温热，不知所措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少女的背，试图让她好过一点。通过安慰别人，仿佛让他自己也好过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哭声渐渐变成啜泣，又渐渐轻得听不到了。 　　“艾德先生，”少女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头抬起来，“浦木先生的事情，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责任在我。” 　　“……刚才那句话，你能再说一遍么？” 　　四下一片漆黑，他即使借着星光也分辨不清少女的表情，但那也不重要了。 　　“我相信你。” 第40章 笨拙 　　V2高达的驾驶舱不算太大，也不怎么平整，有重力的时候往里站一个人勉强可以，但绝不怎么舒服。拉克丝哭累了之后补充了一些水分，正坐在的驾驶席上休息，艾德在旁边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听她说话。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之后通讯设备就被那边发现了。”拉克丝低着头，声音依旧有点消沉。 　　艾德根据拉克丝提供的消息在心中整理着情报。 　　这次完全是他错误地判断了PLANT的政治局势，导致自己和身边的人陷入危险。本来以为是报了个发达国家的旅游团，结果变成了叙利亚自由行。按他原来的预计，PLANT至少还能维持三足鼎立很长一段时间。是谁说的三角形是最坚固的形状来着？ 　　萨拉想疯狂复仇这点早在他意料之中，没什么好说的，但夏亚的举动大出他所料。他不相信以夏亚的智商会看不出来PLANT有败无胜，就算最后把萨拉扔出来做背锅侠对PLANT来说也是元气大伤，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就为了一统最高评议会？ 　　拉克丝对他毫无保留地把PLANT的老底交代得干干净净，连她知道的核燃料的储备量都告诉他了。他也问过创世纪的存在，拉克丝表示至少她并不知情。就算这玩意的机密级别高到她都不知道，或者才刚刚立项，按她说的PLANT核燃料储备当量计算，是不够做出他记忆中的创世纪的。还是说是想要澳大利亚的铀矿造创世纪？ 　　“夏亚·阿兹纳布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拉克丝似乎正好在想同一件事，“一年战争之后不久，就把扎比派系的力量统统收编了。父亲大人本来在军队里还有一些影响力，阿兹纳布从政之后也都一步步都蚕食掉了。” 　　永恒号上一个克莱因派都没有的谜解开了，又是夏亚。 　　“他现在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住了萨拉叔叔，即使战败对阿兹纳布也没有影响，评议会里那些墙头草更没什么好指望的了。父亲大人虽然是还给我留了一些私人力量，但如今军政两边都无懈可击，我又是被通缉的卖国贼。”拉克丝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翻盘了。” 　　艾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星空。 　　“我已经……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也许还知道一些PLANT的机密，但作为克莱因女儿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少女的声音有些疲惫，“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要把我交给联邦吗？变成大人物们的榻上玩物比死还要难受，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去死的勇气。” 　　除了联邦和PLANT不是只有第三个选择了吗？她是在明示自己怼联邦保住她吗？难道她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更容易让人不信任吗？ 　　“对不起，我又不自觉地用了这种狡猾的说法，听起来很像卖惨博取同情吧。”她没有期望自己的回应，仿佛在自言自语，“现在想想，刚才艾德先生冲动地说出相信我的时候，我得逞般的窃喜了好久。在艾德先生怀里哭的时候，我在心底也期望着艾德先生会因此动心，会说出要保护我。” 　　她没有说错，自己确实冲动了，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解释出来？ 　　“其实我已经自己说出真相了，我就是这样的女人。甚至连歇斯底里地说出真相本身，连现在向你自言自语地解释这些，都是为了我达成想要的结果，而最后也真的达成了。你听到我说这些，也只会觉得拉克丝是个内心复杂的、但也有她可怜之处的女孩子，这样子在联邦要带走我的时候，你一定会站出来保护我。” 　　她又说对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都说对了，但没必要说出来啊，你自己默默知道就好了。 　　“之后呢，我大概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你推到我，不，对艾德先生来说我推到你比较简单吧，顺势将对你的称呼改成艾德，然后说些你不用对我负责、有其他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之类的话，让你产生内疚感和责任感。这样一来，你动真感情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将自己的想法撕开给对方看，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这样一来，即使在月球上，我也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有一个喜欢我会保护我的人。这样做对我而言难度真的不大，而且艾德先生，哪怕听我说了这么多你也没有对我产生厌恶感吧？”拉克丝莫名其妙地低声笑了起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真的，谢谢你。但我就是这样讨厌的女人，这大概已经是本能了……” 　　少女没有再出声，空气又安静下来，只能隐约听到远方传来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我相信你，相信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艾德眺望着天空，没有转过去看她，“相信你对生不如死的恐惧，相信你攻略我的计划，相信你就是这样的人，相信你真心地谢谢我。” 　　“……” 　　“所以我也不能明知道你要这么做还傻傻地送上门去啊，那么我们再来做个交易吧。”他感觉到少女的视线，“等战争结束了，我想办法送你回PLANT……”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我会……笑着接受的。” 　　“……然后想办法让夏亚下台，实现你政治家的理想。作为交换，我要PLANT的所有技术，外星化石的研究权限，和去木星的全力支持。”艾德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少女的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我说你听完再发表评论好不好，你老说这种煽情的台词我很难受的。” 　　拉克丝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问他何来的迷之自信，然后低声问道：“可艾德先生要怎么保证我这种惯犯上台之后会兑现诺言呢？” 　　“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暂时先只能相信你了。” 　　“请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少女的声音轻得快要听不清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啊……”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当艾德再度看向她的时候，少女已经睡着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拉克丝身上，默默离开驾驶舱，来到地面上。 　　他自己当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原本就打算通宵到太阳出来，等视野一恢复就出发往前往澳大利亚。他在地面上走了走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靠在V2的脚上休息，顺便想想后面的事情。 　　马上要打交道的澳大利亚是地球联邦的主要成员国之一，澳洲最重要的军事基地就是浦木曾经待过的特林顿基地。由于铀矿的存在，这里也是联邦军原本重要的核储备基地，但中子干扰器使得这里的地位今不如昔。 　　艾德为了避免重蹈当年布里塔尼亚的乌龙，认真地温习了一遍近代史，并在阿纳海姆的论坛上注册了一个小号，在历史版和人各种对喷，以此检验自己是否学有所成。 　　这个世界的版图和上辈子大致一致，除了南北美被布里塔尼亚这个庞然大物给取代了。各国开始太空探索后，由布、中、俄、英、法、德、澳等几个大国牵头，成立了地球联邦。名义上虽然是联邦，但并不是上辈子美帝那种统一政权，而更像是一种为了瓜分太空资源而诞生的巨大政治共同体。 　　在军事上，各国联合成立了地球联邦军，但布里塔尼亚等体量过大的个别国家仍保持着相当规模的常备军。在政治上，各个主要成员国仍保持了相当高的行政自主权。 　　而对于小国来说地球联邦就不一定是什么福利了，一旦加入，首先军权和行政权被完全剥夺上交给联邦，但由于自身实力弱小在分配利益的时候也佔不到什么好处。 　　总的来讲完美地演示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没人权的小国加入了依然没什么人权，有特权的大国加入了依旧有特权，基本上就是全世界既得利益者们联合起来瓜分了地球的故事。艾德在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只觉得这些大佬们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一点。 　　一些不甘心的小国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加入，但也不要怪联邦政府针对你。当初日本作为发达国家不知为何死活不愿意加入地球联邦，结果在来自各方的阴谋和压力之下闹得政权分裂。一部分人留在日本四岛继续被联邦欺负，另一部分人出走逐渐演变成现在的奥布。 　　关于布里塔尼亚的历史艾德重点关注过，有两件事情他觉得很奇怪。一个是很多年前布里塔尼亚突然宣布对南极的开采权，禁止任何国家和势力插手，之后每年向联邦缴纳一笔补偿金就此揭过。另一个是近些年的时候布里塔尼亚突然在日本附近搞军事演习，然后借口有一个MS驾驶员失踪了，强行进入日本领土搜查，三下五除二占领了日本全境。 　　又是南极又是日本看得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网搜索了一番，还好没有查到一个叫第三新东京市的地方。 　　他不知道布里塔尼亚为什么对南极和日本有这么大的怨念，但第一反应是Code和Geass相关的事情，事实上C.C.跑到日本去也间接证明了他是对的，详细的等回头直接问她就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的蓝波斯菊是个挺虚的组织，网上查不到首领是谁，也不知道组织的资金来源。最开始它只是个搞搞小规模恐怖袭击的同好会一样的存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我们的同志遍布在五湖四海，有种“受境外势力支持的反动组织”的感觉。幕后黑手是谁网上什么说法都有，艾德大致浏览了下，看起来没一个靠谱的。 　　胡思乱想中时间过得很快，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地平线的时候，艾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等他回到驾驶舱，拉克丝还在浅眠，梦中的少女嘴角微微带笑、表情很恬静，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有立刻出声唤醒。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喊少女起床的时候，拉克丝突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影发呆。 　　一阵沉默的对视后，少女的双瞳终于恢复了神采。 　　“早上好，艾德先生。”拉克丝注意到了身上的衣服，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谢谢你，我昨晚睡得很香，今天也打起精神来了。” 　　昨天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幻，眼前的少女似乎又变回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数小时后，V2尚未抵达澳大利亚的领空，一架联邦的MS就出现在他面前。 　　“请问对面无识别信号的高达型MS里是艾德里安·灵格斯博士吗？”公共频道里传出他从未想过的声音，“这里是正在执行搜救任务的联邦军澳洲军区特林顿基地所属，格拉汉姆·艾卡上尉。” 第41章 愤怒的小鸟 　　C.C.这几天心神不宁，浑身散发着不开心的气息，就连玛尤都不敢跟她搭话了。 　　从几天前开始，艾德的电话就完全打不通，发邮件也不回。她知道艾德有雷打不动每天刷阿纳海姆论坛的习惯，顺便也会处理邮件。用他的话说，“一天不学习，浑身难受”。出现这种反常，要么是他和哪个女人鬼混到天昏地暗，要么是他出事了。但同行的浦木也联络不上的话毫无疑问就是后者。 　　失联的当天夜里她就通过以前的关系，直接将“灵格斯博士失踪，生死不明”上报给了阿纳海姆高层。按理说危言耸听到这种程度的事件，罗兰或者狄安娜应该会亲自处理。但之后月球方面没有给她任何反馈，她只能每天烦躁地等着消息。 　　最近一次艾德的名字在媒体上出现是十四号参加血染情人节纪念活动，但这个活动搜不到任何下文。 　　“C.C.小姐，大新闻，大新闻！”玛尤突然激动地叫起来，“赶快看头条！是艾德先生的事情！” 　　C.C.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新闻，首页上是大大的罗兰的头像，她点了进去，最上面是一个短视频。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播放键。 　　“我，罗兰·塞亚克，代表月球政府向地球联邦发出最后通牒。”视频中罗兰清秀的面孔满是煞气，“请贵方保持理智，尽快将艾德里安·灵格斯博士安全移交给我方，不要继续测试我方耐心，否则我方将无法保证不会采取过激行为。” 　　视频很短，半分钟不到就结束了，但信息量很大，让C.C.满脑子都是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艾德为什么突然从身在PLANT变成被联邦扣押？这是扣了几天了，以至于现在罗兰亲自出面威胁交人？而且地球联邦哪来的胆子扣月球的人？但幸好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安全的，C.C.不相信地球联邦这帮人真的敢跟罗兰对着干。 　　她又搜索了相关信息，全是不靠谱的推测，没有有用的情报。 　　“真·飞鸟请求返航。”这是日常遛完高达的飞鸟，但今天声音格外严肃，“C.C小姐，请让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准备一下，我在海上捡到浦木先生了，他脱水很严重。” 　　一小时后，众人离开了医务室。浦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依旧在昏迷中，长期曝晒和补水不足导致了皮肤烧伤和严重的脱水，飞鸟再晚两天发现他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二人遇到了袭击，浦木被击坠，艾德被联邦捡到扣住了，应该大概就是这样。至于是谁是袭击者就只有等浦木恢复意识之后再问他了。”C.C向飞鸟说出自己的推测，“你也不用太担心，有罗兰亲王亲自出面保人，他想死都难。” 　　“死？死？”跟在飞鸟身后的少女突然睁大眼睛，露出惊恐的样子，“不要……我不想死……！” 　　飞鸟温柔地一把抱住少女，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别害怕，没事的，史黛拉不会死的。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用害怕。” 　　“真……保护……”史黛拉明显地放松了下来，依恋地回抱住飞鸟，“真！” 　　“C.C小姐，你是故意的吧。”飞鸟不满地看着C.C，“不要再刺激她了，史黛拉很可怜的。” 　　“我难道不是在帮你吗？”C.C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只留给他声音和背影，“最好艾德回来了给他也演示下，让他认识到人和人的差距。” 　　“玛尤，C.C小姐这是怎么了？”真不明所以地看着的C.C.离开的方向，“艾德里安先生找到了不是该高兴一点了吗？”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然后玛尤也推着轮椅走掉了。 　　真茫然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牵起史黛拉的手往外面走去：“算了，我们出去玩吧？” 　　今天船上需要补充一些资源，罕见地停在了奥布港口，真带着史黛拉来到码头上散步。当然真也问过C.C.为什么我们有专用的码头，为什么我们的船能在近海到处停，为什么我们身为货船可以开着高达进进出出等等，得到的答案让他很心痛：“因为我们有钱。” 　　这片码头都被他们承包了，看不到闲杂人等，史黛拉很高兴地在海岸边上蹦蹦跳跳，真面带微笑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记不起来。刚捡回来的时候，C.C.小姐将她隔离观察了两天，期间一直是真在照料她。也许是因为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飞真的缘故，史黛拉对他也特别亲近。 　　史黛拉平时很乖，也不太爱说话，监禁期间非常老实。现在即使恢复了一定程度的自由，真不在的时候就一个人发呆或者唱歌，真在的时候就粘着真。只要不故意说出关键字，就是完全人畜无害的。就算万一精神失控，真现在也能像刚才那样处理地得心应手了。所以在真的反复保证下，C.C.才允许史黛拉在有他监视的情况下自由活动。 　　而史黛拉的身份他心里大概也有数了。少女的体检报告他看过，体内有大量激素类药物的残留，失忆很有可能就是某种危险药品使用过度的后遗症。艾德里安先生给他分析自然人和调整者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时候，提到过自然人的相关研究。和眼前的情况对比一下，史黛拉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但他既然已经承诺过要保护史黛拉了就一定要做到。交出去是不可能的，奥布的江湖郎中显然也不可信，但只要带回月亮上的话，万能的月面首都第一综合医院一定会有办法的。C.C.小姐之前说野猫不能随便捡的道理他明白，因为丢掉的时候会很痛苦。但他和史黛拉不一样，他不会丢掉的。 　　“真！真！”史黛拉笑着对他挥手，真也挥挥手回应她。 　　史黛拉的词汇量很贫乏，应该是没机会受过好的教育，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就是喊他的名字。每每想到这点，真就觉得很心疼。今天白天出门遛高达之前，他去奥布买了一些故事书，打算以后念给史黛拉听。这事他以前对玛尤也做过，驾轻就熟。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爆炸似的的巨响，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他猛地清醒过来，反射性地看向史黛拉，少女就在他的眼前失去平衡掉进了水里。 　　“史黛拉！” 　　真飞奔到岸边，少女不会游泳，在水中手足无措，挣扎得很厉害。虽然这里是深水区，但还好就在码头边上，真一把抓住史黛拉的手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惊魂未定的史黛拉湿漉漉地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他轻轻地拍着少女的背，让史黛拉镇定下来。接着当他抬起头看向爆炸声方向的时候，天空中密密麻麻的MS震撼了他，“……骗人的吧？” 　　没时间瞎想了，他拦腰抱起史黛拉向船上跑去。将史黛拉放回房间后，他又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舰桥：“C.C.小姐，外面的天上全是扎古！” 　　“我看到了，这样艾德和浦木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C.C.严肃地看向他，“在这里随时会沦为战场，我们必须立刻出发。飞鸟，拜托你了。” 　　“那还用说，我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才跟来的！玛尤，史黛拉，C.C.小姐，船上的各位，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万幸F91刚换好电池，真驾驶着高达迅速来到了舰船外部。他让F91站在船上节省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消耗的电量，这里只有他一个战斗力，不知道需要坚持多久，后面可不一定有时间回去换电池。 　　漫天的扎古像雨点一样往下降，这是ZAFT全军出击了吗？为什又要打奥布？还是不宣而战这种卑鄙的手段，奥布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到现在还没看到像样的抵抗。真可以想象很多仓库兵营肯定来不及发挥作用就被炸毁了。 　　脚下的青眼白龙号终于开始缓缓加速，但这个时候终于也有ZAFT的MS开始进入码头区。一部分扎古Ⅱ开始无差别轰炸码头上的仓库，一台扎古Ⅲ开始向这边靠近。 　　“这里是民用船只，无意参与你们的战争，请不要开火！”真通过公共频道向逐渐靠近的扎古喊话，“重复一遍，这里是民用船只，请不要开火！” 　　没有人回应，不知道是关掉了公频通信还是故意不回答，但是这台扎古Ⅲ已经举起光束步枪瞄准了这边。 　　等等，目标不是自己？真全开推进器飞速冲到射击路线上，千钧一发之际打开光束盾挡住了射向船体的一枪。 　　“为什么要开枪，都说了是民用船只了吧！”真对着公频怒吼，“你们和奥布去打就好了，我们只是想离开啊！” 　　“小哥，你当我瞎的吗？”扎古Ⅲ的驾驶员终于出声，“那艘船明显是战舰改的吧？打仗就是这样，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喽。”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运气不好，仅此而已！爸爸妈妈死掉也是，玛尤失去双腿也是，史黛拉经历这种悲惨的人生也是，艾德里安先生遇到危险也是，浦木先生昏迷不醒也是，全都是我们自己运气不好！ 　　“大叔，你瞎的吗？”真用自己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说，“我这台MS明显是高达型的吧？打仗就是这样，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吧。” 第42章 届不到的恋 　　“不过是台没见过的机体，拽什么拽？”对面的扎古驾驶员似乎恼羞成怒，“老子这可是最新型的扎古Ⅲ，你懂个屁啊！” 　　在真的眼中，扎古Ⅲ慢悠悠地调整姿势，慢悠悠地重新瞄准，最后慢悠悠地开枪射击。真直接将能耗高的光束盾给关掉了，对付这种废物，不可能被打中。 　　当粒子束击中之前F91所在位置的时候，真已经操纵着机体移动到了岸上。他一气呵成地关掉漂浮系统，打开推进器，取出光束军刀，短短两个变向就冲刺到了扎古Ⅲ旁边。他遵循着记忆中艾德里安先生说过无数遍的原则，照驾驶舱将光束军刀捅了进去。持续的高能粒子束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机体的装甲，将扎古刺了个对穿。 　　这是真第一次杀人，但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附近的数台扎古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开始向F91发起进攻。码头附近没什么高楼，找不到做掩体的东西，真冷静地打开光束盾，向最近的扎古飞掠而去。 　　由于机体性能和驾驶员素质的差距过大，码头上的量产机们以一种令人震撼的速度被稳定地收割着。真面无表情地从一个驾驶舱里抽出军刀，再刺进下一个驾驶舱里。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吧。 　　需要的时候打开光束盾，不需要的时候就关掉，岸上的全部用光束军刀捅穿，有漏网之鱼想要去追船就用光束步枪射爆，效率是他唯一关心的东西。 　　但似乎是有人发出了增援请求，不断地有新的扎古出现在码头区域。本来打算清完这波就撤退的真被硬生生脱在原地，只能继续着对量产机的收割。而ZAFT在相继牺牲许多量产机后，码头的危险评估被不断提高，终于自由高达收到调度命令转移了战场。 　　“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们去增援其他地区。”阿斯兰到达码头后，迅速对附近的部队下达了命令。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托大，正确认识自己的实力是一个ACE应有的素质。 　　扎古们开始陆续撤出这片区域，那台无标识信号的高达型MS毫无追击的意思。他收到的消息是这边有一艘伪装过的战舰试图逃走，另有一台高达在保护战舰，推测战舰上可能是什么重要人物，但高达把整个码头封锁了，量产机无法突破。 　　眼前的高达是他从未见过的机型，还装有光束盾这种ZAFT都没有的技术，难道是奥布的曙光社偷偷开发的新型号？ 　　真看着加入战场的红色MS，立刻认出了这是之前在新闻看过的自由高达，是ZAFT自主研发的最新成果，但他觉得艾德里安先生做的F91肯定会比ZAFT的强。 　　“哥哥！”船上的玛尤发来通讯，“C.C.小姐说那个红色的MS是艾德先生做的核动力高达，你千万要小心。” 　　“哎？”怎么回事，不是自主研发的吗？ 　　但现在没时间想这个了，对方已经主动发起了进攻。自由高达仗着自己是核动力，不要脸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光束步枪不要钱似的一直连射。真在地面上被压制得非常难受，被迫打开了漂浮系统，来到天上与对方缠斗。 　　自由高达与他纠缠了一会儿无果，就开始尝试突破他往玛尤那边突破。几次流弹都飞向舰船的方向，落在附近的海域里，真努力地将自由拖在码头上。 　　同时开着漂浮系统和光束盾能量消耗得飞快，真渐渐感到一阵焦躁。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拖下去F91的电池先要撑不住了。玛尤，史黛拉，C.C.小姐，浦木先生，大家都在船上，他必须要保护大家才可以，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周围的时间流速好像变慢了，他能清楚地看到视野里的每一个细节，身体也会忠实地做出反应。 　　他突然明悟了，艾德里安先生说的除非特殊情况下绝不可以开启的功能，绝对就是指的这个情况。 　　F91头部好像面罩一样的东西向两边打开，左右肩各伸出了三个小翅膀似的散热片，光束盾被关掉，之前从未使用的VSBR从背后被调至身前。真仿佛完全不怕被击中一样，向着自由高达迅速突进，然而对方所有的射击都不可思议地打在空处。 　　“为什么？明明锁定了，为什么打不中！” 　　阿斯兰徒劳的切换着武器，光束步枪，粒子炮，磁轨炮，全部都锁定了，全部都打不中，所有的弹药都莫名其妙地落空了，就好像锁定的根本是别的东西。 　　“……残像？别开玩笑了，这种不科学的东西！” 　　F91在半空中做着多段高速变向，不断缩短着和自由高达的距离，各种炮弹和粒子束有惊无险地和他擦身而过。 　　“原来如此，这个状态下才可能驾驭F91的这种速度。”真振奋地自言自语，“自由高达……由我来打倒！今天！在这里！” 　　VSBR没有独立电池，直接使用的是机体的核心动力，最大威力模式下的超高能耗和超慢射速让他很难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他需要一个合适的距离和合适的角度，比如…… 　　“现在！” 　　随着真扣下扳机，高浓度的高速粒子流向着自由高达呼啸而去。阿斯兰在千钧一发之际试图改变机体姿态并举盾防御，但本应该挡住光束伤害的积层盾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撕开，整个左臂连同小半个机身都消失不见。 　　漂浮系统损坏了的自由高达在仅存的推进器的努力下不那么重地摔到地面上，驾驶舱似乎没有被完全摧毁，真抬起光束步枪对准驾驶舱就是一枪。突然一架金光闪闪的高达型MS冲到他和自由高达之间，粒子束代为打在金色MS身上……竟然弹飞了？ 　　“对方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开枪！” 　　应该是那个金色高达的驾驶员在公频喊话，但真根本懒得理他，回答这种问题简直是侮辱智商。 　　“这个声音……基拉？” 　　等等，奥布的基拉·大和？！疯了吧，跑来救ZAFT的ACE，这是叛国行为吗？ 　　“阿斯兰，是你！PLANT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情？” 　　搞半天这两人认识的，还聊上了？神经病，不管了，告辞。真扔下那边莫名其妙开始公频聊天的两人，向自家舰船的方向全速飞去。 　　数小时后，奥布沦陷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地球。而此时此刻，欧洲某豪宅内，一间装潢奢华的房间内坐着两个足以影响战争走向的男人。 　　“海曼，不赶回去救奥布了吗？”高安·莱茵福特优雅地坐在真皮手工沙发上，微笑着看着面前的老者，“阿姆罗·雷既然已经放出来了，我还以为能再看一遍奥布保卫战的重播。” 　　“这种好事一次已经够多了。包庇变种人又不加入联邦，该亡国的就让他亡国吧。”加米托夫·海曼冷笑一声，“把奥布让给ZAFT也好，让天上那些变种人都下来吧，正好一次清理干净。” 　　“曙光社落到他们手上不要紧吗？到时候死的可是你的人。” 　　“有战争才有军人，莱茵福特，还是说你在明知故问？”海曼面色一正，“倒是之前说好的追加赞助……” 　　“财政部长真是为联邦财务操碎了心啊，令人敬佩。”莱茵福特露出危险的笑容，“艾德里安·灵格斯，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海曼皱起眉头，“而且罗兰·塞亚克已经发声明了，这对我们而言风险太大。我从未见过月球这么严肃的表态，这个灵格斯不一样。” 　　“你明不明白不重要。”莱茵福特露出海曼看不懂的复杂表情，“重要的是并不是联邦想得到灵格斯，所以这不是联邦军的错。而且你还能顺便把变种人都引下来，一次清理干净。就像你刚才说的，战争规模越大对提坦斯越有利，不是么？” 　　“但联邦会牺牲很多……” 　　“所以军费也会增加很多，追加赞助也会增加很多。我说过，钱不是问题，”莱茵福特摸了摸自己的短髭，“提坦斯想要保持财务独立是很不容易的，我这种热心的社会人士十分理解，也非常愿意为联邦军排忧解难。” 　　海曼眯起眼睛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也罢，那就这么一言为定。我先回去了，事不宜迟。” 　　“预祝我们再次合作愉快。”莱茵福特向海曼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不送了，再见。” 　　直到海曼完全离开了这个房间，莱茵福特才将桌上的终端打开，出现在屏幕上的正是之前罗兰对联邦发表的最后通牒的视频。他轻轻点开视频，罗兰的声音在房间响起。视频被设置成了循环播放，之前已经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 　　“‘我方将无法保证不会采取过激行为’……多少年了，这是你第一次说这种话。”莱茵福特伸出手，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屏幕上罗兰的脸颊，“这个男人对你就这么重要么，罗拉？” 第43章 什么，奥布又亡了 　　艾德和拉克丝被软禁在特林顿基地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虽然生活上没有不自由，甚至衣食住行的待遇都很好，但被剥夺了一切通讯手段，而且只要出房门就会有两个热心的兵哥哥全程陪伴。所以相较之下，艾德更愿意每天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时候是两个人。 　　按照格拉汉姆的说法，他失联之后月球不知怎的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并通知地球联邦协助救援。地球联邦通过间谍卫星捕捉到永恒号下降的图像之后，推断出降落地点，并命令特林顿基地派出救援部队，格拉汉姆就是在搜救任务中第一个找到自己。 　　沾了身份的光，在见到他之前艾德就已经把他的好感刷到很高了。 　　艾德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格拉汉姆当初的台词，“作为我最尊敬的两个人之一，在茫茫的太平洋上你我竟能如此相遇，这正是命运的指引！”以及拉克丝听到这句台词之后略显微妙的表情。 　　顺便一提，格拉汉姆所尊敬的另一个人就是阿姆罗·雷。 　　在艾德看来格拉汉姆挺可爱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和他打交道非常轻松，还会偶尔说出些愉快的台词供自己吐槽。 　　而他目前也是艾德的主要消息来源。比如月球对联邦扣住人不愿意交接非常不满，他给艾德看了罗兰公开发表的视频。这是艾德第一次看到罗兰生气成这个样子，心里有点暖暖的？但绝对没有弯，再怎么说视频里的罗兰也是男装。 　　比如奥布又没了也是他告诉艾德的。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但格拉汉姆又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严格遵守了纪律，并没有帮助艾德联络外界。 　　此刻艾德正在笔记本上敲着些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东西，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推演人类强上ELS的可能性了。当然，笔记本的网卡被拆了。拉克丝就坐在他身边，虽然搞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还是默默地看着他。 　　在看到格拉汉姆的一瞬间他就想起来调整者之父是谁了，然后需要担心的问题又多了一个ELS。至于指望刹那开着OOQ和ELS互相理解，首先刹那这人确实存在吗？其次量子OO高达谁来做？最后万一ELS不愿意和你互相理解呢？与其指望这些完全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指望自己。 　　但推演的结果比较绝望，以现有的技术水平几乎没可能搞定他记忆中的ELS，不管怎么推演，最后都只能赌月光蝶。甚至月光蝶也不是百分百保险，他不知道是纳米虫先分解ELS，还是ELS先把纳米虫侵蚀。 　　倒是艾德已经不会为ELS的出现一惊一乍了。有没有外星人是天壤之别，有一个还是两个就没什么差了。而且这个世界的构造他大概也搞明白了。 　　“拉克丝，假设有这样一个故事。”他合上笔记本看向身边的少女，“主人公的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更强大的敌人冒出来，无穷无尽，这些敌人的背景设定还都不一样。你说这个故事怎么样？” 　　“嗯？”拉克丝没听明白这个比喻，伸出手指支在脸颊上可爱地歪了歪头，“故事编得不好吧？只是单纯地为了让剧情无限地演下去，在主人公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是不连续的。” 　　“那我们再追加一个设定，每当有新的敌人出现的时候，主人公总能在各种犄角旮旯里找到之前的伏笔，表示这种敌人是一直就有的，并不是现编出来的。这样的话你怎么看？” 　　“……作者的恶意吧？”拉克丝想了一会儿给出答案，“就好像是作者在对主角说，不是我的锅，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果然拉克丝也是这么想的，艾德赞同地点点头。按照这个思路推理，ELS之后肯定还有别的东西会冒出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弄个什么记录一下之前立过哪些FLAG？ 　　这时有人敲门，艾德许可之后格拉汉姆走了进来。 　　“艾德里安博士，你果然在房间里。今天你的女儿也状态绝佳！”然后他就像才发现在艾德身边的拉克丝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克莱因小姐今天也和博士在一起吗？抱歉，艾德里安博士的存在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我竟然没有注意到你。” 　　“艾卡上尉请不要在意。”拉克丝露出礼貌的微笑，“看上尉和艾德先生的互动也很有意思呢。” 　　这里格拉汉姆所说的“你的女儿”指的是V2，出自二人见面后的另一句台词：“这就是艾德里安博士的女儿吗？何等的美人，我真想一亲芳泽！”如果有路人听到这种话大概要把他当成痴汉报警了。 　　艾德被联邦“保护”之后V2就被联邦军给“代为保管”了，不过格拉汉姆向他许诺：“身为军人的我无法评价联邦军的所作所为，但我一定会保护好博士和你女儿的安全，这是我身为一个男子汉的承诺！”这话从格拉汉姆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让人特别放心。 　　“博士，奥布的流亡政府马上要到基地了，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格拉汉姆此时对他发出邀请，“当然，克莱因小姐也可以一同前往。” 　　格拉汉姆没有任务在身的时候偶尔回来邀请艾德一起出去转转，看看V2之类的，这种时候门口那几个负责监视自己的不会跟着。 　　“那太好了，我们立刻出发吧。”艾德欣然同意，“我记得你说奥布只跑出来一艘船，阿斯哈代表所在的行政大楼被导弹洗地，当场身亡？” 　　“没错，这次的流亡政府首脑他的女儿是卡嘉莉·尤拉·阿斯哈，据说当时她因为正在和基拉·大和准将私会而逃过一劫，但大和准将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槽点太多，艾德只能发出感叹：“难逃感情的纠葛总是每个ACE的宿命啊……” 　　“这话说的太深刻了。”格拉汉姆竖了个拇指，“身为处女座的我感同身受。” 　　过了一会儿三人来到了港口，一艘战舰不久前正好停靠完毕。岸上占了一排负责接待的军官，看肩章都是校官起步，难怪格拉汉姆上尉有空陪自己闲逛。 　　舷梯放下，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卡嘉莉和基拉。卡嘉莉其实颜值不错，此时穿着一身长裙，配上悲痛的神色，真是我见犹怜。基拉握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走下舷梯，来到联邦军官们跟前开始对话。 　　看着这样的卡嘉莉，艾德突然想到拉克丝其实也是差不多的状况吧，丧父、亡国，会不会触景生情？他担心地看向身边的少女，少女注意到他的视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侧过脸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又看了一会儿大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因为站太远听不到在说什么。格拉哈姆将艾德和拉克丝送回房间，自己也告辞离开。 　　“政治家的女儿呢……”拉克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艾德先生，你觉得阿斯哈小姐会怎么做呢？” 　　“我猜她还是想复国吧，但只有一条船能干什么呢。”他看着拉克丝的样子，觉得她果然还是联想到自己了，“你觉得她有希望吗？” 　　“很难。”拉克丝摇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现在流亡政府的核心就是阿斯哈小姐和大和准将两个人，联邦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大和准将，分化那条船。流亡政府内部恐怕也是人心飘摇，并不都想复国吧。她也许可以卖身给联邦，做个傀儡政府，毕竟联邦高层里好‘公主’这一口的还是不少的。” 　　“如果你是卡嘉莉的话会怎么做？”这个他挺好奇的。 　　“卡嘉莉？”拉克丝有点惊讶地看了艾德一眼，“艾德先生是喜欢这种偏中性的类型吗？不过阿斯哈小姐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口误了，是阿斯哈小姐。”女人对称呼好敏感啊，他依稀记得和C.C.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拉克丝眼角带笑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回到了原来的话题：“我要是她的话会尽快和大和准将定下婚姻关系，至少得先让流亡政府内部安定下来，有个主心骨。” 　　但是他们是兄妹，不能在一起啊……等等，老阿斯哈这次直接挂了，不知道事先有没有给卡嘉莉说过真相？有没有的话岂不是乐子大了？ 　　“但事后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还是免不了的，甚至能不能在与联邦的交涉中保住清白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拉克丝以手支颐、面露微笑地看着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卖身给月球呢。你说呢，艾德先生？” 　　那天之后拉克丝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小岛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尴尬，当时拉克丝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自己也有点冲动，事后大家都理智地没有再提。在那之后，拉克丝该卖萌装可爱的时候继续卖萌，但也从不顾忌表现出自己身为政治家的一面，偶然还会故意说些这种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 　　总的来说就好像她之前预告的一样，变得比较有“攻击性”了。比如这个问题，你说这该回答是呢，还是不是呢。 　　“奥布自己作死，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正确答案是换一个话题，“我们还是先考虑自己的事情吧，罗兰殿下都那样说了，估计要不了几天联邦就会开始交接了。” 　　毕竟月光蝶骑脸要怎么输？ 　　他又想起格拉汉姆临走之前告诉他的消息，明天联邦军总部会派人来特林顿基地商议收编奥布残兵的事情。所谓残兵其实主要指的就是基拉本人，这种级别的战斗力联邦是无论如何也想收入麾下的。 　　“派来的这个人，帕普提马斯·西洛克，艾德先生认识吗？”拉克丝面露忧色，“明明只是个少校，却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认识。这个人是海曼的心腹，是个心狠手辣的野心家，驾驶技术是ACE，懂科研，还是新人类，总之很难对付。之前强夺正义高达的时候也是他负责的。” 　　艾德没法很好地解释他怎么知道西洛克参与了强夺正义，但拉克丝从来不会问他各种情报的来源和可信度，甚至不会像C.C.一样用玩味的表情审视他做推测，只会直接在给出的情报上做分析。 　　“这么重要的任务失败了还能继续负责同样重要的任务，这个人应该是深受海曼准将信赖，这次恐怕有让他戴罪立功的意思。”拉克丝直视着艾德的眼睛，双瞳流露出楚楚可怜的动人目光，“我担心的是他来此不仅是负责奥布的处置，同时也负责我的处置。以我的身份被晾了这么多天实在是说不过去，这应该是个处理我的很好的机会。” 　　“拉克丝……” 　　“我们毕竟非亲非故，联邦可能用很强硬的态度要带我走。”拉克丝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艾德先生会保护我的吧？” 　　这个眼神，这个动作，全都没有必要。早就约定好了，她本来就知道艾德的答案，但就是故意要做给他看，故意要让他亲口说出来。 　　“……我会保护你的。” 第44章 苍天之剑 　　从结论上来讲，联邦和奥布流亡政府谈崩了，只要感受下基地里飘荡着的西洛克的烦躁意识就再明白不过了。 　　过程么艾德也能猜个大概。基拉有卡嘉莉，忠诚度太高，完全拉拢不了。卡嘉莉性子刚烈，无法接受联邦开出来的条件。至于是什么条件导致谈话崩得这么快，说不定就是拉克丝之前推测的傀儡政府加公主卖身。然后他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了拉克丝。 　　“你是NT？！”拉克丝满脸震惊之色，这副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实在是非常难得，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难道我没说过吗？” 　　“我之前都在干什么啊……”拉克丝以手扶额，长叹一口气，故意用艾德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还好现在的方针是正确的。” 　　这个时候要忍住千万不能吐槽，吐槽就中了她的套路了。 　　“西洛克少校戴罪立功，但又是无功而返，大和准将和阿斯哈小姐一个都没争取到。”拉克丝对着艾德眨眨眼睛，“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了？” 　　就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样，格拉汉姆满脸纠结地敲门进来：“艾德里安博士，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西洛克少校希望和你还有克莱因小姐谈一谈。” 　　一行三人来到会议室，西洛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应该是刚发现基地里的NT竟然是艾德里安·灵格斯本人，毫不掩饰地对艾德做出一副“原来是你小子”的表情。在他身后站着几位军官，其中有一位相貌粗犷的金发猛男特别显眼，看肩章应该是上尉……难不成是亚赞？ 　　西洛克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艾德和拉克丝在他对面坐下。格拉哈姆没有资格参与这种谈话，向西洛克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西洛克的意识在艾德的感知中阴湿、冷酷又有种莫名的油腻感，让人极其不舒服，恨不得立刻想开飞机朝他脸上撞过去。阿姆罗也说过他不喜欢西洛克，现在艾德懂他什么意思了。但据说这家伙女人缘很好？艾德表示不能理解。 　　“灵格斯博士，久仰了。”西洛克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其实这件事和阁下没有多大关系，出于礼貌军部还是要求我和你知会一声，克莱因小姐我们带走了。” 　　他的说法没有太大问题，拉克丝现在作为交战中敌国的叛逃分子，是没有人权的。由于她的身份和美貌，反而更像是一件抢手的货物，而西洛克现在是在和艾德争夺货物的归属权。这种情况下，拉克丝连发言的权利都几乎没有，她也明白这点。最后的结果则取决于联邦和艾德各自有多强硬，艾德是月球人，从来不会虚联邦，这也是为什么拉克丝指望艾德保她。 　　西洛克代表了整个联邦军高层，这就是他的底气。艾德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作用有但是不大，但不要忘记，当你出门在外的时候，你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西洛克少校是吧，久仰。我就是个搞科研的，不懂弯弯绕绕。这个女人，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ZAFT带出来的，她本身和她脑子里面装的一切东西都是我的战利品。联邦要带人走，就是在从我手上抢东西，什么后果各位自己考虑清楚。”艾德抓起拉克丝的手放在桌上，“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西洛克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露出迷之微笑鼓了两下掌：“好，好。看来我军的情报工作还是存在点问题，参谋部的竟然告诉我灵格斯博士是个很好说话的弱气性格，真是天大的谬误。但博士既然受到我军救助，就这么空手而来总不好吧？还是我西洛克区区一个少校博士看不上眼？” 　　“这笔账回阿纳海姆以后我们可以慢慢算，联邦的人情我不会忘记还。但拉克丝我拿定了，谁来都留不住她，我说的。” 　　“博士本人我当然是尊敬的，但阁下的战利品对女王亲王夫妇恐怕没有多少价值吧？”西洛克绕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灵格斯博士说话这么不留余地我很难办啊。” 　　艾德心底叹了口气，拉克丝身份太敏感，其实说什么都不好使，果然最后还是只能这样：“难办？那我看就别办了。这是我内定的家眷，我是什么身份联邦军的各位心里没点数吗？” 　　西洛克一脸阴鸷地看着艾德，话说到这份上等于是谈崩了。他当然不可能叫嚷“我是NT我知道你在撒谎”，这里的关键只在艾德的表态，真假并不重要。 　　西洛克冷笑一声，起身拂袖而去。碰了一天壁的他连假装礼貌的心思都没有了。 　　之后艾德在格拉汉姆的带领下回到房间，拉克丝很自然地跟了进来。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是吧？”艾德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这和你准备的剧本差不多吗？” 　　“在我的剧本里最后那句话是我自己说出来的，而且艾德先生前面的表现也让我十分惊讶。”拉克丝笑得非常开心，“想不到艾德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今天大开眼界了。” 　　“那是演的啊……纯粹是看西洛克不顺眼想怼他而已。” 　　“但这样我就很满足了。”拉克丝的笑容变得有点落寞，“按照约定我终究是要回PLANT的，而艾德先生在亲王殿下心中如此重要也不可能离开月球，所以就算联邦公开了今天的谈话，艾德先生就说把我甩掉了就好了。”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拉克丝竖起食指贴在他嘴唇上。 　　“我是认真的。我不是那种等着天上掉馅饼，错过了之后再怨天尤人的女人。既然艾德先生给了我重回政坛的机会，我就会为了这个机会付出自己全部的努力，这是我最大的梦想，绝不可能放弃。”少女收回手指，目光坚定，“有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全力争取，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也会一直这么坚持下去。歌唱界的地位如此，政治家的梦想如此，其他的一切都是如此。” 　　她是在说从政的梦想吧，这里一定没有人生三大错觉。 　　“对了，那个……刚才那个……能再演一遍吗？”一瞬间，拉克丝的气势消失无踪，她脸色微红地探出胳膊，“谁赞成谁反对那句，能再演一遍吗？” 　　“……拉克丝，我和你说过我是NT了吧，所以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艾德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万能的NT雷达需要我处理一下。” 　　“有危险？” 　　“应该是的，西洛克刚刚产生的恶意带来的警觉，和永恒号上的情况类似，但没那么紧迫。”艾德发现激怒一个NT貌似有好处啊，“他大概在想什么很糟糕的事情，想得很激动。” 　　拉克丝收起刚才那副表情，开始低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少女抬起头：“危险来自西洛克自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只是个使者，应该是上层想对你不利。首先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但联邦不能对你直接出手。其次ZAFT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澳大利亚，而离奥布最近的基地是特林顿。最后特林顿的守军恐怕无法抵挡住ZAFT全军突击。所以结论是？” 　　“战略收缩，放弃特林顿……顺便卖了我们？” 　　“艾德先生被ZAFT俘虏的话能将罗兰殿下的祸水东引，死掉的话应该更好。我直接从结论推原因的话，艾德先生你是不是得罪过联邦哪个高层了，还是得罪得很严重那种？” 　　“想不出来啊……”除了刚刚得罪的西洛克，但做这种决策的显然是更核心的人物，再说不可能为了拉克丝这种事去冒着得罪罗兰的风险，肯定是别的原因。 　　“总之我的任务完成了。”拉克丝依然面带微笑，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接下来，艾德先生，请你救救我们吧？” 　　但是现在是被软禁的身份，抢高达什么的绝对不现实，抢了也没地方跑。拉克丝的推测也无法取信于人，不可能就凭自己的臆测让罗兰开着TurnA杀下来。这种时候果然只能指望那个了吧。 　　“格拉汉姆上尉，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我网瘾犯了，让我上会儿网吧！” 　　“身为一个军人，我不能因为我们私交好就触犯军规。” 　　“绝对不做什么可疑的事情，你可以全程监视。”以及大杀器，“V2的开机密码我可以告诉你。” 　　“世界怎样，与我无关！以我自己的意识！” 　　然后就像为了证明拉克丝的推测是正确的，一天后的凌晨，艾德被刺耳的警报声唤醒。和衣而卧的他出门正好遇到了拉克丝，而门口通宵站岗的警卫也没了。没走两步格拉汉姆也出现了，领着他们朝港口走去，一路上向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昨天午夜的时候提坦斯派系的军官全部撤离了，还带走了各自的嫡系部队，只给剩下的守军留了句尽量抵抗的命令，而现在ZAFT快打到家门口了。至于这么做的舆论影响，艾德相信联邦军上层已经想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解释。 　　“不是自己人就不是人啊……”实在是很有提坦斯的风格，“而这个基地里校级以上全是提坦斯派系的，所以你现在反而成了最高军衔？” 　　“没错，所以我现在拥有战时指挥权。”格拉汉姆点点头，“我给大家下达的命令就是撤退，这是我身为负责人的决断，就算为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V2他们为什么不一起带走？” 　　“因为我昨天睡在里面了。” 　　不久后大家来到港口，艾德看到了奥布的船也在，看来卡嘉莉他们也被卖了。这倒可以理解，不听话的亡国奴随你死去吧。港口的气氛很凝重，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死担忧。 　　战斗人员都上前线去争取时间了，非战斗人员在士官们的指挥下有序地上船，艾德和拉克丝很巧地上了奥布的船。 　　至于格拉汉姆：“艾德里安博士，终于到了兑现我诺言的时候了，就让我格拉汉姆·艾卡和你的女儿并肩守护她的父亲吧，这是宿命的战斗！” 　　奥布的船满员后开始出港，艾德和拉克丝都守在舰桥。远远地就能看见ZAFT的MS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蔚为壮观，这是全军出击赌国运了？不久后，只剩空壳的特林顿基地被轻松占领，一部分MS被分出来追击他们。 　　艾德向左右借了个望远镜，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格拉汉姆。他正在被多台MS围攻，其中有台动作犀利疑似ACE。V2和格拉汉姆虽猛，但在ACE和多人的围攻下终于渐渐不敌，干掉数名敌人后开始中弹。接着在艾德震惊的目光中，V2的驾驶舱高速弹出，V2被打爆了。 　　万幸格拉汉姆命比较硬，混乱中没人追着驾驶舱补枪，过了一会儿他被友军的船捞起来了。 　　特林顿被留下的守军不多，正面战场全靠格拉汉姆和基拉在苦苦支撑。如今失去了格拉汉姆，基拉且战且走，场面开始迅速向ZAFT方倾斜，战线离舰船群越来越近。舰桥里有位女士低声哭了起来，卡嘉莉上前安慰，但她自己一脸绝望的表情要怎么安慰人呢，那位女士哭得更厉害了。 　　拉克丝悄悄握住了艾德的手，少女的手心微微出汗。虽然嘴上不说，但恐惧还是会有的，现在就让她任性会儿也无伤大雅吧？ 　　“艾德先生，如果你的后手不起作用的话，我们的约定就无法履行了。”少女的声音有颤抖，“至少现在请让我——” 　　刹那之间，一道狂野狰狞的粒子洪流奔腾呼啸着在所有人面前撕裂了天空，不可计数的MS在洪流中当者披靡化作粉齑，象征死亡的爆炸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少女的声音也在此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不起作用呢？”艾德笑望着天空的彼端姗姗来迟的那位，“那可是我的半身啊。” 第45章 爱丽丝小姐不高兴 　　爱丽丝华丽的出场给了每个人一针强心剂，艾德冲到甲板上招了招手，银雷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奥布的船边。友军像打了鸡血一样给他争取上舰，不对，上机的时间。 　　当银雷加入战场后，局势瞬间不同了。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感受的话，艾德能想到的只有“高达无双”。虽然银雷就是按照性能压制与火力输出的思路设计的，但亲身体会这一切之后他还是难免感到有些震撼。 　　这次银雷是全装出现的，海瑟斯雷自带的和费伯外挂的各种粒子炮、粒子束和实弹武器漫天飞舞，在密集的扎古群中都不怎么需要仔细瞄准，量产机们的数量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升级版的五彩大炮不过如是。V2还是电池机，每开一枪都要精打细算，但核动力的银雷可以不计成本的持续输出。 　　光束盾和PS装甲为机体提供了厚实的防御，扎古的光束步枪和火箭筒几乎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就算偶有一两机冲到跟前也会被长刃步枪点射掉。没有高机动格斗机的战场上，没人能阻止他愉快地突突突。 　　这是全方位的技术碾压和绝对的成本碾压。对面明显有几个ACE，但扎古Ⅲ和银雷的性能差距大到让ACE的优势根本无从体现。那几个ACE现在应该很憋屈吧，跑的没人快，火力没人猛，打人还不破防。对不起，技术玩家是打不过氪金玩家的。 　　压力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他还有功夫和爱丽丝聊天。 　　“艾德，我好想你呀！”爱丽丝的声音如此灵动欢快，“这次我有帮上忙吧？对吧，对吧？” 　　“我也想你啊。”久违地与爱丽丝重逢让他心情大好，“我这条命都是爱丽丝给的，你说呢？” 　　“但这些坏人竟然想伤害艾德呢，爱丽丝差点就要被放逐在无尽的黑暗里了。”AI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所以全都去死吧。” 　　随着话音落下，六台无人机从费伯的双翼脱离，向着敌群中直掠而去。只见无人机灵活地在敌群中左冲右突，从各个刁钻的角度疯狂开火，不断有扎古变成爱丽丝的击坠数。和只靠喷嘴的龙骑兵不同，体积较大的无人机装有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内置的电池能供其在大气层内飞行一段时间。 　　但敌方火力毕竟密集，没过多久无人机就损失了两架，可爱丽丝毫无收回的意思，反而打得更凶了。但爱丽丝难得表现一次情绪，艾德也就让她随意了。无人机而已，没了就没了。 　　伤亡比很快就超过了追击敌军所能承受的上限，对方的指挥官果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艾德也没有追击，只是跟着友军一起默默撤离。 　　“艾德，请你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一定要带上我。”爱丽丝依旧有点消沉，“我会保护艾德的。即使做不到，请给我死在一起的权利。千万不要再有这次一样的情况了，万一艾德一个人死掉了了我该怎么办呢。” 　　“……答应你了，我发誓。” 　　“太好了！”爱丽丝的声音又欢快了起来，“我们来放点音乐吧！” 　　“稍等，音乐播放器小姐。”他从驾驶舱的收纳空间里摸出一个备用手机，这个当然是不会炸的版本，“我得先给C.C.打个电话，她应该看过新闻了，别让她担心。” 　　电话顺利接通，时隔将近一个月再次听到C.C.的声音让他感到很安心。双方交换了情报之后，他得知了C.C.带着飞鸟兄妹即将抵达日本群岛，并惊喜地发现浦木也没事，已经恢复了意识，可惜这个时间点暂时在昏睡中没法和他说话。 　　“还有其他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等我回家之后再说，倒是浦木说了你下大气层时的异常反应。艾德，你……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叫l……”C.C.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算了，当我没问过。” 　　“别啊，怎么了？话说一半我很在意的啊。”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勇气知道答案。”C.C.的声音有些软弱，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给我些时间，好么。” 　　“那我现在要去和你们汇合吗？” 　　“你直接回月亮吧，地球对你太不安全了。”C.C.突然大声喊道，“爱丽丝，在吗？艾德就交给你了？” 　　但爱丽丝没有理她，艾德尴尬地挂断了电话。 　　随着敌军撤退，我军终于能安心跑路了，艾德暂别爱丽丝回到了船上。格拉汉姆不知何时跑到奥布的船上了，带着悲痛的神色向他迎面走来：“博士……我，我……” 　　这能说什么，你个负心汉，还我女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将大家平安带到悉尼才是你要专注的事情。”艾德豁达地拍拍他的肩，“后面有想过怎么办吗？澳洲军区我看是待不下去了，你在这边也很难受吧，搞不好就要做背锅侠。” 　　“申请调职吧，以我的关系网和个人能力，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只是暂时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你对和阿姆罗共事有兴趣吗？”艾德脑中灵光一闪，“我和诺亚中校挺熟的，可以向十三舰队帮你写封介绍信。” 　　“这就是命运的相遇吗？”格拉汉姆两眼放光，“大恩不言谢，博士，拜托你了。” 　　接着艾德走到拉克丝身边，该履行诺言带她回月亮上了。不远处，劫后余生的卡嘉莉正抱着基拉低声啜泣。艾德低声问拉克丝：“你觉得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太明显了吧？”拉克丝不解地看着他，“我觉得即使是以艾德先生的情商也能轻易分辨出来呢。” 　　艾德在这里面对一个两难的选择，在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决定说出真相。毕竟自己经常教育飞鸟要做一个高尚的、有道德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大和准将。”他走上前去、严肃地看着基拉，“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但有件事情必须问问你。请问准将认识响博士吗？” 　　基拉捏了捏卡嘉莉的手，示意和艾德二人来到无人处。他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开口：“灵格斯博士，感谢你对我们施以援手。但如你所见，现在卡嘉莉的情绪并不稳定，恐怕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如果你愿意的话，之后我可以私下和你交流。” 　　“但这个关系到——” 　　“现在的卡嘉莉没必要考虑这些。”基拉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尤连·响博士我知道，是一个著名的基因学家。但他已经化作历史的尘埃了，不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来自NT的灵敏直觉让艾德果断选择了在此打住，再说下去总觉得要出事：“……那我就不打搅了。” 　　和格拉汉姆道别后，他向船上要了两套驾驶服和拉克丝分别换上，终于再次回到了银雷里面。穿着背心开高达才不是他的风格。 　　“拉克丝小姐，你好，我是这架MS的机载人工智能爱丽丝。”爱丽丝礼貌地打起招呼，“艾德以前经常提起你呢，我就推测你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爱丽丝小姐？你好。”拉克丝可能把爱丽丝当普通AI了，也没有显得很惊讶，倒是笑着看了一眼艾德，“能告诉我艾德先生是怎么说我的吗？” 　　“艾德经常说拉克丝小姐的声音很好听，只可惜——” 　　“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这次爱丽丝很机智地把丹迪莱恩也带了出来，也就是说大家能直接开着高达回月亮上，不用到处去找质量加速器。不过到底是要加速到宇宙第一速度，为了安全起见，艾德把拉克丝固定在了驾驶舱后面。看起来有点滑稽，但这里就顾不上什么美观了，还好拉克丝很懂事地没有反对。 　　银雷开始缓缓加速上升。加速过程比较漫长，人体需要承受的惯性力一直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拉克丝也是调整者，并没有感到不适。 　　“艾德，这是第二个呢。”寂静的驾驶舱里，爱丽丝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拉克丝小姐是第二个进入海瑟斯雷驾驶舱的女性了吧？还会有第三个吗？” 　　拉克丝这次没出声，他看不见身后少女的表情，但他决定果断换个话题：“我们来放点音乐吧。” 　　满屏的歌单在他面前展开，拉克丝好奇地观察着：“在MS里装音乐播放器，还存了这么歌曲，这种奇妙的反差确实很像艾德先生的风格呢，就和那些论文一样。” 　　“艾德真的很喜欢听音乐呀。”爱丽丝主动接话，“不过拉克丝小姐，真抱歉呢，我这里没有存你的歌曲。” 　　这时机体的速度到了一个极限值，收纳在丹迪莱恩内部的太阳帆向外展开，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加速。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让身体习惯着新的加速度。 　　“这里绝大多数歌曲我都没听说过呢。”拉克丝再次开口，发出不可思议的感叹，“我唯一认识的只有……宇宙世纪前的古典音乐？其他的也是宇宙世纪前的音乐吗？” 　　某种意义上拉克丝说得没错，不过放些她不认识的音乐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艾德点开了贝多芬第七交响曲，古典音乐他其实不怎么懂，但这是他最喜欢的几个之一。 　　“艾德，能告诉我是怎么认识拉克丝小姐的吗？”爱丽丝伴着音乐出声，“快一个月没见了呢，我想知道艾德身边发生的一切，以前艾德每天都会跟我说的。” 　　听着爱丽丝有点委屈的声音，艾德觉得挺内疚的。让她一个人在格纳库待了快一个月，应该很寂寞吧。拉克丝回头有的是时间可以说话，这会儿还是照顾爱丽丝吧，于是开始和她娓娓道来离开月亮之后的事情。爱丽丝时不时地“嗯嗯”一下表示在听，拉克丝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噢，又是英雄救美呀，上次也是类似的剧情。艾德就好像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呢，真帅气。”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他再盲目信任爱丽丝也该看出来了。会不会是因为放置了一个月，没有像之前那样每天矫正她的成长方向，爱丽丝上网看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学坏了？ 　　“对了，艾德，为了拿到月球的升空许可，我连上家里电脑取了些文件。这次违规是特殊情况不算的吧？”爱丽丝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里面有个加密的文件夹，我一不小心就打开了，对不起。” 　　……完了，全特喵的完了。 　　“拉克丝，我和你说说克鲁泽他们一家子的事情吧。”艾德万念俱灰地强行转移话题，“话说从前有个尤连·响博士……” 　　等到达月球的时候已经是月球时间深夜了，艾德将银雷停好告别爱丽丝，带着拉克丝回到家里。路上经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时候，顺便买了套一次性内衣。拉克丝肯定是没带换洗衣服的，其他的可以再买，这个今天洗澡的话至少得应个急。 　　后面他考虑让拉克丝住酒店，但第一天人生地不熟的还是领回家吧。 　　“你就暂时先睡在我的房间吧，就是这间。”他向拉克丝大致介绍了下家里的格局，“我睡我父母之前的房间。里面比较乱，让客人住太不礼貌了。” 　　“艾德先生住的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小得多呢，毕竟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但是也比我想的更有……生活感？”拉克丝打量着屋子，“现在能借用一下浴室吗？军营里没法好好洗澡，毕竟我也是女孩子呢。” 　　艾德在家里一通翻找之后终于发现了一套新毛巾——C.C.总爱将他收拾好的东西挪位置。少女道了声谢，拿着毛巾和之前买的东西走进浴室外间，轻轻关上门。 　　“果然呢。”她看着洗面池自言自语，“两支牙刷……” 第46章 凉凉 　　艾德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迷迷糊糊地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刚十点。还是家里踏实，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有点舍不得这么早就起床。他紧了紧怀里的抱枕，决定再迷糊一会儿，话说C.C.这个抱枕还挺舒服的。 　　再次睡着之前，他心想着如非必要再也不出门了。以后就抱紧罗兰大腿，在月球宅一辈子也挺好。 　　到了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艾德才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他随便往身上套了件衣服，顶着惺忪的睡眼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不过为什么洗面池这儿会有三支牙刷呢，这个粉色的是谁的？冷水拍在脸上终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这时才想起来，家里好像多了个人。 　　把客人仍家里自己睡到中午才起床，貌似有点说不过去啊……洗漱完毕的艾德略带尴尬地往客厅走去，听到了厨房传来的声音。呃，这是客人饿得受不了自己找东西吃了么。 　　“艾德先生，你终于起来了？请稍等，午饭马上就好了。”粉色头发的少女背对着他在厨房忙着什么，“本来想喊你起来吃早饭的，不过看艾德先生睡得那么香，有点不忍心叫你起床呢。” 　　等等，这什么情况？睡一觉又穿越了？ 　　“冰箱里全是营养剂，那边的柜子上都是外卖的广告，艾德先生平时的饮食都是这么解决的吗？”少女依旧在说个不停，“不管哪一种都算不上健康的生活方式呢。我虽然以前工作也很忙，但每一餐都会好好吃饭的。” 　　C.C.好像会做饭来着，但是几乎不怎么做，自己就更懒了，营养剂万岁，但问题不是这个吧：“我记得家里没有能吃的东西了吧？拉克丝，那个，食材是哪来的？” 　　“全都是我网购的，昨天晚上就下了订单，一大早送过来的，顺便还买了一些必须生活的用品。”拉克丝终于忙完了的样子，开始装盘，“对了，不好意思没打过招呼就借用了一下艾德先生的电脑，不过我绝对没有乱点哦。收货的时候还是差点就被认出来了呢，果然是头发太显眼了么。” 　　艾德看着少女忙忙碌碌地把食物摆上餐桌，连忙上前帮忙。不过阳谋真是麻烦，这一会儿要怎么开口啊。 　　“请一定要告诉我真实的反馈，不要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就说真好吃这样的话，这样才能进步呢。”拉克丝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以前我和父亲大人工作都很忙，很少有时间在一起吃饭。我总想着偷偷学好了厨艺给父亲大人一个惊喜，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艾德先生是第一个尝到我亲手料理的人，请务必告诉我你的感想。” 　　你并不是在参加什么料理选秀节目啊，做个饭不需要这么煽情的背景故事的…… 　　艾德仔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老实地给出了感想：“意外地还行？我还以为大明星做出来的都是黑暗料理。” 　　用餐中大家没怎么说话，饭后艾德主动收拾了餐具，再怎么说也不能一直麻烦客人。饭后二人坐回餐桌上，艾德硬起心肠决定好好和她谈一谈。自己和她毕竟非亲非故，孤男寡女这样住一起总不是个事儿，还是另外找地方给她住比较好。 　　再说了，虽然C.C.性子看起来挺冷的，但床要是被别人动了，艾德不敢肯定她会不会炸毛。 　　“所以果然还是要赶我走么？”在他组织好语言之前，拉克丝抢先开口，“即使我已经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更有价值了，但还是不够，对么？对艾德先生来说，我‘麻烦’的属性还是远大于‘价值’，所以宁愿让我搬出去一个人住，是这样的吗？” 　　“并不是觉得你麻烦，怕麻烦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带你回月亮了。”艾德仔细斟酌着语言，他不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伤人，毕竟已经犯过类似的错误了，少女的心思其实是很敏感的，“只是你是单身的女孩子吧？就这样住在未婚男子家中不太合适。我会帮你找一个离我家很近的地方，我们要见面的话也很方便。” 　　“艾德先生明明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个，为什么还用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呢？”拉克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C.C.的房间，“那是艾德先生的同居人的房间吗？是女孩子吗？” 　　绝对是昨天爱丽丝多嘴的锅！ 　　“对不起，我只知道艾德先生官方并没有公布交往对象，并不知道你和人同居了。”拉克丝露出忧伤的笑容，“一定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毕竟魅力大到我这个大明星都比不过呢，我本来还对自己挺有自信的。她和艾德先生已经是交换约定、托付终生的关系了吗？” 　　这个问题让他愣了一下，自己和C.C.算什么关系？契约者？合作者？是算炮友吗？还是算恋人呢？ 　　“我明白了。”拉克丝悄悄松了口气，“我不会对艾德先生的生活造成困扰的，如果那位小姐回来了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立刻离开的。我……我可以保证不会留下生活的痕迹的。” 　　“不是这个问题。”这不搞得跟偷情一样了吗，“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呢？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容身之处而已，难道是很过分的要求吗？”少女显得有些激动，声音抬高了不少，“哪怕一次就好，能请艾德先生站在我的角度上思考一下我的处境吗？” 　　……什么意思？ 　　“不知道艾德先生有没有类似的体验，孤身一人来到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无法回到以前的环境里，周围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和事，只有无尽的孤独感和恐惧感。”拉克丝的眼神有点空荡荡的，“这个时候在黑暗中找了唯一的灯火，是拼上一切也要用力抓住的吧？” 　　啊，明白的，当然能体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在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世界里，寻找着唯一的灯火…… 　　“我不久前才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失去了深爱的祖国，从人人爱戴的拉克丝小姐变成了遭到通缉的卖国贼。天上的人都想杀死我，地上的人都想占有我，世界这么大已经没有我的立锥之地了。”拉克丝直视着他的瞳孔深处，“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他把我从魔窟里救了出来。他站出来说相信我，说要保护我，说会在月亮上面给我一个小小的安身之处。” 　　“……” 　　“我是政客，是心思重，我承认。但我也是一个女孩子，会孤独，会害怕，会没有安全感。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唯一的希望，才找到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只是想要离他哪怕更近一点，这难道是很奢侈的要求吗？” 　　所以这是拉克丝口才太优秀了呢，还是自己太好说话了呢…… 　　少女好像发泄完毕，又恢复了镇定：“刚才激动的情绪带了一点点演技，请你原谅。我发现艾德先生面对我情绪激动的时候会不知所措，所以忍不住这么做了。但是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不相信的话，请用你万能的NT能力验证看看吧。” 　　“你是不是对NT有什么奇怪误解，并不是这么便利的东西。”艾德有些头疼地扶着额，“NT只有相互之间的感应会极其敏感，对非NT的时候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感应，并不能像你想的那样当测谎仪用。” 　　“那艾德先生一直说的相信我……？” 　　“我并没有能力分辨你的每一句话的真假，这么做也太累了，所以为了偷懒，干脆一直相信你好了。”艾德叹了口气，总觉得有种自己被摸透了的感觉，“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我被你说服了。你可以住在我的房间里，直到这间屋子的另一个主人回来为止。” 　　“谢谢你，艾德先生。谢谢你让我住下来，也谢谢你相信我！”拉克丝双手合十，笑得异常灿烂，“我还缺一些生活用品和一些衣服呢，我们下午一起去买吧？” 　　但在此之前，艾德尝试了一下联系罗兰——之前哈利有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虽然夏亚不会无聊到要求月球引渡犯人什么的，但拉克丝毕竟算是政治人物，自己还是得和罗兰通个气，顺便感谢下他之前的举动。 　　哈利告诉他罗兰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但正在忙今天没空，明天会主动联络他的。另外罗兰还给艾德一句留言，“自己带回来的女孩子自己处理。”所以这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下午艾德带着乔装打扮的拉克丝出门买东西，虽然他觉得网购就可以了，但拉克丝坚持衣服一定要出门买，这点和C.C.挺像的，还是说女孩子都这样？ 　　途中拉克丝没被认出来，艾德倒是被认出来好几次。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上过电视的公众人物了，不过好在他从没上过八卦新闻，认出他的也都是善意地和他打招呼，略显遗憾的是没有人找他要签名。 　　拉克丝表现得很开心，把自己当成了衣架子各种试穿，但很克制地只选了几件。艾德看着店员小姐那么热情地配合他们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多买了一点。反正拉克丝现在住自己的房间，自己的衣柜本来就很空，无所谓的。 　　陪拉克丝折腾了一天的艾德回到家后筋疲力尽地倒在了沙发上，只有少女还很有精神地做着晚饭。不过偶尔不叫外卖不喝营养剂而是有热腾腾的饭菜感觉也很不错？ 　　晚饭后少女看出他很累了，没有缠着他说话，而是很早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艾德无力地躺在床上，想着这事还是要和C.C.说一下比较好，但是要怎么说呢？先慢慢想吧，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说吧。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恢复正常的艾德准时起床。来到客厅之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因为他看到某人正和拉克丝在自家客厅聊天？我还没睡醒吗？ 　　“罗兰殿下？！” 　　“艾德里安博士，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罗兰站起身和他打了个招呼，“不用急，你慢慢忙，拉克丝小姐招待得很周到。” 　　艾德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准备跟着罗兰走人，但罗兰坚持在他家用早餐，早餐当然是拉克丝做的。 　　饭后艾德上了罗兰的车，原来哈利一直开着车在外面等着。 　　“拉克丝小姐是很好的人呢，想必PLANT的那些通缉一定有内情。”罗兰对着艾德友善地微笑，“我觉得艾德里安博士这次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哪里，倒是罗兰殿下，感谢你之前施以援手。”艾德礼貌地回礼，“这次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确实是出了事情，而且恐怕是只有博士你才能解决的事情。”罗兰面露难色，“TurnA……死机了。” 第47章 虽然歌声无形 　　艾德想起来上辈子依稀有过这样的体验，在某个游戏里得到了一个超强力的道具或者技能，一直舍不得用，就等着留到打最终BOSS的时候爽一把。结果游戏还没打到一半呢，官方突然发布了个补丁，把这个技能或者道具削没了。现在他就是这样的心情。 　　虽然回家就睡了一天安稳觉，但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作为一个有科学素养的人，他决定在亲眼确认之后再骂娘。 　　这次是罗兰亲自陪着他来到存放TurnA的秘密仓库。事态是如此严重，现场再不允许有第二个人存在。 　　艾德看着仓库里正好二十米高的TurnA，再一次产生了违和感。随着这次地球之行见识了更多的新锐MS，这种违和感愈加强烈。作为一位MS方面的专家，一位整个人类活动圈内屈指可数的专家，他觉得自己有资格下这样的判断——TurnA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个世界所有的MS都是“魔改”的，哪怕不是他参与设计制造的也一样。下到扎古吉姆，上到拂晓铁奥，所有的MS都为了能合理地在这个混合世界存在下去而做出了一定的改变。有的面目全非，比如兰斯洛特，有的略有调整，比如永恒号上的扎古Ⅲ，但没有哪一个能和他记忆中保持一模一样。 　　除了TurnA。 　　机体额头上的标志也好，造型滑稽的野猪头也好，裆部微妙的核心战机也好，整体的配色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TurnA一模一样。这简直不像是自然研发出来的，反而是把动画里的机体照搬出来似的。现在想来，连月光蝶诡异的威力半径都能解释得通——原设就是到木星啊，没什么阴谋论，你想多了。 　　所以这个问题再次被抛到了他的面前，TurnA哪里来的？ 　　“艾德里安博士，解释起来太困难了，你亲自看看吧。”罗兰领着他走到了被卸下来放到一边的核心战机旁，驾驶舱已经被打开，“最早发现问题是在二月十四号晚上，从那天开始TurnA就一直这个样子了。” 　　艾德对着罗兰点头示意，爬进了驾驶舱，打开操作系统。 　　TurnA的操作系统和这个世界的主流操作系统风格都不太一样，开机画面过后，系统载入了主界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罗兰的形容非常专业，确实是死机了。不管按什么按钮系统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能重启，当然艾德也这么做了，可重启了之后依旧如此。 　　重启都不行那就只能重装了，TurnA的系统安装盘哪有卖吗？ 　　“所有的按钮和按钮组合我都试过了，没有任何作用，驾驶舱拆装对死机本身也没有任何影响，不用浪费时间在枚举法上。”罗兰看着艾德一顿折腾出言提醒，“主界面唯一能用的功能就是换操作系统语言。” 　　果然如罗兰所说，艾德在主屏幕的角落里找到了更换语言的功能，这个是可以点的。他换了几个试试，不错，可以欣赏到各种语言的死机画面。之前是锁文件，现在是……死机？ 　　“罗兰殿下，我恐怕先入为主地陷入了一个误区。”艾德觉得有点慌，“我一直以为之前锁死文件是TurnA的一部分，是TurnA自己限制住了自己的功能，也是这样跟你和狄安娜陛下解释的。但有没有这种可能，TurnA自己没有任何陷阱，只是一台超强力的梦幻MS而已，锁死文件是因为TurnA中了病毒？” 　　“中了……病毒？”罗兰目瞪口呆。 　　“对啊，这样就说得通了。有某种病毒正在侵蚀TurnA的操作系统，但TurnA自己也在做着抵抗，所以进展缓慢。之前侵蚀并不严重，只有文件的阅读权限被修改，现在TurnA自己终于撑不住了，整个系统开始瘫痪。”艾德越说越觉得背后有点冷，“如果你能肯定自发现后TurnA就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一开始捡到的就是中毒的TurnA。” 　　“你是说TurnA一开始就是坏的？” 　　艾德点点头，他有罗兰不知道的情报，几乎可以肯定TurnA是一个自洽的整体，那病毒就只能是外来的：“只是种猜测而已，TurnA应该是有前任使用者的，但是在使用过程中被人下了足以破坏TurnA系统的强力病毒，之后被遗弃到了这里。所以首先有一个强大到足以制造原版TurnA的存在，强大到对TurnA这种东西说扔就扔，然后一个同样强大到足以克制TurnA的存在，强大到连上一个存在都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扔了……” 　　罗兰明显被这个结论震慑到了，一时间不能接受的样子，艾德也能理解，他也不想接受，但这是他目前能找出来最合理的解释了。 　　“罗兰殿下。”艾德觉得自己的声音没什么活力，“我冒昧地问一下，除了TurnA以外其他发掘出来的东西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只有TurnA是有问题的，其他的虽然有些不知道用途，但没有像TurnA这样一副坏掉的样子” 　　“TurnX呢？”这是最后的希望。 　　“TurnX是什么？”罗兰一脸茫然，“和TurnA有什么关系吗？” 　　“金卡拉姆将军在地月战争中开的专用机叫什么名字？” 　　“专用机？”罗兰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他开的不是量产机吗？” 　　历史没学好就是这样的，又丢人了。史书上没记载金卡拉姆开的什么，只说了是MS。但是TurnA的存在和金卡拉姆是NT直接让艾德默认了金卡拉姆开的是TurnX。伟人说得对，经验主义害死人。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是再挣扎一下吧……” 　　事实证明垂死挣扎是没什么意义的，艾德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一无所获的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屋子里黑漆漆的，他这才想起来忘了通知拉克丝他要晚点回，不过算了，拉克丝肯定已经睡了。 　　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高举着疲劳感大声抗议去睡觉，但大脑却像拧过头的螺丝一样毫无睡意。他灯也懒得开，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起呆。 　　月球失去武力威慑？罗兰担心的是这个吧，他刚听到的时候担心的也是这个，还想着要怎么努力提高月球的军备水平呢。但和眼前的比起来那算事吗？ 　　本来只有TurnA还好点，可以安慰自己是哪位已经远走宇宙的大佬扔这儿的玩具，但现在太阳系很可能曾经是两位规格外——很有可能是多元级别——大佬的战场。还是从今天开始每天祈祷这两位大佬已经同归于尽了吧，不然万一哪天回太阳系溜达一圈，打架的余波搞不好都能把大家全灭了。哦，对了，还有ELS呢，没有月光蝶拿头打？ 　　话说回来，那个病毒最终会变成什么形态他也不知道，更没法控制。指不定TurnA哪天就炸了呢，大家一起玩完，也不用操心了。 　　这种垃圾世界观是这样的，看你接受能力强就蹬鼻子上脸。高达大乱斗爽不爽，不够爽给你加个Geass。Geass也能接受嘛，那再来个外星人吧。外星人也没问题？那ELS一起打包送给你好了。ELS还淡定，心理素质这么好的吗？那就继续来更猛的，总之就是把你逼疯为止，没疯说明药不够猛，还要继续加。 　　一次两次这么搞也就罢了，次次这么搞，心很累啊。而且这次，这次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突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响起拉克丝的声音：“艾德先生，你回来了吗？” 　　三更半夜了她还没睡吗？但他不想说话，只是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拉克丝敏锐地没有开灯，抹黑走到了沙发边。艾德感觉到脑袋旁边有个人坐了下来，离得很近，能感觉到人体的体温。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艾德先生？”拉克丝的声音很温柔，“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呢？” 　　“……嗯。” 　　“一定是只有艾德先生才可以解决的问题吧，罗兰殿下很着急的样子。”少女继续轻声问道，“还是说即使是艾德先生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呢？” 　　“……嗯。” 　　“这个问题一定很严重吧，艾德先生才担心成才会这个样子。”少女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是说出来我也无法理解的内容，只有艾德先生才能理解的苦恼吗？” 　　“……嗯。” 　　“但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啊，会出现你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事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艾德先生在我心目中很厉害，但也不是万能的呢。为什么会想要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情呢，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是很正常的啊。”拉克丝的声音越来越轻，“但即使是这样艾德先生也想继续战斗吗？认真放弃的人是不会苦恼的呢。” 　　“……就是有点累，抱怨一下而已。”艾德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就正常了。没事的，你别多想。” 　　“这种时候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我可以唱歌给你听啊。”少女轻声地笑着，“艾德先生之前不是说过，听我的歌声能睡个好觉吗？想听什么现在可以点歌哦。” 　　“……随便什么都可以。” 　　“我白天收拾卫生的时候，在桌子下面的缝隙里找到了好多曲谱呢，好像掉进去很久了，落满了灰尘。不过都是我没见过的曲子，是爱丽丝小姐那里存的那些歌曲吗？”拉克丝也没有认真问的意思，没等艾德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里面有一首歌我特别喜欢，记了下来，可以现在唱给你听吗？” 　　原来是掉到那种地方去了啊，就说怎么找不到了。 　　“……嗯。” 　　少女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薄暮余晖之时刚过，花瓣将它染上淡红，在那片轻舞摇曳的光芒之中，我应该能够笑得出口……” 　　清澈恬淡的歌声轻轻回响，冰冷黑暗的客厅仿佛也变得暖和了一些。艾德在歌声中放空了大脑，放松了身体，放开了精神，压在心头的重荷似乎被温柔的歌声融化了一部分，意识好像也没那么凝滞了。 　　“……我将会放声歌唱，当我发现给我笑容的你躲在一旁哭泣。就算是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我希望能用尽全力支持你。如同那一天当我在一旁哭泣，毫不迟疑对我伸出手的你……” 　　明明是清唱，为什么总觉得听到了伴奏啊。忽然有种自己也许还能再挣扎一下的错觉，明天再去找罗兰试试吧？ 　　“……虽然我送给你的这一切东西，全都是没有形体的声音。但是我希望在你心中的一隅，它们能够成为闪耀的星星。” 　　但今天实在是太困了，晚安…… 第48章 官方唯一指定版本 　　密涅瓦今年已经六岁了，但由于长期的隐居生活导致完全没有同龄的朋友，现在已经隐约出现了一点自闭症的征兆。小女孩面对不怎么熟悉的人完全不开口，只有在夏亚和哈曼面前才能进行正常的对话。 　　“虽说是为了保护她不被野心家所利用，但这个代价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大了。”夏亚自责地轻抚着密涅瓦的小脑袋，小女孩露出享受的表情，“哈曼，如今我们在PLANT终于没有政敌了，是时候好好补偿她了。” 　　“夏亚，我们现在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哈曼对密涅瓦并没有夏亚这么深的感情，她也不太理解夏亚哪来的这么深厚的感情，“陪小孩的事情等事成以后也不迟。” 　　“但创造时代的终究会是年轻人，没有儿童的种族是没有未来的。”夏亚抱起密涅瓦放在自己腿上，“地球那边如今怎么样了？” 　　“萨拉的运气很好，布里塔尼亚拒绝出兵，澳大利亚快被他打下来了。”哈曼翻阅着手中的材料，“难道他真的能赌赢？” 　　“所谓的战争，不是只由几场战斗的胜负就能决定的。我们要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ZAFT必败无疑。等到萨拉得意忘形之际，就是他丧命之时，这种事情历史上已经发生无数次了。”夏亚嘴上说着严肃的话题，却在亲昵地用手指刮着密涅瓦的脸蛋，“战争从来就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为的只是让人类离开地球而已。” 　　“评议会的人大概都以为你要么是利欲熏心了，要么就是疯了。”哈曼迷惘地看着这个金发的美男子，“但难道就因为那些化石吗？” 　　“果然你也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哈曼。”夏亚叹了口气，找到真正理解者的困难他是了解的，“化石并不是简单的意味着有外星人要打过来了，而是证明了除了我们碳基生物以外，有着其他可能的生命形式存在。并不是说宇宙里多了一个种族，而是多出了无限的可能性。” 　　“我果然还是不明白……” 　　“比如幻想小说里常见的硅基生命也许真的存在，金属基生命也有可能。往夸张了说，大到星体级别的生命，小到纳米级别的生命，甚至是完全无法想象的，比如电脑病毒这种形式的生命是否也有可能存在？”夏亚每当说起这个都觉得自己背脊发凉，“不要执着于眼前的东西，要看到在那之后的、更远大的真实。” 　　“所以只有艾德里安·灵格斯是你的理解者么。”哈曼说这话时仿佛带着一丝嫉妒，“但他却并不领情，反而带着克莱因家的小公主逃走了。对血气方刚的年轻博士而言，恐怕还是美女更有魅力吧？” 　　“他是真正明白化石意义的人，在明白了这一切的基础上敬畏着宇宙，同为NT的我能感觉到。”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明明有如此程度的技术和如此优秀的NT感应，为何要浪费自己的力量？也许只有让他见识过南极的东西之后，让他知道这一切有多紧迫之后，他才会真正理解我的想法。” 　　“南极的东西？”哈曼警觉起来，“夏亚，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提这个。” 　　“……死后我曾在地球上彷徨过一段时间，那时误入过一次南极。你知道的，南极被布里塔尼亚封锁了，据说是独占了资源开采权。”夏亚故意模糊掉了一个人名，他不想在哈曼面前提这个人，“但那是骗人的，接近的瞬间我就理解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身为NT的我能感觉到，冰层下面存在着某种强大的生物。” 　　“海怪？”这是哈曼的第一反应，因为今天的夏亚一直说一些科幻小说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广大的、恢弘的、纯粹的意识，和人类的灵魂有着‘质’上的绝对差距。”怀里的密涅瓦仿佛感觉到了夏亚的不安，抬起头看着他，“愚昧腐朽的统治者们以为掌握了技术就成为了神，就能把这种东西封印在冰层下高枕无忧。一群俗物，正是因为人类愚蠢、贪婪、自负、无论如何崇高最终也会被官僚主义和无知大众所吞没，才绝对无法和这样绝对的存在相抗衡。” 　　哈曼很希望夏亚是在编故事，但NT之间是无法互相欺骗的。 　　“地球是个陷阱，最终会变成所有人类的牢笼。我不知道是用怎样的手段或方法，但没有人能逃离这一切，所以我们必须上宇宙，这是唯一的出路。”夏亚紧了紧怀里的小女孩，“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夏亚？”密涅瓦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觉得有点害怕，伸出小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 　　“所谓的NewType是人类这个种族的一次自救，是为了摆脱腐朽的旧形象，向着更高层次的生命形式进发的一次试探。”夏亚抓住密涅瓦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但已经没有时间一步步进化了，我不知道最终的审判是什么时候，但人类已经活一天少一天了。没工夫等待新人类慢慢出现，必须由我们自己来促成，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法。” 　　“伽马射线镭射炮的改装很顺利。”哈曼知道夏亚说的最极端的方法是指的这个，“明明是为了让人类远离地球而制造的为宇宙船太阳帆充能的系统，却变成了瞄准地球的武器，但目的上却又微妙的一致，真的是讽刺啊。夏亚，不给她起个合适的名字吗？” 　　“……就叫创世纪吧，如何，哈曼？”夏亚略作沉思给出了答案，“与其让来历不明的未知生物审判人类，不如让我们自己创造全新的未来。” 　　“很好的名字，充满了信念的力量。”哈曼满意地笑了笑，这样自信的夏亚才是自己看中的男人，“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部分铀矿已经在开采了。等到创世纪全部完成，萨拉议长就会完成他的使命。人类被迫离开地球，你主导种族的未来，一定会成功的。” 　　“没有什么是一定会成功的，过分的自信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哈曼，顺风顺水的局面让你大意了。”夏亚将腿上的米妮瓦放到地上，自己也跟着站起来，“我从头到尾都是在走钢丝，失败是再可能不过的事情。如果我失败了，你就带着密涅瓦离开PLANT吧，不要继续纠缠在政治的漩涡里。”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么？就算只有我也可以继续你的意志。” 　　“我失败了说明这条路走不通，继续纠缠下去没有意义，对密涅瓦的成长也不好。”夏亚牵起密涅瓦的小手，“你要记得教育她，让她不要变成扎比家那样的人。要让她做一个没有偏见的、懂得去爱的好女人。” 　　“但人类不是迟早要完么，离开PLANT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哈曼不以为然，“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密涅瓦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去月球吧。”夏亚再度遗憾地叹了口气，“唯一的明白人就在那里，希望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 　　“所以我到底在干什么呢？”艾德无力地叹了口气，现在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和科学没有关系了。应该是心理学，不，是玄学的领域了。 　　昨晚听着拉克丝的歌声在沙发上睡着了，少女竟然也陪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一宿，早上醒来之后，他睁开双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拉克丝靠在沙发上的睡姿。他凌晨四点才回家，拉克丝就一直等到了四点，安慰了有点失落的他，然后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少女还一如既往地给他做了早饭。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很内疚。 　　不过由于少女的鼓励他又有了自己还能搏一把的错觉，于是起床后找到罗兰和TurnA开始了第二轮的战斗。 　　在和罗兰反复确认后，他得到了两个坏消息。 　　第一个是TurnX真的不存在。离黑科技遗迹被发现至今已经几十年了，所有东西都早已被发掘整理完毕，罗兰发誓虽然大部分东西都还不能展示给他看，但绝对没有任何叫做TurnX或者长得像TurnX部件的东西。 　　第二个是TurnA无法关机很久了。这不是最近的事情，而是从罗兰拿到TurnA开始就是这样了。平时所谓的关机或是重启只是重置了操作系统的状态而已，核心的能源是无法关掉的，无论是机体本身还是核心战机都是如此。 　　第二点在艾德看来应该也是病毒的影响。为了让侵蚀顺利进行，拒绝被切断电源是一个好病毒的应有素质。现在想来，当初那么容易就把纳米虫给弄下来了也是这个病毒的功劳。当年他一直觉得自己钻了TurnA的空子，不知为何纳米虫的防卫系统都没什么有效的抵抗，如今看来恐怕那时侵蚀已经毁掉了TurnA的一部分机能。 　　让他修TurnA是不现实的，他打死都不信自己能弄死这个病毒，作为一个专业的学者他敢于对自己的水平下判断。但也许可以挣扎一下，想办法把TurnA的能源停掉，让病毒的侵蚀暂停。至少这样不用担心明天TurnA就炸了，也算是聊胜于无。 　　但科学手段已经指望不上了，他现在正在玄学手段里找线索。TurnA有三百多种语言可以选，也就是说有三百多种不同的死机画面，艾德正在一个一个顺着看。等这三百多个看完了，自己的眼睛差不多也废了。 　　他自己就做过MS的操作系统。他做的操作系统虽然通常只有十几种语言可以选，但里面一定有简体中文，而且他一定会在简体中文的界面里加一些很难发现的彩蛋，这和他在论文里的恶趣味是一致的。据他所知，米诺夫斯基博士也和他类似，生前会向他的作品里加一些母语的彩蛋。 　　应该这样讲，无论是科学还是艺术，在某个领域越是杰出的人物越是喜欢往自己的作品里加隐蔽的私货，而母语往往是私货藏身的最好土壤。 　　艾德现在正在做的就是祈祷TurnA的操作系统编写者是个和他一样恶趣味的家伙，并尝试从三百多个语言里找到编写者的母语。 　　没错，已经和科学研究没有一分钱关系了，这是纯粹的玄学。束手无策的灵格斯博士无颜面对鼓励他的拉克丝，开始死马当活马医。 　　在折腾了不知多久，连续换了近三百种语言，艾德觉得自己快要开始产生幻视了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和其他语言界面上不一样的东西。他甚至去洗了一把脸，以防自己真的产生了幻觉。 　　“一定是在逗我。”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再去洗把脸比较好，“简体中文？！” 第49章 简体中文版 　　尽管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已经生活了好多年了，但艾德还是觉得现在这件事是他遇到的最荒唐的，没有之一——官方中文版的TurnA。眼前的主屏幕的角落里，就是他自己用来藏神奇海螺图标的地方，用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水印写着一行汉字：“官方简体中文版”。 　　本来只有这行字的话他还要犹豫下，毕竟只是说明了制造者的母语是中文而已，但这行字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淡得快要看不见的滑稽脸。信息量太大了，大到艾德不知道现在是应该先思考还是先吐槽比较好。 　　首先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TurnA的制造者是老乡，但这位老乡似乎在这个世界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至少熟读近代史的他没有看到任何类似穿越者的痕迹。如果另外有个人穿越到现在的这个世界里的话，有很大概率会怀疑艾德是穿越的，但艾德在历史中找不到任何类似的情况。 　　然后即使TurnA的制造者是老乡并不意味着情况有所好转，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自己解决。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某天这位大佬回月球的时候大家有个套个近的机会，不会被当作蝼蚁直接灭了。但这也说不定，万一碰上个杀人夺宝、见美女就要收类型的角色，艾德觉得自己一家反而更加危险。 　　但这个线索也不是没有意义，至少证明了TurnA的开发者和他的思路是类似的，那么他可以将心比心的带入到TurnA开发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艾德自己做的操作系统有个只有他知道的后门，如果将系统调成简体中文，然后猛戳神奇海螺一百零八下的话，就可以进入一个特殊模式。这个模式下可以用最高权限直接调动硬件资源，但只能完成重启、关机、切断动力炉等最基本的操作。 　　这是他闲得蛋疼的产物，就算被别人发现了也无所谓。这个模式的优先级高于一切，象征着他作为制造者对于MS的绝对控制权。如果TurnA的制造者和自己一样蛋疼的话…… 　　于是艾德开始戳滑稽脸，戳的时候画面是没有变化的，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看出来。戳了两百多下还没反应时，他开始觉得TurnA的制造者也许没自己这么无聊，但他决定以防万一戳到一千下。在戳到六百六十六下的时候，画面终于变了，一个全新的窗口取代了原有的死机画面。 　　看来TurnA的制造者比他还要无聊…… 　　不过真的和他的思路很像啊，一样也只有重启关机和切断动力炉。艾德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关闭动力炉，一个新的小窗跳出来向他询问密码，还跟着一个找回密码的按钮。他接着按，另一个窗口弹了出来，上面写着“为了防止遗忘，我把密码记在中心里的计算机上了”。 　　“所以罗兰殿下，你知道‘中心里的计算机’是指的什么吗？看语境中心应该是某个地点的样子。”艾德现在总算知道C.C.向他抱怨“海瑟斯雷的加密系统简直神经病”的时候是个什么感受了，“挖出来的东西里有符合描述的吗？”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的？！”罗兰满脸震惊、略显失态，“我和它相处几十年了，都不知道TurnA还有这种功能的？” 　　“缘分，都是缘分。”艾德迅速顾左右而言他，“所以罗兰殿下对这个‘中心里的计算机’有谱吗？这大概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罗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做出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又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嘀嘀咕咕解释了半天，之后面对艾德说道：“你跟我来吧。” 　　所以你直接问狄安娜不就好了么，自己沉思个什么劲呢，最后还不是要请示老婆。当然这话艾德不敢说，只能心里偷偷想想。 　　离开存放TurnA的秘密仓库，哈利开车载着二人弯弯绕绕了很久，终于进入了一个建筑。车子一直在封闭的通道里行驶，艾德看不见建筑的外观，但下车后能看到建筑的四壁都是金属材质。建筑内部甬道四通八达、结构非常复杂，罗兰领着他在里面又转了好久，最终穿过了一扇会自动打开的金属门，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内部空间非常宽广，前后上下目测都有几十米。墙壁依然是金属构成，整体形似一个倒扣的巨碗，四周都是光滑的弧面。墙上刻满了好似电路的奇怪符文，看不出来是什么用途，但显得很有科技感。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正中间有着一台巨大的电脑，显示屏正发着光。 　　“如果说中心里的电脑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罗兰领着艾德向房间中央的巨大计算机走去，“这里本不该是你现在来的地方。艾德里安博士，恕我直言，我们还没有互相信赖到这个程度。但既然事情发展成这样，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必须被迫前进了。” 　　罗兰前面说的是大实话，艾德完全可以理解。但后半句说法很微妙，他不确定是什么意思，所以选择沉默应对。 　　二人走到计算机面前，巨大的显示屏上显眼地展示着一句话：“当前MS在线数量0”。 　　“这整个装置只有现在显示的这一个功能，但迄今为止我都还没有搞明白这个计数器是干什么用的。从发现它到现在几十年了，一直是零，从来没变过。”罗兰抬起头皱了皱眉，“看起来是某种MS的探测器？但是不知道探测的对象是什么。对了，也能切换显示语言，也有三百多种，我没一一试过。” 　　“能切换成简体中文吗？”艾德也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头绪，“就是倒数几个里面，那个方块状的文字。对，就是那个。” 　　随着罗兰在控制台上一通操作，整个屏幕闪了一下，然后一切变成了中文。 　　“和刚才TurnA上是一样的路数吗？”罗兰看不懂中文，疑惑地看向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罗兰殿下，你看那边，角落里有一行很淡的文字和一个可爱的圆形卡通图案。”艾德指着屏幕上的滑稽脸，“这个控制台我不会用，你能想办法点那个卡通图案吗？呃，一直点，我也不知道要点多少下。” 　　然后罗兰就在他的教唆下一直傻乎乎地按按钮，场面有点尴尬。艾德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自己来了，希望罗兰不要太小心眼。还好这个没TurnA那么丧心病狂，三十多下就结束了，弹出来一个新窗口，上面记着两行字母和数字的组合，备注分别是TurnA和TurnX的权限密码。 　　“TurnX……”这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吧，就是不知道TurnX哪里去了。 　　“TurnX，真的有这个东西啊。”罗兰竖起手掌制止了艾德的欲言又止，“这个我们回头再谈，博士你也不用担心，我和狄安娜依旧是信任你的。现在我们先试试能不能把TurnA关掉吧。” 　　经过漫长的路程，二人又回到了TurnA的仓库。为了一劳永逸，罗兰将核心战机装回了TurnA的裆部，然后在刚才那个界面输入了之前记下的密码。时间仿佛在几秒钟内停滞，接着TurnA的主界面黑屏，所有的仪表盘和指示灯也跟着熄灭。 　　“成功了？”罗兰又试着正常开机，没有反应，“好像真的成功了，动力完全被关掉了。” 　　“太好了。”艾德跟着长出一口气，“至少那个病毒被锁在里面了，不用担心TurnA会变成威胁。可惜我能力不足，没法干掉它。” 　　“这样已经很好了，无论我们有没有TurnA，都没有发生无法控制的事情。”罗兰倒是很乐观，“接下来艾德里安博士有空吗？狄安娜和我希望能跟你聊一聊。” 　　半小时后，艾德人生第二次和罗兰夫妇一起用餐，这次他总算记得要通知拉克丝晚上不回家吃饭。晚饭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进行，罗兰依旧很随和，狄安娜依旧很高冷，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饭后，正题终于开始。 　　“艾德里安博士，关于TurnX我不打算问什么，你也不用解释什么。”罗兰打开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和狄安娜也一样，比如我们的年龄和外表。我不会告诉你我们的年龄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影响你对我们表现出好感。同样，你通过某种途径了解了我所不知道TurnX甚至TurnA，这也不影响我和狄安娜对你表示好感。” 　　“重要的是你对月球有归属感，对你在月球的家有归属感，这是我们相互信任的基础。”狄安娜罕见地主动开口，“请博士你诚实地告诉我和罗兰，你真的认为月球是你的家吗？”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尖锐的问题，艾德微微低头开始思考。他不想为了博取这两个人的信任就草率地说是，金卡拉姆是NT，是最好地测谎仪。而且不只是罗兰夫妇想知道答案，他自己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真的将月球上的那栋屋子当成“家”了吗？他真的将自己看作“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了吗？ 　　“是的，这里是我的家。”他抬起头来诚实地说道。 　　人到了陌生的环境会本能地感到格格不入，会产生自己是异物的意识，会将我和非我的境界线划得很清。直到出现了某个纽带，将人和环境联系在一起，将熟悉和不熟悉的区别逐渐模糊，让人觉得“我大概也算是这里人了吧”？ 　　那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觉得的呢？艾德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大概是从被C.C.推到的时候开始的吧？ 　　“我就知道可以信任你的。”罗兰冲他露出温暖的笑容，“其实我之前就有想法了，但狄安娜一直说太早还不是时候。既然现在你已经被迫参与到月球的核心圈子里了，我就在这里直接问你好了。艾德里安博士，你想不想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身手？” 　　“我不太明白，罗兰殿下。”这是要给自己升职了？所长升部长？“更大的舞台是指……” 　　“你的眼界和能力被限制在阿纳海姆太可惜了。”罗兰飞快地看了一眼狄安娜，狄安娜对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你想加入月球政府、担任重要职务吗？” 　　“呃，不想。” 第50章 坦白从宽 　　罗兰自打当亲王之后大概就没见过这么诚实的人了，准备好的许多说辞被一句不想给堵了回去，一时间竟然没接上话。狄安娜看着自家丈夫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而笑。 　　“艾德里安博士，你先别忙着拒绝。”女王出来打圆场，“罗兰这样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做决定如何？” 　　艾德轻轻点头，毕竟狄安娜的面子不能不给。 　　“其实博士你可能误会了。作为研究者你想避开政治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从此参与政治斗争。”罗兰给狄安娜递出一个感激的眼神，“首先关于月球失去TurnA这件事，包括你在内一共也只有五个人知道。无论是出于安全还是稳定上的考虑，我都希望你能加入月球的核心决策层。” 　　简单来说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入伙。 　　“其次我们如今确实没有绝对武力威慑了，尽管别人不知道，但我们自己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地球也好，PLANT也好，任何一方只要出现一个失去理智的执政者，我们都会变得非常被动。军备方面我不担心，而且以月球的资源我们能做的也有限。主要是外交上，我们必须变更一些策略，变得更为主动。” 　　“但是这样不就很明显了吗？”艾德不解地看着罗兰，“突然改变外交政策不就是吸引别人胡思乱想吗？” 　　“是的，所以这件事不能由我和狄安娜来做。我们需要一个拥有比较中立身份的、政治属性不那么明显的人来达成我们的战略布局。这个人最好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能让人认可他的主观能动性。”罗兰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博士，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月球需要你背锅。” 　　“你让我捋一捋。”艾德品了一下罗兰的说辞，翻译成了大白话，“就是说由于我是个政治上的愣头青，所以我干的事情都会让人觉得是书呆子在瞎闹。但我的社会地位比较高又深受信任，两位就任由我瞎搞了，反正月光蝶在手随便浪。总的来说就替政府背锅，是这个意思吗？” 　　“你说的没错。”罗兰神色有点尴尬，“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比较委屈，但我和狄安娜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会尽可能的补偿你的。” 　　“其实委屈倒也不至于，而且这个方法听起来意外的有可行性。”艾德仔细想了想，“对外人来说，如果不知道TurnA的事情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联想到上面去的。” 　　“博士你能理解的话就最好不过了。”罗兰舒了口气，“而且月球政府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是绝不会让你参与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的。甚至你在阿纳海姆的职位可以继续保留，想造MS的话也可以继续。平时只用时不时露个面，不来政府上班都行，能在需要你的关键时候出场就可以了。” 　　这样有点乱来啊，但月球本来就是罗兰夫妇的一言堂，他们夫妻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且怎么总觉得罗兰把自己的性格摸得很清楚的样子，这条件未免也太对胃口了？ 　　“怎么样？”罗兰期待地看着他，“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开始你就是科技部部长了。” 　　“等会儿！”艾德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们这儿科技部管外交的吗？” 　　“但博士你当外交部长也太奇怪了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罗兰笑了笑，“而且有些事情是只有博士你的身份才能做到的，科技部是最合适的地方，等你接到第一个任务就知道为什么了。” 　　罗兰的说辞至此结束，开始沉默下来等待艾德的答复。说实话，利弊分析没什么意义，明显风险大于收益。但宅在阿纳海姆造高达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他的一切行为难道都是利益驱动的吗？就像狄安娜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一样，这里的关键不是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而是他自己想做什么。而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地方的，他的家在这里。 　　“请允许我为月球出一份力吧。”艾德释然地答道，“我加入。” 　　“太好了！”罗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时间满室生辉，让艾德微微失神，“那从明天起就是艾德里安部长了，不过这样好别扭，还是叫你博士吧，顺口多了。既然这样我们就能进入下一个话题了，博士，不知道拉克丝小姐有没有涉足政坛的意思？” 　　“什么？”艾德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罗兰，又看下向狄安娜，女王陛下依旧面无表情。 　　“拉克丝小姐毕竟是博士你带回来的人，我不会越俎代庖。如果没有这个打算的话，那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罗兰试图从艾德脸上读出什么信息，“但如果有的话，我们愿意在战后帮助她在PLANT内部扶植一个克莱因派的合作者，我们手上有一些关于阿兹纳布议员的特殊情报。当然和之前一样，是以博士你的私人身份出手，毕竟你们的关系是很合理的动机。” 　　罗兰也知道夏亚有问题？但想想罗兰的实际年龄，最少也是和拉克丝他爹一辈的人物了，知道些什么也说得过去。 　　“她有没有这个意愿我可以回去问问她。”艾德做出一副尽量自然的表情，“但我们没什么关系啊？” 　　“哦，是吗？”罗兰玩味地看着他，“那我建议你抓紧了，这不仅对月球，对博士自身也是很有益的。容我多一句嘴，拉克丝小姐人美声甜能力强，料理水平也很高，是个持家的好女孩，在我看来是博士你的良配。” 　　艾德记得罗兰是很早就认识C.C.的吧，也应该大致知道他和C.C.的关系，虽然这两人算不上熟识。但这话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拉克丝不知什么时候把罗兰给争取到了？ 　　不过当着老婆的面这么夸别的女人也是勇敢啊。狄安娜面无表情地拿眼角瞅着罗兰，罗兰并没有发现的样子，艾德心想你等着晚上回家跪主板吧。 　　…… 　　“所以你当官了？”C.C.有些惊讶地看着视频中的人，“我从没想过你这样的也能当官，月球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什么叫我这样的？”艾德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一直对我的能力有什么偏见？而且也不用我干什么，一周露一次脸就行，白拿薪水不做事的感觉。” 　　“罗兰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一点。”C.C.戏谑地看着艾德，“我记得你夸过他很‘漂亮’？趁我不在家你终于忍不住伸出魔爪了？小心狄安娜找你麻烦。” 　　“别乱讲，传出去我不做人了。”艾德笑了笑，然后正了正神色深吸一口气，“对了，C.C.，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得向你交代……” 　　“等等。”C.C.打断艾德，表情突然警觉起来，“你房间重新整理过了？自己打扫的？陈设也改动过了？你变这么勤快了？” 　　“一个月没回做了次大扫除。”视频里的人反射性地飞快回答了问题，紧接着露出有点懊悔的神色，“……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这么久了。” 　　“不知道，日本这边现在很麻烦，可能还要花一些日子。”C.C.打量着艾德身后的房间，没看出什么异常，“但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一定会办完了才回去。我自保有余，你不用担心。刚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下次再说吧。” 　　之后又聊了一会儿，C.C.挂断了视频通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这种经历她难得地没有过，无法从过去的经验中分析出答案。觉得有点烦躁的她决定出门散会儿步。 　　“啊，C.C.小姐，下午好。”遇到飞鸟推着玛尤向她打招呼，玛尤也礼貌地出声示意。 　　应该是飞鸟刚刚带着玛尤去码头附近散心吧。玛尤行动不便，一直待在船上是很闷的。C.C.停下来随意地点头回礼。 　　“C.C.小姐，刚才我们遇见了一对很有意思的人！”玛尤似乎想和她聊天的样子，“有个和哥哥差不多大的，嗯，可能小一点？的男孩子，也是黑头发，也推着轮椅上的妹妹，真的好巧啊！不过那对兄妹更可怜一点，妹妹好像失明了。” 　　“叫什么名字？”C.C.稍稍恍了恍神。 　　“没打听，就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兄妹相称而已。”飞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是C.C.小姐认识的人吗？现在回去也许还能找到，他们应该还在那一带。” 　　“听描述很像某对旧识的子女，他们兄妹小的时候也许我见过。”C.C.随即恢复了正常，“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算了，就这样吧。” 　　“哦。”飞鸟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还是点点头，“那个，C.C.小姐，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啊？史黛拉她……你也知道的。” 　　史黛拉由于停止使用药物有一段时间了，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现在都不用派人盯着她了。两天前开始，她每天都会有几个小时陷入昏迷，飞鸟非常担心。这样下去少女可能撑不住，必须得到先进的医疗救助才可以。 　　C.C.仔细思考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你们先回月球吧，我这边不知道还要多久。开船回去，史黛拉是黑户，不可能买到票的。” 　　“但是C.C.小姐之后要怎么办呢？”玛尤很担心，“日本现在也不太平吧。” 　　“之后我会直接去第三新东京市，那边我很熟悉，去过很多次了。”C.C.冲玛尤淡淡地笑了笑，这个小姑娘是真心在替她担忧，“办完事总有办法回去的，我地球上的生活经验很丰富，你们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再来接我就好了。”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出发吧！”飞鸟显得很激动，最近他越来越长时间和史黛拉腻在一起，“浦木先生以前是正规军，应该是会开船的吧？我当年在军校也学过一点。只要能回月球，史黛拉，史黛拉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现在艾德成了政府官员了，史黛拉的事情交给他就能摆平了吧？C.C.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 　　“对了，船的密码我回头会告诉浦木的。”这人为艾德卖过命，应该是最可靠的，“你们全程听他指挥。” 　　飞鸟兄妹懂事地没有问为什么。过了会儿C.C.找到了浦木，给他交代了事情的起末并安排了任务，并告诉了他船的密码是—— 　　“草履虫。” 第51章 您的好友小叮当上线了 　　“玛尤，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飞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艾德里安先生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得罪了谁都不合适。万一最后是那谁那什么了呢，是吧。” 　　今天是史黛拉做器官更换手术的日子。由于刺激性药物使用过度，史黛拉多个脏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初步治疗，专家组最后讨论得出了以更换部分器官为主，配合其他多种治疗手段为辅的综合计划。整个计划分为多个疗程，今天的手术是风险最高的一个。 　　请专家组的费用和治疗费用对飞鸟来说是天文数字，当然是艾德垫付的。而史黛拉住院中，飞鸟平时要上班，大多是拉克丝在照料。所以飞鸟现在处于拿人手短的状态。 　　“哥哥，我对你太失望了！”玛尤义愤填膺，“C.C.小姐对我们这么好，你回来才多久就叛变了？还是说你其实很羡慕艾德先生？果然男生都不是好东西，没想到哥哥也一样。” 　　“这种事情让艾德里安先生自己去说就好了，我们没必要主动站队的啊。”飞鸟被妹妹这样讲很是尴尬，“而且你不是拉克丝小姐的粉丝吗？” 　　“克莱因也就是个偶像而已，现在这个人要破坏恩人小姐的幸福，我要做我该做的事情！”玛尤转过身对着电脑屏幕，“哼，哥哥你出去吧，到了我和C.C.小姐约好的时间了。” 　　飞鸟手足无措地离开了玛尤的房间，过了一会儿C.C.如约出现在屏幕上。她那边想随时上网似乎没有那么方便，地月还有时差，这次是玛尤主动找C.C.约的时间视频通话。 　　“玛尤，月球发生什么事情了吗？”C.C.面无表情，“你找我的时候语气很着急的样子，但艾德没有联络我。” 　　“艾德先生当然不会联络C.C.小姐了，他现在……”玛尤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C.C.小姐我跟你讲，艾德先生竟然带女人回家了，还让那个女人住家里！那个偷腥猫叫拉克丝·克莱因，每次都和艾德先生一起出现，还总是故意表现出一副亲密得不得了的样子！真是欺人太甚！” 　　“哦？”C.C.轻轻挑了挑眉毛，接着沉默了一会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C.C.小姐已经察觉了吗？”玛尤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快想想办法吧，哥哥已经被那个女人收买了，我看浦木先生也快了。”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种女人不用担心。吃青春饭的而已，不足为虑。”C.C.带着迷之自信不屑地笑了笑，“看来艾德上次欲言又止的，大概是想找我自首吧？被我不小心打断了就退缩了。不过还算他稍微有点良心。” 　　“艾德先生对自己的条件一点自觉都没有，偏偏攻略难度还那么低，C.C.小姐你要看紧他才行。”玛尤见C.C.已经知道了也没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还有，第三新东京市在地图上没有呀？我只搜到了新东京市，还以为自己记错了，之前艾德先生问我们C.C.小姐在哪里我们没答上来。” 　　“那个啊，第二次迁都公布前就被废止了，官方现在只有新东京。第三新东京是已经弃用的内部称呼，搜不到的，我习惯这么叫了而已。”C.C.想了想，“正式地名应该是箱根？艾德问起来这么告诉他就好了。” 　　数小时后，飞鸟焦躁地在手术室外面不停地踱着圈子，就像等孩子出生的爸爸。 　　“真，能坐下吗？”艾德坐在长椅上，拉克丝在他身边，“你晃得我好晕。要相信科学，医生说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史黛拉不会有事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正义的驾驶员是史黛拉，而飞鸟能把她给捡回来，这只能说是命运了。不知道联邦是怎么弄的，史黛拉精神剧烈波动的时候会造成类似NT的效果，能被艾德感知到，但女孩自己完全没有感知能力。这算是人造低配NT吗？还是说所有的人都有机会进化成NT，而药物能某种程度上强行刺激这一进程？ 　　“那不是还有百分之五吗？艾德里安先生，一会儿医生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出来一脸悲痛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飞鸟开始胡思乱想，“万一，万一……” 　　“这里是医院，你再这样我们要被赶出去了。”艾德转头看向另一个人，“宏，你让真坐下吧。不能因为有特权就在医院胡闹，那边的护士小姐看我们好多次了。” 　　“宏，嘿嘿……”浦木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一边走向飞鸟。飞鸟也不是真的想捣乱，只是关心则乱而已，毫无抵抗地就被浦木按回座位上。 　　“我们已经用了月球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设备了，史黛拉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拉克丝轻轻地出声安慰，“而且虽然没说出来，但艾德先生也是很担心史黛拉的。他只是也同样地担心你的精神状况而已，你千万不要责怪他这样说你，也不要怪浦木先生。” 　　“啊，没有，怎么会呢，我明白的。”飞鸟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艾德里安先生前前后后又出钱又出力，我都知道的。对不起，拉克丝小姐，我可能太紧张了，没顾及到大家的感受。” 　　“没关系的，大家也都理解你的心情。史黛拉小姐这么可爱，我们都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拉克丝柔声道，“你要相信医生，也要相信史黛拉小姐自己，她一定也想再次健康地出现在你面前的。” 　　“多谢你提醒我，拉克丝小姐，我冷静一些了。”飞鸟深呼吸了两下，“你说得对，我要相信史黛拉。她还在和危险战斗，我不能在这边六神无主。” 　　“谢了。”艾德低声对身边的少女说到，并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艾德先生说什么呢。”拉克丝展颜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玛尤在一旁暗中观察。她看看哥哥，看看拉克丝，又看看艾德，忍不住叹了口气。拉克丝注意到了玛尤的举动，和她交换了一个女人都懂的眼神。艾德正在低声和浦木说话，对此毫无察觉。 　　又等了一个小时，手术终于完成，主刀医生一脸疲惫地从手术室里出来：“灵格斯博士，幸不辱命。病人还很虚弱，现在立即要转移到加护病房，最多两位家属和我来。” 　　艾德低声对拉克丝说了句抱歉，眼神示意飞鸟，二人跟着医生来到加护病房。艾德使用了钞能力和特权，史黛拉得以独门独栋地住一人间。 　　“真，真！”病床上的史黛拉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满脸憔悴。看见二人进来她似乎是想抬起手，但麻醉还没过去，少女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显得很着急。 　　“史黛拉，我在这里。”真立刻上前握住少女的手，“没事的，已经成功了，医生说你会好起来的。” 　　“真，我的手没有感觉了。我会不会死？”史黛拉很激动，“我不要死，真，我不要死。” 　　这个时候艾德就能很明显地感知到史黛拉的存在，但不明白是个什么原理。他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安抚少女，之前他也试过，比单纯地感知对象困难一些，应该是NT能力更高端的一种应用技巧。史黛拉在他的安抚下明显地冷静了下来。 　　“真，真。”少女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我的手没有知觉了，史黛拉感觉不到你了。” 　　飞鸟上前将额头抵在少女的额头上：“现在感觉到了吧？我就在这里，史黛拉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艾德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大口狗粮。这什么情况？飞鸟同学你为什么这么熟练的？出门一个月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变成老司机了？ 　　艾德看不下去了，他轻轻拍了拍飞鸟的后背，离开了病房留下二人独处。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乏善可陈。飞鸟照常回去上班，浦木也跟着复岗，艾德平时很高兴地继续在阿纳海姆研究MS，只是每周去政府部门露个脸显示下存在感。C.C.还在箱根还没回来，但也会发邮件报平安，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而战争离月球人仿佛很遥远，是只出现在新闻上的存在，周围的所有人都毫无紧张感。萨拉的好运气终于用完了，ZAFT被堵在澳大利亚出不去。尽管布里塔尼亚都没出手，但光欧亚两边的海量兵力就让ZAFT无力招架，资源总量差距太大了。ZAFT现在已经陷入了被动防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战略撤退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倒是提坦斯，借着这次的东风又是扩军又是要钱，俨然有了国中之国的雏形。地球联邦政府现在应该非常头疼，海曼派系已经尾大不掉了——部队内部抱成一团，各种来历不明的赞助让武装力量的经济几乎能独立。 　　“军队不花国家的钱”，历朝历代出现这种事情的政权最后怎么样了，大家心里都有数的。 　　“在这种背景下，地球联邦政府希望能成立一支独立于海曼派系之外的部队。”罗兰将手中的资料递给艾德，“为了保证不被海曼准将的势力渗透，这支部队的常驻地点在宇宙，拥有独立于联邦军的财政拨款和组织关系，甚至拥有一定的自主决策权。” 　　“有自主决策权的部队？”艾德翻阅着手上的资料，历史弯弯绕绕，最后竟然又回到这条线上来了，“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吗，提坦斯的威胁。” 　　“本来应该不至于的，但布里塔尼亚不知为什么从头到尾保持看戏的态度，联邦剩余的力量不是提坦斯的对手。”罗兰无奈地耸耸肩，“这支部队只有四艘宇宙战舰，MS数量也不多，但却拥有三个顶级ACE，可谓是我们月球的最佳交涉对象。” 　　“其实仔细想想挺滑稽的。”艾德越想越好笑，“有自主决策权的独立部队，这是被委以了牵制提坦斯的重任了吧？搞不好还有着期待它必要时勤王的心思。但这么少的兵力配这么多ACE，场面太小的话战斗力过剩，纯属浪费ACE资源，大会战的话这么点兵都塞不满战场。” 　　“能看出联邦有拼命自救的想法，然而既孤注一掷又畏首畏尾，还有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互相牵制互相妥协，最后弄成了这么个四不像。”罗兰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就在这种自救的紧要关头，你猜联邦最上层几个大人物在干什么？” 　　“干什么？” 　　“比赛谁能先把奥布小公主弄上床。”罗兰几乎要把“恶心”两个字写脸上了，“据传放跑了拉克丝·克莱因，几位大人物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发誓这次务必不能放过卡嘉莉·尤拉·阿斯哈，所以博士你能将克莱因小姐带回来真是太好了。” 　　艾德忽然想起拉克丝以前跟他说的生不如死。看来这联邦真的是烂透了啊，海曼这种军阀能够坐大简直天经地义。他定了定神不想这个，继续看手头的资料。 　　“光冲着这几个ACE，哪怕是以阿纳海姆的名义出面都足够名正言顺了，我亲自出面更是理所当然。”艾德看着资料里的几位“老熟人”，“而且这几位有的我打过交道，人品都值得称道，是有交涉价值的对象，这点我可以确信。” 　　“部队的指挥官是最近刚被破格提拔的、在一年战争中立下战功赫赫的布莱特·诺亚上校。不过不到三十岁的上校啊，联邦政府真的是狗急跳墙了。”罗兰摇摇头，继续说道，“部队主体由原第十三舰队改组而来，重组后的正式名称为——” 　　“——隆德·贝尔。”艾德微微一笑，“好名字啊。” 第52章 最苟之王林有德 　　“我国新上任的科技部长艾德里安·灵格斯即将于月球时间今天下午抵达阿卡玛，展开为期三天的友好访问。这是灵格斯部长就任以来的首次出行，也是隆德·贝尔队成立后接待的首个外事访问。此次访问将进一步推进地月双方的友好关系，尤其是在技术上的互利互惠。灵格斯部长早些时候表示……” 　　“我什么都没有表示，克鲁泽队长也没有激动地说。”艾德无语地关掉新闻，“为什么这种报道一定要加关键人物的对话呢？只有旁白描述不好吗？” 　　“呃，不够生动？”浦木挠挠头，“没有画面感？” 　　艾德并不是在期待他的回答，吐吐槽而已。这次访问对双方来说都是雪中送炭，只是没有人知道月球也在雪中。月球方面表现出了对艾德的高度重视，年纪一大把的金卡拉姆将军亲自驾战舰护送，严防有人搞事情。 　　其实这次交涉最理想的情况是隆德·贝尔派人去月球，但毕竟是布莱特背着提坦斯接私活，没有政府背书的情况下一介部队长官跑别国领土上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暂定为白天艾德去阿卡玛旗舰洽谈，晚上回自家船上。 　　“不过金卡拉姆将军竟然亲自出动，将军放地球上就是联邦全军总司令的级别了吧？”浦木在月球住了这么久也对这个级别的人物有概念了，“简直是稳得——” 　　“住嘴，宏！”艾德突然显得非常激动，“这次活动十分危险，隐患极大，我们必须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有翻车的危险！实在是太可怕了！” 　　浦木茫然地看着博士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误了。 　　顺带一提，这次出行艾德很任性地把海瑟斯雷带上了，在不给领导添麻烦和遵守爱丽丝的约定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一段时间后，月球方面的战舰抵达了约定的星域。艾德和浦木以及少量随行人员乘坐小型穿梭机前往阿卡玛，金卡拉姆当然是不出面的，对面没有对等的人物有资格接待。 　　艾德对隆德·贝尔这个名字大概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只要苟进了这个舰队就能活着看到大结局。 　　但这种好感当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他这次是代表月球政府来的，不是来送高达大礼包的圣诞老人。要是他真敢一个大礼包砸出去，罗兰毫无疑问会手撕了他。说不定更惨，关进神秘遗迹里做热兵器，生不如死。 　　走下穿梭机，抬头就能看到一个横幅挂在上方：“热烈欢迎灵格斯博士前来访问”。虽然横幅做得有点简陋的，但隆德·贝尔驻扎在宇宙里，弄成这样已经很努力了。可惜左右两侧鼓掌的都是穿联邦军服的汉子，要是换成带红领巾的小萝莉就更和谐了。 　　艾德明显注意到有些军人看着他的眼神特别激动，鼓掌也比旁人用力些，大概就是浦木和他初见时的样子。看来在这里他还有粉丝？ 　　他作为这次月球方面的地位最高者走在最前面，布莱特·诺亚上校作为隆德·贝尔的代表上前握手。虽然现场没有记者，但两人还是免不了一顿场面话。寒暄过后又是基本套路，舰长同志陪同灵格斯部长参观阿卡玛。 　　艾德仔细注意了一下格纳库，除了阿姆罗的Zeta高达外，只看见极少量的吉姆Ⅲ，其它的都是各种型号的吉姆Ⅱ滥竽充数。旗舰犹如此，其他三艘船可见一斑。想想现在月球正在全军换装他刚弄出来的杰刚，相较之下布莱特手上的MS资源简直惨不忍睹。 　　仪式性的事情做完后终于能解脱了，艾德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搞这种场面活，大概是没有领导的命。接下来就是只有核心人员参与的谈话了，布莱特携麾下三名ACE，带着他、浦木和露雪特·奥德比进了会议室。 　　罗兰坚持让艾德弄个工作秘书，不然太不方便了。艾德第一反应其实是拉克丝，但她身份太敏感实在是没可能。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人选，考虑到也不会让这个秘书参与什么机密事情，阿纳海姆里的露雪特一直用得最习惯，就顺手要过来了。这姑娘当年星尘事件的时候帮浦木挡过一枪侥幸没死，浦木来月球后还登门道过谢，至于后面两人有没有发生点什么艾德就不知道了。 　　“灵格斯博士，接下来给你介绍下这三位吧。其实有两位都是博士的熟人，也用不着我来介绍。”布莱特指向了第三位艾德应该“不认识”的金发帅哥，“这位是——” 　　“穆·拉·弗拉达上尉，阿·巴瓦·空的奇迹。”艾德主动伸出手，“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想不到连灵格斯博士都认识我，该幸会的是我才对。”弗拉达爽朗地笑笑，握住艾德的手，看起来很正经，“三天两头听这两位提起博士，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 　　这位猛人在一年战争最后的阿·巴瓦·空战役中，自己所在部队的MS消耗完了，开着铁球就冲进战场，还干掉了三台扎古。虽说利用了一些战术和人品确实够硬，但还是给他赢得了阿·巴瓦·空的奇迹的美称。 　　至于恩迪米翁？恩迪米翁在月球上呢，你们想干什么？活着不好吗？ 　　接着阿姆罗简单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但艾德能感觉到他有话要找自己谈，还是很严肃的那种。现在不是时候，两人随意交换了一下眼神。 　　“没想到命中注定的重逢来得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艾德里安博士。”最后一位显得很高兴，“感谢你向布莱特舰长的推荐，这个部队的氛围让人身心愉悦。Zeta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只可惜身有所属。” 　　闻言艾德忍不住偷偷看向阿姆罗，阿姆罗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格拉哈姆上尉。”艾德也和格拉哈姆握了握手，“我想你大概很快就有一亲芳泽的机会了，如果弗拉达上尉足够绅士的话。” 　　“我来解释一下吧，博士你请坐。”布莱特让大家一一入座后开始说明，“这次月球方面的灵格斯博士邀请我们合作参与精神感应骨架在MS在上的应用的相关研发，预计会制造一台高达型MS的试作机。我们隆德·贝尔队会全力提供多名试飞员和所需的一切测试数据，而月球方面，灵格斯博士？” 　　“我方会将这台试作机以成本价出售给贵方。”艾德照着准备好的剧本背诵，“其他的关于量产机的折扣出售和今后的长期计划我们后面再详谈，但一切的基础是我们这次能合作愉快。” 　　“正是如此，所以三位的任务就是这个。”布莱特对着三名ACE点点头，格拉汉姆的两眼仿佛在放光，“请博士放心，本次合作隆德·贝尔是抱着最大的善意而来。” 　　没错，三个人都是试飞员。当然不会只要阿姆罗一个人的数据，好不容易有这么完美的机会，艾德的选择自然是——我全都要。 　　“艾德里安博士，不瞒你说，我们其实也没什么选择了。”阿姆罗叹了口气，“为了保住隆德·贝尔，我们做了很多交换，你应该也知道。但最重要的是，精神感应骨架的资料提坦斯也拿到了，很抱歉。” 　　“这也不怪阿姆罗上尉，谁叫这个部队里全是海曼老爷子不喜欢的人呢？”弗拉达看阿姆罗讲起大白话，布莱特也不管，自己也懒得故作正经了，“被发配到这种地方，连像样的MS都不给，还指望我们拯救联邦，这是连我都无法创造的奇迹啊。” 　　“派系斗争真是令人作呕，还好这里有值得信赖的指挥官和战友。”格拉汉姆顿了顿，“还有高达。” 　　布莱特大概也清楚手下三个ACE是个什么情况，根本没有出言喝止的意思，只是对艾德做了个“我家孩子真调皮不好意思啊”的表情。其实想想布莱特也才三十不到，不能太指望他老成持重。 　　现在明明是两个势力首脑在进行会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大家一起吐槽提坦斯。所以当两边都有NT的时候是根本没法谈判的，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一清二楚。为了对得起罗兰，后面的具体协商过程艾德打算坚决拒绝阿姆罗的出席，相信他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今天到这里行程就差不多结束了，具体谈判明天才开始。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见个面，混个脸熟。但在座的几位显然没有结束的意思，打算把茶话会继续办下去。露雪特很机智地主动给艾德倒了杯茶，顺手给在座的各位也一人拿了一杯。 　　“话说在座的几位包括舰长和博士都是熟识了吧，只有我是新朋友？”弗拉达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博士对我直呼其名就可以了，和阿姆罗上尉、格拉汉姆上尉他们一样，别见外，我听他们两位谈论博士和高达耳朵都要生茧了。不过博士真的是年轻啊，不亲眼见到简直难以置信。” 　　“要说起年轻，布莱特上校才是最年轻的上校吧？”艾德对布莱特善意地笑了笑，“我记得是联邦军有史以来？” 　　“但不一定是从今往后。”穆看了眼布莱特，无所畏惧地接过话题，“我看西洛克少校到舰长这个年纪大概能当准将了吧？而且最年轻的上校难道不是基拉·大和吗？” 　　“我对基拉·大和没什么意见，但奥布的过家家军衔能算数吗？”格拉汉姆神色一正，“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试作机搭载了精神感应骨架，应该是分配给阿姆罗上尉的吧。那Zeta高达的归属，布莱特舰长，你有什么打算吗？” 　　布莱特长叹一口气，一副我的心好累的样子。当手下全是问题ACE的时候，舰长其实是很痛苦的吧，唯一的欣慰是阿姆罗还算比较老实。 　　又聊了会儿后，布莱特邀请艾德一行在阿卡玛的食堂一起用晚餐，一天的行程正式宣告结束，按理说这个时候艾德就该回自家船上了。正当艾德要上穿梭机的时候，阿姆罗突然叫住他：“博士，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 　　“对不起，你再说一遍？” 　　“没工夫开玩笑了，艾德里安！你现在的状况——”阿姆罗的表情很严肃，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前额，“很危险。” 第53章 可能性 　　阿姆罗沉默地跟着艾德来到了月球这边的船上，布莱特似乎事先收到报备了，并没有出面干预。之后二人径直回了艾德的房间，阿姆罗从头到尾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多事，艾德对自己的神奇海螺，不对、是NT雷达还是非常信赖的，尤其是在探知恶意这一方面。但阿姆罗这副样子让他有点找不到头绪，没道理只有阿姆罗发现问题很严重而他自己毫无察觉。既然如此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只有一个东西是阿姆罗才能看得见而他自己看不见的。 　　“没关系，我大概做好心理准备了。”艾德给阿姆罗和自己分别到了杯水，“你说吧，是我自己出什么问题了？” 　　“……事到如今也不用我来夸你太聪明了吧。”阿姆罗叹了口气，“结论完全是我的感觉和骇人听闻的臆测，还是从过程说起吧。最早是你发邮件问我，进入地球圈之后的精神感应范围是不是会缩小一半。” 　　“你已经回答过我了，是会缩小。”艾德记得很清楚，都用不着回忆，“但具体情况可能因人而异，比如对你而言就是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因为我们的情况不同，而我又不知道第三者的数据，所以因人而异是我推测的。但这次和提坦斯交涉的过程中，我心血来潮地问了一下西洛克。他大概也想得到对比，所以很干脆地告诉我了。”阿姆罗心神不宁地看着自己敲着水杯的手指，“他也是三分之一。” 　　“巧合不能说明问题，除非有大数据统计。” 　　“艾德里安，你知道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吗？”阿姆罗抬起头，“我从拉拉那里得到过一种体验——她在地球上是被讨厌的，因为是NT而被讨厌了。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知道在哪里的、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由于很讨厌她，让她在地球上看不清楚。我的能力太弱小，感觉不到这些，但我相信拉拉。你能感觉到吗？” 　　艾德想起了突入大气层时的奇异体验，以及那时有人在对他说话的错觉。难道拉拉感觉到的是就是这个？ 　　“仅有过一次。”他仔细思索着欢迎回来的意思，“也许对方没那么讨厌我？” 　　“还有一种可能性你想过没有，你的NT能力变强了，以不正常的速度。”阿姆罗向舰桥的方向望了一眼，“我不知道船上的另一位NT是如何感觉的，但在我的意识里，你和我们上次见面时相比，‘耀眼’太多了。” 　　“我毫无自觉……你觉得这种情况很危险？”金卡拉姆能否有这种感官另说，但艾德和他显然关系没到聊这个的地步。 　　“现在的你，既耀眼，又不安定。原谅我说得这么不吉利，但简直就像随时会变成超新星一样。”阿姆罗面露忧色，“我所知道的所有NT，我、夏亚、西洛克，甚至是拉拉，全都是人格上比较扭曲的存在。所以我们在情绪上格外敏感，无论爱憎都会变得容易走极端，终有一天会自取灭亡，这就是我以前对NT如此悲观的原因。我本以为你是理智的，可以逃脱这种宿命，但为什么反而更快……” 　　艾德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仔细回忆了一下自下大气层至今的所有经历，尤其是最近一次剧烈的情绪波动，然后理智地得到了一个很不愿意承认的结论。NT能力对他而言仍旧是有副作用的，甚至副作用不小，而且作用到了很奇怪但又很合理的地方。 　　“阿姆罗，我大概和你们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扭曲敏感的角度不一样罢了。”他斟酌着词句，“你们对情感上的因素敏感，而我对理性上的因素敏感。我对合理性有一种异常扭曲的追求，当它超出我认知的时候，我的情绪一样会剧烈波动。这大概本来就是我的缺点，而NT能力将这种缺点成倍地放大了。” 　　“我不是太明白。”阿姆罗眼神暗示。 　　艾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阿姆罗目前是他这方面最能信任的对象了：“让你实际体验一下吧，虽然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怎么好。” 　　二人的意识开始接触，他试着将自己世界观被强行急剧扩大时所产生的，那种扭曲的、剧烈的、被放大过若干倍的不安分享出去。被毁三观哪怕对正常人而言也是一件令人情绪震撼的事情，而一个对此格外敏感的NT在短时间内被反复毁三观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姆罗说的没错，NT都是敏感的人。越是敏感的人，越是容易被精神感应这种东西毁掉。感应人的情感也好，感应世界的恶意也好，不过是被摧毁的方式不一样罢了。所以最完美的NT不应该是什么理智的人，而应该是个没心没肺极度乐观的人。 　　艾德此前最危险的一次大概就是发现TurnA中病毒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的状态可能就和飞机撞铁奥前的卡缪差不多，用阿姆罗的比喻那时候差点就要超新星爆发。还好那天拉克丝敏锐地发现他情绪不对，最后被她给拉回来了。 　　自己其实欠少女一个大大的感谢呢，回去之后一定不能忘记，要亲口和她说。 　　共鸣结束，阿姆罗沉默良久没有开口。 　　“如你所感就是这样。”艾德叹了口气，“这大概是我和世界不可调和的矛盾，至少我想不到可能的解决办法。话说入了NT神教能退教吗？不过我都收了这么多好处了，现在退教估计也不让了吧。” 　　“你这不是很乐观吗？”阿姆罗忍不住笑了出来，但笑容持续了几秒钟就消散了，“艾德里安，我是个很胆小的人。”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 　　“刚拿到你的高达那会儿胆小得根本不敢上战场，纯属赶鸭子上架。布莱特舰长当年还给过我一耳光，我也说过很丢脸的话。”阿姆罗露出怀念的神色，“拉拉死后我还是很胆小，害怕得不敢上宇宙。说实话，我们上次见面是海曼逼我去月球的，我之前心里还责怪过你。”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 　　“但是见到你后我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上次我们共鸣你还记得吗？我觉得自己被你给鼓舞了，变得更有勇气了一些。我想试着反抗下NT的宿命，争取一个不那么悲剧的结局。”阿姆罗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可能和我一样也是有点胆小的人。当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傲慢，我也不知道你究竟面对的是什么，但我希望能让你也能更有勇气一些。” 　　“这次轮到我不明白了。” 　　“想看看现场版的白色恶魔成长史吗？”阿姆罗继续眼神暗示。 　　又一次共鸣结束，这次轮到艾德沉默良久了，但他最终还是主动开口：“你是想告诉我，有时候不要想太多，想多了对身心健康没好处，莽就可以了。是这个意思吧？” 　　“我没你那么聪明，没办法给所有的东西都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你是科研出身没有从过军，追求合理是你的天性，不会像我一样将不讲道理的危险当作生活的一部分。”阿姆罗的声音低沉有力，“这也许在你看来是风凉话，但我希望你能找到打破NT宿命的勇气。对你来说的话，比如去实现一个哪怕世界观破灭也要成就的可能性。” 　　“但可能性这种不受控制的东西，”艾德仰头长出一口气，“偏偏是我最讨厌的啊……” 　　…… 　　“所以多亏了阿姆罗·雷的贡献，也多亏了海曼准将的慷慨，我们在精神感应框架上发现了无限的可能性。”高安·莱茵福特强忍着不快，假装和蔼地看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那么富兰克林·维丹技术上尉，你愿意加入吗？” 　　“但是全身骨架都用这种材料的成本简直是天文数字。”维丹在大人物面前很紧张，额头上隐约能看到汗滴。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蓝波斯菊对这个项目无上限地提供资金，这不用你担心。”莱茵福特有点不耐烦了，“我看中的是你此前在高达的反向设计中所展现出来的技术力，其它的问题都不是你该考虑的。” 　　“但这种东西重头做和反向设计是不一样的，高达的结构太复杂了，何况是用全新的骨架。”维丹唯唯诺诺显得很不自信，“我不是灵格斯那种怪物，没办法独立搞出这么——” 　　“没人让你独立弄，你只是技术团队的一员而已，除你之外还有很多联邦的顶尖专家。”要不是NT是稀有资源，莱茵福特现在就想把他赶出这个房间，“最后一次问你，加不加入？” 　　“……我加入。” 　　莱茵福特挥挥手示意维丹离开。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会答应的，所以才敢这么不客气。维丹现在被他婚外恋的对象迷得神魂颠倒，只要是为了那个女人，自己也好儿子也好全都是可以出卖的，他开出的条件维丹根本无法拒绝。 　　“全都照你吩咐的做了，这样就行了吧？”莱茵福特对着房间角落里仿佛刚刚凭空出现又似乎一直存在的金发男子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拓展NT可能性的专用机。” 　　“送给各位的一个小礼物而已，怎么使用是你们的自由，我完全不会干预。只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对高达这种东西特别痴迷，我偶尔也想尝试一下。”金发男子站得远远的，毫无靠近的意思，“你做的很好，是我众多的合作者中最欣赏的一位，请务必再接再厉。” 　　“我不是为了被你表扬才当狗的。”莱茵福特的声音宛如低沉的咆哮，“我只恳求你最后能遵守约定。” 　　“你数十年如一日的苦恋令人赞赏，哪怕是我也不胜唏嘘。纯粹而炙热，深沉而美妙，这就是爱情。”金发男子自我陶醉地鼓了两下掌，“我向你保证，你的苦恋终将成就。但很遗憾，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罗拉却依旧是当年的样子。”莱茵福特无力地低下头，“我快要等不起了。” 　　“年龄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的意思——”金发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用莱茵福特听不见的声音咂了咂舌，“NewType……” 　　“什么叫年龄不是问题？”莱茵福特看向他，“你解释清楚。” 　　“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我先告辞了。”说完这个男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又或者他一开始就不在这个房间里。 　　数分钟之后，门再次被推开，西洛克走了进来。 　　“莱茵福特阁下。”他狐疑地打量着这个房间，“刚才有客人在吗？” 第54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西洛克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他的感知边缘试探了一下，在他即将要看见而又看不见的地方一晃而过。但这种事情不科学，哪怕NT能力再强也是做不到的，他果断将其归结为错觉。 　　“那么莱茵福特阁下，身为提坦斯最大的资助人，你绕过海曼准将直接找我这种校官是有什么事吗？”西洛克不卑不亢地坐到莱茵福特对面，“丑话说在前头，我对海曼准将忠心耿耿，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会事后转述给他。” 　　“西洛克少校说的哪里话？少校深受准将信赖，在我心目中找少校和找准将是一样的。”莱茵福特从身边拿起一叠文件递给西洛克，“你不妨先看看这个。” 　　西洛克接过文件开始翻阅，房间在沉默中过去数分钟：“准将阁下将阿姆罗·雷那里要到的东西直接给你了……拓展新人类可能性的MS？是需要我这个新人类亲自当小白鼠吗？” 　　“说笑了，少校这种精英哪能这么浪费的？”莱茵福特又拿出一份文件递出去，上面是一个少年的资料，“小白鼠我们已经找好了，不管是NT素质还是驾驶员的素质都无可挑剔。我们需要的是少校作为顶尖开发者的才能，当然如果少校愿意在新人类的领域给出建议我也欢迎至极。” 　　“这是维丹上尉的儿子？无耻的男人。”西洛克冷笑一声，“只要海曼准将同意我没有意见，帮助重要资助人也是提坦斯的职责之一。” 　　“只要西洛克少校点头就好，准将阁下那边我自然会亲自说明。至少这次，我们可以走在月球、走在阿纳海姆、走在灵格斯前面。”莱茵福特得到承诺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语气也轻快许多，“对了，不知道少校有没有看到最新的消息？布里塔尼亚拒绝了奥布流亡政府的政治避难申请。” 　　“老皇帝虽然老了人还不傻，不会趟这摊浑水。就算他真傻了，修奈泽尔也不傻。”西洛克将手上的资料放回面前的矮桌上，“大和也不蠢，知道再待下去老婆要保不住了，跑得倒是挺快。” 　　“但是地球虽大也无他们容身之地了吧。”莱茵福特随意靠在沙发上，“搞不好这次联邦的废物们终于能得逞一次？上次十拿九稳的大明星被该死的灵格斯玩命保住了，上上次差点逼得玛丽娜皇女自杀都没搞上手，各位大人物面子上很过不去啊。” 　　“不是还能往天上跑吗？”西洛克挑了挑眉，“罗兰亲王为人算正派的，也不怕联邦的废物们。难道还要我们要为了废物们的恶心欲望和月亮上的怪物开战吗？” 　　“罗……兰亲王。”莱茵福特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间，“是啊，亲王为人很正直，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和联邦的废物们不同，他说不定会接受政治避难。” 　　以西洛克的敏锐直觉，立刻发现了莱茵福特和罗兰之间有大问题。但没必要说出来，这些有用的信息默默记住就可以了。 　　“还有什么事吗？”他故意做出一副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样子，“再次声明一遍，刚才的对话内容我需要找海曼准将汇报一下。” 　　“无妨，少校这么忙的话请自便吧，慢走不送。”莱茵福特看着西洛克起身，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叫住他，“其实海曼阁下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无法事必躬亲，少校身为准将的左膀右臂，要主动多挑一些担子才是。” 　　西洛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样，没有回答，大步离开了房间。 　　…… 　　“灵格斯博士，这个杰刚就是贵社最新的成果了吧。”布莱特指着阿纳海姆尚未发行的最新产品目录，这份仅供内部传阅的目录是月球这边的诚意之一，“但是没有标价格和配置啊，请问好处都有啥？” 　　隆德·贝尔队的预算少得可怜，之前答应好的试作机哪怕是以成本价卖给他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像量产机的采购这种事布莱特舰长必须亲自出马、精打细算，争取不花一分冤枉钱。 　　布莱特舰长贵为联邦最年轻的上校，又管军务又管财务，偶尔还要关心内务。艾德觉得他明明三十不到却长了一张四十岁的老脸，很可能就是因为操心操太多了。 　　“之所以没有价格和配置是因为这个型号的配置是分高配低配的。”艾德拿出另一份宣传资料展示了一下，“这是你没有见过的全新设计，低配能低到吉姆Ⅱ，高配能配成大半个高达，中间有若干档次自由选择。机体还搭载有多个通用外挂接口，数十种装备随意组合搭配。更重要的是升级改装难度极低，只要加钱立马低配升高配，免去了重新采购的成本。” 　　像杰刚这种可升级、易改装、一劳永逸式的结构艾德想做很久了。之前做了那么多高达，换了许多种不同的骨架设计，一直在积累经验。哪怕是银雷，说穿了也是堆专利、堆资金的成果，当然有许多技术亮点，但作用并不如钞票大。而这次成功把杰刚弄出来，甚至比记忆中的通用性更好，让艾德有种所学所得融会贯通的感觉，大有返璞归真的意思。 　　“妙，妙啊。”布莱特显然也是识货的，看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那么，不知在哪里可以买得到呢？” 　　“不好意思，这个暂时是非卖品。”艾德将杰刚的小册子默默收起来，“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会考虑对信誉良好的合作伙伴优先开放购买。” 　　话说到这个份上，布莱特也心领神会了，没有继续追问。 　　今天是交流访问的最后一天，前两天已经把合作的行程和时间安排都定了下来，今天的目标是展望未来。其实主要就是由艾德打打广告，告诉隆德·贝尔我们还有这么多好东西，甚至好多花钱也买不到。顺便让布莱特再次认识到自己有多穷，为以后接私活赚外快做下铺垫。 　　至于接私活违反军纪吗？当然没人管啦，提坦斯要是光拿钱不办事可收不到那么多赞助。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在阿卡玛上用过午饭之后艾德一行就要会月球了，估计下午还能赶回家吃晚饭。 　　阿姆罗对他的状况还是很担心，虽然艾德很讨厌走一步看一步，但这次是真的没得选。 　　穆虽然人挺随和，但仅仅两三天艾德还是没和他混熟，交流并不多。 　　还有浦木，一开始想为了V2的事情去找格拉海姆算账，结果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惺惺相惜，除了高达以外吐槽特林顿也是常见的共同话题。如今到了分别的时候，两人还有点依依不舍。 　　“灵格斯博士，最后还有点事想麻烦你一下。”临别之际布莱特拿着一大摞东西过来，“隆德·贝尔队里有不少博士的粉丝，能帮忙在海报上签下名吗？” 　　“没问题，大家在船上也挺辛苦的，这点事情我一定办到。”艾德接过海报仔细一看，“等等，我的海报？！还有好几种不重样的？！” 　　“当然有啊，阿纳海姆出的，在部队里卖得很好的。”浦木一脸理所当然，“有五款普通版和一款限定版，限定版可难找了，我是来博士你这儿之后亲自去找阿纳海姆才要到的。别说海报了，网上还有——呃，还有各种东西。” 　　艾德无语地给自己的海报签名，心情无比复杂。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把肖像权授权给阿纳海姆了，每年也有一些版权收入。但他专利啊、版权啊这些东西太多了，从来没一一看过明细。没想到竟然有自己的海报，总觉得莫名的羞耻啊。 　　回去的路上，艾德在船舱里严肃地看着浦木：“宏，我希望你实话实说。除了海报，网上还有什么？” 　　浦木东张西望、抓耳挠腮地纠结了好久，还是敌不过艾德的眼神，终于低声说道：“博士你估计不怎么看漫画吧，但你知道有种漫画形象叫机娘吗？” 　　“……知道。”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非常的不好。 　　“最早是RX-78-2高达机娘开始火的，后来各种型号的MS都有对应的机娘了。阿纳海姆将博士你当作典型宣传过，大家知道有很多MS都是博士设计的，而博士你和这些MS对应的机娘……”浦木两眼一闭，自暴自弃，“都有本子。” 　　艾德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弱气的年轻设计师和机娘这种题材很受欢迎的，博士你的形象也很好。”浦木还在那儿自言自语，“绝大部分是纯爱背德禁断本，但偶尔也会有ZAFT的机体乱入NT——” 　　“停！”艾德摸摸自己的心脏觉得快要承受不住了，“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需要知道更多细节。”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没怎么讲话。 　　金卡拉姆怕路上再出变故，全程全速行驶，很快就到了月球。下船后艾德向金卡拉姆道过谢，先把爱丽丝送回格纳库，之后由浦木开车送回家。本来他打算今天顺便请浦木去家里吃饭的，不过到家太早了，离晚饭还有好久，想想就算了。 　　明天除了需要跟罗兰和狄安娜汇报一下这几天的情况，还有件事情要处理。卡嘉莉向月球政府提出了政治避难的神情，罗兰接受之后，奥布一行二话不说、连夜跑路，从布里塔尼亚的宇宙港出发，当天凌晨就到了月球，但至今一直被晾着。 　　罗兰夫妇不便亲自出面，又知道艾德正好和基拉、卡嘉莉有旧，希望他能代为接触下，看看会惹多大的麻烦、能得多大的好处。对外公布的则是委托灵格斯部长全权负责和奥布的接洽，商讨曙光社等相关技术人才的引进吸纳事宜。虽说罗兰心地善良，但他毕竟要对月球负责，执政者该有的觉悟还是有的，倒是艾德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外交部长了。 　　对了，说好的要感谢拉克丝，要不要买个礼物呢？艾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他根本不知道要买什么，口头感谢下就好了。 　　这个点还没到下班时间，路上没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快到家的时候，艾德堪比调整者的视力敏锐地发现有个人似乎从自己家里出来？然后匆匆地往另一个方向离开。浦木视力不如他，没看清楚。 　　等到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远了，看背影是个偏瘦的男性，棕色头发，一米七的样子……基拉·大和？ 　　没什么好慌的，韩剧固定桥段，长得很像啊，看错了啊，误会啊，你听我解释我不听啊，他再清楚不过了。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心脏跳得飞快，还有点胸闷。 　　告别浦木，艾德开门进去，客厅里明显有人来过的痕迹。不对，应该是有客人正在家里的痕迹，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看着客厅发了会儿呆，试着推理出一个对他比较有利的结论，这时他的卧室门——现在是拉克丝的——突然打开。拉克丝穿着私服从里面出来，看见他后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回得这么早？！ 　　此时另一个人出现在门里：“拉克丝，怎么了？啊，灵格斯博士，你回来了。真对不起，事先没有打过招呼就来打扰了。” 　　“……哎？”他看着卡嘉莉突然现身，觉得自己一向得意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哦，你好……” 　　“艾德，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呢。”拉克丝一面拉着他往旁边走去，一面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有客人在呢，别发呆呀。” 　　“不是，你也不能——” 　　“早上给你发短信了。”拉克丝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喜悦，“手机没电了吧？” 　　“好像是……” 　　“快去洗把脸吧。”少女将他推进了卫生间，终于忍不住开心地笑出声来，“你脸色都黑得和罗兰亲王一样了~” 第55章 温水煮青蛙 　　今天拉克丝的心情不知为何出奇的好，做晚饭的时候都一直在轻声哼着歌。卡嘉莉很好奇地问她哼的是什么歌，怎么没有听过。 　　“很抱歉不能告诉你。”拉克丝眼角带笑地看了眼客厅的方向，将食指竖在嘴巴前面做出嘘的动作，“这是我和艾德之间的小秘密。” 　　“你们感情真好啊。”卡嘉莉一副很羡慕的样子，“基拉最近都不肯碰我，自从特林顿基地逃出来就后这样了。但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啊……” 　　拉克丝显然看到了罗兰发的通告，她趁着今天艾德回家，主动邀请基拉、卡嘉莉两人来家里用晚饭。之前艾德回家的时候撞见的是正好被卡嘉莉打发出门买东西的基拉。 　　她的打算艾德也大致明白了，基本上就是“夫人外交”那一套。拉克丝主动在工作上帮自己出谋划策让艾德其实挺感动的，回家的时候误会了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她那点小心思反而显得挺可爱的，也就不计较了。 　　奥布流亡政府这个小团体拿主意的虽然是基拉，但基拉却是一心一意围着卡嘉莉转的。这点艾德都能看明白，拉克丝自然想得更透彻。而她的战果就是认识了才不到一天，已经和卡嘉莉快变成无话不谈的闺蜜了，连带着基拉对她也没什么戒心。 　　要是让艾德独立完成罗兰交代的任务，想达成这个效果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了。他偷偷感慨了下，家里有个拉克丝真的是好方便。 　　“两位请不要客气，尝尝我的手艺吧？”拉克丝双手合十，做出期待的表情，“艾德一直夸我手艺好，我总怕他是爱屋及乌不肯说实话呢。” 　　“拉克丝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难怪灵格斯博士那么喜欢你。”卡嘉莉看着一桌子料理反而有点沮丧，“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拖后腿，难怪……” 　　“基拉先生，让心爱的女孩子伤心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哦。”拉克丝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基拉，“这点你得向艾德学习呢，他可是从来不会让我伤心的。” 　　然后基拉就慌慌张张地开始安慰卡嘉莉，手足无措的样子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曾经是一位将军。 　　一顿饭下来，从头到尾都是拉克丝在引导话题、把控气氛，基拉和卡嘉莉完全被牵着走，两边的段位相差不可以道理计。而且拉克丝一直都特别给艾德面子，不得不说这十分满足人的虚荣心，卡嘉莉看他的眼神都是“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好男人”、“基拉你赶紧学学人家”这种。 　　艾德还后知后觉地发现拉克丝偷偷把对他的称呼改了，之所以花了这么久才发现是因为她喊得太自然了，毫无违和感。以艾德对她的了解，即使卡嘉莉两位回去之后，这个称呼也会将错就错地定下来。 　　饭后艾德自觉熟练地收拾餐桌，餐具该扔洗碗机的扔洗碗机，该手洗的手洗。拉克丝委婉地表示我家艾德每天都主动洗碗的，卡嘉莉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之后大家坐在一起开始聊天，拉克丝开始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果然卡嘉莉你还是想光复祖国的吧？无家可归的感觉我也明白的，要不是遇到了艾德，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样了。”拉克丝一边做出伤感的表情，一边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艾德的手捏了一下，“艾德，你和罗兰亲王的关系那么好，能帮帮她么？” 　　“帮助复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月球的方针一向是不介入他国内政。”他明白这是少女在提醒他该扮黑脸了，心领神会地进入角色，“不说这个，光是收留两位已经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你们带来的其他人都有遣返的风险。而且我是负责科技这块的，吸纳科研人才这个有着严格的考核标准，不可能说什么人都留用的。” 　　“灵格斯博士，我们的小团体已经走了很多人，剩下跟着我们一路到月球的都是很重要的伙伴。”卡嘉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博士你不能想点办法吗？” 　　“是呀艾德，跟着卡嘉莉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伙伴。”拉克丝说到忠心耿耿这个词的时候又在桌子下面捏了下他的手，“想想你当初收留我的时候，帮帮她吧？” 　　这应该在提示他这些人忠诚度太高，不能放一起：“阿纳海姆这块我还勉强说得上话，可以试着往不同部门里各塞点人，但也有限。其他地方我就插不上手了，毕竟我只是个负责办事的，也没资本向罗兰殿下提要求。” 　　“灵格斯博士。”基拉听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如果我们愿意把拂晓拿出来，博士是不是可以再想想办法？有些人确实不是技术人才，但他们真的对卡嘉莉都很重要。”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大和准将你太上道了！艾德正要回答，拉克丝又悄悄捏了他一下，还隐晦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是让他不要得寸进尺？ 　　“罗兰殿下接受两位的政治避难毕竟是出于好心，索要最新锐MS这种事情不是我们的初衷，也会让殿下很难堪。”他琢磨了一下拉克丝的意思，应该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一开始不要逼迫得太紧，“如果可以的话将拂晓借给阿纳海姆调研一下，我试试看能否搞出点成果，成功的话也许可以借此向罗兰殿下要点名额。” 　　“真的是太感谢了！”卡嘉莉最先叫出声，“谢谢你，博士！谢谢你，拉克丝！” 　　“那就麻烦博士你了。”基拉也跟着低下头，“请帮帮卡嘉莉吧，谢谢。” 　　拉克丝眼见大局已定，不露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卡嘉莉二人的脸上又戴上了笑容。过了一会儿，她将卡嘉莉拉进房间里，说是有什么女孩子的悄悄话。进房间前给了艾德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基拉那边。 　　总觉得自己也变套路了啊，艾德无奈地想着，拉克丝各种眼神暗示他竟然全都能看懂。“利用你知道的内幕搞定基拉”，少女最后应该是这个意思。 　　“博士，上次我们逃出特林顿的时候，在船上的对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基拉还没等艾德组织好语言抢先开口，“就是关于响博士的那些。” 　　“当然记得的。”他有点惊讶，对方竟然主动提这个。 　　“博士你身为科学界的泰斗，知道这些秘辛是很顺理成章的。”基拉突然向他低下头，“我必须感谢博士没有将这个说出去，否则卡嘉莉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最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起床看见自己和卡嘉莉上了头条，所以故意疏远她，就是怕她知道了真相承受不住。” 　　“除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没有这种恶趣味。”艾德叹了口气，“你也是用心良苦……” 　　“我希望博士你不要鄙视卡嘉莉，她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也——”基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事情如果事先知道了是不会让它发生的，但有些事情既然错误地发生了就一定不能让人知道。” 　　所以这锅得老阿斯哈背？藏着掖着这么久，硬是把韩剧演成了本子剧情。 　　“这个秘密是我在很隐秘的地方看到的，那里已经不可能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没有告诉任何外人。”拉克丝当然不算外人，爱丽丝都不算人，“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待在月球还是靠你的能力强行光复奥布？”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争霸的材料，就是一把锋利的剑。”基拉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想做的、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人。一切为了卡嘉莉，仅此而已。” 　　“别的我不敢说，但卡嘉莉待在这里的话，月球是会在能力范围内保证她的安全的。”艾德没把话说太死，免得又插旗，“要是她非要回去我就没办法了，月球政府当然也不会拦着她。” 　　“这样就够了。”基拉站起来鞠了一躬，“博士的恩情我和卡嘉莉不会忘记的。” 　　又过了一会，拉克丝估摸着艾德差不多搞定了，带着卡嘉莉出来。两位客人看天色不早了提出告辞，并坚决谢绝了艾德开车送他们回去的提议。随着客人离开，稍显拥挤的屋子一下子就空旷起来。艾德第一次觉得家里是不是太小了，也许该换个大点的房子。 　　“这次想要的东西都拿到了？”拉克丝主动收拾起客人留下的痕迹，随口问道，“眼馋奥布的MS很久了吧，刚才要不是我提醒，你差点就得意忘形了呢。” 　　“确实是。”艾德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倒是卡嘉莉，她怎么那么快就和你打成一片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和她确实同命相怜啊，演技里有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人的。”少女不知是真是假地叹了口气，“她一直说羡慕我，其实明明是我该羡慕她才对。” 　　艾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开始帮忙收拾东西。 　　“对了，之前回来的时候是误会了吧？”拉克丝停下手上的活，打趣地看着他，“让我猜猜，你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出门买东西的基拉先生，然后我说的台词让你误会得更厉害了？” 　　他尴尬地点点头。 　　“其实我看见你站在客厅发呆的一瞬间就猜出来了，那句话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少女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吃醋了？嘴上说不要，反应倒是挺诚实。” 　　这种时候就是要赶紧转移话题，艾德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说：“对了，拉克丝，那天晚上谢谢你。就是我从罗兰亲王那儿回来，情绪不太对的那天。虽然你可能不太理解，但你大概是救了我一命。” 　　听到这话，刚才还有些活泼的少女整个人突然静了下来，不是物理上的安静，而是气质上的转换。她缓步走到艾德跟前，淡青色的双瞳直视着艾德的眼睛。 　　“我就觉得那天晚上的你有种危险的感觉，突然变得很缥缈，仿佛要离我而去一样，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少女发出温柔的声音，“艾德也救过我一命、不、是两命吧，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扯平，不过我总算能平等地看着你了。” 　　“……称呼你就打算这么固定下来了？”少女的眼神平静而有压力，他下意识地转移话题。 　　“是啊，本来按写好的剧本没这么快的。”拉克丝露出淡淡的微笑，“但是导演看我这么努力，忍不住给我加戏了。所以艾德，请让我任性地继续这么称呼你吧？” 　　“……随便你。”他忍不住错开目光、切断对视，用侧脸向着少女，“本来打算给你买个礼物表达一下感谢之情，但是实在是不知道买什么就算了。你在这边生活也有一会儿了，除了刚来的时候就没怎么买过东西，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吗？” 　　“让我想想……”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似乎有什么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的东西在脸上啄了一下，“没有了呢。” 第56章 传世巨著 　　心地善良的卡嘉莉小公主为了报答月球政府的收留之恩，将奥布最新锐的MS拂晓无限期地借给了阿纳海姆供研究之用。月球政府为了回应她的善举，给她带来的人员都发放了临时签证，并安排了各种不同的工作。深受感动的卡嘉莉无以为报，最终将基拉也卖进了阿纳海姆，并嘱咐他诚信待人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创造价值回报社会。 　　看着这小两口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自己数钱的样子，艾德心情有点复杂。不止是卡嘉莉，连基拉都出乎他意料的天真。明明那时候和自己谈话时表现得挺成熟的，一副觉悟很高的样子，但进阿纳海姆相处久了之后立马现了原形。 　　别的不说，现在基拉对艾德特别亲近，认定灵格斯博士是个大好人。工作也特别热心，一点前将军的架子也不拿，让上机就上机，让编程就编程，无比配合。多亏了他，艾德这边又拿到了很多珍贵的数据。 　　“灵格斯博士，列表上的项目已经都完成了，请问接下来该干什么呢？”基拉在MS的原型机上对身处控制中心的艾德问道。 　　“你爆个种再跑一组吧，需要对比数据。” 　　“好的，博士。”基拉二话不说地立即执行。 　　他过于配合的态度让艾德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拿了他一个把柄，对他友善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这样吧？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还是回去问问拉克丝吧。 　　唯一不太开心的就是飞鸟，因为他阿纳海姆最强测试员的位子被抢走了。 　　“这就是那个救下自由高达驾驶员的神经病的数据？”飞鸟一脸不服气地看着基拉跑出来的结果，“雷上尉那样靠经验和技术碾压的我能接受，但这个根本就是靠着变态的身体素质在作弊吧！” 　　“也不能这么讲，真。你也是调整者，对于宏或者阿姆罗他们来说你也是靠着身体素质作弊的。”艾德觉得飞鸟也不是想不明白，可能就是单纯地看基拉不爽而已，“基拉·大和也是调整者，只不过他比你更调整。而且他怎么样也当过准将吧，你不是军校毕业的吗？” 　　“就是因为艾德里安先生你没上过军校才会被准将这种头衔迷惑了。”飞鸟一副不屑的样子，“当年军校的教官说过了，奥布的军衔就是那几大家族自己发着玩的，别太当真。不信你去问问浦木先生，他一定也知道。” 　　“还有这种事情？”好像在隆德·贝尔上也听过类似的言论，但这种八卦艾德不怎么关心，“真，一会儿他下来了你再去，爆种不爆种各跑一组。” 　　“没问题。”飞鸟不怎么服气，“我的数据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 　　现在艾德正在忙的是和隆德·贝尔约好的NT专用机。至于拂晓，他把最感兴趣的能反射粒子束的八尺镜系统拆开看过一遍之后就丢一边了，其他的没什么价值。就连八尺镜本身的实用价值也堪忧，这套系统只能免疫无I立场束缚的粒子流，对于所有实弹武器和有I立场束缚的粒子流、也就是光束剑的抗性为零。 　　战舰是不可能牺牲厚重的装甲去糊一层八尺镜的，而MS上一旦装了这个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被实弹或者光束剑打中了，这玩意太精密了，被一打就坏。除非实弹武器有一天被淘汰，否则八尺镜只能在一些特殊场合派上用场。而拂晓这种机体抛开成本不谈，对驾驶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闪避点满，非基拉这种顶级ACE驾驭不来，否则一桶集束火箭弹就能带走一个。 　　关于隆德·贝尔的那台NT专用机，艾德则是很干脆地直接拿杰刚的骨架开始改。这并不是偷懒或者什么恶趣味，只是单纯地验证一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否达到了设想中的强度，顺便给布莱特打打广告——你看，杰刚真的可以变高达的，赶紧预购。 　　浮游炮的开发也挺顺利的，因为根本不需要呼叫阿姆罗，艾德自己就能做实机验证。他是NT这件事，西洛克和夏亚都知道了就和全世界都知道了差不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唯一限制浮游炮的就是能源，联携产生I立场的功能他舍不得砍掉，结果这玩意做出来比龙骑兵能耗还要高，电池机上估计装不了几个。 　　“核能大法好啊……”艾德默默地念叨着，好多东西都是被能源限制了做不出来，特别难受。飞鸟能大破自由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实体残像太克制射击系的机体，而阿斯兰又没见过残像这种高级货被震住了。否则以自由高达的核动力，完全可以用合理的战术耗死F91——实体残像和VSBR的能耗太可怕了。 　　可惜米诺夫斯基博士死得早，否则以他的天赋才情一定能把小型聚变炉弄出来。艾德有种预感，下一次能源上的技术突破很可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充实的一天很快过去，今天的进度也非常喜人。现成可用的骨架，多到过剩的人才，而设计是很早就定下的。高达的本体已经基本完成了，就等精神感应骨架和浮游炮的调试，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阿姆罗他们叫过来做实机测试了。 　　回到家的时候拉克丝正在做晚饭，艾德换过衣服洗完手就开始熟练地摆放餐具。最近拉克丝的厨艺进步很快，从一开始的还不错已经变成现在的非常好了。说实话，要是让他从明天起回到喝营养剂或者叫外卖的生活估计会很痛苦。 　　饭后一般是艾德负责收拾，然后两人通常会聊会儿天。和C.C.吃完饭就躺沙发上看电视不同，拉克丝倒是很少看电视，她似乎有别的兴趣爱好，比如最近一直在电脑上鼓捣些什么。 　　“对了，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很久了。”收拾好餐具的艾德坐到拉克丝对面，“基拉·大和为什么对我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没道理啊？而且他一会儿天真一会儿成熟的，我也没怎么看懂。” 　　“你仔细回忆一下，天真的那个是常态，成熟的那个只有在事关卡嘉莉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拉克丝想也没想就直接给出答案，“按之前的情报，这个人在战场上不杀生是吧？不管是善良也好、幼稚也好、傲慢也好，我们不去定性，但至少可以看出来他的道德观念特别强。这样的人一旦做出了违背自己道德观的事情，罪恶感的反馈也会格外的强。” 　　“所以他不小心推了卡嘉莉之后，被罪恶感压得喘不过气？”艾德跟着她的思路往下想，“我等于是肯定了他，将他从罪恶感里解放出来？” 　　“还要更复杂一点，他一方面内心受到社会道德的谴责，另一方面又有必须对卡嘉莉的人生负责的主观意识，同时还有毁了最亲近的人的恐惧感。”拉克丝罕见地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这是我的猜测，他其实已经被卡嘉莉给控制住了。但卡嘉莉是个善良的好女孩，根本不会意识到这点，只把他当作单纯的恋人，没法帮助他减压。” 　　“所以无处发泄这种压力的他就一直用‘保护卡嘉莉’的壳保护自己，直到有一天受不了崩溃掉……”艾德感慨万千，“好扭曲的虐恋剧本。” 　　“你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第三者等于是肯定了他的世界观，让他从即将崩溃的压力里解放出来。如果愿意的话，使点手段当时就可以控制住他，我当时也是这么暗示你的。”拉克丝开心地笑了笑，“不过以艾德的情商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呢。” 　　“情商够用也是做不到的。”被拉克丝鄙视情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不要对学者型的角色抱什么奇怪的期待。” 　　“不过艾德你太依赖逻辑推理和NT雷达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吃亏的。”拉克丝露出担忧的表情，“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人不带恶意地算计你该怎么办呢？” 　　“算计我这件事本身不就是恶意吗？”他想了想没理解，“没有恶意的算计就不是要害我吧。” 　　“那可不一定，举个例子，如果有个坏女人算计你，利用你性格上的弱点对她产生同情心，再利用你帮她达成一些只对她有利但对你而言不知道后果的事情，这样你不就束手无策了吗？”拉克丝认真地叹了口气，“真担心我回PLANT之后你要怎么办。” 　　对了，按照约定拉克丝是要回PLANT的。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忘记这个事实…… 　　拉克丝看着他略微失落的样子扬了扬嘴角、没有再说话，起身往房间走去。不一会儿少女拿着一叠打印纸走出来：“现在ZAFT已经开始向宇宙撤军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是战败、替罪羊、阿兹纳布上台的三重奏，所以我也开始准备了。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的成果。” 　　“是什么？行动计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拉克丝将一叠打印纸放到艾德面前，“当初阿兹纳布对付父亲大人就是从网上散布流言开始的，最后政变的时候把流言做成实际的罪名，让大家觉得父亲大人和传言中一样果然是个卖国贼。” 　　“这是你写的关于阿兹纳布的流言？”他拿起稿纸随意翻了翻，密密麻麻全是字，“最近每天在忙的就是这个？这厚度都快成小说了吧。” 　　“根据艾德你提供的信息加工而成的，涉及复仇、卧底、阴谋、暗杀、丑闻、言情，等等等等，大家最喜欢看这种了吧？”少女的神情有些冷，“父亲大人品尝过的苦楚让阿兹纳布也尝尝吧。”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拉克丝这样艾德完全能够理解。他低头看向少女的大作，只见封面上赫然打印着标题——夏亚秘史。小说分章节写成，每一章都不长，非常易于传播。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他从第一章开始看起。 　　故事的最开始就是夏亚一面回忆着与卡尔玛·扎比在士官学校时的基情岁月，一面含泪暗算害死卡尔玛。卡尔玛临死之际对夏亚高呼我不怪你，接着在夏亚即将开始回想为什么要弄死卡尔玛的地方断章了。 　　“文笔和断章水平都很高，不明真相的无知群众光看第一章立马就会被抓住了。”艾德迫不及待地翻到第二章，“但这样阿兹纳布不就像是正面人物了吗？” 　　“一开始就写他是个疯狂杀人犯是没人相信的，首先要让这个角色取信于人。”拉克丝对艾德的反应非常满意，“等大家接受了这个角色之后，就随便我怎么编排了。” 　　他继续往下看，夏亚被塑造成了一个苦大仇深的复仇者，父亲被害死之后带着妹妹相依为命，不顾妹妹的劝阻一心想着复仇。最终改头换面加入军队，开始自己的复仇大计。害死卡尔玛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这时他无意中发现自己心爱的妹妹竟然在联邦军阵营，并且和阿姆罗发生了有不可描述的关系。这时夏亚才醒悟到自己爱的原来是…… 　　“等等，又是兄妹恋？！”艾德拍拍胸口，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别告诉我是卡嘉莉那里得到的灵感。” 　　“就是呀。”少女得意地笑了笑，“本来阿兹纳布的转变更加生硬的，多亏了卡嘉莉给我提供了一个很流畅的神转折。” 　　故事里的夏亚接下来就扭曲了，扎比家的不管有关系没关系，只要死了的全被安在他头上了。战后他不惜进入政坛，就是为了将扎比这个派系从内部完全消灭，让复仇圆满。事实上，现在扎比系已经变成阿兹纳布系了，他的复仇已经达成。尽管如此他扭曲的欲望仍旧无法消解，痛苦的夏亚将秘书哈曼当作了肆意发泄的对象。 　　“这玩法，这描写，这细节，这尺度，我还是太年轻了。”艾德咽了口唾沫，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啊，老司姬。” 　　“声明一下，这些都是为了吸引看客眼球瞎编的。”拉克丝清了清嗓子，双颊微霞，“里面这些在奇怪的地方发生的奇怪的行为都是我从网上抄的，一点我个人的幻想成分都没有，艾德你千万不要因此误会，产生一些奇怪的联想。” 　　他自欺欺人地点点头，继续往后看。即使是和哈曼的行为逐渐升级、越来越过激，夏亚依旧开始感到无法满足，一番挣扎后他终于将魔爪伸向了—— 　　“密涅瓦？！”艾德翻了翻后面，没有了，“更新呢？我要更新！” 第57章 没有背叛的背叛 　　“杀人诛心。”夏亚关掉网页，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哪怕是百年以后，只要这篇小说依旧在网上流传，我的名声就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哈曼，不能将这个封杀掉吗？” 　　“流入的源地址在境外，国内都是私下传播，几乎没可能封杀。就和当年你搞垮克莱因如出一辙，把你自己的名字设成敏感词都没用。”哈曼收起手机，她也刚看完最新章节，“大家已经被这个东西搞得人心惶惶了，你有头绪是谁做的吗？” 　　“只要是敌人都有可能，但是能够得知这种……毫无头绪。”夏亚难得地显得有些失态，“竟然还把密涅瓦牵扯进来，丧心病狂，不可原谅！” 　　密涅瓦被他的样子有些吓到了，害怕地牵着哈曼的衣角。哈曼拍拍密涅瓦的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男人。 　　“夏亚，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曼抱着最后的期望问道，“如果你被这个‘流言’扳倒了的话，打算怎么办呢？我和密涅瓦要怎么办呢？” 　　“我会离开PLANT再找别的办法，一定还有路可以走的。”夏亚站起身来踱着步，没有注意到哈曼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你带着密涅瓦去月球，把一切事情告诉灵格斯，然后不要回来了。” 　　“但以我的能力还可以继续努力的吧？”哈曼看着夏亚来回走着，心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沉，“即使你不在了，密涅瓦也是扎比家的独苗，我收拢你的政治遗产打着她的旗号也算是正统。克莱因派和萨拉派不足为惧，我一个人也可以继续实现我们的——” 　　“怎么能将密涅瓦至于危险之中！”夏亚高声呵斥，“她必须去月球，必须待在最安全的地方。” 　　“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一个和你只有数面之缘的敌对男人的身边，你就是如此坚信灵格斯不会报复密涅瓦。”哈曼绝望地看着这个男人，“那我也告诉你吧，我也是如此坚信你一定会被这个文章的作者扳倒。” 　　“能再解释一遍吗，哈曼。”夏亚终于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卡恩小姐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萨拉推门走了进来，克鲁泽带着一队人紧随其后，“她相信你会被这个黑材料的作者扳倒，为了提前让你们立于不败之地，卡恩小姐决定亲自走到前台来。阿兹纳布，我都走到门口了你才察觉到危险，看来你的NT能力也不是很好用。” 　　“萨拉你要违反约定搞武装政变吗？”夏亚看着一队士兵，沉着冷静地走到密涅瓦前面将她护在身后，“不要以为我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 　　这不正常，这里是他的堡垒，萨拉竟然能不声不响地带着部队进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内鬼。 　　“我从来没想过违反约定。只要能够大仇得报，让我背黑锅也好、你想当议长也好，都随便你。但我从克鲁泽那里了解到，创世纪的目标似乎是破坏地球的生态环境？”萨拉狰狞地盯着夏亚的眼睛，“你有资格说违反约定这种话吗？” 　　“请不要用那种凶恶的眼神看着我，阿兹纳布议员。”克鲁泽优雅地摆摆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你为何不想想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哪些人呢？” 　　克鲁泽说到这个地步，要是再搞不明白他夏亚就是浪得虚名了，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 　　“作为我唯一的理解者，你要背叛我吗？”夏亚侧过头发出低沉的怒吼，“哈曼！” 　　“唯一的理解者？背叛？哈哈哈。”哈曼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笑出声来，“我从来没有背叛你，是你先背叛我们的吧。” 　　“你难道相信那些乱写的鬼话——” 　　“NT之间撒谎有什么意义吗，夏亚？”哈曼的声音变得冷酷，一点也不复之前清纯可人的样子，“我竟然蠢到现在才明白，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好用好骗的女性NT而已。在你心目中我的重要性恐怕还及不上密涅瓦和灵格斯吧，你可以在不撒谎的情况下否认试试。” 　　“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夏亚艰难地寻找着合理的解释，“你也是我重要的理解者，但那两个人比较特殊。” 　　“亲生的吧？”哈曼隐晦地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密涅瓦，夏亚震惊地睁大眼睛，“你知道在利用一个女性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让她觉得你最爱的是她，但你没有做到，夏亚，我连自欺欺人都无法继续了。” 　　“但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和事业——” 　　“你的理想和事业，不是我们的。我从头到尾只是你选好的保姆而已，不对，保姆选的是灵格斯，我只是个临时的首席保镖。”哈曼自嘲地笑了两声，“竟然让我对一个男人产生嫉妒感，你很失败啊。” 　　“所以为了这个你就背叛了吗？”夏亚看了眼萨拉，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那些秘辛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说过了，背叛的不是我，是你。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什么南极海怪的故事，我相信的只是你而已。”哈曼一把扯过他身后的密涅瓦，夏亚在枪口下动弹不得，“新人类研究所所长阁下，NT遭到背叛时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这是你自己得出来的结论，难道不记得了吗？” 　　“阿兹纳布议员染病抱恙，卡恩小姐主持大局。”萨拉对哈曼点点头，“我们的约定照旧，不过是换了个执行人而已。” 　　“密涅瓦！”夏亚眼睁睁看着哈曼将密涅瓦带出房间，转头看向萨拉，“你以为派系势力就会这么轻易地服从哈曼吗？” 　　“不要担心，我会帮助卡恩小姐收拢势力的。毕竟作为一个PLANT人，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死后祖国一盘散沙。”萨拉见夏亚露出惊讶的神情，不禁笑出声，“很奇怪吗？我做出这种事情不以死谢罪是不可能善了的吧，连带着整个派系都会一蹶不振，PLANT需要一个新的力量主持大局。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一心复仇的男人的觉悟了，别忘了我可是谁的学生。” 　　“你想用创世纪打哪里？”夏亚迅速地镇定下来，“果然还是联邦总部吗？” 　　“不愧是戴肯家的儿子。”萨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多亏克鲁泽提醒，我们首先得把对创世纪威胁最大的目标消灭掉。没错，月球是不可能允许PLANT拥有这种超级武器的，只要我们先发制人，在他们拿出那个怪物之前把月面首都扫平就可以了。不只是我，卡恩小姐也觉得可行。” 　　“这栋建筑的通信已经被掐断，不用做什么小动作了。”看着夏亚蠢蠢欲动的样子，克鲁泽愉悦地出言提醒，“阿兹纳布阁下和灵格斯暗通款曲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夏亚束手无策地坐回椅子上，努力地寻找着破局的办法。他这时候才发现，失去哈曼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 　　艾德看着小屏幕上视频中的ν高达和飞来飞去的浮游炮，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依赖爱丽丝了，平时都没怎么锻炼过空间感知能力。不过这玩意绝大部分靠天赋，锻炼能起到的作用也极其有限。他之前自己试了一下同时操作六只浮游炮，有点手忙脚乱的，花了好久才适应，但阿姆罗似乎一会儿就变得熟练起来。 　　“怎么样，能学会这种运动模式吗？”他出声问爱丽丝，“这个和上次基拉的那套视频哪个作用更大一些？” 　　“学习难度都挺高的，运动模式很复杂。”爱丽丝的声音没什么精神，“艾德，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所以艾德才会拿这些视频给我学习的是吗？我会更加努力的。” 　　爱丽丝最近成长得很迅速，说话方式越来越人性化，但相应的变得越来越敏感了。比如这个，明明就是他假公济私从阿纳海姆搞了一堆高级货来帮爱丽丝升级，爱丽丝却觉得是他在嫌弃她性能不好。 　　“怎么会呢，爱丽丝最棒了呀。”他这辈子就没怎么哄过女孩子，净哄爱丽丝了，“之前不是龙骑兵和无人机被打坏过好多次吗，爱丽丝你表现得有点自责，我看了很心疼，所以才专门找了这些视频来，想着你是不是需要这些。不用勉强自己学习的，不需要就删掉好了，现在的爱丽丝我最喜欢了。” 　　“不用删掉，很需要的！”爱丽丝一下子打起精神，“艾德，我会好好学习的，到时候一定会变得更厉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艾德的！” 　　“我相信你的学习能力，一定没问题的。”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露出怀念的神色，“你还记得我刚把你从阿纳海姆的专利仓库里捞出来的时候吗？那时你连第二人称都不会呢，对我只能喊名字。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太久啊……” 　　“现在我也喜欢喊艾德的名字呀。”爱丽丝快活地说，“每当喊艾德名字的时候，嗯，就有种我们连起来了的感觉？所以我也喜欢艾德叫我的名字。我总觉得‘你’是个很模糊的称呼，不太喜欢。” 　　“那我争取以后多叫爱丽丝的名字吧。”他会心一笑，“对了，阿姆罗建议我在驾驶舱塞一个精神感应骨架，就是上次给你看的那个T字形的东西，你觉得呢？” 　　“果然还是打算换装浮游炮了么？”爱丽丝又开始失落了，“我只能做音乐播放器了。” 　　“我永远不会装浮游炮的，爱丽丝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保证。”话说爱丽丝现在的心理年龄到底是提高了还是降低了呢，“就是阿姆罗让我以防万一带一个，说什么NT带个防身，关键时刻可能有奇效。但总觉得很不吉利啊，带了这玩意就有种被钦定去推卫星的感觉。” 　　“我支持艾德的决定！”爱丽丝没听懂后半句，但她从来不纠结这个，“那个，拉克丝小姐回去了吗？” 　　“没有，你不用每次问一遍的。”当初C.C.的时候爱丽丝也老问这种问题，“家里有人的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会减少一点，但不用担心，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 　　“嗯，我相信艾德。”爱丽丝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又到了要回去的时间了呢，拉克丝小姐快做好晚饭了吧，艾德明天见。噢不对，明天不能见呀，后天也不能。没关系，我会等艾德的，爱丽丝不会给艾德添麻烦的……” 　　“……明天见。”他充满罪恶感地叹了口气，“明天见，后天也见，就这样决定了。那我回去了，爱丽丝？” 　　“嗯，明天见！”爱丽丝兴高采烈地说，“明天见，艾德！” 　　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拉克丝刚做好晚饭，正在摆餐具，他洗手换衣服后坐上餐桌。 　　“那个，拉克丝。”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明后天可能有点事情要晚点回，如果赶不及回来吃饭的话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没关系，工作要紧。”拉克丝露出理解的微笑，“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通知我，我会给你留好晚饭的，晚点回来再吃也没关系。” 　　“嗯，谢谢。”他点了点头，今天有种被罪恶感包围了的感觉。 　　晚饭后他没怎么和拉克丝聊天，有点心虚地提前上了床看了会儿书，直到睡前刷完阿纳海姆的技术论坛之后又检查了一遍邮件。爱丽丝和拉克丝的问题就在查邮件的时候就解决了，后面几天完全不用纠结时间安排，因为邮件的内容过于劲爆。 　　“ZAFT会使用伽马射线镭射炮偷袭月球首都，时间未知。” 　　艾德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袋，虽然拉克丝不知道，但创世纪这玩意果然存在，而且丧心病狂地要打他家。今晚看来没法睡了，希望罗兰也还没睡。 　　这当然不是他在ZAFT的内应，他还没这么神通广大，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事情，但署名确实令这封邮件的可信度大增——演唱会和你隔一个座位的人。 　　“和我隔一个座位的……哈曼？” 第58章 聪明人的默契 　　艾德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哈利联络上了罗兰，还好罗兰夫妇这个时间并没有正在进行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命令哈利马上来接艾德过去共商大事。情况危急，月球的五人核心小组需要立即开一个碰头会。 　　他换好衣服来到客厅，趁着等待的时间思索着现状。高呼“不可能”和“怎么会”是一集就便当的角色才会做的事情，他掌握着最多的情报，他需要考虑对策。 　　根据邮件的内容推测，哈曼不愿意看到创世纪袭击月球但又无力阻止，那么要么是夏亚性格大变失去控制，要么是PLANT出了什么变故换人掌权。考虑到克鲁泽这个不安定因素，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但是不知为何哈曼仍然能够自由活动，甚至是受到信赖的，不然不可能送出这种级别的机密情报。 　　作为月球方必须打掉创世纪，但又坚决不能暴露月光蝶的软肋，这就意味着不能全面开战，一旦拖进全面战争这边又拿不出TurnA的话就全完了。一定得扯一个不用月光蝶的理由，否则月球这么大个蛋糕是人都想分一块，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有绝对威慑的情况下再多的杰刚都不够用。 　　最理想的情况应该是派一定数量——这个度得由罗兰判断——的部队闪电战强拆掉创世纪，事后假装淡定地发个声明，也许再采取些其他措施。总之就是不能让人看出心虚，得让人相信“这次就这么算了，再瞎闹我月光蝶骑脸了啊，老实点”。虽然同样有暴露的风险，但至少这种情况下还有外交斡旋的余地。坦白地说，从月球失去TurnA开始，每一次月球受到威胁都得靠忽悠。 　　ZAFT最近已经战略收缩回到宇宙了，靠着几座要塞和联邦军陷入僵持，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月球不全面开战的情况下要靠什么打掉创世纪，杰刚还是指望联邦的吉姆Ⅲ？一开始就没什么选项，这种时候能用的高端战力绝不可能闲置家中的。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艾德，你这么晚了是要出门吗？”拉克丝穿着睡衣推门走了出来，“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吗？你表情很可怕。” 　　“你还没睡？”他看了看钟都快十二点了，“也好，你别急着睡觉，一会儿等我联络。现在不好说，但最早今晚就要开始行动。” 　　“到底什么事情？”拉克丝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你可以只说一下你可以透露的范畴，涉及到我不该知道的机密我不会过问的。” 　　“ZAFT那边收到可信度很高的线报，有一门叫做创世纪的伽马射线镭射炮瞄准了月球，准备直接进行超远程打击。威力很可怕，恐怕能直接摧毁整个首都。”他觉得拉克丝有权利知道这个，“我现在去找罗兰殿下他们商量对策，你等我通知。” 　　“……月球的超级武器不能用了是么？你这个表情，看来我猜中了。”拉克丝低下头，漂亮的粉色头发从两侧垂下来，“之前艾德你那个样子回来，还说是连你都无法解决的问题，现在又这个样子，线索太多了。” 　　“你真聪明。”艾德叹了口气，“聪明过头了。” 　　“你是担心太聪明的女孩子嫁不出去么？我看不一定哦。”拉克丝勉强地笑了下，但也提不起玩笑的心思，“直接远程毁灭一个城市，这就是现在PLANT的做法……我们有办法自救么？疏散撤离对我没有意义，你的身边是我唯一的容身之处。” 　　“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他给少女，同时也是给自己打气，“早就约定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拉克丝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走上前来轻轻抱住他。少女的睡衣很单薄，白色在灯光下还有点透，但艾德此刻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默默地回抱住她。 　　一段时间后，他在哈利的接送下来到了罗兰的住所，女王夫妇并金卡拉姆都正装等着了。他简单描述了一下收到的情报和之前思考的结论。 　　“我和狄安娜完全信赖博士你的判断，只要博士你认为这份情报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以此为依据行动。”罗兰的神色严峻，“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开始发射，所以我们最好立即出动。月球派出一定部队数量的部队是可以的，但根据卡恩小姐提供的星图，创世纪附近有优质兵力把守。” 　　“所以得有我这种老牌ACE率精锐开道，无双杀进敌阵，直接爆破掉那个超级武器。”金卡拉姆显得异常兴奋，和平时判若两人，“几十年没动过手了，我饥渴难耐啊。” 　　“你那一把老骨头还能受得住MS的惯性力么。”哈利不屑地笑了笑，“陛下，殿下，请让我出战吧。” 　　“哈利你留下保护女王和亲王，你才是几十年没碰过MS了，别给我添乱。”金卡拉姆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这次的任务比较艰巨，我只能挑选战斗力和忠诚度最高的老兵。双方兵力差距很大，最后很可能变成大部队火力掩护，少数精英趁机突入的情况。” 　　“……所以我得亲自上场了。”艾德看着罗兰露出错愕的表情，“我说罗兰殿下你不要再说什么对不起了，我要保护自己的家有什么问题吗？再说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没理由把银雷放格纳库吃灰吧。” 　　“我还是小瞧艾德里安博士了呢。”罗兰神色复杂，“虽然我真的很不愿意你亲自冒险，但这种危急关头也由不得我任性了。” 　　“博士你这种学者上什么战场这种话我就不说了，你的觉悟我感觉到了。”金卡拉姆走到艾德身边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那个MS大得吓人，我的战舰恐怕装不下，你要自己飞过去么？” 　　“借我点人手就行了，我有专用支援舰。”艾德想到了自家的小货船，“我家那些雇员怎么也没理由上战场啊。” 　　接下来就是金卡拉姆的主场了，他现场制定了作战计划，并物尽其用地给艾德分配了压力不小的任务。散会后大家迅速行动起来，预计于今天晨间出击。艾德打电话给拉克丝说明了会议结果，等他回到家的时候拉克丝已经换好衣服等他了。 　　“我和你一起去。”少女斩钉截铁地说，“不接受第二个选项，我拒绝在家傻等，也拒绝独自逃走。船被击毁了大不了一起死，成功了我们一起回家。” 　　“——” 　　“船上比这里更安全，万一作战失败了月面生还几率为零，船上还有微弱的生还概率。”拉克丝在他开口前就打断他，“除了你身边我逃到任何地方都没有意义，避难对我也毫无作用。你的船只不可能交给外人看管，而我学过驾驶战舰。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理由，你可以说说，我会一一反驳的。” 　　“……你现在这样挺吓人的，没之前可爱了。”他被打败了，“一起去吧。” 　　“之前很可爱吗？比如这样？”少女马上摆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对了还有，浦木先生我已经自作主张地给他留好言，让他明天去地球出差，艾德你一定会觉得他不是月球人只是雇员而已，不能卷进来。飞鸟我也通知过了，他一会儿会直接到船那儿集合，我已经帮你编好理由不用解释月光蝶的事情了。玛尤则会让她和浦木先生一起去避难，不用担心。”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有哪件事办得不对吗？”拉克丝可爱地歪了歪头，“都是我按照自己对艾德的了解下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全对啊。”他无语地长出一口气，“我有那么好懂吗？” 　　“有些时候挺好懂的，有些时候又完全看不懂。”少女温柔地握住他的双手，“比如你现在很紧张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再怎么有觉悟还是会感到对死亡的恐惧，这是人之常情，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安慰和勇气。今天是特殊情况，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哦？” 　　“……我想听你唱歌。”他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离集合时间还有一会儿，能听好几首。” 　　“很像艾德说的话呢，这个我也猜到了，但我一点也不高兴自己猜中。”拉克丝无奈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开始清唱。 　　人造天空微微亮起的时候，艾德等人已经乘着名义上是货船的战舰出发了，独特的造型令它在一众舰船中非常显眼，尤其是挂在船身两侧不对称的巨大组件。 　　“艾德，要交换通信了，你真的打算告诉金卡拉姆将军这艘船叫蓝色的眼睛的白色的龙吗？”拉克丝坐在舰长的位子上神色尴尬地看着他，“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从艾德你的论文里能看出来你确实是挺恶趣味的，不如说我早就习惯了。但金卡拉姆将军回去会跟罗兰亲王他们说的吧，你确定要让亲王殿下也知道吗？” 　　飞鸟假装四处看风景，虽然他也很想提意见，但拉克丝小姐和博士的家事他一概不参与。 　　“为什么你们都对这个名字意见这么大呢，明明挺合适的。真，说你呢别装傻，表情出卖你了。”拉克丝这种时候吐槽这个倒是让大家紧张不起来了，“我能想出的其他名字其实都是这种风格的，不然叫神奇海螺？天线宝宝？伊谢尔伦？——” 　　“最后一个不是很正常吗？”拉克丝不解地问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典故，但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名字，就用这个不好么？” 　　“是啊是啊，这个名字很好啊。”飞鸟似乎怨念很久了，“我也觉得就叫这个不错，改名吧艾德里安先生。” 　　“……很不吉利啊。”但艾德想了想罗兰和狄安娜在家偷偷爆笑的样子，“算了暂时就这个吧，我回去再想想。真，我现在和你说说作战计划。” 　　“是！”飞鸟神色一正。 　　“创世纪的外部装有厚重的全覆式PS装甲，预计能抗住战舰主炮，因此我们必须深入发射通道，直接在内部安置高爆炸药。而创世纪的每一次发射都会严重损坏其自身的反射镜面组件，更换需要几个小时，我们的目标就是趁着第一发之后更换零件的间隙，突入创世纪破坏它。” 　　“第一发之后？”飞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第一发难道不是瞄准月球吗？我还以为我们随时会赶不及。” 　　“从现在开始创世纪确实随时会发射，第一发打月球我们根本没时间反应，即使直接上月光蝶也是大概率同归于尽，但这样一来就和哈曼通风报信的目的不符。”艾德非常肯定地说道，“她是聪明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既然提供了这个更换镜面的情报哈曼就绝不会让第一发打月球，她会负责给我们争取时间的。” 　　…… 　　“我不觉得一个从来没用过的武器第一次试射就要直接暴露我们的战略目标是个好主意。”哈曼神色冷峻地看着萨拉，“中短距离的实验无法说明问题，这个距离的狙击有任何一点误差都会放到无限大，万一没有打中首都我们就会瞬间遭到反击全灭。” 　　“卡恩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萨拉点点头，“那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第一发先瞄准地球联邦的舰队，这是我们的正当权利。”哈曼不紧不慢地说道，“消息从地球联邦的生还者传到月球那边还要很长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校对好第二发了。” 　　“萨拉议长阁下，卡恩小姐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也有风险。”克鲁泽忍不住出言建议，“万一月球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并且直接打上门的话……” 　　“萨拉议长自己判断吧。”哈曼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克鲁泽，“是相信从没有试射过的超级武器，还是相信地球联邦军的效率低下。” 　　萨拉沉默不语了一会儿，最终做出决定：“按照卡恩小姐的建议，将创世纪的第一发目标调整为地球联邦军的主力舰队。” 　　“那萨拉阁下，我先告辞了。”哈曼向萨拉颔首致意，镇定地走出了指挥室。四下无人之际，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我已经尽我所能了，艾德里安·灵格斯，让我看看你的决断吧。” 第59章 我的世界 　　“观测到创世纪开炮后行动即开始，第一阶段是由我们配合金卡拉姆将军他们的大部队在敌人的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同时将战线往创世纪推进。”艾德对神情严肃的飞鸟说道，“这个阶段主要由银雷提供火力支援，F91温存能源。” 　　“明白。” 　　“出现可以突进的线路后作战进入第二阶段，改由月球部队提供火力掩护，我们凭借高达的性能突入创世纪附近。此时预计会遭到敌方的激烈抵抗，我会携带炸药强行进入创世纪内部进行设置，真，你负责掩护我和争取时间。” 　　“艾德里安先生要亲自带炸药吗？”飞鸟看了一眼同样面露忧色的拉克丝，“在战场上带着高爆炸药太危险了！还是由更灵活的F91来做吧，银雷提供掩护也是可以的。” 　　“只有银雷有足够的防御和空间可以携带炸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这是最佳方案。”艾德对着拉克丝抱歉地笑笑，“偶尔让我也耍个帅吧？”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艾德里安先生的！”飞鸟用力点点头，“但是只有我们两机突入吗？” 　　“这次作战的生命线就是速度，一切必须赶在创世纪第二炮准备好之前，所以最后的关键步骤只能由速度优越的F91和银雷来完成。可能会有少量的顶配杰钢支援，但不要抱太大期望。”艾德沉声道，“以上就是本次行动的详细计划，都记住了吗？” 　　“是的！”飞鸟还是有点紧张，“没有问题！” 　　“金卡拉姆也是不怎么地道，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两个平民来做，心太黑了。”艾德故作轻松地拍拍飞鸟的肩膀，“不用担心，你完成你的职责就好，关键的部分交给我。” 　　“全军剩余三十分钟抵达预定坐标。”舰桥的军人开始播报，“金卡拉姆将军的命令，全部MS驾驶员提前上机准备。” 　　“我们走吧，艾德里安先生。”飞鸟闭上眼睛安静了几秒钟，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迷茫了，“我做好觉悟了。” 　　艾德些自豪地笑了笑，跟着飞鸟向格纳库走去。在长长的走廊上，听到什么动静的二人回过头去，只见拉克丝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这个，那个，那我先走一步了！”飞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艾德……”拉克丝缓缓地漂到艾德身前，深吸一口气，用力抱住了他，“后面只能靠艾德你自己了，这种时候我不会说什么多余的话。答应我，我们一起回家。” 　　“说什么傻话呢，好不容易过上有人做饭、还能点歌的安逸日子，我可舍不得死。”从少女微微颤抖的身子中能感受到她的恐惧和不安，他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我这人虽然胆子不大，但说话一向算话，再不济不还有万能的NT雷达吗？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回家。” 　　拉克丝就这么默默地抱着他又过了半分钟，松开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胸口空荡荡的。少女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艾德，活着回来。”她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剩下的事我们回来后继续。” 　　做完这些的少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舰桥的方向飘去。艾德看着她的背影静静伫立了一会儿，转身向格纳库。 　　换好衣服来到格纳库，F91已经看不到了，飞鸟应该是正在弹射位待机。艾德打开海瑟斯雷的驾驶舱门，各种显示屏和仪表盘纷纷亮起。他坐做到座位上，默默地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开始进行机体自检。 　　“爱丽丝。”他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知道有个词叫吊桥效应吗？” 　　“不知道，需要我现在上网搜索吗？”爱丽丝终于跟着开口，“艾德你一直表情严肃地不说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随口问问。”他检查着海瑟斯雷的弹药和能源，“你说月球上那些居民有什么选择呢，像名字都没有的NPC一样，死活都身不由己。别说他们，连罗兰和狄安娜都不例外。而我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个，真是奢侈的烦恼。” 　　“艾德，我不太明白。” 　　“这种世界里，你不找麻烦也总有麻烦找你的。我总想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宅一辈子，被人追杀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回月亮上躲起来，现在被人拿枪堵家门口了才突然发现挺傻的。”他自嘲地叹了口气，“真和宏的觉悟都比我高，他们一直在做主角该做的事情，而我一直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艾德也很厉害啊。”爱丽丝不服气地喊着，“艾德单枪匹马地救了C.C.小姐，还救了拉克丝小姐和特林顿基地的大家。” 　　“谢谢你，爱丽丝，但阿姆罗说得对，我确实挺胆小的。越是故作理智的人，越是胆小，而勇气这种东西是需要热血的。”自检完成，海瑟斯雷往弹射位走去，“可我现在真的很想保护月球，想保护拉克丝，想保护每天回家有饭吃、开开心心造高达的生活。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我的世界，我开始痛恨这些破坏我的世界的人。” 　　“艾德对爱丽丝来说是无所不能的。”爱丽丝似乎想给他打气，“只要艾德愿意就一定能做到的，银雷也不会输给坏人们的。” 　　“刚才说耍帅什么的是骗人的，孤军攻打敌人老巢和特林顿海战不一样。我现在很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呼吸和心跳都偏高，感觉不到任何热血。”海瑟斯雷在弹射架上固定，“但我还是有点自恋地觉得自己向真和宏他们靠拢了一点点，变得更有勇气了，我甚至在想着下次见到阿姆罗的时候可以向他炫耀一下。” 　　“不用紧张，我会保护艾德的。”爱丽丝的声音非常坚决，“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爱丽丝都一定会保护艾德的。” 　　“不对哦，爱丽丝。”他轻声笑着，“你也是我的世界重要的一部分，可能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同样也想保护爱丽丝。” 　　“艾德……？” 　　弹射架上方的一排绿灯依次亮起，耳麦里传来了舰桥人员的出发许可。 　　“艾德里安·灵格斯，海瑟斯雷，出击。” 第60章 终末之光 　　克鲁泽站在萨拉身后，看着创世纪指挥中心的大屏幕，这是他伟大梦想之路上最困难、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将自己激动得有些扭曲的眼神藏在面具后，努力地保持着淡定。 　　“克鲁泽，你能确定你提供的坐标是正确的吗？”萨拉头也不回地问话，“你提供的位置在敌人的战线后方，这种机密情报是在哈曼·卡恩提出意见之前就收集好的吗？” 　　“请阁下一如既往地相信我的能力。”克鲁泽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敌人核心主力的真实所在是我一早就在考虑的事情，所以卡恩小姐提出来的时候我才能第一时间拿出来。这份情报的来源我十分信赖。” 　　“我一向是相信你的，你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萨拉放心地笑笑，“你去忙你的吧，创世纪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请阁下放心。”克鲁泽对萨拉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指挥中心。 　　嫉妒、偏见、傲慢、贪婪，野心家永远是最好的演员，所以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欲望宁愿将这种机密情报出卖给他。 　　“丑陋的生物……我果然是正确的。”克鲁泽发出低沉的笑声，“想破坏地球生态环境的你又想做些什么呢，夏亚·阿兹纳布？这样优秀的演员还不能退场。” 　　他的人类全灭剧本有很多个版本，每个都很炫酷很精彩，但全都遇到了同一个问题——怎么样把月球上的人类消灭掉。灵格斯三番两次不配合出演，月球始终无法被拖进全面战争，但这个问题今天就将得到解决，剧情终于可以向前迈进一大步。 　　为此创世纪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失，克鲁泽选择亲自镇守，用ZAFT真正自主研发的核动力高达。 　　“我身上是那个男人的基因，没理由用不好龙骑兵的。”他看着格纳库里的MS，恨恨地自言自语，“我的意志，神的意志……” 　　眼前的这台搭载了中子干扰消除器的高达最终被定名为神意，是ZAFT的MS设计局得到正义和自由后，经过深入研究和反复拆解最终仿制出的山寨产品。设计局诸君对自由高达上龙骑兵的效果十分迷信，丧心病狂地给神意加了十一个龙骑兵。 　　神意最大的亮点是左手内藏光束军刀的盾牌，灵感来自于特林顿海战中见到的海瑟斯雷。但长刃步枪做不出来，做了个差一点的将就着。此外神意右手搭载的步枪是基本上是山寨的自由的大功率步枪“天狼座”。 　　在“魔改”的揠苗助长和“做不出来”的抑制力下，神意高达非常微妙地接近着原设。 　　假如灵格斯博士在这里看到了一定会表示：“丢人，正义和自由都魔改成那样了，你们拿个标配的神意好意思吗？”但设计局的诸位同仁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并对萨拉议长吹得天花乱坠，他们觉得自己离灵格斯博士的境界又近了一步。 　　克鲁泽驾驶着神意高达来到创世纪外围的时候，收到友军消息说创世纪已经校准完毕开始充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狂暴的伽马射线激发着宇宙尘埃发出耀眼的光芒，经过镜面的反射汇聚到宏伟造物的尖端。射线在这里集中、收束、照准，直到突破了某个强度的阈值，最终和死神一起向着远方咆哮而去。 　　…… 　　“海曼阁下，您没有必要亲上前线吧。”西洛克看着会议室里一堆提坦斯高层，这些全是他的竞争对手，“如今优势这么大，交给我们平推过去就绰绰有余了。” 　　这艘旗舰上如今载着海曼老头和他所有的嫡系，安逸地躲在战线的后方。西洛克觉得这些废物们都是想立灭国之功，打着第一时间踏入敌国首都的主意。 　　“身为部队的领导者躲在地球上捡功劳，那和联邦的废物们有什么区别？”海曼左右环顾，眼见手下人才济济，大感欣慰，“PLANT亡国之战，我和诸君一起亲眼见证。” 　　像西洛克这种NT在种族主义倾向明显的提坦斯里熬到这个地位可谓步步惊心。海曼虽然信任他，但面前这些军官同样深受老不死的信赖，他要熬成组织正统继承人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就算真的熬出头了，还得继续把海曼熬死才能真正执掌大权。 　　“我休息好了，先去出击了。”他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这帮废物身上，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海曼阁下，各位，恕我失陪。” 　　“西洛克少校身为军官，却始终和士兵们并肩作战。看似冒险，实则未尝一败。”海曼对他满意地点点头，“你去吧，期待着你在剩下的战争中大展身手。” 　　西洛克转身离开会议室，来到格纳库。铁奥已经完成了整备，他进入驾驶舱迅速地离开了提坦斯旗舰，向着另一个星域所在的自己所属的战舰高速驶去。他一如既往地没有穿驾驶服，因为他从来不觉得有人能打中他。 　　之前西洛克反复调查了海曼的底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报源，那么老不死唯一的价值就是他掌握的经济来源，而他已经和高安·莱茵福特搭上线了。 　　“所以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再见，废物们。”一段时间之后，一阵令人心悸的感觉令他回头望去，西洛克震惊地睁大双眼，“竟然恐怖如斯？！” 　　远方，提坦斯的旗舰和周边的一切战舰、MS被伽马射线轻而易举地撕开，海曼和他的亲信们被伽马射线穿透，身体开始膨胀、爆炸。横贯宇宙的刺眼光芒上炸起无数的烟花，在寂静的背景里显得荒诞而诡异。 　　…… 　　“艾德里安先生，金卡拉姆将军年纪那么大了还要亲自上阵吗？”F91静静地漂浮在银雷旁边，“会不会一个机动动作就骨折了啊？” 　　“小鬼，你友军频道没有关，我听到了。”金卡拉姆冷酷的声音响起来，“你就是军校毕业被灵格斯挖到阿纳海姆的那个是吧，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好好交流下骨折的心得。” 　　“将军对不起我错了！”飞鸟慌慌张张地关掉月球部队的友军通信，“艾德里安先生，我不会有事吧？” 　　“金卡拉姆要是敌人挺可怕的，如果是友军的话那就没有比这更棒的事情了。”艾德忍不住咧了咧嘴，“玛尤和史黛拉还在等你呢，活着回去就知道了。” 　　“一定会的。”飞鸟没有再多嘴，开始保持状态。 　　片刻之后，黯淡的宇宙背景中一道光束忽地亮起，从一个几不可见的小点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开始了，爱丽丝/艾德。”他们同时说道。 第61章 幻之坠机王 　　伴随着创世纪的第一次闪光，游弋在远处的月球部队开始迅速向前推进。第一发按照艾德猜测可能是打在了地球联邦军那边，最理想情况就是联邦军的指挥系统没有完全瘫痪、有智商正常的领导者存活，并指挥他们在第二发打到脸上之前疯狂反扑而不是撤退。这样一来，双线开战的ZAFT对月球部队造成的压力会小很多。 　　当然，这是最理想，大家最好还是做好不那么理想的准备。 　　银雷和杰钢的大部队一起前进，直到听到金卡拉姆的命令停下。这个距离远在对方的射程之外，但已经在银雷堪比战舰主炮的射程之内。对方应该也发现我军了，开始徐徐接近。 　　“灵格斯，先手交给你了。”友军频道里响起金卡拉姆的声音，“全军，狙击后准备应付敌方突击。小鬼，你策应银雷，让他专心狙击。” 　　“是！” 　　视野尽头密密麻麻小点的全是MS，艾德深吸一口气开始瞄准。现场的米粒子浓度已经起来了，这个距离的雷达校准开始失灵。他选了个人最密集的地方，估算着双方的距离、敌机的间隔和加农炮的威力范围，然后轻轻扣下扳机。刺眼的高能粒子流一瞬间照亮宇域，所到之处炸开一串烟花。 　　面对这种火力和射程，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拿人去堆。对方的指挥官显然明白这点，MS向着这边全速突进，没过多久两军就进入了交战射程。金卡拉姆驾驶着顶配杰钢带头发起进攻，一刀一个小朋友。敌人的阵营里竟然没有ACE，一时间无人能敌，我军靠着机体的性能差距和金卡拉姆的活跃取得了短暂的局部优势。 　　艾德不用考虑这些，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银雷的高输出尽量削弱敌方的数量优势。他将身边完全交给了队友，自己在两军接敌前又开了两炮，但敌方MS已经警觉地散开，效果并没有第一发好。 　　接下来的事情紧张而枯燥，他全神贯注地浏览着战场，寻找着视野中落单的或者抱团的敌人，然后狙击点掉，偶尔有敌方MS冲到银雷跟前也会被飞鸟迅速消灭。最开心的就是敌人增援赶到的时候没有注意散开，一炮能打掉好多个。 　　“真，你说击坠数是不是涨得太快了？”艾德在等待冷却的空闲和飞鸟说着话。 　　“艾德里安先生，还好你不是部队的人，不然会让人排挤的。”飞鸟只需要保护银雷，任务是最清闲的，“教官说这种人在部队里叫人头狗，是阻挡大家拿ACE最大的障碍。” 　　他被飞鸟呛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闭上了嘴。 　　我军有意识地给艾德制造着机会，靠着银雷近乎无限的能源供给和超远程的持续输出，交战区域内敌方数量不断减。战线持续往目标方向推进，视界的尽头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创世纪了。联邦军那边似乎是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这边的压力并没有突然暴增。 　　“灵格斯，做得很好，作战开始第二阶段。”金卡拉姆的声音依然雄浑有力，丝毫不显疲态，“小鬼，别给我掉链子！” 　　“是！”飞鸟这是被吓怕了。 　　艾德从狙击状态里脱离出来，将肺部的浊气吐掉，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真，速度会很快，跟紧了。” 　　费伯的推进器打开，银雷拉平机身减小接敌面积，远看形如一艘修长的小型战舰。艾德沿着他和友军们清出来的道路高速前进，F91紧随其后。远方的敌军朝向银雷集中射击试图组织突破，艾德扭动机身制造着位移避开，同时精准地开枪还击，数台扎古在视野中炸开。 　　二人迅速掠过了主战场，创世纪在视野里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周围的敌人密度也逐渐变得稀疏。 　　“好像没什么增援了？”飞鸟发出诧异的声音，“看来敌人的ACE都在那条战线上，运气真好啊。” 　　“你别给我瞎立FLAG。”艾德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阵警觉，爱丽丝的提示几乎同时响起，“真，闪开！” 　　飞鸟毫不犹豫地执行了他的指令，银雷和F91向两侧高速拉开距离，足有一米粗的粒子炮从二人中间穿过。 　　“流星自由？”艾德咂了咂舌，被自己做的东西打的感觉真的是不爽，“这玩意打起来麻烦了，又肉又猛，打完还有龙骑兵。时间不多了，我们尽量速战速决。” 　　“又是这家伙，都怪大和。”飞鸟看着远处接近中的自由高达切了一声，“只有一机，我搞定他，艾德里安先生你先走。” 　　艾德看了看远处的创世纪，依稀可以看见有小点在表面移动，应该是正在换镜片的MS，时间不知道还剩多久，他犹豫了一秒钟，然后绝尘而去：“交给你了，真！” 　　“无非是再击坠他一次而已。”飞鸟躲过另一发加农炮，展开光束盾向着自由突进，“对面的驾驶员还记得我吗？” 　　“上次那个会变残像的高达，果然是灵格斯出品。”阿斯兰非常不情愿地被拖在原地，但他不敢顶着F91的火力强行追击，“你的招数我已经看透了，我是不会被同一个套路干掉两次的。” 　　“原来真的会回应聊天的啊，我还以为艾德里安先生在开玩笑。” 　　“你在愚弄我吗？”阿斯兰的语气很生气，“你们是月球部队吧，为什么要不宣而战？” 　　“为什么要不宣而战你心里没点数吗？”对面的准头和艾德里安先生比起来只能算一般，聊天的时候更差，唯一的优势就是炮多，飞鸟一边和对面讲着垃圾话一边顶盾拉近距离，面对这种装甲开枪都是浪费能源，“你们造出那种东西的时候没想过月球会怎么做吗？” 　　“但怎么也不应该这样直接打到我国领土上吧。”被那个奇怪的高达拉近距离很危险，阿斯兰保持移动的同时努力提高着输出的频率，“这是侵略者的行为！” 　　“灭掉奥布又造出能一发消灭一个城市的武器的国家有资格说这种话？你是真的蠢还是被洗脑了？”虽然飞鸟被教育面对ACE时要多说垃圾话，但说着说着自己一肚子火是怎么回事。“ZAFT的ACE都是你这种智商的吗？” 　　“你这种满口粗鄙之语的人根本不明白阿兹纳布阁下的大义！”阿斯兰义正言辞，“我是为了——” 　　“看来是被洗脑了，我和被洗脑的人没什么好聊的。”飞鸟果断关掉了公频，这个距离够了，而在他艾德里安先生的高强度科学训练下已经能控制爆种了，“去死吧。” 　　F91的面罩打开，肩部的散热片伸展，机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高速移动，快得能看到一串残影。 　　“又来？”阿斯兰心里一凉，上次被打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一咬牙，同时发射了自由和流星上所有的炮门，一时间宇宙中五颜六色十分炫酷。 　　“做梦呢，能打中么。”爆种状态下的飞鸟操纵着F91在弹幕中迅速穿梭，各种武装只能击中身后的残影，这个功能在视界内的战斗中简直是射击系的噩梦。 　　流星的装甲十分之厚，他需要一个很近的距离。在躲过一次流星的巨大光束军刀后，飞鸟一个俯冲加速终于从后方摸上了流星的本体。 　　“什么？”F91突然消失在视野中，流星挡住了周天驾驶舱的视线，阿斯兰顿感不妙。已经来不及转身了，他直接尝试解除流星的武装。 　　“太慢了。”两只VSBR被调整到腰间，飞鸟直接将炮口贴在了流星的尾部接口处。“感受下浦木先生亲传的奥义吧！” 　　两发威力最高模式的VSBR零距离地贯穿了装甲，F91向后猛退一段避开爆炸，整个流星被巨大的威力直接从中撕开。飞鸟故意将射击角度对准了自由高达，连带着整个自由的下半身都直接毁灭。 　　“果然快没电了，要是能一直爽就好了。”长时间的残影状态和最后两炮让能源几乎见底，F91飞到自由高达的残骸旁边，飞鸟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打爆驾驶舱？” 　　现在必须返航补充能源，后面的只能交给艾德里安先生了。飞鸟想了想，挖出自由的驾驶舱往友军的方向驶去。 　　…… 　　告别了阿斯兰之后就完全看不到敌机了，他们这边虽说是偷袭但这么久都没援兵也太奇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主力全被联邦军吸引走了，而且ZAFT的战线恐怕还非常吃紧。依照联邦军的德行这种时候不应该高层先开十几个会讨论几天再说吗，难道自己一开始真的猜中了？死得就剩一个有智商的领导了？ 　　“艾德，我们先走没关系吗？”爱丽丝担心地问道。“那个流星和我很像的样子。” 　　“没问题，自由和F91的机体相性太差了，银雷这种射击系的留下反而没什么用。”创世纪已经在射程内了，镜面更换看起来即将完成，“爱丽丝，帮我警戒。” 　　“好的，艾德。” 　　“还好先过来了。”艾德有些焦虑地低声自语，“抢一分钟是一分钟吧。” 　　他直接在高速突进中重新架起超远程加农炮，瞄准了目光尽头创世纪上缓慢移动的MS，这个距离对方不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躲在宇宙背景中漆黑的银雷。扣下扳机，扎古应声爆炸，但自己已经暴露了，其他的作业机竟然没有跑路而是继续工作？不管了，他换了口气打算继续狙击。 　　“艾德，十点钟方向有敌人！” 　　他放下加农炮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背着大乌龟壳的MS出现在视界中。他这种内行看一眼就明白了，装甲厚重的格斗机强行外挂一堆龙骑兵，一股简单粗暴地将自由正义拼接起来的浓郁山寨风扑面而来，毫无设计感可言。 　　这种劣质山寨机他不用想也知道充满了BUG，时间一长肯定各种问题，但刚开箱的时候往往都猛得不得了。 　　“神意……”他恨恨地吐了口气，“偏偏是这种麻烦的机体，没时间了啊。” 　　“这个MS，艾德里安·灵格斯，是吧？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关头竟然是你登场，这也是一种命运。”克鲁泽不负众望地开启了公频讲话，“战争和暴力的编织者，嫉妒和憎恨的制造者，前来阻碍我终止罪孽的连锁。像你这样的存在——” 　　“别瞎BB了！”艾德看了一眼创世纪的方向，六枚无人机随着他的怒吼次序分离，“你说这个谁懂啊！” 第62章 奇迹和魔法都是…… 　　“没想到万众敬仰的灵格斯竟然是如此傲慢浅薄，太让我失望了。”克鲁泽嘴上仍旧不失风度，神意高达的十一个龙骑兵却已经放出来准备散开迎击，“你这种天生就在他人之上的有才能者煽动着他人的嫉妒与憎恨，他们再使用你制造的兵器生产悲剧，然后战争永无止尽。” 　　“等我指示，爱丽丝——”艾德制止了无人机的冲锋，他决定直接全力以赴速战速决，趁着克鲁泽瞎BB龙骑兵还没有完全散开的时候，费伯的双翼被果断地展开，“开火！” 　　弹药柜里的库存、机体自身的漫射光束加农炮和无人机的火力同时倾泻而出，一时之间粒子束和集束火箭弹覆盖了整个视野，武装一齐发射达成了一人弹幕的恐怖效果。 　　“就是因为历史上你这样的人类不停地诞生，所以人类终将灭亡！”克鲁泽不甘心地强行结束讲话，同时努力控制着神意和龙骑兵规避满屏的弹药。大量的轻火力射击对重装持盾的神意威胁并不大，主要目标其实是龙骑兵，在全屏无差别攻击下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龙骑兵变成了宇宙尘埃。 　　“人类灭亡还轮得到你操心？”上来就开完大的艾德说着垃圾话，一心两用地架起长刃步枪对神意进行追加射击，爱丽丝控制着无人机用以命换命的打发绞杀着剩余的龙骑兵，“你知道木星上是什么吗？你知道ELS是什么吗？全宇宙多的是东西想灭亡人类，你慢慢排队去吧！” 　　“你错了！人类必须灭亡在自己手上！”克鲁泽也是垃圾话的大师级人物，ELS这种听不懂的名词被他自动忽略，神意在远处举着盾机动规避拼命苟，根本没有上来硬干的意思，只要他拖住就是胜利，“自我毁灭就是人类的梦想，人类的欲望，人类的罪恶！我知道这一切，因为我就是结果！” 　　“你个残次品算什么结果？响博士制造的完美调整者才叫结果！”艾德凭着NT的直觉闪避着龙骑兵对海瑟斯雷的偷袭，顺手一枪点掉最后一个，但无人机的火力无法击穿神意厚得像龟壳一样的装甲，长刃步枪的高功率模式威力足够但射速太慢。现在他占绝对优势，然而没时间慢慢耗了，艾德有点焦躁，“人家好吃好喝、为所欲为，哪像你这种快到保质期的假冒伪劣商品天天靠嗑药续命。” 　　“你竟然知道？”克鲁泽终于掩饰不住震惊，行动有了一丝迟滞，“明明知道这一切还如此毫不掩饰你的傲慢，丧心病狂到无可救药的生物！” 　　“不要故弄玄虚自欺欺人了，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艾德趁着这个机会主动缩短与神意的距离，现在竟然是一台射击机在主动接近格斗机，画风太诡异了，“你可知道艾尔·达·佛拉达为何对自己儿子不满？尤连·响为何资金链断裂？弗拉达老宅起火真的是区区一个少年所为？差距不大的调整技术为什么一个诞生出残次品另一个却是完美调整者？” 　　“为什么？”克鲁泽不由自主地问道，神意被银雷欺到身前都忘了躲闪。如今动力直连核熔炉的长刃步枪对着神意猛然斩下，他本能地用左臂的剑盾去格挡。 　　“因为一分钱一分货啊！克隆你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制造完美调整者的时候花了多少钱？你好好动动脑子想想——”交接的短兵犹如正版和盗版，出力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神意的左臂被连从肩部联接处连根切断，“不充钱你能变强吗？！” 　　“灵格斯，你算计我！”克鲁泽于千钧一发之际侧身躲过了另一发长刃步枪的零距离炮击，同时右臂和光束步枪在擦弹中灰飞烟灭。神意猛地踹了一脚银雷，借着反作用力克鲁泽扭头就跑。 　　“像你这智商，基本就告别开高达了！”艾德将长刃步枪的出力调到最大，对着神意的乌龟壳开了一枪，正中靶心，神意高达发生剧烈爆炸，克鲁泽在公频发出里“啊”的惨叫一声。 　　“艾德，换镜面的结束了！”爱丽丝急切的声音让他迅速清醒，神意在爆炸中已经飞离得有些远，他不甘心地对着高达的残骸再补了一枪，掉头对着创世纪的炮口疾驰而去。 　　“爱丽丝，一会儿听我安排。” 　　“艾德，已经来不及了！”爱丽丝的声音像要哭出来一样，“现在冲进去会死的！” 　　现在创世纪可能已经开始充能了，等他再沿着通道冲进内部，要么是飞到一半变伽马射线解离，要么是勉强冲进去了没时间设置炸药再出来。 　　艾德对准远处创世纪的炮口继续行进，炮膛太长了，这个距离只能勉强清最里面，有个类似核心的东西不知道是伽马射线发生器还是反应堆。他直接试着开了一炮，没有反应，是里面也糊上了装甲吗？反正威力不够。 　　“艾德！”爱丽丝在嘶叫。 　　“听我指挥，准备解放费伯。”他的声音冷静无比。 　　高爆炸药就存放在丹迪莱恩内壁里面，主要是考虑到丹迪莱恩的厚重装甲和外部安装的高强度I立场，而机体分离这种复杂的工作交给爱丽丝能一瞬间完成。 　　丹迪莱恩的推进器被开到最大，银雷离创世纪的炮口成一条直线，距离越来越近，视野的尽头终于清楚能看见疑似大型伽马射线发生器的东西：“现在！” 　　爱丽丝解除丹迪莱恩的束缚的同时，艾德将机体向上拉升并紧急制动，急停带来的巨大惯性力让他一阵呼吸困难。下半部分的组件脱离银雷后靠着剩余的推力和惯性继续向着炮管里高速冲刺，遗憾的是角度依旧偏了点，与炮管内壁发生碰撞后开始减速。 　　艾德深吸一口气，架起超远程光束加农炮瞄准丹迪莱恩。 　　“竟然会是这样。”爱丽丝的声音带着难以描述的情绪，“看着艾德你亲手瞄准丹迪莱恩，我的情绪模块有点混乱。” 　　“这就是所谓的心情很复杂，爱丽丝你长大了。”他看着丹迪莱恩离最里面的核心越来越近，这个距离根本用不着屏息狙击，“我数到三开枪，然后我们马上跑。一，二……三！” 　　随着他扣下扳机，高能的电子束击穿了丹迪莱恩后再次击中核心的外壁，而丹迪莱恩的大功率引擎引起的局部爆炸连锁引爆了其内壁上安置的高爆炸药，接着高爆炸药的爆炸威力继续向外扩散，直到摧毁附近的核心装置饱受摧残的外壁，进而引起整个反应堆的失控。 　　“能联络上谁吗，爱丽丝？”他驾驶着海瑟斯雷趁着创世纪还没炸飞快地向外疾驰，“谁都行。” 　　“不行，附近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太高。”爱丽丝的声音忧心忡忡，“没有丹迪莱恩的情况下，光凭我们的速度不够逃出爆炸范围的。” 　　“原来海瑟斯雷飞得这么慢的？”艾德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抱怨着，仿佛这样能让他不那么紧张，“说好的顶配杰钢支援也没看到，最后一幕竟然是我开着高达玩命逃跑，这也太丢人了。” 　　“创世纪开始解体了，艾德，做好抗冲击准备！”爱丽丝的声音焦虑无比，“预计冲击十秒内到达！” 　　“还能做什么提高一下生还率？”艾德自言自语地打开音乐播放器，“种子最后一集放的是什么BGM来着……Find The Way？” 　　“五秒，艾德！”爱丽丝的声音带着哭腔。 　　“前奏还没开始啊……”他找到歌曲按下播放键，并顺手设成单曲循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 　　“零！艾德——”爱丽丝的声音戛然而止。 　　“果然奇迹和魔法都是……”海瑟斯雷消失在光影中。 　　…… 　　远处创世纪的方向亮起一个耀眼的小光点，在这个瞬间，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月球和ZAFT两边的部队几乎是同时放缓了手上的动作，ZAFT军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开始有序地撤退，金卡拉姆也没有下令追击。 　　“成功了？”重新出击的飞鸟在金卡拉姆的命令下停止攻击，他兴奋地联络上自家舰船，“拉克丝小姐，艾德里安先生成功了！”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拉克丝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呼叫金卡拉姆将军，请求立刻搜索银雷！” 　　“全军向创世纪方向进发，以搜索银雷为优先任务。”金卡拉姆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小鬼，快去把你家博士也捡回来，别尽捡些没用的。” 　　“艾德……”拉克丝没有和他们调笑的心思，急速跳动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自言自语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好要一起回家的，你不要骗我。” 　　ZAFT完全撤到另一条战线上了，月球部队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MS。银雷理论上应该在返航的路上，但一路都没有遇到，飞鸟和金卡拉姆也沉默下来。 　　随着舰队离创世纪的位置越来越近，拉克丝的心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困难，侥幸心里是她救命的最后稻草，直到大家最终到达创世纪的残骸仍旧一无所获。 　　“我……”金卡拉姆的声音有点低沉，“我感觉不到他。可能是我感应范围太小了，可能是——” 　　“够了，将军。”飞鸟出言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安静一会儿吧，我再努力一下。” 　　金卡拉姆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 　　“骗子，骗子，艾德是骗子。”少女双目无神地眺望着漆黑空旷的宇宙，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说好的说话算话呢，说好的NT雷达呢，说好的一起回家呢？骗子！艾德你个骗子！” 　　周围的军人们沉默不语，寂静舰桥里只剩下少女呜咽的声音。 　　“骗子，演员，装得比我还像！明明相信你的，这算什么啊！”滴滴答答的泪水染湿了前襟，“我一个人要怎么回家啊……！”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碎裂开来，艾德和她说过很多次的，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但是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我要的不是这个啊……” 　　少女继续埋头啜泣着，直到嗓子有些沙哑，哭声渐小。然后在这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远方传来的不存在的温柔歌声，接踵而至的是熟悉而温暖的感觉，就和第一次扑进他胸膛里时一样。 　　她猛地抬起头来：“……艾德？” 第63章 演员失格 　　在爆炸产生的冲击下银雷上半身剩下的另一个组件承受住了绝大部分伤害，完成了它保护主人的最后使命后，终于也无奈地终于从机体上被迫分离，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海瑟斯雷的本体外部的功能几乎被破坏殆尽，不幸中的万幸是驾驶舱几乎没有受到损坏。 　　残破的海瑟斯雷在无阻力的真空中做着匀速直线运动，二十吨的体重一路撞碎了许多石块，速度和方向随之改变，自身也变得更加不堪。就这样不知道飞了多久，它终于撞上一块巨大的卫星碎片，被夺走了最后的动能，机体在空旷的宇宙中缓慢漂浮着。 　　“所以我们终于停下来了？”突如其来的冲击即使经过减震传导到驾驶舱里也并不弱小，艾德将勒得有些难受的安全带解开，站直了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身子。他努力将NT感知放到最大，然而感应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雷达和通讯都坏了，艾德。”爱丽丝无精打采地说，“姿势控制喷口也没有幸存的，只能漂到哪里是哪里了。” 　　“问题是连漂到哪里都不知道了啊。”他看着一片驾驶舱内一片漆黑的显示屏，“摄像头也全部被烧毁了，什么都看不见。爱丽丝，整个海瑟斯雷还有什么是好的吗？” 　　“没有对生还有帮助的功能了。”爱丽丝难过地说，“对不起，艾德。” 　　“为什么你要道歉呢？又不是爱丽丝的错。”他试着纠正爱丽丝自责的说法，“这种时候应该说‘还有我是好的’，这样我就会很高兴了。” 　　“嗯……还有我是好的？” 　　“对，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他摸索着回到座位上，检查着仪表盘，“氧气储备也只有不到二十个小时了，还是暂时不要浪费氧气打开驾驶舱出去看看了吧，反正看了也没什么用。就是不知道窒息死是不是很难受啊……” 　　“如果艾德死掉的话，”爱丽丝犹豫了一会儿，用柔弱的声音试探着问道，“可不可以——” 　　“可以哦。”他打断了爱丽丝的话，这个让她自己说出来太残忍了，“如果无论如何最后都要死掉的话，我会把你关掉的。这个问题我想过很久了，果然对我们俩而言，还是先死掉的那个比较幸运吧？我希望爱丽丝做幸运的那个。” 　　“……谢谢，艾德。”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自己也很害怕。故作淡定快要装不下去了，但至少在爱丽丝面前不能做出丢脸的样子，所以他决定再坚持一下，至少坚持到氧气用光前把爱丽丝关掉为止。 　　…… 　　拉克丝凭着模糊的感觉不断修正着坐标，舰船在她的指示下前进着。 　　她能察觉到，金卡拉姆甚至是飞鸟并不相信她，只是把她当成了失去恋人而歇斯底里的女人，但出于礼貌或者同情没有阻止她的举动。这不重要，她甚至故意表现得更加歇斯底里以便让金卡拉姆放任她的行为，她只要结果就好了。 　　拉克丝完全感应不到任何其他的人，也完全不明白爆种是什么原理，但她真的觉得自己能感觉到艾德大致的方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勇气和他的恐惧。就是这种明明很害怕还做出一副很勇敢的样子让她觉得很真实、也很温暖。 　　她失去了祖国，失去了事业，失去了唯一的家人，她没有骗艾德，他真的是她最后一个容身之处了。这份感情当然不纯粹，她没有恋爱经历，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纯粹的爱情，也从没想过当言情故事的女主角。 　　这里面有感激，有依赖，有欣赏，有利用，甚至有无从选择下的自我催眠，这些都是她熟悉的。那剔除这些，剩下那个不熟悉的就是她的自由意志了吧？ 　　但他一直不明白，或者不愿意明白的样子。逃避选择大概是男人的天性？没关系，她对自己有信心，看着喜欢的人逐渐喜欢上自己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仿佛又回到了她最初定下的三步搞定的完美计划，已经进行到第三步了，虽然顺序颠倒了一下，但至少男女主角都没有退场，她想把这个故事演完。 　　“看到了，拉克丝小姐！我看到海瑟斯雷了！但是通讯好像坏了，没有回应。”舰桥响起了飞鸟激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机身破损得很严重，但是驾驶舱完好，艾德里安先生可能活着！” 　　“干得漂亮，带回船上来。”拉克丝的心跳还是不可抑止地加快了一些，“等我过去。” 　　她一边整理着心情一边离开舰桥，等艾德出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当然得是她而不是飞鸟。人在绝望下第一眼看到的人很重要的，就像史黛拉对她讲的她是怎么被飞鸟拯救的。 　　脸上的泪痕干了，有些难看，她故意没有清理干净，当然要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哭得很厉害，最好在产生些内疚就更棒了。但是也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否则就显得很轻贱，来得太容易的感情不会珍惜。 　　飞鸟将海瑟斯雷带回格纳库，等她徐徐赶到的时候，驾驶舱已经被取下来了。在飞鸟的指示下，她找到了驾驶舱的开关。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驾驶舱，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和茫然的表情。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和脸上每一块肌肉的变化，从茫然变成震惊，从震惊变成惊喜，再从惊喜变成故作淡定。 　　原来你表情这么丰富啊，可以去当演员了。她莫名其妙地想着，然后眼泪就自己流下来了。 　　不对，这和计划好的不一样啊，但既然哭了就没办法了呢，只能随机应变了。正好可以利用一下眼泪，神情表现得激烈一些，台词就选他自己说过的话来破题，体现出她在担心的时候回忆起二人美好的回忆产生了剧烈的内心冲突。 　　这不算演技吧？嗯，不算的。 　　“欢迎回来。”她的身体背叛了大脑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这样不行啊，要丢掉主动权了。 　　“我回来了。”艾德左右张望了一下，“是怎么找到我的？” 　　拉克丝在心底无语地叹了口气。 　　艾德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感人的重逢场景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跳到那边去了？现在显然应该看着我说些经典台词而不是东张西望吧？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一直没有女朋友的你知不知道？不过还好，一阵内心吐槽之后她又找回了节奏。 　　“先来兑现我的诺言吧？”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强行让艾德的视线回到自己身上，“我们继续吧，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哎？这里？”艾德一脸惊讶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还有飞鸟在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 　　对，就是这样，男人真是太好懂了，果然马上就想到那方面去了。她用充满笑意的眼神和他对视着，然后用力抱住他吻了上去。她没有经验，不过看电影和电视里演的，这种情况下还是闭上眼睛比较好吧？感觉挺奇怪的，也没有很舒服，就是脑袋有些晕。 　　不过不能让他得意忘形，她觉得大概过了三十秒？然后放开了艾德，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到此为止了，我的约定完成了哦。” 　　接着她站回原地，欣赏着艾德一脸懵懂、假装不在乎又依依不舍的样子。笨蛋，想要后面的你要先告白啊！ 　　“对了，还要让先让医生检查一下，万一有什么暗伤。”她担心地语气说着，顺便去牵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等一下，我先和爱丽丝交代一下。”艾德郑重地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 　　“那你去吧，我等你。”拉克丝体贴地往远处走去，男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种时候要给他一些私人空间。远处的飞鸟和工作人员表情都很震撼，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爱丽丝？”艾德回到驾驶舱里对着爱丽丝的主摄像头，“一会儿我们先——” 　　“两分十六秒。”爱丽丝的声音毫无起伏，“比上次和C.C.小姐的时间短呢，艾德，你想知道上次是多久吗？” 第64章 分岔路口 　　“不可能，不可能！”萨拉满脸难以置信之色，手扶着身边的桌子以便让自己站得更稳，“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哈曼·卡恩，是你的主意！” 　　“我们中出了个叛徒。”哈曼语气淡定，“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但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继续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萨拉议长，完成你的职责吧。” 　　“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萨拉失去了最后的指望，脸色狰狞地盯着哈曼，然后突然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枪就往自己头上指去。 　　“格雷米。”哈曼低声念道。 　　一直默默站在哈曼身后的人影疾风迅雷般冲刺到萨拉身边，一个照面就卸下了萨拉的手枪并将萨拉制服。萨拉双手被反扭在身后，身子被按在桌子上发出痛苦的声音，整个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对此视若无睹，显然他们都不是萨拉的心腹，起码现在不是。 　　“按照约定战败这种不名誉的事情必须现任议长来做，新任议长负责战后重建才对。”哈曼走到萨拉身边，冰冷地看着他，“阁下的自裁恐怕得等一等。” 　　萨拉挣扎着扭动身体，发出意义不明的低沉吼声，但并没有任何作用。茫然无措之际，他突然瞪大眼睛看着走进这个房间的人：“克鲁泽！” 　　“萨拉议长阁下，这太难看了。”克鲁泽缓步走到哈曼身边，真心诚意地说道，“我们失败了就应该接受结果，把剩余的有生力量浪费在这种地方毫无意义，双方继续打下去对我们、对地球联邦军都是不可接受的。” 　　哈曼诧异地看了一眼克鲁泽，这个男人现在像木乃伊一样，暴露在外的肌肤全都包裹上了绷带，只露出了嘴巴，全凭声音和标志性的面具大家才能认出他是谁。但从嘴部附近裸露的皮肤隐约可以看出来，他身上有类似烧伤的痕迹。 　　“卡恩阁下，在创世纪的第一发中提坦斯的高层包括海曼在内应该全灭了，剩下的唯一一个高层军官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迅速收拢势力，并防止地球圈政府对提坦斯的反扑。”如今情况紧急，克鲁泽也顾不得暴露自己和西洛克的联系了，再打下去ZAFT单方面全灭是他不能接受的，“他只需要胜利，方式不重要。我们没有了创世纪，一切都可以谈，我有渠道。” 　　“克鲁泽？克鲁泽！”萨拉发现最信任的人变成了二五仔，发出怒吼，“哈曼·卡恩，这种人你可以相信吗？！” 　　“我不需要相信他，他有用就可以了。”哈曼面无表情地看着克鲁泽，“你继续讲。” 　　接着克鲁泽真假掺半地告诉哈曼，提坦斯里有个叫野心家叫西洛克，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不择手段。自己的线人无意中搭上了他，暗示他ZAFT打算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偷袭，并从他那里得到了提坦斯主力舰队旗舰的位置。 　　哈曼边听边点头，时不时追问一些细节，克鲁泽每次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萨拉听着两人的对话，逐渐放弃了挣扎。克鲁泽从头到尾都是二五仔，而哈曼一直在演被甩了之后疯狂报复的女人，只有他像个傻子似的被人当枪使，萨拉终于发现这点了。 　　“私自接触敌方高级军官是我的独断专行，但这些都是为了情报，是出于我对ZAFT、对PLANT的绝对忠诚。”克鲁泽信誓旦旦地表示，“事关重大，所以我才秘而不宣。如果卡恩阁下不满意的话，战后我愿意接受相应处分。” 　　“你的处分由ZAFT的军法而不是我的不满决定。”哈曼看了一眼终于变得毫无生气的萨拉，对克鲁泽说道，“联系方式交出来，你可以离开了。格雷米，不要那么用力，萨拉议长很疼的样子。” 　　格雷米放松了一点对萨拉的拘束，然而此时的萨拉已经像是玩坏的布娃娃一样双目无神。 　　“不用这样子，我不会自杀了，会背好锅的。”他有气无力地说着，“这是我对PLANT最后的补偿了。” 　　哈曼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低声冷笑起来。 　　完成了情报交接后，克鲁泽独自走在冰冷空旷的走廊上，本就扭曲的表情因为灼烧的痕迹而显得更加可怖，但这一切都被厚实的绷带遮掩住了。 　　“没完，这一切还没完。只要我还活着就有希望，剧本就能继续下去。下一个，夏亚·阿兹纳布。”克鲁泽恨恨地低声咆哮着，“我这种廉价的劣质产品……艾德里安·灵格斯！” 　　…… 　　“艾德，对不起。”爱丽丝立刻就改口了，“我不该说这种话的，一时没有控制住。” 　　“对不起，爱丽丝。”他犹豫了一会儿，“我明白的。” 　　“我也明白的，艾德，没关系。”爱丽丝又恢复开朗的声线，“快去找拉克丝小姐吧，她都要等不及了呢。” 　　“……嗯，回见。” 　　安抚闹情绪的AI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有些残酷的真实即使不说出来他和爱丽丝都心照不宣。 　　和众人打过招呼的艾德在拉克丝的嘱咐下去医务室进行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灵格斯博士保命系列专利他终于亲自享受到了一次，果然很好用。 　　“所以现在得罪的反派又多了一个，仇恨拉得非常稳。”舰队返航中，艾德在自己房间里扳着指头数着，“蛋卷头，奶奶头，克鲁泽，总觉得还有的样子。” 　　“艾德你这么肯定克鲁泽没有死吗？”拉克丝果断忽略了蛋卷头和奶奶头是谁，不解地问道，“先是MS大破，后有创世纪爆炸，生还的可能性很低吧。” 　　“这种级别的反派只要不是亲眼看见，否则统统当作没死比较好。以我看……呃，多年的经验，他后面肯定还要出来搞事情。神经病的想法难以揣摩。”他摇摇头不想这个，“不过也不全是坏事，得罪的反派多，说明我是正面角色啊。” 　　少女忍不住掩口而笑。 　　“后面就交给罗兰殿下他们搞定吧，总之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他突然想起来少女说的爆种的事情，这和他理解的爆种完全不一样，而且他完全感觉不到少女，可见不是NT，“拉克丝，你能再来一遍那个吗？” 　　“不，不太好吧？”少女有些慌张的样子，声音越来越低，“但是魅力太大了没办法呢，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控制不住，况且今天特殊情况倒是可以理解。好吧，就这一次……” 　　他大概明白对方歪到哪里去了，装傻是可以占便宜但良心过意不去，虽然很残忍还是打断吧：“我说的是再来一次——” 　　然而话没有说完就被堵住了，长长的头发有一缕滑倒领子里去了有点痒，可其他感官上的刺激让他完全忽略了这点。大概过两分多钟，他才再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为什么又是两分多钟，她难道在心里计时？ 　　“这是最后一次了。”少女满脸通红地正色说道，脸色和头发的颜色相映成趣，“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呢！” 　　这种情况下再出言纠正是会被打死的吧，艾德决定从现在开始装傻，爆种的问题后面再研究吧。 　　数小时后，舰队返回月球，此时已经是月球时间当天晚上了。艾德将舰船停到了港口，并立即联系了自家小作坊来将海瑟斯雷运走大修——只是照着设计图原样修复的话是不需要他亲自出手的。至于银雷的其他组件恐怕短时间内没工夫重制了，现在时局复杂，他手头的事情估计不会少。 　　其实海瑟斯雷外面糊了一层纳米虫，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也能自己恢复的。但这种程度的破损，修复时间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还是自己修靠谱。 　　告别了爱丽丝，艾德和金卡拉姆打算去找罗兰和狄安娜他们。 　　“金卡拉姆将军，请让我也一起去吧。”拉克丝语出惊人，浑然不顾艾德在旁边一脸懵逼的表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狄安娜女王谈。” 　　“克莱因小姐，你没有搞清楚状况。”金卡拉姆目光锐利地盯着拉克丝，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语气蛮横地一点面子也不给，“请你对现在自己的身份有点自觉，你能参加这次行动是因为灵格斯给你担保，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凭着他情人的身份为所欲为。” 　　“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现在不是以艾德情人的身份，而是以西格尔·克莱因女儿的身份在和你说话，将军。”拉克丝毫不示弱地和金卡拉姆对视，并故意默认了某个事实，“我，PLANT最高评议会前议长西格尔·克莱因的独生女，拉克丝·克莱因请求面见月球政府最高领导人狄安娜·索雷尔陛下。” 　　金卡拉姆无声地俯视着少女，脸上带着分明的棱角和凶狠的表情。沉默中的他给人一股庞大的压力，即使身在一边的艾德都能隐约感受到寒意，遑论直面他的拉克丝。然而少女同样神情严肃地直视回去，刚才在船上那个脸红彤彤的女孩仿佛是幻影。 　　这段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金卡拉姆突然转过身子大步走向军车：“跟上。灵格斯，管好你的女人。” 　　拉克丝转过身子对艾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身上的气势一瞬间消失无踪：“成功了呢，我们走吧？” 　　他和拉克丝跟上金卡拉姆的脚步，脑子里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至少少女从没跟他预告过这个。不过拉克丝一向很有主见，并不会每件事情都找他商量。 　　二人和金卡拉姆坐上了同一辆车，金卡拉姆坐到了副驾驶上，他们则在后排。金卡拉姆在后视镜里和艾德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在意识里互相感应了一下，和刚才是同一个意思：“管好你的女人。” 　　艾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假装没看懂。金卡拉姆是NT，当然看出来他在假装没看懂，只是没有说破。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尽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低声询问少女，“为什么要突然见女王陛下？” 　　拉克丝将身子挪了挪，和他靠得更近了些，同时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皮肤的接触传来温暖和柔软的感觉。 　　“一直这样下去是不可以的呢，艾德。”少女用力握住他的手，他都不知道她的手劲有这么大，“世界在不断地变化着，永远会有新的事情发生，人必须要前进才可以。” 　　“拉克丝？” 　　“你拒绝思考的话，那就只能我来努力了。”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坚定而忧伤，至少在艾德听起来是这样，“未来的事情。” 第65章 人制造的东西 　　C.C.一如既往地在床上醒来，抱着她熟悉的哈罗抱枕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不到一分钟之后，附近学校的铃声按时响起。 　　“早知道就不买在这旁边了，都没法睡懒觉。”她不爽地吐了口气，放开怀里的抱枕，极不情愿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这是第几次抱怨这个了？竟然都习惯这个点起床了。” 　　这间屋子是她很早之前买的，虽然从内心讲她很不想回这个城市，但事实上随时可能有这个必要。依她的本意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附近建了一所中学，于是原本还算是安静的选址立刻变成了喧闹的场所。而现在第三新东京市对外来者的购房管制很严格，她没有机会再买新房子。 　　梳妆完毕的C.C.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着里面满满当当到快要塞不下的衣服开始考虑今天该穿什么——这是她在这里无聊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衣服的价格她没关心过，一向是看到顺眼就买了，反正花的是艾德的钱。 　　话说艾德连家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说是把股份转让给他了，其实一直还是她自己在管钱，连艾德的工资单都在她手上。要真交给艾德管的话，像科研、造机器人这种他沉迷的爱好全是吸金的无底洞，她敢保证钱分分钟就花光了，相较之下买衣服什么的简直就是穷人的爱好。 　　“就这个吧，虽然是穿过的。”C.C.终于结束了犹豫，遗憾地拿了一件，将睡衣脱下来扔到一边，往身上套选好的衣服。房间里充满了香艳的气息，可惜没有人欣赏，“没衣服穿了啊，又得买新的了。” 　　换好衣服的C.C.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早饭。吃早饭的时候她一般会顺便检查一下邮件和新闻，比如今天是玛尤每周给她做定期报告的日子，她会详细报告艾德和那个女人的最新动向。虽然这个小姑娘是她打着绑架飞鸟的心思骗过来的，但现在看来对她意外地忠心，弄得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仅此而此，小姑娘也只是她漫长人生中的过客罢了。 　　“‘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艾德先生还在继续装傻，那个女人逼他表态逼得越来越紧了。’虽然艾德是很好懂，但这么多信息是怎么看出来的？”C.C.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她掌握着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技能，但这种高端的技巧即使她也不会的，“玛尤也没有谈过恋爱吧，她为什么就能这么肯定地下判断？” 　　根据玛尤这段时间的描述，那个女人混进家里之后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住了下来，然后开始一边刷艾德的好感一边在外边以灵格斯夫人自居，试图给旁人创造一种错觉。目前效果很好，艾德身边的人都把她当成灵格斯家的女主人了。玛尤对此急得不得了，迫切地希望C.C.赶紧回去，但她淡定无比。 　　对于拉克丝搞的这些小手段C.C.嗤之以鼻。艾德是一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人，周围人强加给他的看法对他影响甚微，最关键的唯有他本人的意志，所以她从不浪费时间折腾这些。在她看来，拉克丝根本不了解艾德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利用他性格上的弱点步步紧逼短时间内诚然有用，但以她对艾德的了解—— 　　“就算他真的被迫做了冲动的抉择，到了关键时候也会显露真心的。”C.C.轻蔑地笑了笑，“方向不对，越是努力错得越远。” 　　吃完早饭的C.C.依照惯例出门，经过一段路途后来到了NERV附近转悠。她每天都会来转一圈，已经持续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收获。 　　最早的时候这里是完全没有防卫措施的，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跟回娘家一样出入自由。莉莉丝被发现以后，布里塔尼亚和一帮人不知道什么人无法坐视日本独占莉莉丝而不自知，合力把日本弄分裂了，并扶植傀儡政权开始修建第三新东京市。后来他们把需要的设施都建得差不多之后，用来当幌子的迁都就被取消了。这段时期虽然有防卫措施，但她花点力气还是能混进去。 　　直到日本正式被布里塔尼亚占领，这里完全划归布里塔尼亚的保护下，安保措施突然变得极其严密。哪怕以她对地形的熟悉和超凡的本领，花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任何破绽。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这大概是她活了这么久最大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和往常一样毫无收获的C.C.踏上回家的路，同时想着晚上吃什么。 　　路过家附近第一中学的时候正好过了放学时间不久，她在校门外看到一个头发火红的女孩子在朝另一个弱气的不得了的男孩子大吼大叫，那个男生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你是白痴吗？被铃原欺负了就反抗啊，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会被一直欺负的你知不知道？”红发的女孩子嗓门很大，“啊~真是的，看着就来气！” 　　“铃原君没有欺负我的。”那个男生弱弱地回答着，“只是表现亲密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你是白痴吗？”那个女生看起来更火大了，“我说你啊——” 　　之后C.C.就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他们继续说的什么，也不怎么在意。只要她这个点回家就有大概率遇到这两个人，对话的模式也差不多。男的弱气成这个样子倒是少见，她一开始还好奇地注意了一下，后来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虽然艾德也有点弱气，但还好没有弱气成这个样子。”C.C.自言自语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微红地笑了起来，“有时候也挺强势的？”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们在哪里见过吗？”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C.C.一跳，她转身过去的同时飞快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C.C.警觉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应该是个男的但气质阴柔得像个女性，灰色的头发和赤红色的瞳仁很是显眼。但最重要的是，她的脑海里警铃大作，就像遇到了食物链中更高级的存在一样本能地害怕着。 　　“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了。”少年露出略微困惑的表情，随即洒脱地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认错了，我一不小心将你认作了我的一位兄弟姐妹。你应该是‘背叛者’才对吧？” 　　然后C.C.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东西——使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人的样子，但他毫无疑问是真货，和她这种除了死不掉什么也做不到的赝品不一样，是什么都做得到的，货真价实的使徒。她一开始的感应没有出错，对方确实是比她更高级的存在。 　　“在你们看来我是背叛者，逃亡犯，失败品，随便怎么称呼。”她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不论如何都不是她这种赝品可以左右的。 　　“原来是这样的，所谓的叛徒竟然连NewType都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少年用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着她，很热心地和她继续搭着话，“到这种地方来，你也是来看望父亲的吗？我下去看过了，很遗憾地告诉你亚当不在这里。” 　　“你有办法下去？”C.C.惊讶地看着这个生物，她当然知道亚当不在这里，所以她将重点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我没有听到任何警报。” 　　“虽然也说不上容易，但花费的也只是时间罢了。不过里面竟然一个NewType都没有，这是无知还是傲慢呢，他们以为我们都是什么，几百米高的巨人吗？”少年又浅笑了一声，“不过莉莉丝很寂寞，都没有人找她说话。我和她聊了好一会儿，知道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C.C.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有危险的异物混进来了。”少年第一次露出危险的表情，“我们的命运也好，审判也罢，终究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能活下来的只有一方，那也是我们中的一方，没有理由让外来种捡便宜吧。无论最后变成什么样子，在此之前必须先把外来种消灭掉，这是我和所有兄弟姐妹们的职责，所以我即将踏上漫长的寻人之旅了。对了，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吗？” 　　“没有，你会错意了。”C.C.努力用她最淡然的声音回答道。“没什么可紧张的，再见。” 　　作出出淡定的表情对她来说是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的事情，但这一刻却显得无比艰难。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血压升高，背脊发凉，甚至还惊出了一身冷汗。狂喜和恐惧在她内心碰撞，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保留着这么激烈的情绪。 　　“但是你的样子简直就是在说你知道这个外来种在哪里一样。”少年眯起眼睛紧盯着她，“那么能够请你告诉我么？哪怕是叛徒也是应该站在李林这边的吧，我虽然不一定有办法杀死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得到情报的手段。尽管我不想这么做，但事关重大也只能违背我的原则了。” 　　“我不知道什么外来种。”C.C.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你认识的外来种是不是NewType？”少年从C.C.的心率上读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危险的神色从他脸上消失，又变回了微笑，“如果是的话就不用紧张了，莉莉丝特别提过这个危险的外来种并不是NewType。”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C.C.感到一股绝望。不是NT？为什么不是NT？怎么能不是NT？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的期望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并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问，我建议你亲自去找她不是更好吗？还是说你找不到下去的路？”少年想了想，“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下去，作为刚才误会你的补偿。对了，真是失礼，一直忘了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渚薰。” 　　C.C.看着眼前的少年彬彬有礼的样子不禁一阵恍惚，这真的是使徒吗？但现在这个并不重要，她还没有放弃，她一定要亲自问过才死心。她对少年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下个月的今天上午九点我们在这里见面吧，每个月只有这一天是合适的潜入时机。”少年，现在应该叫做渚薰，对C.C.露出和煦的笑容，“你似乎特别希望某个NewType是外来种，我这么理解对吗？” 第66章 温柔的谎言 　　“所谓PLANT三杰的最后一个也离开了，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死于枪口之下，这是命运呢，还是讽刺呢。”罗兰有些唏嘘地叹惋着，眼神里充满沧桑之色。只有这个时候艾德才会想起来罗兰至少是和他们一个年代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同龄人。 　　“老萨拉果然还是自杀了啊。”他此刻正在会议室里和罗兰独处，二人相对而坐，“背上所有的锅，然后在完美的时机默默地死去，简直让人怀疑这是自杀还是被自杀。” 　　桌上的终端里正显示着最新的资讯——前任议长帕特里克·萨拉今晨被发现于家中吞枪自尽，卡恩临时议长对此表示哀悼。 　　萨拉给下任议长留了个不算太糟糕的开局，开战是他的锅，创世纪是他的锅，战败是他的锅，签丧权辱国条约也是他的锅，在把所有的锅都背好之后他才终于自我了断。 　　“就算是被自杀也不会有人关心了吧。”罗兰摇摇头，从怀念过去的愁绪中解脱出来，“关于萨拉的儿子的处理也是一个问题，我和狄安娜都拿不太准。艾德里安博士，你有什么建议吗？” 　　“阿斯兰·萨拉的处理是政治问题啊，我……”艾德下意识地就想说我问问拉克丝，拉克丝在他这儿快变成神奇海螺了，自己可能太依赖她了，“我考虑下再给答复吧。” 　　罗兰微微点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阿斯兰现在被软禁在月球，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除了不能出门不能联络外界，生活上没有什么不自由的。现在萨拉也死了，PLANT关心他的人似乎突然都消失了，在这住了有一段日子了连问一声的人都没有。 　　“地球那边短时间内没工夫生事了，PLANT也还没完全稳定下来。”罗兰长出一口气，“后续的发展大概可以看到，这件事大概可以算是应付过去了。” 　　那天创世纪被炸后没几个小时，ZAFT就异常迅速地和提坦斯停战了。提坦斯的领导层包括海曼在内被创世纪一发全灭，剩下的西洛克成了最高领导人。萨拉立刻宣布请求和谈，西洛克急着回地球圈整合提坦斯势力，快到可以说是草率地签完了各种协议后即刻返航。 　　拿着各种战争赔款和经济制裁协定的西洛克回地球后一时间风光无二，携着灭国之威迅速地收编着剩余的提坦斯势力，而他和提坦斯大金主的友好关系让部队里的大家都很放心继续跟他混。多亏了他的努力，地球联邦政府企图颠覆提坦斯重掌军权的计划失败了，隆德·贝尔得以继续开心地打酱油。 　　顺便一提，西洛克非常克制地只给自己升成了中校，并没有为所欲为地给自己乱加军衔。现在联邦最年轻的上校依然是布莱特。 　　反观PLANT这边，萨拉背好各种锅后火线下台，哈曼神通广大地同时得到了夏亚派系和萨拉派系双方的支持，通过各种政策漏洞省去选举被直接任命为临时议长。 　　接着哈曼顺手就把夏亚卖了，直接坐实了拉克丝的小说，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她摇身一变成了饱受凌虐但内心坚强的女性形象，危急时刻为了祖国毅然决然站了出来，各种公开场合的演讲听得人潸然泪下。夏亚如今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取保候审中，就算最后证据不足败诉他的政治生涯也基本结束了。 　　哈曼的一系列操作让艾德眼花缭乱，连拉克丝都忍不住表示佩服，她做的一切简直像是为哈曼做嫁衣一样。哈曼如今在PLANT的人气简直和当年拉克丝火的时候一般无二，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临时议长变成议长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罗兰随后对PLANT主动承认了炸毁创世纪的事实，并表示严禁周边国家私自研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哈曼表示这都是前任议长独断专行，月球的行为乃合理之举，并不会影响两国的友好邦交。 　　“而对博士你影响最大的是这个吧。”罗兰将新闻翻到下一页，同样是刚出炉的消息，哈曼撤销了对拉克丝·克莱因的通缉和西格尔·克莱因的叛国罪定罪，将锅扣到了刚刚自杀恐怕尸体还没凉透的萨拉头上。“卡恩女士热烈欢迎拉克丝小姐回国，博士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拉克丝如今知道了这么多隐秘，甚至是月光蝶失效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放她走的吧。”艾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罗兰殿下你觉得她还有回去的可能？” 　　“我觉得怎么样没什么用，这件事情上狄安娜才做的了主。”罗兰无奈地笑笑，接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隔壁的房间，“拉克丝小姐没跟你说过吧，那你猜猜她一直在跟狄安娜谈什么呢？” 　　自从那天拉克丝主动要求找狄安娜谈话之后，她就会时不时地继续找狄安娜，此时此刻二人就在隔壁的房间会谈。当然不是独处，拉克丝还没得到这么高的信任度，哈利也在场。按照拉克丝的说法—— 　　“罗兰殿下，金卡拉姆将军和哈利队长都是执行者，整个核心团队里只有狄安娜陛下是真正的决策者。所以艾德，我只用说服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但她和狄安娜具体谈些什么艾德一直不知道，他问过，可拉克丝表示这事情定下来之前不方便告诉他。 　　“等等，殿下你的意思难道是？”艾德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会吧……这，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会一直存在下去的，视而不见并不能解决问题。”罗兰平静地和他对视着，语气很温和，“拉克丝小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很有决心的人，也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人，我觉得狄安娜被她说服的概率很高。” 　　“殿下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艾德不理解地看着他，“明知道自家最高领导人正面临说客的游说，却放任这种事情。” 　　“我知道狄安娜在做什么，我相信她会做出合理的决断。”罗兰看着他的眼睛，“你呢？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我知道我这么说倾向性很强，对一些人很不公平，但我还是想以博士你半个朋友的身份告诉你，有时候是必须要做出抉择的。” 　　“……我明白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罗兰的倾向这么明显，但不用他反复强调艾德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情商是没拉克丝那么高，也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C.C.邮件告诉他最迟下个月就会回来了，他本以为还可以再纠结一下，现在看来没有那么多给他纠结的时间。 　　罗兰看着他复杂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并不是一直拖着装傻就可以变成愉快的后宫漫或者美少女游戏，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也不会永远的定格在某个时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明白的。 　　会议室就这么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直到拉克丝和狄安娜终于聊完了从隔壁房间出来。拉克丝看见艾德的样子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但立刻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告别罗兰夫妇之后二人坐着政府的车回家，路上拉克丝还是一如既往地和他聊着天，艾德也努力做出正常的样子回应，但他知道以少女的水平肯定看出来了，只是在配合他而已。 　　到了家里，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二人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就在艾德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拉克丝首先打破默契：“我和女王陛下的交谈已经结束了，虽然花了很多功夫，但我们的约定可以继续了。” 　　艾德沉默地看着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本来我知道月球的秘密太多了，是不太可能离开的，但还好狄安娜陛下是个能够沟通的人。”少女依然面带微笑，“在付出了一些代价和许诺一些约定之后，狄安娜陛下允许我回到PLANT继续完成我们的约定。” 　　“……这不合理。”艾德摇摇头不能接受，“我不觉得有什么代价能和月光蝶这种级别的秘密相比。” 　　“代价的具体内容女王陛下要求我保密，不能告诉你，但结论就是这样。”少女声音平稳地继续说道，“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卡恩小姐。她心狠手辣又是个容易情绪用事的NT，是个巨大的不安定因素，女王陛下果然还是想在PLANT扶植一个亲月球的保守派势力，以防创世纪的事情重演。我想办法说服了她，让她相信我是最好的人选。” 　　“就算狄安娜同意了。”艾德觉得有点烦躁，“那你现在回PLANT难道就能争过她吗？她如今人气如日中天，同时有萨拉和夏亚两派人马支持。你的戴罪之身不过刚刚取消而已，回去拿什么和她打擂台？” 　　“我早年努力打下的人望基础其实一直在的，而且我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拉克丝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艾德难道对我的评价有这么低吗？” 　　“但是很危险啊！”他努力找着理由，“哈曼连夏亚都说卖就卖了，你回去不知道会遇到她使什么手段，不能保证一定安全的。” 　　“没什么是一定安全的，有些事情即使有危险也是要去做的，艾德你不就是这样的人么。”少女温柔地低声说道，“虽然你总之做出一副对任何危险敬而远之的样子，但关键时刻却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呢。我也不可以输给你才行，我会好好完成我们的约定的。” 　　为什么当初要做这个劳什子的约定？为什么一定要完成这个劳什子的约定？艾德觉得胸口堵得慌，很难受。 　　“唯一担心的就是艾德你要好好吃饭啊。”少女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不要因为我不在了就又叫外卖或者喝营养剂，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偶尔也学着自己做饭怎么样呢，我也不是明天就离开，可以教教你哦？” 　　“吃饭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他忍住提高了嗓门，“但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物理打断了，两分多钟之后少女脸色微红地看着他：“不用担心我，我没关系的。” 　　接着少女看了看时间，发出一声惊呼：“呀，都这个时候了，我去做晚饭了。”然后就快步走向厨房，开始忙碌起来，留下艾德一个人心情复杂的坐在原地。 　　晚上二人商量好一般再没有讨论这个问题，各自早早地休息。 　　洗完澡的拉克丝吹干头发后回到房间，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后长叹一口气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漂亮的粉色头发在身下凌乱地散开，房间里响起她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 　　“‘我没关系的’是假话，是演技，你明明是NT为什么却看不出来呢。”卧室的灯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抬起左臂遮住双瞳，“说‘留下来’啊，笨蛋。” 第67章 自主规制 　　“哎，拉克丝你明天就回PLANT了吗？”卡嘉莉满脸惊讶地看了着她，又看了看艾德，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太突然了，我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就算我身在PLANT我们一样也可以联络的呀，欢迎你随时找我，你和基拉先生的问题也可以继续和我商量。”拉克丝微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不过这大概是你最后一次吃到我做的料理了呢。” 　　“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朋友的。”卡嘉莉苦恼地低下头，然后生气地瞪着艾德，“灵格斯博士，你就这样答应了吗？拉克丝回去你也无所谓的吗？难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我——”艾德忍不住避开卡嘉莉灼灼的目光，“我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是基拉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卡嘉莉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又尴尬地坐回去，“总之我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灵格斯博士，这种时候男人就要主动点。你们感情明明那么好，拉克丝她也一定不想和你分开的。对吧，拉克丝？” 　　拉克丝看了艾德一眼，神色复杂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拉克丝在做下返回PLANT的决定后就迅速安排了日程，快得连让人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这几天艾德虽然努力保持平常心，但每当看到拉克丝对他依旧温柔如水的样子就忍不住内心受到煎熬。不只是恶意，对善意他一样很敏感。 　　今天是拉克丝回去的前一天，她叫了卡嘉莉来家里吃晚饭，基拉因为要加班来不了。没错，加班。基拉·大和同志工作能力强、不和同事拿架子又态度端正、吃苦耐劳，已经被评上了阿纳海姆本季度先进员工。 　　骨科小两口从奥布跑出来的时候没带值钱的东西，账面上的资金也被黑心的资本团体合法地冻结了，本来是只能靠月球政府的爱心补贴度日。但卡嘉莉很有骨气地拒绝了月球政府每个月的生活补助，全靠基拉的工资过日子，现在就指望着他年底拿个年度优秀员工奖，靠奖金买房付首付了。 　　晚餐过程中卡嘉莉的情绪不太好，但这也是因为她真的把拉克丝当成了朋友，没人怪她。饭后艾德惯例洗碗收拾餐桌，她和拉克丝继续说着体己话。 　　“真的不要我送你吗？明天周末，那个时间我有空的。”卡嘉莉满脸纠结之色。 　　“真的不用，以后随时可以联系。而且，”拉克丝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而且最后的时间我想和艾德独处，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你……”卡嘉莉叹了口气，“其实基拉和灵格斯博士聊过之后就好像想通了什么，又对我变得很好了。我是笨蛋想不明白原因，但我还是很感谢博士的。我刚才语气有点冲，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这样不好，没有必要分开的。” 　　“艾德明白的，他也不会怪你。”拉克丝真诚地握住卡嘉莉的手，“请你也不要怪他，我们都有苦衷。” 　　卡嘉莉和她对视了一阵，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今晚一直在叹气。 　　不久之后下班回家的基拉顺路来艾德家接了卡嘉莉回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二人默契地并肩坐在沙发上，拉克丝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他也没有说什么。 　　“年底的时候，阿纳海姆那边你做点手脚，一定要让基拉先生评上年度优秀员工。奖金也要弄高一点，卡嘉莉他们家存款不多，要让他们勉强付得起首付。”少女用很平淡的口吻说道，“等到他们家买房之后就会有了归属感和获得感，这对卡嘉莉这种出身和经历的人来说是很震撼的体验，这时候他们俩基本上就跑不掉了。” 　　“……知道了。” 　　“但你和卡嘉莉不要走太近，千万不要没心没肺地像我这样请到家里来。这段感情对基拉先生来说是逆鳞，你比自己想的要优秀，不要让他产生危机感。”少女继续侃侃而谈，“你只要像对平常人一样对待基拉先生就好了，普通的态度就是对他世界观最大的认可。长此以往他会对你产生强烈的感激之情，甚至是一定程度的依赖。所以你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不要画蛇添足。” 　　“……我会的。” 　　“阿斯兰我不建议你留着，虽然他的个人能力很强，但性格过于软弱难堪大任，关键时候会掉链子。而且他和基拉先生的尴尬关系、和飞鸟的几次冲突也很影响你周围小团体的和睦。”少女挪了一下身子，试图让脑袋枕得更舒服一些，“可以把他还给卡恩小姐，换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毕竟是萨拉叔叔的儿子。但还回去之前可以给他灌输一些新思想，就像你对飞鸟做的那样，以后说不定有奇效。” 　　“……我对真做的是教育，不是洗脑。” 　　“但是效果比洗脑还要好呢。”少女扬起眉梢看了他一眼，轻轻笑着，“还有，我多做了一些易于保存的食物，放在冰箱里，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虽然味道可能没有新鲜的好，但总比叫外卖强。” 　　“……好的。” 　　“你就算叫外卖也尽量叫些高档餐厅的，即使不如自家做的也比其他的小餐厅强一些，家里又不缺这么点钱。”少女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满，“不要老点披萨这种快餐，连营养剂都不如呢。艾德你的工作对脑力消耗很大，这样子会营养不良的。” 　　“……嗯。”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了，后面想起来什么我会邮件告诉你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早点休息吧。”少女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肩膀站起身来，突然低下身子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然后露出狡黠的笑容，“其实我一直在找各种理由亲你，艾德你发现没有？” 　　还没等他回答，少女就转身向浴室走去。他看不到少女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一晚上他都睡得不怎么踏实，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晨间的灵格斯家空气略有些压抑，虽然拉克丝努力做出明快的样子，但效果甚微。 　　吃完早饭后，他习惯性地收拾着餐具的时候，拉克丝已经整理好行李了。今天没有让浦木来开车，他打算亲自开车送她去宇宙港。拾掇完之后，二人在客厅里又沉默了一会儿。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少女打破尴尬，主动拿起行李向门口走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拉克丝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来到玄关，伸出纤细的左手拧开大门，人造阳光从门缝里挤进来撒到房间里。然后她愣在原地，呆呆地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右臂被另一只比她的手大的多的手握住。 　　“事到如今就不要撒娇了，艾德。”她侧脸对着他低下头，漂亮的粉色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别这样，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回去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的，哈曼——” 　　“已经用过的理由就不要再用了。”少女迅速地打断了他，“艾德你最喜欢讲逻辑了，不是么。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要赶不上飞船了。” 　　“爆种的事情还没研究明白，你还没配合我做足够多的采样，这个问题搞不懂我浑身难受。” 　　“这个理由也很奇怪不是么？”少女低声回答道，“艾德你是能分清楚轻重缓急的人，现在什么对我、对月球是最重要的你一定明白的。” 　　“但是你走了就没人做饭了，我不想叫外卖，也不想喝营养剂。” 　　“艾德你是小孩子吗？”少女发出了温柔的笑声，“这已经是耍赖了，连理由都算不上。” 　　他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看着少女朦胧的侧脸，一股不知是勇气还是冲动的东西涌上心头，他紧紧抓住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塞进胸口，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约定作废，我反悔了，我要你留下来。” 　　少女像是被电击似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他终于看清少女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大大的、比太阳还要灿烂耀眼的笑脸。 　　“果然是NewType呢。”少女用有些欣慰又有些骄傲的语气说着意义不明的台词，飞扑进他怀里。看似娇小的身躯造成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被推着接连后退，直到靠在了客厅的墙上才保持住平衡。 　　少女狠狠地咬在他的嘴巴上，接着温柔地舔舐着她造成的伤口，最后堵住了他行使台词的权利，索求着几度没有都勇气触碰的东西。这次没有人读秒，直到二人都有些缺氧了才放开，少女眼神迷离地喘着粗气。没有得到满足的少女和他对视着，他在少女的瞳孔里看到了焚烧的火焰与火焰中焚烧的自己。 　　少女张开双唇无声地做着口型，那个单词烧断了他最后的犹豫。 　　“这里好像是客厅来着？”这是他失去理智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此处略去约二千七百字） 　　艾德躺在自家厨房的地板上大口喘息着，另一个人影无力地趴在他身上休息，漂亮的粉色头发被汗水染湿，发梢都黏在了一起。 　　“我说，你那本小说里的桥段绝对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现在应该算是在贤者时间里，他突然想起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就觉得刚才好几个场景很眼熟，现在想来莫非是你在重现自己小说里的内容？” 　　“就是用我们的名字写的呢，写完了之后把名字一起替换掉。”拉克丝用脑袋轻轻抵着他的下巴，“怎么，对我幻灭了？” 　　“怎么会。”他伸出手轻抚着少女光滑的背脊，“角色形象更加立体生动了，换句话说，更有魅力了。” 　　拉克丝开心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即使是以调整者和堪比调整者的身体素质，这样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二人享受了一下宁静的时光，屋子里只听得到他们的呼吸声。 　　“……你知道么，其实我不用这么急着回PLANT的。”少女用食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打破宁静，“我是故意的，用尽各种方法暗示你，故意逼你表态，想赌你会冲动一把，赌赢了就顺势把你推倒。” 　　他将少女的头发缠在自己手指上把玩着，没有回答。 　　“我就是这么心机深沉的女人，所以艾德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会当坏人当到最后的。”拉克丝撑起身子俯视着他，长长的头发从两侧垂下来落在他脸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你只是个被坏女人骗了的傻孩子，我会——” 　　他突然袭击般的捧住少女的脸颊堵住她说话的渠道，少女发出呜呜的抗议声，但没一会儿就放弃了挣扎改为索取。然而这个姿势比较累，没持续多久二人就不得不放开。 　　“我很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不要为了安慰我就自己一个人当坏人。”他躺了回去，伸出双手用力环抱住少女柔弱的身躯，“是不是冲动已经不重要了，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少女悠悠地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融化在他身上。 　　“那你去对狄安娜陛下解释，我都答应她了呢。”少女撒娇似地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了，身体不适吗？” 　　“我去解释，没问题。”他笑着回答道。“确实是身体不适，也没毛病。” 　　“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非常重要。”少女再次支起身子，认真地和他对视着，“艾德，我喜欢你。” 　　“……嗯，你刚才说过了。”他觉得心头暖暖的，仿佛被无形之物填满。 　　少女又放松地伏在他身上，二人静静地依偎着，剧烈运动后身体散发的热量和房间里的暖气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温存片刻之后，他终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是不是没有关门？！” 　　二人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拉克丝直接进了浴室，艾德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在餐厅的桌子下面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又在电视旁边的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裤子。他囫囵地将衣服裤子套在身上，快步走到玄关，发现行李正安静地立在门边，而门很幸运的是关上的。 　　“这就是人品啊。”他感慨着将行李拎回客厅，顺便将拉克丝乱扔的连衣裙和内衣捡起来，这些衣服很贵的。 　　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已经响起水声了，他对着里面喊道：“正门是关好的，没事。” 　　“那就好，吓死我了呢。”少女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露出脑袋和湿漉漉的半个肩膀，她对着艾德眨了眨眼睛，“在地板上躺了这么久会着凉的，赶紧来洗澡吧。” 　　…… 　　“卡嘉莉，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基拉惊讶地看着回到家里的妹，呃不对，恋人，并注意到她手上依然拿着离开时带着的东西，“礼物没有送出去吗？明明是昨天晚上纠结了很久才选好的。” 　　“可能用不上了。”卡嘉莉转过身去假装放东西，不让基拉看到自己的表情，“基拉，你觉得拉克丝和灵格斯博士平时会怎么相处呢？像他们这样的性格，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吧。” 　　基拉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给出答案：“灵格斯博士虽然有时会说些奇怪的话，但总的来讲是个很可靠也很温柔的人，拉克丝小姐就不用说了。他们平时相处应该会相敬如宾吧，上次去他们家拉克丝小姐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是啊，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卡嘉莉满脸通红地用基拉听不见的低声自言自语，“人不可貌相啊……” 第68章 悔创高达一无所有 　　科学研究表明，人的眼神是不能造成压力的。也就是说在双盲测试的时候，正常人是无法判断是否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但艾德醒来的时候，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身边有人看着自己，所以也许NT可以？他睁开眼睛转过脑袋，果然枕边的人微笑着和他对视着。这才第三天，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快要习惯这种情况了。 　　“早上好，艾德。”拉克丝飞快地在他脸上印了一口，“今天你终于没有压到我头发了，进步得很快呢。” 　　“早，拉克丝。”他迷迷糊糊地回答着。昨晚又睡眠不足，他再次决定今天一定要早点睡，虽然这很大概率没法实现，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并存。 　　无论多么不情愿也必须起床了，今天有工作要完成，既算阿纳海姆的，也算政府那边的，比较重要。对于混到这个地位了还得被迫起早床上班这点艾德有点无语，他一边刷牙一边默默想着自己三十岁之前一定要退休，争取过上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生活。 　　当然，在那之前先得活过下个月。在拉克丝面前是夸下海口了，但是他还是没想到什么完美的解决方式。 　　在家吃过早饭后，他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拉克丝在一旁换衣服准备出门，衣服是周末刚买的。现在二人完全就是一个房间了，另一个房间被闲置了起来。 　　“艾德，怎么样，好看吗？”换好衣服的拉克丝在他眼前转了两圈，“这是我第一次穿这种。” 　　少女穿着女士西服和套裙，黑色的袜子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一点。其实粉色的头发搭什么衣服都困难，但颜值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买衣服的时候他没有看试穿，这也是他第一次看拉克丝穿职业装，不得不说这身打扮在某种意义上很影响他工作效率。 　　“还行。”他目不斜视、假装淡定地回答道，“挺新鲜的，还不错。”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艾德你演技这么糟糕就诚实一点不好么？不过你的反应我很开心。” 　　二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浦木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着了，他和拉克丝被载往办公地点。路上浦木一直在后视镜里偷偷打量他，神色诡异。 　　“宏。”艾德扳着手指头数到第十次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了，“你有什么事直说，不要鬼鬼祟祟的，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个，这个……博士。”浦木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讲出来，“拉克丝小姐真变你秘书了？网上的段子竟然成真的了？” 　　“拉克丝通缉取消了就是自由人了吧，找个工作不是很正常吗。”他发现拉克丝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又在网上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算了，不要告诉我，猜到就不是什么好话。” 　　“博士你逛阿纳海姆论坛的时候从来不上水区的是吧，你可以去看看，你的众多梗里有九成都是那里起源的。”浦木一边开车一边说话，“你和拉克丝小姐的秘书梗也是这里传出来的，梗竟然变现了，太神奇了。” 　　“我的众多梗？！”艾德迅速地发现了关键信息，“解释一下，什么叫我的众多梗？” 　　“科技界的梗王之王灵格斯啊，博士你怎么也该见过，技术区的人不可能都不玩梗的吧？”浦木理所当然地答道，“更何况是当面玩梗这么好的机会，更不应该啊。” 　　“原来如此！”艾德右手锤左手恍然大悟，“难怪用大号发帖的时候经常有人对我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竟然是被当面玩梗了？等下，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人在我帖子下面刷父爱如山，这是在玩机娘梗？” 　　“呃……”浦木尴尬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拉克丝，“这个梗也是出自阿纳海姆，不过是另一个区传出来的……” 　　艾德大概猜到了，传说中的里区，虽然他从没找到入口在哪儿。但在拉克丝面前聊这个显然不合适，追问浦木也很破坏他的光辉形象，于是他果断换了个话题。 　　和狄安娜的道歉没费什么唇舌，很轻松就获得理解了，倒是罗兰一副很为他高兴的样子，弄得艾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随后他直接就把拉克丝弄成了自己的秘书，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至于露雪特他还给阿纳海姆了。 　　他后来反思了下，不管怎么说露雪特这个级别的人才要来做秘书还是太奢侈了点，但因为自己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出言反对，甚至是露雪特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所以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要谨言慎行，他们随意的一个错误念头造成的影响都会被其地位成倍的放大。 　　而拉克丝就不用有这种担心了，能力自不用说，要是他自己无意间犯了什么错误，他相信拉克丝一定会及时地提醒他的。 　　大清早的路途畅通，很快就到了。车还没靠近办公大楼艾德就感觉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意识，破坏了他早上看到拉克丝新打扮的好心情。 　　“西洛克……”他不爽地皱起眉头，拉克丝担心地看过来，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 　　西洛克此次来是找阿纳海姆交易几个保护级别比较高专利的使用权的，包括已经应用在VSBR上的光束步枪的高能输出方式、小型化的I立场解决方案等等，可以想到提坦斯应该是偷偷在搞什么最新型的MS。提坦斯在吃掉奥布的曙光社之后技术力有了质的提升，有点雄心壮志是可以理解的，但现实似乎没那么理想，现在还是得老老实实找外援。 　　奥布倒是彻底凉了，地球联邦和提坦斯虽然互相敌视，但他们同时看奥布不爽很久了，趁此机会把奥布瓜分得干干净净。事到如今除非有人愿意和提坦斯全面开战，否则不可能让他们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卡嘉莉虽然智商余额不足，但拉克丝还是跟她讲明白了这个道理。 　　西洛克如今基本完成了提坦斯的重新洗牌，从一方大佬的马仔成功升级为一方大佬。这几个技术虽然很重要但按理说派个心腹过来也就够了，月球虽然没什么安全和外交问题，但他亲自来实在是小题大做。可他不仅来了，还钦点了希望灵格斯部长接待。 　　交易细节基本都是交给手下的人去谈的，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NT不打起来就已经很克制了，能谈出成果才是见鬼。就像艾德看见阿姆罗就心生好感一样，他看见西洛克就觉得不爽，这是灵魂上的反感，无法改变，他相信西洛克对他也绝对是同样的观感。 　　顺带一提，特林顿那会儿的事情地球联邦祭出了临时工大法，表示由于某个临时工的疏忽忘记通知灵格斯博士撤离，事后那位临时工已经被开除。在联邦军对阿纳海姆道过歉、做了一些经济上的补偿后，这事就算揭过去了。那时候的艾德毕竟只能算平民，没法上纲上线。 　　来到会客室，西洛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从地位上讲西洛克比艾德级别高，但艾德有特殊头衔加成，又是主场作战，根本不虚。西洛克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拉克丝，呵呵一哂。 　　“灵格斯博士别来无恙啊。”西洛克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艾德也跟着入座，“上次见面的时候博士还是白身，如今已经贵为部长了，而我也才是个区区中校。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是大得难以想象，博士不愧是天纵之才，佩服佩服。” 　　西洛克已经是提坦斯实质上的领袖了，说这种话除了找打就是装逼。艾德感受着他毫不掩饰的意识算是明白了，这位就是来装逼的。当年他在特林顿被艾德怼了一通念头十分不通达，现在升官发财了来找回场子。 　　但西洛克毕竟是一方大佬，怎么会做这么掉价的事情？对别人也许不会，NT之间就不一定了。NT都是神经病，西洛克是，艾德也是。两个神经病的矛盾是无法不了了之的，所以艾德也不用和他客气。更何况拉克丝在旁边呢，怎么样也不能丢人。 　　“西洛克中校太客气了，中校现在又管军务又管财务，是联邦军说一不二的人物。”艾德自嘲地指了指自己，又摆了摆手，“不像我，一无所有。” 　　“博士不是还有克莱因小姐吗？”西洛克又看了一眼坐在艾德身边的拉克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现在这位是博士的秘书？真是艳福不浅，要羡慕死联邦那些家伙了呐。想必在特林顿那会儿博士就高瞻远瞩了？” 　　“没有的事，我这个人脸盲，就是说根本分不清楚谁漂亮不漂亮。”艾德扭头看向拉克丝，少女面带礼貌的微笑显得十分淡定，“说实话，我选她当秘书不是因为她漂亮，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漂不漂亮。” 　　西洛克被一口气堵住没接上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想必博士你也看出来了，这次来交易的几项技术是用在我们最新自主研发的MS上的，我也勉为其难参与其中。虽说是快出成果了，但亟待解决的技术难题还是很多啊，各个攻坚小组都需要我，简直是分身乏术。不知道博士有什么建议和心得？” 　　“我还是做不到中校这样一心多用。”艾德眼角的余光发现拉克丝好像在憋着笑，很隐蔽，但故意让他发现了，“我一般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先造个高达。” 　　“……那对博士来说，造个高达是小意思，我可以这么理解？”西洛克一脸不忿之色。 　　“不能说是小意思，这太话狂了。”艾德想了想，“中等意思吧。” 　　“灵格斯博士这话很瞧不起造高达的样子啊。”西洛克一副我就是要搞大新闻的样子，“身为高达之父说这种话，博士的粉丝和其他技术人员听了只怕会很伤心。” 　　“不是瞧不起，没有的事，你想听实话吗？”艾德叹了口气，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创造了高达。” 　　西洛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我从没想过高达会彻底改变我的生活，我明明就是想搞点小发明而已，没想到它会有这么大影响力，带给我太多责任和挑战，我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了。”艾德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不会做相同的选择。我就想做我自己，享受我自己的生活。” 　　西洛克大概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知该怎么接话，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多亏拉克丝主动引导话题，让这场谈话在算不上愉快的氛围中迅速结束了——拉克丝果然很能干。西洛克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而艾德非常开心。 　　当然，西洛克和他都是私人恩怨，并不会影响具体谈判事宜。 　　之后艾德带着拉克丝来到了自己的部长办公室，是个位于高层的很大的一人间，装修典雅隔音也很好。他通常一周就来一天，这么大的房间给他算比较奢侈了。房间里和阿纳海姆的办公室一样放了个大沙发，他睡午觉用的。 　　进入房间关好门之后拉克丝终于忍不住扑在艾德身上笑出来，笑得一抽一抽的。 　　“你至于么？”他拍拍拉克丝的背，“够了啊，再笑就笑岔气了。” 　　“艾德你太有意思了，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少女抬起头看着他，笑得满脸通红，“这些台词是你自己想的吗？我要写进小说里。” 　　“不是，抄的，我哪有这么不要脸。”他切换到另一个更感兴趣的话题上，“你小说还在写？我还以为太监了。后面的更新呢？今天回家之后都拿给我，我要看密涅瓦的剧情。” 　　“……萝莉控？”拉克丝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抬起头警觉地看着他，“这是犯罪，艾德，难道我不可以吗？” 　　“你、你、你凭什么污人清白？” 　　“逗你的，别紧张。”少女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伸出手指按在他脸颊上，“打发走西洛克今天就没什么事了，艾德你在沙发上躺会儿吧，昨晚肯定睡眠不足。以后你还是早点睡，毕竟不是调整者，身体有极限的，这里都能看到很淡的黑眼圈了呢。” 　　不不不，罪魁祸首没资格说这种话吧。但他也就心里想想，说出来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还有一种方案，将晚上的活动现在完成掉，这样今晚就能早点睡了呢。”少女伸头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艾德，请你诚实地告诉我，这个主意你觉得怎么样呢？” 第69章 真·父爱如山 　　夏亚十分想念密涅瓦。 　　他自从被哈曼背叛之后就被软禁了起来，过着衣食无忧但不能上网的生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段时间里哈曼每周会来看望他一次，告诉他最新的时局变化，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旧情复燃的趋势。 　　而他自那以来也再也没有见过密涅瓦。据哈曼说她要将密涅瓦培养成继承人，被安排在另一个地方学习生活，但这和他自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他只希望女儿远离政治，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就好了。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等他找到机会，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女儿脱离火海。 　　刚刚用过晚饭，佣人已经收走了餐具，此刻到睡前的一段时间是最难熬的。就在他想着该干点什么打发时间的时候，房间的门再次打开了，一个金发男人出现门口。此人穿着ZAFT的白衣，军服的领子被改得很高遮住了所有脖子部位的皮肤，脸上带着全覆式的面具，双手带着手套。 　　“克鲁泽，你也有资格来看我笑话了么？”夏亚冷笑着坐在位子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阿兹纳布阁下说的哪里话，你可是我曾经的偶像。”克鲁泽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打量着房间的装潢，“卡恩议长也算是仁至义尽，名为软禁，实则比我的私人住所还要豪华。” 　　“行了，不用假惺惺地说客套话了。”夏亚不耐烦地打断克鲁泽，“你找我有什么事，开门见山地直说吧。别告诉我是哈曼派你来的，那也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那我就直说好了。”克鲁泽拉了张椅子坐到夏亚对面，“我对阿兹纳布阁下破环地球生态环境的目的很有兴趣，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帮阁下脱离囹圄重拾梦想。” 　　“呵呵，你让我相信一个两面三刀小人的一面之词么？”夏亚面无表情地不为所动，“要是你的话就这些的话那你可以回去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会如实转告给哈曼。” 　　“你不用相信我，也不必管我有什么目的，我有用就可以了。我向来听闻夏亚·阿兹纳布是个手腕高超、不择手段的男人。”克鲁泽的表情看不见，但声音充满自信，“作为诚意我们先去救密涅瓦小姐脱离火海。我不可信的话，阁下在PLANT应该还有心腹，可以托人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比如阁下十分信任的灵格斯那里。” 　　“……就凭我们两个人？” 　　“我在ZAFT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的经营的，萨拉阁下留下的狂信徒也有一些，而阿兹纳布阁下你也不是孤军奋战的吧？”克鲁泽将自己得意的笑容隐藏在面具后，“就像我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的一样，我们用同样的方法进入密涅瓦小姐的房间，天亮之前带她离开，一切在卡恩议长发现之前。” 　　夏亚犹豫了一会儿，对女儿的担心逐渐占了上风，但更重要的是，他有不被克鲁泽反噬的自信。 　　“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十分钟之后，乔装打扮成士兵的夏亚上了克鲁泽的车，躲在后备箱里堂而皇之地从正门出来。克鲁泽显然做好了功课，二人脱离危险区域后马不停蹄地乘坐一艘事先安排好的军用飞船赶往另一颗卫星，终于在午夜时分来到了某栋宅邸的外围。 　　“等等，有NewType，我们可能被发现了。”夏亚警觉地叫住克鲁泽，“这个感觉，阿姆罗吗？不对，是灵格斯？但是也不可能，难道是哈曼？” 　　“……是格雷米·托托。” 　　克鲁泽将车停好，领着夏亚从一个摄像头的死角翻进院墙，二人皆是军人出身，这点小事不成问题。宅邸的后门竟然没有上锁，半夜也没什么佣人，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密涅瓦的房间外。透过门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还亮着灯光，夏亚也清楚地感知到格雷米在里面，然而克鲁泽非常随意地打开门。 　　“你终于来了。”格雷米看了眼克鲁泽，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夏亚，“我去睡觉了，都这个时间了。” 　　在夏亚震惊的目光中，格雷米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哈曼手下都是些什么人？ 　　但一秒钟之后他就忘记了哈曼的事情，夏亚快步走进里间的卧室，密涅瓦正躺在床上熟睡，可爱的睡颜宛如天使。可惜没时间欣赏了，天亮被哈曼发现之前必须送走密涅瓦，他忍痛叫醒了梦乡中的小女孩。 　　此刻他非常庆幸之前将密涅瓦保护的很好，网上根本搜不到她的照片，小女孩的存在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是都市传说，见过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 　　“夏亚叔叔？”密涅瓦迷迷糊糊地喊了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密涅瓦，我知道你是个最聪明的女孩，我一向是知道的。”他听着那声叔叔，内心隐隐抽搐了一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解释……” 　　…… 　　隔天中午的时候，月面首都宇宙港出入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一个小女孩独自在入关处的外面晃悠。这位热心的工作人员反复询问了小女孩是否和大人走丢了，但小女孩只是一味的摇头不说话，监控里也没有线索。最后在另一位女性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们在小女孩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青年男子的照片，照片背面潦草地手写着一行字：请照顾好女儿。 　　“这个人好眼熟啊。”男性工作人员看着照片思索着，“肯定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你傻啊，这是灵格斯博士啊！”女性工作人员激动地叫起来，“感动月球那个，上过电视的，之前当上部长了，记起来了吗？” 　　“哦，对对对！”男性工作人员恍然大悟，接着压低声音说道，“要联系记者爆料吗？” 　　“人家博士才收了个漂亮女秘书，女儿就找上门了，正是家里失火的时候。现在找记者嫌命长吗。科技部部长啊可是，信不信顺着网线找到你家？”女性工作人员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这种麻烦事赶紧扔给老板。” 　　密涅瓦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大概理解了他们正在帮她找人。她按照夏亚叔叔的指示需要找到照片上的这个艾德叔叔，夏亚叔叔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拜托照片上的这个艾德叔叔照顾她一段时间。她不喜欢格雷米叔叔，也不喜欢哈曼阿姨，虽然有点抵触陌生的月球但很高兴能离开原先的地方，她也相信夏亚叔叔不会害他的。 　　密涅瓦虽然有点轻微自闭症不爱说话，但她大概能够模糊地感觉出来谁对她好谁不喜欢她，这是夏亚都不知道她有的能力。在她的感知里，夏亚是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其他的人要么不关心她，要么假装关心她，要么讨厌她。 　　她被安排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乖乖地又等了一段时间，期间还吃了工作人员送给她的午饭。密涅瓦很勇敢，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到下午的时候照片上的艾德叔叔终于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的阿姨。 　　艾德看着照片背面反复端详，又仔细打量了密涅瓦一阵，思索片刻突然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家当什么了啊……” 　　他蹲下身子和密涅瓦对视着，抓起密涅瓦的小手像模像样地握了握：“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艾德里安·灵格斯，很高兴见到你。请问是密涅瓦吗？” 　　密涅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叔叔是好人，身上有温柔的气息，让她很想亲近。 　　“夏亚他有说什么吗？”艾德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想说话的话，我来问你，你点头摇头就好了。不要紧张，密涅瓦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夏亚叔叔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是密涅瓦自昨天和夏亚分别后第一次开口，“他说艾德叔叔会照顾我的。” 　　“夏亚他哪来的迷之自信，我们是对头吧。”艾德无语地低声吐槽，然后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密涅瓦说道，“那你愿意暂时住到我家吗？等夏亚来接你的时候我再送你回去。” 　　“嗯！嗯！”密涅瓦终于露出笑容，用力地点点头。 　　“拉克丝，不好意思。”艾德对身后的少女做出抱歉的表情，“这事之后会跟罗兰殿下商量下，但我想大致还是这个结果，家里可能暂时要多一口人了。”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小孩子呢。”拉克丝也跟着蹲下来，面带微笑地看着密涅瓦，“你好，密涅瓦，我叫拉克丝·克莱因，现在和艾德住一起，欢迎你来我们家。” 　　密涅瓦面无表情地看着拉克丝。她能感觉到这个阿姨和哈曼阿姨一样并不喜欢她，只是装出一副喜欢她的样子。她还是比较喜欢艾德叔叔，不喜欢这个阿姨。 　　拉克丝没收到回应也丝毫不显得尴尬，她十分自然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密涅瓦人生地不熟的很害怕吧，似乎只愿意和你说话，后面就要麻烦你多照顾她了。倒是艾德，真不愧是NewType呢，简直想什么来什么。” 　　“……NT并没有这种功能，我也并没有想。”他看向密涅瓦，对她循循善诱道，“和这位阿，不对，姐姐也打个招呼吧，以后就要住一起了。” 　　密涅瓦纠结了很久，终于不情愿地喊了一声：“拉克丝姐姐。”拉克丝很开心地答应了。 　　“那我们先去你要住的地方看一下吧？”艾德牵起密涅瓦的小手，发现她不情愿走动，“怎么了，密涅瓦？不愿意吗？” 　　“夏亚叔叔都会抱着我的。”密涅瓦用萌萌的眼神看着他，眼里射出期待的光芒。 　　艾德无奈地和拉克丝对视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将密涅瓦抱起来。怀里的小女孩六岁左右，大概有二十多公斤的样子，他还吃得消。 　　回到家后，艾德将密涅瓦托付给拉克丝照料，自己去找罗兰。拉克丝一直很热心地和密涅瓦说话，还唱歌给她听，但密涅瓦从头到尾不做任何回应，坐实了自闭症。直到晚饭的时候艾德才回来，在他开口前拉克丝就从他的表情上读出来，密涅瓦真的要住他们家了。 　　罗兰在国家利益不受侵犯的情况下是个爱心泛滥的好人，对密涅瓦的遭遇非常同情，强烈支持艾德先养着。艾德给拉克丝交代完之后，少女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还好夏亚做得到位，网上找不到密涅瓦的真容，不过竟然是他的……她也不知道的样子。”艾德怜惜地将密涅瓦抱到自己腿上，密涅瓦亲昵地蹭了蹭，“后面应该会让她去政府办的学校里上学，需要起个假名，你觉得叫汤小美怎么样？” 　　拉克丝无语地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好好起。”他装模作样地想了一阵，“奥黛丽·伯恩？” 　　“不是很好的名字吗，为什么第一个那么奇怪呢。”拉克丝偏了偏头，“不过以艾德你的作风而言也不奇怪就是了。” 　　之后是晚饭时间，密涅瓦虽然不喜欢拉克丝阿姨，但拉克丝阿姨做的饭她还是喜欢的。晚饭后艾德叔叔陪她玩了很久，还和她说了很久的话。夏亚叔叔说艾德叔叔是好人，密涅瓦也这么觉得，所以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描述不清楚。 　　睡前拉克丝阿姨帮她洗了澡，艾德叔叔给她吹干头发，然后让她一个人睡一个房间。虽然有点害怕，但密涅瓦还是答应了，因为艾德叔叔会给她讲故事，以前都没有人给她讲故事。 　　艾德从记忆深处翻出想不起来是谁写的童话，坐在床边讲给密涅瓦听，直到把她哄睡着了才离开。摸着良心讲，密涅瓦很萌很可爱。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拉克丝已经躺下了，他也跟着上床。 　　“小公主终于睡着了？”拉克丝还醒着的样子，翻过身看着他，“艾德你今天很反常，白天我看你太兴奋没说出来，那毕竟是阿兹纳布的女儿，你答应得太干脆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一种直觉，一种无中生有的亲近感，类似于NT共鸣的东西，我看密涅瓦对我也是这样，她恐怕有NT的素质。”他凑上去吻了一下略显不满的少女，“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没有不高兴，我也喜欢小孩子的，只是有点担心你。不过你是叔叔我是姐姐，你似乎突然比我大一辈了呢。”拉克丝在他耳边呼地轻轻吹了口气，“艾德叔叔？” 　　就在他以为今天又没法好好睡觉的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了，本该已经睡着了的密涅瓦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艾德叔叔，我怕。” 第70章 老司机从不刹车 　　今早的灵格斯家比往日要热闹些，拉克丝正在准备三人份的早饭，而艾德在教密涅瓦刷牙。 　　“不要吞下去，嘴里的泡泡吐出来。”艾德看着密涅瓦把牙膏沫吐掉，摸摸密涅瓦的小脑袋，“对，就是这样。不愧已经是小学生了，真聪明。” 　　密涅瓦笑眯眯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还留着白色的牙膏沫。她用头顶蹭了蹭艾德的大手，露出享受的表情。接下来她又学会了怎么洗脸，艾德毫不吝惜自己的表扬，小姑娘更加开心了。 　　按小姑娘的说法，夏亚虽然很疼她但一直很忙没时间管她，主要都是哈曼阿姨在管。哈曼一边把她当公主各种佣人服侍，一边大搞英才教育。结果就是小姑娘六岁了竟然不会刷牙洗脸自己穿衣服，但小学里的知识已经学到一半了。 　　小姑娘本来就有NT素质，对身边人的态度很敏感，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被培养得很聪慧，但性格也比较早熟。最好的表现就是她已经能在外面自称奥黛丽，同时记得自己也叫密涅瓦，这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 　　昨天灵格斯部长动动口，手下的人就已经把各种手续给办好了，现在小姑娘是他的养女——奥黛丽·灵格斯。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学的日子，被安排到了阿纳海姆附小一年级最好的班上。如果夏亚不打算把孩子要回去的话，后面不出意外就是阿纳海姆附中初中部、高中部一条龙。 　　对于自闭症这点拉克丝很担心，但艾德并不这么觉得。密涅瓦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自闭的原因主要是哈曼和夏亚的教育有问题，身边又没有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耍，只要融入了大环境就能很快好起来的。 　　梳洗完毕的密涅瓦坐上餐桌，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她乖乖地等到三人都就坐以后才开动。 　　“虽然老师讲的东西你可能都会，但上课的时候还是要装作认真听讲，这样老师才会喜欢你。”艾德趁着早饭的时间一本正经地给她传授心得，“只要老师喜欢你，其他小朋友就会跟着喜欢你，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嗯，嗯。”密涅瓦一边咀嚼口里的食物一边用力地点着头。 　　“艾德，你在给她灌输什么呢。”拉克丝无语地叹了口气，“对一年级的小朋友教这个不好吧，而且她可能都不理解你在说什么。” 　　“别小看她，卡恩带大的孩子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对这种聪明的孩子而言，直接地告诉她比拐弯抹角要更好。”艾德伸出手指将密涅瓦嘴角的食物碎屑擦掉，“我当年就是这么对付老师同学的，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你听我的没错。” 　　“艾德你当年不是自学加函授的吗？”拉克丝不解地看着他，“我记忆中你的履历里没有去学校上过学吧？” 　　“……对哦，我没在月球上过学啊，是这个设定来着。”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我当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拉克丝心疼地看着艾德。就是这个，有时候他会做出这样好似怀念又好似落寞的神情，但她完全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那个女人知道吗？ 　　这时密涅瓦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伸出短小的双臂抱住身边大人的腰：“艾德叔叔，不要难过。” 　　“哎？”艾德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接着将密涅瓦抱回座位上，亲昵地蹭蹭她软乎乎的脸颊，“我不难过了，谢谢密涅瓦。” 　　密涅瓦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拉克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插入其中。 　　“密涅瓦要是被同学欺负了一定要报复回去。”艾德脱离了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情绪，继续传授经验，“报复完了先把眼泪憋出来，等老师一看见你就哭，这样老师就会偏向你这边了，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是受委屈的。” 　　密涅瓦聚精会神地听着，都忘了吃东西。 　　“虽然我不觉得月球上有哪个家长会脑残到让自家熊孩子欺负灵格斯家的孩子，也不会有哪个老师脑残到偏向欺负你的那边，但以防万一方法你还是要掌握。”艾德干咳了一声，“总之不要欺负人也不被人欺负，我们家密涅瓦可是个淑女，最好是和其他小朋友都交上朋友，比如和他们聊一聊动画片啊之类的。” 　　“但是，”密涅瓦不安地原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我没有看过动画片。” 　　“……哈曼·卡恩在搞毛线啊！”艾德不爽地拍了一下桌子，小姑娘吓了一跳，“没关系，要是其他小朋友和你说些你没看过的东西，你就回答‘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他们肯定会问你什么是神奇海螺，然后你就可以给他们讲我给你讲的海绵宝宝的故事了，他们一定没听过。” 　　“适可而止你们两个，要迟到了。”拉克丝发出无奈的声音，“阿兹纳布一定会后悔的，对于把密涅瓦交给艾德你这件事情。” 　　密涅瓦听到拉克丝的声音缩了缩头，开始安静地吃早饭。不知道这两天里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艾德总觉得密涅瓦有点怕拉克丝的样子。饭后收拾好东西的一家三口一起出门，浦木正在门口等大家。 　　“奥黛丽早上好。”浦木乐呵呵地主动给小姑娘打招呼。 　　“浦木叔叔早上好。”密涅瓦也很有礼貌地回礼。 　　这两天艾德将密涅瓦给身边的熟人都介绍了一遍，大家都表现出很喜欢她的样子，但密涅瓦会主动交流的只有浦木和卡嘉莉，她对这两人的态度比对拉克丝还要好。至于原因么，艾德心里大概也有数。 　　在车上密涅瓦很自觉地坐到艾德和拉克丝的中间，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拉克丝始终保持面带微笑。到了学校，密涅瓦倒是没有扭扭捏捏的，很大方地就进了校门，看来哈曼的教育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密涅瓦在学校里艾德倒是不怎么担心，上到校长下到任课老师他之前全部打过招呼了。大致上要他们多留心下我们家孩子，但不要搞特殊化让小朋友被孤立。 　　艾德作为享受副国级待遇的正部级高官，学术界地位能进历史书的人物，校长和老师看到他都比较紧张。这个时候拉克丝发挥了她的亲和力，老师中有不少家里人有她的粉丝的，她给他们都签了名。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这对拉克丝来说是基本操作。 　　送完小朋友上学之后艾德和拉克丝去正常上班，拉克丝在路上给他讲今天的安排。她当秘书什么都好，唯一的问题是隐私时间完全没有了，再也不能以今天开会、加班、朋友找我吃饭等理由给自己留自由时间，艾德现在每一分钟都被少女掌握在手里。 　　尽管多亏了密涅瓦，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但中午的午觉还是被取消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频率也太过了，艾德已经开始觉得有点问题了，他也并不觉得少女乐在其中的样子，反而像是为了做什么而做什么一样。几次他想找拉克丝好好谈一谈，都被稀里糊涂地带到不可描述的节奏里去了。 　　“下午按照行程安排要去见阿斯兰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不跟进去了。”午休的时候拉克丝坐在艾德身边和他说着话，“倒是你可以让基拉先生也跟着去，至少善意地提一下。他一副心结未了的样子，这么做应该可以增加他的好感。” 　　“嗯，但是你真的不用吗？”他随口一问，“毕竟他也和你其实没什么直接恩怨，你们之前也很熟的样子，你过生日那会儿不是还那什么吗。” 　　“我们认识之前我和阿斯兰是认识的，但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呢，吃醋了？”拉克丝仿佛变身了一般，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一些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好好说会儿话。”艾德警觉地拉开少女坐直身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放任自流了，“拉克丝你最近不太对劲。我承认你对我吸引力太大，我自制力也不强，每次都没有控制住自己，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发现你表现不太正常了。” 　　“这么快就厌倦了么？”拉克丝做出难过的表情，“是过犹不及么，还是说失去新鲜感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他看着少女这副样子心里不是滋味，“是因为密涅瓦吗？她毕竟是阿兹纳布的女儿，你不喜欢她我能理解的。还是说NT之间的互动让你觉得有隔阂？也不对，感觉更早就开始了。总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别这个样子，我很难受。” 　　“……会很难受吗？你第一次这么说。”少女收起了魅惑的姿态，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缓缓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能和我说说吗？”他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长发，“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少女一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催，只是静静等着她开口。他知道她一定会试着沟通，以拉克丝的完美演技他是没可能发现破绽的，如今他能看出不对劲，只能说她希望他能看出来。 　　“……我很不安。”拉克丝将表情藏在他胸口，“那么被动的你竟然主动对我说留下来，虽然我很开心，但果然是因为半哄半骗的手段吧。看到你和密涅瓦的互动之后，我觉得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发乎内心，然后感到更加的不安。” 　　“……” 　　“可能在艾德你看来你是被倒追的，但在我看来其实我才是一直是在得到的人。得到的太多又没法给与，然后就更加更加的不安。”拉克丝的声音很平静，“现在的生活好像做梦一样幸福，我希望它能一直持续下去，可是不管耍什么手段好像都只会让梦醒得更早，除了这么做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很简单的原因，很简单的解决方法，说破了的瞬间他恍然大悟。 　　“都怪我一直说话含含糊糊地才让你这样，让你感到不安对不起。”他伸出双手用力环抱住少女，“不用再耍任何手段，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多到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了。你之前的计策已经完美达成，我已经得了拉克丝依存症，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没办法放弃你的。” 　　拉克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笑了起来：“已经反悔过重要约定的人说这种话没什么说服力呢。但是没办法，我对你心太软了，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吧。倒是艾德，你哄女孩子的手段越来越熟练了呢，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啊，请把那个呆呆的艾德还给我。” 　　“对不起，被老司姬调教过的我已经不纯洁了。” 　　“看来都怪那个坏女人呢。”少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角满是笑意，“说真的，阿斯兰的事情一点醋也没有吃吗？一丁点都没有过？我对艾德你的吸引力已经这么小了？” 　　“……有过那么一点点，但是只有一瞬间。” 　　“那就没办法了呢。”拉克丝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一些呢？” 　　“呃，为什么又绕回来了？刚才那么多话白讲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请灵格斯博士自行作答。还有下午我就不过去了，你想办法解释我的缺席和迟到的问题吧，算作是你让我不安这么久的补偿。”少女看了一眼时间，连声音里都带上喜悦，“所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艾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一些呢？” 　　…… 　　下午他赶到阿斯兰的所在地点的时候，阿斯兰已经等很久了。他也邀请过基拉，虽然最终还是被拒绝了，但是基拉果然不出拉克丝所料很感谢他的邀请。 　　“灵格斯部长，阁下知道自己迟到多久了吗？这是月球政府官员的办事态度吗？”阿斯兰最近遭遇的事情比较多，显得很敏感也情有可原，“还有，你之前给我那块数据盘，里面竟然有20G电子书，这是人类能看完的量吗？！” 第71章 星之继承者 　　新安洲稳稳当当地降落在地面上，驾驶舱门打开，停机坪的方阵对着出现在里面的西洛克中校热烈鼓掌。掌声经久不息，好像谁先停下来谁就不忠心似的，直到西洛克主动摆摆手大家才立正站好。 　　就好像海曼准将、扎菲大佐一样，军衔对军阀没有意义，在场的上校、将军也不是没有，但此刻一样要对着西洛克表现得恭恭敬敬。 　　“现在，我宣布，新安洲的最终调试圆满完成。”大家又哔哩啪啦开始鼓掌，西洛克虚按双手让场面安静下来，“新安洲上得到的宝贵经验将成为我们的力量，在我们接下来即将进入的下一阶段的研发，也就是我们最终的目的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大家又开始鼓掌，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卡缪·维丹浑水摸鱼地并没有鼓掌，反而低声嘀嘀咕咕：“明明一直是我在做新安洲的测试工作，最后关头出现就变成他的功劳了一样，真是狡猾的大人。” 　　“卡缪！”站在他身边的艾玛·辛中尉严厉地小声呵斥他，“这种场合你在干什么呢，又想被关禁闭吗？” 　　卡缪欲言又止地纠结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和艾玛中尉顶嘴，老老实实跟着鼓掌。 　　“有了新安洲的成功范例，我相信高达的成功研发也不会是问题。届时我们将向世界宣布，高性能的强力高达不是阿纳海姆的、也不是某个人的专利。”西洛克此时充满恶意地在心里偷偷骂了一下某人，“感谢诸君在这个项目中做出的贡献，希望诸君能够再接再厉，更创辉煌。” 　　远在月亮的某人的NT雷达并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近在现场的卡缪立刻感受到了这股恶意。他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艾玛中尉，西洛克上校好像很讨厌灵格斯博士的样子？” 　　“嘘！”艾玛瞪了他一眼，“严肃一点，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当然除了诸君，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下远在PLANT的一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朋友。”西洛克呵呵地笑了一声，“他为我们送来的中子干扰消除器，解决了我们燃眉之急的能源问题。” 　　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与有荣焉。现在地球圈内提坦斯独占了中子干扰消除器的技术，并且丝毫没有将这项技术扩散给地球联邦政府成员国的打算。有了这个筹码，如今提坦斯是地球圈内唯一的有核势力，西洛克的地位已经稳得不能再稳了。 　　接下里西洛克又讲了些没有营养的场面话，直到二十分钟后才解散，会后西洛克带着一帮高层和心腹去参加庆功宴。 　　“中校，核心系统真的要直接提供给我们吗？”庆功宴上一位技术骨干走到他身边向他搭话，这位已经开始考虑下一阶段的事情了，“这种来历不明的系统可以用吗？作为一个研究者这种作法我不能苟同。” 　　“这是资助方的要求，适当地满足资方要求也是一个研究者应有的素质。”这人还算重要，西洛克拿出耐心对他解释道，“使用这个NewType-Drive系统是出资方提供的唯一要求，更准确地说，这整个项目都是为了实装这个系统而存在的。” 　　技术骨干点点头表示理解，道谢后走开了。对此西洛克内心其实也是持怀疑态度的，一个外人突然拿出一套成熟的NT专用系统，就为了帮NT提升战斗力，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个NT-D系统，难道隐藏了我不知道的功能？”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没有参加庆功宴的人们苦逼地回去继续干活，并没有放半天假这种待遇。卡缪暂时没什么任务了，正在无所事事地晃悠的时候被艾玛叫到一个房间说话。 　　“卡缪，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艾玛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被调去去执行一个机密任务，会离开一段日子。没有人会照顾你了，你要学着长大一点，不要再惹是生非被关禁闭。” 　　“哎，怎么能这样？”卡缪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为什么？艾玛中尉在这里干得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去执行什么机密任务？所谓的机密任务肯定会有危险吧，难道不能拒绝吗？” 　　“不能说没有危险，但具体的情况是保密的，不能告诉你。”艾玛安慰他般的将声音放柔和了一点，“组织已经决定了，没有更改的余地，服从命令就是军人的职责。”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军队就是不讲道理的地方，不要任性了，卡缪。”艾玛无奈地摇摇头，“既然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就要遵守它的规则，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的。” 　　“什么一员，又不是我愿意才在这个鬼地方的！要不是那个男人……我才没有那种父亲！”卡缪恨恨地挥了挥拳，“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好了，反正提坦斯的系统跟筛子一样，看我分分钟就搞明白这个所谓的秘密任务。” 　　啪—— 　　艾玛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耳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卡缪？这不是单纯的冲动用事，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要冲动，要当大人是吧，艾玛中尉你说过很多次了。”卡缪对于自己挨了一耳光这件事非常淡定，就好像习惯了一样，“我知道了，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去做的。”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艾玛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军事法庭？才不会有这种事。”他在四下无人之处小声嘀咕道，“这个计划这么重要，又只有我一个NT可以用，怎么可能让我上军事法庭。最多就是关禁闭，这些大人的手段我已经看透了。” 　　…… 　　“你的手段我已经看透了。”阿斯兰对艾德发出冷笑，“想用这些书籍对我洗脑是吧。真遗憾，受过高等教育的我是不会被这种简单的手段洗脑的。” 　　虽然艾德很想吐槽被夏亚洗脑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但这时候说了只会激怒对方，想了想还是作罢。 　　“没有让你看完的意思，我估计你也是不怎么看书的人，看完根本不现实。”艾德从口袋里摸出另一块数据盘递给他，“这里有一份卷子，里面有十道论述题。两周后我来检查，答案令我满意的话你就能回PLANT了。那些书都是参考资料，帮助你答题用的。” 　　“哎，我可以回去了吗？”突然的好消息让阿斯兰露出错愕的表情，接着他又难过地低下头，“可是父亲大人已经不在了，阿兹纳布阁下也失踪了，我又要回到哪里去呢？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即使萨拉阁下不在了，你的家依旧在吧，PLANT依旧是你的祖国吧，怎么会无路可走了呢？”艾德正色说道，“你一直以来积累的东西难道就白费了吗？只要你自己不停下来，道路就会延伸。” 　　“……没错，博士你说得对，我是不会停下来的。”有魔力的话语让阿斯兰沉思良久，接着他抬起头来，“只要做完这些题目就好了吧，但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你不用管我想要什么，只要答案合理能自圆其说就好了，首先逻辑上要让你自己信服。”艾德无所谓地答道，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给飞鸟的要求，“得到答案不是重点，重点帮助人加强逻辑思维和判断是非的能力。” 　　看着阿斯兰终于接受了现状，艾德离开了此处回去找罗兰复命。顺便一提，这份卷子是飞鸟帮忙出的。他很忙的，才没功夫整这些。 　　除了密涅瓦的事情，ν高达也到了收官阶段，他要和隆德·贝尔那边做最后的沟通，包括但不限于根据阿姆罗的操作习惯做一些机体上的微调。 　　此外海瑟斯雷的修理也接近尾声，尽管不怎么吉利，他还是听从阿姆罗的建议往自己的驾驶舱里塞了个精神感应骨架。他认真地查了查，并没有一颗卫星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叫阿克西斯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卫星掉下来他也不会去推的，他家在月亮上。 　　这次阿斯兰的事情其实事先就已经和哈曼沟通过了，无论如何两周后都会把阿斯兰给交出去，他就是来正式通知阿斯兰可以回家了，做卷子什么的纯粹是为了帮阿斯兰提升智商，以及满足他的恶趣味。 　　“但是卡恩议长对我们的善意也太大了一点。”罗兰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今天的最新消息，博士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之前索要的中子干扰消除器的设计图，卡恩议长同意了。” 　　“等下，这也太扯淡了吧？”艾德捏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梦，“我就是在清单里随口那么一提，阿斯兰·萨拉有这么值钱？” 　　他现在满脑子都“顶配”两个字在飘，一时间能做的东西太多，他觉得自己时间完全不够用了。虽然刚刚才说了那种话，但也只能对不起拉克丝了，毕竟妹子哪有高达好玩？ 　　“卡恩议长也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希望我们能给予PLANT经济援助，毕竟战争的消耗加上战败赔款给她在内政上的压力太大了。”罗兰直视着艾德的眼睛，“另一个就是她希望移交阿斯兰的时候由博士你亲自去，她说有些只有面对面讲出来才能判断真假的事情想让你知道。” 第72章 朝气蓬勃的快板 　　人在忙的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半个月转瞬即逝。在这半个月里，灵格斯博士除了私下逗逗密涅瓦和每天按时交公粮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阿纳海姆的同僚无不佩服其敬业。 　　有了动力源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灵感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涌，艾德生怕忘记，只能先拼命地写计划书、画设计图，把想到的先记录下来。别的不说，自家的F91和V2首先就能升级成顶配，杰钢也需要修改。海瑟斯雷虽然整备好了，但银雷他也没开始做，因为脑子里有全新的想法可以实施。生活是如此充实，以至于他差点就忘了C.C.过几天就要回来的事实。 　　然后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明天去见哈曼。她作为新任议长不好为了区区一个部长过来月球，艾德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也不想去PLANT，于是双方约定在公共宇域见面，并商量好一边只能带四条船。为了防止PLANT那边搞事情，艾德选择了雇佣他能想到的最强战斗力——隆德·贝尔。 　　随着西洛克和提坦斯的地位愈发提升，隆德·贝尔的地位跟着愈发边缘化，要说他们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布莱特舰长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接私活不说，本人甚至提前一天来到了月球，眼下正在阿纳海姆预购杰钢。 　　“布莱特上校，传感器可是驾驶员的生命线，怎么抠门都不能在这上面抠门。”露雪特亲自接待，并热心地向他推荐配置，“B型只比C型贵百分之二十，侦测范围却大了百分之五十，果断加钱上B型才划算啊，这不是在花钱，是在省钱！” 　　“你这么讲也有道理啊。”布莱特面对年轻貌美的妹子很不好意思，脸色微红，毕竟老婆常年不在身边可以理解，“那就升级成B型吧。” 　　“您真是太有眼光了。”露雪特两眼放光地靠近了一点点，她正在从技术岗往管理岗转型，这些都是业绩，“还有推进器，您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这么点姿态控制喷口怎么能发挥他们的实力？加钱上全喷口才对得起他们呀！” 　　“你说的对！”妹子靠得有点近，布莱特满脸通红地点头，“加，加，都加！” 　　艾德实在看不过去了，走过去向露雪特使了个眼色，转身对布莱特道：“上校你们的经费也很紧张的吧，不要冲动，理性消费，理性消费！露雪特，布莱特舰长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先和他聊会儿，你回头多关照关照。” 　　露雪特假装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离开了，留下两个男人独处。 　　“我是有点冲动了，毕竟我也才这个年纪啊。”布莱特尴尬地干咳两声，顾左右而言他，“听说博士你收养了个女儿？” 　　“是啊，叫奥黛丽，今年六岁。”艾德不禁带上温暖的笑容，“很可爱的小姑娘，返航的时候舰长有空可以去我家看看。” 　　“现在的小孩子很顽皮的，家教很重要。”布莱特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我家儿子今年五岁，乖得不得了，从不调皮捣蛋，都是因为我教育有方啊。博士你要是有什么困扰可以咨询我，我很有经验的，哈哈哈。” 　　“一定一定。”艾德在心里默默发誓这辈子决不让不孝子闹事，否则做人也太失败了，“对了，Zeta高达现在是给格拉汉姆上尉了还是给穆上尉了？” 　　“格拉汉姆。”一提起这个笑容立刻从布莱特脸上消失，“他自从拿到Zeta高达之后就再没回过自己宿舍睡觉了，我现在有点后悔这个决定。” 　　“我倒是觉得你的决定很正确。”艾德出言安慰道，“你要这么想，如果拿不到高达，不知道格拉汉姆上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布莱特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这次出行，由于夏亚处于失踪状态，艾德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尽管夏亚将密涅瓦托付给自己，间接地表示了至少他自认为他不会和艾德有冲突，但小心使得万年船。除了隆德·贝尔三大ACE保驾护航，艾德还开上了自家超皮实的小货船，带上了飞鸟和浦木，再加上爱丽丝，战斗力爆表。 　　不是他想奶自己，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输。真要有不长眼睛的来搞事，闭着眼睛A过去都赢了。 　　下班到回家里的时候，拉克丝在做晚饭，卡嘉莉正在和密涅瓦玩举高高的游戏。两人一边欢呼一边傻笑，玩得不亦乐乎，基拉在一旁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妹妹。基拉工作敬业不提，无业游民卡嘉莉每周至少要来家里蹭一次饭。 　　看到艾德进门，密涅瓦从卡嘉莉身边跑开，飞扑到艾德怀里。艾德顺势将她抱起来，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密涅瓦发出嘿嘿的笑声。 　　“奥黛丽真的好可爱啊。”卡嘉莉走到基拉身边，扭扭捏捏地拉拉他的衣服，“我们也能有一个么。” 　　“还、还在灵格斯博士家里呢！”基拉羞得满脸通红，“回、回、回去再说。” 　　“奥黛丽，你喜不喜欢卡嘉莉姐姐？”房间的另一头，密涅瓦在艾德的注视下点点头，“那你去卡嘉莉姐姐家里住两天好不好？” 　　“不好。”密涅瓦抱住艾德，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要艾德叔叔。” 　　“呃，我和拉克丝姐姐要出远门两天，是工作上的事情。”小姑娘依恋的眼神杀伤力很大，艾德一边说话一边感到心仿佛在滴血，“卡嘉莉姐姐会照顾你的，奥黛丽最懂事了。” 　　密涅瓦撅起小嘴沉默了一会儿：“艾德叔叔也会像夏亚叔叔一样再也不回来了么？” 　　“当然不会啊，我们拉钩。”艾德钩起密涅瓦的小拇指的同时内心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子太早熟了，才六岁就已经不相信‘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这种鬼话了，“我保证，一定会回来见奥黛丽的。” 　　小姑娘懂事地没有再抗议，但情绪还是有点不高。晚饭后密涅瓦直接跟着卡嘉莉回了他们家，艾德和拉克丝早早地上了床，明天很早就要出发。 　　“总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子了呢，艾德。”拉克丝抱住他的手臂，紧贴着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今天我们什么也不做，我就想这样子美美地睡一觉。” 　　艾德很想赞同她的提意，但某人实在是贴得太紧了，身体可耻地起了反应，他试图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我看有报道说我不孕不育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媒体也太无耻了吧，能告他们吗？” 　　“你找了个美女秘书，不久后又领养了个女儿，也不能怪别人瞎想啊。”拉克丝发出轻笑，“要不然你自己造一个证明一下？我看卡嘉莉就很想要孩子的样子。” 　　“呃，那要不我们努力一下？”他的理智没坚持多久就迅速投降了，转移话题似乎成了自掘坟墓，“要不就现在？” 　　“唉。”少女非常夸张地叹了一口，“真拿你没办法呢。”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艾德携拉克丝开着自家小货船和布莱特的阿卡玛一起出发，月球政府也象征性地派了一艘战舰，一行人与剩下的隆德·贝尔合流后向着跟哈曼约定的地点缓缓驶去。 　　PLANT上，哈曼也在数小时前带着她的心腹爱将格雷米、马修曼等人出发前往会面地点。 　　此时某个MS仓库里，一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发男子穿着一身代表队长的白衣走了进来。 　　“克鲁泽队长！”仓库中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向他敬礼。 　　金发男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向他们点头致意，接着自顾自地向着仓库最中间的红色MS走去。这台巨大的重型MS是夏亚·阿兹纳布下台前主持开发的NT专用机——沙扎比，搭载了只有新人类才能使用的浮游炮系统。万幸的是夏亚下台之前开发就基本结束，夏亚政治生涯的结束并没有对这台强力MS的诞生造成影响。 　　如今这台MS被哈曼分配给了她最信任的NT格雷米作为他的座机，但本次和平谈话她并没有带上沙扎比，只带了性能更弱一些的卡碧尼。 　　金发男子走到了沙扎比旁边，镇定自若地进入了其位于头部的驾驶舱，并关上舱门。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克鲁泽是没办法开NT专用机的。但一切已经太晚了，启动完毕的全装沙扎比带着她七十吨重的庞大身躯冲出了仓库，向着天空彼方疾驰而去。 　　消息被迅速地传到了哈曼那里，哈曼委派了格雷米立即返航全权处理此事，而她本人则继续前往会面地点。但一去一来时间已经耽搁了，ZAFT并未组织起有效的追击，沙扎比此刻已经从容地降落在宇宙中负责接应的一艘小型战舰上。 　　金发男子从沙扎比的驾驶舱中下来，摘掉全覆式的面具并脱掉了手套，士兵们纷纷向他行李：“总帅！” 　　“恭喜阿兹纳布阁下。”另一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鼓着掌走上前来，“如此顺利地就得到了沙扎比，不愧是曾经的赤色彗星，果然宝刀未老。” 　　“不要奉承我了。”夏亚将身上的白衣脱下来，随手接过身边的人送上来的另一件看起来很威风的衣服穿上，“开始准备讲话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格纳库中央搭了一个临时的演讲台，夏亚换好衣服后走上演讲台开始致辞，这一幕被实时地转播给了周围几艘小型战舰上的所有官兵。这几艘小型战舰都是淘汰下来通过灰色手段搞到的，船上的士兵也完全由忠于扎比家的死忠残余、忠于萨拉家的死忠残余和夏亚自己早年培养的死忠组成。简单来说全是忽悠来送死的，但夏亚毫无心理负担。 　　“手不染血地杀人是不会懂得痛楚的，二十四万对按下核弹发射按钮的人来说永远只是个数字。”夏亚开始了他人生最高水平的讲话，“为了让他们也铭记痛苦，请诸君和我在这次作战中一同死去。” 　　演讲全文长达数千字，大意为地球联邦腐败丛生，提坦斯诸公残暴无道，扎比、萨拉壮志未酬、死不瞑目，克莱因、哈曼只会和稀泥、做裱糊匠，我今天便是要替二十四万无法安息的尤尼乌斯冤魂讨个说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请诸君祝我一臂之力。 　　演讲时而低沉忧伤，时而慷慨激昂，夏亚说得口感舌燥，几船士兵听得群情激愤，恨不能立刻效死，与阿兹纳布总帅并肩作战、共赴黄泉。 　　成功做完演讲的夏亚接过水猛灌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走向自己的房间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克鲁泽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 　　“真不愧是阿兹纳布阁下。”克鲁泽一直跟到了夏亚的房间里面，“连我听了都难免热血沸腾，您的人格魅力真是无人能当。” 　　“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永远也不会信任你，你也没必要说这种话。”夏亚原地站定，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和手腕，“哈曼不在的今天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克鲁泽，如果这次真的最终能够成功，你居功至伟。” 　　“总帅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克鲁泽客气地说道，“只不过是我和总帅的目的刚好一致罢了，没什么好称道的。” 　　“我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但你的目的……”夏亚摇摇头，“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先走吧，我还要准备一下一会儿的出击。沙扎比性子很野，需要我全神贯注。” 　　“这种强力的MS也只有总帅能够驾驭，那我就不打扰了。”克鲁泽低头行了个礼转身离开，然而走到第三步就愣在原地，紧接着他用冰冷低沉的声音问道，“阿兹纳布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拉也好，哈曼也好，最终都被你反噬，你觉得我的信心从何而来？”夏亚用枪指着克鲁泽的后脑勺，这个距离以他的身手不可能射偏，“我们的行动中还有最后一个不安定因素，你也是知道的，我行事一向不择手段。” 　　“我若是死了，那阁下要如何——” 　　“不用再巧言令色了，完成演讲之后你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夏亚打断了他的辩解，“你还是太小看NT了，克鲁泽。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是个疯子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噢？那可真有意思。”克鲁泽背对着夏亚抽搐了一下，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也好，灵格斯也好，一个两个的，NT这种东西真的是……比我的存在扭曲多了啊，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看来灵格斯也看出来了你的疯狂？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夏亚露出欣慰的笑容，从容地扣下扳机，“那我们地狱再见了。” 　　枪响。 第73章 晦暗不明的慢板 　　最终教条最下方的空洞中，C.C.面对着十字架上纹丝不动的巨大白色人形，浑身战栗不已。她从没想过自己这种叛徒竟然有脸回来，而且回来只是为了自己和另一个不相干的生物寻找答案。 　　渚薰悠哉地看着莉莉丝，C.C.知道他们正在进行对话，但是她这种残次品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渚薰说得对，心灵对话这种小事都办不到，自己连NewType都不如。 　　“啊，真对不起，C.C.女士，我忘了你听不见。”渚薰充满歉意地行了个礼，“我正在和莉莉丝讨论，一个不老不死的上位生物为了与李林的爱与希望这种事情而奋斗是否有意义。” 　　“那与你无关。”C.C.无视了渚薰的调侃。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莉莉丝啊，请你告诉我，他是李林吗？” 　　“他是李林，他也不是李林。”答案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用一种她无法辨识、无法发音但光凭直觉就能理解的语言。 　　“欸？”莫名其妙的回复让C.C.愣在原地，接着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原来艾德一直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所以他可以有Geass，同时又是NewType？” 　　“从肉体上来说，他和李林一样。从灵魂上来说，他和我一样。他是我的孩子，他也不是我的孩子。”莉莉丝的声音继续在她的意识中浮现。 　　“和你一样？！”C.C.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她扭头看了看渚薰，“和你一样，但是人形的，也就是和他一样……你说艾德是使徒？怎么可能？” 　　“从概念上来讲，仅通过定义判断，单单对你而言，是的，他是可以被你称之为使徒的存在。” 　　C.C.陷入沉默，渚薰静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攒成拳头的双手。 　　“啊……终于找到了……终于被我遇到了……”C.C.漂亮的大眼睛里水光粼粼，但她并没有哭，只是在莉莉丝面前她难以控制住情绪，“我也可以的……我也可以获得幸福的……” 　　“竟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生物存在，C.C.女士的失态我也可以理解了。”渚薰上前一步，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请问要如何才能见到他呢？恕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求知欲。” 　　“你离他远点！”C.C.侧过头反射性地发出怒吼，停顿了一会儿又冷静下来，“你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好了，外来种的事情还没解决，是操心这种事的时候么。” 　　“不要紧张，随口问问而已。”渚薰优雅地笑着摆摆手，“那我们走吧，我要去找入侵者了，你也可以回去找你男人了，皆大欢喜。” 　　“等一下。”莉莉丝的声音在C.C.和渚薰的脑海中同时响起。“有东西向着地球来了。” 　　…… 　　战舰已经行驶数个小时了，还有大约一个钟头就能抵达约定的宇域。趁着路上的空闲，阿姆罗在获得了布莱特的首肯后，从阿卡玛上被叫到了艾德的船上，和他讨论一些NewType的问题。 　　“关于NewType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最近产生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艾德在自己的房间里和阿姆罗相对而坐，“我想听听你作为一个资深NewType的意见。” 　　阿姆罗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爆种的概念我之前给你科普过了吧，从基拉·大和和真·飞鸟两人身上得到的数据出发，我们不妨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爆种确实是能增强人类自身某种基本的能力或素质。”他将自己最近思考了很久的内容和盘托出，“而这种增强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方式并不一定相同，事实上基拉和真获得的增益确实不一样。” 　　“样本量太少，这样假设也无妨。”阿姆罗不解地看着他，“但这和NewType有什么关系？” 　　“拉克丝也能爆种，而她获得的增益是感知方面的，和NewType的领域微妙地重合。”艾德提起这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说，超视距的感知能力是一种人类可以获得的基本能力？NewType是一种人类未表现出来的基本素质？” 　　“……你的意思是，人人都可以是NewType？”阿姆罗若有所思，“很有意思的想法，无法证实但也暂时无法证伪。是个充满了希望的观点，我很喜欢，不过夏亚不会喜欢这个的。” 　　“就好像不同的人擅长不同的领域，有的人能跑有的人能跳一样，有的人NT能力特别强。”艾德继续往下讲，“它和大多数人类的天赋一样，是可以成长的，而这个非线性的增强过程最终会带来质变，强到可观测的程度就成了NT，如你我一样。” 　　“如果有更多实例的话……” 　　“那就再举个其他的例子，我最近刚收养的那个小女孩儿就是如此。”密涅瓦的事情阿姆罗也只知道，但知道的是奥黛丽版本，“她有模糊的NT能力，但还没有到能够被我观测的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出意外最后应该会变成NewType。” 　　“在这个领域我们掌握的资讯太少，说两眼一抹黑也不为过，也许夏亚的新人类研究所里有更多的数据。”阿姆罗思索了一会儿，“不过你的结论我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从个人来讲我也希望你是对的。” 　　“现在也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已。”艾德无奈地耸了下肩膀，“问题的本质还是回到了NewType到底是什么。存在即合理，这东西肯定能有个解释的。” 　　“存在即合理，确实是你的风格。”阿姆罗犹豫了一会儿，“对了，还有个问题我也很好奇，你真的不孕不育吗？以月球的医疗水平都没有办法？” 　　“换个脾气爆的现在我们就打起来了你知道么？”他看着憋着笑的阿姆罗，“虽然我也打不过你。” 　　一段时间之后，艾德一行终于到了会面地点。视野中哈曼一方只有三艘船，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双方打过招呼之后，作为友谊的象征，阿斯兰乘着救生艇前往PLANT的舰船，被平安无事的接收。 　　“灵格斯博士，感谢你的善意，阿斯兰·萨拉我们收到了。”哈曼开启了视频会议，“接下来的内容过于骇人听闻，是必须面对面交谈才能传达的内容，身为NewType的你想必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不信任你们。”艾德态度坚决，“要么你过来？” 　　“但我也不信任隆德·贝尔，那毕竟是地球联邦的部队。”哈曼叹了口气，“人类就是这样，哪怕我们身为NewType，地位、身份和周围的人际关系也会导致我们无法互相信任。” 　　就在哈曼犹豫的时候，布莱特突然插了进来：“紧急状况，留守的隆德·贝尔发现大量ZAFT的部队和移动中的尤尼乌斯7，火力不足撤退中。卡恩议长，你有什么要解释吗？” 　　“是夏亚·阿兹纳布，PLANT没有背叛。”哈曼立刻将MS抢夺的事情如实相告，“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他立刻就行动了。尤尼乌斯7？他疯了吗？” 　　“被抢走的MS的名字能告诉我一下吗？”艾德恍惚了一下。 　　“这有什么意义吗？”哈曼想了想还是说了，“沙扎比。” 　　“牛，山楂饼，精神感应框架，尤尼乌斯7，我知道这是要演什么了。”艾德低声自言自语，“但这跳了很多集啊，今年才八五年，夏亚到底想干什么……” 　　“卡恩议长，会面无论如何都要终止了。”布莱特神色严峻，“现在开始全速返航。” 　　“这是PLANT内乱，请让我方也——” 　　“拒绝。”布莱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你们两边是不同的势力，贵方的尾随将被我方视作敌对行为。” 　　“无法互相信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放弃吧。”艾德对哈曼摇摇头，“布莱特舰长，请赶紧出发。猜得没错的话，阿兹纳布想往地球上扔卫星，希望还来得及。” 　　我方舰队开始全速返航，路上大家都保持着令人焦虑的沉默。这条世界线上没有人成功往地球上扔过卫星，扎比没有，卡多也没有，没有人能想象如果成功会造成什么后果。 　　“尤尼乌斯7呈圆锥体，底部直径大约八千米。”简报室里，艾德在大屏幕上迅速地做着计算，所有船上的人都在实时收听，“假如成功掉进大气层，按照这个密度和质量和大气层中可能的磨损与解体，落到地面上大概还剩这么多。砸到海里会引起沿海城市的海啸，根据离海岸的距离会毁灭数个城市，砸到陆上就要看砸到哪里了。” 　　“砸到哪里都是毁灭城市吧？”拉克丝忧心忡忡地替大家提问。 　　“砸到黄石火山这种超级火山大半个地球就直接毁了，砸到冰岛这种火山密集的地方引起的烟尘也足够产生核冬天。”艾德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危险区域其实并不少，只要砸得够准，或者说运气够糟糕，毁掉人类的生态圈轻而易举。” 　　“夏亚。”阿姆罗眉头紧皱，“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 　　“后果大家也看到了。”艾德回到座位上，视频中的布莱特接过话继续往下说，“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尤尼乌斯7落到地球上。敌人兵力不多，我们有胜算。下面我说一下作战计划，隆德·贝尔的人注意。” 　　“等等，我要参加。”浦木主动举起手，“我的朋友家人还在地球上，不能袖手旁观。” 　　“还有我。”飞鸟也跟着举起手，“艾德里安先生一直教导我力量要用在正确的地方，我也想尽一份力。” 　　布莱特看向艾德征求意见，艾德又看了看浦木和飞鸟，二人眼神坚定。他对布莱特点点头，这里必须尊重他们的意志。 　　“你不许去。”身边的拉克丝用力握住他的手，用只有两人听见的低声说道，“就算我不懂军事也明白实力已经足够了，这里用不着你出场。” 　　“拉克丝……” 　　“对不起我很自私，但创世纪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后面的交给隆德·贝尔和飞鸟他们就好。”拉克丝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你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一样。想想被留下的人的感受，听我一回，这次你要不出击，好么？” 　　“……好。” 　　数小时后，当夏亚看着面前一排高达的时候，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算你成功了，地球联邦也不可能不报复的吧？”飞鸟通过公频对沙扎比质问道，“你也是PLANT的人，祖国好不容易才恢复和平，难道你们又想引起战争吗？” 　　“小孩子？”夏亚略显惊讶，“你说的是正论，但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正论解释不了的。不用做无意义的问答了，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和这种邪魔外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浦木学着博士的口吻，“大家并肩子上啊。” 　　“夏亚。”阿姆罗注视着眼前的沙扎比。“这里交给我一个人就好了，大家分头行动吧。时间不多了，先毁掉卫星上的推进器和设置炸药。” 　　“正合我意。”夏亚无视了四散开来的MS，专心致志地盯着ν高达，“灵格斯的作品吧，背上那个是浮游炮吗？不错的力量。” 　　“夏亚，为什么？” 　　“你被重力束缚得太久了，阿姆罗，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束缚在一个怎样的囚笼里。”沙扎比开始行动，“让我看看你身为NewType的力量有没有变得迟钝吧。” 　　“就是通过这种手段吗？”ν高达躲避着浮游炮，“尤尼乌斯7掉下去之后，地球会没法住人的！” 　　“还不明白吗，阿姆罗，这就是目的！”沙扎比凭着厚重的装甲急速逼近ν高达，“人类必须上宇宙！” 　　“说得好听，都是借口。”ν高达一面射击一面拉开距离，“你根本就是看不开拉拉的死，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吧！” 　　“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对？”夏亚忍不住发出怒吼，“你根本不明白，拉拉·辛是能够成为——” 　　“你母亲的女人？”阿姆罗抢先一步，“那又怎么样？” 　　“哈？”沙扎比像是突然熄火一样停在原地。 第74章 苍白苦涩的谐谑曲 　　“哈？”沙扎比像是突然熄火一样，“你，你怎么……” 　　“艾德里安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扭曲的情感和动机。”阿姆罗可不是会傻傻站在原地聊天的善茬，“去吧，Fin Funnel！” 　　ν高达背上翅膀一样的东西散开成六枚翼状浮游炮，和沙扎比的浮游炮展开激烈的对攻。阿姆罗和夏亚凭借各自优秀的空间感知能力和精湛的操控技术大显身手，寸步不让地抢夺着战场的控制权。 　　“艾德里安……灵格斯吗？短短几次见面，这也能看出来？可怕的NT能力。”夏亚咬了咬牙，“你的浮游炮出力似乎略微强一点点，但是让我告诉你吧，MS性能的差距并不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 　　沙扎比在遇到ν高达之前已经运动了不短的时间了，背部额外燃料贮藏箱中的能源所剩无几。夏亚果断地分离了快空的贮藏箱，沙扎比的重量猛然一轻，逼近的速度突然变快，同时机体腰部的米加粒子炮疯狂扫射，压制着阿姆罗的走位。 　　“当了这么久的议员和我一个现役军人谈技术？”阿姆罗将ν高达内藏的充气假人从手臂发射出去吸引火力，同时用左臂的积层盾抵挡射击，“你太自以为是了！” 　　翼状浮游炮灵巧地避开来自不同角度地射击，精准地将沙扎比的浮游炮逐一击落，然后飞速返回阿姆罗身边摆好阵形。浮游炮之间的I立场互相连结，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立方体将ν高达包裹其中，沙扎比的光束炮无法击穿。 　　“他的设计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功能。”沙扎比举起大功率光束步枪向着立方边冲锋边开火，“但浮游炮的能源也是有上限的，这点是不会变的。” 　　当粗壮的粒子束即将击中I立场的时候，翼状浮游炮突然四散开来，粒子束徒然打在空处。但此时夏亚终于如愿以偿地逼近了ν高达，沙扎比左右手各持一把光束军刀，王八拳一样地疯狂抡起来。 　　阿姆罗被迫扔掉积层盾，拔出光束军刀对敌。交换了几次攻防后，ν高达突然伸出左臂空手去档沙扎比的光束军刀。 　　“失心疯了吗，阿姆罗？”夏亚嘴上震惊，手底丝毫不缓。 　　沙扎比毫不留情地全力斩在ν高达左臂上，但从高达前臂突然展开的光束盾完美挡住了攻击，阿姆罗趁此机会反手一撩将沙扎比的左腿和左臂全部切断。反应过来的夏亚飞起一脚踹开ν高达，急速向后撤去。 　　“这么紧张的结构还能配光束盾？”沙扎比只剩一只手了，夏亚扔掉光束军刀换上光束战斧，“灵格斯做的MS都是怪物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之前被阿姆罗丢掉的积层盾突然自己动了起来，盾牌里内藏的光束加农和四枚火箭弹从夏亚的身后对他发起偷袭，“已经结束了，夏亚！” 　　夏亚脑中灵光一闪，NT的直觉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光束加农的狙击，但火箭弹的伤害还是实打实的吃下了，沙扎比表面发生一串连环爆炸。 　　“糟了，监视器坏了！怎么会这样？” 　　阿姆罗趁着沙扎比茫然无措之际，拔出背上的大号光束军刀，欺上前去将沙扎比一刀斩成两段，顺便一把抓住了即将从机体头部出逃的驾驶舱。 　　“诶，姑且算你赢了。”夏亚的驾驶舱被ν高达抓在手中动弹不得，“但是尤尼乌斯7的坠落已经阻止不了了。你们和哈曼的见面耽搁了多少时间？现在的话哪怕是没有推进器，单凭惯性也能进入地球引力的范围了。” 　　另一边，尤尼乌斯7内部，飞鸟破坏完推进器准备安置好炸药的时候，发现格拉汉姆还在外面清杂兵。 　　“这就是Zeta高达的力量？不愧是博士的女儿，真是太棒了！”Zeta出色的机动性让格拉汉姆做出种种酷炫的动作，他一边砍小朋友一边在友军频道放声高呼，“今天的我凌——” 　　“艾卡上尉！”飞鸟忍不住打断沉迷力量无法自拔的格拉汉姆，“任务，任务！” 　　“我当然不是那种得意忘形的肤浅男人。”格拉汉姆迅速摆脱了对杂兵的追击，没有杂兵敢反过来追击他，“收到，马上行动。” 　　不久之后，之前被分配任务的各机完成各自目标后重新汇合。行动很顺利，主要原因是阵容对敌人来说非常不友好。一行迅速突围到尤尼乌斯7外侧，此时阿姆罗刚刚搞定夏亚——说是突围其实敌兵已经没剩多少了。 　　“阿姆罗，任务完成。”格拉汉姆抢先开口道，“夏亚·阿兹纳布呢？” 　　ν高达举起手上的驾驶舱示意了一下：“在这里，开始爆破吧。” 　　各机纷纷引爆之前设置好的炸药，尤尼乌斯7上火光不绝。但准备实在仓促，当量略显不足，巨大的卫星依然呈现完整的姿态以稳定的速度向着地球的方向进发。众MS和几艘战舰向着卫星拼命倾泻着弹药，但于对于这样巨大的体积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 　　“我说过了，已经来不及了。”夏亚将头盔摘掉，扯了扯自己的领子，“动动脑子算一算就知道了吧，是我胜利了！” 　　话音未落，只见阿卡玛突然从我军阵型中冲了出去，开到离尤尼乌斯7极近的地方，精确地对准之前引爆不成功的部位发射战舰主炮。强大的威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尤尼乌斯7终于从中断成两截，后半截的轨道开始偏移向着外空间飘去。 　　“布莱特，算你狠！”夏亚禁不住赞叹一声，接着放声大笑，“但也到此为止了，剩下一半已经足够了，这个距离最多二十分钟就能进入大气层。去吧，尤尼乌斯7，和那禁忌的记忆一起！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ν高达朝着尤尼乌斯7前方疾驰，“不过是个卫星而已，看我把他推回去！” 　　“你疯了吗？别干傻事了！”夏亚震惊得目瞪口呆。 　　“我相信艾德里安交给我的东西。”ν高达来到卫星前方，将夏亚的驾驶舱按在卫星外壳上，开足推进器，“ν高达可不只是好看而已！” 　　此时此刻艾德在船上和大家一起看着舰桥外的景象。 　　“雷上尉在做什么？”拉克丝疑惑地问他，“他在……用高达推卫星？” 　　“阿姆罗！”艾德飞奔到玛尤身边，用最快的速度接通了阿姆罗的通讯，“回来！立刻！这种事情不科学、不合理、不唯物、不可能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阿姆罗的声音充满信心，“交给我就好了，艾德里安，用ν高达的力量的话说不定可以！” 　　“ν高达我造的！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艾德心急如焚，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阿姆罗这个朋友，“为了圆这个鬼世界观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吗？高达推卫星圆不回来的！绝对办不到的！白白送死而已！” 　　“那就只能说我比你更相信你了。”阿姆罗爽朗地一笑，“那就这样了，我们回见。” 　　说完他就切断了通讯。 　　“我敬佩他的觉悟和勇气。”拉克丝走上前来握住艾德的手，“但这是不可能的吧。” 　　“当然不可能！”艾德烦躁地用另一只手指着外面的卫星，“这个速度，这个质量，这是什么动量？高达什么出力？初中物理好吗？根本不可能的！见鬼，为什么还是这种剧情！” 　　“博士，那个，很不好意思。”浦木跟着接入舰桥通讯，“新的V2虽然才造好，但可能又要被我弄坏了。” 　　“宏？”艾德马上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别冲动，阿姆罗在做的事情没有意义的。你给我返航，立刻返航！” 　　“不过这次终于有机会爽爽，我还是挺满足的。”浦木的声音有点开心，“家人朋友都在地球上呢，我也只能瞎试试了。V2的钱就从我的保险金里扣吧，我看我保险金挺多的，剩下的就麻烦博士转给我家人。” 　　“我不要什么保险金，我要你！宏！”他声嘶力竭地怒喝。 　　“博士你这么讲我这辈子就值了啊。”然后浦木呵呵一笑，挂断通讯。 　　“为什么，没道理啊？简直莫名其妙！”艾德捂住自己的前额，“对了，真！玛尤，立刻接上你哥哥！” 　　通讯接上。 　　“真！是我，立刻返航！”艾德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这是命令！立刻返航！” 　　“艾德里安先生无权对我下命令，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飞鸟调皮地说，“请你尊重我的自由意志，这是艾德里安先生常说的话吧。”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艾德不耐烦地敲着手边的面板，“想想玛尤，想想史黛拉，你的爱人家人都在月球上，卫星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艾德里安先生以前跟我说过，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们不是生活在漫画里的热血笨蛋，总有些事情是办不到的。”飞鸟的声音爽朗豁达，“这个我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但我又发现了，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做不到也是要去做的，比如现在这件事情。” 　　“我没教过你这种歪理邪说，你给我回来！” 　　“那就是艾德里安先生你教得太好，我都会举一反三了。”飞鸟腼腆地笑了笑，“玛尤，哥哥要去当英雄了。” 　　“那不是英雄，是烈士！真！”艾德抓住玛尤的肩膀，“你也看着你哥哥发疯吗？说点什么啊！” 　　“艾德先生……”玛尤抬起头来难过地看着他，“我永远相信哥哥。” 　　“疯了！都疯了！一个两个的都是动漫脑吗！理智到哪里去了！”艾德放开玛尤，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拉克丝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满眼忧色地注视着他。 　　还是觉得很对不起玛尤啊，不过艾德里安先生会照顾好她的吧。嗯，希望她和史黛拉不要再吵架了。 　　“真？”艾德猛地抬起头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8 0 . c o m 但是不可能，通信刚刚已经切断了，飞鸟也不是NewType，“……那我是在听谁说话？” 　　拉克丝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艾德，怎么了？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发生什么了？” 　　糟了，走之前挂着下载的机娘本还没来得及看啊，要是被人翻出这种遗物该怎么办？好想死啊，呃，这么说好奇怪。话说博士刚才是对我表白了吗，但我是直的怎么办。 　　“宏？”他空洞地望着宇宙，“是你吗？” 　　“艾德，艾德？”拉克丝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使劲摇着身边男人的手臂，“听得到我说话吗？你不要吓我。” 　　你根本不知道地球上有什么，人类在地球上死路一条！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想相信人类的可能性…… 　　“别说了，很吵啊。”艾德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将身子缩成一团，“能不能安静一点。” 　　“艾德，回答我啊！”拉克丝捧住他的脸蛋，直视着他失去焦距双瞳，“我该怎么办啊……” 　　我果然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推个卫星而已小菜一碟。美人，相信我，这不是死亡，而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未来！ 　　“求求你们了，”他的身体开始痉挛，“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可能的吧但是万一成了呢一年战争的英雄和我们同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只希望不要砸到我老家啊你不是PLANT的吗你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身体自己就动起来了你们这些量产机凑什么热闹给快我回去量产机也有人权好吗开高达了不起啊本来打算下次轮换就回去结婚的呜呜呜卧槽这么有名的死亡FLAG你别作啊这次凉了肯定是你的锅渣渣吉姆Ⅱ不行啊我坚持不住先走一步了老铁好样的交给我们舰长大爷说回去就换杰钢身后就是地球到底行不行啊你别回头啊说得我又怕死了谁先跑谁是孙子来个数学好的算算还剩多久掉下去来着这是物理题你个智障你才是智障你全家都是—— 　　“闭嘴！都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拉克丝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噙着泪水吻上他的嘴唇。然后渐渐地，焦距终于出现在他眼中，世界开始安静下来。少女感受着怀里的人终于停止了颤抖，离开他的双唇泪眼朦胧地与他对视着。 　　“……拉克丝？” 　　“艾德先生，卫星下落的中心碰撞点估算出来了。”舰桥里响起玛尤无助的声音，“日本群岛，本州岛，神奈川县，箱根附近。” 　　…… 　　“碇，隆德·贝尔的最新消息。”冬月负手而立、站得笔挺，“尤尼乌斯7的落点在我们正上方，似乎运气很糟糕啊。” 　　“不存在这种巧合。”碇源堂双手交叉放在面前下方，“我们被阴了，冬月，敌人不止是使徒。” 　　“那剩下的就看卫星能残余多少质量了。”冬月低头看着地板，“运气好的话最终教条可以幸免。” 　　“我说过了，不存在这种巧合。”碇源堂的声音冷酷彻骨，“最终教条一定无法幸免，计划提前结束了。” 　　“那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吧，还剩多久？”冬月看着自己的老相识，“不打算做点什么吗，碇？” 　　碇源堂沉默良久：“……把真嗣叫过来。” 　　…… 　　“一颗人造卫星将准确地落在我们正上方。”莉莉丝的声音在C.C.和渚薰脑海中投影着，“目标是我，无法幸免。” 　　“现在跑路的话，算上离开这个地方的时间……”渚薰仰头思索了片刻，“真遗憾，来不及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C.C.不能接受地摇着头，柔顺的长发跟着晃动，“刚刚给我希望，立刻又给我绝望，这种事情……” 　　“你们人类管这个叫做，嗯，宿命吧？”渚薰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死亡，言笑如旧，“有趣的巧合，又或者不是巧合？” 　　“为什么，为什么？”C.C.发出痛苦的低吟，“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可以获得幸福的……！” 　　…… 　　然后他又开始听到声音：“呐，我们来契约吧？” 　　还是来自同一个声音：“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紧接着还是她：“对了，今年也不可以夜袭。” 　　奇怪，怎么又是她：“卫星撞地球这种规模的伤害应该就能杀死我了。” 　　为什么一直是她：“至少这种时候主动点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最后她轻声说道：“契约成立，草履虫先生。” 　　…… 　　“拉克丝，我感觉很难受。”艾德从少女的怀抱中离开，以手扶额向着舰桥外走去，“我回房间躺一会儿。” 　　“我陪你一起。”少女朝他伸出手臂。 　　“这里更需要你。”他背对着少女摇摇头，“一会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要第一手资讯。” 　　拉克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犹豫了一会儿，选择坐回位子上继续观察卫星。 　　阿姆罗·雷等人的努力毫无意义，尤尼乌斯7依旧稳健地向着地球移动。再有不到十分钟就会落入大气层里了，但那些MS没有撤退的意思，他们真的打算拼到死吗？ 　　拉克丝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突然赶到一阵莫名地心悸，和上次创世纪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用最快的速度下达指令：“玛尤，关闭所有MS进出通道！” 　　然而玛尤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拉克丝小姐，海瑟斯雷刚刚已经……” 　　“对不起，做出这种事情真不像我的风格呐。”艾德将通讯接入舰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但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骗子！演员！”拉克丝毫无风度地嘶吼着，“艾德，你给我回来！” 　　“MS改造的设计图和企划书在我办公室的电脑里，你都拿给罗兰吧。”海瑟斯雷在视野中向着卫星飞去，“开机密码是爱丽丝的生日，你也问罗兰吧，他知道。” 　　“你自己说的，不可能的！你的理智到哪里去了？！” 　　“奥黛丽就麻烦你去忽悠了，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不好骗了。”他笑了一下，“别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了吧，仔细想想我的人际关系真的挺简单的。” 　　“求你了，不要这样……” 　　“我挂了啊，再说下去决心要动摇了，你对我影响力还是挺大的。” 　　“骗子，我不信，你回来啊……！” 　　“哦对了，最后一句，我一直装傻没说过，其实是不好意思，”他在切断通讯前说道，“我喜欢你。” 第75章 风中闪光的终乐章 　　半截尤尼乌斯7的残骸在艾德的眼中逐渐变大，驾驶舱内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跑得有点匆忙，他本来还想再听一听拉克丝的声音，但是提不起这个勇气，每一秒钟他都想立刻掉头回去。 　　“高达推卫星这种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信的。”他握住操纵杆的手依旧微微颤抖，“但是怎么能拿C.C.的命去赌啊……” 　　“最后又只剩我们了呢，艾德。”爱丽丝的声音显得很非常平静，“你有把握吗？我们成功的概率大吗？” 　　“对不起，爱丽丝，这次不一样。”他苦涩地笑了笑，“推卫星成功的可能性是一个无穷小量，我们生还的可能性是上一个值的高阶无穷小量。换句话说，你基本上要陪我一起去死了。” 　　“没关系的，艾德不用道歉。”爱丽丝开心地说道，“永恒对我没有意义，能和艾德一起死掉我很满足。” 　　“……嗯，我也很满足。” 　　海瑟斯雷迅速地接近着卫星，顷刻之间艾德就能感觉到阿姆罗和夏亚的意识了，然后没过多久这两人也先后感知到他。 　　“这个感觉，是谁？”夏亚犹豫了一会儿，“阿姆罗在这里，难道是哈曼？” 　　“这个感觉，艾德里安？”阿姆罗大吃一惊，迅速地接入了海瑟斯雷的通讯，“你来干什么？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快回去！” 　　“我来干什么？”艾德没好气地对阿姆罗说道，“是谁跟我说什么‘去实现一个哪怕世界观破灭也要成就的可能性’？是谁让我非要往驾驶舱里塞一个精神感应框架？我现在仔细回想才反应过来，阿姆罗你给我插了多少旗子你知道吗？事到如今你好意思问我来干什么！” 　　“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别转移话题！” 　　“竟然是灵格斯！”夏亚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你来跟着送什么死，快给我回去带孩子！” 　　“我跟你很熟吗，您哪位？一声不吭地把六岁的小姑娘仍我这儿很光荣吗？”艾德逮着夏亚就是怼，“我说你到底发什么神经病，往地球上扔卫星这么蠢的主意是用臀部想出来的吗？” 　　“我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才不得不这么做的，一切是必须经历的阵痛，本来是很完美的计划的！但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大家马上就要死了。”夏亚的声音非常不爽，“你也是和阿姆罗一样相信人类的未来吗，为了这个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吗？” 　　“我相信你妹！”艾德怒喷道。 　　“阿尔黛西亚？”夏亚大惊失色。 　　“塞拉？”阿姆罗同样大惊失色。 　　“我疯了才参与这种失败了就一命呜呼，成功了就和一群男的裸漂的事情？”艾德无视了他们继续吐槽，“我是为了妹子，妹子你们懂吗？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谁敢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 　　说完他就果断切断了通信，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喘着气。海瑟斯雷已经贴上了卫星的外壳，开始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用打键盘，不用按按钮，不用推摇杆，傻等就可以了。 　　“艾德，你的心率下降了。”爱丽丝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没有明白。” 　　“把罪魁祸首喷一顿有助于缓解恐惧的情绪。”海瑟斯雷被稳定地向后推着跑，他紧了紧安全带让自己更牢固些，“然后呢，没剩几分钟了吧，怎么样才能和精神感应骨架共鸣呢？” 　　尤尼乌斯7的底面积很大，视野中能只看到寥寥无几的MS。艾德附近并没有高达型号，他不知道其他几个熟人分布在哪里，有的只是各种不同型号的吉姆和少数几个扎古。 　　每隔十数秒，都会有MS因为自身过热而发生爆炸，接着被卫星巨大的质量碾作宇宙尘埃。他没有开公频，因为不想听到别人临终前的惨叫，但在安静的驾驶舱里看着这一切反而更加令人瘆得慌。 　　艾德努力地将自己的感知伸出去，去感受海瑟斯雷的精神感应骨架，感受ν高达，感受阿姆罗和夏亚，感受周边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但是都没有用。他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启动方式，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运作原理。 　　“你倒是给我绿啊！” 　　没有发光，没有共鸣，没有奇迹。眼前卫星依然在前进，视界内的其他MS已经死光了。 　　“果然这种世界观就没什么高达推卫星。”他闭上眼睛，“要是再穿越的话，我希望穿越成校园后宫男主，美少女游戏那种。” 　　“艾德，要在这里放弃吗？”爱丽丝试探地问道，“现在跑还来得及。” 　　“……不要，随口说说而已的。” 　　“接受自己的失败也没关系的。” 　　“还没有……” 　　“不觉得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而已吗？” 　　“不觉得……” 　　“我们只是在等死而已啊，你不认为区区高达推卫星实在是很愚蠢吗？” 　　“不认为……” 　　“这一切都根本没有意义吧。” 　　“都说了我不承认！”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涌了进来。 　　阿姆罗的夏亚的浦木的飞鸟的格拉汉姆的穆的我军杂兵甲的我军杂兵乙的敌军杂兵甲的敌军杂兵乙的布莱特的阿卡玛船员的拉克丝的玛尤的自己船上船员的……所有人的声音在一瞬间涌进他脑海里，所有的人在同时讲话，他谁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艾德，你怎么了？”爱丽丝担心地叫喊着。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大口喘着粗气，爱丽丝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掩盖。大脑像是要被撕裂开来，比刚才在船上还要痛苦无数倍，每一秒都想昏过去。 　　“这算共鸣么？”连自言自语都听不清了，“没有拉克丝亲亲我要死了。” 　　接着血红色的光点从眼角漫了过来，逐渐充满他的视野，然后继续向外扩散。转瞬之间所有的摄像头都被红光覆盖，他除了茫茫一片血红色什么也看不见。 　　“颜色不对啊。”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被烧断了一样，“管他的，只要再坚持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精神感应骨架的共鸣？”夏亚看着突然出现在驾驶舱里的红光，“没有恐怖，反而是很温暖的感觉，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呃啊！” 　　什么东西仿佛打破了夏亚意识的界限，大脑剧烈的刺痛，但一瞬间刺痛就消失了。他感受到无数意志的交汇，无数的声音涌了进来，然而什么也听不清楚。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疲惫感，好像做了什么极其消耗脑力的事情，想马上睡一觉。 　　“这个感觉……艾德里安！”阿姆罗伸出手去试着触摸光点，“ν高达也在回应他，这是人性的光芒吗，但是这个血红色的——呃啊！” 　　瞬间的剧痛，海量的杂音，强烈的疲劳感，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阿姆罗身上，发生在推卫星的每个人身上。 　　以艾德为中心，一个血红色的巨大光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四周展开，刹那之间覆盖了所有卫星下的MS。光幕没有厚度，表面呈现出层层套合的正六边形，光幕和其下的MS被远处几乎无法观测到的血红色光点隐约联结在一起。 　　在舰船上的所有人眼中，尤尼乌斯7撞上了一个突然出现在宇宙中的纹理规则的血红色光幕，轨迹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真空中没有声音，但每个人耳边似乎都听见一声巨响。片刻之后—— 　　“尤尼乌斯7航路改变，脱离地球！”阿卡玛的船上率先响起振奋的声音，“舰长，他们成功了！” 　　“这才是NewType真正的力量吗？”布莱特看着光幕消失的位置，震撼得久久不能动弹。 　　消失的光幕之下，许多MS的推进器已然损坏，它们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着大气层的方向飞驰。血红色的光点逐渐化作虚无，这些MS仿佛从身后被某种力量推了一把，莫名地改变了运动的轨迹，逃离了掉进大气层的命运。 　　“艾德，成功了，卫星飞走了！”艾德朦胧之中听到爱丽丝的声音，“海瑟斯雷破损很严重，我们要掉进大气层里了，生还几率无法计算。” 　　“机体所有控制权移交，都交给你了，爱丽丝。”他在昏迷前用最后的力气说道，“让我先睡一会儿……” 　　“嗯！我会保护艾德的！”但这句话他已经听不见了。 　　此时此刻，在其他人都为奇迹而或激动或疑惑之际，拉克丝大概是唯一一个猜到发生什么了的人。在艾德切断通讯的瞬间，她就在急切之下开启了SEED的力量。她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温暖的，勇敢的，惶恐的，愤怒的，然后在某个时点突然剧烈燃烧起来，接着那个光幕就出现了。 　　光幕消失的现在，他的存在微弱得快要跟着消失一样。 　　“F91发现，机体破损严重，驾驶员昏迷！”舰桥响起玛尤的欢呼声，“哥哥活着！” 　　“ν高达发现，机体破损严重，驾驶员昏迷！”又有一条消息，但这不是她想听的。 　　CIC的人员不断播报着找到的幸存者，大家不可思议地都活着，一定是奇迹，但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过了会儿，播报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隔一会儿才有一个，然后越来越慢，直至完全停止。 　　她快要感觉不到他了。 　　“海瑟斯雷还是没有找到吗？”她终于忍不住出声，“请大家再努力一下吧，拜托了。” 　　没有人回答她，玛尤不忍心地低下头。 　　少女终于完全感觉不到他了。 　　“还没有找到吗？”她只是茫然地重复着这句话，“请大家再努力一下吧，拜托了。” 　　…… 　　“卫星飞走了？！”大起大落让C.C.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种情绪对她来说太陌生了，“我，所以我……” 　　“你问的人掉进大气层里了，我能感觉到他的位置。失去意识了，无法对话。”莉莉丝的声音出现在C.C.的脑海里。 　　“他在哪里？不对，他会落到哪里？”C.C.激动地问道，“我去找他，现在就去！” 　　莉莉丝安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在C.C.急不可耐的时候，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在她脑中出现：“感觉不到他了。” 　　“……哎？”C.C.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的大脑拒绝理解这个讯息，“那你再找找啊。” 　　“在我的意识范围内，找不到他的存在。” 　　“可你是莉莉丝啊。”她茫然地看着白色的巨大人形，“你再找找啊。” 第76章 迟到的修罗场 　　“你要是同意的话就在这里签字吧。”罗兰指了指文件下方空白的位置，“条件已经尽我所能给得最优渥了，这也是我仅有的能为他做的事情。” 　　拉克丝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作少妇打扮。她握着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说不定只是掉到大气层里了呢？再找一找的话，再找一找的话……” 　　罗兰有些不忍心地侧过头：“官方会保持失踪这种说法不变的，但我们有其他可靠的渠道已经证实了。对不起，这么说可能有些残忍，但几乎可以肯定是在大气层里烧成灰了。” 　　“……我明白了。”拉克丝吐出一口气，露出勉强的笑容，“我会做好我能做的，这一定也是他所期望的。” 　　“对不起。”罗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接过拉克丝签好字的文件，“欢迎你加入我们，拉克丝小姐，不，灵格斯夫人。” 　　“罗兰·塞亚克，你给我解释清楚！”房间的门被用力推开，C.C.满脸怒容地走了进来，她瞟了一眼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没有理睬她，“政府任命是怎么回事？灵格斯夫人是怎么回事？” 　　拉克丝打量着这个有着绿色头发、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漠气息的漂亮女人，跟自己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双方没有见过面，但她本地理解了这是谁。 　　“利益最大化而已，这是失去了他的当前条件下能做出最好的选择了。”罗兰对突然闯入的人毫不感到意外，“C.C.，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我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从来就不看好。” 　　“可能的！”C.C.无视了拉克丝，径直走到罗兰对面继续说道，“莉莉丝说他不是李林，不是李林你明白吗？” 　　“不是李林？！”罗兰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地盯着C.C.，“怎么会，怎么可能？最后那个难道不是……” 　　“想不通就回去问你老婆。”C.C.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算了，现在人都没了讨论这个也没有意义。” 　　罗兰就这样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回过神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神色复杂地递给C.C.：“对了，这是隆德·贝尔那边要过来的，里面有记录他最后的通话。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你拿回去当个纪念吧。” 　　C.C.接过小装置直接按下播放键，房间里响起她熟悉的声音。音频被剪辑过，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出现：“……阿姆罗你给我插了多少旗子……我相信你妹……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谁敢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 　　录音没有几句话，很快就播完了，紧接着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这一幕本应该很滑稽，但在场没有人笑得出来。 　　C.C.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拉克丝发出一声冷笑：“灵格斯夫人，人血馒头好吃吗？” 　　拉克丝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话语中的恶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她根据语境揣摩了一下那句话的意思，毫不退缩地和C.C.对视着：“我在尽我所能保护他留下来的东西，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秘书转正，灵格斯夫人，顺便接收他全部的经济和政治遗产，嗯，你只是振作比较快、运气比较好而已。”C.C.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艾德真是看上了一个坚强的好女人，祝你步步高升。” 　　罗兰似乎想对拉克丝说些什么，但她摇了摇头阻止了他：“我们继续说正事吧。卡恩议长已经履行了承诺，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外界相信阿纳海姆失去了他也能正常运作，这是我们的经济基础不容有失。他之前留下的设计图被锁在办公室的电脑里，我需要知道爱丽丝的生日……” 　　傍晚时分，拉克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她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密涅瓦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见拉克丝回来了啪嗒啪嗒地一路小跑向她，指着紧闭的卧室门紧张地说道：“有个阿姨——” 　　“我知道，她不是坏人。”拉克丝摸摸密涅瓦的小脑袋，“饿了吗？你先去写作业吧，我去做晚饭。” 　　密涅瓦纠结了一会儿回房间写作业，拉克丝开始准备三人份的晚饭。饭做好了之后拉克丝敲了敲C.C.的房间门，收到信号的C.C.出来后理所当然地坐上了餐桌开始用餐。 　　“味道还不错，下过功夫练过的。”她尝了一口食物，“所以手段之一是这个，我明白了。” 　　拉克丝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会被针对，干脆沉默以对。 　　“那个，拉克丝姐姐。”密涅瓦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开口问道，“艾德叔叔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老师说下个月有家长会，每个同学的家长都得参加。” 　　“下个月可能赶不及呢。”拉克丝温柔地笑着，“你看我去可以——” 　　“回不来了。”C.C.冷淡地打断她，“艾德死了，回不来了。” 　　“C.C.！” 　　咣当一声，密涅瓦的餐具掉到了地上。她的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小嘴一张一合好像上岸的鱼，只忍耐了不到五秒钟眼泪就哗啦啦的决堤而出。密涅瓦没有问“是真的吗”这种话，聪明的她已经从拉克丝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害死艾德的是夏亚·阿兹纳布。”C.C.根本不理会拉克丝的反应，自顾自地喋喋不休，“阿兹纳布因为反人类罪被逮捕了，判处死刑。反人类罪能理解吗，不懂的话回去查字典。他昨天刚刚越狱，现在失踪中，也没可能回来找你了。”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拉克丝连忙走到密涅瓦身边蹲下抱住她，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就算是艾德也——” 　　“艾德很喜欢她我知道。”C.C.面无表情，“所以你打算每个月给她编一个新理由直到被戳穿为止？你别告诉我他是这样教育孩子的？这样教出来的小孩子要怎么加入少年先锋队？” 　　“你怎么知道？！”拉克丝猛地抬起头，“他就说过一次，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是他的话一定会说这种话的，我怎么会不知道？”C.C.放下餐具，冷笑不止，“什么都不知道的灵格斯夫人，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你现在炫耀这个有什么意义么？”拉克丝难过地看着她，“只会让被留下来的人更加痛苦吧？你在折磨我的同时也在折磨你自己，何苦呢？” 　　“所以呢，让我闭嘴？这栋房子已经是你的了，接下来是要赶我出去吗？”C.C.挑衅地看着她，“他的东西你也不需要了吧，一起给我如何？对了，阿纳海姆股份的第一继承顺位是我，真不好意思。” 　　拉克丝只是抱着密涅瓦一味地摇着头，拒绝回答。 　　看着这样毫不抵抗的拉克丝，C.C.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拉克丝看了一会儿卧室的方向，低头安慰起怀里的密涅瓦。小女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好说歹说才让密涅瓦吃完晚饭。饭后，两眼通红的密涅瓦默默地回房间拿出作业本，拉克丝开始收拾餐桌。C.C.只吃了一口，她无奈地把被浪费的食物倒掉。 　　入夜，拉克丝躺在熟悉的床上抱着密涅瓦，低声给她唱歌。小女孩儿趴在她怀里又抽泣了一阵，直到哭累了终于在歌声中沉沉睡去。她能看出来小女孩终于对她不那么敌视了，但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一点。 　　她小心翼翼地放开密涅瓦，生怕吵醒她，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少女将身体随意地扔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发起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凌晨几点钟，她听见卧室的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一个人影从她身边经过，进到厨房弄出一些声响，回来的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你不问我在这里干什么吗？”拉克丝看她一直不开口，主动问道。 　　“总不会是无聊到在这里演伤心博取我的同情，这种事情也就能骗骗他了。”C.C.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我是不会和你换房间的，在那个房间里没有办法入睡。” 　　“你不是很明白吗。”拉克丝喃喃自语。“知道么，他是——” 　　“玛尤说过了。” 　　“……这样啊。” 　　C.C.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怀上了吗？” 　　“……没有。” 　　“真没用。”C.C.停顿了一下，“说不定是生殖隔离。” 　　拉克丝没有询问也没有反驳，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时间是很残酷的，什么都可以忘记。”C.C.再次打破沉默，“换个环境，见见不同的人，之后自然就会想通了。有的可能花几个月，有的可能花几年，但总会过去的，这是经验之谈。” 　　“我要守在这里。”拉克丝的语气很坚决，“我要保护他留下来的、他所珍视的东西。” 　　“……看来他也不算太瞎。”C.C.自言自语道，“立刻搬家吧，这个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你不离开吗？”拉克丝立刻补充道，“并不是赶你走，只是——” 　　“会离开的，我也不想看到你。”C.C.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把那个小姑娘教成他想象中的样子之后，会离开的。” 　　拉克丝一个人在客厅又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天快亮了，她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拉克丝姐姐，”密涅瓦突然抱住她，把她吓了一跳，“你没有睡觉吗？”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密涅瓦在她怀里摇了摇头，“你不要难过。” 　　拉克丝紧了紧怀里的小姑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都说艾德叔叔死了。”密涅瓦倔强地抬起头望着她，“我相信他，艾德叔叔答应我了的。” 　　“密涅瓦……” 　　“下个月回不来的话，还有下下个月，还有下下下个月，还有明年。”密涅瓦的语气充满了信心，“艾德叔叔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我了的。” 　　“那你可得好好学习啊。”拉克丝把密涅瓦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不然艾德回来之后会生气的。” 　　“我成绩很好的，老师也表扬我。” 　　“那太好了。”拉克丝咬住自己的嘴唇，“她说的不对，完全不对。” 　　“……拉克丝姐姐？” 　　“我的一生只有这么短暂，这件事情这么重要，怎么会忘记呢？”她怜惜地摸了摸密涅瓦的后发，“嗯，一定不会忘记的。” 　　第二卷，星辰的鼓动就是爱，完。 次卷预告 　　我们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就让老夫来告诉你什么是正义。” 　　追求苦痛的栖身之所， 　　“不抵抗就不会死，为什么不明白？” 　　与虚幻美丽的绝望邂逅， 　　“无耻、鬼畜、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和支离破碎的希望竞逐， 　　“月亮终于出来了……” 　　在腥红的记忆之中， 　　“连好船都不敢你还好意思说爱她？” 　　他独自拥紧黑暗， 　　“存在即合理，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次卷，终末的恋曲。 　　“你这种把人撩得不上不下又不敢推的男人我最、最、最讨厌了！” 第三卷 终末的恋曲 第77章 从零开始的鲁滨逊漂流记 　　寂静的黑暗中，无中生有地亮起五个光源。SOUND ONLY的标志表示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远程会议。 　　“宇宙世纪零零八六年第三十五次会议。”二号发出年轻的女声，照本宣科般听不出什么感情，“本周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同上，没有发现异常状况。”三号和五号说出了一模一样的台词。 　　“米斯尔奇王国确认有问题。”四号听声音是一位中年男性，“自去年起，派去潜入侦察的部队全部失去联络，无人归还。” 　　“提坦斯的部队？”五号碇源堂出声，“为了钱奔波的军阀。” 　　“联邦政府高层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之前试探的时候被他们以人权的名义反对了。”四号接着陈述，“无论如何，我将说服提坦斯对米斯尔奇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用布里塔尼亚的老伎俩。” 　　“布里塔尼亚可以在这件事情上给以援助。”三号听起来是一位老者，“如果有明确证据的话。” 　　“另一件事，提坦斯的科技发展速度异常迅速，竟然在短时间内独立开发出全身精神感应骨架。”四号继续说道，“请求讨论灵格斯被隐藏在提坦斯的可能性。” 　　“驳回。”二号女士的语气很坚决，“灵格斯已经确认死亡。” 　　“呵呵，死了也好。”三号老者冷笑一声，“科技发展过于迅速对后续计划不利。” 　　“还有要补充的么？”二号女士等了一会儿没人说话，“没有的话，本次会议到此结束。” 　　“一切为了最终的对话。”一号突然发出苍老的声音。 　　所有的光芒一齐熄灭，空间再度恢复黑暗。 　　…… 　　提问，在野外求生最重要的工具是什么？问不同的人可能会得到不同的答案，但灵格斯博士的答案是——高达。 　　此刻他躲在树后面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沙滩上的一只傻鸟。在离傻鸟不远的地上有一个坑，坑里放着傻鸟常吃的树籽，坑上半掩着一枚龙骑兵的能源盒，盒子被木头撑住，木头上绑着一根绞索。傻鸟警觉地在坑外晃悠了好一会儿，终于断定没有危险才进入坑里，来到能源盒下方开始吃树籽。 　　“爱丽丝，现在！”艾德对着上衣口袋低声说道。 　　绞索突然动了一下，精准地将整个坑盖住，傻鸟在坑里叽叽喳喳地乱叫起来。艾德迅速跑到坑边，将能源盒移开露出个口子，一把抓住小鸟，果断地掏出小刀割断鸟脖子。 　　“我也算是手上冤魂无数的男人了。”他自言自语地感慨着，将这只死鸟和今天抓到的其他死鸟放到一起，“这只也没什么肉啊，这么些差不多够我吃一天了吧？” 　　“艾德，今天这样就好了吗？”上衣口袋响起爱丽丝的声音，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我把能源盒收起来了。” 　　只见密林深处突然窜出来一台手持龙骑兵的高达，抓起放在地上的能源盒装回龙骑兵上，再把龙骑兵精准地插回背上，然后又默默消失在密林之中。 　　“木板加绳子一个月就不管用了，这个套路却从没失效过，这鸟的智商是不是有什么缺陷？”艾德已经将鸟运到厨房地区了，他把烧热的石头扔到水里，“爱丽丝，你说回去之后要不要发篇论文？” 　　“艾德，我看不见你！”爱丽丝发出不满的声音。 　　“哦哦哦，忘了，对不起。”他在准备好的叶子上擦干手，从上衣口袋拿出手机竖在旁边的石台上，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身上穿着机械的可爱女孩子，这是爱丽丝参考他的“学习资料”自己给自己设计的机娘形象。 　　“好了！”手机上的女孩子露出开心的笑容，“总是吃鸟肉艾德你也腻了吧，要不是火神炮用完了我们就能打些大型生物了。” 　　“总比鱼要好，那才是真的吃吐了。”他一边时不时地加石头烧开水，一边提起鸟一只只放血，“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还没恢复吗？” 　　“根据之前的进度，还要大概两个月。”手机上的女孩子将手背在背后晃着脑袋，“艾德，漂浮系统一好我们就回去吗？” 　　“肯定的啊，这个渣渣纳米虫的效率真的是……看我这熟练地杀鸟动作，灵格斯博士的人设要崩了，再待下去就变成贝爷了。”水开了，他把水倒出来将鸟烫过一遍，然后开始行云流水般地拔毛去内脏，“回去之后可以直接去参加荒野求生节目了，一点门槛都没有的。” 　　“但是荒野求生没有高达可以用呀。”爱丽丝得意地向前探头，“所以我很有用吧？” 　　“那当然，没有你我都死一百回了。”他转头看向爱丽丝，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可以试着回去弄一下虚拟投影什么的，你这里要是脑袋能从手机里伸出来我就可以摸摸头了。” 　　“嗯，我也想！”爱丽丝做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今天抓到的鸟不多，去掉内脏洗干净之后，他把鸟插在削尖的木头上，涂上一层之前用动物油脂炼的食用油，插在火边开始烧烤。 　　来到这个荒岛快一年了，从最开始的天天吃压缩饼干喝营养剂，到现在的油盐都能自己做，充分证明了人都是逼出来的。 　　刚掉到这个岛上的时候，要不是爱丽丝无比确定并提供了突入大气层下降过程的全程录像，他都要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出于某种不知道的原因，这个岛上完全收不到任何卫星信号，简直让人怀疑不在地球上。再加上机体破损严重，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损坏只能靠纳米虫慢慢自我恢复，导致他不得不当起了现代鲁滨逊。 　　万幸的是海瑟斯雷还勉强能动，有MS傍身的生存难度一下子下降了无数个级别。他花了一周时间熟悉这个还算不小的岛屿，摸清了各种动植物和水源的位置，然后就开始了在岛上称王称霸的生活。 　　高达拔大树，火神炮打猎，光剑烧温泉他也试了下但是没成功。一开始还算玩得开心，然而一个月之后就没那么有意思了。纳米虫的恢复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每天的生活无聊得让人发疯，要不是有爱丽丝可以说话他的语言能力估计都要退化了。 　　由于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无聊了，他忍不住改造了一下手机，让爱丽丝能够通过一个加密的频段在短距离内和自己随时视频通话。也是这个时候，爱丽丝揭露了她早就设计好自己机娘形象的冲击性事实。 　　“人物外观的属性是根据艾德你的学习资料的大数据统计出来的，包括但不限于发色、瞳色、长相、身高、体型、三围。”爱丽丝在手机里转着圈、无比自豪地向他介绍着，“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吗，随时可以微调。” 　　“……没有。”所有的好球区被同时击中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更可怕的是他无法狠下心来拿这么美好的形象做些什么。 　　“那就这么决定了。”爱丽丝当时愉快地说，“这样我们就能每天见面了。” 　　也不知道这个岛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海瑟斯雷还没恢复战斗力的时候他不敢贸然在海滩上画SOS之类的——地球上全是仇家。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爱丽丝曾记录到三次有汉布拉比经过上空，除此之外再没见过其他任何人或MS。也许这里是提坦斯的势力范围？无论如何落到西洛克手上总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只能祈祷西洛克不要亲自过来了。 　　至于卫星最后是怎么推走的他全无头绪，摄像头里记录到的只有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所以这个世界观要怎么圆的问题他决定有了更多情报后再考虑。 　　过了一会儿鸟肉终于烤熟了，他拿出自己晒的盐洒在上面，又取出一些淀粉含量比较高的果子作为主食，开始了今天的午餐。手机被放在对面，爱丽丝显示出一个桌子假装自己也坐下，双手托腮看着他——她的所有动作都是取材自网络，换句话说，自学的。 　　“艾德，要放点音乐吗？” 　　“手机电不多了，算了。一会儿记得提醒我换手机。” 　　“艾德。”爱丽丝犹犹豫豫的样子，“我们其实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再回去呀？这里各种设施都弄得这么完善了，艾德也花了很多心思的，就这么走掉太浪费了。”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一直在这里逃避下去的。”他和爱丽丝边吃边聊，“我也很担心家里。” 　　“那更担心谁呢？”爱丽丝做出扳着手指头数数的样子，“是拉克丝小姐，还是C.C.小姐，还是——” 　　“爱丽丝！”他看到爱丽丝吐了吐舌头，“没有还是了。” 　　“是暂时没有。”爱丽丝纠正道。“没关系，还有两个月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饭后他惯例午睡，小屋是用木头搭的，床上用品则是用动物毛皮做的，还挺舒服。手机被他放到枕边，画面显示关掉了，摄像头应爱丽丝要求一直开着。爱丽丝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一开始还很别扭，现在已经习惯了。 　　睡了没多久，他在梦中被NT雷达叮的一声突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NewType？！” 　　他不是夏亚，他能清楚地分辨见过的每个NewType，这一位毫无疑问是不认识的，对方不知道是否有发现他。 　　对方朝着他的方向在移动，发现他只是时间问题。他抓起手机一路小跑回到藏在密林里的高达上，将显示器放到最大对准感应到的方向，透过密林的缝隙仔细观察。感应中对方停停走走，不像是正常移动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视界里终于出现了他感知到的对象—— 　　“神特喵的幼女控！”他禁不住喊出声，“爱丽丝，我们真的没穿越吗？” 　　“没有，艾德。”爱丽丝在驾驶舱里把自己的形象显示到虚拟面板上，“那个MS很厉害吗？” 　　“很厉害，但以现有科技做出来的，也不一定会厉害成原版那个样子。”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关键是这剧情也太乱了吧？谁做的这是？” 　　独角兽高达没有变成毁灭模式，表面呈灰白色。不知道这个独角兽有没有装NT-D系统，如果装了的话至少探测距离达不到艾德的位置，否则进入六亲不认的毁灭模式的话，以现在破破烂烂、飞都飞不起来的海瑟斯雷恐怕凶多吉少。 　　它停停走走的原因没一会儿艾德也看到了，有另一个MS——不，那个不能叫MS吧？——在和它战斗。 　　“神特喵的十米不到的福利蛋！”今天简直是大戏开演，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了，“爱丽丝，还说你不会穿越？” 　　“真的没有啊。”爱丽丝委屈地摇着头，“那个小型的MS是什么呀？数据库里没有任何类似的型号匹配。” 　　“哦对了，这边自由被ZAFT涂成红色了，所以你认不出来。”他伸出手指刮了刮屏幕上爱丽丝的头示意自己没有生气，“那个小型机甲的配色和原设中自由高达的配色一模一样。” 　　他偷偷打开公频听了一下，最神奇的是没有人在公频讲话。 　　小型机甲拿着一把实弹步枪，子弹打在独角兽的盾上基本不破防。但是小型机甲的机动性极强，驾驶员的素质也好得没边，用各种高惯性力反人类的战术动作在独角兽身边高速移动，独角兽的光束步枪完全打不中。 　　小型机甲又尝试了会儿，最终收起步枪掏出一把剑一样的东西尝试接近战。但它和独角兽体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它的剑在独角兽看起来就像是匕首一样，与其说是劈砍不如说像是在用小刀划。 　　“这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吧？”艾德看得莫名其妙，“任何势力都不会无聊到开发这种没用的——神特喵的还能变飞机！” 　　只见那个小型机甲突然变成了飞机的样子，原本的步枪被当作机炮使用，用更快的速度来回穿梭、游走进攻。独角兽的驾驶员给人的感觉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样子，面对这种情况手足无措，只是举着盾一味的拿枪胡乱射击。 　　混乱之中独角兽头部发生爆炸，似乎是主摄像头被机炮打爆了。小型机甲敏锐地抓住了对方驾驶员混乱的瞬间，变成人形掏出大剑去突击对方的驾驶舱。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拿出光束军刀已经来不及了，独角兽一下子愣住了好像不知道这个距离下该怎么办。 　　“上火神炮啊！”艾德大叫道。 　　独角兽的驾驶员好像听到他的话一样，立刻反应过来用火神炮对小型机甲一通扫射。小型机甲不幸的身中数弹，也不知道打中哪个关键部位了，打着旋就往岛上的方向坠毁。 　　独角兽高达原地发了会儿呆，并没有追上来补刀，而是选择独自跑掉了。还有两个月就能回去了，艾德也不想横生枝节，没有和独角兽打招呼。对方的意识在他的感知中有点狂暴，感觉不好相处的样子，还是不要冒险好了。 　　“艾德，那个小型机甲的似乎掉到我们这里了？”爱丽丝显示出岛上的地图，标出一个地点，“计算落点是这里，要去看看吗？” 　　“……去看看吧，至少得搞明白这个奇怪的机器人是哪里来的，世界观乱了啊。”艾德操纵着海瑟斯雷向地图上的标记位走去，“这总不能是高达了吧。” 　　不一会儿来到海岸边的坠机现场，那个配色酷似自由高达的小型机甲落地的时候似乎撞断了几棵树，正躺在树林里。艾德想了想，从驾驶舱里拿了一套防身用具，嘱咐爱丽丝掩护，然后下到地面上接近机甲。 　　机甲不大，驾驶舱的位置很好判断。他在外围摸索了一下，迅速找到了打开的方法。驾驶舱缓缓开启，出现在里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留着一头短短的金发。 　　女孩子头上有一点血迹，可能脑袋哪里撞破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脖子，还有生命迹象。虽然他对这个机体很感兴趣，但现在还是先救人吧。 　　“艾德，又是漂亮的女孩子呢。”爱丽丝的声音从他的上衣口袋发出来，“死掉了吗？要是死掉了就太可惜了呢~” 第78章 元气满满的星期五 　　“醒了？”艾德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金发少女睁开双眼，“你好，你驾驶的机甲从坠毁了之后，我把你救了出来，作为交换想从你这里获得一些情报，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哎？你是谁？这是哪里？”金发少女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分别绑住，她使劲挣扎了一下但是动弹不得，愤怒地蹬了蹬腿，“立刻放开我！你管这个叫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不要急，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艾德好整以暇地坐在平整的木桩上，“首先我是叫艾德里安·灵格斯，你可能在新闻媒体上见过我。你叫什么？” 　　“哈？没听说过，难道是什么名人吗？还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叫什么？”金发少女不安分地继续挣扎，试着解开绳子，“不说这个，赶紧放开我！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拒绝回答？那就叫你星期五吧。”艾德诚恳地看着她，“至于为什么要绑住你，那是因为第一你身上带着枪很危险，当然现在被我没收了，第二你胳膊和大腿上的肌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样子。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我才把你绑住，在确定你没有敌意之后我会马上放开你。而且我特意选了个被绑起来的时候舒服点的姿势，用来表示我的诚意。” 　　“大、大、大腿……！”金发少女羞得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他，激动得又开始瞎折腾，“变态！还说你没有做什么！还有星期五是什么？你才是星期五！你全家都是星期五！” 　　“我怎么说也是你救命恩人，你这个态度很成问题啊。况且你没发现你衣服都是完整的吗，别冤枉好人行不行。”艾德看着金发少女乱蹬腿的样子无语地摇了摇头，“还有你这身……驾驶服？为什么设计得这么色情？你是从哪个里番跑出来的角色吗？” 　　“色、色、色情……！”金发少女瞬间把身子缩成一团不乱动了，生怕走光似的，但眼神依旧凶恶无比，“禽兽！” 　　“从一开始你就大吵大嚷拒绝沟通，看来没法好好交流了。你先冷静一下，冷静了之后我们在聊。”艾德起身离开，留下金发少女一个人被绑在原地。“一个小时之后我回来找你。” 　　“你给我站住！”金发少女大声嚷嚷道，“放开我啊！被绑在这里很危险啊！” 　　他并没有理睬金发少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视野范围。少女其实被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坐下来听着那边的声音，少女又唧唧歪歪了好一会儿动静才消失。 　　“艾德，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爱丽丝的形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又野蛮又暴力，和C.C.小姐、拉克丝小姐完全没法比，看来不是可以沟通的对象呢。” 　　“就是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他随口附和道，“发现自己被绑住了，这种情况下先冷静下来谋求沟通才是正解吧，她那个态度怎么回事？简直就是没嗑药的史黛拉，不对，史黛拉也比她可爱多了，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脸蛋。” 　　“嗯，嗯！”爱丽丝笑得跟花儿一样，“艾德你做的对！我坚决支持你！” 　　于是他无所事事地和爱丽丝聊起天，就这么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等他回去的时候金发少女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不闹腾的时候她长得还是很耐看的，可惜一开口就全毁了。 　　“你好，星期五小姐。”他坐到少女对面的位子上，“我们可以聊一下了吗？你看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获得一些情报罢了。” 　　“对不起，是我之前失礼了。”金发少女突然用优雅地姿态低头致歉，“对救命恩人这种态度真的是太粗鲁了，请原谅我因为惊慌而表现出的野蛮。这样很难受，请问您可以解开我的束缚么？我保证不会再对您无礼了。” 　　她的转变让艾德吃了一惊，虽然被绑着，但谈吐和仪态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类似的言行艾德在拉克丝身上见过。这么说是个上流社会出身的人？也好，至少有文化的人比较容易交流。 　　考虑到她有可能在演，艾德先割断她一只手的绳子。就在少女可以活动的瞬间，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劈手夺过小刀，割断另一手的绳子，然后将艾德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到两秒。 　　艾德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被制服了，只能发出“哎呦我擦，疼疼疼疼！”的丢人声音。 　　“竟然把我绑起来，这个禽兽！”金发少女又拧了几下他的胳膊出气。 　　“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吧？不知这样，还救了你哎，你这是恩将仇报。”艾德疼得龇牙咧嘴的，“要、要、要脱臼了！”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将他推到一边，用凶狠的腔调说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还有我不叫星期五！” 　　说完就扭头跑掉了。 　　“所以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一碰就炸毛的，简直莫名其妙。”艾德揉了揉关节，和爱丽丝面面相觑。 　　“艾德，这个女人太危险了！”爱丽丝的声音很可怕，“直接干掉她吧，交给我，一发VSBR就解决了，不会让她感觉到痛苦的。” 　　“VSBR也太过了吧。”他只当爱丽丝在开玩笑，“我们先观察一下。” 　　接下来艾德一直远远地跟在金发少女的后面，少女先找到了自己的机甲，在驾驶舱里一通翻找。 　　“她自己的驾驶舱里水、食物、工具什么都没有准备。”艾德看着她做无用功，“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 　　“说明她既没有智商也没有记忆力。”爱丽丝分析道，“这种花瓶角色的基因没有传承的必要呢。” 　　一无所获的少女接下来进入了森林开始找水和食物。很明显她没有野外求生经验，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而附近看起来明显能吃的东西都被某人收割完了，剩下的都是些来历不明的植物，她游荡倒天黑还是一无所获。 　　据艾德推测，自从早上出击直到现在她应该粒米未沾、滴水未进，再加上白天和独角兽的高强度战斗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和水分。又过了一会儿，少女走路开始不稳，双手也有些发抖，大概率是脱水加低血糖。走投无路的她在森林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发呆，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不清。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艾德走到她身边蹲下，“你看，一个人活不下去吧。你都虚弱得没力气找食物和水了，因为没有食物和水你会更虚弱，接下来就是恶性循环。”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吗？”金发少女倔强地看着他，“不用你的帮助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多管闲事。” 　　“你虚弱到这个地步还嘴硬我反倒有点佩服了。”艾德忍不住笑出来，“那我们等着瞧吧。” 　　第二天白天少女又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一通，别说食物，连水源都没有找到。倒是遇到了几个小动物，但小动物跑得飞快，只能消耗她更多的体力。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太阳再次下山，这个少女已经虚弱地脸色发白、没力气动弹了还是拒绝向他求助。 　　“星期五，需要水吗？”艾德先投降了，“你已经脱水了，我不笑话你。” 　　“不用你多管闲事，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少女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有我不叫星期五。” 　　“那好吧，我只能等你挂掉了。难得长了一副好面孔加好身材，我一年没见女人了，挂了之后可以趁热来一发。” 　　“你，你……！”浑身虚脱的少女一下子不知从哪里来了精神，“下流、变态、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艾德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少女一口气泄掉，又无力地坐了回去：“请给我水和食物。” 　　“早说不就好了。”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营养剂递给少女，“饿太狠了不能突然吃东西，喝点这个吧，补充水分、糖分、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阿纳海姆牌营养剂，口感好分量足，大厂家值得信赖。” 　　“杂牌子，没听说过。”少女接过瓶子，贪婪地大口灌着。 　　“人是社会性生物，是没法独自活下去的。”艾德看着少女憔悴的样子有些恻隐之心，“我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至少我是没法坚强到一个人活下去的。别的不说，万一有卫星砸你头上没法一个人推回去吧？” 　　“年纪轻轻就满口陈词滥调，而且推卫星是什么鬼。”金发少女一口气喝完了一瓶营养剂，垂下手看着他，“还有，我不是人，是诺玛。” 　　“诺玛是什么？” 　　“……哈？” 　　一小时后。 　　“你说了这么多，我们来整理一下这个奇怪的世界观。”艾德和少女相对而坐，“星期五小姐，首先你是——” 　　“安琪。”少女打断他，“我有名字，叫安琪，不叫星期五。” 　　“好的，星期五小姐，首先你是北棒的公主。” 　　“米斯尔奇。”安琪再次打断他，“不是北棒。” 　　“你们国家世袭制，老百姓幸福感极强，全国局域网，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哪几个国家？” 　　“……嗯。”安琪尴尬地点点头。 　　“那没错，首先你是北棒的公主。”艾德继续往下讲，“你们国家的人都有一种叫‘玛那之光’的超能力，能够远距离通信和制造一种特殊的屏障，据说是生物进化尽头的最终形态？” 　　“没错。” 　　“NT感应加AT立场，说是进化最终形态也说得过去，好想拿一个人拆开看看。”艾德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们继续，然后你被发现没有超能力，也就是‘诺玛’，所以被发配到这个地方，和其他没有超能力的诺玛一起杀龙？” 　　“就是这样。” 　　“全世界都被诺玛占领了，米斯尔奇是玛那之光最后的普照之地，所以联邦诺玛、月球诺玛和卫星诺玛派出龙来讨伐米斯尔奇。”艾德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你所说的月球诺玛。” 　　“果然是暴力又没有秩序的生物。”安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不然是不可能对一位淑女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的。”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星期五小姐和淑女。” 　　“欸？你、你爱——”然后脸红红的安琪突然反应过来，指着他大喝道，“你什么意思？！” 　　“从历史的角度考虑，人类是暴力又没有秩序的生物这点反而很难否认啊。”艾德完全无视了她，“但只是因为没有超能力就强行把人送来卖命，这也不是什么善良的生物会做出来的行为吧？你们难道都信这一套？” 　　安琪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低下头不说话。 　　“看来得到超能力的代价是一部分智商，可你明明没有超能力为什么也付出了代价呢？”艾德做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安琪暴怒，“你们驾驶的那个Para-mail（PM）是你们唯一见过的机器人？” 　　“还有白天那个白色的大机器人，再没有了。”安琪想也没想地说道，“任务返航的途中那个东西突然就袭击我们，我把对方引到这附近，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是牺牲自己拯救队友？”艾德惊讶地看着她，“刚才明明一副很讨厌队友的口吻，呃，傲娇？” 　　“才不是！” 　　“没有MS的国家，而且我看到的罕布拉比你们并没有见到。”艾德无视她，默默记下这点，“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龙，都没听说过龙，龙这种东西绝对不是我们派去的。” 　　“随你怎么说，我们在猎杀龙是事实。” 　　“算了，不讨论这个，等我见到龙就知道了。然后说下你。”艾德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现在这种心态呢，就是被迫承认巨大的心理和现实落差之后陷入的自我厌恶，偶尔伴随有轻微的自暴自弃表现，讨厌队友都是相应的临床表现，看你这么精神应该是快缓过来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安琪像炸了毛一样和他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又冷静下来，“那个，你说的对，就是这子没错。我不该对你大吼大叫，你说这个也是为我好。” 　　“并不是为你好。”艾德诚心诚意地纠正道，“所以不要在意，星期五，请继续炸毛，这就是我的目的。” 　　“你！”安琪举起右手提起一口气纠结了一会儿又放下，“总觉得和你说话很累的样子。” 　　“看来你今天的能量消耗完了，那我们明天再继续讨论吧。”艾德指了指一旁的床，“你晚上可以睡这里，这附近有特殊的警戒，是安全的，我去别的地方睡。” 　　“那个，你去哪里？”安琪难得地扭捏了一下。 　　“就在不远的地方，你既不用害怕一个人也不用担心我。” 　　“我既没有害怕一个人也没有担心你！你一个大男人晚上在旁虎视眈眈我很没安全感啊！”安琪接着叹了口气，“好累，跟你说话真的好累。” 　　“总之就是这样。”艾德对她挥挥手，“晚安，星期五。” 　　“安琪！不是星期五！” 　　艾德没有再理睬她，一个人回到了海瑟斯雷的驾驶舱，晚上爱丽丝会放哨的。 　　“爱丽丝，你看我精妙的操作。”他得意地对爱丽丝说道，“拯救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少女，得到了需要的情报，同时于无形之间将各种旗子拔得干干净净。” 　　“你对拔旗的理解和我的不太一样呢。”爱丽丝犹犹豫豫地，“而且艾德你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有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许吧，大概二三十年没和人斗过嘴了，有点怀念而已。” 第79章 命中注定的重逢 　　星期五小姐虽然看起来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废柴公主，但再废柴也是公主，平时接触的信息层次和一般人都不同，给艾德提供了可观的情报。这个米斯尔奇在艾德眼里简直可疑度爆表，和全世界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找到了！世界的扭曲点！”他大概可以这样说。 　　首先荒岛和米斯尔奇的地理位置都确定了，在大西洋东面的群岛上，北边是直布罗陀，南边是达喀尔，也就是说艾德和西洛克的势力非常接近。独角兽的归属大致也可以确定了，之前见到的汉布拉比也能说得通。至于大西洋上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没听过的岛国，他就只能当成奥布一样的扭曲设定了。 　　其次这个国家名义上虽然和外部断绝往来，但根据星期五描述的全国人口和王室的吃穿用度，这不是小国寡民能完成的自给自足。也就是说地球联邦里肯定有国家在和米斯尔奇私下贸易往来，它绝不像星期五说的那样举世皆敌。当然以星期五的智商是想不到这个的。 　　最后这个国家自己连MS都没有，奥布还有个曙光社撑撑场面呢。这种军事实力却嚣张到把全世界定义为敌人，简直比罗兰和狄安娜还拽。它到现在都没被强行加入联邦也没被灭掉，那肯定是和联邦政府有不可告人的交易——总不能米斯尔奇也有月光蝶吧？ 　　艾德综上推断出大概两种可能，地球联邦里有米斯尔奇的亲爹，或者米斯尔奇里有地球联邦的亲爹。考虑到超能力这种奇怪的设定，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虽然不知道这个米斯尔奇屠龙战记出自哪部作品，但仅凭星期五的只言片语就推测到这个地步，我对自己的角色定位又恢复信心了。”他站在海边吹着晨风和爱丽丝闲聊，“靠着熟识的角色先知先觉不算什么，面对完全陌生的设定才是展示我真实水平的时候。” 　　“嗯，嗯！”爱丽丝虽然完全没听懂还是附和着，“艾德最厉害了！” 　　“倒是这个龙很不科学啊，她应该没撒谎，确实存在这个东西。”艾德摸着下巴仔细回忆着，“依稀记得我很久之前立过和龙相关的FLAG，印象中C.C.也在场，但具体内容想不起来了。考虑到以往我立过FLAG的超高命中率，总觉得有点慌啊。”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喂、喂、喂”的大声呼喊，但他没有回答。对方锲而不舍地继续喊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海边。 　　“喂！”安琪生气地大喊道，“听到了就回答我啊，你以为我喊了多久啊！” 　　“早上好，星期五。”艾德和大清早就元气满满的少女打着招呼，“早餐放在你床边的桌上了，看你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应该是吃过了？” 　　“啊，吃过了，谢谢你，早上好。”她很有礼貌地答道，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安琪，不是星期五！还有，我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喂喂喂的我怎么知道你在喊谁？”艾德满脸无辜地两手一摊，“我明明告诉过你名字的。哦对了，考虑到你的智商，我还是再告诉你一遍吧，我叫艾德里安·灵格斯。” 　　“艾、艾德什么？”安琪皱了皱眉，“你的名字太长太难记了，算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艾德！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叫我。”艾德面露严肃之色，“你和这个称呼之间至少还差了一百五十万字的剧情。赶紧换个称呼，随便起个外号都行，反正你不能这么叫我。” 　　“那……艾德子？” 　　“嗯。” 　　“艾德灵灵？” 　　“可以。” 　　“艾德格子？” 　　“也行。” 　　“艾德灵灵格子盖饭？” 　　“随便你。” 　　“嚯，被抓住弱点了？你竟然也有弱点的？”安琪显出兴奋得意的样子，“不改了，我想怎么叫你是我的自由，艾德？艾德？艾德？哈哈哈哈！”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笑得有点形象？”他无语地看着自以为占到便宜了的星期五，“难得长成这样。” 　　“还是大男子主义者，哼。”安琪露出自信的笑容，“而且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长成这样’，果然就是在觊觎我的美色吧？打算趁我露出破绽的时候对我做些不知羞耻的事情吧？我已经看穿你了！” 　　“纠正你一下，你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你大可放心。”艾德面无表情地扳起手指头数数，“我喜欢长头发的，性格文静的，智商在线的，情商及格的，武力值低的，还有欧派不这么大的。所以你看，你绝对安全。” 　　“你、你！”安琪激动得浑身发抖，“欧派大也是我的错吗！” 　　“本来不是你的错，但你穿成这样还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艾德边说边走起来，“最重要的一点，我有对象了，还是两个，所以我们没可能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两个？！花心！人渣！”安琪跺了跺脚，“还有为什么说的好像我在担心会喜欢上你一样？你做梦去吧，我会看上你这种渣男除非世界毁灭！还有你这是去哪里啊？” 　　“你都醒了，当然是去看你的机体了？”艾德对她招招手，“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过来，星期五？” 　　“安琪！不是星期五！”说着她快步跟上来。 　　两人一路步行朝着那个奇怪的小型机甲而去，路上爱丽丝低声问道：“艾德，根据你的学习资料，你明明就是喜欢胸——” 　　他默默地把手机按掉。 　　“你有没有听到人讲话的声音？”安琪警觉地环顾四周，观察着森林，“好像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我绝对听到了。可是岛上应该只有我们才对吧？” 　　“你已经饥渴到产生幻听了吗？”他为星期五的听觉点了个赞，属狗的吗这是，“这么说来你是那边的？那我更安全了。” 　　“我才不是那边的！你才没有更安全！”安琪愣了一会儿，“不对，你是安全的！呃，怎么感觉也不对，啊！这个到底要怎么讲？” 　　“我对你没有兴趣。” 　　“不需要你这种渣男对我有兴趣！”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艾德无奈地摇摇头，“你基本告别自行车了。哦，到了。” 　　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那架配色酷似原版自由高达的小型机甲，与主流二十米左右的MS不同，全长只有不到八米。考虑到兰斯洛特都高达化了，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PM不是从当前世界的科技树自然发展出来的。 　　艾德之前已经来仔细看过了，这个东西装甲薄、火力低，除了机动性高就没有优点了，完全不知道这玩意能用来干什么。据星期五说她们那个猎龙组织全是这个装备，由此可见龙的战斗力也不咋地。别说独角兽高达，怕不是来一台型号新一点的吉姆就能团灭了她们。 　　“Villkiss……”安琪看着自己的机甲黯然神伤，“那个，艾德？能修好它么，你昨天说你是博士来着。” 　　“动力系统被打坏了。”艾德打开机体破损的面板，指着中弹的部位，“这里的传动部分中弹了，没有替换零件的情况下没法修，你呼叫救援吧。” 　　“连手搓零件都不会你算什么博士？”安琪气恼地说道，“那至少能让我开机吧，不然我怎么呼叫救援？”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早上已经弄好了。这部分没损坏，结构也意外地简单。”艾德走到驾驶舱旁，往里够了一下打开系统，“你看，可以开机了。” 　　“啊，真的！这么快就搞定了，你还有两下子嘛！”安琪激动地翻身进到驾驶舱里，连续按着按钮，“画面变了，就是这个！” 　　“哎？”艾德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刚刚那个被你按过去的是什么？我开机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 　　“啊？哦，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开机的时候才能看到。”安琪转头看向他，“很奇怪的图案吧，我问过吉尔司令了，她也没有见过，好像只有我开机的时候会出现。你见过这个吗？Villkiss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不可能吧，重逢在这种地方……”艾德忘我地将身子探进驾驶舱，伸手去够控制面板，“重启一遍！我要再看一遍！” 　　“喂，手！你手臂碰到了！”安琪羞得满脸通红，“才说对我没兴趣马上就原形毕露了，这绝对是在借机占我便宜吧！再不离开我动手了啊！我数到三！” 　　“没错，就是这个，停！”艾德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乱按，转头死死地盯着她，用她从没听过严肃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请给我解释清楚这台机体的来历，事无巨细的，一字不漏的，现在！马上！” 　　“你、你表情很可怕啊，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安琪缩了一下身子，然后挺了一下胸，“放开我的手！你忘记上次我怎么轻易制服你的了吗？” 　　“安琪！” 　　“安琪！不是星期五！”她发了会儿呆，“哎，安琪？不是星期五？” 　　艾德沉默地看着她。 　　“你凶给谁看啊！”安琪大声抗议着，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不要以为突然叫我名字了我就感恩戴德了。我、我说还不行吗……” 　　艾德放开她的手，等着她的解释，身侧Villkiss的显示屏上是一个大大的滑稽脸。 　　…… 　　阿尔泽纳尔是被迫猎龙的诺玛们的战斗机构，也是她们唯一的居所。这里孤悬海外，与世隔绝，岛上的诺玛们被赋予了战斗到死的使命。因此她们被剥夺了一切离开的手段，只有从外部进入一条单行道。也不是没有人想凭着PM飞走，但PM短暂的续航能力实在飞不太远，这毕竟不是MS。 　　此时，司令的办公室里。 　　“吉尔司令！”一位留着棕色头发的年轻女子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与她差不多大的司令官，“我以检察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开始对安琪的搜救行动！” 　　“艾玛监察官，你的任务是监视我们这些诺玛。”吉尔冷漠地看着她，“我才是这里的司令，作战计划由我来制定，请不要越俎代庖。” 　　“安琪不是为了保护大家才一个人引走敌人的吗？”艾玛不服气地瞪回去，“你作为司令这时候不是更应该把她找回来吗？不然的话让生死不明的功臣自生自灭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吗？” 　　“安琪？寒了大家的心？”吉尔冷笑一声，“那个奇怪的白色巨型机器人随时会现身，现在最重要的是温存战斗力以备不时之需，那不是少数PM可以轻易战胜的存在。而搜救需要大量的人力，何况这种时候零散地外出更危险，作为指挥官我的判断是暂时放弃安琪和Villkiss死守阿尔泽纳尔。以上，你有什么异议吗？” 　　“不可理喻的冷血动物。”艾玛恨恨地转身就走，“明天是伯爵来例行视察的日子，我届时会直接向伯爵反应这个问题。” 　　吉尔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离开办公室，扭头对一旁的中年妇女道：“茉莉，你怎么看？” 　　“这个女人自从一年前来了之后就一直试图对阿尔泽纳尔的事情指手画脚，还主动接触大家，和以往的监察官很不一样。”被称作茉莉的中年妇女摸了摸身边的大狗，脸上显现出与颓废外表不符的睿智，“她平时表现得很有思想，我不相信这次她看不出来现在派人搜救是危险的行为。” 　　“就是说有私心喽？”吉尔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伯爵也是，明明是米斯尔奇最上层的大人物，从来不关心阿尔泽纳尔的，自从艾玛来了之后就每个月前来视察。这个监察官是个可疑的人物，也许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干扰。” 　　“最上层的大人物？伯爵？”茉莉疑惑地提高声调，“你对皇室的典故比较清楚，能解释下为什么最上层的人物却是伯爵吗？” 　　“这个伯爵很神秘，只是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底细我也不清楚。能亲眼拜见到还是托了这个监察官的福，哼。”吉尔靠在椅背悠闲地吞云吐雾，“从我小时候开始他就是伯爵了，一直没变过，但据说王室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连你也不明白啊。”茉莉低头摸摸狗，“我记得名字是叫做——” 　　“匹斯克拉夫特伯爵。” 第80章 后会无期 　　艾玛看着停机坪处一大堆叽叽喳喳犯花痴的女孩子觉得头很大，其中有不少还对她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阿尔泽纳尔一共三个飞行中队所有的队员，再加上后勤管理塔台整备班，整个岛上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孩子全都聚集在这里，只为了第一眼见到匹斯克拉夫特伯爵。 　　本来阿尔泽纳尔里没有男性存在，有百合倾向的女孩子不在少数。自从去年匹斯克拉夫特伯爵开始每个月过来视察之后，许多百合倾向的女孩子都被掰直了，成为了伯爵的狂热爱慕者。就算没有爱慕之情，光是看看帅哥饱饱眼福对这些缺乏娱乐活动的女孩子们来说也是难得的庆典。 　　“萨莉亚，你不去吗？”艾玛对身边的女孩子说道，“哪怕不是为了伯爵，这也是个和大家一起热闹的机会。” 　　“不用了，艾玛小姐。”萨莉亚摇摇头，双马尾跟着她的动作一起晃动，“我不需要参加这种活动。” 　　萨莉亚是艾玛在这群少女当中发掘出的难得的可以交流的对象，虽然萨莉亚也有她自己的问题，但她认真又谦虚的性格比其他问题少女好太多了。艾玛以她为突破口用了一年的时间展开工作，逐步和其他女孩子也搞好关系，目前收获颇丰。 　　“那么问题来了！”另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突然钻到艾玛和萨莉亚中间，“阿尔泽纳尔唯一一个见不到伯爵的人是谁呢~” 　　“薇薇安。”艾玛和女孩子打了个招呼，“安琪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不一会儿，一架暗红色的龙形飞行器出现在视野中，说龙形是因为飞行器前方甚至能看到两个爪子状的东西，背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飞行器出现的瞬间，停机坪附近的女孩子们就发出兴奋的尖叫，“好帅啊”、“飞行器也这么帅”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什么飞行器。”见多识广的艾玛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绝对是MS吧，类似Zeta高达那样能变形的。” 　　飞行器平稳地降落在停机坪，驾驶舱打开，一位留着金色长发的美男子走了出来。四周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更大了，“伯爵大人我爱你”这种喊话层出不穷。金发美男子对迷妹们淡定地点头致意，既没有显得不近人情，也没有显得过于亲密。 　　“艾玛女士，竟然让你亲自迎接我，真是愧不敢当。”匹斯克拉夫特伯爵走到她身前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去老地方详谈吧。” 　　艾玛在一众女孩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跟随伯爵进了一间会议室，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艾玛女士，一月未见，别来无恙。”匹斯克拉夫特伯爵示意艾玛先坐下，自己然后才跟着入座，“恩布利欧大人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也替我向恩布利欧殿下问好。”艾玛尽量表现得恭敬，“请转告他又是一个月没见到他，我非常挂念恩布利欧殿下。” 　　“请艾玛女士见谅，恩布利欧大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伯爵耐心地解释道，“出身联邦诺玛的你想必可以理解，最近提坦斯对米斯尔奇的小动作越来越频繁了，恩布利欧大人要忙着处理国际关系。” 　　“当然，我绝对没有责怪恩布利欧殿下的意思！”艾玛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像艾玛女士这样独立自主、坚强美丽的女性一向是恩布利欧大人最重视的对象，请你放心。”伯爵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怀念的神色，“我也一向是最尊敬这样的女性了。” 　　“伯爵大人，恕我冒昧。”女人的直觉告诉艾玛这里应该追问下去，“是您的恋人吗？” 　　“曾经是。”痛苦之色在匹斯克拉夫特伯爵脸上一闪而过，“请不要在意，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艾玛敏锐地注意到了伯爵的情绪变化，沉默地没有继续纠缠。 　　“让我们来讨论一下第一中队受到袭击的问题吧。”伯爵很快就从异常情绪里恢复过来，“据报告，是一架没有见过的白色MS？” 　　“是的，至少是我没有见过的型号。”艾玛诚实地回答道，“PM的实力过于弱小，交战时间很短，对方的战斗力也无法判断。最重要的是，有一架PM和一位骑士在交战过程中为了引开敌人而失踪了。现在吉尔司令为了加强阿尔泽纳尔的防御，无法派出人手搜救。PM上没有准备水和食物，如果那位骑士侥幸生还的话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PM是叫做Villkiss是吧。”伯爵陷入沉思，低声自言自语道，“Villkiss……Villkiss……” 　　艾玛耐心地等待着他做出裁决，她和安琪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这件事也只是出于她自己的正义感和责任心而已。要是实在被拒绝也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放弃，她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我明白了，艾玛女士，你看这样如何。”伯爵朗声道，“我会说服吉尔司令，由我来负责保护阿尔泽纳尔的安全直到失踪人员找到为止，在此期间由其他中队的骑士们外出搜救。如果遇到了那个白色的MS，我就立刻前往增援。” 　　老实说这个条件实在是优渥过头了，伯爵身为米斯尔奇最上层的人物，为了区区一个诺玛屈尊降贵到这种地步，简直匪夷所思。艾玛只能理解为安琪身为前公主身份果然还是不一般：“我非常满足，但真的可以吗？伯爵大人您亲自下场？” 　　“没有问题，就这样决定吧。”伯爵的眼神异常坚定，“恩布利欧大人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 　　“又来？！”安琪假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这几天你已经听了一万次了吧？还没有听够吗？” 　　“嘘！安静，星期五！”艾德瞪了一眼金发少女，“晚上给你加餐，别吵。” 　　“切，说的我稀罕似的。”安琪撇撇嘴，斜视着天空，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艾德深吸一口气，第不知道多少次按下手机的播放键，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语调一开始沉重而悲痛：“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就代表我已经……我已经把你的加密系统破掉了，老变态！没想到吧，二三三三！” 　　“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吧。”安琪还是忍不住插嘴，“还有二三三三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德没有理她继续听录音，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几十遍了：“其实刚才是骗你的，并没有完全破解掉，三层加密的最后一层硬件加密我无能为力。找不到办法绕过外部设备认证这一环，是你赢了。但哪怕是你听到这段话本身，就表示你已经无聊到和我一样了，某种程度上我已经赢了。” 　　“听到没有，你已经和他一样无聊了！我戳得手疼死了啊你知不知道！”安琪抗议着，“为什么是我去戳？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因为戳得手很疼啊，这还用问？”艾德按下暂停键，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你那个戒指千万不要弄丢了，以我阅片多年的经验，那绝对就是他所说的外部设备认证。” 　　“这是母后给我的唯一的遗物了，不用你说我也会珍惜的。”安琪有些伤感地摸摸自己的指环。 　　“你有一对好父母，我挺羡慕的。”艾德自嘲地笑了笑，按下播放键继续听，安琪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 　　“反正这玩意我是没法用了，但你也休想。不怕告诉你，另外两层加密被我替换掉了，用源自黑历史的神秘科技重新加了一遍密，就算你再厉害想破译掉也得花个几百年吧？” 　　“大言不惭，几百年，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安琪不屑一顾。 　　艾德心里明白，这个几百年可能没有夸张，黑历史说的应该是TurnA。他全神贯注地继续听，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线索：“你的DNA认证被我换掉了，还是DNA认证，但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这个人的DNA你绝对想不到也拿不到的！这破飞机这辈子你都别想飞起来了，哇哈哈哈！” 　　“我们家的DNA？”安琪苦恼地皱起眉头，“这个神经病认识父皇和母后？” 　　“还有你那个Low穿地心的声纹认证，你以为在演超时空要塞吗？人家那是萌妹子，你这种死变态唱歌根本没有人想听好吗？我把声纹认证给改了，有可能是唱歌也有可能是台词，你慢慢猜吧！猜对我给你颁奖，颁大奖！给你送个老婆都行！” 　　下一句话解决了他最大的疑问之一：“还有你那个涂装，太恶心了，我给改成了炫酷的主角配色，老变态，你给我好好看好好学。” 　　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但录音并没有结束。一段大概十几秒的空白之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声音无比低沉，似乎和上次是分开录的：“如果你不是老变态，那我就不能说什么了，你要是足够聪明的话也许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总之加油，请努力变得幸福，我们后会无期。” 　　录音到此结束，后面就没有了。艾德一如既往地陷入沉思，无数的可能性在他脑中交织，几十万字的小说被他脑补了出来。他既想考虑到各种可能的发展，又不想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束缚，这几天做了无数推演。 　　“你不是老变态，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安琪看向艾德，“噢~看来你也不知道，这么说你不够聪明，还是说你是老变态？” 　　“你这两天是不是智商见长？”艾德放下手机，面露惊讶之色，“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就算回去了也不会被队友欺负了。” 　　“才不用你担心！”安琪气鼓鼓的，“你、你也觉得我应该回去么……” 　　“你不回去难道要和我在这里住一辈子？”艾德反问道，“过两个月我也会离开，到时候我回家，难道带你回去？我有家有口的，要怎么和我两个对象解释？” 　　“谁想去你家了！你不用三番五次强调你是渣男这个事情！”安琪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两个对象难道和睦相处？” 　　“……我也不知道。” 　　“啊！我明白了！”安琪做恍然大悟状，“脚踏两条船东窗事发了！然后跑这里避难来了！” 　　艾德难得的想不出什么驳斥的理由，某种程度上她说的是对的。 　　“渣男！”安琪愤怒地盯着他，“女性公敌！” 　　“是的，你说的对，我知道。”他诚恳地点点头。“所以我现在每天拼命地拔旗子。” 　　看他完全不反驳的样子，安琪觉得很没劲。 　　“倒是你，回去之后要好好和大家相处。”艾德一副教育小朋友的口吻，“那些欺负你的呢，你继续我行我素就可以了，但是那些主动对你表示善意的呢，你完全可以接受。她们和你一个中队的，至少在队里你要发展几个关系好的。” 　　“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教！”安琪只激动了一小会儿，“你是故意用哄小孩子的这个语气的吧，为了那个什么……拔旗子？” 　　“占星家宣布本周是智商之周，星期五的智商产量翻倍？！” 　　“这是直觉！才没有翻倍！”安琪紧接着叹了口气，“还是熟悉的感觉，可能是我误会了。” 　　“对了还有，根据我阅片多年的经验，你那个侍女是重要角色，大概率会登场，你要好好对人家。”艾德继续教育道，“这种忠心又可爱的女仆哪里去找？一定要珍惜。女仆啊！正版萌妹子女仆啊！穿越者都没有的福利啊！” 　　“喂，你本性又露出来了！”然后安琪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而且桃香她骗了我十几年吧，父皇派过来的，一定早就知道我是诺玛了。” 　　“她帮你瞒了十几年啊！十几年都没露馅人家妹子有多努力你知道吗？不告诉你肯定是皇帝的命令啊，才夸你智商见长呢？”艾德不禁为素未谋面的女仆打抱不平，“你最后露馅嫌疑最大的反倒是你哥哥和你妹妹吧？这种狗血剧情我看了第一集就能猜到大结局了，猜错了回来找我，我给你加智商。” 　　“才不会回来找你！才不需要加智商！”安琪暴怒，“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了！”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第二天搜救的人就找到了附近。 　　“艾德……”安琪看着逐渐接近的飞行器犹豫了一下，“你还要待两个月是吧，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那就好，帮我保密就算是把救你的人情还掉了。”艾德对她挥挥手，毫无留恋地扭头就走，“星期五，我们一笔勾销，互不相欠，后会无期。” 　　手机突然响起了欢快的音乐。 　　“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安琪看着他的背影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回过神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安琪！不是星期五！” 第81章 前因后果 　　塞内加尔中部沙漠里的一个小镇上，一位少年风尘仆仆地推开酒馆的大门走了进来。门上的铃铛声随之响起，酒馆的老板抬起头将注意力从手头的东西上移开。只见少年站在门边喘了几口气，脱下身上的斗篷挂在门口给客人用的架子上，斗篷上有沙子不断地落到地面上。 　　“中午好，卡缪，还是老样子吗？”老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对身边的少女交代到，“老样子，果汁和午餐。” 　　“中午好。”卡缪走到老位子坐下，这时那位女性正好将果汁端到他桌上，“谢谢你，娜娜伊女士。” 　　“我已经到了该被叫女士的年龄了吗？我觉得明明还是少女的呀。”娜娜伊故作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还是更希望你用另一个称呼呢。” 　　卡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喝果汁，娜娜伊笑了笑，拿走盘子走向后厨去准备卡缪的午餐。 　　“今天也没什么生意啊。”卡缪环视了一下只有他一个客人的酒馆，对坐到他对面的老板说道，“为什么不把酒馆开到达喀尔这种首都去呢？这种沙漠里没什么客人的吧。” 　　“因为人在反思和沉淀的时候需要远离是非之地。”老板沉声道，“不要养成言语中试探对方的恶习，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在室内也带着墨镜，那是因为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卡缪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因为对方也是NewType，这也是他在这种时候也敢每天来这家酒馆的原因。如果对方真的有恶意的话，至少同为NewType的他可以立刻发现。 　　“科瓦特罗先生你为什么会开酒馆呢？”卡缪将疑惑多时的问题抛出来，“你什么都懂，为人也很成熟，最重要的还是NewType，总觉得科瓦特罗先生应该去更多做更厉害的事情，在这种小地方开酒馆也太浪费了。” 　　“我的父亲在酒馆中遇到了我母亲，他自己也死于一杯酒，酒与酒馆是我的因缘之物。”科瓦特罗注意到卡缪在听到父母这两个词的时候情绪有些波动，“而个人的能力和他该做的事情也并不相干，有的人自以为无所不能却最终犯下过错，有的人明知道事不可为却依旧放手一搏。NewType很重要，但并不能代表一切。” 　　“是吗，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科瓦特罗先生你这样。”卡缪用力地握住装果汁的杯子，“因为你是NewType就怎么样怎么样的，太不讲道理了。” 　　“是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了吗？”科瓦特罗犹豫了一下，“愿意和我分享一下么？你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个混蛋。”卡缪在NT感应之下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明明有家庭了还在外面搞外遇，从来不管我和母亲。母亲明知父亲的外遇也不反抗，只是埋头工作。每天回家都没人和我说话，就好像我不是他们儿子一样，这种家庭也太奇怪了吧？” 　　科瓦特罗发现娜娜伊准备上菜，隐蔽地给她一个暗示。娜娜伊心领神会地放下午餐，悄悄走到门口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 　　“然后父亲还逼我加入一个奇怪的组织，因为我是NewType就不得不配合他们做各种很辛苦事情。我稍有反抗就惩罚我，关我禁闭，我还是个小孩子啊，凭什么对我这样？这些大人太莫名其妙了吧？” 　　卡缪说着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唯一对我好的就是艾玛中尉，她虽然总是打我，但是善意我还是可以分辨的。可就连艾玛中尉也被迫要去执行一个所谓的秘密任务，一年前就在任务中失踪了。太奇怪了吧，他们不是一个组织的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找艾玛中尉？难道她就这样死掉了大家也无所谓吗？” 　　直布罗陀基地就在北方，以科瓦特罗的见识和智商，这个组织是提坦斯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而提坦斯在做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卡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花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艾玛中尉的去向。那些狡猾的大人选择明哲保身的话，那我就自己去救她！我能感觉到，艾玛中尉一定还活着！上次要不是那个碍事的我差点就成功了！” 　　“所以你从那个组织里偷跑出来了？”科瓦特罗看着被说中之后一脸紧张的卡缪，“别担心，我不会检举你。记得么，我也是不想被人发现的人，这么说你就应该可以放心了。” 　　判断出真假的卡缪长出一口气，坐回座位上。这时娜娜伊踩着点端上午餐，卡缪道了声谢。 　　“有个已故的友人曾对我说过，越是年轻越是要谨言慎行，否则长大了就会陷入悔恨。”科瓦特罗将怀念地眼神藏在墨镜之后，“这样的人值得你敬佩，但不值得你学习。他活得很累，恐怕到死连青春都未曾体会过，喜欢上他的女人会很辛苦。” 　　卡缪一头雾水地看着他，NT感应告诉他对方有点难过。 　　“冲动是年轻人的特权。”科瓦特罗对卡缪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你做得很好。” 　　来自他人的、更重要的是来自NewType的肯定让卡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趁着脑袋一热、冲动的话语脱口而出：“科瓦特罗先生，你知道哪里有黑市吗？” 　　科瓦特罗向他投以疑惑地眼神，然后想起自己还带着墨镜呢，于是开口问道：“你要干什么？黑市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染指的地方。” 　　“我想买摄像头。”卡缪硬着头皮往下讲，“MS用的那种，通用型号的主摄像头，装在头部的。” 　　数小时后，卡缪领着科瓦特罗来到了自己在沙漠中的“秘密基地”。从提坦斯中逃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躲在这个地方，只有需要的时候才外出。 　　科瓦特罗怔怔地凝视白色的巨大MS，半晌才缓缓开口：“虽然我不想承认命运的存在，但这种巧合却在否定着我身为现实主义者的部分。” 　　“它叫做独角兽，我就是开着它从提坦斯跑出来的。”卡缪向他介绍着，“名字是西洛克起的，据说象征着纯洁，暗示这台MS没有受过阿纳海姆和灵格斯博士的污染，完全由提坦斯自主研发。” 　　“独角兽高达……”科瓦特罗喃喃自语，“灵格斯的发明和阿姆罗的标志，这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 　　“主摄像头被打坏了，我想修好它。”卡缪指着独角兽破损的头部，“然后我要去救艾玛中尉，上次是经验不足，下次一定可以的！” 　　“卡缪，你只有一台MS。”科瓦特罗问道，“对方是一个组织，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就算这样你也要去吗？” 　　“科瓦特罗先生你知道夏亚·阿兹纳布吗？”卡缪看不到对方墨镜后的表情，“他在扔卫星之前是我很尊敬的人，他就是孤身一人反抗扎比家，反抗整个PLANT，最后还成功了。” 　　“……黑市我可以介绍给你，但是主摄像头对你这个年纪来说可不便宜。”科瓦特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我不会借钱给你的。” 　　“我有钱，提坦斯工资很高的！”卡缪激动地握了握拳，“谢谢你，科瓦特罗先生！” 　　“你买到了摄像头打算怎么装上去呢？”科瓦特罗看着露出窘迫表情的卡缪不禁失笑，“我可以帮你找到可靠的人手，但你要付出佣金和我的中介费。” 　　“好的！没问题！太感谢了！”卡缪兴奋地欢呼起来。这么小的年纪，一面要逃脱提坦斯的追捕，一面还要想办法救人，对精神紧绷的他来说这是长久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别急着高兴，关于提坦斯。”科瓦特罗冷静地打断了卡缪，“你有把握确定他们不会发现你的位置吗？” 　　“他们现在一定以为我已经到米斯尔奇了。”卡缪得意地回答道，“那个西洛克没我聪明，我留下了以他的智商勉强能够发现的线索。来这里的一路上也都没被发现，他们的索敌范围不可能比独角兽还大。” 　　“阿姆罗，灵格斯，连我也想相信人类的可能性了。”科瓦特罗看了眼再度兴奋起来的卡缪，出神地望向独角兽高达，“为了妹子你懂吗，呵，他也是个害羞的人呐。” 　　…… 　　此时，米斯尔奇领空，三架汉布拉比正以MA形态飞行。 　　汉布拉比是提坦斯自主研发的新锐MS，由西洛克上校亲自操刀设计。该MS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变形成貌似飞机的MA形态，大大加强了在大气圈内的机动性，非常适合长距离作战。 　　西洛克上校表示，汉布拉比的设计灵感完全来自他自己，和Zeta高达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大家都会变形只是单纯的巧合。灵格斯博士生前也在私下表示过，汉布拉比的设计和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他是绝对不可能设计出这么难看的MS的。 　　“哈萨，库珀，保持警惕。”亚赞打断了正在友军频道里聊天的两位属下，“现在是在他国境内，聊天回去再聊。” 　　“是，队长。”两人迅速停下闲聊，其中一个追问道，“我们已经飞了很久了，除了荒岛就是大海，什么也没发现，会不会独角兽高达不在这里？” 　　“有这种可能性，但独角兽高达是西洛克上校现在最重视的东西之一，我们按照他的指使去做就好。”亚赞警惕地观察着每个途经的荒岛，“而且这里是米斯尔奇，之前来这里执行探索任务的小队全都失联了。命是自己的，你们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是！”两人大声回答道。 　　“这个地方很邪门，一过国境线通讯就连不上了，侦察卫星扫出来的也是一片迷雾。”亚赞不松不紧地握住操纵杆，将自己随时保持在可以出手的最佳状态，“外交上西洛克上校会想办法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得到足够的情报，然后活着回去。” 　　“所以才派队长出马啊！”其中一个属下哈萨拍了一记马屁，“队长可是我们提坦斯的最强王牌，可不是那个靠着超能力的小鬼能比的。要是早派队长来，之前那些小队就不用出事了。” 　　“说起这个，那个卫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个属下库珀随口说道，“我看网上说NewType其实是超能力者，觉醒之后可以毁天灭地的。” 　　“扯淡吧，你漫画看多了。”哈萨不屑地答道，“有专家出来辟谣了，是众多MS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改变了尤尼乌斯7的轨迹，那个红光就是驾驶员的血迹和I立场在真空里作用什么什么的，我跟你说不清楚，专家分析的很详细的，自己看。你想啊，要真是超能力灵格斯能死？” 　　“也是，灵格斯毕竟死了。”库珀一下子兴奋起来，“但这种人不死有天理？卧槽那可是拉克丝，想想我就激动地控制不住。” 　　“别说了，老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未亡人拉克丝，卧槽真特么带感。”哈萨附和道，“灵格斯死得好，死得好啊！” 　　“你们两个。”亚赞再次出言打断，然后他的眼角有什么正常人绝对不可能注意到的东西一闪而过，“掉头！立刻！” 　　“是，队长！”二人毫不犹豫地掉头，他们已经养成了对队长的盲目信任。 　　亚赞飞到这个面积颇大的岛屿上方，将汉布拉比变成MS形态悬浮在半空中，沿着海岸慢慢巡视着。刚才他的视野里出现了极其微弱的违和感，但凭着野兽般的直觉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不多时他就找到了违和感的正体，海岸边的树林被什么东西撞缺了很小的一块。 　　“有MS存在的痕迹。”他通知两个手下，“保持警惕，分开搜索，发现可疑情况立刻通知我。” 　　三台汉布拉比有序散开。正当亚赞仔细地观察着密林的时候，他突然反射性地控制着机身做出回避动作，一根粗壮的粒子束和他幸运地擦身而过。 　　“集合，我这里！”他通过友军频道向属下高呼着，“找到一条大鱼了。” 　　“这是银雷？”飞快汇合的属下震惊地看着地面上的高达，“灵格斯不是死了吗？” 　　“管他是不是灵格斯，先打死准没错。”亚赞露出残忍的笑容，“有那套巨大外挂的才是银雷，这个是里面的装饰，只有好看而已。” 第82章 风水轮流转 　　星期五小姐回去有好几天了，艾德又回到了和爱丽丝的二人、不对、人机世界。爱丽丝开心异常，这几天话特别多。 　　鉴于星期五小姐饭量不小，艾德还时不时给她加餐，这导致他的粮食储备规划被完全打乱了。她走后艾德一直努力地在岛上四处找吃的，以囤积更多的食物。 　　星期五小姐在的那几天，他天天睡驾驶舱，那叫一个腰酸背痛，如今终于可以回到他朝思暮想的床上了，每天都要美滋滋睡个午觉。这天正当他沉迷做梦的时候，手机突然一阵狂响。他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爱丽丝慌慌张张的样子：“艾德，高能反应接近中，推测是三架MS。”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三架MS这个套路他见过三次了，这是第四次——提坦斯的汉布拉比小队。 　　“西洛克就不能学聪明点吗？每次都三架三架的派，这能有收获才见鬼了。”他嘟囔着翻身下床，拿起手机向着海瑟斯雷的方向疾行而去。吐槽归吐槽，该有的警觉还是要有的。 　　在他进驾驶舱之前三架MA形态的汉布拉比就已经飞过去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驾驶舱里待机，通常要等几个小时来确定真的没有危险。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仅仅十几秒之后对方就折返，三机分散在岛上展开搜索。 　　“没道理啊？”艾德百思不得其解，“每次都没被发现，这次怎么突然就看出来了？” 　　“艾德，一机接近中。”爱丽丝在地图上标出一个高能反应源，“这个高度我们迟早会被发现的，要上吗？” 　　从海瑟斯雷的本体装了龙骑兵就能看出来，这本就不是为大气层内作战设计的MS，如今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坏了更是只能跑跑跳跳当靶子。火上浇油的是各种武装在推卫星和掉进大气层的时候损毁得很厉害，本来浑身是炮的高达手头称得上武器的只剩下长刃步枪和光束军刀。 　　“先偷掉一个吧，至少压力小一点。”他将VSBR的出力调整到最大，“希望这个是杂兵A。” 　　汉布拉比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将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对方时不时调整着机体的姿态观察不同的方向，就在对方转身背对他的一瞬间，高能粒子束离膛而出。千钧一发之际，汉布拉比突然做出回避动作，这一发狙击险而又险地打在空处。 　　“这反应、这微操，妥妥的ACE啊。”艾德不禁大呼倒霉。“西洛克这么奢侈的吗，派ACE来执行这种死了三批人的任务？” 　　汉布拉比迅速拉升高度向后退去，同时另外两机也转瞬即至，被人围殴眼看不可避免。艾德无奈之下打开公频，使出了百试不爽的终极奥义：“我枢木朱雀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提坦斯的亚赞·盖布尔，给我好好记住。”对方不出所料地回话了，“枢木朱雀已经是圆桌骑士了，这种鬼话以为我会信吗？靠着这种落后资讯骗人的，果然你就是灵格斯本人吧！” 　　“朱雀已经是圆桌骑士了？！这一年发生了什么？”艾德忍住没喊出来，改口说道，“阁下可是西洛克上校心腹、人称提坦斯野兽的那个亚赞？” 　　他想到布里塔尼亚就在海对面，于是信口胡诌了个名字想祸水东引，哪知道竟然搬石头砸自己脚了。更可怕的是亚赞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竟然果断关掉了公频，根本不打算和他聊天。 　　“本来就机体大劣这么惨了。”艾德头疼地叹了口气，“顶级ACE还不吃垃圾话，这要怎么打？” 　　三架汉布拉比作为机动性极强的MS在空中排好阵型、毫无落地的意思。每架汉布拉比有机载两门光束炮，手持一把光束步枪，三机一共九门炮对海瑟斯雷展开了密集射击。艾德只能顶着光束盾，在地面上靠着仅剩的推进器规避，偶尔抽空还击。 　　“想我靠着银雷的性能火力碾压威风一世，万万没想到也有被人射爆的一天，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憋屈地辗转腾挪着，对方居高临下占尽地利，“爱丽丝，估算对面剩余弹药和电量。漂浮系统这么耗能，他总不能飞一辈子吧？” 　　“对方高达到现在还不飞，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很可能坏了，你们保持安全距离不要靠近。”亚赞通过友军通讯冷静地指挥着两个手下，“他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有核动力了，可能还在傻不啦叽地等我们落地。” 　　“但是对方的光束盾和装甲很棘手啊。”一个手下问道，“这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爆。” 　　“着什么急，对面再怎么说也是灵格斯的高达，不知道还剩下什么手段，我们稳扎稳打。”亚赞立刻做出了最佳选择，“温存精力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轮流射击消耗他的体能和意志。看这个样子，有九成机会可以活捉。” 　　于是艾德立刻发现汉布拉比的弹幕变薄了，经他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对面竟然是在轮流休息。他尝试着在这样的火力下更积极地还击，但汉布拉比机动性本来就好，对方还躲得非常远，驾驶员素质也很高，每次都会被顺利回避掉。 　　亚赞严格遵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的方针，艾德的精神被一点点消磨着。现在的情况变成了双方隔着老远互相瞎突突，虽然谁也奈何不了谁，可谁也不能掉以轻心。对方火力大优不怎么需要瞄准，总的来说艾德更累一些。 　　“这是要打持久战？”他大惊失色，“西洛克搞到核能了？！” 　　“艾德，怎么办？”爱丽丝的声音焦虑无比，“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的。” 　　“没有办法，拼体力和精力了。”艾德咬了咬牙，“怎么说我也是堪比调整者的身体素质，还吃过午饭睡过午觉呢，他再怎么说也是长途奔袭。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不是没有胜算。” 　　于是双方就这么耗着，体力倒还好，关键是长时间的集中注意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太阳开始向着西边落下，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对抗，艾德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了。而对方由于有轮休，精神状况肯定比他好很多。 　　“艾德，都是我的错。”爱丽丝的声音自责地让人心疼，“要是我更有用一些的话，要是自动战斗的AI更高一些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得艾德变成这样的。” 　　“怎么会是爱丽丝的错？是我的编程水平太菜了才对啊。”他一心两用地说道，“放些让人打起精神的音乐吧，还有希望，别放弃。” 　　“嗯。”爱丽丝无精打采地答应了一声，正准备放歌，突然惊呼起来，“能量反应接近中，一机，好快！” 　　…… 　　更衣室里，安琪将穿着的衣服和丝袜脱下放进柜子里，拿起驾驶服往身上套。 　　“仔细想想，这个制服和驾驶服简直是一个德行，不会是同一个人设计的吧。”她边穿衣服边对身边的少女说道，“桃香，你觉得这个衣服涩、涩情吗？” 　　“那是当然了，简直太寡廉鲜耻了，安琪莉洁殿下怎么能穿这种衣服！”女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接着露出担心的表情，“安琪莉洁殿下您又要出击了么，请您千万不要有事，桃香会一直祈祷着您的胜利的！” 　　“想什么呢，我当然会回来了，那些东西根本对我造成不了威胁。”安琪给了她一个充满信心的微笑，“倒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会过来，这不是和他说的一样了么……偷渡过来一定遇到了很多困难吧？一定很危险吧？” 　　“为了安琪莉洁殿下，这点小问题难不倒我的！”可爱的女仆妹子双手握拳、元气满满地回答道，“无论安琪莉洁殿下在哪里，桃香都会追随您的！” 　　“谢谢你，桃香。”安琪换好了衣服，轻轻地抱住女仆，“为我拼命隐瞒了十几年，一定很辛苦吧，谢谢你。” 　　“安、安琪莉洁殿下~”女仆妹子激动地手足无措、两眼泪汪汪的，“我，我……” 　　“那我去出击了。”安琪放开桃香，拍拍她的肩膀，“等我回来吧。” 　　“那个，安琪莉洁殿下！”女仆妹子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您刚才说的他是谁？您终于也结识男性了吗？！” 　　“谁也不是！你听错了！”安琪突然翻脸，气鼓鼓地扭头就走，留下桃香一脸茫然，“后会无期什么的……太过分了！果然是渣男！不对，后会无期反而不是渣男？啊真是的不管了，反正太过分了！” 　　安琪来到停机坪，大家已经集合了，她是最后一个到的。第一中队的站成一排，艾玛检察官看人到齐了开始做战前动员。说实话，检察官是用来监视她们这些诺玛的，艾玛说些“请大家务必小心”、“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这种话反而很奇怪。不过这种事已经持续一年了，大家都习惯了。 　　听中队长萨莉亚说，她落难期间就是艾玛一直坚持要派人搜寻她，所以安琪对艾玛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听完艾玛讲话后，安琪登上Vilkiss做着出击前的检查。看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滑稽脸，她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太过分了。” 　　“喂。”某个很讨厌她、她也很讨厌的队友在她身边对她喊道，“喂，喂，喂！我说你听到没有！” 　　“你喂喂喂的我怎么知道你在喊谁？”安琪冷漠地回答道，“不过考虑到你的智商，要多记一个名字恐怕是很困难的事情，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再告诉你一遍吧，我的名字叫安琪。” 　　“嚣张的混蛋……！”对方咬呀切齿地锤了一下机体的面板，“我警告你，这次不要再一个人把所有的猎物都抢了，大家没有收入很困扰啊！” 　　“我当然会配合大家的，人是社会性生物，是没法独自活下去的。”安琪一脸无辜的表情，“但是以你的智商和水平只有我配合你还不够，要大家都让着你才行，你得对每个人都说一遍刚才的话才能保证自己有收入。还是说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大家一直都在配合你？” 　　“你这个……混蛋，混蛋！”对方不知道怎么还嘴，只能无谓的重复着同一个词。 　　“你这种心态呢，就是被迫承认巨大的心理和现实落差之后陷入的自我厌恶，偶尔伴随有轻像微的自暴自弃表现，临床上来讲——”安琪抬头看了一下，“哦，出发了，回来再聊。” 　　说完Villkiss就开始加速起飞，扔下还在喊“混蛋”的某人一脸懵逼的留在原地。 　　安琪将一直看不顺眼的人怼了一顿心情大好，出任务的时候也发挥异常出色。她一边屠杀猎物一边还有闲工夫在频道里聊天：“萨莉亚，你说这些龙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是说了是外面那些国家的诺玛们派过来的吗？”萨莉亚对安琪会问这种问题感到很无语，“现在专心任务，被击坠了怎么办！” 　　“但是外面的诺玛是怎么弄出来龙这种东西呢？你们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诺玛吧。”安琪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而且外面的世界都是诺玛的话，我们岂不是他们的同类？为什么不干脆加入他们，反而要为了米斯尔奇战斗到死？” 　　“你是公主吧，问这种话真的——哎呀！” 　　萨莉亚显然没有安琪这么游刃有余，聊天的时候挨了一下，还好不严重，安琪发现了大家的真实水平之后果断选择了闭嘴。这就是为什么只有ACE才公频聊天的真相，因为水平不够的在战场上一心二用根本就是自杀。 　　战斗中安琪控制着自己的输出，让每个人都能拿到人头，除了刚被她怼的那位。这次依然无人阵亡，大家开开心心准备返航。 　　“说起来这里离他不远吧。”安琪朝熟悉的方向张望着，太阳开始西下，有些本来不显眼的颜色在余晖渲染的天空中反而能够看清，“萨莉亚，你看那边天上是不是有闪光？很小的、很淡的？” 　　“什么都没看到！”萨莉亚不耐烦地回答道，“喂，你干什么？不要擅自离队！” 　　“我去看一下，你们先回去吧，不要等我。”安琪摆过Villkiss的机身向着那边飞驰而去，恨恨地自言自语道，“让你后会无期……我的人情还没还掉呢，混蛋！” 第83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在爱丽丝发现有人接近后不久，汉布拉比们也发现了。正当艾德还在猜测会是谁的时候，频道里想起熟悉的声音：“这些是什么人啊，怎么见面就袭击的？” 　　顺带一提，Villkiss她们用的频道和世界上规定的公共频道不是一个频道，安琪她们连公频是多少都不知道。这也是上次她没有和独角兽高达聊天的原因，也许双方都对着空气说过话了，但互相都听不到。 　　“我——”他差点没忍住爆出一句粗口，“你来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这里不要你管！” 　　“你明显正在被人打哎，我来帮忙你这是什么态度！”安琪不服气地回应道，“你这是得罪谁了？为什么他们三个打你一个？” 　　此时视野里已经能看到Villkiss以小飞机的形态高速绕着汉布拉比在飞了，亚赞的小队里分出一人专心对付Villkiss，但小飞机速度很快，追着打了一会儿没有命中。 　　“仇家，跟你无关！”安琪各种擦弹看得艾德心惊肉跳，“你个被火神炮打下来的渣渣能帮什么忙，来送死吗？赶紧给我回去，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帮倒忙！” 　　“我好心好意的，你这样的说法也太过分了吧！”安琪在汉布拉比三门光束炮形成的火力网中穿梭着，试图拉近距离，“上次是不知道有火神炮这个东西，这次知道了就不会犯这种低级——” 　　“小心它手上能射带钢索的钩爪！”几乎在艾德话音落下的同时，那架汉布拉比伸出手臂向着Villkiss射出钩爪，安琪一个侧翻惊险地避开了被捆住的命运。“钢索带电的，被沾上你就完了。” 　　“你早说啊，我差点就被打中了。”Villkiss赶紧拉开距离，安琪又开始绕着汉布拉比不规则地兜圈子，“……其实你是在担心我，怕我被打下来？” 　　“才没有！”艾德暴怒，“不许胡说八道！” 　　“呃，傲娇？” 　　“不许拿我的套路用在我身上！”他试图分出心思狙击追击Villkiss的那台汉布拉比减轻她的压力，但亚赞很快就加强火力反压制了他，让他无暇照顾安琪，“这是我跟他们的恩怨，再说我马上就要赢了，用不着你操心。” 　　“你明显就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吧，现在也是，我又不瞎。”Villkiss一味地回避着，它的机枪对汉布拉比几乎造不成威胁，“反正我不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的，智商呢？！”艾德又呵斥了几句，安琪根本不理他，无奈之下，“……星期五，听我指挥。” 　　“最后还不是这样？早干什么去了，浪费大家时间。”那边的声音几乎听得出喜悦，“老老实实接受别人的善意不好吗？人呐，是没法一个活下去的，比如有三个仇家开着机器人掉到头上了，就没法自己一个人干掉对不对？” 　　“……等会儿结束了再教训你，你已经忘记被智商支配的恐惧了。”艾德连续报出几个位置，“这些地方依次是主要和备用的摄像头，你枪法行吗？尽量打掉。” 　　“我枪法行吗？”安琪得意地炫耀起来，“实话告诉你吧，我远程近战没有一个不是顶尖水平，每次出击都为了配合队友不打击她们的自尊心而克制自己。还有体术水平，你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一会儿可以再让你体验一下？” 　　安琪嘴上聊着天，顺手将Villkiss变成人形，开始对汉布拉比进行点射。对方有点托大，仗着自己的装甲厚就放弃回避开始对射。安琪灵巧地一边避开火力一边还击，一个照面汉布拉比头部的主摄像头就被打掉了，接着是几个次要摄像头也跟着发生爆炸。 　　“这年头随随便便就能捡到ACE了吗？”艾德一向自认为枪法还行，但安琪这水平还是有点把他惊到了，“星期五，站远点！” 　　正准备接近失去视力的汉布拉比的Villkiss迅速向后拉开距离，VSBR被从连射改成大功率点射模式，海瑟斯雷顶着亚赞的火力网吃了几发伤害强行狙击。打个没摄像头的靶子，哪怕这个靶子在无规则地乱动，对艾德来说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粗壮的粒子束呼啸着将原地瞎折腾的汉布拉比撕成碎片，这种装甲在火力模式的VSBR面前跟纸糊的没区别。 　　打完这枪长刃步枪进入长达若干秒的冷却，艾德顶起光束盾就开始满地乱跑。 　　“我的零件啊！”艾德心疼地看着汉布拉比的残骸沉到海里，“搞不好高达马上就能修好了，全打水漂了。” 　　“你这枪法还不错啊？但是你不是什么博士吗？”频道里响起安琪惊讶的声音，“不过身手那么弱的，也对，说得通，能接受。” 　　“我身手弱真是抱歉啊！”他没好气地回答道，“小心点保持距离，等另外两机的反应再做判断。” 　　这里亚赞面前有三个选择。第一，顶着海瑟斯雷的狙击和队友合力先干掉Villkiss，这是自杀。第二，让队友单挑海瑟斯雷，自己争取快速干掉Villkiss。第三，自己继续和高达对峙，让队友仗着机体性能优势干掉Villkiss。 　　“灵格斯一个搞科研的为什么枪法这么好？库珀，对射你压制不住他。”亚赞迅速做出了决断，“那个奇怪的小型机甲身手不错，但性能太差，不要像哈萨一样大意了。” 　　“是，队长！我一定会为哈萨报仇的！” 　　接着只见一架汉布拉比被分出来继续和Villkiss厮杀，亚赞为了给海瑟斯雷造成更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分心顾及Villkiss，选择降低高度和他进行中距离的缠斗。亚赞不愧是顶级ACE，精湛的技术、敏锐的直觉、丰富的经验和优秀的战术判断给艾德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星期五，这人太厉害了，我没法分心照顾你了，自己加油。”说完艾德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亚赞身上，“爱丽丝，看着安琪那边，她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 　　“……好的，艾德。”爱丽丝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屏幕的角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默默消失。 　　安琪将Villkiss变成小飞机的形态围着汉布拉比开始兜圈子，时不时射两枪试探着对面的身手，结论是这个人水平和刚才那个差不多。虽然和她比起来技术差很多，但机体性能碾压。这次对方很警觉，摄像头这种小目标很难再打中了。 　　“外面的诺玛们的机器性能都这么强的吗？米斯尔奇到现在都还没灭国简直是奇迹。”安琪自言自语着，“这个要怎么打啊。” 　　Villkiss有杀伤力的可用武装里，突击步枪和大剑对汉布拉比几乎完全打不出伤害，那么选择只有一个了。 　　“艾德，这个东西驾驶舱在哪里？”她打开频道询问道，“我想到办法了。” 　　“躯干上，你要干什么？”对面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着急的，安琪很满意，“近身小心光束军刀，擦到就汽化，收尸都没法收，你别乱来！” 　　“哦，看到了。”她的回答充满自信，“你专心对付那个吧，我搞定这个就过去帮你。” 　　她将Villkiss变成人形继续点射着摄像头，对方很轻松地就避开了。但这不是她的目的，靠着射击的空挡，Villkiss持续靠近着汉布拉比。对方收起步枪拿出激光剑一样的东西，这个就是光束军刀了吧。 　　“擦到就汽化啊。”安琪继续靠近着，“那不擦到不就好了。” 　　汉布拉比身上还有两门机载的光束炮在发射，加上手里的光束军刀，远近程同时戒备着。安琪围着对方又利用速度兜起了圈子，对方终于跟不上速度露出破绽。Villkiss抓住机会从背后欺上前去，可对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反手射出钩爪钢索一下在缠上了Villkiss。 　　“他怎么看见我的？”安琪还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钢索上传来的强烈电流就顺着Villkiss传导到她身上，她忍不住发出悲鸣，“呀啊——！” 　　“安琪！安琪！”频道里传来了某人焦急的呼声，“我马上过去！” 　　“……我没事。”她强忍着电流的痛楚，咬紧牙关回答道，“你别分心！” 　　钢索开始往回收，Villkiss被飞快地拉向汉布拉比，双方的动力差距太大，Villkiss努力挣扎但无济于事，眼看着离光束军刀的范围越来越近。 　　“切，正合我意。”安琪等待着时机，在即将被砍中的时候突然全力加速，只见Villkiss和光束军刀千钧一发地交错而过，硬生生撞进汉布拉比怀里。下一刻，Villkiss一脚踢开汉布拉比向后退到钢索支持的极限距离，汉布拉比的驾驶舱附近突然爆出一簇冰花，紧接着笔直地往海里坠落。由于钢索的连接，Villkiss也被跟着拖进海里。 　　“安琪，安琪！”艾德看着爱丽丝给过来的画面焦急地呼唤着，但亚赞把他绊在原地动弹不得，“安琪！” 　　片刻之后，Villkiss撕开海面破水而出，频道里响起了令人安心的声音：“你喊得再好听我也不会看上你这种渣男的！” 　　“……少自作多情了，都说了对你这种大欧派低智商的暴力女不感兴趣。”心头悬着的大石落下，他长舒一口气，“赶紧过来吧，一起把这位野兽先生干掉。” 　　这时亚赞的汉布拉比突然一通乱射，趁着海瑟斯雷躲避的空挡迅速后撤变成MA形态，然后全速朝着天空飞去。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果决非凡，看得艾德目不暇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对方就快不见了。艾德努力开了几枪，很显然没有打中。 　　“呃，跑了？”他呆呆地愣在原地，“你可是ACE啊，喂，怎么就跑了？哪有这么无赖的ACE的？” 　　“呼，还好他跑了。”频道离传来的声音有些虚弱，“艾德，过来一下。” 　　Villkiss降落到海岸上，爱丽丝在一旁警戒，艾德快步走到Villkiss旁打开驾驶舱。安琪身上还是穿着那套暴露的驾驶服，但是全身湿漉漉的。她从驾驶舱里翻身出来，蓦地脚下一软就向前倒去，艾德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让她倒进自己怀里。 　　“星期五？”他感受着怀里软绵绵的躯体，“怎么了？喂，你可是能一拳打死一头年的存在，别吓我啊。” 　　“被电了那么久有点麻，让我休息一下。”安琪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还有是安琪，不是星期五。” 　　他犹豫了一下，抱起安琪运回自己的小屋放到床上，然后用床上的动物毛皮将她身上的水擦干。安琪懒散地躺着，任由他动作。 　　“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的。”艾德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敏感部位，“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了，你看，你差点就挂了。” 　　“你救过我一次，我还欠你人情没有还。”安琪看着他细致的动作，有点难为情地撇开目光，“我警告你不要偷偷占我便宜啊，不然一会儿给你好看。” 　　“不是说过了吗，你帮我保密就算还清了。”他将已经湿掉了的毛皮扔到一边，坐到安琪对面和她对视着，“这样不是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吗？” 　　“哼，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反正我的还清了。”安琪鼓起脸颊瞪着他，“明明是你先一厢情愿强行让我还清的，现在你也体会一下我的感受吧。” 　　艾德在她的眼神中无法平静下来，干脆站起来向屋外走去：“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你等下。” 　　一段时间后，缓过来的少女坐在床上，捧着水杯往水面呼呼的吹着气。 　　“我去给你兑点凉水？” 　　“不用。”安琪摇摇头，“就这样挺好，我想喝点烫的。” 　　少女低下头小口下口地啜着，安静下来的样子和平常大大咧咧的样子之间巨大的反差让艾德恍了恍神，他深呼吸几下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 　　喝完水的安琪从床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又恢复了平时精力充沛的样子。她毫无形象地伸了个大懒腰，信步走出了小屋，艾德默默跟在后面。 　　“然后你要怎么办呢？”安琪背对着他，抬起头看着小屋边的海瑟斯雷，“还有一个多月这个大家伙才能飞吧，那个跑掉的肯定回去叫人了。我人情还了啊，下次可不救你了。” 　　“不知道，再想办法吧。我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那个，我有个建议。”安琪转过身来，“你要不要跟我到阿尔泽纳尔去？” 　　“……你说什么？”艾德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边的位置没暴露，监察官也很好说话的，我有方法让你安全地在那边生活，这个方法在桃香身上已经成功了。对了，桃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仆，她真的出现了。我警告你，她是我重要的家人，你这个渣男不许对她出手。”安琪不停地嘀咕着，“唯一的缺点是你又要欠我一个人情了，不过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不行。”艾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别的不说，MS怎么办？你们那边可是监狱性质的，我不可能让你们拘束我又没收我的武器。” 　　“你这个MS不是可以自己动吗？它刚才一直在自己移动吧，我亲眼看到了，不要忽悠我。”安琪指着海瑟斯雷，“时间一到你要跑，难道还有人拦得住？” 　　“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丁点道理。”艾德陷入纠结，“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安琪不耐烦地一下制服他，扛起来就往海岸边走去，“别想了，我替你决定了。” 　　“……哎？”艾德眼一花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安琪扛起来了，“你是女孩子吧？！哪有这样的？！爱丽丝，别开枪！” 　　VSBR已经对准安琪，脑中大作的警铃告诉他只要安琪一放开他，她就铁定没命了。 　　“爱丽丝？”安琪用快得看不清的动作拔出枪，警觉地回身张望着，“没有人啊，你在说谁？” 　　“呃，那个MS的名字。”他只能这样解释道，“你的行为触发了自动防御措施。” 　　“但是你在我手上就没法攻击对吧？”安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继续移动，“竟然给自己的座驾起这种名字，你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禽兽。” 　　“我这就被你绑架了？”艾德无谓地挣扎了一下。 　　“喂！别乱动！”安琪恼羞成怒地不知道干了什么，吃痛的艾德立刻老实下来，“又碰到了！你果然就是在占我便宜吧！” 　　“胡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对大欧派一点兴趣都没有！”艾德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所以你现在要强行把我带到一个只有妹子的岛上，岛上有好多年轻漂亮、各种类型的妹子，她们整天穿成你这种不知羞耻的样子跑来跑去？”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那就赶紧放开我啊！”他愤怒地喊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第84章 正经人 　　Villkiss在落日的余晖中全速疾驰，艾德拼命抱住安琪的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一松手就从Villkiss上掉下去了。 　　“这根本不是小飞机，这是摩托车吧！”他在安琪的耳边大喊，因为声音在大风中衰减的很厉害，“安全带都没有就不说了，竟然还漏风的，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不用喊那么大声，我能听见。”安琪将Villkiss的速度放慢了一点，“多谢关心，不冷。” 　　“谁关心你，是我冷啊！”艾德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又抱得更紧了一点，安琪的驾驶服腹部是开襟的，他用手臂捂住她温暖的肚子，“……竟然没有八块腹肌？”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下去！”安琪不自在地原地扭动了一下，“手不许乱动，往上不行往下也不行！” 　　灵格斯博士这种正人君子本来就没有占便宜的打算，只是因为这种交通方式过于刺激才下意识地抱得这么紧。爱丽丝没有跟着他们，而是在那个荒岛附近的海底潜伏起来——纳米虫和高达都是防水的，不影响自动修复。 　　星期五他虽然信任，但星期五的智商他不信任，岛上的情况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所以爱丽丝还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那个，艾德。”安琪突然开口，语气有点惆怅，“我刚才是杀人了吧。”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安琪第一次夺走他人的生命。虽然他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是一枪打爆、连杀几个、毫无感觉，但安琪毕竟是女孩子，心思会比较敏感吧。 　　他想了想，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你是为了拯救一个好人而被迫杀死了一个坏人，而且从头到尾都是听我的指挥，是被迫行事的，人命应该算在我头上。” 　　“但是是我亲自动的手啊。”安琪还是有点纠结，“而且你算什么好人……” 　　“用枪杀人犯罪的当然是人而不是枪。”他理所当然地回答着，“你当时做的事情就是类似于枪做的事情罢了。别想太多，以你的智商想不明白的。” 　　“你才智商低！我智商很高的，比我队友们都高！”安琪稍稍炸了一下毛就安静了下来，“那都是你的错，我不想了。” 　　“你的队友智商比你还低？”他故作遗憾地说道，“那没法在岛上开后宫了，草智障是犯法的。” 　　“你有完没完！”安琪马上又炸毛了，“而且你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果然就是心思不良想开后宫！” 　　他看安琪没在继续纠结杀人的问题了，轻声哼着歌没说话，只是默默抱住。安琪好像也明白了什么，静下来没有再说话。一段时间后，二人抵达阿尔泽纳尔，Villkiss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 　　“安琪！你跑到哪里去了？差点就要算你当逃兵了你知不知道！”驾驶舱还没打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少女的怒吼，然后驾驶舱开启，“男、男人？！什、什么情况？” 　　艾德放开安琪从Villkiss上翻身下来，只见一个双马尾少女正站在不远处，后面还密密麻麻站着好多人，似乎大家都在等安琪回来。 　　“你人气挺高的，这么多人等你。”他小声对安琪吐槽了一句，走到双马尾少女身边行了个礼，“你好，我叫艾德里安·灵格斯，是外面世界的诺玛。不小心落到了附近的荒岛上，被安琪发现后捡了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你好，我叫萨莉亚，是安琪的中队长。”少女很有礼貌地回了个礼，“哪里哪里，是安琪添麻烦了，请你不要在意。” 　　“萨莉亚你好，在落难的时候能遇到这样彬彬有礼、乐于沟通的女孩子真是太幸运了。”艾德对她露出绅士的笑容，这明显是个乖孩子，和安琪不一样，“请问你是负责人吗？那我向你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安琪可能说不清楚。” 　　“我不是负责人，你太客气了。”萨莉亚又行了个礼，“这里吉尔司令和艾玛监察官是负责人，我可以向她们引荐你。” 　　说话同时他敏锐地注意到后方一排人里有个穿着明显和大家不一样的大龄女青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就好像认识他一样。更有意思的是，人群里有个穿女仆装的少女，大概率是安琪口中的桃香，在他的意识里竟然是NewType，可对方毫无知觉的样子。 　　安琪不爽地瞪了一眼已经和萨莉亚聊上了的艾德，一个人在那儿嘀咕着：“长头发，没有欧派……” 　　“安琪，立刻解释清楚，怎么回事。”一个看起来像女强人一样的角色走了过来，萨莉亚小声告诉艾德这是吉尔司令，“外面世界的诺玛要交给米斯尔奇处死，你把阿尔泽纳尔当成什么地方了？” 　　“和桃香那时一样，我买下他在这里的生存权。”安琪一脸硬气地和司令对视着，“多少钱？” 　　司令报了个数，安琪想了想走到萨莉亚身边：“借我钱。” 　　“凭什么？”萨莉亚文静的样子一下子就破灭了，瞬间激动起来，“那几乎是我全部的积蓄了，才不要借给你！” 　　“哦，这样啊。”安琪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大声喊道，“我是美少女圣骑——” 　　“哇！哇！”萨莉亚张牙舞爪地一把捂住安琪的嘴巴，“借！借！要多少借多少！” 　　“听到没，所以就是这样。”安琪得意洋洋地看着艾德，“我买了你在阿尔泽纳尔的生存权，你现在是我的私人财产了。” 　　这时又黑压压来了一群女孩子，大概是听说安琪带男人回来了，都来看热闹。他听到人群里传来了各种不详的对话，比如：“虽然没有那个帅但眉清目秀的很可口”，“我一个人不敢大家一起上吧”，“都让开让我先来”等等等等，听得艾德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赶紧出来一台高达吧，什么都行。”他以手抚额无力地自言自语着，“总觉得穿越到另外一部剧里面了。” 　　其实被安琪带到这个地方来他是非常愿意的，不是为了什么满地的女孩子，而是有机会从内部打探情报，何况再过一个多月他就能进退自如。安琪给出的信息几乎要把他的世界观给打碎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什么龙啊、超能力啊，太诡异了，他有责任为C.C.、拉克丝、密涅瓦这样身边重要的人们保证一个安全的世界观，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一通闹腾之后，艾德大致认识了岛上的几个主要角色，大家竟然对“买人”这种事都很能接受的样子。之后他被分配了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单间，和安琪描述的差不多。 　　监察官将吵吵嚷嚷的女孩们赶走之后把艾德带到了一个会议室，她锁上门站到艾德对面，行了个军礼然后坐下：“灵格斯博士你好，我是直布罗陀基地所属，提坦斯的艾玛·辛中尉。” 　　艾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种马上又穿越回去的感觉。 　　“博士，我知道你和西洛克上校有过节，但现在事出紧急，请你先听我说完。”艾玛制止了他准备开口提问的行为，继续说道，“一年前，我受西洛克上校的命令和两位队友一起执行潜入米斯尔奇的秘密任务。之后被不明的黑色高达型MS袭击，两位队友战死，我不幸被俘。对方MS的性能很强，我们一个照面就被灭掉了。” 　　“高达型MS？”艾德想到了Villkiss，“我以为这边都是PM。” 　　“这是错误情报，米斯尔奇能确认的至少有一台黑色高达型MS，还有一台疑似能变形的红色MS。”艾玛继续说道，“我被剥夺了一切通讯手段后见到了米斯尔奇的最高领导人，不是国王，而是一个叫恩布利欧的迷之男子。我在虚与委蛇获得他信任后，被派到了这里担任监察官。” 　　“又出现了一个没听过的角色，王国的幕后黑手。”艾德心里默念着，“按照一般剧情的德行，这个大概率就是这部剧的最终BOSS了，重要信息赶紧记下。” 　　“这一年时间里我基本获得了这里这些少女们的信任，但一直没找到离开的方法。”艾玛忐忑地看着他，“博士，我希望你暂时放下对提坦斯的成见，和我一起合作找到离开的方法。” 　　这里就体现出穿越者的最大优势了，艾德知道艾玛大概率是“好人”，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从安琪之前对监察官的描述中也能印证这点。如果面前的不是艾玛而是卡迪珍娜之类的角色的话，艾德就可以做出一脸懵逼的样子然后自己偷偷跑路。 　　他假模假样地纠结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对怎么离开也没有头绪，但我同意暂时合作的提议，唯一地条件是希望你和我分享情报，尤其是详细说一说高达和这个恩布里欧的情况。” 　　艾玛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博士因为西洛克的关系拒绝合作：“当然可以，能在这种诡异的地方遇到一个自己人真是太幸运了。” 　　和艾玛一番长聊之后已经是睡觉的时间了，这么晚了他也不想找安琪，艾德回到分配给他的房间后躺在床上思考着。关于龙和名为玛那的超能力者，艾玛的叙述和安琪差不多，看来只能靠自己眼见为实了。 　　关于恩布里欧此人，除了言行举止很恶心就是生活习惯很讲究，据艾玛说此人极其谨慎，没有暴露任何有用的情报。这个是艾德最不放心的，他必须提前搞明白这个BOSS的目的和手段，以防又是克鲁泽那种想灭世的神经病。 　　而艾玛描述中的两个MS，红色的那个飞机他有个不靠谱的猜测，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毫无伏笔的世界观塞进来也太不科学了，他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猜错了。而黑色的那个则完全没有头绪，不像是他知道的任何高达。他翻找着自己的记忆渐渐地犯困，最终沉入梦乡。 　　月色之下，艾德的房间里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此人穿着一身考究的绿色西装，玩味地打量着艾德。 　　“这就是NewType，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看看了。”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谁讲话，“和你预言的一样，很有意思的存在，看来我的理解还有些偏差，玛那是失败之作。” 　　艾德在睡梦之中翻了个身，从侧卧变成仰卧，露出无知无觉的睡颜。 　　“被名为高达之物纠缠的命运，和你很像。”男子走到艾德床边，无意识地将指尖伸向艾德的脸颊，“连眉眼之间都和你神似，我的‘老友’啊，这怎能不让人怀念。” 　　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艾德瞬间，男子突然凭空消失，几乎在同一时刻艾德张开眼睛。他霍地翻身坐起来，环顾四壁，只有月光透过窗子洒到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他冲出门口向左右张望着，走廊上也没有人迹。 　　“见鬼了。”他坐回床边发着呆，“NT雷达不会有错的，所以是……嗯，差点被妹子夜袭了？” 　　觉得自己得出正确结论的艾德心满意足地躺会床上，现在才凌晨，困得不得了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艾德被安琪叫醒了，并带到食堂，那个女仆妹子一直恭恭敬敬的跟在安琪旁边。看着食堂里黑压压的一水青春美少女，个个都穿着暴露的制服，艾德再次感到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番剧里了。 　　安琪打了两份早饭，将其中一份放在他前面：“你现在是我的私有财产，她们不会袭击你的，大概，而我也不会让你饿死。” 　　“谢谢，吃你的用你的真不好意思。”艾德看了看左右，“你一个人坐吗？这种不都是和队友们坐一起边吃边聊才对吗？” 　　“不用你操心，我和她们处得很好。”安琪坐到他对面，“我有桃香了，就这样也很好。” 　　“问题少女之间的人际关系问题，我明白了。”艾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别担心，我跑路之前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就当还你人情了。教育问题儿童我很拿手的，有过非常成功的案例。” 　　“找个借口和女孩子搭讪而已，你的套路我已经看穿了。”安琪哼了一声，“你自己作死被人按在地上那什么我可不会救你的。” 　　饭后安琪去例行训练了，无所事事的艾德找上了桃香，她身上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验证一下——玛那是什么，以及为什么在意识中少女会被标记为NewType。 　　虽然眼前的是皇家正版白丝女仆，但他想了想自家C.C.和拉克丝，立刻就摆正了心态：“你好，桃香小姐。” 　　“你好，艾德先生，请叫我桃香就可以了。”女仆小姐很有礼貌地举了个躬，“您是安琪莉洁殿下唯一的男性朋友，还请您不要嫌弃、和殿下好好相处。” 　　虽然这个女仆妹子如此可爱、懂事又为主人着想，但他绝对没有乱七八糟的念头：“桃香，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是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请问是什么呢？”女仆小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偏了偏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想请你陪我研究一下诺玛和玛那的本质，这关系到世界的稳定和人类的未来。”他摆出他能做到的最正直的微笑，“我是正经人，以人品担保绝对不会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只是希望你配合我做几个纯粹出于科学目的的实验而已。” 第85章 您点的高达到了 　　完成训练的安琪在基地里漫无目的地找着自己的女仆。虽说艾玛监察官已经对大家交代过艾德只是个平民，大家也都表示可以理解，但出于担心个别想不开的队员挟私报复，她还是派自己的女仆暂时跟在他身边以防万一。对自家女仆的身手和忠诚度安琪还是很信赖的，也不担心会被艾德怎么样。 　　她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决定回宿舍区看看。走到艾德房间门口，她听见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大白天的，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安琪想到了某人的忽悠能力，不安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不、不会吧。” 　　“没想到竟然这么大。”这是艾德的声音，“是从小就这么大了吗？” 　　“小的时候要小一些，长大了之后才会慢慢变大的。”这是她的可爱女仆的声音。 　　“这样啊，让我仔细看看。”艾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能把手举起来动一下吗？” 　　“是这样吗？”桃香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那我摸一下可以吗？”安琪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没关系的，您请。”不能忍，桃香果然也被骗了！ 　　“艾德你太过分了！”安琪愤怒地一把推开房门，只见二人衣衫整齐的面对面站着，桃香手上发出了光芒一样的屏障，“……哈？！什么情况？！” 　　“你说呢？”艾德冷冷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少女，“星期五小姐不如解释一下我哪里过分了？还是说你肮脏的大脑里在想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安琪满脸通红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就罢了，这很正常。”艾德做出一副‘崽阿爸对你很失望的表情’，“难道对你自己的女仆也一点信任都没有吗？你知道桃香小姐被主人这样怀疑有多伤心吗？退一万步讲，桃香小姐的武力值比我不知道高多少，你的智商呢？” 　　安琪的脸更红了。 　　“算了，不说你了，老是批评你弄得你更没信心了。”艾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我和桃香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不方便给大家看到，麻烦你从房间外把门关好，谢谢。” 　　安琪脑袋晕晕乎乎地点点头，走到房间外把门关好，然后站在走廊上发了会呆，这时正好有路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让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怎么就到外面来了？” 　　她再次一把推开房门：“哼，差点被你忽悠了。你要是没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亏心事的话，也不在乎有人在旁边看着了吧？” 　　“那就坐啊。”艾德无所谓地说道，“你想看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看呢。你想看的话我会给你看的，你想看我当然不会不让你看啦。不可能说你想看我不给你看，你不想看我却偏要给你看，大家讲道理嘛。愣着干嘛，坐下啊。” 　　“哎？”安琪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坐到椅子上，“哦。” 　　只有女仆小姐全程掩着嘴笑得非常开心。 　　实验继续，在安琪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艾德相继往女仆小姐弄出来的那个屏障上面扔东西、泼水、吹气，甚至还让安琪往上面开了两枪，事实证明这玩意的坚固程度甚至能防住子弹的动能。最后艾德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屏障就消失了。 　　接下来他又干了一些安琪看不懂的事情，其中有些动作在安琪看来比较猥琐，但考虑到又会被批评智商低，安琪撇了撇嘴决定不指出来。都做完后他就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一副在思考什么复杂问题的表情，嘴里说着一些安琪完全听不懂的内容。 　　“只有通讯功能的劣化NewType，只能被标记不能标记别人，既然看不到别人那是靠什么实现通讯的呢？不是p2p直连，难道是靠中转站？那中转站在哪里，介质是什么？还有NewType本身感应对话是靠什么介质，这个问题我竟然从来没想过，失策了。” 　　“对物理防御的立场，可以被自由意志否定，说是中和也不为过，难道是劣化的心之壁？但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实现了否定现实，是否有外力增幅？这简直是劣化版的人造使徒，难道这个世界观里还有使徒？意志决定物质，所以这其实是个唯心主义的世界？” 　　“米斯尔奇全国都是这样的生物，就是说有一个国家的劣化NewType加劣化使徒。是基因定制还是特殊的装置催化，还是二者都有？考虑到为了保密而闭关锁国，如果这是大BOSS的秘密研究成果，那这个BOSS的级别就不是克鲁泽这种渣渣能比的了。” 　　“照这个思路继续推演，会造人的BOSS，用新人类替换旧人类是常用套路，万一发个神经要灭世她们都会有危险。BOSS的科技水平最低也是独立出高达，超级武器很可能有，这要是最终隐藏BOSS的话登场未免也太早了……” 　　艾德就在那儿一直踱着步，嘴里唧唧歪歪个不停，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紧。安琪手足无措了地看着他，正打算担心地出声问一下，女仆小姐拦住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艾德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她：“星期五，是全国所有被发现的诺玛都会送来这里吗？没有遗漏的？” 　　“嗯，是的。”安琪点点头，接着小声嘀咕道，“这种时候都记得不叫名字，绝对是故意的。” 　　“概率不低的基因突变，性状不稳定的人造人，最终BOSS实锤了。”他‘啪’地右手锤左手，面向主仆二人，“桃香，谢谢你今天的配合，帮了我很大的忙。那个，星期五，你还有事吗？” 　　“什么嘛，你这态度。”安琪不高兴地起身就走，“桃香，我们走，让他自己玩去。” 　　“您太客气了。”女仆小姐面带微笑地对他举了个躬，“请不要在意殿下的无礼，其实安琪莉洁殿下和您相处得非常愉快，拜托您以后继续这样和安琪莉洁殿下和睦相处。” 　　“不要说多余的话！”安琪回头牵起女仆小姐就往外面拉去，“才不要和这种人和睦相处！后面不管他了，看他会不会被人按在地上那什么！” 　　安琪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不放心地让女仆小姐偷偷监视艾德，并吩咐她“我的财产不允许其他人强上”、“等他快被打死了的时候才允许出去救人”。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桃香都汇报说艾德既没被人强上、也没被人暴打，令安琪十分失望。她不甘心地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有结果，干脆撤掉了桃香的监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安琪还是过着每天和人拌嘴、偶尔出击的生活。直到某天，她突然反应过来所有的队友都对她态度大变，连之前敌视她的都对她和颜悦色了。不明就里的她命令女仆小姐出去打探消息，却从女仆口中听到了令人震惊的事实。 　　“安琪莉洁殿下，其实撤掉艾德先生保护的第一天就有个第二中队的队员去找他了”。桃香如是告诉她，“那位小姐进入艾德先生的房间两小时后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泪流满面，口中一直说着‘能遇到艾德先生真是太好了’之类的话。” 　　“哈？”安琪毫无形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桃香，你不会搞错了吧？” 　　“之后只要您不在艾德先生身边的时候，每天都会有人去找他，有时甚至是几个人一起。”女仆小姐面带微笑地继续叙述着，“她们全都是几个小时之后才从艾德先生的房间出来，反应也都差不多。” 　　“恶、恶魔吗，他是？”安琪咽了口唾沫，“我的队友不会也都是……” 　　按照桃香的说法，第一中队里最早是某个红毛一脸嚣张地进去，几个小时后抱头痛哭着出来。然后某个蓝毛要帮红毛报仇畏畏缩缩地进去，过了几个小时出来后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带着幸福的笑容。接着中队长萨莉亚觉得事有蹊跷去找他问话，过了几小时出来后满口的“艾德先生说”、“艾德先生说”。剩下的队员不信邪地一个个自投罗网，最终全员变成现在这样。 　　安琪抱着侥幸心理找上了萨莉亚，希望桃香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 　　“艾德先生也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他说爱看书的女生都是令人欣赏的。”萨莉亚满脸崇敬之色，“他还说喜欢看少女漫画的女孩子都是有梦想的人，他甚至愿意和我讨论少女漫画的剧情。他什么都懂，我当队长遇到的许多问题都帮我解惑了。他还说被他人需要是人的基本诉求，但做人更重要的是……” 　　安琪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萨莉亚已经被洗脑了，她接着找到了红毛和蓝毛。 　　“你这种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的公主大人是不会理解的。”红毛一脸悲伤，“但是艾德先生是理解我的，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明白的，这种痛苦，这种绝望，这种挣扎。” 　　“艾德先生告诉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蓝毛一脸满足，“他还告诉了我要怎么样才能交到朋友，他甚至愿意当我的朋友。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一直错了，艾德先生才是对的。我真傻，真的。” 　　同样的对话发生在安琪和她的每个队友身上。 　　“太、太可怕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吗？”安琪瑟瑟发抖，“这个基地快沦陷了，桃香，我该怎么办？” 　　“安琪莉洁殿下像往常一样就可以了。”女仆小姐笑着说，“要是不明白的话，您为何不直接去问那位大人呢？” 　　安琪纠结了许久，决定听从桃香的建议。当她直接闯进当事人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有一个第三中队的女孩子正在进行人生相谈，她二话不说就把人赶出去了。对方被赶出去的时候非常不满，嘴里一直说着“花钱买下来了不起了啊”、“大家众筹把艾德先生买回来”这种话。 　　“你到底在干什么？”安琪生气地拍着桌子，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想把整个基地都变成你的后宫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冰清玉洁守身如玉的好不好？整个基地我一个人都没碰过。”艾德无辜地看着她，“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跑路之前我帮你解决队友之间的人际关系问题。你看，大家现在是不是对你好多了？” 　　“……好像是？”安琪马上把话题转移回来，“不对不对，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我们中队的吧？这种还有好多，这和你说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像刚才那些是她们自己找上来的，大多是有些心理疾病，我闲着也是闲着，顺手就帮忙开导一下。你总不能然我板着脸把人赶出去吧，那不是找打吗？”艾德理所当然地答道，“而且我发现你说的对，你确实是你们这里智商最高的。” 　　“是吧，我就说吧。”安琪开心地点点头，然后又意识到什么，“可你为什么对她们每个人都和颜悦色的，只有对我星期五、星期五的呼来喝去？也没见你来开导我啊？你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有吗，我不觉得啊。”艾德低头想了想，“可能你太好欺负了，不由自主？” 　　“你太过分了！果然就是在针对我！”安琪恶狠狠地盯着他，挤压了下指关节，“我今天就要叫你明白，智商并不是我的全部！” 　　“我事先警告你，你是女孩子，这种事情最后还是我占便宜的。”艾德无所畏惧地和她对视着，内心毫无波动，因为NT雷达根本没有报警，说明对方不敢动手。 　　“你现在是我的私有财产，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安琪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恶狠狠的表情从她脸上消失，“怎么了嘛，突然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又不是真的要打你。” 　　艾德依旧是那副样子，一动不动。 　　“开玩笑，我是开玩笑的。你这人怎么这样，玩笑都开不起的吗？难道只许你欺负我，我反抗一下都不行的吗？”安琪又等了一下，对方还是没反应，“好啦好啦，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不是说这个地方没有暴露吗？”艾德突然开口说道。 　　“啊？是的。”安琪点点头，“之前那次我把那个白色的大家伙甩掉了，没有暴露基地。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人家找上门了。这里我没法指挥你了，自己动动脑子。我还欠你人情呢，别死了。” 第86章 独角兽之日 　　卡缪驾驶着独角兽高达在茫茫大海上飞行着，脑海中回忆着科瓦特罗先生跟他说过的话：“全身精神感应骨架对于不成熟的NewType来说太过危险了，这个独角兽有着现在的你无法控制的力量。我得到了一份有意思的情报，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等我回来一起行动。” 　　“我从设计阶段就开始参与，和独角兽已经相处一点年了，科瓦特罗先生根本就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无法信任而已。”卡缪不甘心地念叨着，“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是觉得我是小孩子不堪大任才不肯告诉我。” 　　他等了几天实在受不了了，给娜娜伊女士留了一张小纸条和一份地图，瞒着她自己开着独角兽擅自行动了。 　　“大人的借口我受够了。”独角兽划开海面疾驰着，“我要证明给科瓦特罗先生看，一个人也能把艾玛中尉救出来的，就像夏亚·阿兹纳布一样。自从坐上独角兽后我的NT能力突飞猛进，有这个独角兽的话一定可以的。” 　　他找到了上次那个超小型MS坠落的岛，然后随便选了个方向开始飞，飞了一段时间感觉不对劲就换个方向——这个岛也是他给娜娜伊女士地图上的位置。就这么在海上瞎转悠了很久之后，他突然感觉到脑中电光一闪：“这个感觉，上次岛上那个NewType？” 　　觉得找对方向的他朝着感应的方向全速前进，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有着人工建筑的小岛，那个感应到的强大NewType就在里面，艾玛中尉的气息也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 　　“一定是这里，没有错了。”他打开公频喊道，“我是这台白色高达的驾驶员，我不想采取武力措施，请你们把提坦斯的艾玛·辛中尉交出来。” 　　卡缪等了一会儿没有人理他，就又对着公频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人理他。这时岛上的空地上突然升起了许多防空炮对着他开火，卡缪连忙展开盾牌。 　　“这是你们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的。”他取下挂在机身背部的光束麦格农对着岛上的防空炮们开了一枪，粗壮的粒子流像把地面重新犁过一遍似的，其上的防空炮灰飞烟灭，“我再说一遍，请把艾玛中尉还给我！”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岛上一个中空的开口里飞出很多上次看到的那种小飞机，一出来就向着他开火。转眼之间就有十几艘小飞机围着他飞行，不停地用突击步枪扫射着独角兽。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卡缪干脆连盾都懒得展开了。 　　“这是曙光社拿到的PS装甲，你们的实弹攻击根本毫无意义。”他在半空中左顾右盼着，“这种弱小的机体能做什么？把艾玛中尉老老实实交出来就好了，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一台PM变成人形冲上来不知道想干什么，精神感应中的危险预知让他反射性地使用了火神炮，中弹的PM身上冒出火光掉到海里去了。他接着感觉到了难过和愤怒的情绪，来自那个岛上的NewType。 　　“为什么你要生气，明明是把艾玛中尉抓走的人不对吧？”他一不做二不休地用火神炮扫射着机群，“我一个小孩子单枪匹马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该愤怒的人是我才对吧？” 　　“这里是阿尔泽纳尔的司令吉尔。”公频中终于响起了声音，“来历不明的白色机体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请立刻回答。” 　　“事到如今装什么傻？”卡缪对着公频生气地吼着，“我都说过这么多遍了，把中尉还给我！” 　　“中尉是指的谁？”那个自称司令的人还在装傻，“请你叙述清楚，你到底指的谁？” 　　“我受够了这些狡猾的大人了。”他愤怒地关掉公频，“一边装傻说着明知故问的话一边拖延时间想对策，手段太肮脏了！” 　　火神炮继续扫射着，不断地有PM中弹落到海里生死不知，偶有机体冲到他跟前独角兽随手一拳就打坏了，但岛上还是时不时有新的机体飞出来。每有一机掉下去那个NewType的难过和愤怒就增加一分，对方一直在往他脑袋里钻，卡缪的精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强烈的头疼让他非常痛苦。 　　“不是我的错啊，为什么要对我生气？明明是她们自己要送死啊！”他顺手以盾牌拍落一搜PM，对着空气怒吼着，“不抵抗就不会死，为什么不明白？” 　　但那个NewType根本不理解他，还是一味地想冲进他脑袋里，他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科瓦特罗先生说的NewType能够互相理解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他握紧操纵杆，用脑袋拼命撞着座位靠背试图减轻疼痛，“我很痛苦啊，不要再对我说话了，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啊！闭嘴，闭嘴，闭嘴！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该死的NewType！” 　　这一瞬间，NT-D的标识在驾驶舱的显示屏上一闪而过，卡缪整个人被固定在座位上。同时独角兽身上的装甲展开，露出装甲下的精神感应骨架正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机体头部的天线从中打开一分为二。 　　靠得过近的PM仿佛电子元器件失灵一样莫名其妙地一头载进海里，其他机体看情况不对冲上来投掷冰冻弹，弹药却被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 　　“我要把这个该死的NewType……消灭掉！”卡缪头疼欲裂的大脑里仿佛被黑泥污染，朦朦胧胧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消灭掉……把NewType消灭掉！” 　　甚至不用视觉，独角兽仿佛就是他感知的延伸，他迅速锁定了那个NewType，就在那一堆小飞机飞出来的那个口子里。他放大摄影机，能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想不起是谁了，但那不重要。 　　“找到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举起光束麦格农对准了那个人影，“NewType，消灭。” 　　然后扣下扳机。 　　枪口下的艾德头疼欲裂，每有一个妹子坠机落海生死不明他的头疼就加重一分。这是生命在生死关头的呐喊，是灵魂的声音。 　　在独角兽开枪的一瞬间，一台PM靠着惯性舍身撞了上去，光束麦格农打偏了，但那台PM也顺势坠落。她只是他众多心理辅导过的妹子中的一员，她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离得最近而已。 　　独角兽根本无视其他的PM，继续用光束麦格农瞄准着他，在开枪之前又一个妹子撞了上去，独角兽打偏，然后妹子又坠落。 　　“所以我才不愿意和这些大众脸NPC关系太好，这些随时会便当的角色万一死了心好特么疼！”艾德痛苦地扶着额头低声呻吟着，“大BOSS人呢？被人偷老家了还不出来？！” 　　桃香担心地看着他，艾玛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我第一时间站出来的话……” 　　艾德摇了摇头，艾玛在这里当卧底，根本不可能第一时间站出来表露身份，等到说服吉尔司令更换公频的时候对方已经放弃沟通了。他听到对方开口的瞬间就猜到了驾驶员是谁，但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 　　卡缪狂躁的意识一直拒绝和他对话，如今毁灭模式开启后对方的思维更是一片模糊，几乎要被机体吞噬——这种组合太危险了。 　　“让安琪回来。”他对艾玛沉声说道，“这已经是NewType之间的问题了。” 　　接到返航命令的安琪在停机坪降落，艾德翻身跳上Villkiss紧紧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安琪，相信我，不要问问题。现在对方的目标变成我了，带我一起走，我需要你的力量。” 　　“……那你抓紧，会飞得很快。”安琪对停机坪的桃香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我不会让我们被打中的。” 　　Villkiss用最快的速度再次起飞，独角兽的视角果不其然跟着它移动了，大家在安琪的指挥下撤退给Villkiss以活动空间。安琪一直在用全速行驶，艾德死死地抱住她以免掉下去，光束麦格农一次又一次地在身后打空，他都能感受到高能粒子流产生的热浪。 　　“安琪，对不起，把你拖到这种危险之中。”他感受着安琪柔软而有弹性的身躯却没有什么旖旎的念头，“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但我要专心做一件事情，万一掉下去了记得抓住我，你不用攻击，专心跑就好了。” 　　“你对我做的那么多事情哪件不过分吗？早就习惯了啦。”安琪清爽地笑着回答，“你啊，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叫我名字。放心，把你的性命交给我吧。” 　　“交给你了，安琪。”艾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意识集中在独角兽身上，毁灭模式的独角兽此刻就是最好的精神感应导体，刚才一直拼了命也做不到的强行对话现在的话也许能够做到了，“独角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独角兽装甲下的精神感应骨架仿佛在回应他似的亮起血红色的光芒，他的意识艰难地穿越重重阻隔，挣扎着突破系统的泥沼，最终直击在卡缪的意识上。 　　“你个看不清现实的小鬼，给我清醒过来！” 　　“……NewType？”卡缪在泥沼中放弃了思考，只剩下本能的反应，“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责备我？我没有错，我只是想救艾玛中尉而已，我也不想杀人的。独角兽说了，只要消灭掉就好了，只要全都消灭掉就可以了。” 　　“不许把自己的责任推给机器！”他在脑海中怒吼着，“你开的枪，你动的手，这点觉悟都没有吗？一边开枪一边说着我不想杀人，虚伪也给我有个限度！” 　　“不要烦我，不要骂我，不要责备我！”卡缪的意志在刺激下呐喊着，“我没有错，你这个该死的NewType，不要拿大人的那一套要求我，我是个小孩子而已啊！” 　　“小孩子就别学大人玩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你明明就是暗恋艾玛吧？” 　　“你这个……小孩子也有自己的主张！”卡缪无神的双眼中布满血丝，“这种NewType、这种大人……我要教训你！” 　　独角兽突然抽出光束军刀加速冲向Villkiss，在Villkiss转向躲开的时候光束麦格农轰然开火。安琪拉着机身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才堪堪避开光束麦格农的火力范围，艾德毫无知觉的从机身上脱离，在半空中坠落着。 　　“艾德？！”安琪猛地向下方加速，精准地抓住艾德将他甩回到后座上，“都说了抓紧你发什么呆！” 　　她回过头看着艾德眉关紧锁的样子完全不理会她，无奈地抓起他的手放在身前，艾德无意之中抓住了不该抓住的地方，安琪想了想：“算了，这次不算你占我便宜。” 　　全神贯注的艾德并没有享受到，他还在意识之海中怒喷卡缪：“思春期的小孩子被人说中了就恼羞成怒诉诸暴力，说不过想不通就放弃思考、满口狡辩，你只会耍这种小聪明吗？” 　　“我生的聪明得罪你了？诉诸暴力有什么不对？放弃思考有什么不对？”卡缪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科瓦特罗先生说过了，小孩子是可以任性的！” 　　“他懂个屁的教小孩，教出来的就是你这样的吗？”他恨不得一锤砸死夏亚，“我管你是不是主角，你这种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开高达！” 　　“又不是我要开的！”卡缪声嘶力竭地喊着，“西洛克把这个东西丢到我面前逼我开的，我才不想当什么测试驾驶员！又辛苦，又会受伤，还要被关禁闭，父母也不管我，艾玛中尉还被你们抢走了，科瓦特罗先生也不信任我，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现在坐上高达难道不是你自己的意志吗？难道是西洛克在逼你开枪吗？”艾德咬牙切齿地咆哮着，“别拿年龄当借口，不愿意的话就从独角兽上滚下来，坐上高达的人没有资格任性！”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你的意志到底是什么？是想一枪打死我吗？是想报复社会吗？还是想拯救艾玛？给我思考！” 　　“可我还是小孩子……” 　　“你已经十六岁了，你每天都在变成大人！这种借口你想用到十八岁生日吗？！” 　　“我……我……独角兽它说……” 　　“独角兽什么都没说，别把责任推给它，问题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的意志是什么？我再说一遍，给我思考！” 　　“不要催我，我在很努力地想了啊！”卡缪拼命地扭动着脑袋，“我……我……我不想消灭NewType，我想把艾玛中尉救回来！”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意志，独角兽身上的光芒忽地完全消失，全身的装甲恢复原状，头上的天线也合二为一。束缚卡缪的东西也被自动打开，操作模式被切回手动，他瘫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艾德同时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在NT-D中逆行强行和人对话消耗太大了，他精疲力竭地趴在安琪背上，手心传来触感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安琪，冰冻弹，瞄准推进器。” 　　“……了解。”安琪无奈地笑了笑，带着一丝宠溺。她不知道艾德做了什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本能地理解了。 　　Villkiss飞向独角兽高达，逐渐接近它的身后，即将把它纳入冰冻弹射程的时候艾德忽然惊呼起来：“回避！” 　　安琪反射性地听从了他的指示，一道粒子束击中了他们刚才的位置。 　　独角兽还在原地发呆，安琪继续做着不规则的回避动作躲避着远方而来的连射。片刻之后，另一台灰白色的MS出现在独角兽身边，虎视眈眈地将光束枪对准二人，但对方的意识之中满是震惊。 　　“这种东西有两个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打了，艾德，怎么办？”安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如果你说要上的话，我听你的。还有你差不多够了啊，再继续我生气了。” 　　“不用打了，这是教坏熊孩子的罪魁祸首。”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手，“原石新安州……所以提坦斯是已经破产了在搞清仓甩卖吗？” 第87章 主角与配角 　　“夏亚，你听我讲。”艾德的声音毫无障碍地直接在夏亚脑海中响起，“你立刻武力威胁对方交出艾玛·辛，然后带着卡缪闪人，对方会同意的。新安洲继续拿枪指着我，千万不要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 　　“灵格斯，你为什么在这里？”夏亚话语出口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在脑子里和他对话，“还有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推完卫星NT能力升个级不是很正常吗？我打过招呼就把你拉进来了，也没见你拒绝我。”艾德理所当然地答道，“很简单的，难道你做不到？” 　　夏亚：“……” 　　实力悬殊的两机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对峙着实在是太假了，但夏亚不愧是夏亚，作为一个一辈子都在用假名的男人，演技已经是他灵魂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立刻打开公频强势地和阿尔泽纳尔交涉起来，这种大优局势下的谈判对他而言比喝水还简单。 　　“时间有限我就不多问了。”夏亚在和阿尔泽纳尔交涉的同时，一心二用地和艾德说着话，“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看你和这位女性亲密的举动也不像是被囚禁的样子。” 　　“我已经掌握离开的方法了，最多一个月之后我就回去。”艾德低头看着正在海里捞人的后勤部队，感受着意识中传来的痛苦和悲鸣心里沉甸甸的，“现在的我还不能走，我还有需要做的事情。” 　　他可不管卡缪是不是什么主角、是不是大光头钦定最强NewType或者未来有多么不可限量，如今的他对卡缪一点好感都欠奉，大家非亲非故，没有让他杀人偿命已经是看在夏亚的面子上很克制了。 　　还好卡缪一开始没有丧心病狂地拿光束武器打人，但60MM的火神炮对身长十米左右、装甲也不厚的PM来说杀伤力已经很足了。大部分女孩子运气比较好，只是机体被打坏，人掉进海里还有的救。个别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火神炮打中本人，连尸体都捡不回来。 　　虽然这里是他国军事基地，艾德无法干涉军务，但他还是想为这些可怜的女孩子们做些什么。比如PM的设计实在太脑残了，他正在做的就是在合理的成本和技术范围内帮她们改造，至少能让大家提高生存率，设计完成后临走时可以交给安琪。 　　后面他还有些别的想法，比如解放全诺玛什么的，但那都是在消灭他假想中的大BOSS之后的事情了。 　　“关于卡缪·维丹，夏亚，不要拿你那套年轻就要犯错的理论套在他身上，想想你自己是什么别扭性格。”艾德毫不留情地批判着他，“你看看你都把他教成什么样子了，你觉得现在的自己有资格和密涅瓦一起生活吗？我就直说了，你这个水平连哈曼都不如。” 　　“密涅瓦……”提到这个夏亚沉默了。 　　“不懂就去学，学不会就交给会的人，阿姆罗，布莱特，都可以。我不管你在他身上投影了什么，但这个级别的NT能捅多大娄子你清楚，这样下去只会害死更多的人。”艾德的意念冷如冰霜，“我不是他爹，没有时间和爱心献给他。下次见面还是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在他造成更多危害之前将危险源消灭掉。” 　　“灵格斯，你的态度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你最真实的想法。”阿尔泽纳尔已经投降，夏亚命令缓过来的卡缪去接艾玛，“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还有独角兽，坚决不能让卡缪·维丹继续接触独角兽，你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机体让这种未成熟又狂暴的NewType开是在想什么？”艾德继续批评夏亚，“不客气地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能驾驭它，现在的阿姆罗都差一点。我建议你要么处分掉，要么卖给阿纳海姆。” 　　“这话从推走尤尼乌斯7的男人口里说出来意外地有说服力。”夏亚复杂地笑了下，“没想到时隔一年的意外会面竟然是这样。” 　　“不然你想听到什么，见到你我很高兴？想不到夏亚·阿兹纳布也会开玩笑。”他能感觉到夏亚在反省，夏亚也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夏亚在反省，但这并不代表大家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艾玛·辛你们打算怎么办？” 　　“她还是提坦斯的军人，无法和我们在一起，这次救援只是为了满足卡缪的愿望而已。”夏亚倒是想得很明白，“我会把她中途放下来，我有了要做的事情，我和卡缪还不能暴露。” 　　“他会同意？”艾德冷哼一声，“恋母情结加思春期的小孩子发起飙来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小心被光束麦格农一枪打爆。” 　　“我会用大人的方式的，在他有机会抗议之前。”夏亚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你说得对，他必须理解，不然无法参与后面的事情。” 　　“那就再见了。”艾玛已经收容完毕，艾德也不想和他继续聊了，“不管你想干什么，希望我们下次再会不是在战场的两端。” 　　“你似乎也想做什么的样子？我只能说这个可能性很小。”夏亚完全理解艾德的态度，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点脾气没有，“我会把你生还的喜讯想办法告诉密涅瓦，让小公主也高兴一下。” 　　“嗯，也好，是该让她……不对，你等下？”艾德突然反应过来，“夏亚，你算计我！” 　　然而夏亚眨眼之间就带着卡缪跑路了，根本不理会他在意识中的呼喊，他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那个，艾德。”Villkiss开始慢悠悠地向着基地的方向飞去，安琪的声音将他从意识之海中拉回来，“你是不是类似玛那之民的生物？你是不是刚才在和他们……对话？” 　　“你的直觉真可怕，看来造物主是公平的，失去了什么就会得到些别的补偿。”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之情，只能从背后轻轻抱紧了她一下，“今天谢谢你了，星期五。” 　　“星期五？！”安琪瞬间炸毛，“利用完了摸够了就从安琪变成了星期五？给我喊名字，现在，立刻！不然我马上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艾德听着她炸毛的声音觉得很开心，面带微笑地没有回应。 　　“呃，怎么了，你说话啊？”安琪看不见他的表情有些不安，“我、我开玩笑的啦，又、又不是真的要扔你下去。又是这样，刚才也是，你这人怎么老是这个样子，欺负我很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比搓高达还有意思，根本停不下来。”他再次轻轻地抱紧了一下，“谢谢你，安琪。” 　　“哦，那个，不用谢。”安琪突然有点不想回去，于是假装自己迷路了在天上兜着圈子，“你也不用太难过，大家对这种情形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次阵亡的也不多，不影响之后出任务。” 　　“不是多少的问题，我不会习惯的，永远不会。配角死了就白死了，演员表里都不出现，没有这种事。”他说给安琪、也是说给自己听，“没有人是孤独的，天上的他们也好，地上的她们也好，逝去的每个灵魂都永远与我同在。” 　　“艾德？”严肃的气氛让安琪有些不自在，“你……别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夏亚在反省，我也是。我想了一整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二十五岁退休根本不现实，我之前算了算，争取在四十岁之前搞定。”他抱着安琪腰的双手不禁更加用力了一点，“不允许再有今天这个要创世纪、明天那个要扔卫星的剧情了，我们需要一个大家都能幸福生活的世界。” 　　安琪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声音中传过来的信念她本能地理解了，于是她犹豫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我想成为……为了美好世界的力量。” 　　“不用。”艾德笑着答道，“你继续犯傻卖萌就可以了，星期五。” 　　“安琪！不是星期五！”安琪无比怀念地说出这句话，总觉得好久没说了，她回味了一下，又喊了一遍，“安琪！不是星期五！” 　　对听到这句话而感到怀念的自己有些恐惧，艾德忍着痛出声提醒她：“飞够了吗？我们回去吧？世界还没有毁灭呢，我也不会让世界毁灭的。” 　　“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安琪的声音突然萧索下去，操纵着Villkiss开始返航，“这样欺负我……很没意思啊。” 　　…… 　　“恩布利欧大人，这样真的好吗？”被大家称为匹斯克拉夫特伯爵的人正对另一个男人毕恭毕敬，“阿尔泽纳尔的损失也好，艾玛·辛的脱逃也好，您觉得呢？” 　　恩布利欧靠在舒适的躺椅上看着不知道什么视角的实况转播，画面中正是阿尔泽纳尔的停机坪内部，一架蓝白相间的PM正在缓缓降落，周围的人们发出喜悦的欢呼声。 　　“阿尔泽纳尔本来就是废品回收站，诺玛们死多少都没有影响。艾玛·辛从来没有真心归顺过，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无所谓。”他百无聊赖地关掉画面，“你呢，你是真心归顺吗？” 　　“属下当然是——” 　　“我也不在乎。”恩布利欧打断他的话，回味着刚才‘看’到的东西，“原来如此，所谓NewType的共鸣是这么一回事。NT-D是‘他’在从没见过真正NewType的情况下全凭臆测和想象设计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真的可以产生这样的作用。和这些低等的猴子们不同，‘他’真是了不起的人，你说是吧？”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他和匹斯克拉夫特一道毕恭毕敬地站在恩布利欧身边。他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过了好久才回答道：“确实是了不起的人。” 　　“这个世界很危险，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恩布利欧没有理他，转而对匹斯克拉夫特说道，“NewType我已经明白了，接下来需要的是使徒。你有什么进展么？” 　　“发现了两个目标，但都没办法引导到晓之御柱的范围内。”匹斯克拉夫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实在不行的话，恐怕得大人您亲自出动。” 　　“‘实力设定太强的BOSS往往人格或者智商都有严重的缺陷，阴沟里翻船是他们的常见死法，这时观众就会忍不住骂编剧智商低。’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事实上我也确实差点阴沟里翻船。”恩布利欧玩味地看着他，“你是在怂恿我暴露在所有使徒的视野之下吗？或者你是认为我自那之后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属下不敢！”匹斯克拉夫特连忙单膝跪地。 　　“我不在乎你的忠诚。”恩布利欧不屑地笑了笑，“对你这样骄傲的人来说下跪真的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的？是依然‘活得好好的’妹妹？还是你仍旧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比如有朝一日‘他’能突然出现带你绝地翻盘？” 　　“属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很有意思的句子。”恩布利欧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优雅地端起高脚杯晃着，“怀念让我变得有些伤感，但我不得不说，‘他’的失败毫无价值，倒在了离‘真相’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他’直到最后连我的存在方式都没搞清楚，某种程度上连特列斯都不如，你说可笑吗？” 　　匹斯克拉夫特低着头不说话，努力保持着一张扑克脸。 　　“你看，你又得到了一件重要情报，特列斯也许知道什么‘真相’，是不是很激动？”恩布利欧轻蔑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匹斯克拉夫特，“但你又想起来，特列斯已经死了，顿时感到很沮丧。” 　　匹斯克拉夫特依然完美地诠释着面无表情四个字的意思。 　　“你觉得自己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主人公，如今在仇人身边的忍辱负重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恩布利欧扬了扬首，示意了一下关掉的画面，“他们三个NewType也是，一个创造高达引导着科技的走向，一个手腕高超翻弄着世界的局势，一个得到了独角兽沉浸在自我感动中，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没有人敢接话，恩布利欧觉得有些无趣。 　　“‘他’也是，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主角，怀疑别人是不是大BOSS，怀疑剧情走向是不是崩坏，怀疑世界观是不是有问题，那是因为‘他’没有看清楚一件事。”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结束掉这个话题，“很明显的，我才是主角。” 第88章 被留下的人们 　　随着铃声的响起，今天的阿纳海姆附小也到了放学的时刻。背着书包的密涅瓦和同学们神色淡然地聊着天，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到了校门口后她优雅地和大家打招呼告别，然后上了一辆轿车坐到后座上。小孩子都会下意识地模仿身边的人，密涅瓦在学校里的时候俨然一个小号拉克丝加C.C.的混合体。 　　“奥黛丽。”浦木随意地和她打着招呼，“我们还要去阿纳海姆接一下人，要绕个远路。” 　　“露雪特姐姐吗？好呀。”密涅瓦说着话的同时掏出手机看了起来，“宏叔叔，你们什么时候生小宝宝？” 　　“还没有。”浦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顺手发动起车子，“你露雪特姐姐又升职了，工资比我越来越高，我在家里压力很大啊。她都没提要孩子，我也不好意思提。” 　　“那我和拉克丝姐姐说，要她给宏叔叔加工资？”密涅瓦从手机上抬起头煞有介事地看着他，小脸上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不用不用，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和千万别和她讲。”浦木开心地笑笑，他是真心喜欢密涅瓦，“这个社会学历很重要啊，我就是军校毕业的，吃了学历低的亏，奥黛丽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浦木本来是灵格斯博士家的保镖，博士去世后拉克丝一个寡妇带着个女儿，为了防止瓜田李之嫌下果断将他辞退了。浦木理解拉克丝的决定，和露雪特结婚之后再次应聘，这次成了密涅瓦的专职司机。 　　“嗯，我成绩很好的，去年期末考试还是全班第一名呢。”密涅瓦正翻着手机，脸上突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艾德叔叔回来之后一定会表扬我的，我要艾德叔叔陪我玩举高高！” 　　浦木沉默下去，所有人里只有密涅瓦还一直坚信博士会回来，大家都没有忍心戳破她的希望。 　　过了一会儿浦木在阿纳海姆接到了下班的露雪特，三人一行前往灵格斯家的大宅。博士失踪后不久拉克丝和C.C.就搬家了，另买了一栋大房子。房子在首都最好的地段，据说是全额付款，浦木和露雪特合计了一下，他们夫妻俩努力奋斗下去退休前估计能攒够钱。 　　浦木一个人去停车，露雪特带着密涅瓦进了房子。密涅瓦一换好拖鞋就啪嗒啪嗒地跑向卡嘉莉一把抱住她，接着将小脑袋侧着贴在卡嘉莉的肚子上。卡嘉莉对露雪特点头致意，摸摸密涅瓦的小脑袋，露出温柔的微笑。 　　“奥黛丽，礼仪。”坐在一旁的C.C.发出冷冷的声音，“还有人没打招呼吧。” 　　密涅瓦缩了缩脑袋，不好意思地放开卡嘉莉，老老实实地一个个打招呼：“C.C.姐姐，卡嘉莉姐姐，基拉哥哥，玛尤姐姐，史黛拉姐姐，真哥哥。” 　　“只有宏哥是叔叔辈的，不管听几遍都觉得很可怜啊。”飞鸟开起玩笑，“明明也大不了几岁，不知道奥黛丽到底是怎么算的。” 　　“艾德也是叔叔！”密涅瓦很严肃地纠正他，大家一下子又沉默了下去。密涅瓦没有在意尴尬的气氛，继续抱住卡嘉莉，“卡嘉莉姐姐，还有多久他们才会出来啊？” 　　“才六个月，还早呢。”卡嘉莉也没有在意密涅瓦每次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小孩子嘛，很正常，“他们出来之后奥黛丽就是姐姐了，你可要照顾好他们呀。” 　　“嗯，嗯！”密涅瓦用力点着头，“到时候我就会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了！卡嘉莉姐姐，他们叫什么名字？” 　　“呃，这个。”卡嘉莉茫然地看向身边的人，“基拉，他们叫什么名字？” 　　“还、还没想好。”基拉立刻使用了万能回答，“你觉得呢？” 　　“嗯，这个嘛。”卡嘉莉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几秒钟就放弃了，“我的名字是灯火的意思，你的名字是发光的意思，我希望他们的名字也能有这样的寓意就好了。想不出来，还是你决定吧。” 　　“灯火和发光？”密涅瓦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不就像是——” 　　“奥黛丽。”C.C.的声音再次响起，密涅瓦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反正肯定是犯错了，她反射性地缩了缩脑袋。 　　“名字的问题还是很重要的啊。”基拉顿时满头大汗，“不如我们去请教更有学问的人怎么样？” 　　“等艾德叔叔回来了就问他吧！”密涅瓦兴奋地举起手，“艾德叔叔什么都知道！” 　　大家都不太想接这句话，只有飞鸟鼓起勇气勉强回应道：“……好啊。” 　　“C.C.姐。”玛尤和C.C.小声说着话，“这孩子其实没有和艾德先生相处太久吧，为什么会感情这么深？” 　　今天本来是这个小圈子为了庆祝玛尤能成功走路而聚一聚，但玛尤一点也不为自己不是话题中心而难过。她正站在C.C.旁边，飞鸟紧张地扶着她，生怕出一点问题，史黛拉一脸怨念地盯着飞鸟。 　　“要么不记得，记得了就忘不掉，这就是所谓的NewType。”C.C.难得地轻声笑了一下，“都是这个样子的。” 　　大家本来以为小孩子刚记事，密涅瓦很快就会忘记艾德的，但所有人都低估了NewType对彼此的铭记有多深刻。对密涅瓦来说，艾德不仅没有离开，甚至仿佛一直就在她身边一样，她总是能若无其事地在对话中提起他。C.C.和拉克丝一开始都被密涅瓦弄得很痛苦，但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快七点钟的时候，一身职业装的拉克丝终于回来了。她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又亲密地摸了摸密涅瓦的头，径直回房间换衣服。身后穿着黑西装的女性们将买好的食物摆到桌上，再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今天刚开完紧急新闻发布会，家里客人太多，她没时间和精力做饭。 　　灵格斯夫人如今对外是月球政府的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对内则是战略忽悠局局长，主要负责忽悠月光蝶相关问题。这些黑西装则是狄安娜直接从亲卫队里调给她用的，算是艾德的遗泽。 　　过了一会儿，换好私服的拉克丝从房间出来，招呼大家上桌开饭。 　　“恭喜玛尤，你终于能自己走路了。”拉克丝请玛尤坐到上首，自己作为女主人坐到下首，“大家都为你高兴，但最高兴的恐怕要数真了吧？他一定比你自己还高兴呢。” 　　“哥哥是为终于可以甩掉包袱陪女朋友了而高兴吧。”玛尤撒娇似的耍起小性子，“也不用每天帮妹妹做肌肉复健了，也不用帮妹妹洗脚了，多好呀。”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回事！”飞鸟显得非常激动，“我以后对玛尤还是会一样好的，不，更好的！” 　　“真。”史黛拉嘟起嘴拉了他一下，“真，我呢？” 　　拉克丝和C.C.看着焦头烂额的飞鸟都忍不住笑出来，笑得有些落寞。 　　密涅瓦感受着空气中的情绪纠结了一下，接着掏出手机、打开一张图片、塞到C.C.手里一气呵成，然后逃难似的一路小跑到卡嘉莉身后抱紧她。 　　C.C.看着密涅瓦的动作一阵莫名其妙，接着低头看向手机。在两秒钟之内，她的脸上变脸似的相继出现了震惊、狂喜、恐惧、愤怒、欣慰，最终归于平淡。 　　她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塞到拉克丝手里，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灵格斯夫人，这不离婚留着过年？” 　　拉克丝接过手机，看着图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起转。 　　所有人错愕地轮流看着C.C.和拉克丝，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奥黛丽。”C.C.拍了怕拉克丝的后背，望向躲在卡嘉莉身后的消息源，“这是谁、是什么时候发给你的？” 　　“夏亚叔叔，一个月前。”密涅瓦小声答道，但在安静的环境下大家都能听清，此时没人关心声名狼藉的夏亚为什么会出现，因为她的下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向下翻页，夏亚叔叔说艾德叔叔马上就会回来了。” 　　餐桌上突然响起哐啷的声音，是浦木和飞鸟同时激动地站了起来打翻了手边的餐具。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看他的动作、他的表情。”C.C.嗓音沙哑地冷笑着，“有二就有三，死性难改。” 　　“死性难改？”拉克丝做了一次深呼吸了，拿纸巾擦了擦眼睛立刻镇静下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灵格斯夫人。” 　　C.C.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拉克丝翻到下一页读起夏亚的留言，紧接着发出一阵惊呼：“他在米斯尔奇领海上的军事要塞里？！” 　　大家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拉克丝摇摇头，神色担忧地说道：“今天的紧急新闻发布会就是为这个，本周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要在大西洋上进行联合军事演习，地点就在米斯尔奇近海。西洛克上校和查尔斯大帝顶着全联邦议会的反对强行军演，套路和之前日本的时候如出一辙，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终于要对米斯尔奇动手了。” 　　“所以他们也得到情报了，其实是在抢博士？”浦木激动地说道，“那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把博士抢回来！” 　　飞鸟跟着拼命点头。 　　“还不一定，只是为了艾德没有必要这么大阵仗。”拉克丝皱起眉头思索着，“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西洛克上校只是为了私怨泄愤的话，查尔斯大帝为什么要配合他？” 　　“艾德为了我得罪过布里塔尼亚，是血海深仇，你不知道吗？”在座的C.C.并不都信任，她说得比较隐晦，“或者你慢慢想原因吧，浦木，飞鸟，到时候跟我走。” 　　“你的性格简直和艾德一样别扭。”拉克丝无语地叹了口气，“大西洋那么大，我不去你们怎么找得到人？” 　　“灵格斯雷达呢。”C.C.哼了一下，“罗兰的话，好不容易局势稳定下来，狄安娜也不会让他出手的，最多给点人给点方便。” 　　“所以战力不足对吧。”卡嘉莉对身边的人说道，“基拉，你也去吧，我果然还是想让灵格斯博士来给孩子们取名字呢。” 　　基拉握住卡嘉莉的手，对拉克丝和C.C.点点头。 　　“那个，”飞鸟忍不住打断大家，“奥黛丽说的照片能给大家看下吗？我很想看看艾德里安先生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不用了，他回来大家就能看到了。”拉克丝将手机退回桌面，关掉屏幕，“艾德和往常一样，不对，应该是过得很好，非常好，极其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密涅瓦觉得身上一阵寒意，将卡嘉莉抱得更紧了些。 　　“真抱歉，玛尤。”拉克丝对玛尤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要从庆祝会变成作战会议了呢。” 　　“没关系的，真的！”玛尤连忙摆摆手，“我也很想艾德先生回来。” 　　“那么开始吧。”拉克丝清了清嗓子，“这次是入侵他国领土，罗兰殿下的公开支援很难指望，本次潜入行动只有我们。为了不和布里塔尼亚、提坦斯两军发生冲突，我们要和军演错开时间，提前行动。” 　　会后大家心思各异地散场，密涅瓦心虚地一溜小跑回房间关起门，客厅里只剩下两个被留下的女人。 　　“我还以为他是长发控的？”C.C.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做的时候明明……你应该懂的？” 　　“我也这么以为的，谁知道呢。”拉克丝似笑非笑地低声回应道，“这个身材真好，我都羡慕呢。” 　　C.C.“啧”了一声，没有回话。 　　“至少人先回来吧，不然都是空欢喜罢了。”拉克丝摇摇头，起身走向自己房间，“回来之后一切才有的谈。” 　　“所以想要获得幸福就要经历无数苦难么……”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一个人，C.C.闭上眼睛自言自语，“莉莉丝啊，我的人生大落已经够多了，事到如今给我一个大起也不过分吧？” 　　与此同时，直布罗陀基地。 　　“西洛克上校。”枢木朱雀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圆桌骑士团第七骑士枢木朱雀向您报道，本次军演由我和第三骑士负责。” 　　西洛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算是表示听到了，他已经是可以和查尔斯皇帝谈笑风生的人物了，当年对他品头论足的修奈泽尔如今见了他也要规规矩矩喊一声上校好。对方区区一个圆桌骑士，还是靠女人上位的，来见他是礼仪，他根本没必要上心。 　　一年之内独角兽和原石新安洲的连续丢失让他头大如斗，这次他是被迫来亲自护送报丧女妖的，只求万无一失，遇到军演纯属适逢其会。军演的目的他也清楚，主要是布里塔尼亚和他的一个赞助人想搞事情，他随意出些人就行了，不用亲自操心。 　　至于据说躲在某个小岛上的灵格斯，到时候派人顺便看看，找不到也不纠结，NT有多滑溜他再清楚不过了。 　　“查尔斯大帝有什么说辞吗？”西洛克毫无诚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皇帝陛下希望军演能提前。”朱雀老实回答道，“对外公布的时间是为了迷惑米斯尔奇，他希望能打米斯尔奇一个措手不及。” 第89章 禁断的反抗 　　午后的阿尔泽纳尔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用过午饭的艾德回到自己房间。这是他睡午觉的时间，摸清了他作息规律的女孩子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的。以往也不是没出现过反其道而行之者，但这样做的人最终会被群起而攻之。 　　安琪在宿舍区的走廊上独自来回晃悠着，做出自己正在饭后散步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艾德的房门闪身进去，再轻轻将门掩上。 　　“你明明是我的财产，我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安琪长出一口大气，重重地坐到床上，“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不用再问了，动手吧。” 　　艾德感应了一下桃香的位置，在她的房间里，似乎确实被打晕了：“那我们开始吧。” 　　“等下！”安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那个，桃香真的有问题吗？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一定忠心耿耿，这话还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吧。” 　　“基地被袭击的那天，我明确地感觉到女仆小姐在监视我们，确切地说是在监视我。”艾德正色和她对视着，“更重要的是，她的意识当时正在与远方的什么人或者东西共鸣。我没有说她背叛了，可能只是被利用了，被当成了人肉摄像头。” 　　“所以你跑路之前才要去看看么。”安琪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晓之御柱，你怀疑是那个？” 　　“按你的描述那个东西最可疑了，为了解密世界观，我必须亲自看一眼。以海瑟斯雷的速度和我的NT雷达，遇到敌人总能跑得掉的。”艾德说着说着冷笑起来，“这位BOSS真是对自己迷之自信，在资深NewType面前玩这种手段，还以为自己没被发现，怕不是智商有缺陷。” 　　“你别这么笑，好瘆人的。”安琪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那我们出发吧。” 　　“你确定你要跟着去？”艾德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你妹妹那个什么宫廷武装政变、紧急求援一看就是假的好不好，我都给你智商冲了这么多值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呢？” 　　“你才智商欠费！你不会在天上看一眼就走吗？”安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退一万步讲那也是我妹妹，万一是真的我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艾德老老实实地拿出手机，“爱丽丝，开始吧。” 　　就在收到信号的瞬间，阿尔泽纳尔附近的水下突然钻出来一只高达，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飞到了指挥中心的正前方，长刃步枪黑漆漆的枪口迅速对准了里面的工作人员。 　　“……又来？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少？”吉尔司令一下子瘫坐在位子上，“这司令没法当了，谁爱当谁当吧。”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在指挥中心：“本机无意采取暴力手段，请贵方立刻交出灵格斯、安琪两人，之后本机会立刻撤离。” 　　“还愣着干嘛？”吉尔对手下的人挥挥手，“带人啊，赶紧的。” 　　茉莉进言道：“可是安琪关系到——” 　　“没什么计划了！”吉尔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浑然不顾周围还有别人，“全世界都是这种东西，计划有什么用？Villkiss有什么用？安琪有什么用？你计划一个我看看？” 　　“但是那个银发男人说Villkiss和安琪——” 　　“被骗了！还不明白吗？”吉尔激烈地挥舞着手臂，“米斯尔奇中立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对抗这种机器人的手段？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是在画饼，连全世界都是这种机器人都不告诉我们，靠PM怎么复仇？老老实实杀一辈子龙吧！” 　　片刻之后，消息传遍了基地。女孩子们群情激愤，纷纷表示赶紧把安琪交出去，对方不肯罢休的话就要誓死保卫艾德先生。艾德花了很大力气安抚大家，让大家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并承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的。 　　安琪感受着大家对她的敌意，神色复杂地注旁观着这一切。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艾德携着安琪登上了海瑟斯雷。驾驶舱缓缓关闭，MS逐渐加速向着米斯尔奇本土的方向飞去。 　　“艾德，第三个。”爱丽丝突然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显示屏正中央，“第三个，第三个，第三个，第三个，第三个，第三个，第三个……” 　　“哇！”安琪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不对，这是谁？” 　　“这位是本机的AI，爱丽丝小姐。”爱丽丝的样子让他有点尴尬，“那个，爱丽丝？逻辑模块出问题了吗？打个招呼？” 　　“系统已从一次异常行为中恢复。”爱丽丝露出公式性的微笑，发出合成的电子音，“你好，第三个的安琪小姐，你是目前第一位进入驾驶舱的短发女性，也是和平均数据的方差最大的一位。” 　　“所以第三个指的是前面还有你的两个对象，是这个意思吧，艾德。”安琪一下子消沉下去，没精打采地坐下，“你不喜欢我、想疏远我、想嘲讽我都可以直说，就像之前那样请你亲口说出来，我能接受的，不用管弯抹角地用AI提醒我。” 　　艾德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保持沉默，爱丽丝依然像个普通AI一样面带微笑。 　　“反正今天你就要回去了，明天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没必要这个样子吧。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回来阿尔泽纳尔，就算回来了说不定我也在那之前在任务中死掉了。”安琪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进去，“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 　　艾德默默地操纵着MS在高空飞行，用绝大的理智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没有理她。也许爱丽丝做的对，这样对大家都好。之后安琪一直保持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数小时后高达进入了米斯尔奇领空，这个高度没有任何警戒。在艾德的意识中，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NT，简直能逼死密集恐惧症。对于好不容于才能遇到一个NT的他而言，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让他浑身不自在。 　　远远地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柱状建筑，应该就是所谓的晓之御柱。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艾德就本能地理解了，这是下面所有这些伪NT的中转站，甚至也很有可能是这个国家屏蔽卫星的关键。冥冥之中他还感应到柱状建筑下面似乎有人在向他呼救？ 　　目前还没有任何艾玛提到的高达出现，NT雷达也风平浪静，简直就像是大BOSS全家出去郊游被偷家了一样。他控制着机体继续向前缓缓推进，安琪突然出声：“放我下去。” 　　“下去干什么？”他完全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将摄像头拍到的东西放大给她看，“你看下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武装政变，不是你自己说的天上看一眼就走，现在下去送死吗？” 　　“我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吧。”安琪站起来倔强地看着他，“放我下去。” 　　“无理取闹。”艾德看都不想看她，“这种没有智商、毫无意义的行为我拒绝配合。” 　　“当然有意义，万一求救信号是真的我不就有一个容身之处了吗？”安琪站到他侧前方强行和他对视着，“放我下去。” 　　“侦察完毕就送你回去，乖乖坐好。”他将注意力放到外界，“再说了，女仆小姐还在——” 　　“下面是我的祖国、我的家人，你现在又懂我的心情了？”安琪色厉内荏地打断他，“放我下去！” 　　“无聊，懒得理你。”艾德扒了她一下，“星期五，你挡信号了。” 　　“无聊是吧？”安琪一把抽出手枪对准艾德的眉心，“再说一遍，放我下去！” 　　枪的保险都没打开，小姑娘只是单纯地在闹情绪找存在感，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插旗，干脆闭上嘴。 　　“你亲手把阿尔泽纳尔变成后宫的，她们越来越不喜欢我了，难道这你都没有看出来吗？我快要待不下去了啊，找个新家有什么不对？”安琪炸毛似的大声喊道，“放我下去！” 　　“啊，又炸毛了，真可爱。”他不由自主地想着，“要不还是安慰下她吧，拔旗什么的之后再说？” 　　“我一点也不想回来啊，只是找个理由和你多待一会儿，难道这你也没有看出来吗？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啊！”安琪颤抖着将枪抵在他脑门上厉声喝道，“放我下去！” 　　“判断驾驶员受到生命威胁。”爱丽丝突然发出机械的声音，驾驶舱门被自动打开，操作台下方弹了个包裹出来，“伞包请自行取用。” 　　“哎？”安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副被背叛之后的受伤表情，“我就是稍稍……你、你的回答就是这个吗？” 　　“不是，星期五别冲动！”他着急地去解自己的安全带，想拉住安琪，但发现安全带的系扣被锁死了，“爱丽丝！” 　　“再见。”安琪犹豫了一瞬间，决绝地将伞包背在背上、一只脚踏出舱门，“还有，是安琪，不是星期五。” 　　“等——”她纵身跳出驾驶舱，紧接着舱门被立马关上隔绝内外，他不禁发出怒吼，“爱丽丝！” 　　“我在帮艾德拔旗呀，把人直接拔掉是最根本的解决方式了。”屏幕上的爱丽丝微笑着，“也许我中病毒了，要把我格式化掉吗？” 　　“……为什么？”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格掉，“我不明白，爱丽丝，为什么？” 　　“艾德你自己也许没有发现，但是你已经不正常了。”爱丽丝难过地看着他，“和安琪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行为，你的对话，都是不正常的，我判断这很危险。”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他抓了抓头发，“你就为了这个？” 　　“从认识艾德的那一瞬间开始到这一秒为止，你的一切行为和对话我都记录在案，它们在统计上都是遵循同一个模式的，无论是C.C.小姐还是拉克丝小姐都没有改变这个模式。”爱丽丝隐去自己，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文字说明，“只有和安琪小姐在一起的时候，艾德你的行为模式会改变，这太不正常了。” 　　“我承认自己个别时候是会控制不住自己，但不至于你说的这样吧？”他摇了摇头，“只是偶尔——” 　　“不是偶尔，只要和安琪小姐在一起就一定会变成另一个行为模式，就好像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就好像接触到了某种酶一样。”爱丽丝拿出更多数据，“艾德，你是NewType，她对你太危险了。” 　　他仔细浏览着数据，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他快要被爱丽丝说服了。 　　“作为全世界最了解你的存在，我做出这样的判断。拉克丝小姐可以，C.C.小姐可以，我认识的每个女性都可以，甚至每个男性都可以。”爱丽丝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有安琪小姐不可以，她死掉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死掉？”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爱丽丝，你说死掉？” 　　“是的，死掉。”爱丽丝的形象再度出现，“为了艾德你制定的伟大目标，这样的巨大不安定因素是不允许的，适当的杀伐果断是应该的。而且艾德你其实已经理解了，数据都在这里，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智力有着明显程度的降低，事态极其严重。” 　　“这是谋杀，不一样。” 　　“逻辑不成立。”爱丽丝斥责道，“艾德已经谋杀过很多人了，因为安琪小姐是美丽的女性就区别对待吗？而且这不是谋杀，严格上来说是她冲动自杀，你没有责任。艾德，要相信数据，对这个世界而言，你的智商比她的生命重要。请相信我，我在保护你。” 　　“相信数据。”他看着满屏的投影，“这怎么可能啊，和安琪在一起降智商这种事……她总不能自带脑残光环吧，这不科学啊？” 　　此时，落到地面上的安琪晃晃悠悠地走着，大脑一片空白。 　　“你随便说点好话就行了，我这么笨，当然马上就被忽悠了啊。”她一个人低声自语着，“大家虽然不喜欢我，但有桃香在还是可以忍受的，大不了变回之前谁也不搭理的样子日子也能过的。” 　　皇宫已经在视野中了。 　　“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你是想让我去死，是这个意思吧。”她说着说着有点想哭，“也对，你都反反复复强调过了。是我自己明明知道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给你添麻烦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走到了皇宫门口，四下里突然冲出无数士兵拿枪对准她，接着她的哥哥和妹妹大大方方地携手出现，发出哈哈大笑。 　　“和他说的剧情一模一样，对这里竟然还抱着一丁点期待的我简直和傻子似的。”安琪握紧手里的枪，打开保险，“桃香，对不起。” 　　“我亲爱的妹妹，你还算抵抗吗？”躲在重型防爆盾后面王子哥哥幸灾乐祸地喊道，“看来你还是一样的愚蠢，凭一把小手枪你能做什么？打死一两个士兵泄愤吗？” 　　“至少我可以不让自己被你们侮辱。”安琪将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最后我想问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这么恨我？一起度过的童年总不是假的，就因为我是诺玛吗？” 　　“你才不是我姐姐！”公主妹妹恶狠狠地高声叫喊着，“玷污皇家血脉的野种诺玛去死吧！” 　　“让我来解释下吧。”王子哥哥面有得色，“你是诺玛这件事并不是巧合，而是报应。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母后和不知道哪个男人生的野种啊！” 　　“什么？”安琪不能接受地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的……” 　　“我拿你的DNA和父皇的DNA偷偷做过亲子鉴定了，父皇就是这样看到结果之后被气死的知道吗？”王子狂笑起来，“野种啊！你是野种啊！” 　　“所以父皇和母后都是我害死的，而我连自己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安琪自嘲地跟着笑了起来，“连身世也是假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哥哥和妹妹还躲在防爆盾后面扭曲地狂笑不止，哪怕是以她的智商也能判断出他们说的大概率是真话。她闭上眼睛、绝望地将枪口抵在下巴上：“……艾德，救我。” 　　一道光芒闪过，她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忽然炸开，连同她哥哥妹妹在内的一群人纷纷汽化。接着一台高达伴随着巨大的轰鸣降落到她面前，群龙无首的幸存士兵们惊恐地四散奔逃。 　　安琪呆呆地走到海瑟斯雷的手掌上，呆呆地跳进驾驶舱，呆呆地看着艾德，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不是想让我去死吗？” 　　“你这种智商就不要擅自揣摩别人的心理活动了，我哪句话让你去死了，你拿出证据我看看？”他生气地拍了拍面板，“刚才电脑中毒了，舱门自己就打开了，不是我做的。” 　　“我、我差点就死掉了，你以为这、这种扯谈的理由我就原、原谅你了吗？”安琪挂着眼泪，说话一抽一抽地，“我原、原谅你了。” 　　“我们漏了一个步骤，可见你的智商掉得更厉害了。”他伸出手去擦安琪的眼泪，“连我都被你传染了，我竟然不相信数据。我，伟大的灵格斯博士，不相信数据，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第90章 没有伏笔禁止出场 　　地面上一片混乱，反应过来的国防卫队终于开始阻止有效的进攻，但目光所及尽是些装甲车、小型飞行器之类的载具，简直让人怀疑这个国家的科技水平。艾德理都懒得理他们，控制着海瑟斯雷再次飞回高空，对驾驶舱里的另一个人随口问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安琪拿袖子擦着眼泪，“我错了。” 　　“嗯，态度还行。”他继续问道，“那错哪儿了？” 　　“你没完了是吧！”安琪一下子止住眼泪瞬间炸开，“我都这么可怜了还欺负我，你有没有人性啊！我刚知道自己竟然是，竟然是……” 　　“是什么？”他很少见安琪这么踌躇的样子，不禁好奇地看向她，“你已经是诺玛了，还能是什么？” 　　安琪纠结了一下，最后选择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我，别的什么也不是。” 　　他看安琪终于止住哭了，伸出手去摸她的头，结果被安琪没好气地把手打开。艾德想了想，觉得安慰密涅瓦的方法可能在她身上不好使，但别的方法他要么不会用要么没法用。 　　安琪先放到一边，如今已经暴露了，趁着BOSS赶回来之前他还想再侦察一下，尤其是那个柱子下面有人呼救让他很在意。他迅速飞到柱子附近，绕着飞了一圈，没什么肉眼可见的发现，也没找到MS能走的入口。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最后几集揭秘世界观的时候才会解释的东西。”他对安琪信口胡诌道，“你说我要是现在直接把它打爆了，是不是能跳个十几万字的剧情？” 　　安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他也没费力解释，直接架起VSBR就准备开火。突然NT雷达一声响，他下意识地就做出向侧面的回避动作，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飞快地从他眼前掠过。 　　如果不是爱丽丝被他禁言加封操作权限，在对方出现的时候他就该收到提示了，但此时已经用不着爱丽丝报告了，悬浮在他对面的是一台红色高达。机体整体的设计和细节直接让人联想到龙，背后插着一对看起来除了帅没有任何用途的翅膀，右手腕部搭载着一个爪子，左手前臂的盾牌上则连接着一根长长的链状物。 　　“不错的反应能力。”阿尔泽纳尔使用的公频上响起青年男性的声音，“你若只想参观的话我本来是不想与高达为敌的，但保护晓之御柱是我的职责所在，恩布利欧大人的怒火必须平息。对面的高达，让我看看你作为战士的实力吧。” 　　“这就是艾玛说的红色高达了吧。”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抖，“艾、艾、艾比安？！” 　　“很厉害的机体吗？你不是对手？”安琪发现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反常，“那我们赶紧跑吧？你不是说你的机体跑得比什么地方的什么还要快吗？” 　　“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这个世界被玩坏了啊。”他想依惯例和对面聊点什么，但脑子有点乱不知道从何开始，只能先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安琪，抓紧。” 　　对面的驾驶员没有收到回答，甩开热能鞭直接冲了上来。艾比安在艾德记忆中是纯格斗机，按照现有热能武器的威力推断，海瑟斯雷开个光盾就能用长刃步枪对砍了。但他根本不敢这么做，全开推进器就是一阵乱跑，力求不被碰到一下，这种来历不明的MS出力是多少他心里完全没谱。 　　“十分优秀的速度，但也到此为止了。”对面果然是ACE，艾德明明没理他还不停地自说自话，“我终究还是逃不过满手鲜血的命运，艾比安啊，让你陪我做这种肮脏的事情真是抱歉。” 　　对方展开了位于右手的光束军刀，灵巧地躲过长刃步枪的连射向前突进，隔着老远就对着空气砍下来。艾德想也没想就向后急退，同时展开光盾向上抵挡。果不其然，明明双方还差了好几个身位，艾比安的光束军刀硬是砍在了光盾上面。 　　“这是什么鬼东西？”安琪在惊呼中努力保持着平衡，“怎么他的比你长那么多？！” 　　艾德没功夫纠正安琪的错误描述，这种突如其然的世界观冲击对身为NT的他非常不友好。推卫星的经历让他的NT能力更强了，同时也更敏感了，他此时此刻一边在战斗一边在强行让自己的精神波动稳定下来：“也许是双穿，老乡搓了个艾比安顺便玩COSPLAY，不要胡思乱想，世界观没出问题。” 　　趁着一次错身的空挡，他终于定住了心神，打开公频脱口问道：“来者可是积古斯？” 　　“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名字？”艾比安的动作骤然停下，对面的声音充满震惊，“你是谁？对面高达的驾驶员，回答我，你是谁？” 　　“真的是积古斯……”艾德也跟着呆呆地愣在原地，刚才那些稳定精神波动的行为瞬间打了水漂，“圆不回来了，这破世界观彻底圆不回来了。” 　　“‘世界观圆不回来了’，这个说法，难道是？”积古斯大惊失色，“博士？是你吗，博士？” 　　“怎么会有积古斯？没有OZ，没有希罗，没有飞翼，哪里来的积古斯？”艾德根本没听积古斯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自言自语，“没有线索，没有伏笔，你不能这样强行插一个新世界观进来的，圆不回来了啊。有使徒我都能接受了，怎么会有积古斯？凭什么会有积古斯？” 　　“艾德，你在干嘛？”安琪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拍了他一下，“还在战斗中啊，你发什么呆？” 　　“没有伏笔禁止出场难道不是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吗？难道我一开始就错了？”他没有理睬安琪，“没伏笔也能随便出现，那天顶星人有没有？萨尔那加有没有？要是还有二向箔不就乐子大了？” 　　“这种说话方式，这种对世界观的执念，难道博士本人？怎么可能，博士他明明就……”积古斯抄起光束军刀再次发起冲锋，“不管你是谁，赶紧先清醒过来吧！” 　　艾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但即便如此，他也下意识地操作着高达保持着自己的巅峰水平，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对面的，艾德他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恢复。”安琪担心地紧盯着他，主动向对面喊话，“你是认识他吗？还是想告诉他什么？请停止战斗，我可以和你交流。” 　　“女孩子？”积古斯停下艾比安的动作，“还有你刚才说他叫什么？” 　　“他的全名好长我记不住。”安琪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反正叫艾德灵什么的。” 　　“不对，一个字也不对！”积古斯恨恨地锤了一下面板，“果然不是！” 　　“哈，认错人了吗？”安琪愣了愣，“那你们继续打吧。” 　　“等等，我再确认一下。”艾德终于再次勉强收束住心神，“对面自称积古斯的家伙，你知道诺因的三围吗？” 　　“诺因的三围我当然知道！”积古斯反射性地大叫出声，接着就呆住了，脸上逐渐露出狂喜之色，“你听我说，时间不多了，恩布利欧随时会回来。记住，特列斯知道真相，我不知道这个线索有什么意义，但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无论如何不要放弃希望！” 　　“你是自己人我可以确定了。”艾德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分析着积古斯说的每个字，“但最重要的两个问题，第一，你和艾比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二，你刚才说的博士是谁？世界观我还没有搞清楚，没法和你自由地交流。” 　　“我和艾比安自然是从——过来的，博士肯定就是——啊。” 　　“喂，关键词被消音了啊！”艾德着急地喊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此时积古斯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艾比安的一切操作权限，同时驾驶舱里响起了恩布利欧的声音：“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就表示你触发了敏感词，打算向敌人透露关键信息。愚蠢的猴子，真的以为我会对你没有半点防范吗？机体将于这段录音结束三秒后自爆，没错，就是你们最喜欢的自爆，开不开心？” 　　恩布利欧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屏幕上出现了倒计时，积古斯意识到自己只剩一句话了，他本能地喊道：“莉莉娜还活着！” 　　一秒钟后，艾比安高达在艾德和安琪的眼前炸开。 　　“哎？”安琪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就炸了？刚才不是还在讲话吗？” 　　现在按气氛来说本来应该伤感一下，艾德大概能脑补出积古斯努力透露最后的信息结果败在BOSS的后手上，最终不幸牺牲的剧情。但问题是他根本就不认识积古斯，完全伤感不起来，反而有些莫名其妙。 　　“消音，自爆，应该是跳反被抓现行了。”他搜索了一下，别说生命迹象，连尸体残骸都找不到，“他讲了一堆我听不懂的东西都没事，一到关键信息就被屏蔽了，这BOSS难道不蠢？也好，不蠢的BOSS一般都不怎么强。” 　　“那我们怎么办？要继续打柱子吗？” 　　“来都来了，先试试呗，搞不好打出大结局了。”他架起VSBR开了一炮，无语地发现表面只出现了一个浅坑，“这玩意是糊了多厚的装甲啊，简直比创世纪还硬，这BOSS也太怂了吧？” 　　艾德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决定先溜了。以VSBR的火力是没法对这个柱子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再折腾下去BOSS搞不好都回来了。他调转机身，开始返航。 　　…… 　　同一时间，大西洋上，布里塔尼亚和提坦斯的联合部队已经进入了米斯尔奇的领海。但诡异的是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守军，一路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圆桌骑士团第七骑士枢木朱雀驾驶着被重新设计过的兰斯洛特高达警戒在舰队最前方，他作为高端战力自告奋勇地加入了斥候部队，而本次作战的指挥官另有其人。 　　洛维斯王子罹难事件中，随行的阿斯普林德主任率先判断出银雷的威胁，并机智地得出了跟着克洛维斯王子大概率要便当的结论，在战舰被打爆之前就偷偷跑路了。之后朱雀开着残败的兰斯洛特和阿斯普林德合流后回到了地球。 　　作为王子罹难事件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朱雀由于尤菲米娅公主的看中被强行保了下来，没有做背锅侠，之后更是靠着尤菲米娅公主的关系一路做到圆桌骑士。这是他负责的第一个大型任务，朱雀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圆满完成皇帝的交代，不能辜负尤菲米娅公主的一片好心。 　　“发现敌人！”，眼前的东西将他拉回现实，他迅速向友军通报着，“敌人是……一台高达型MS，只有一机！” 　　偌大的海面之上，只有一台漆黑的高达静静地漂浮着，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其他敌军。高达的造型很简单，身上看不到什么枪械类的装备，装甲似乎也很单薄，只有背上挂着的一个用途不明的东西似乎可以被称作武器。 　　“纯格斗机？”理论上这时候应该撤退，等友军来了一通狂轰滥炸就行了，但敌人只有一个的话朱雀决定拿下这份战功，“什么都不做就回去了的话，又要被当作吃软饭的了。我的名誉无所谓，绝不能让她受到这样的污蔑。” 　　附近的几个友军率先发起攻击，几把光束步枪同时对着黑色高达开火。对方没有闪避，粒子束在即将击中的时候仿佛打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上面，被凭空挡了下来。 　　“I立场？不像，没听说过有这样的I立场，这是什么东西？”朱雀还在谨慎地判断对方的机体性能，队友却毫无身为量产机的自觉冲了上去，“你们等等！”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台黑色高达突然动了起来，动作快到那几台量产机连对方干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干掉了。 　　“好快，这个速度，这个动作。”朱雀不由得战意盎然，“此人……不在我之下！” 　　黑色高达往兰斯洛特的方向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地收起光束军刀，取下背上的装备展开。朱雀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把大弓。 第91章 月光蝶 　　黑色高达将造型奇特的大弓对准了这边，朱雀没有托大，展开了兰斯洛特马克兔前臂上的光束盾严阵以待。他也试着和对面公频聊天，但对方并不理他。 　　“光束盾？你幽默的行为让我忍俊不禁。”黑色高达的驾驶员其实也在对着公频说话，遗憾的是双方不在一个频道上，“这可是‘他’的心血，是‘他’的最高杰作，是‘他’亲手托付给我的，世界上唯一的一台四代机。” 　　兰斯洛特拔出光束军刀，向着黑色高达突进。无论是它的速度、续航能力还是手臂上的光束盾，都暗示着布里塔尼亚掌握了特殊的能源技术，这绝不是老式电池机可以负担得起的。 　　“在这家伙面前任何防御都是没有意义的。”大弓做了个上膛的动作却看不到任何弹药，黑色高达驾驶员面前的显示屏上的滑稽脸变得越发耀眼，“想死的话你就试试看吧！” 　　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猛然从大弓的前端喷射而出，死亡的气息让朱雀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身后的海水仿佛被万吨重锤给砸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掀起滔天巨浪。 　　目光所及之处，大弓的前端又连续振动了两下，危急之中他展示出了超出极限的反应能力，在刹那之间连续做着多段短距离变相，又是两发看不见的弹药和他擦身而过，身后传来两声巨响。 　　“这种威力……连发？”眼前的高达简直就是在挑战朱雀的常识，好在他已经欺到对方身前，光束军刀凌厉地斩下，“这又是什么？！” 　　光束军刀被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屏障给硬生生挡住了，I立场束缚的粒子流和未知的屏障发生着激烈的冲突，兵盾相交之处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出橙色的光辉，立场上隐约可见多边形向外层层扩散，仿佛是在卸力一般。 　　黑色高达腾出一只手顺势抽出光束军刀，反手上撩逼退兰斯洛特，接着收好大弓再次突进，和兰斯洛特战作一团。 　　朱雀自问实力不弱于人，身体素质也是无可挑剔，缺的只是适合他发挥的平台罢了。其实对方的技术水平和他也差不多，甚至还要弱一些，但机体性能的压制让他非常难受。眼前的黑色高达速度快得难以置信，对普通MS来说和作弊无异。明明他开的就是布里塔尼亚最新锐的机型，却产生了自己开的是吉姆的错觉。 　　“果然是个扭曲的劣等品，这种无用的铁块也配被做成高达的样子么？简直是在玷污‘他’的名号。”黑色高达的驾驶员失望地摇了摇头，“真是恬不知耻，让我来终结掉你吧。” 　　下一刻，黑色高达的速度变得更快，连朱雀的反应也几乎要跟不上了，几个照面兰斯洛特就失去了一只手。这时队友们终于姗姗来迟，第三骑士驾驶着特里斯坦高达和提坦斯的几个ACE冲上来围殴对方，朱雀幸运地再次保住一命，丢人地返航整备。 　　返回战舰的朱雀刚下机、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收到了舰队后方被偷袭的消息，这次的敌人是复数MS，我军没什么伤亡但损失惨重。他换乘了一台性能还过得去的量产机赶到现场，发现已经没几个能动的友军了，战舰更是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一台金色的高达型MS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战场上削着人棍，后面还有一大堆高达在围观。 　　“我￥＆……%＃……*”朱雀很罕见地骂了句脏话，因为最过分的是这一大堆高达里竟然还有一台战舰大小的全装银雷，这钩起了他糟糕的回忆，“灵格斯博士不是死了吗？！” 　　此时银雷中的C.C.正在无聊地看着基拉一个人表演。联合部队的ACE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了就眼睁睁地看着杂兵被收割，一个赶来支援的都没有，让烦躁的她都找不到发泄的机会。 　　他们一行人无意与两军结仇，削人棍熟练的基拉是最合适上场的人选了，剩下的几位或多或少都有照驾驶舱打的好习惯。 　　“拉克丝，还没找到吗？”她将通信接到船上，再次收到了否定的答复，“阿兹纳布，你给的坐标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人回答，C.C.又问了一遍：“新安洲上的夏亚·阿兹纳布，你给的坐标是否有问题？” 　　“你要找的是夏亚·阿兹纳布，和我科瓦特罗·巴吉纳有什么关系？”新安洲原石上的夏亚正在庆幸还好把卡缪放家里了，“没有问题，那个要塞就在不远的地方，预计突破这个舰队之后在过一会儿就能发现了。” 　　言谈之间，基拉的跟前终于出现了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虽然开的也是量产机，但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成功将对方削成人棍。 　　“刚刚基拉先生干掉的那个杂兵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说不定是个ACE，要不我们捡回去看看？这里米粒子浓度高，捡了也没人知道的。”飞鸟说完就自告奋勇地冲上前去，将朱雀驾驶的MS残骸捡了回去，过了一会儿船上传来他兴奋的声音，“中奖了，是布里塔尼亚的第七骑士！” 　　“是那个日本人的圆桌骑士，被尤菲米娅和科内莉娅同时推荐的那个？”夏亚思索了一阵，“灵格斯夫人，我有个提意，独角兽免费给你们，资金我不要了，相应的这个圆桌骑士送给我作为交换，你的意下如何？” 　　夏亚想干什么拉克丝不清楚，只能大约猜到是想利用枢木朱雀的特殊身份搞事情，这个交易她是无所谓的，但光冲着那声灵格斯夫人也得给面子：“这个俘虏对我们来说是个累赘，而艾德一定对独角兽很感兴趣的，很合理的提案，当然没有问题。” 　　C.C.听着他们的对话越来越烦躁：“你们在这里先聊着吧，还可以准备一些茶和点心，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她说完就直接开着银雷冲了出去，拉克丝无奈地指挥大家跟在后面。一路上畅通无阻，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的指挥系统仿佛瘫痪了一般，完全放弃了对他们的阻击。 　　一直快将整个舰队走个对穿他们才发现罪魁祸首，那是一台没见过的黑色高达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收割着战舰和MS。在对方发现他们的瞬间，那台高达很明显地调转方向朝着他们冲过来。 　　“来历不明的黑色高达对我们有敌意，无法避开。”C.C.通知所有人，“性能很优秀的机体，节约时间大家一起上。” 　　“又来了一堆仿制品。”黑色高达的驾驶员继续对着没有人的公频说着话，“不过这几个的外观还算有几分‘他’的神髓，让我来试试你们的实力吧。” 　　“退下。”一台长得和大家画风完全不一样的MS突然出现在黑色高达前面，黑色高达硬生生停下，“这些MS大概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上最高端的战斗力了。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让我来亲自试试和‘他’的作品有何不同吧。” 　　“遵命，恩布利欧大人。”说完黑色高达就干脆利落地离开战场飞走了。 　　“在这个机体的面前你们的实力都弱小得如同蝼蚁，使得我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恩布利欧的声音在正确的公频中响起，“我只用一成实力，你们一起上吧。” 　　…… 　　阿尔泽纳尔充斥着忧伤的情绪，因为大家的精神导师艾德先生才刚回来就又要走了。如今吉尔司令已经基本放弃治疗了，基地全靠各个中队的自觉在运转，这多亏了艾德先生此前的谆谆教诲。让大家高兴的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务，而让大家生气的是艾德先生在最后的时间里还在和安琪独处。 　　“那个，我回去了，星期五。”他不知道怎么和安琪道别，只能用最朴素的话语说道，“后会有期。” 　　安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小动物受伤般的眼神看着他，但这比任何言语的杀伤力都大，让艾德心里十分难受。 　　“我会回来的，等我搞定家里的事情。”他十分希望女仆小姐在这里，这样气氛就不用这难堪，但桃香很知趣地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一定会回来的，回来解放你……们。” 　　“你两个对象，等你搞定家里的事情要到什么时候？根本忘了还有这么多人等你也很有可能吧。”安琪终于开口道，“你家在哪儿，告诉我地址，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呃——”他目瞪口呆地和安琪对视着，对方的眼神告诉他她是认真的，“你们不是没法离开这里吗？” 　　“反正现在司令也不管事了，大家也被你洗脑了，和整备班的一起努力改造下PM，到外面的世界去难度也不是很大吧？”安琪变了个脸，露出得意的样子，“怎么样，被我的智慧给吓到了吧？” 　　艾德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所以你就不要想着跑了不回来这种事情了，我告诉你，跑不掉的。”安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晃了晃，“这次我把你的名字记住了，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个名人是吧？只要出去了还怕找不到你？” 　　“我住在月亮上面，你要怎么去？” 　　“就算是公主我也是看过电视节目的。”安琪哼哼了两声，“那种找负心汉的情感节目看过没有？外面的世界也有吧？名字上网搜搜就知道了，我上电视节目一哭，大名人灵格斯把我玩完就甩啦，到时候全世界都帮我一起找你。” 　　“……你自己想出来的？” 　　“大方向是我定的，桃香补充了一些细节。”安琪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口，一抖一抖的，“是不是对我的智商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艾德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把自己的视线移开，“确实刮目相看。” 　　“喂，你在看哪里？”安琪顺着艾德的视线低头看去，瞬间炸毛，“无耻！还说你不喜欢大欧派！我看这根本就是你为了降低我的戒心编出来的谎话吧？！” 　　“艾德先生，不好了！”这时气喘吁吁地萨莉亚一把推开房门，她身上还穿着驾驶服，额上、胸前、腹部和大腿内侧都是汗，看得出来是刚下PM就跑过来了，“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不远的海域上有人在交战，都是和艾德先生你开的那种样式的机体！” 　　“了解，干得漂亮。”艾德拍了拍萨莉亚的肩膀，“你去洗澡换衣服吧，我负责去看看。还有，让大家老老实实待在阿尔泽纳尔，千万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 　　萨莉亚点点头走了，艾德转过来看向安琪：“看来告别仪式要提前结束了，我去看看情况，你就在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安琪冲动地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驾驶舱塞两个人只能影响我发挥。”他冷静地拒绝道，“PM也没有意义，毫无战斗力，我一个人就够了。” 　　安琪皱着眉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但艾德这里不可能答应她胡闹。 　　和她道过别后，他驾驶着海瑟斯雷迅速向着萨莉亚描述的位置飞去。PM巡逻的半径很小，也就是说有大量MS部队进入了阿尔泽纳尔领海，这样的情报让他忧心忡忡。比如万一是提坦斯发神经打到门口了，大BOSS又不在家，他思考着要怎样才能保护所有人。 　　随着机体前进，大气中的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开始上升，逐渐变成战斗浓度。海面上开出出现战舰的残骸，看型号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的都有，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夏亚的存在。 　　“夏亚。”他将对方拉进聊天室，“怎么死这么多人？谁干的？” 　　“灵格斯，你终于来了。”夏亚也习惯这套了，“我们遇到了一台极其强大的MS，完全不是对手，我方所有机体大破。在我的建议下大家选择了暂且退避，目前躲在战场后方不远处。我和你两位夫人在一起，要现在告诉她们你的存在吗？” 　　“先别，等我自己回去讲。”艾德听到“两位”这个词有点心虚，“极其强大是什么概念？你们有多少人？对方长什么样？” 　　还没等夏亚回答，视野中就出现了交战场面。看起来无数布里塔尼亚和提坦斯的MS在携手围攻某些东西，或者说在被某些东西围攻。敌人有好几个，体积颇小，用肉眼的动态视力几乎无法跟上的速度飞来飞去，同时不断地射出光束炮。光束炮的威力也不可理喻，每开一炮就有一台MS被整个打爆。 　　这完全不是战斗，称作虐杀更合适。 　　“不过就是这种水平而已，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公频里响起一个不认识的声音，“正好最后一只害虫也到了，胆敢侵犯我领土的劣等生物们，把你们一起解决掉吧。” 　　接着那几个飞来飞去的小东西凑到一起，拼成了一个MS的形状，那是他曾经日思夜想惦记着不见了的东西。他瞬间反应过来，向着夏亚大声吼道：“别离开船，马上跑！” 　　危险到无以复加的感觉顺着意识传给了夏亚，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灵格斯，你看到了什——” 　　“别废话，跑！”他只是拼命传达着这一个念头，“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说服拉克丝和C.C.，马上跑！” 　　夏亚不愧是某个领域最强大的NT，没有之一。仅仅过了两句话的功夫，他就给艾德带来了成功说服大家、全员正在脱离的消息。艾德换了个不同的方向跑，万一对方选择追击他可不希望把BOSS引到老婆跟前去。 　　下一秒，眼前亮起迷离而炫目的光辉，好像月光下的蝴蝶煽动着七彩的双翼翩跹起舞。光辉急速向外扩张着，很快就越过了艾德，包裹住整个战场。身处于光辉之中的人们被梦幻般的景色感动到窒息，连身体也渐渐化作美景的一部分，直到完全融入其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过了不知道多久，光彩逐渐消散，茫茫大海上只剩两台MS，其他的所有东西都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哦？竟然能在月光蝶下幸存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MS用快到堪称瞬移的速度移动到海瑟斯雷的跟前，“这个机体，我记得是叫灵格斯？” 　　“TurnX……”艾德倒吸一口凉气。 　　“你竟然认识TurnX？”恩布利欧陷入沉思，“怎么会？怎么可能？我这次做的如此完美，哪里泄露情报了？” 　　还好夏亚已经离开感应范围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跑是不可能跑掉的，连抵抗都毫无意义，接下来就是看他能聊多久的问题了。乐观点想，搞不好能嘴炮干掉BOSS呢？ 　　“认识TurnX，又会造高达，难道有这种可能性？不，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恩布利欧犹豫了半晌，突然高声道，“你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了！” 　　“那可说不定！”艾德想也没想就回答下句，接着就呆住了，“等下，你说什么？” 　　“我猜对了，我猜对了！”恩布利欧突然放声狂笑起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竟然没有死！你果然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这个梗的？”艾德明明是想嘴炮BOSS，结果反被BOSS搞得一脸懵逼，“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 　　“如此美妙的巧合，如此美味的发展，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好了！”恩布利欧陷入狂喜乱舞、不可自拔，“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就世界美好了？怎么就幸福了？”艾德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成句子就完全无法理解，“怎么听起来GAY里GAY气的？我警告你我不是基佬！”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基佬，你老婆好萌好可爱谁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啊！”恩布利欧放肆地笑着，“不止一个人反对了，但谁的狗头你都没有打烂，太遗憾，真是太遗憾了！” 　　“警察叔叔，这里有个变态。”艾德无语地叹着气，“完全不能沟通的神经病，这还不如克鲁泽呢。” 　　“我既想立刻体验杀死你的快感，又想把你带回去慢慢折磨，最苦恼的是，你只有一个，迷茫的我该如何抉择？”恩布利欧犹豫了几秒钟，“啊，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杀死你吧。如果你能侥幸活下来我们再继续第二个选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着说着TurnX再度分裂成九个，以肉眼几乎无法反应的速度对海瑟斯雷发动起了攻击。艾德连像样的抵抗都没做出，机体就接连失去了头部和四肢，紧接着身上所有的摄像头和推进器都被打坏，靠着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还勉强飞着。但也仅此而已，连移动都不可能了，这是比基拉更高级的人棍技巧。 　　TurnX的九个部件再次合而为一，全身的炮口都静静对准了浮在空中不能动弹的海瑟斯雷。恩布利欧闭上眼睛，轻轻扣住扳机，嘴里哼着歌，享受着最后的时刻。他当然知道有东西已经飞到跟前了，但那又如何？这种废物没有资格让他分神，世上再无比这个瞬间更重要的东西。 　　艾德看着完全没画面的周天驾驶舱显示屏，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爱丽丝，所有限制解除。” 　　“艾德，后方能量反应接近中！”爱丽丝立刻大声喊道，“十五秒后接触！” 　　“后方？”他向后看了看，没画面，“后方是哪方？” 　　“阿尔泽纳尔那边！” 　　“阿尔泽纳尔？”所有的淡定瞬间崩塌，他用最快的速度切换公频，“安琪，给我回去！” 　　“你个混蛋为什么一直不理我！现在说已经晚了！”突袭步枪打在那个MS身上都被奇怪的立场挡住了，对方自信到根本不理会她，安琪害怕得浑身发抖，但还是脑袋一热就闭着眼睛冲向海瑟斯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我历尽千年的时光，只为了这一刻，再无遗憾。”恩布利欧用力扣下扳机，“让我见证你的终末吧！” 　　数门威力大到不可思议的米加粒子炮同时轰然鸣响，狰狞咆哮的粒子流和安琪寸步不让地争夺着时间。Villkiss在最后一刻一头撞进粒子流和海瑟斯雷中间，机身上忽然泛起微不可察的蓝光。下一个瞬间，两台机体同时消失不见，粒子流毫无阻拦地击穿空气向着远方飞去。 　　“噢，跳跃了？”恩布利欧凝视着空空如也的海上，“这样的展开更有意思了，就这么杀了你果然是暴殄天物。” 　　兴尽而归的恩布利欧开始返航。 　　“安琪莉洁，那和他岂不是……？”他露出兴奋的笑容，“时间啊，过得更快一些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演那段剧情了！” 第92章 月亮出不来了 　　天空灰蒙蒙的，明明是晚上却看不到月亮，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光芒透过厚厚的云层映射下来。四下一片断壁残垣，好似经历过导弹洗地。一阵凉风吹过，安琪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喷嚏。 　　“所以我说你那套驾驶服太露了，你看，要感冒了吧？”艾德说着把自己身上的驾驶服脱下来，“穿上，别废话。” 　　“谢谢。”安琪脸红红地接过衣服比划了一下，发现得先把自己的驾驶服脱掉，“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你不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换衣服吗？让我转过去不是邀请我偷看吗？”艾德转过身走向海瑟斯雷的残骸，“你在这儿换着吧，我去把爱丽丝拆下来。” 　　之前在被TurnX击中的瞬间，他和安琪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在另一片高空中，米诺夫斯基核反应炉也不知为何无法工作了，海瑟斯雷正做着自由落体运动。他打开驾驶舱跳了出去，安琪接住他，而高达则是从高空重重摔倒地面上，完全报废。 　　他们势必要外出探查，既然高达成了废铁，那可靠的交通手段就只剩安琪的Villkiss，为此他选择把爱丽丝拆下来带在身上。经过一番折腾，他终于成功地从驾驶舱里把记录着爱丽丝的主程序和记忆的若干数据盘给弄了出来，接着又翻出一个背包，将数据盘和其他有用的东西整理好塞进去。 　　这种时候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不如说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会被迫思考些别的，就暂时不用思考TurnX的事情，而TurnX思考起来太让人绝望了。安琪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一直故意做出乐观的样子。做完这一切回去的时候，安琪已经换好衣服了。 　　“胸口好紧。”安琪用力地扯着领口，“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塞进去。” 　　“别炫耀了，这衣服有弹性的，男女通用款。”看着她突然穿得这么正经，大腿也看不见了，小腹也看不见了，沟也看不见了，艾德感到非常不习惯，“要不你再脱下来？” 　　安琪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艾德吓得连忙拉住她的手制止她。 　　“气温这么低，我们得先确保晚上有个能住的地方，还有水源和食物。”他若无其事地转移着话题，“这里本来应该是城市，这些应该不难找。” 　　“有贼心没贼胆，光会口嗨的男人。”安琪轻蔑地哼了一声，跨上Villkiss拍拍后座，“上来吧。” 　　艾德熟练地坐上后座抱住安琪，这件驾驶服抱起来有些生硬，并没有之前柔软的手感，启动着Villkiss的安琪也说道：“感觉确实不太一样，要不还是换回来吧。” 　　他紧了紧安琪，没有说话，安琪也没有深入这个话题。Villkiss飞入低空，用比较慢的速度在城市的废墟上穿行着，二人各自观察着地面，寻找着有用的东西。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中小型城市，地势起起伏伏，地面上满是破败的建筑。 　　数十分钟过去了，整个废墟像一座死城一样，别说活人了，连人类生活的痕迹都找不到。天快完全黑了，二人已经把城市飞了个对穿，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眼尖的艾德终于看到一个可疑的东西：“安琪，城外的山那边，飞过去降落！” 　　Villkiss停到山脚下，艾德带着安琪来到他刚才发现的东西旁。山壁上嵌着一个长方形的巨大金属墙，金属墙的正中间是一个齿轮型的巨大金属门。 　　他和安琪站到门前，看着门上方疑似摄像头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有电子合成的语音响起：“欢迎来到第76号避难所，避难所尚未完工，请待工程结束后再行入住。如果您是避难所的员工，请出示您的身份。” 　　大门边有个显示屏似的东西亮了一下，艾德一边自言自语着“我没带瓶盖”一边走到跟前鼓捣着，电子音不停地重复着：“虹膜、指纹、DNA不匹配，居民，请等待避难所完工后另行造访。” 　　“安琪，要不你试试？”他对身后围观的少女说道，“虽然也没什么希望，死马当活马医吧。” 　　“什么嘛，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安琪挤到他跟前，学着他刚才的样子鼓捣起来，过了一会儿，显示屏上突然亮起绿灯，“咦，我干什么了？怎么绿了？” 　　这时那个电子音再次响起：“确认最高权限，避难所全体上下欢迎您的到来。”话音刚落巨大的金属门就缓缓向一边移开，露出里面的空间。 　　“我突然发现我的智商不够用了。”安琪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着，“我们要进去吗？” 　　“你的智商什么时候够用过？当然要进去。”艾德默默地站到安琪身后，“你走前面，还有，把枪拿出来，小心巨大蟑螂。” 　　“那你跟紧，我会保护你的，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安琪拿出手枪做出警戒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走进避难所内部，“巨大蟑螂又是什么东西？嗯，不用回答了，肯定又是你随口乱扯忽悠我的。” 　　进去的瞬间，避难所的大门就开始自动关闭，同时四周亮起灯光，至少看起来能源和供氧系统还是运转的。避难所里面很大，似乎把大半个山体给挖空了，里面同样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很明显还没完工，墙上许多电路管道暴露在外。二人先是找到了一个类似食品仓库的地方，里面囤积着大量密封的纯水和罐装的食物，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接着又发现了一个办公室一样的地方，这里有着他们找到的唯一的一台电脑。 　　电脑的加密有点麻烦，但艾德花了点功夫还是破解掉了。这台电脑控制着避难所的主系统，包括大门在内的所有东西都归这里管。主板的时钟电池应该是故障过，开机后时间竟然是从0开始计算的，导致当前的时间无法定位。 　　“这个避难所的建造方是OZ，是为了应对世界大战而修建的系列避难所中的一个。OZ的两位最高领导人是特列斯·休克利纳达总帅和……”他试着拼了拼那个音译的名字，“杨文理博士？！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穿越者！” 　　“完全听不懂。”安琪无聊地在房间里晃悠着，“你全部弄明白了再告诉我吧，我不浪费脑细胞了。还有这里好热啊，明明外面那么冷。” 　　“世界大战是什么没记载，可能是避难所修好之前就打完了？那这个城市在战争中毁灭所以被放弃了？”他又努力翻找了一会儿，“不行，剩下的都是避难所的建设计划，没有用。” 　　“那我们怎么办？”安琪找个位子随意坐下，一副放弃思考的样子，“你比我聪明，聪明的那个负责想办法。” 　　“现在手上的情报太少了，我能脑补出十几个版本的故事。”他无奈地离开电脑，拍拍安琪的肩膀，“起来，一起找个能住人的房间。今天先住这儿吧，明天白天在城市里仔细探索下，至少先搞明白OZ和杨文理博士是什么情况。” 　　“哦。”安琪点点头，拿出枪主动地走在前面，“其实我看这里有电有食物有水，Villkiss反正也飞不了太远，如果这附近真的找不到活人的话，我们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当然知道安琪是什么意思，人家一个女孩子舍命来救他，再看不出来就不是一个迟钝可以解释的了。他想到了来历不明的TurnX，一种完全不知道怎么翻盘的绝望情绪涌上心头，冲动之下他脱口而出：“可以啊。” 　　安琪猛然转过身来，夺目的神采从她脸上霍地绽开，又在眨眼之间化为乌有。她转过身去继续走着，声音变得很消沉：“不要说完让人期待的话之后又马上做出后悔说错话的表情，很过分的啊。算了，说你也没用，我也习惯了。” 　　艾德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二人一路无话。 　　一通探索之后，他们终于在完全没建设好的宿舍区里找到了个勉强能住人的房间。两人花了点功夫整理出一张床，虽然没找到被子，但密闭的环境里很暖和倒也不需要。 　　“已经很晚了，我睡觉了。”安琪说着把身上的驾驶服脱下来，只穿着内衣坐到床里面，留出了一半的空间，“需要我红着脸求你一番，你再假惺惺地客气一下，最后摆出一副你无可奈何情非得已才上床的样子吗？” 　　“你的智商是不是越来越高了？”他关掉灯，坐到床边顺势和衣躺下，背对着安琪，“这样子我很不习惯的。” 　　“我的智商本来就不低，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非不信。我可是公主，基因很优秀的好不好，桃香都夸我聪明。”安琪解开胸衣放到一边，也跟着躺下，背对着他，“只是……” 　　“……只是什么？” 　　安琪挪了一下身子，光洁的背部和他的后背贴在一起：“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忍不住放弃思考罢了。” 　　“……” 　　“我知道这样不对，你有对象了。我可是公主哎，也不是非要倒贴上去的轻贱女人。”安琪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啊，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就变得容易炸毛，就忍不住放弃思考，就想和你再靠近一点，就好像、就好像……” 　　“……” 　　“但是你也很过分啊，你明明有对象了，明明看出来我陷进去了，明明知道这样不对还来撩拨我。”安琪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哭腔，她翻了个身面向他，“我是控制不住自己没办法，你比我聪明，你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为了欺负我吗？” 　　他没有回答，安琪一下子生气地坐了起来，用力将他的身体翻过来面对她。黑暗之中少女的大眼睛闪亮亮的，她抓住他的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赌气地问道：“反正都这个样子了，要做吗？” 　　手上传来的美妙触感简直要将他的理智搅碎，他用有生以来最大的定力把手抽回来，同时克制着自己不扑过去。他翻了个身，再次背对着安琪：“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探索呢。” 　　“我真贱。”这三个字仿佛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安琪重重地倒在床上，没有再说第二句说话。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艾德听到身后终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判断少女应该是睡着了。 　　“是啊，就为了欺负你，”他对着空气低声自言自语，“爱丽丝说的对，我确实不正常了，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艾德一个人又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各种事情，睡前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轻轻地搭在安琪的肚子上。 　　“谢谢。”安琪闭着眼睛说道。 　　第二天一早，艾德和安琪都默契地假装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两人步行前往城市继续探索。一整天下来没有任何收获，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毁坏了，也并未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接下来二人就一直过着白天探索城市，晚上同床而眠的生活。 　　安琪是习惯裸睡的，每过一天他的意志就变得薄弱一分，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变身禽兽。更可怕的是，他和安琪都没有提出分床睡，两人似乎都在期待着他自制力消耗光的日子，他甚至自欺欺人地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变化发生在第六天早上，艾德艰难地从八爪鱼的纠缠中脱身出来，穿好衣服提前出门。由于一些不方便明说的理由，每天的睡前和早上都是他最难受的时候。被吵醒的安琪也没法睡懒觉了，嘟着嘴开始迷迷糊糊地找衣服。 　　艾德路过门口的时候，门边的Villkiss似乎有动静——他这几天一直把公频开着以防万一。他快步走跟前，果然公频上在响起陌生的声音，那是一则不断重复的自动播报：“这里是机动战舰伊谢尔伦，如果有幸存者听到请回答。这里是机动战舰伊谢尔伦，如果有幸存者听到请回答……” 　　“这里有幸存者，听到请回答。” 　　“哇！活人！”那边的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孩子，语气非常惊喜，“这么多年了终于有活人了！你在哪里？就你一个人吗？你们是什么身份？” 　　“这边有一男一女，我们是……”艾德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说谎但又不好解释，“我们在第76号避难所。” 　　“原来是避难所出来的，难怪之前没发现。”在他的误导下，那边自己说服了自己，“了解，我们离76号避难所不远，立刻向你那边出发。” 　　穿好衣服的安琪终于出来了，好奇地看着他。艾德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试探着问道：“请问世界大战怎么样了？” 　　“你是战争结束前进去的吗？”那边叹了口气，“你做好心理准备啊，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我们战败了，世界毁灭了。” 　　听到这句话，安琪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艾德，嘴巴开合了两下什么也没说。她抬起头望着依旧灰蒙蒙的天空，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露出释怀后的微笑，仿佛认命了一般。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艾德没看到身后少女的样子，专心致志地问道，“我是说现在是A.C.几几年了？” 　　“A.C.？那是战前的纪年方式，战后改成AfterWar，A.W.了。”那边纠正道，“现在是A.W.42年。” 　　“那杨文理博士怎么样了？” 　　“哦，小哥也是博士的粉丝？就冲你这个问题，一会儿我亲自开高达去接你！”那边的小伙子很兴奋，可下一句话又变得很沮丧，“战败就是以博士的自杀为结束的，所以博士已经死了四十二年了。” 第93章 公主日记 　　“我们已经到附近了。”公频里的男孩子出声道，“你们就待在避难所门口，我开高达去接你们。” 　　声音断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男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已经上机了。艾德在原地和他继续聊着，安琪被他派回去收拾东西。 　　“我们这些战前的幸存者有一个大的聚落，大家都生活在那里，齐心协力一起想办法在这个混账的世界里活下去。”男孩子的声音明明很稚嫩，语气却很成熟，“伊谢尔伦号每年都会沿着各个避难所绕行一周，就是为了寻找你们这样刚从避难所里出来的，不过成功的很少。” 　　“其实我们才到地面上没几天。”艾德说着实话，“正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就遇到你们了。” 　　“那你们运气不错哦，现在地球上绝大部分地方都被污染得没法住人了，你们那儿是为数不多的没被污染波及的区域之一。”男孩子兴致挺高，“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卡洛德·兰，小哥你叫什么？” 　　“艾德里安·灵格斯。”艾德心里默默说了句我就知道，“我的女伴叫安琪。” 　　“灵格斯？没听过的姓啊，挺稀罕的。”说着说着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我看到你们了，等着，我马上过去。” 　　数十秒之后，一台巨大的MS降落在旁边。这台高达背上有两个斜朝上的翅膀状散片，还有两个斜朝下的长炮管，远看就像背了个大X，正是不出艾德意料的DX高达。他特别好奇这个能不能放月光炮——来好几天了，从没见过月亮，天上一直有厚厚的乌云。 　　卡洛德从驾驶舱下来的时候，安琪正好也收拾好东西出来了。卡洛德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表情丰富手脚麻利，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他打量了一翻艾德和安琪，又左右观察了一下，最后指着Villkiss狐疑地问道：“小哥，能解释下这个是什么吗？” 　　“这个是我女伴的交通工具，可以飞。”艾德谨慎地挑选着措辞。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卡洛德放下戒备的表情，轻松地笑了笑，信步走向艾德，“我以前也是避难所出来的，一个人流浪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伊谢尔伦号捡到，有点疑心病很正常，小哥你别见怪。像这种末世里，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说是吧？所以啊……” 　　他走到离艾德还有五步的地方，猛地绷紧身体向前加速，右手上刷地翻出一把小刀、寒光闪闪：“……撒谎的人是最不可信的！” 　　“艾德！”身后的安琪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抓住卡洛德的手不知怎么一扭，他持刀的手立马被反剪到身后，小刀咣当一声落地，黑洞洞的枪口几乎同时抵住了卡洛德的脑袋。 　　卡洛德挣扎了两下发现动弹不得，冷静地盯着艾德。艾德捡起小刀站远了一点，吩咐道：“安琪，放开他吧，我们不是来结仇的。” 　　“哦。”安琪乖乖地放开卡洛德，但枪还是指着对方，“你别耍花样，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我都会开枪的。” 　　“小哥没有敌意的态度我明白了，但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卡洛德活动了一下关节，指着Villkiss道，“这种小型机是大魔王恩布利欧灭世用的型号吧，博士这边的全都是MS才对，你们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原本是遗弃的机器，我们也不知道它是哪里来的。”艾德诚恳地看着对方，“我不知道怎么取信于你，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有个办法确定你有没有撒谎，如果你敢让我上高达的话。你们可以跟着我回船附近，那边有方法能测谎。”卡洛德眼神示意了一下安琪，“你可以和她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了，你去吧。”艾德转头看向持枪的少女，“安琪，放他走。” 　　“你就不能和我商量下吗？”安琪抱怨着收起枪，“假装商量下也行啊，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卡洛德讶异地看了眼艾德，三两下跳进DX高达的驾驶舱。高达缓缓飞起，艾德背起爱丽丝熟练地坐到PM后座上抱住安琪，Villkiss紧紧跟在DX后面。 　　飞行了没多久，还没见到船的时候测谎设备就暴露了，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NewType，比艾德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精神感应的强度堪比推完卫星的他自己。他没有鲁莽地将对方直接拉近聊天室，而是先试着释放善意，对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将同等的善意返还了回来。说实话，这真是太方便了，省去了很多互相试探的功夫。 　　“那个，先前不好意思啊。”卡洛德几乎是立刻在公频上尴尬地笑笑，“你是好人。” 　　“咦？”安琪用手肘顶了顶后面的人，“他怎么知道你是好人？太瞎了吧？” 　　“我是不是好人睡了这么久你不知道？”说完这句他就开始后悔自己嘴贱，马上转移话题道，“这几天和你科普过的，NT大法好，船上有个NT。” 　　数分钟后两机停在了这艘巨大战舰的内部，船上的人似乎是很久没见过新人了，都好奇地跑来围观。卡洛德向船上的各位介绍了一下艾德和安琪，也向他们俩介绍了一下船上的各位。艾德有NT在无法撒谎，只是用言语巧妙地误导对方，让大家以为他和安琪是避难所里出生长大的，避难所人死光了，他和安琪被迫出来求生。 　　大家虽然对Villkiss很好奇，但出于对NT的某种盲目信任没有多问什么。 　　经过了解，伊谢尔伦号是战前杨博士造的，名字是杨博士起的，也是唯一一艘在世界大战中幸存的战舰。其他什么休伯利安号、神奇海螺号通通被大魔王恩布利欧击沉。 　　船上的各位有的是从卡洛德口中的聚落出来的，个别是避难所里出来后被捡到的，比如卡洛德本人。这艘船正在执行每年一次的巡逻任务，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很快就会返回聚落。而聚落由一个叫做“老爷子”的人物管理，此人据说是战前的幸存者，年纪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散开各自忙去了，由卡洛德继续接待他们，作为唯一的高达驾驶员他在这里深受信任。 　　船上的这群人里面艾德没法发现什么“知名人物”，除了一个穿着款式朴素的连衣裙的女孩子。女孩子扎着一根长长的单马尾，就那么文文静静地站在那儿，空灵的表情好像全世界和她都没有关系一样。卡洛德一下高达就跑到这个女孩子身边，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腼腆地翘起了嘴角。 　　“给你们介绍下，这个就是蒂法，是我的……我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蒂法捂住嘴低头微笑，“蒂法她可是杨博士生前预言中一定会出现的第一个NewType，就是她判断出你们是好人的。” 　　“长发，文静，没有欧派，还是NT。”安琪走到卡洛德身边，卡洛德警惕地挡在蒂法身前，“小矮子，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艾德是个有一个岛后宫的禽兽，你女朋友正好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我劝你看紧点。” 　　“大姐，你说谁是小矮子？我已经一米六一了，而且还在长身体！”卡洛德像是被踩到痛脚似的非常激动，“还有你不要挑拨我和蒂法的关系，我非常相信蒂法！” 　　“安琪，别闹。”艾德无语地看着耍小心思的安琪，对另一位少女说道，“蒂法，我看你和安琪差不多高，能借她一件衣服穿吗？你看她穿成这样，就是因为没有正经衣服穿。” 　　蒂法看了看安琪，点点头，招了招手示意安琪跟着她，向着船里面走去。卡洛德也领着艾德跟在后面，说是给他分配房间。 　　“你为什么一副和蒂法很熟的样子？你们才刚见面吧？”带到了一个空卧房，卡洛德紧张地盯着艾德，“蒂法竟然也会回应你，这太奇怪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实话实说道，“我也是NewType。” 　　接着他开始解释自己是NT的问题，后面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暂时要全靠这群人了，他可不想惹来卡洛德的敌意。卡洛德虽然少年老成，但哪里是顶级嘴炮大师灵格斯博士的对手。熊成卡缪那样的都不是艾德的一合之敌，卡洛德和卡缪比简直就是十佳少年，而且蒂法这个弱点太明显了，三两下他就把艾德当成了自己人。 　　正说着话，有人开门进来。走在前面的是蒂法，后面跟着一个不认识的少女。少女面容姣好，留着一头金色短发，身穿一件尺寸宽松、样式朴素的连衣裙，但即使这样的简陋打扮也掩盖不住她傲人的身材和高贵的气质。她仪态万千地走到艾德身前转了个圈，两手轻轻捏住裙摆、微微欠了欠身：“贵安，艾德先生。” 　　艾德像见到鬼一样呆呆地看着她，嘴巴张开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是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了呢。”少女用修长的手指掩住嘴唇，轻声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在您面前穿裙子，您觉得还堪入目吗？” 　　卡洛德也被安琪的样子吓得不轻，茫然地看着蒂法，然后他突然想起来：“对了，也要给大姐你分配房间。” 　　“谢谢你的照顾，我和他一间就可以了。”安琪轻快地移步到艾德身侧，优雅地挽住他，手臂上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他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艾德先生，您意下如何呢？” 　　艾德脑袋还在宕机状态，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讨论什么。 　　“他没有反对，我们这样子就可以了，谢谢你。”安琪对卡洛德颔首致意，吓得他一把抓住蒂法的手。 　　直到卡洛德和蒂法都离开了房间，艾德才终于憋出一句：“原来真是公主啊……” 　　“不然你以为呢，我骗你不成？”安琪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放开他的臂弯，重重坐到床上，两条白皙的小腿从裙子下面露出来前后摆着，“总觉得上次穿裙子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啊。” 　　“喂，星期五。”他看着安琪毫无形象地坐姿忍不住吐槽道，“你又打回原形了。” 　　“安琪！不是星期五！”少女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很开心，“你是觉得我个野丫头的样子更好呢，还是更喜欢刚才公主的样子？” 　　“无所谓，都差不多。”白晃晃的小腿有些耀眼，他心虚地撇过头，“反正都是星期五。” 　　“给你翻译一下，两个我都喜欢，只要是安琪就好。”少女得意地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早给你说过我智商高了，你非不信。我只是不思考而已，思考起来吓死你，哼。” 　　“你以前在皇宫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被迫加入阿尔泽纳尔对安琪的人生是多大的变化，又想起了她在岛上的自暴自弃和倔强不屈，全连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心动了？”安琪两手一撑从床上跳起来，站到艾德对面，仔细观察着他，接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揶揄地问道，“我明白了，心疼了？” 　　“不跟你扯淡了，我去找卡洛德了解情报，这个世界什么样还没搞明白呢。”艾德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你穿裙子挺好看的。” 　　“等等，我要也去。”安琪快步跟上来挽住他的手，“我也有智商的，我也要搞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当他们找到卡洛德的时候，少年正在房间里和蒂法一起用电脑看动画片。艾德随意看了一眼，貌似是超级机器人题材的，考虑到卡洛德驾驶员的身份，他爱看这个也挺正常。 　　“小哥我跟你讲，这是战前留下来的片子，超好看的！可惜貌似是第三部，前两部我没找到。”卡洛德将片子暂停，对他竖起大拇指，“你们要一起看吗？我们从第一集看起。没事，这是我看第十遍了。” 　　“谢了，不用。”艾德对这个毫无兴趣，“我来是想了解下杨文理博士的事情。你看我年龄就知道，他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但我对他很感兴趣，想知道他的生平。” 　　“哦，小哥上道啊！我也是听着杨博士的故事长大的，这条船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了！”他跑到床边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兴奋地在艾德眼前晃着，“《地球英雄传说·第一卷》，战前的首发限定版，这可是我用一台MS和人换的。” 　　艾德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他的内心此刻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大家都是穿越者，为什么他就叫灵格斯这种奇葩姓氏，对方就能叫杨文理这种酷炫的名字？他在内心愤怒地咆哮着：“我也想叫杨文理啊！” 　　“但是那台MS是坏的，我赚大了，哈哈哈。”卡洛德洋洋得意地笑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蒂法在旁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蒂法捂着嘴浅笑，“这书是著名大文豪阿尔索·弗里写的杨博士传记，一共四卷，这是第一卷。” 　　“能借我看看吗？我一定爱惜，看完就还给你。” 　　“当然可以，蒂法说你是好人。”卡洛德将书刚递出去就缩了回来，“但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好，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讨论剧情啊，我都等不及了。不如这样，我先给你讲一遍？” 　　“也好。”艾德可不在乎什么剧透不剧透，他巴不得马上被剧透光。他在卡洛德的指示下和安琪并肩坐到床上，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对方。 　　“那我开始了啊。”卡洛德干咳两声，有些激动地翻开书，蒂法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人类经过漫长的斗争终于结成了地球联邦，改纪元为A.C.，开始向着宇宙进发。他们建设了许多殖民卫星，甚至殖民到了月球和火星。但人类在火星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技术困难，最后不了了之。” 　　“火星是伏笔。”艾德对这个套路再熟悉不过了。 　　“就是这样，看来小哥是懂行的啊。”卡洛德继续讲，“世界虽然看起来一片和平，但各地仍有不停歇的小规模恐怖袭击，与此同时地球联邦军内名为OZ的精英小团体也在借着恐袭的势头发展壮大。” 　　“是不是和你说的提坦斯一样？”安琪低声问他，艾德点点头。 　　“在这样的背景下，杨文理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他六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了，他本人被OZ名义下的一个慈善组织收养。他从这时起开始表现出过人的智慧，十岁就完成了博士的课程，并被OZ看中加入了OZ旗下的一个MS研究所。” 　　“你们这些博士都是怪物吗？”安琪小声吐槽，艾德掐了一下她的手，安琪不满地反掐回去。 　　“十五岁的时候，杨博士凭借着钯聚变炉的发明，成功地带领着MS进入二代机的时代，他本人也成为了MS研究所的所长。这时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他一生的挚友。”卡洛德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就是此时年仅二十一岁的，日后成为OZ最高领袖的特列斯总帅！” 　　艾德“啪啪啪”地鼓掌，安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当时还是年轻军官特列斯总帅对身边的人说道，‘我想成为败者’，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响应他，气氛十分尴尬，这时杨博士开口说话了！”卡洛德目光炯炯地看着艾德，“你猜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艾德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人是无法成为败者的。” 　　卡洛德用力地一拍大腿：“博士他就是这么说的！” 第94章 银河（划掉）地球英雄传说 　　“博士和总帅一见如故，两个人当即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对话内容尽是些‘我想成为败者’这种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就是觉得很厉害的句子，到时候你自己看吧。”卡洛德拿起书示意了一下，“二人互相引为知己，定下了武力统一世界、共建和谐社会的伟大目标。” 　　“世界不是已经统一了吗？”安琪不解地问道。 　　“看起来是这样，但由于地球的高压政策，卫星居民的反叛一触即发，全世界还有各种恐怖袭击，实在是称不上和平。”卡洛德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博士当时对总帅说，‘特列斯，我想二十五岁退休养老，我们赶紧让世界和平吧’。看，多么谦逊的品格，多么伟大的情操！” 　　“说不定他真的是想二十五岁养老。”艾德将心比心地想了想，但看着卡洛德的表情没好意思讲。 　　“两人定下方针，由总帅负责掌控OZ、军事行动、政治斗争、经济保障、外交谈判、舆论宣传、选拔人才、资源调配、制度建设等等等等。总帅天纵之才，每一个方面都做得完美无缺，无可挑剔。”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安琪惊叹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什么都让这位总帅做了，那个杨博士干什么？” 　　“当然是负责造高达啊！博士可是高达之父，他创造了‘高达’这种全新的MS理念，我的DX就是博士的作品来着。”卡洛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博士还负责给高达找合适的驾驶员，并给他们树立正确的三观。” 　　“奇怪。”安琪伸出一根手指摩挲着下巴，“这个故事总觉得最近听过的样子。” 　　“第二年，在一次军事行动中，博士发明的高达首次亮相。高达由总帅亲自驾驶，达成了碾压性的战果，一举端掉了某个国际恐怖组织的大型人体实验基地。”卡洛德往后翻着书页，“恐怖分子丧心病狂的爆破了整个基地，只有一个作为实验体的十岁小女孩幸存了下来。由于基地的数据库被破坏和人体实验造成的记忆损毁，小女孩身份不明，博士选择了收养她。” 　　“身份不明也是伏笔。”艾德心领神会。 　　“后来博士把五台强力高达偷偷送给卫星上的五个叛乱分子头目，借他们的手消灭了地球联邦政府中反对OZ的派系。等卫星上的居民怒火发泄出来之后，博士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了这几个叛乱分子头目要以大局为重，大家携手共建和谐世界。叛乱分子们在博士的感召下放下高达、纳头便拜，纷纷归顺OZ。” 　　“这个博士看起来是个专心技术的老实人，其实满肚子坏水。”安琪往艾德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和某人很像，你觉得呢？” 　　“这本书后半部分讲的就是博士和总帅怎么带着一堆ACE统一地球圈的故事。”卡洛德挠挠头，“这个作者怎么说呢，战斗写得不咋地，倒是文戏和感情戏写得挺好。书里明明那么多高达，战斗加起来一共都没多少字，大段大段的全是博士和总帅的基情互动，以及博士和养女的温馨日常。” 　　“是不是有个叫积古斯的。”艾德想到了几天前才自爆的艾比安，“他有出现吗？” 　　“哦，有的有的。”卡洛德拿过电脑在里面点着什么，“积古斯原来是被联邦灭掉的某国王子，为了复仇潜伏进OZ，被博士认出来之后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之后就归顺博士和总帅了，成为了一名ACE。他还有个妹妹叫莉莉娜，后来在博士的撮合下和五个叛乱分子头目之一的一个叫希罗·唯的家伙结婚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博士好恐怖。”安琪打了个冷颤，“好像和他谈过话的都莫名其妙就归顺了。” 　　“这个叫人格魅力，你不懂。”卡洛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找到了，这个MV是当年博士导演的OZ宣扬世界和平理念的宣传片，歌曲是也博士写的，叫《这就是爱》，里面的女主角就是莉莉娜。” 　　卡洛德按下播放键，音乐响起。视频中出现了一个作探险者打扮的长发少女，她伴着歌声在大草原上穿行，和各种大小动物互动。女孩子很漂亮，也能看出来几分俏皮和傲气。视频很短只有一分钟，但音乐和场景完美地还原了艾德记忆中的高达W的片尾曲。 　　“卧槽真会玩，我穿越这么多年真是活到狗身上了。”艾德看得内心直流口水，“等我回去一定也要……也要对付TurnX啊，算了不想了。” 　　“书的最后这部分全都是博士和养女的日常，水了好几万字，丧心病狂。”卡洛德刷刷地翻到最后，“两年后，博士十八岁的时候，他和特列斯总帅成功统一了地球圈和卫星圈。这时总帅告诉了博士一个秘密，其实世界上的恐怖活动都有一个共同的幕后黑手，而总帅本人则是另一个维护和平的秘密组织中的一员。” 　　“等等，刚才是不是说过钯聚变炉？”艾德此刻非常理解杨博士的心情，“没有这么巧吧……” 　　“这个秘密恐怖组织叫做汞合金，而这个秘密反恐组织叫做秘银。总帅作为秘银的高层正式邀请博士加入秘银，担任研究部的负责人。”卡洛德显得兴奋异常，显然非常喜欢这段剧情，“而博士回顾了他之前的生涯，发现其实有许多隐蔽的伏笔都在暗示他秘银的存在，但他从没注意过，所以我建议你这书看两遍。这时博士说出了他一生最著名的台词——” 　　“世界观圆不回来了。”艾德喃喃道。 　　“就是这句！”卡洛德啪地拍了下桌子，“小哥你果然也是博士的粉丝啊！” 　　告别蒂法小两口，拿着书的艾德返回房间，脑子里千头万绪理不清楚，只能放空大脑专心阅读，百无聊赖的安琪则是在战舰上晃悠了起来。中午和下午他各被安琪打断一次叫去吃饭，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看书，一直到深夜。 　　“啊！柔软的床！啊！柔软的被子！”安琪开心地在并不大的床上滚来滚去，“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个避难所硬邦邦的床板了！” 　　“安静，星期五。”他无情地打断对方，“我在看书。” 　　“你够了啊，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安琪理直气壮地瞪着他，“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明天看不行吗？给我赶紧上床，不对，先去洗澡！” 　　艾德看了看时间，无奈地合上书：“你最近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不不不。”安琪得意地笑起来，“是我最近终于总结出来和你的相处方式了，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其实很好懂的，吃硬不吃软。以前是我傻，现在我的智商已经提高了，再也不怕你忽悠了。” 　　“哦，是吗？”艾德把书放下，“那给你出道五岁的智商测试题，我洗完澡回来之前你要能想出答案我就再也不忽悠你了。” 　　“有本事你拿六岁的！” 　　“你看，你也就六岁的智商水平了。”安琪听到这句瞬间炸毛，“话说有个动物，远看像条狗，近看也像条狗，打也不走骂也不走，一拖就走，这是什么动物？嗯，就是这样，你慢慢猜。” 　　洗澡的时候艾德心情大好，一直哼着歌。果不其然，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安琪还皱着眉头坐在床上冥思苦想。少女已经做好睡觉的准备了，用被子裹着自己，艾德重新锁好门，将她放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内衣收起来叠好——他长期做着桃香的工作。 　　“到底是什么？”安琪苦恼地看着他，“我投降。” 　　艾德坐到床边，努力憋着不要笑出声：“死狗。” 　　“你混蛋！”安琪一下子暴怒地从被子里跳出来，扑倒艾德将他按在床上。艾德看着眼前晃悠的东西觉得有点晕，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安琪猛地缩回被子里裹紧自己。“太阴险了，你问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刚才这一刻吧！还说自己不喜欢欧派！” 　　“这次你强行发福利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了吧？还是说我在你心目中的智商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吗？”艾德关掉灯上床躺下，安琪熟练地往里挪了挪。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虽然已经亲密到一推就倒的地步了，但安琪固执地绝不下手，坚持要等到艾德主动。 　　黑暗的环境让安琪也静下来，她侧身躺下面对着他，幽幽地问道：“艾德，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我们在地球上，但不在原来那个地球上。”黑暗中，少女晃着脑袋表示听不懂，“这个世界没有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存在，所以我的高达才报废了。米粒子是构成世界的基本粒子，而这里竟然没有，说明我们已经到了不同的世界里。” 　　“两个地球？”安琪眨巴着大眼睛。 　　“平行世界吧，你理解成两个地球也行。”艾德通过讲述也在整理着思路，“这边的世界被一个叫恩布利欧的毁灭了，导致地球大部分地方都无法住人，连人类都差点灭绝。而恩布利欧这个名字我在阿尔泽纳尔也听到过，据说是米斯尔奇的幕后黑手。你这个迷糊公主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真幸福。” 　　安琪不满意地捏了下他的手臂，床不大，难免擦到碰到，她又不好意思地缩回去。 　　“这两个世界应该有某种方法往来，至少恩布利欧掌握这种方法。我们也无意中触发过，比如说通过‘风中残烛’这种FLAG？”他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从这里开始是推测，TurnX里大概率是恩布利欧。他是认识杨文理的，恐怕还有很深的因缘，由于我和杨的某些共同点把我认成了他，所以才会那么激动。” 　　“那个杨博士听起来好厉害，人生经历和小说似的。”安琪的声音听起来很迷惘，“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自杀？我想不通。” 　　“因为绝望，因为无可奈何，因为死去比活着要轻松多了。”艾德叹了口气，“今天那些故事里出现的人物，我猜的没错的话恐怕都死了。身边的朋友爱人全部死光，面对敌人也完全无力反抗，除了自杀还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我们找到办法回去的话，你也要面对那个TurnX和恩布利欧吧。”安琪犹豫了一会儿，凑上来抱住艾德的胳膊，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要是你也和杨博士一样找不到办法的话，你会……自杀吗？” 　　他想象了一下，拉克丝、C.C.、密涅瓦、安琪、阿姆罗、宏、真，所有他熟悉在乎的人一个个在他眼前死去，而他拿罪魁祸首毫无办法，这种时候要怎么办？ 　　“不知道啊。”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这种绝望不亲自经历是无法想象的，不过如果是NT的话，自杀之前应该就已经疯掉了吧？也许这样要幸福一点？” 　　安琪没有接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一些。艾德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琪，你说一个人要怎么证明他是他自己呢？”他突然打破静谧，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说你其实不是安琪，还拿出了看起来很可靠的证据，连你自己都快要信了，你要怎么做呢？要否定吗？” 　　“当然要否定啊，无论如何都要否定。”安琪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怎么否定我不知道，但反正我就是安琪，不是任何人，不会变成任何人，也不想变成任何人。” 　　房间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安琪听着身边的人略微慌乱的气息，也跟着感到一丝丝紧张和一点点期待。 　　“爱丽丝说记忆是自我认知的本质要素，我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但你一定是对的。”他心绪激荡地低头摩挲安琪的脑袋，柔声问道，“安琪，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嗯？”少女不明所以地想抬起头，但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二人身体的接触，只觉得浑身软软的，连动一动脖子都很困难，“艾德里安·灵格斯？” 　　“答对了。”他拨开少女的短发，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真聪明。” 　　安琪的眼神愈发迷离，呼吸也愈发粗重，心底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挠一样觉得痒痒的。就这么过了很久，她还是没有等到下文，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艾德闭上眼睛，“睡觉，明天还要早起看书。” 　　“……哈？”安琪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她突然之间又充满了力气，愤怒地一把推开他，将被子全部扯过来裹在自己身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使劲地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地恨恨说道，“你这种把人撩得不上不下又不敢推的男人我最、最、最讨厌了！” 第95章 太监了 　　“你再说一遍？” 　　“太监了，这书太监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卡洛德将《地球英雄传说·第三卷》收起来，无奈地两手一摊，“作者在世界大战中死掉了，第四卷还没来得及写完稿子就在战争中遗失了。” 　　“那这些人的命运都怎么样了？”艾德急切地看着卡洛德，“我非常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问老爷子吧，他是唯一经历世界大战还活着的人。”卡洛德送了耸肩，“我是问过的，反正他没告诉我，只说博士自杀了我们打输了，其它的什么都不肯讲。” 　　心神不宁的艾德回到房间，安琪看着他两手空空的样子好奇地问道：“第四卷呢？” 　　“没有了，卡洛德没有第四卷。”他坐到床沿边，手肘撑在大腿上，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样了，杨博士是怎么自杀的也不知道。” 　　“要不要跟我讲讲，第二卷和第三卷的故事？后面一直是你在自己看。”安琪紧挨着坐到他身边。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在意这个杨博士的故事，甚至对杨博士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但直觉告诉她不要和艾德说这件事情。 　　“……也好。”艾德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上次听到他加入反恐组织秘银了对吧，秘银和汞合金这两个组织表面上互相对立，但实际上互相渗透盘根错节。杨策划，特列斯动手，他们花了三年的时间清理了秘银里的叛徒，灭掉了汞合金，将秘银的总部移到了月亮上。第二卷的最后，杨在汞合金总部的资料库里找到了养女的名字，叫……星野琉璃。” 　　“这就没了？第二卷这么短？”安琪一头雾水，“都没有新角色出场吗？” 　　“杨在秘银里还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是作战部门的，叫做泰莎。泰莎和琉璃一样大，第二卷开始的时候是十二岁。”他心虚地扭过头，“泰莎是个勇敢率真的女孩子，从小就很喜欢杨，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向杨表白了。杨虽然也很喜欢泰莎，但同时对养女琉璃也日久生情地抱有扭曲的欲望。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就一直装傻拖着。” 　　“渣男，和某人一模一样的，我懂了。”安琪若有所悟，“不对，某人该碰的都碰过了，天天换着花样撩就是不推，比杨博士过分多了。” 　　他没有理会吐槽，继续说道：“这边的世界上有种神奇的人，叫做倾听者。他们能在大脑里收到来自未来的科技，被称之为‘黑科技’。杨和泰莎都是倾听者，他能造出先进的高达和反应炉很大程度上就是多亏了黑科技。” 　　“这不是和作弊一样吗，都不是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知识。”安琪不满地鼓起脸颊，“这点上你倒是比杨要好多了，你的知识都是通过学习来的。” 　　“倾听者在大脑里听到的黑科技其实都是通过一个叫做千鸟要的女孩子无意识中广播出来的。泰莎、小要这些人都同一时间出生的，在她们出生的时候正好进行了某个危险的实验。小要受到实验的影响能听到三十五年后自己的信息，而她又将听到的信息广播给其他倾听者。秘银和汞合金的斗争其实大部分都是在抢小要，当然最后杨博士抢赢了。” 　　“世界观圆不回来了吧？”安琪学着艾德的口吻，“首先这个危险实验的说法太糊弄了，其次杨博士不是比泰莎大六岁吗？为什么他也是倾听者，难道还有主角特权不成？” 　　“一定圆得回来，存在即合理，圆不回来只是当前的线索不够而已。”艾德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这些倾听者们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在一个叫‘完全领域’的精神空间里脑内对话、分享记忆。” 　　“等下，这不就像是你说的NT一样吗？” 　　“对，所以杨提出了NT的概念。他认为倾听者们都是劣化版的NT，并预言未来一定会出现真正的NT，所谓的完全领域其实是NT沟通的介质，黑科技反倒是某种意外下的副作用。现在预言真的实现了，就是蒂法。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大家盲目信任蒂法的原因吧，他们盲目信任的其实是已经死掉的杨博士。” 　　“不对吧。”安琪疑惑地看着他，“这不简直就像是杨博士原本就知道NT才对号入座的一样吗？” 　　“你的智商忽高忽低我很不习惯啊。”艾德捋了捋安琪炸开的毛，顺利地岔开话题，“杨还利用黑科技发明了一个叫做λ-DRIVER的系统，这个系统可以让人的精神力量影响物理现实，作用在攻击防御上面，虽然对驾驶员的要求很高，但效果极其强大，搭载了λ-DRIVER的高达被他称为三代机。” 　　“意志影响现实？”安琪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这也太扯淡了吧！” 　　“杨博士自己也觉得扯淡，明明身为λ-DRIVER的创造者，却每天喊着‘世界观圆不回来了’。”艾德感同身受地摇了摇头，“最后他提出一个假设，他认为这个世界缺少了一种叫做使徒的高等生命体，而λ-DRIVER其实是AT立场的放大器。” 　　安琪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 　　“所以他也好，我也好，世界观一定都是圆不回来的。”艾德握了握拳，“这两个世界加起来才是完整的世界观。” 　　“你说这个谁懂啊。”安琪不开心地拧了他一下，“我要听故事，新角色呢？新剧情呢？” 　　“呃，杨博士说得了一个叫做相良宗介的ACE，之后撮合宗介跟小要好上了。” 　　“怎么又是这个套路？给人洗脑，帮人撮合对象，之前那个希罗什么的也是这样的吧。”安琪愤愤不平，“泰莎和琉璃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关心人家的感情问题？” 　　“对了，还有个重要人物，泰莎的哥哥，叫雷纳德，也是倾听者。”他赶紧转移安琪的注意力，“这个雷纳德小时候被亲生母亲伤害过，后来加入了汞合金，总之就是要报复社会。汞合金被灭掉之后，杨博士不忍心杀掉泰莎的亲生哥哥，利用类似NT共鸣的手段强行和雷纳德对话，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雷纳德掰弯了。” 　　“掰、掰弯了？”安琪大惊失色，“那不是变成了泰莎兄妹和杨博士的三角恋？不对，加上琉璃是四角恋？这书有这么刺激的吗？” 　　“还有更刺激的，杨博士在秘银的研究部门里结识了一个研究员，和他迅速成为了亲密成度堪比特列斯的好友。”艾德眯起眼睛，“这个研究员叫恩布利欧。” 　　安琪瞠目结舌。 　　“两人的关系非常之好，无话不谈。恩布利欧称赞杨‘你的脑中简直装着一个完整的世界’，对杨的各种脑洞大加赞赏，并能做出其他人完全做不到的思考和反馈。杨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聊得这么畅快的对象，乐此不疲地和他分享着自己关于人类、社会、生命的一切看法。” 　　“大魔王恩布利欧……”安琪低声念到。 　　“那么接着说第三卷吧，发现了琉璃真实身份之后杨博士决定去火星探索。在火星上，他发现了一种叫做郁金香水晶的珍稀物质，这种物质内部含有密度极高的能量和辐射，甚至能够干扰玻色子轻微地扭曲时间。”他顿了顿，“我有种预感，这个世界观里负责背锅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玻色子是什么？可以吃吗？” 　　艾德敲了一下她的头，继续道：“杨博士试着利用郁金香水晶制造空间跳跃装置，然而他发现黑科技里找不到玻色子跳跃的内容。于是他提出了一个设想，既然黑科技听到的是三十五年后的广播，但三十五年后又能听到七十年后的广播，如果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能不能改倾听为强行询问，一直追问到无限远的未来？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泰莎主动充当实验品。” 　　“为什么不自己上？”安琪不满地抗议道，“这种时候拿女人当实验品太过分了吧！” 　　“他错误地估计了实验的危险性，才轻率地答应了泰莎的提议。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确实可以突破三十五年的限制。但每一次突破都伴随着生命力和意志力的巨大消耗，泰莎在只看到一点玻色子跳跃装置皮毛的时候就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实验被迫中止。” 　　安琪撅起嘴：“泰莎太可怜了……” 　　“杨博士在泰莎找到的知识的基础上开始研究，但技术差距不可跨越，研发出的玻色子跳跃装置限制非常大。首先玻色子立场展开奇慢无比，其次需要庞大的计算资源和大量的郁金香水晶，导致装置无法小型化，最后跳跃时必须要有一位被称作‘跳跃者’角色辅助进行坐标定位，而跳跃者对天赋的需求很大。” 　　“等等，让我猜下。”安琪打断他，“博士顺理地找到了一个天赋超好的跳跃者，对他进行了一番洗脑后跳跃者纳头便拜，于是博士顺手给他撮合了个对象。” 　　“你已经学会抢答了！”艾德惊奇地看着她，“不过错了一点，杨博士找到的是一对小夫妻，夫妻两都是天赋最好的A级跳跃者。丈夫叫做天河明人，妻子叫做御统百合香。之后杨博士造了一堆名字奇奇怪怪的战舰，全都装上了玻色子跳跃装置。百合香在神奇海螺号上当舰长，明人开高达。” 　　“都装上了？”安琪愣了一下，突然大叫出来，“那我们现在坐的这艘船是能空间跳跃的？！” 　　“是的，但是没有A级跳跃者帮忙定位，无法使用这个功能。”艾德想了想，“我怀疑恩布利欧掌握着某种更先进的玻色子跳跃装置，Villkiss应该就是他的东西，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杨搞到手了，试着破解过没成功。我们会到这边来也应该是无意中触发了玻色子跳跃。” 　　“哦！”安琪恍然大悟，“Villkiss里那个奇怪的留言就是杨博士留下的！” 　　“大概率就是如此。”艾德点点头，“那我继续，第三卷的大部分都是博士和泰莎和琉璃的修罗场。书的后半段突然出来一堆木星人攻打火星，但博士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特列斯总帅带着一大票ACE反击。战争打了接近两年，最后我方获得胜利，并和对方的首领互相理解达成和平协议。” 　　“木星人又是哪里来的？”安琪不解地问道，“太突然了吧？” 　　“第一卷里不是说火星殖民不了了之了吗？”安琪“嗯”了一声表示记得，“其实第一批的火星移民是受到迫害逃到木星上的，只不过地球联邦删除了相关记录，没有人知道。这些木星人后来回来报仇，可惜复仇失败了，到此为止太阳系终于和平了。” 　　“所以又过了两年？你让我算算。”安琪低头扳着手指，“杨博士已经二十三了，琉璃和泰莎都十七了，他还在拖着装傻？” 　　“很复杂的，你不能这样算。”艾德正色道，“名义上琉璃是博士女儿，博士对琉璃扭曲的感情根本不敢宣之于口，但琉璃又和泰莎一样大，如果接受了泰莎是不是又表示可以和琉璃在一起？” 　　“你不用解释了，渣男的诡辩，你和杨博士看来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安琪摆出一副冷漠脸，“就是两个都喜欢又不敢讲出来，于是当缩头乌龟拖一天是一天呗，你跑到岛上躲起来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什么叫躲起来？和你解释过了，我是推卫星掉下来的！” 　　“嗯，嗯，推卫星嘛。”安琪面无表情地点头，“星期五就是这么傻，连这都差点信了。继续吧，故事结束了？” 　　“故事的最后，恩布利欧对杨博士说，‘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丑陋、肮脏、不可救药，和我一起毁灭它创造新世界吧，我们来创造你理想中的人类和社会’。杨博士在反复确认后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愤怒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可以退休了，你一个人玩儿去吧’。于是恩布利欧决定一个人动手，单挑全人类，世界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然后呢？”安琪兴致勃勃地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没有然后了，一开始就说过了啊，这书第四卷没写完就太监了。”艾德今天第二次耸肩，“我也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反正打输了杨自杀了，现在这个地球变成这个样子。据卡洛德说，地球的污染就是因为恩布利欧通过某种方式在地表爆破郁金香水晶，释放出了里面的辐射和能量，导致人类无法生存。” 　　“恩布利欧原来和杨博士不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安琪意外地有些惆怅，“所以真的毁灭世界了，泰莎和琉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之后伊谢尔伦号继续着它的旅行，但没有遇到任何其他幸存者。其实大家也是例行公事而已，找到艾德他们才是意外。一周之后，大家终于回到了所谓的聚落。 　　战舰离聚落上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艾德远远地就看到天上有什么东西在飞，安琪紧张地抓起他的手指着天上的小黑点大喊：“龙！这里有龙！Villkiss呢？我——” 　　周围的人疑惑地看过来，艾德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小声道：“嘘！假装你不认识龙，不管看到听到什么都装成第一次见到的样子，明白了吗？” 　　看着安琪用力点点头，艾德这才放开手。这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还是得对上TurnX的。既然龙有方法定期过去，那自己一定也有方法回去，但是回去之后能怎么办呢。 　　这时卡洛德带着蒂法走上前来解释道：“小哥吓到了吧，之前一直没跟你讲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天上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龙哦！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下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艾德捏了捏安琪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龙。” 　　“这些龙其实是基因改造过的人变的。”卡洛德语出惊人，“反正是黑科技啦，原理没人说得清。有的幸存者会志愿被改造成龙，变成龙之后就可以吸收郁金香水晶的辐射和能量，逐渐将环境改造回人类可以居住的样子。所以这整个聚落都是大家用生命构筑起来的，怎么样，很伟大吧！” 　　“安琪，你身体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会儿吧？”艾德拍拍少女的背，对卡洛德和蒂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琪乖乖地离开了，“卡洛德，你说黑科技？所以变龙的技术是倾听者拿出来的？” 　　“拿出变龙技术的是最后一个黑科技的持有者，叫千鸟要。”卡洛德变得有些低落，“小哥你看过书的应该知道，这不是三十五年之内能发展出来的技术，所以她留下这项技术之后就因为透支生命力而去世了。” 　　“这样啊。”虽然早就猜到故事里的人物会是这样的结局，但亲耳听见还是让艾德有些心情复杂。又随口聊了两句之后，他告别卡洛德，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艾德？”安琪坐在床上，抬头看向他满脸无助，“我、我一直在杀人，杀的还都是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好人……” 　　“不是你的错。”艾德坐到她身边摸摸头，“你们是受恩布利欧的蒙蔽才做这种事情的，是为了活下去才做这种事情的，击杀应该算到恩布利欧头上，而不是你。” 　　“这套理论你用过一遍了，太敷衍了。”安琪打开他摸头的手，靠在他身上，身子还微微有点颤抖，“我不能接受，换一套新的。” 　　“用过一遍了又不是不能用了，你要先把这套理论反驳了我才会换新的。”艾德搂住她的肩膀，“开始反驳吧，我也会反驳你的，展示你智商的时候到了。” 　　“喂，你是在安慰我吧？不是在欺负我吧？”安琪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想炸毛没炸成，“我不管，反正这个安慰我不接受。你重新想，晚上睡觉之前告诉我，不合格你就睡地板。” 　　听到她这么说了，艾德放心地松了口气，放开她开始收拾东西。 　　一小时后，二人在卡洛德和蒂法的带领下来到了聚落中心的一栋高大建筑里。聚落里有很多战前留下来的建筑和设施，经过改造之后被重新利用了起来，就像他们身处的这栋一样。在这里他们见到了一位老者，老者不知道实际年龄有多大，但看起来非常沧桑。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老爷子。”卡洛德在老者面前少见地老实，“老爷子就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了，你们能不能待下去要看老爷子怎么说。” 　　面前这位老者穿着中山装，生得一副标准的亚裔面孔，尊老爱幼浑身都是传统美德的艾德心里咯噔了一下，中文脱口而出：“见过老先生，敢问老先生贵姓？” 　　“哦？”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用标准的中文回道，“老夫免贵姓张，双名五飞。” 第96章 机器人动画一般都是大团圆 　　须发皆白的张五飞身子笔挺，双手负于身后。旁边三人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空气中的气氛还是察觉到了。卡洛德的目光不安地在两人间游移，安琪紧张地站在艾德身后，只有蒂法依旧面无表情。 　　“卡洛德说你们是从76号避难所出来的，捡到了恩布利欧当年遗失的小型机。”张五飞用中文说道，“而老夫碰巧知道76号避难所尚未完工，那架小型机也另有出处。” 　　“我和女伴遭到敌人袭击，从他界无意落入此间，欺瞒诸位实乃一时权宜之计，还望老先生见谅。”艾德老老实实的执晚辈礼，“小型机名为Villkiss，是我女伴意外所得，来历不甚清楚。倒是我在里面找到了疑似杨博士当年留下的录音，不知和张老先生是否有渊源。” 　　听到此处，张五飞的眼神忽地锐利起来，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刀锋芒毕露：“你说你发现了博士当年留下的、藏在Villkiss里面的秘密？” 　　得到肯定答复的五飞看向蒂法，蒂法点点头，张五飞闭上眼睛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缓缓张开双目，如鹰似隼般的紧盯着艾德，铿锵有力地问道：“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X国X东找X翔？”艾德本能地接了下句。 　　张五飞听闻此言如遭雷击，站立不稳似的晃了晃，颤颤巍巍地追问道：“宇宙、生命以及一切的终极答案是？” 　　“42。”这些全是银雷防盗题库里的问题。 　　五飞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讲中文：“博士在所有的高达和战舰里都留下了滑稽脸的图案，这是因为他原本想用的图案和一个小公司撞商标了，你可知道他原本想用的是什么？” 　　“……神奇海螺。”艾德已经明白了。 　　听到这里张五飞再无疑问，健步如飞地疾行到他身前，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刹那之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博士，你果然没有放弃我们！” 　　安琪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哭出来的老头子手足无措，卡洛德第一个反应过来：“老爷子你说他是杨博士？！” 　　张五飞没有解释，只是死死地握紧艾德的手，满脸泪痕、声音哽咽，整个人几乎要跪到地上：“博士，请带我报仇，我和哪吒还能再战十年！不杀恩布利欧我死不瞑目！” 　　“张老先生有话好好说，我真的不是他。”艾德连忙去扶他起来，“关于杨博士的生平我都是从卡洛德的书里了解到的，我也许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但绝非同一个人。” 　　“不可能！博士说过，这些都是只有他才知道、才可能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博士你为何换了一副脸孔、变得如此年轻，但毫无疑问你就是博士。”张五飞止住老泪，又恢复了威严，语气极端肯定，“也许博士你只是到达那个世界的时候失忆了而已，没有关系，我会帮你回忆起来的。” 　　“艾德是杨博士？”安琪忽然想起某个记忆深刻的晚上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他才问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蒂法留下，至于卡洛德。”五飞看向少年，卡洛德紧张地立正站好，“老夫问你，你愿意为正义付出多大代价？” 　　“我不知道。”卡洛德虽然滑头，但在蒂法面前从不说谎，他举起右手做出对天发誓的动作，“我愿意为蒂法付出一切代价！” 　　蒂法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扭了下身子。张五飞欣慰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非常难看，他拿出个通信装置说到：“萨拉曼蒂妮，你过来。”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英姿飒爽的黑长直少女，卡洛德意外地表现得很老实，恭恭敬敬问了声好。 　　五飞对艾德介绍到：“这孩子的家系是幸存者中唯一有跳跃者血统的，博士你要前往那个世界的话就要靠她了。这孩子能力不错、责任心强、在大家当中也颇有人望，等我死后就是她接班了。我若有不测，由她全权负责配合博士。” 　　“博士您好。”萨拉曼蒂妮鞠了个躬，“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我一定会全力配合您。” 　　“长发、文静、没有欧派、长辈钦定、百依百顺。”安琪在心里碎碎念，“一副强行送老婆的架势，这个世界对我真是太不友好了。” 　　张五飞没有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纠结的意思，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像又苍老了一截：“博士你看过卡洛德的书了吧，那我从后面说起。恩布利欧操纵着某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小型MS，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推平了木星和火星。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打到了卫星圈，当时在卫星圈巡逻的是神奇海螺号，希罗我们五个和明人在上面。” 　　五飞的语气很沉重，卡洛德、蒂法和萨拉曼蒂妮不提，连安琪也紧张地大气不敢出。艾德沉默地听着，他已经有一定的觉悟了，无论他承不承认自己是杨文理，这恐怕都是他必须背负的东西。 　　“太强大了，完全没法战胜。可以随意短途跳跃的机动性，能轻易撕裂卫星的火力，我们的MS宛如玩具。”五飞的声音透着一丝绝望，“希罗试着用自爆和敌人同归于尽，但那东西的玻色子立场能瞬间展开，在自爆发生之前就跳跃走了，希罗白白牺牲。” 　　听到熟悉的名字，安琪和卡洛德都不由得睁大眼睛，艾德默然无语。 　　“百合香当机立断展开玻色子立场，打算通过跳跃撤退，但博士做的跳跃装置和对方的比起来慢得简直像是一代机和三代机一样。为了争取时间，迪奥他们三个相继牺牲，只有我和明人为了通风报信、苟延残喘地跳跃回来。”五飞自责地低下头，“神奇海螺号被击沉，百合香战死，所有的卫星被撕碎，卫星里面的人全部死光。” 　　“木星、火星、所有的卫星，杀人对恩布利欧来说到底是什么啊……”安琪有些难以接受。 　　“模拟城市里的NPC吧。”艾德低声说道，“我大概明白。” 　　“恩布利欧占领了火星，掌握了所有郁金香水晶的资源，开始在地球上爆破郁金香水晶炸弹。几十亿人里幸运的在爆炸中丧生、不幸的被强辐射致死，地球变成活地狱。”五飞苍老的身体微微发抖，“特列斯总帅竟然愤怒地去找恩布利欧单挑，我该说他傻还是太像他的风格了，总之再也没有回来。” 　　“总帅……”卡洛德难过地念叨着，这是他第二崇拜的人了。 　　“总帅的死对博士的打击很大，博士做出了凭我们的科技水平完全没法胜利的判断，开始抢在恩布利欧前面修建避难所。大部分避难所还没有等到完工附近的人就被杀光了，只有极个别起到了作用。这时候宗介说武器不行用敌人的武器就好了，千方百计找到了恩布利欧的其中一个据点，拼死偷出来一台小型机。” 　　“Villkiss。”安琪恍然大悟。 　　“没错。”五飞点点头，“但是宗介白死了，小型机三重加密，最后一重连博士也束手无策。博士用尽全力的结果也就是让恩布利欧也不能用而已，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对方手上仍然有可用之兵。人类的活动范围越缩越小，大家逐渐陷入绝望，这时候泰莎站了出来，提出要用黑科技。” 　　“拿人命换科技……” 　　“泰莎不顾博士反对，强行潜入完全领域。她不知道哪里来得那么强大的意志力，无数次挺过精神崩溃，奇迹般地在时间的尽头找到了TurnA和TurnX。但结果博士你也可以猜到的，她只来得及留下制造方法，还没来得及留下原理就被消耗殆尽了，遗言都没有留下。” 　　艾德仰头叹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博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地造出了TurnA和TurnX，我们终于开始了反击。同时博士开始解析TurnA的原理，尝试着应用到现有的科技上，做出了唯一的四代机堕天使高达。出于对泰莎的怀念，他将堕天使给了泰莎的哥哥雷纳德。” 　　安琪插嘴道：“但我记得雷纳德对博士不是——” 　　“雷纳德会错意了，以为自己可以弥补泰莎在博士心目中空出来的位置，冲动地向博士告白，说要代替泰莎。”五飞双手紧握几乎要捏出血来，“博士本来就因为泰莎的死伤心欲绝，冲动之下对雷纳德破口大骂。雷纳德情绪失控，打算枪杀博士然后自杀，是琉璃跳出来帮博士挡了致命的一枪，但自己也来不及抢救了。” 　　“这是什么智障编剧写的八点档剧情啊……”艾德忍不住闭上眼睛，安琪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琉璃给博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我可以像泰莎那样爱你么？’”五飞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恨，“雷纳德丢下抱着琉璃的尸体痛哭不止的博士仓皇逃离了，还带走了堕天使和TurnX，因爱生恨、穷途末路的他投奔了恩布利欧。” 　　“TurnX……雷纳德……” 　　“失去TurnX后我们又节节败退、陷入绝望，剩下能做的只是等死而已。而琉璃死之后博士就基本上精神崩溃了，明人和博士谈过几次，试图让他重新振作，但都没有效果。博士最后只留下一台用途不明的DX就自杀了，明人送他的尸体回秘银在月球的总部安葬，同时带走了TurnA和Villkiss，说是要为博士守灵，再没有回来过。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也打不过。” 　　“等等，TurnA？”艾德意识到了什么。 　　“博士死后恩布利欧就像对我们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人类虽然已经几近灭亡，但他并没有花心思对剩下的每个人赶尽杀绝，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地球被污染得没法住人，小要也早就不想活了，留下了变龙吸收辐射的方法后匆匆离世。到最后最坚强的反而是莉莉娜，她带着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在末世中挣扎求生、重建家园，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 　　“这和激钢人3不太一样啊。”卡洛德听到这么多秘辛很受打击，失魂落魄地看着蒂法，“正义的一边为什么死光了啊。” 　　“机器人动画一般都是大团圆。”艾德的声音略显惆怅，“现实可没有这么方便。” 　　“你和博士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就是这句。”五飞神色复杂，“博士非常讨厌激钢人，明人几次给他推荐都被拒绝了。” 　　“但这也算绝望中带着希望的结局吧？”安琪问道，“大家一起重建了家园。” 　　“战后六年，恩布利欧开着TurnX再次出现了。”五飞冰冷的声音粉碎了安琪的幻想，“他抓走了莉莉娜就直接跳跃离开，就像随意地拿取货物一样。积古斯为了拯救妹妹在千钧一发之际贴上TurnX跟着消失，应该是死了。然后就只剩下我了，但是我不甘心，这种结局我不承认，正义必须得到伸张。博士，我要报仇，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可是——” 　　“积古斯当时没有死。”艾德冷静地打断他，五飞露出震惊之色，“他假意为了莉莉娜投降，潜伏在恩布利欧身边收集情报。在发现我的身份后，他拼死传达了两个信息，莉莉娜还活着，和特列斯知道什么。” 　　“他死得算条汉子，博士，你果然是博士！”五飞又激动起来，脸上的神采仿佛让他重回当年开高达的年轻时光，“总帅死了，他知道什么也无法传达了，但莉莉娜还活着就是好消息。” 　　“杨不是白死的，肯定不是。”艾德干脆默认了五飞的误会，这样做会给他带来很多方便，“我需要去月球一趟，他一定留下了后手，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的剧情。能让萨拉曼蒂妮小姐送我们去月球吗？我记得应该是可以跳跃的？” 　　“恐怕不行，萨拉曼蒂妮只能定位到记录过的坐标或者她知道的地方，但月球上她没有见过。”五飞解释道，“当年恩布利欧重新出现的时候，这里的玻色子跳跃装置捕捉到了对面跳跃过来的坐标，所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化龙的敢死队员到那边侦察，可惜从来没有人回到过接应坐标。” 　　安琪握住艾德的那只手掌心全是汗，艾德捏了捏让她安心：“我在那边有所耳闻，你们派过去的龙全都被恩布利欧杀死了，请节哀，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用的事情了。” 　　“意料之中罢了。”五飞叹了口气，“我要传达的就是如此，既然博士你已经想通了我就不多言了，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博士直说，五飞愿效死命。除此之外博士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没有了。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也好，博士是需要时间思考的人，等博士你思考完毕我亲自送你去月球。”五飞对黑长直少女道，“萨拉曼蒂妮，带博士下去休息吧，你办事老夫放心。” 　　安琪一直警惕地盯着黑长直少女，直到二人被安顿下来对方离开房间后她才放下警惕。看着星期五熟悉的样子艾德仿佛也觉得好受了一点，明明他内心已经否认了自己是杨文理，但依旧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觉。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艾德主动地抱了一床被子打地铺。 　　“上床啊，你还当真了不成。”安琪将被子掀开一角，宠溺地一笑，“不用安慰我了，今天我会安慰你的。” 　　…… 　　“前半生的轨迹几乎一模一样，真是太有意思了。”米斯尔奇皇宫中，某个装潢奢华的房间里，恩布利欧仔细浏览着眼前的记录，“雷纳德，整理得不错。” 　　“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银发男子的态度毕恭毕敬、无可挑剔。 　　“上一次将他身边所有重要的人一个个夺走，终于逼得他崩溃了，但不是亲自动手果然还是有所缺憾。”恩布利欧遗憾地摇了摇头，“重生也好，转世也罢，难得又有一次机会，我想换点不一样的玩法，你觉得怎么样？” 　　“属下不明白。” 　　“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不是你给我创造的机会吗？”眼前的人突然浑身痉挛着倒在地上，“你们的身体也是我制造的，控制权当然在我手里，你做的那些小动作以为我没发现？” 　　雷纳德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法说话。 　　“Villkiss本来是在月亮上的遗迹里的怎么跑到阿尔泽纳尔去了？我的戒指怎么少一个了？老国王生病抱恙的时候王后怎么突然怀上了？”恩布利欧不屑地冷笑起来，“还是以前那套陈腐的思路，用我的武器对付我，你没想到他竟然会回来吧？多么美妙的巧合，他和安琪莉洁？” 　　“不要……”雷纳德挣扎着发出声音，“恩布利欧殿下，不要……” 　　“我要去遥控一个重要的联邦会议，没时间陪你玩卧底游戏了。看在你对他矢志不渝的份上，给你一个幸福的结局吧。”恩布利欧打了个响指，雷纳德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去把生命献给他。” 第97章 Nooooooooo！ 　　地球联邦政府名为联邦政府，不知道它最早的发起初衷是怎样的，但如今它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松散的利益联盟，并没有实质性的最高领袖。联邦政府名义上的首脑是一个虚化了的、形而上的概念，是以“富强、民主”为开头的数十个字构成的核心价值观。 　　以这个价值观为准绳，联邦宪法被创造了出来。于是宛如君主立宪制一般的，地球联邦政府的决策执行人被称作首相。而联邦政府的现任首相，正是被全世界、乃至卫星圈的网民们赋予“太阳系最强吉祥物”、“影之橡皮图章”等众多酷炫绰号的罗南·马瑟纳斯先生。 　　联邦政府议会作为一个没有政党之分、永远不会解散的流氓俱乐部一样的组织，首相哪怕再想有所作为，能做的也不过是在有限的空间内伸伸胳膊腿而已，还不能动静太大。作为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体现的最好案例，联邦议会对议员资格的限制从条例极端严格，在几十年内逐渐演变为现在的不限兼职、不限任期、不限年龄，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没有限制了。 　　比如现在正在发言的就是中国的金融世家王家的当代掌门，年龄只有二十岁的王小姐。对于二十岁的联邦议会议员，马瑟纳斯首相是极度不耻的，简直是有辱政治家的尊严。不过话说回来，政治家有尊严这种东西吗？ 　　当被问及年龄问题的时候，王小姐曾经的回答是：“灵格斯博士要是活着的话，正好和我同岁呢，真是太可惜了。”对这句话，媒体解读出了王小姐自比灵格斯，王小姐对灵格斯有好感，王小姐对拉克丝饱含敌意等多重含义。拉克丝也被就此采访过，但拒绝发表评论，媒体也同样解读出拉克丝愤而失声，拉克丝无言以对，拉克丝不屑一顾等多重含义。 　　“综上所述，我认为对布里塔尼亚和西洛克上校的指责是极其荒谬、不可理喻的。事实正好相反，在这次军事演习中，布里塔尼亚和联邦军才是受害者，米斯尔奇需要为来历不明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给出解释。”王留美小姐结束了她的发言。 　　紧接在王小姐之后，亚历杭德罗·科纳议员开始发言，内容王留美的大同小异，无非是为布里塔尼亚和西洛克抱屈。科纳先生作为被科纳家寄予厚望的下任家主，在外交部长的位子上熬了几年资历之后，终于在家族的安排下成为了联邦议员。 　　科纳之后是毕斯特家的人发言，毕斯特家族是提坦斯仅次于莱茵福特、第二大的赞助商，此人的声援也在马瑟纳斯的意料之中。 　　但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因为下一个发言的提坦斯第一大的赞助商莱茵福特议员，他如是说道：“西洛克上校和布里塔尼亚的独断专行伤害了国际友人米斯尔奇的感情，严重破坏了地球联邦政府、地球联邦军的国际形象，造成了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我认为有必要采取一定的制裁措施，否则有辱国格，贻笑PLANT和月球。” 　　莱茵福特的话就像点燃了某个导火索，议会毫无预兆的炸裂开来。剩下的议员争先恐后地、七嘴八舌地、毫无形象地、简直就像是在像谁邀功似的猛烈批判起西洛克和布里塔尼亚，这样光怪陆离的景象让马瑟纳斯首相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在最后的投票上，丝毫没有悬念地以巨大的票数差距通过了如下四条决议：对布里塔尼亚实施贸易制裁，进一步消减地球联邦军的军费，裁剪一定比例的常备军数量，勒令西洛克上校限时公开中子干扰消除器的技术。至于这些难如登天的决策要怎么实施就是马瑟纳斯首相的问题了，议员们不关心这个。 　　“我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我。”首相大人脸色发白，“西洛克怎么可能交出中子干扰消除器？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批斗大会，三位最重要的主角——提坦斯的代表西洛克上校、布里塔尼亚的代表修奈泽尔议员和米斯尔奇的代表不知道是谁都缺席了，但这并不妨碍其他人自嗨得很开心。 　　马瑟纳斯首相路上忧心忡忡地想着这些决议要怎么实施，刚返回宅邸就被下人告知年仅十三岁的儿子利迪又偷跑出去玩MS了，顿时一阵头疼。这个儿子毫无身为首相长子的自觉，每天就幻想着开MS，让马瑟纳斯非常失望。 　　来到了书房，他最近新招揽的幕僚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这位幕僚几经辗转找到他毛遂自荐，对方的口才实在是不错，而马瑟纳斯面对的困境又是如此棘手，所以哪怕冒着这样巨大的风险他也忍不住用上一用。 　　他将会议的文字记录拿给对方，幕僚先生仔细的阅读了起来，并时不时地追问有些只有身在现场的首相大人才知道的细节。马瑟纳斯又给了对方一些思考的时间，总共三十分钟后，二人终于对现状展开讨论。 　　“我是想限制提坦斯，但从没想过会以这种荒诞的形式。”马瑟纳斯首相眉关紧锁，“绝大多数议员们的过分积极的表现且不提，关键是莱茵福特的举动完全无法理解。科瓦特罗上尉，你怎么看？”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是什么科瓦特罗·巴吉纳，但对方经过一番巧妙的乔装之后，除了满头金发，已经不会有人将其与臭名昭著的世界级通缉犯联系在一起了。 　　为了便于行动，他给对方在联邦军里弄了个无实权的上尉军衔，身为首相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万一事情败露，马瑟纳斯首相并不介意杀人灭口，对方不过是个被哈曼这种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角色而已，他自忖对付起来轻而易举，绝不会遭到反噬。 　　“明智的人在分析问题的时候会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我们终于可以亲切地称呼他为科瓦特罗上尉的人放下手中的文字稿，“现在地球联邦中的提坦斯和联邦议会的矛盾已经沦为了次要矛盾，如今的主要矛盾是米斯尔奇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之间的矛盾。莱茵福特和毕斯特虽然都是西洛克的支持者，但他们在米斯尔奇这件事的看法上相左，显然米斯尔奇对他们更重要。” 　　“米斯尔奇弹丸之地。”马瑟纳斯首相依旧不解，“这和你所猜测的超级武器有关吗？月球级别的超级武器，你确定不是危言耸听？” 　　“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时候对猜测做肯定是不负责任的，但首相阁下应该也能看出来这个独特的、超然于任何政治联盟之上的对立关系。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理性的、逻辑的结论——米斯尔奇在议会中插手很深。”科瓦特罗上尉抽丝剥茧地分析道，“首相阁下可以回忆一下，曾经是否也出现过这种景象？这种相似的对立格局？” 　　“……有的！”马瑟纳斯恍然大悟，紧接着一阵凉意从背脊直冲脑宫，“玛丽娜皇女的时候也是如此，灵格斯夫人的时候也是如此，卡嘉莉公主的时候也是如此！这么说来，这背后都是米斯尔奇？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了？！” 　　“恐怕事实正如您想的一样。”科瓦特罗上尉循循善诱道，“这样的危机关头，一支独立于提坦斯的、信得过的武装力量的重要性也无需我赘言了吧。像隆德·贝尔那样闲置在宇宙中的强大武装力量是一种无意义的安排，您需要的是直属于首相辖制的、拥有主观能动性的部队。” 　　马瑟纳斯陷入沉思，科瓦特罗也没有说话，深谙交涉之道的他明白这种时候多话只会起反效果。在长达十分钟的思考、权衡和夏姬八想之后，马瑟纳斯首相终于做出了他要么会被迫引咎辞职、要么能吹一辈子的决定：“没有钱、没有人、没有武器，我只提供诸如反提坦斯之类的名义，一切要你自己想办法。” 　　“足够了，感谢您的信赖，赞美您明智的决定。”科瓦特罗上尉毫不吝惜溢美之词，能屈能伸是他的一贯风格，“资金可以向阿纳海姆拉赞助，人才我会负责发掘，MS之类的武器西洛克上校也会慷慨解囊的。” 　　适当的透漏信息有助于增强首相大人对他的信心，但类似他已经通过枢木朱雀搭上布里塔尼亚这种关键情报他是不会说的。在一番听起来很可靠的规划之后，首先大人对他的口气明显变得松动了许多，于是科瓦特罗上尉不失时机地趁热打铁：“隆德·贝尔闲置在宇宙是一种莫大的浪费，希望首相大人能想办法利用起来。” 　　“他们不归西洛克管，组织关系上我可以想想办法。”马瑟纳斯思索了片刻，科瓦特罗之前的策划让他很满意，“四条船而已，隆德·贝尔可以归你节制。” 　　回去的路上，科瓦特罗仍然摆出一张扑克脸。回到他的秘密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直到见到娜娜伊，他才卸下复杂的伪装，恢复墨镜的姿态，微微露出笑容。 　　娜娜伊熟练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和他浅浅地吻了一下：“发生什么好事了吗？笑得这么开心？” 　　“有这么明显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阿姆罗的表情了啊。” 　　“科瓦特罗先生，你在和娜娜伊女士亲热的时候请注意旁边还有小孩子！”卡缪不满地抗议道，“自诩为教育者，好歹也考虑一下被教育者的心情吧！” 　　“还在为独角兽的事情不满吗？” 　　“没有。”提起这个卡缪就泄了气，“灵格斯博士说得对，我没有资格开高达，把独角兽还给阿纳海姆是更正确的选择。” 　　科瓦特罗非常好奇灵格斯和卡缪说了什么，能把那么熊的孩子修正成这样，但似乎没希望从卡缪口中得到答案了。卡缪失去了独角兽最近很有些挫败感，他作为教育者这时候需要帮他增强自信心：“你虽然一直习惯于射击战，但据我观察你格斗的天赋也丝毫不逊色于射击，这台新的得到MS我相信你能用好的。” 　　“我会努力精通铁奥的！”卡缪能判断出对方是真的看好他，很是开心，接着他又想起了修正他的人，“灵格斯博士的救出行动失败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科瓦特罗自信地一笑，“但一定还活着，推过卫星都死不掉的男人是不可能在那种场面下死掉的。我在做着我该做的事情，我相信他也是。” 　　而此时此刻，被夏亚和卡缪惦记的人正把脑袋埋在某种不便于详细描述的柔软物质里不可自拔。 　　“还说你不喜欢欧派。”安琪不满地小声嘟囔着，“不喜欢就把脑袋拿开。” 　　“对不起，我喜欢欧派。”艾德立即回答道。 　　“那、那就没办法了呐。”安琪说着些完全没有逻辑、自己也听不懂的、谁也说服不了的台词，“嗯，没办法了。” 　　随着安琪对他的容忍越来越没有下线，他也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地依赖对方的放纵，更加无下限的任性着。两人都中毒成瘾似的沉迷于这种暧昧游戏，谁也不想清醒过来。 　　“那个，杨博士的事情，你不要太难过了。”安琪笨拙地试图安慰他，“又不是你害死的，要怪就怪恩布利欧。” 　　“你把我的台词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毫无说服力。”他听着安琪平稳有力的心跳内心感到一阵宁静，“就算前半生很像，但我和他也是完全不同的人了，我是绝对不会拿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做实验的。也许是黑科技的影响，也许是人生过于顺丰顺水，不管怎样，大概从那时开始他就坏掉了。” 　　“艾德努力地否认着自己和杨博士的关系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吧，不这样的话他会被悲伤压垮的。”安琪默默地想着，爱心更加泛滥了，搂住他脑袋的手臂不自觉地更用力了些。 　　“我作为一个研究者也很好奇C.C.的不死到底是什么性质，虽然有时候会玩些比较过激的行为，但我从没想过拿她做实验，一次也没有。”他肯定地又说了一遍，“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C.C.是谁安琪知道，在避难所独处的那几天艾德已经和她毫无保留地讲过他所有的故事了，包括他怎么在C.C.和拉克丝间脚踏两条船的。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贱，但是怎么办呢，就像吸毒一样明知不对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停下除非直到本人毒死、或者某种外力强行让她戒掉。 　　“他又在强调了，越是心虚越是强调，杨博士的经历对他的伤害不是一般的大。”安琪心疼地想着，“他从来没这样反复地自我辩解过。” 　　哪怕从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她对艾德也太熟悉了。身体的温度也好，拥抱的力度也好，都在告诉她对方现在很虚弱。一种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冲动的东西让安琪脱口说道：“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杨博士。” 　　艾德愣住了，他从没想过是安琪先说破，下意识地问道：“不是说你要看上我这种渣男除非——” 　　“世界已经毁灭了啊。”安琪的声音软软的，“所以喜欢你也没有关系了吧。”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你记得呢。” 　　“都记得的。”安琪满脸通红，音量小的和蚊子一样，“我只是没你聪明，又不是没记性。” 　　“让我刮目相看了啊，你的记忆力。”艾德下意识地叉开话题，“明明是一拳能打死鲲的存在，没想到——” 　　“这个梗你要玩多久啊！”安琪瞬间炸毛，“牛就算了，年和鲲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欺负我是暴力女还不够，还要欺负我没文化，你太过分了！” 　　看着这个样子的安琪，他忍不住笑出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貌似是过分了一点，他柔声念着对方的名字：“安琪。” 　　“哎？”这次轮到星期五小姐愣了一下，“哦、哦，怎么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的声音里充满诚挚的歉意，“等到我们从月亮上回来之后，好不好？” 　　“……嗯。”安琪将他的脑袋按得更死了一点，免得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吧。” 　　之后星期五小姐做了个美梦，醒来之后墙上的钟显示已经快九点。梦的内容她不记得了，但梦里幸福快乐的心情她还保留着。她醒的时候艾德还在熟睡，这对最近作息极其规律的艾德来说是件挺反常的事情，她心里又疼了一下。 　　安琪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以她高超的身手是绝不会吵醒艾德的。穿好衣服梳洗完毕后，她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着艾德孩子般的睡颜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初吻想等到你主动的来着。”她做贼似地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脸颊的话不算的吧？嗯~~~~不算的。” 　　仿佛做完坏事的星期五小姐心虚地赶紧出门，脑袋晕晕的她警觉性大幅下降，以至于她关好房门才发现门边站着个人。 　　“哇——唔！”她突然大叫出声，想起艾德还在睡觉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小声问道，“我记得你是叫……萨拉曼曼？” 　　“萨拉曼蒂妮。”她似乎看到了对方额头上青筋暴起，“博士还没起床吗？” 　　“你要干什么？”安琪立刻警惕了起来，“对了还有，你守在房门口干什么？” 　　“这边还有些战前留下的技术类的资料，我想这博士是不是会需要这些。按老爷子的说法，两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很不一样。”她解释道，“既然博士没起床那我就继续等着吧。” 　　“你怎么知道艾德没起床？”安琪惊奇地看着对方。“你偷看过了？！” 　　“因为你把嘴巴捂住了，还故意小声说话。”对方一脸无语，一副这么弱智的问题你也好意思问的表情。 　　安琪从对方的神色中感到了浓厚的恶意，默默地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艾德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角色也要欺负我。这仇我记下了，萨拉曼蒂蒂。” 　　告别那个少女，安琪在聚落里晃悠着。她对这个在末世之中建起来的聚落很好奇，在和大家随意聊了聊之后，她发现聚落里的大家都对聚落的建立者——莉莉娜非常崇敬，并对掳走莉莉娜的恩布利欧仇恨都相当高。但莉莉娜的详情大家都讳莫如深，不愿意多聊。 　　走了一会儿，她又看到卡洛德和蒂法两个人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独处，青涩而有甜蜜的氛围让安琪有点羡慕，但想到艾德许下的承诺她就又微微脸红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安琪发现自己已经晃悠到了非常靠近聚落边缘的无人地带。她掉头正要回去，人的气息让她飞快地拔出手枪转身瞄准：“你是谁？” 　　“没时间解释了。”面前这个银发的男人长得可称帅气，但此时五官正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我挣脱出来的时间不多，你听我讲。” 　　安琪没有说话，手指稳稳地放在扳机上保持随时可以开火的姿态。 　　“是我杀了琉璃，我无颜见他，我不能活着。”银发男子颤抖着从口袋掏出一块数据盘扔向安琪，安琪单手接住。好像这个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做完这个动作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里面是……哈，哈……反应炉和λ-drive，不完整，我只记得这么多了，但他一定可以的。” 　　“杀了琉璃……”安琪立刻回忆起她才听到不久故事，“你是泰莎的哥哥？！” 　　“相良是对的，用敌人的武器才能打到敌人，所以我把Villkiss从月亮上藏到他眼皮子底下。”雷纳德一手扶着树，另一只手用力地握成拳，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他没有破解的最后一层我找到了，是戒指。” 　　安琪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了。杨博士留下的录音艾德在岛上循环滚动播放了无数遍，内容她都会背了。 　　“他没有留下后代，自己死了就血脉断绝。所以Villkiss的DNA锁被设成了他自己的，这样恩布利欧就再也没法用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就可以……可以……”安琪立即反驳道，但声音逐渐走低。刹那之间她的脑海之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她下意识地摇着头，喃喃道，“你不要说了，等到回来之后，就可以……可以……” 　　“我说服了王后一起反抗，你的母亲同意了。”雷纳德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用偷偷存下的他的干细胞培育出人造精子，让你母亲人工受孕，然后把戒指也托付给她。” 　　“……我不信啊。”少女的眼中渐渐溢满震惊和绝望的神采，她握着枪的手抖得厉害，连声音也尖锐得有些变调，“我不会相信你的！艾德说你是反派，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雷纳德挣扎着说道，“他是你父亲。” 第98章 各自的正义 　　“你说雷纳德把这个东西给你，说里面有反应炉和λ-drive的不完整资料？”艾德晃了晃手中安琪交给他的数据盘，“他还说什么没有？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没有了。”安琪眼神游移不定、有些魂不守舍的，“他只把这个扔给我，然后就跑掉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琪，看着我的眼睛。”他捧住少女的脸蛋和她对视着，“告诉我，他还说了什么？” 　　“真的没有了。”安琪和他错开眼神，斜眼看着墙壁，“你、你要相信我，我、我不会骗你的。” 　　“星期五，你撒谎的水平很烂。”艾德叹了口气，“敌人很强大，现在每一条线索都很关键。告诉我，他还说了什么？” 　　“都说了什么都没有说啊！你是不相信我吗！”安琪一边大喊一边恼羞成怒地打开他的手，但没有控制好力气，只听空气中传来“啪”的一声，艾德的胳膊上多了一条红印子。安琪赶紧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拳头，摇着头退后了两步，“对、对不起，艾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怪你，一点也不疼。”他没有贸然上前刺激对方，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让语气尽量温柔，“是发生了什么你无法解决的事情了吗？我这么聪明，告诉我，我一定能解决的。” 　　安琪只低下头是一味地摇着脑袋，就是不说话。 　　此时脚下的建筑微微颤动了下，几乎是同一时刻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艾德一把拉住脑子不太清醒的安琪向房间外移动，被带着踉跄了两步才回过神来的少女犹豫了一下，拦腰抱起艾德就往建筑外面跑去。 　　跑到一半二人就遇到了前来接应他们的萨拉曼蒂妮，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二人奇特的姿态，但并未发表评论。之后萨拉曼蒂妮带着他们和聚落的居民们一起避难，路上向他们解释道：“是敌袭，老爷子和卡洛德会想办法的。” 　　艾德点点头没有多话，他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但这种时候解释只会让安琪陷入不利的境地。张五飞作为雷纳德曾经的队友，比他更清楚该怎么处理这种局面，不需要他来指手画脚。 　　这个聚落建立在一个位于地下的避难所之上，萨拉曼蒂妮带着他和安琪来到其中，聚落的其他居民们也熟练而有序地依次进入。这个避难所已经完工，规模也不小，可以想见当时莉莉娜选择在这个地方建立聚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片刻之后，艾德和安琪被带领着来到了一处类似监控室的地方，透过这里的显示器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蒂法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出现在画面中的一台他素未谋面过的黑色高达，但对照着知晓的情报他还是一眼就判断出来这是雷纳德的堕天使。 　　不过雷纳德刚刚才像卧底似的给完安琪技术资料，立马又袭击这里，艾德完全看不懂对方想干什么。而且对方现在只是静静地在空中漂浮着，刚才搞出大响声之后就一直没有动过，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老爷子，博士和大家都已经避难完毕了。”萨拉曼蒂妮对着通信设备说道，“您可以开始了。” 　　“做得好。”五飞打开频道，做着最后的确认，“卡洛德，这次不是练习。回答我，你的正义是什么？” 　　“我的正义就是保护蒂法！”DX上的卡洛德紧张地大叫道。这是他得到DX后第一次正式和强大的敌人交手，之前都只对付过开着捡来的破旧量产机的劫掠者。 　　“保护女人是强者的特权，弱者没有说出这种正义的资格，你给我记住。”五飞握紧手中的操纵杆，二头龙高达离地而起，“久等了，哪吒，终于再次轮到我们登场了。” 　　“老爷子你这么大岁数了真的没问题吗？”DX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双臂上是标准的光束步枪加实体盾的配置，“不会动一下就骨折了吧？” 　　“这个台词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艾德听着公频上的聊天默默吐槽，“这两位搞不好也有共同爱好？” 　　五飞没有回答卡洛德毫无意义的问题，抄起一把棍子就朝堕天使冲了过去，棍子两端的粒子流在某种场的包裹下形成了三叉戟的样子。堕天使终于有了反应，拔出光束军刀，由静转动只用了一瞬间。眨个眼的功夫，两台高达就已经激斗作一团。 　　“堕天使高达是四代机，二头龙高达没有λ-drive，最多算二代半。”卡洛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焦灼的战局，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插手，“老爷子也未免太强了吧？！” 　　堕天使在速度和出力上有绝对的优势，但张老爷子娴熟的技巧弥补了这一缺陷。一柄光束双头三叉戟在他手中时而化作枪，时而化作棍，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灵蛇吐信。开、合、劈、扎、崩、挑、拦、拿、拨、撩、带、滑，十二种技法圆转如意地无缝切换着，堕天使明明有着巨大的性能优势却被硬生生逼得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 　　艾德看得目瞪口呆：“可怜我只会砍和刺两招，阿姆罗会几招来着？” 　　雷纳德久战不下，心思一动，假意卖了个破绽。张五飞何许人也，二头龙当即挺戟一刺，光束戟尖倏地化作一团寒光，如白虹贯日急射而出，空气中隐约有风雷激荡。说时迟那时快，这彗星袭月的一戟眼看就要将堕天使捅个对穿，却蓦地撞在一堵无形的屏障之上不得寸进。 　　“λ-drive？”张五飞戟身一转，用另一头四两拨千斤地挑开光束军刀的偷袭，挽了个枪花合身再上，“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二头龙高达戟出如电，一扎、一拨，短短一招两式之间，堕天使便空门大开。五飞深谙λ-drive的各种限制，此时立场展开已是来不及，光束三叉戟上寒芒暴涨，向着驾驶舱直刺而去。 　　雷纳德暗道一声不好，电光火石之间，堕天使左手一翻，又是一把光束军刀出现在手中。此刀横在身前只微微拦了一拦，但也已经足够，给了另一把军刀回援的时间。两机一进一退，雷纳德抄起双剑这才堪堪架住这来势惊人的一戟。 　　“你忘记博士对你的教诲了吗？”五飞一翻戟身绞开双刀逼退堕天使，苍老的声音愤怒地在公频上想起，“你的正义在哪里？！” 　　“我早就已经没有正义可言了。”雷纳德的声音毫无起伏，“他死的时候我就已经跟着死了，留下来的不过是个被奴役的亡灵和躯壳罢了。张五飞，贯彻你的正义给我看看吧。” 　　五飞又惊又怒、提戟再上，然而毕竟年事已高，体力渐渐不支，动作开始缓了下来，堕天使的性能优势终于得到了发挥。此消彼长之下，局面竟然被拉平，但这个战斗的节奏也终于让卡洛德能够插得上手，DX放下步枪换上军刀加入战团，三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艾德，我去帮忙吧。”安琪惴惴不安地建议到，“Villkiss也能起点作用的。” 　　“起什么作用？送人头？你给我待好。”艾德正看得全神贯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怕她乱来又把她的手给抓住，“不对，这个堕天使表现得不太对，但我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安琪内心挣扎了一下，冲动地想要和盘托出，最终没有鼓起勇气。 　　外面的三机又鏖战了一会儿，混乱之中二头龙的三叉戟被λ-drive的立场崩飞，但五飞也借着对方僵直的千载难逢之机抽身急退。只见二头龙高达的两臂忽地猛涨一截，宛如双龙出海，绕过了λ-drive的立场从侧面钳住了堕天使的一对手腕。 　　“他在自杀……”艾德终于领会到雷纳德反常行为的真实含义，急切地对着频道大喊道，“五飞住手，这根本不是战斗！” 　　“那又怎么样？这就是我的正义！”五飞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卡洛德，动手！” 　　卡洛德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在德高望重的老爷子和疑似失忆的偶像杨博士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前者：“要保护蒂法就是这么回事，我做好觉悟了。” 　　DX粗壮的光束军刀从背后桶穿了堕天使的驾驶舱，与此同时堕天使原地自爆。 　　“其实这也算幸福的结局吧。”解脱的笑容消逝在闪光中。 　　“是我的错。”安琪低着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说的话……” 　　艾德牵着安琪匆匆跑出避难所，没有注意到安琪的反常。来到地面上，五飞和卡洛德正好从高达上下来。 　　卡洛德一看就知道气氛不对，摸了摸后脑勺，说了句“我去看看能捡回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跑向堕天使的残骸。 　　艾德走上前去：“张五飞，雷纳德他是在——” 　　“是在自杀。”五飞冷静地打断他的话，“博士，我和他并肩战斗了三年。他的战斗风格，堕天使的性能，我比失忆的你知道的更清楚。” 　　“那为什么要直接杀死？”艾德追问道，“他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吧？再不济至少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情报吧？” 　　“他倒戈以后一共杀过多少我们的人，博士你知道吗？”张五飞自问自答道，“算上他亲手投下的郁金香水晶炸弹杀死的战友，一共九千九百六十二人。每一个的名字我都记得，博士你要听么？” 　　艾德沉默了。 　　“就是如此，他是否自杀，是否悔改，是否可以争取都和老夫没有关系。”五飞第一次在艾德面前换上了平时的称呼，“他已经是恶了，做过的事情无法抹杀。是恶就必须被消灭掉，这就是老夫的正义。” 　　他现在才真切地体会到张五飞讲的不仅仅是个故事。 　　“老夫是怀着这样的动机和觉悟动手的，做好了随时为正义付出生命的准备。”五飞的眼神锐利而清澈，“博士，你的动机是什么？你的觉悟是什么？你的正义是什么？这是你当年问我的问题，恕老夫无礼，请你也回答一下。” 　　可是还没等艾德回答，五飞就拱了拱手开着二头龙高达离开了，只留下了神色复杂的艾德和神色更复杂的安琪。两人都满腹心事，谁也没有心思在意对方此刻的异样。 　　之后艾德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一直在想着张五飞的话。五飞的反应他其实可以理解，他的仇恨、他的愤怒都是真实不虚的，绝无可能说某个反派悲情洗白一下就能当队友了。只是他做得如此决绝，仍然给了艾德不小的震撼。 　　晚上的时候，萨拉曼蒂妮找到他：“老爷子说，没什么事情的话希望尽快出发，以免夜长梦多。这次袭击很可能表示恩布利欧又打算动手了，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我随时都可以。”艾德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回复道，“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越拖越危险。” 　　对方得到答案之后就离开了，被打断了思路的艾德这才发现安琪的神情很奇怪。 　　“你怎么了？”他将其它的事情抛到脑后，关切地坐到安琪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早上回来开始就这个样子了，现在看起来还要更严重。” 　　“那个，艾德。”安琪罕见地挪远了一点，而不是凑到他身上，“我们、我们分房睡吧。” 　　“……为什么？” 　　“我、我怎么说也是未婚少女，这种行为你、你不觉得太过火了吗？”安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和他对视着，“我觉得这个样子不合适，大家先分开冷静一下，这样对我们都好。” 　　“我的星期五小姐，昨天晚上，不对，今天凌晨你才告白。现在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到你说要大家分开冷静一下，韩剧也没这么演的。”他将手伸向安琪，安琪飞快地向后退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是我的错么？” 　　安琪的眼眶有点泛红，死死地抿着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管你从雷纳德那里听来了什么，现在他死了，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艾德毫无压力地说着诛心的话语，“如果暴露这个秘密真的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做掉他。你太重要了，这个代价我付不起。” 　　“但是，”安琪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样，“但是……” 　　“没有但是，上床睡觉。”艾德起身把房门反锁，“愣着干嘛，脱衣服啊，你睡觉穿衣服的？” 　　“今、今天穿着衣服睡觉。”安琪和衣躺进床内侧，背朝外面，顺手抓起一只枕头把脑袋捂住，“以后都穿衣服睡觉。” 　　“没关系。”艾德坐到床边，“脱衣服也是身为男性的乐趣之一。” 　　“你流氓！”安琪扯掉枕头一下子坐起来，愣了一下又躺回去重新拿起枕头捂住脑袋，声音透着一股委屈，“我现在很痛苦，很纠结，你不要欺负我了好不好……” 　　“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吗？” 　　“嗯。”枕头下的安琪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那你还喜欢我吗？” 　　“……嗯。” 　　“那就好，我也喜欢欧派。” 　　“难道不是喜欢我才对吗？！”安琪扯掉枕头再次坐了起来，愣了一下再次躺回去重新拿起枕头捂住脑袋，“欺负我太有意思了，比搓高达还有意思。” 　　“我也喜欢你。” 　　“哎？”枕头向下的一面一下子就打湿了，“但是、但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啊……” 第99章 你与我相似 　　这是艾德第二次进行玻色子跳跃，两次跳跃之间技术上的差距体现得淋漓尽致。上次使用Villkiss跳跃只用了一瞬间就完成了，全程毫无感觉，回过神来就到了目的地。这次跳跃耗时漫长不说，还让他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 　　“等下，这还是在地球上吧？”他看着舰桥外的景色惊讶地出声道，“不是说大气层外的卫星区有个坐标的吗？” 　　“有些东西需要让博士看看。”张五飞了安琪一个眼色，转身就走，“小姑娘，开着你的小型机载着博士。” 　　安琪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默默地跟上。她自从那天起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艾德连哄带骗问过她无数次，她就是不肯说是什么问题。这几天她极力避免和艾德的一切身体接触，每天睡觉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在安琪身边守了一个通宵，发现她会偶尔说梦话。大部分都是意义不明、带着哭腔的哼哼唧唧，他能听清的内容只有“母后我到底是什么”、“Villkiss派不上用场对不起”和出现得最多的“艾德救我”。 　　五飞上了哪吒，安琪和艾德骑上Villkiss。艾德习惯性地抱住安琪的腰，少女受惊似的缩了下身子，这个无心的小动作让他心头一抽。 　　两机在空中飞了很短的一段路，艾德马上就看见了张五飞想让他看到的东西——那是满地的MS残骸。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不可胜数，如果说一台MS就像一个塑料袋的话，这里就是城外郊区的垃圾处理厂。 　　“这里是大决战的地方，也是我们奠定败局的地方。”五飞遒劲有力的声线波澜不惊，“战后，我把重要的战友们留下的MS残骸也安置到这里了。博士常说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你找找看，应该不难发现。” 　　他很快就知道五飞说的不难发现是什么意思了：“烈焰魔剑、黑百合、托尔基斯……” 　　“看来博士你的记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五飞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这些MS可没有影像资料留下来，你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好消息。” 　　“……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坚定你的决心，让你更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五飞停顿了一下，“这是从总帅的驾驶舱里找到的遗言，积古斯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只有一句话，我听不懂，博士你也许能明白吧。” 　　接着频道上响起一个艾德从未听过的声音，一句话很短，几秒钟就结束了。 　　“……这BOSS段位有点高啊。”艾德有些无力地靠在安琪背上，“这种时候就出这种级别的BOSS没问题吗？” 　　“看起来博士你明白总帅的意思了。”二头龙高达开始返航，“此间事了，我们回去吧。” 　　玻色字跳跃似乎对负责导航定位的跳跃者也有消耗，萨拉曼蒂妮向五飞报告说需要再休息一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艾德一直在考虑特列斯留下来的话，但满地MS残骸的景象时不时地会强行插入他的脑海。 　　“你们这样折腾一个NT良心不会痛吗……”他自言自语道。 　　第二次跳跃把他们直接带到了宇宙，从舰桥向外望去能看到远处的月亮。一段时间后，伊谢尔伦号停在了月亮上，大家纷纷换上了太空服。五飞开着哪吒，由于Villkiss还没研究清楚要怎么在宇宙里用，艾德和安琪搭乘的是小型穿梭机。 　　一行人在光秃秃的月球表面飞了一会儿，出现在视野中的只有寥寥几栋建筑。五飞颤抖的声音响起在频道上：“不可能，总部的基地呢？那么大一座基地呢？” 　　二人跟着张五飞降落在某栋被他称为总部大楼的建筑外。艾德才一下穿梭机，就能看到大楼正门外有着一串明显的脚印通向远方，他不自觉地跟着脚印移动，大家也跟在他后面。三人中只有艾德和张五飞习惯月球六分之一重力、能够自然地行走，安琪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这串脚印并没有延申太远，没多久艾德就在脚印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小土丘，上面竖着一块牌子，他将牌子上面的字念出来：“天河明人。” 　　五飞没有作出评论，只是走到土丘面前闭起眼睛默哀。等到他默哀完毕，一行人又沉默地返回那栋建筑。 　　建筑的能源系统依旧在运转，照明和氧气循环工作正常，大家放心地摘下头盔，空气中没有异味。二人跟着五飞在建筑里转悠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他们想要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下方的操作台上有个显眼的红色按钮，按钮旁工整地写着：“不要按。” 　　最引人注意的，是房间的角落里躺着一具完整的白骨。 　　张五飞的身体有些颤抖，艾德信步走到白骨边蹲下，看了看骨架旁掉落在地的手枪，又检查了下颅骨内的子弹，将自己的手覆盖在掌骨上低声说道：“初次见面，杨文理博士。” 　　安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小声哭了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要发出声音。 　　艾德没有再看那具骨架，移动到屏幕前“啪”地按下红色按钮，大屏幕应声亮起。出现在上面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黑发黑瞳，相貌平平无奇。 　　“请用正确的语言回答一个问题，答案正确视频才会继续播放，答案错误这段视频将会立即永久销毁。”屏幕上的人开始说话，声音从控制台上传出来，“如果你不希望这段宝贵的资料就此消失，无论你是谁，哪怕是恩布利欧本人，请你安静地离开这个房间，五分钟后将会自动关机。” 　　接着视频中的人沉默了大概三十秒，似乎是在给答题者离开的机会。三十秒后，他再度开口：“请告诉我，如果用一种动物或者植物形容你自己的话，你会选择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在是太简单了，甚至这个问题的存在本身艾德都某种程度上猜到了，如果他要给自己做最终极的加密，问题一定就是这个。他在所有人忧虑的目光中用中文大声喊出了那三个字。 　　视频很明显地跳帧了，似乎是切到了另一段，男人再次说道：“给大家三十秒，请其他人出去。这次没有强制力，全靠各位自觉，谢谢合作。” 　　张五飞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安琪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后面。 　　“安琪留下。”艾德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是其他人。” 　　安琪纠结了一下，默默地站到他身边。此时她已经止住哭了，但眼眶还是红彤彤的。在这漫长的三十秒里，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房间角落里的白骨，又看看艾德，神色复杂。 　　“我也不知道这段视频是否有播放的一天，但我还是假装屏幕面前真的出现了正确的人。”屏幕上的男人说道，“你好，我叫杨文理。初次见面很高兴，灵格斯。” 　　“他、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安琪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直接从结论开始说吧，失败了。”杨博士痛苦地闭上眼睛，“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死都死了，就不要玩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梗了。”艾德对着屏幕落寞地说。 　　杨博士也默契地停下无谓的复述，睁开双眼：“开局的时候是很顺的，穿越高达世界剧情开始前N年，脑内自带未来科技数据库，学着动漫腔讲些不明觉厉的台词就能收到ACE，虽然完全不知道原理但就是能做出吊打全世界的先进MS，简直就是异界重生系统无敌流的主角。等我发现脑子里的东西竟然是黑科技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被世界观坑了，我懂的，不怪你。” 　　“我开始试着不去依赖黑科技，但已经快忘记要怎么自己解决问题了。那些知识根本就不是我的，是黑科技给了我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现在想来，长时间的优越感让我在心里隐隐把大家当成了NPC，让我对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什么归属感，同意泰莎参与试验的时候我大概就已经坏掉了。” 　　“这种感觉我明白的。”艾德低声自言自语道。“谢谢你，C.C……” 　　“中间的过程你问莉莉娜，留下的人里她是最靠谱的了。开始死人了我才知道自己的心也是会疼的，才想着去努力补救，但已经于事无补了。活着真的太痛苦了，本来是想一死了之的，明人说服了我，说最后赌一把。原来他才是主角，我不是。”杨博士自嘲地笑了笑，“我最后留下的DX是能破TurnX防的东西，怎么打中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办法吧。” 　　“真是不负责任的穿越者。” 　　“明人带着假死的我回月球之后就一直在搜索平行世界存在的可能性，我们开着TurnA、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关键词为信标做着随机跳跃，最后是用郁金香水晶为关键词找到了那边的世界。不过我一直没想明白，就算那边也有这个东西，名字难道也是一样的么？” 　　“我警告你不要钦定第一女主啊，她好久没上线了。”艾德思索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有这么巧的吧，郁金香水晶，Chyurippu Crystal。” 　　“我在那边遇到了一位大佬，本来作为外来的异物我是要被驱逐的，但似乎恩布利欧也摸过去了，于是我和她结成了临时统一战线。我被允许偷渡一点东西过去，但要帮她对付恩布利欧。如果背盟的话，会有十几个同样威猛的大佬找你报复。当然，盟约完成后这十几个大佬还是你的敌人，你好自为之。嗯，猜到了吧，和我结盟的是哪位？” 　　“莉莉丝……”艾德咬了咬牙，“难怪非要往日本跑，竟然瞒我这么久，回去之后要教她重新做人、下不了床。” 　　“然后在战后六年的时候，明人把这边的基地、微波发射中心、TurnA和Villkiss都送过去了。消耗实在是太大了，明人失去了五感，所以是世界线是会收束的啊。”杨博士叹了口气，显出难过的样子，“但他还不能休息，为了避开恩布利欧的耳目，按计划战后二十八年还要再做一次跳跃。” 　　艾德飞快地换算了一下：“宇宙世纪七十二年，我穿越那年。” 　　“按照和莉莉丝的约定，我献给她一个纯洁的灵魂，她帮我制造一份完美的躯体。我会将穿越后的记忆删得干干净净、把一个崭新的自己交给她，她会给我捏一个天然调整者的身体、供我复仇。但我果然还是想留下点自己的印记，你说眼睛怎么样？”杨博士指了指屏幕外，又指了指自己，“所以明白了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身后的安琪痛苦地低下头、浑身颤抖不已，艾德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没有回头，只是冷酷地回应道：“我不是你。” 　　“顺带一提，你应该会投胎到灵格斯家里，之所以选这家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姓太有意思了。”杨博士勉强地笑了一下，“到时候你就会是天然调整者加神装TurnA加最强盟友莉莉丝的完美开局，应该比我希望大多了吧。” 　　“TurnA根本不能用，莉莉丝跟我打了声招呼就没下文了。”艾德无奈地摇着头，“没天赋就不要学古人玩遗计。” 　　“最后一次跳跃之后我就会失去之前所有的记忆，但我会给自己留好指示的，希望自己可以活着撑到完成这些布置。”杨博士苦笑着，“不然我和明人两句尸体扔在这里很难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基佬殉情了。” 　　“你做得很好了。”艾德想着小土丘喃喃自语，“失去了记忆的你也很坚强。” 　　“如果那时候的我完成了布置的话，现在应该有个抽屉弹出来。”话音刚落，控制台里弹出一个抽屉，里面装着一个头盔似的东西，“请你把他带上，里面是我全部剩下的东西，戴上它你就可以获得我所有的知识和记忆，包括泰莎的各种幸运色狼事件和给琉璃洗澡的福利哦。当然你也可以再按一下红色的按钮，这些东西会完全删除，我相信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这些视频就定格在那里，没有了后续。艾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悲哀地望向房间角落里的白骨：“你是失去所有记忆之后发狂才自杀的么？” 　　安琪怔怔地看着他，微微抬起手想拉住他，可浑身仿佛被某种东西给束缚住动弹不得。 　　“安琪，你觉得我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是在和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我是他吗？还是某种为了被复仇而制造出来的道具？又或者只是为了迎接他的转生而准备的容器？我带上这个东西就能变成他了？” 　　安琪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抬起胳膊，无力地握住他的手。 　　“我脑袋里的知识体系严密，不需要不知其所以然的空中楼阁。我有自己的爱人，也不需要从没经历过的感情。”他放开安琪的手，缓缓走向控制台，“你可以是我的外挂，我的金手指，我戒指里的老爷爷，但你唯独不能是我。” 　　安琪如遭雷击，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困在电脑里很痛苦吧。”他轻声呢喃着，将手放在红色的按钮上，“去吧，去和她们团聚吧。” 　　然后决绝地用力按下。 　　画面黑了一下，突然在屏幕上出现了看起来约摸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似乎还是杨博士。 　　“请不要夺走我的记忆，求求你。”他像个孩子似的痛哭流涕、泣不成声，“谢谢你。” 　　接着画面一转，一个进度条在两秒之内走完，显示屏彻底黑下来。 　　艾德缄默了几秒钟，转过身去抱住泪流满面的安琪，将额头和她的贴在一起。 　　“艾德。”安琪挂着眼泪，说话一抽一抽的，“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 　　“你是星期五。”他柔声答道。 　　“安、安琪，不是星期五。”少女一边哭一边不满地顶了顶他的额头，“我、我也不知道Vi、Vllkiss要怎么用，完、完全帮不上忙。” 　　“女孩子不要上战场，我会想办法的。”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子。 　　“那我、我可以喜欢你么……” 　　“你必须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别人。”说完他就堵住了安琪的嘴巴。 　　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自己有些缺氧的星期五小姐终于接触到了新鲜空气，大口呼吸着。 　　“下巴好酸。”少女抱怨着，“而且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你确定要听？” 　　“当我没问。”安琪抬起手抹着泪痕，“房间里还有他的骨头呢，初吻交待在这里太奇怪了。” 　　“一起把他收拾起来吧。”艾德在少女的泪痕上轻吻了一下，“他是个……可怜的人。” 　　之后二人在很远的前厅找到了五飞，五飞找来了一个容器，艾德和安琪亲手把骨头收拾好。 　　“你来决定吧。”他把乘着骨头的容器递给张五飞，“你是有资格决定把他葬在哪里的人，我没有。” 　　张五飞心情复杂地接过容器。 　　“五飞。”艾德心血来潮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杨博士对你们讲得那些大道理他自己都不信的话，你会怎么想？” 　　“那又有什么关系。”张五飞出神地看着容器，“大家被他拯救是事实。” 　　“这样啊。”艾德欣慰地笑了笑，“这句话我说可能不太合适，不过，谢谢。” 　　“没什么不合适的。”张五飞摇了摇头，“对了，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跳跃坐标，博士你知道是哪里吗？” 　　“那个世界的月球。”他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能送我和安琪回去吗？只有我和安琪，你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局势还不明朗。” 　　“这种尺度的连续跳跃，那孩子需要好好休息。”五飞想了想，“我们先回地球，我去好好安葬了他，三天后送博士回去。” 　　艾德欣然允诺。玻色子跳跃实在是方便的东西，晚上的时候艾德已经回到了聚落的房间里了。 　　“安琪。”他看着拘谨地坐在床沿的少女，自己跟第一次似的也心跳得厉害，“我们从月球上回来了。” 　　“哦、哦。”少女满脸通红地咽了口唾沫，将手伸向衣服，“那——” 　　“乖，听话，不要动。”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安琪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地停下了动作。 　　“都告诉过你了，这是我的乐趣啊。” 　　…… 　　“没看我很吃力吗？星期五小姐你稍微动一下啊。” 　　“安琪！不是星期五！还有是你叫我不要动的！” 　　…… 　　“听说会很疼，再疼我也不会反抗打你的，你动手吧。” 　　“喂，不要破坏气氛啊！我现在突然担心被你下意识地一拳打死了怎么办？” 　　“不会吧……真的欸，真没用。” 　　“……”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真没用的。” 　　“……” 　　“你说怎么办嘛，我听你的。” 　　“那你这样，再这样，再这样。” 　　“哎——？这、这种事情太奇怪了吧？艾德你不要太过分了！” 　　“乖，听话。” 　　“哦、哦。唔，是这样吗？” 　　…… 　　“艾德，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提示，不是星期五~” 　　“安琪。” 　　“答对了，真聪明！” 　　“你最近盗用我台词很严重啊。” 　　“嘿嘿。” 　　…… 　　“艾德，我还是睡不着。” 　　“你已经睡不着很多次了。” 　　“但是你也睡不着很多次了啊，难道我没有主动权的吗？” 　　“皇宫里不教的吗？看来我需要给你科普一下医学常识。” 　　“我不听我不听！” 　　…… 　　“哈，哈，知道错了没有？” 　　“嗯，知道错了~” 　　“那你说怎么办？” 　　“你可以随便欺负我，我绝对不反抗~” 　　“……那你先这样。” 　　…… 　　三天之后，精神萎靡、腰酸背痛的艾德和精力充沛、神清气爽的安琪辞别聚落的众人，在萨拉曼蒂妮的帮助下直接跳跃回月球。 　　针对原本的坐标经过复杂的计算和微调，二人乘着Villkiss出现在了城郊的上空。在艾德的指挥下，安琪把小型机停到了自家的仓库，趁着警察叔叔还没赶到，二人迅速开溜。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星期几了，戴着墨镜的艾德牵着安琪走在熟悉的街头百感交集。突然一股亲切的意识波动进入他的脑海，他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对方也欢呼雀跃了起来。 　　“安琪，走，带你去见个人。”他拉起安琪就往感应到的方向走去，“跟你说过的，我女儿。” 　　“女、女儿啊。”安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点心虚的样子。 　　片刻之后，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可爱的密涅瓦，小姑娘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大姑娘。 　　脑海中NT雷达疯狂报警，艾德小声嘀咕道：“下一章应该就可以大结局了。” 第100章 鲜血结末、无人幸终 　　越是在危急的时候越是凸显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比如此时此刻，依旧少女打扮的C.C.和已经改做少妇打扮的拉克丝一起牵着密涅瓦这个事实，在一个照面之间就给艾德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量。又比如在短短零点一秒之内，机智的灵格斯博士就想起来自己带着墨镜。在这个世界里墨镜是个堪比换头术的神器，哪怕辨识度高如夏亚·阿兹纳布，只要带上了墨镜就没有人能认出来了。 　　既然拉克丝和C.C.认不出自己，她们又不认识安琪，那么这时候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装作打酱油的无关群众路过就好了。对她们来说，此刻的艾德和安琪只是一对背着书包（爱丽丝）出来逛街的小情侣。最多就是安琪漂亮一点，平平无奇的艾德是绝对不会显眼的。 　　考虑好这些，他飞快地将密涅瓦拉进NT聊天室，小姑娘估计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密涅瓦，假装不认识我，回头你要什么都答应你。” 　　“好的，艾德叔叔！”密涅瓦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他神色自若地向前走着，安琪挽着他的手臂，欧派紧紧地贴在他的胳膊上。金发少女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时不时地“哇”一下，二人完美地扮演者外地来的、没见过世面的游客情侣。 　　然而很不巧的，C.C.一行人前进的方向和他们正好撞上。就在艾德和C.C.擦肩而过之际，远处的一位路人男性正拿起手机对着同时出现的三位美女拍照，他的女伴生气地锤了他一下，手机脱手向着地面落去。也是在这个时刻，C.C.忽地伸出一只手拍向艾德的肩膀。 　　那是一只手，艾德却仿佛看到了十七八只手。每一只手都来自一个不同的角度，每一只手都展现一种不同的变化，好像无论他怎么动，这一只手都一定会拍到他的肩膀上。 　　面对着这样一只独一无二的手，艾德居然选择了不动。因为不动远比动要更困难，也要更巧妙。有人便问了，不动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动？其实不动就是动，这才是虚实之间最奥妙之处！ 　　然而艾德明明没有动，却又动了起来，他的身体忽地移开了二尺。其实他确实没有动，但他却未曾想到，安琪竟动了！ 　　安琪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艾德原来的位置，单手握拳、朴实无华的对着那一掌打了出去。这一拳只有一个角度，只有一种力度，慢得似乎连密涅瓦都能看清，这是一只怎样柔弱的拳头？ 　　但C.C.不仅没有大意，反而如临大敌！之前那轻描淡写的一掌，瞬间化作了漫天的掌影，每一道掌影都是一个杀招！ 　　安琪好似完全看不出来，仍然是这样毫无变化的一拳缓缓击出。不止如此，这一拳还变得更加平凡！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如此乏味的拳头，竟然破开了漫天的掌影，生生击中了那一只手掌！ 　　在一瞬间，拳头和手掌碰撞又分离，分离又碰撞，连续相互击打了二十三下，每一下都无声无息，每一下都惊天动地。可是在艾德和拉克丝的眼里，他们却分明只看见了一下。 　　二十三击之后，安琪和C.C.默契地同时收手，而这时远处那位路人的手机才刚刚落地。 　　“你要对艾德做什么？”安琪这才开口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出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C.C.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艾德，好似要看透他墨镜后的表情。 　　这时候拉克丝的保镖们才反应过来，一群黑西装呼啦啦地从人群中钻出来，迅速将艾德和安琪围在当中，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枪。安琪反射性地挡在了艾德身前，自己面对着枪口。看到她这个动作，C.C.和拉克丝隐蔽地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拉克丝随意地摆了摆手，黑西装们又消失在人群中，同时有些无辜的吃瓜群众被带走，并被要求删除手机里某些不该留下的东西。 　　密涅瓦察言观色了一会儿，觉得大概可以相认了，于是松开拉克丝的手，飞扑进他怀里：“艾德叔叔！” 　　艾德俯下身子接住密涅瓦，顺手抱了起来，密涅瓦亲昵地蹭着他的脸。他全神贯注地和密涅瓦互动着，假装旁边三个人都不存在。 　　拉克丝打量了一会儿安琪，低声道：“大家都是公众人物，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这时候星期五小姐终于恍然大悟：“这两位就是拉克丝和C.C.？真的好漂亮啊。” 　　听到这句拉克丝和C.C.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C.C.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嫉妒，拉克丝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寒意。 　　气氛尴尬的一行人结伴离去，拉克丝和C.C.不声不响地在前面，安琪小媳妇似的跟在艾德后面，只有密涅瓦好像没心没肺一般地和他继续亲热着。到了家中，艾德惊讶地发现：“换新房子了？” 　　“那可真稀奇呐。”C.C.淡淡应一声，“有人还换新老婆了。” 　　拉克丝走上前去，从艾德手中抱过密涅瓦放在地上，拍怕小姑娘的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密涅瓦，回房间。” 　　密涅瓦担心地看了眼艾德，啪嗒啪嗒地一路小跑回自己房间。 　　“都坐吧。”拉克丝说着自己也坐到C.C.旁边，奸夫淫妇坐在二人对面，“艾德，不解释一下吗？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这位小姐到底是谁，以及你为什么身在米斯尔奇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人和人之间呢，最重要的就是沟通，我会听你解释的，以免造成什么误会。” 　　“比如这位身材绝赞的小姑娘其实并非你的新情人而是你的女儿之类的。”C.C.冷冷地说道，“解释吧，免得其实是类似的误会。” 　　“才、才不是女儿！”安琪激动地叫起来，“我是——” 　　“星期五。”艾德拍了拍她的手背，“这里交给我，你不要说话。” 　　安琪乖乖地闭上嘴，拘谨地坐好。拉克丝轻声叹了口气：“很有意思的昵称呢，星期五。” 　　然后艾德开始理性、客观、中立地叙述起发生的一切，他不想在这上面玩什么小花招博取同情。说到一半，拉克丝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摇了摇头接起来：“是的，他回来了。真的不用，没关系的，孩子要紧，回头我们过去。请千万保密，对，谢谢，再见。” 　　放下手机的拉克丝似笑非笑地看着艾德：“你女儿试图搬救兵，真贴心呢。可惜没什么用，你继续吧。” 　　故事时间继续，二人时不时地追问一些细节。在拉克丝面前，艾德是没什么能力撒谎的，大家也都默认这点。一段时间后，听完全部故事的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C.C.思索了片刻，失望地看着他，语气有些萧索：“你就是你，我不认识什么杨文理。对你而言这个问题可能很复杂，但对我而言这个问题很简单。抱歉，我看不出你再次出轨的必要性。” 　　说完这句话，C.C.就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起呆。 　　“这位小姐你叫安琪是吧。”拉克丝没有余力理会C.C.，她只是做出尽量和善的表情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你也看到了，艾德的感情生活比较复杂。” 　　“我……”安琪的目光在几人之间逡巡着，最终自暴自弃地低下头，“我们诺玛没有智商就是这样的，艾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比我聪明，他会想办法的。” 　　“确实是完全类型不一样的角色呢。”拉克丝凄然一笑，“艾德，你知道么，我入籍了，现在是拉克丝·灵格斯。” 　　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艾德没有表示震惊，只是欣慰地点点头。安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鼓起脸颊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他表示不满。拉克丝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艾德你知道么，我的社会地位、经济来源、人际关系甚至是人身安全都是建立在你的存在上的。我已经忘乎所以地涉足太深，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拉克丝的笑容越发苦涩，“这个家是我唯一可以存在的地方，所以无论你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我大概也只能被迫接受了呢。” 　　艾德的心在滴血，但这是他自作自受。这些都是必须面对的，没有人会傻乎乎的“我不在乎你有其他女人”的。哪怕是安琪心里又何尝不是痛苦的？遑论C.C.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物。 　　“我没有权利反抗，没有勇气离开，也没有能力独立。不平等的爱情大概最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吧，变成类似寄生或者是施舍的东西。”拉克丝的胸口起伏地有些剧烈，眼角也有些湿润，“如果、如果当初……” 　　她出神地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呢。至少给我难过的自由吧，艾德？” 　　没有期望艾德的回答似的，说完这些她就站了起来：“安琪小姐，跟我来吧，给你安排个房间。现在先让他们独处下吧。” 　　安琪惴惴不安地望向他，艾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少女才扭扭捏捏地跟着拉克丝离开。然后客厅就只剩下了两个人，最开始的两个人。C.C.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率先打破沉默道：“C.C.，你给了我两次生命，谢谢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欠你的了，所以可以离开了？”C.C.闻言坐了起来，目光冰冷地和他对视着，“那个叫安琪的人傻好忽悠，拉克丝顾虑太多只能忍气吞声，像我这种不受控制的还是先退场吧，我哪里理解错了吗？” 　　“你本来就死不掉，你从来就不欠我什么。”艾德诚恳地说道，“我从诞生到变成如今这个个体，都是因为你，现在是我欠你两条命。” 　　“这种计算方式既不会改变既成事实，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没有意义。”C.C.的声线清冷如昔，“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六年前，记得很清楚。” 　　“那时你十四岁，现在你已经二十了。”C.C.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我而言每一年的长度是不一样的，你想过没有？” 　　“我知道。” 　　“你知道，但你不理解，或者不在乎。”C.C.金色的眸子里透出一丝迷惘，“就这么离开你，你要伤心。就这么留下来，我又要伤心。你说，我们谁伤心比较合适？” 　　“你伤心的话，我会陪你一起伤心。我伤心的话，我希望你也能陪我一起伤心。” 　　“无耻。”C.C.失望地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头，“是你突然变化了，还是我在同一个时间点上逗留的太久了，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到了最后我果然还是一个人啊，从一开始就不该抱什么侥幸。” 　　艾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没有接话。 　　“世界毁灭和我无关，能把我一起毁灭就更好了。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在求死的，谢谢你让我想起来，艾德。”C.C.走到厨房，随手拿起一把刀把玩着，“上次背叛我的人给我种下了CODE，然后就自私地死掉了，我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那这次呢？” 　　“我竟然会蠢到再次相信别人，竟然会蠢到对他人报以期望，活了这么久却幼稚的像一个初恋的小姑娘似的。”C.C.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来，“你欠我两条命对吧，那先还一条给我。” 　　刀锋精准快速地扎向艾德的腹部，刀尖接触皮肤的瞬间他感到了一丝冰凉，但皮肤和肌肉撕裂的痛楚立刻覆盖住了先前的感觉。腹腔内没有痛觉神经，痛感主要来自体表。C.C.比他更清楚这点，握住刀柄向两侧拉了拉，他立即全身振搐、满头大汗，差点把牙齿咬碎才没有喊出声来。 　　C.C.放开握着刀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艾德此时终于找到了机会，轻轻抱住了浑身都是破绽的C.C.，亲了上去。C.C.沉默地闭上眼睛，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他，只是任由他施为着。 　　大量内出血让艾德有些头晕，亲了一会儿就意识无力地放开了她。 　　“这算什么？” 　　“小别胜新婚。” 　　“呼……”C.C.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别蠢了，没有人会幸福的。” 　　但艾德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她了，连扶住她的力气都没有剩下，就这么瘫倒在地上。C.C.静静地看着他倒下，眼神里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拉克丝的惊呼，听到了安琪的怒吼，一阵噼里啪啦打架的声音，然后是密涅瓦的哭声。 　　“他是使徒，死不掉的。”C.C.的声音毫无起伏，“一会儿就自己愈合了。” 　　“艾德才不是什么使徒，他是莉什么丝制造的调整者啊。”这是安琪愤怒的喊声，“我在岛上亲自帮他包扎过，伤口是不会自己愈合的，会死的！家里的急救箱在哪里？” 　　“不可能。”C.C.依旧淡定。 　　“你懂他什么？！”安琪说着又要打起来，拉克丝连忙把急救箱塞到她手上。 　　血不要钱似的地流着，伤口并没有自己愈合。拉克丝打电话叫救护车，安琪帮他紧急止血，密涅瓦跪在他身边一个劲的哭，C.C.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接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听不真切。在昏过去之前，他找到了视野里的C.C.，对着她傻笑了一下，然后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01章 病隙碎笔 　　重症加护病房的门口守着三大一小四个女人。拉克丝靠墙站在病房大门的一侧，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墙壁。C.C.沉默地站在门的另一侧，低头盯着地面。密涅瓦被安琪抱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小姑娘低声啜泣着。 　　罗兰和狄安娜本来也在这里，但只待了不到五分钟夫妻两就受不这种诡异的气氛先行离开了。 　　本次抢救由狄安娜女王和罗兰亲王亲自指示，采取了月球最高级别的保密措施和医疗手段，力求不惜一切代价救回灵格斯博士。艾德从手术室出来后就直接进了ICU，主刀医生也还在里面，没有人向她们解释手术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拉克丝回过神来，走到安琪面前张开双手柔声说道：“密涅瓦，我来抱一下吧，安琪姐姐也累了。” 　　“不要你抱。”密涅瓦眼里含着泪水、恨恨地注视着拉克丝，“是你们把艾德叔叔害成这个样子的，不要装作无辜的样子。C.C.阿姨，拉克丝阿姨，你们都是坏人。” 　　“密涅瓦，别迁怒。”安琪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艾德他很弱的，这个绿色的女人又很厉害，被刺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不是拉克丝动的手，她后来还帮忙了，她是好人。” 　　“艾德叔叔是NT，怎么会被人刺中？”密涅瓦边哭边激烈地摇着头，“安琪姐姐你根本不明白，艾德叔叔是没有办法自愿被刺的，都是这两个阿姨害的！” 　　密涅瓦冰冷的目光刺痛着拉克丝的心，她尴尬地收回伸出去的双手，走回原来的位置，无力地靠在墙上闭起眼睛。 　　“只有安琪姐姐是好人。”密涅瓦用自己的一双小手握住抱在自己胸前的安琪的手，“只有安琪姐姐是和密涅瓦一样喜欢艾德叔叔的。她们都是坏人，这个家里只需要安琪姐姐就好了。” 　　“行了，不用催了，我会走的。”C.C.突然抬起头来开口道，“时间到了我会走的。” 　　密涅瓦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C.C.、咬牙切齿地不言不语。即使是C.C.在这样一对眸子面前也心虚地败下阵来，撇开视线不敢看她。 　　“你以为艾德是为什么自愿被你刺的？”安琪不满地瞪着C.C.，“你现在开心了？捅完人就要跑路了？你想过他的感受没有？” 　　C.C.低声回应道：“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一点也不了解他你凭什么以为？”安琪高声打断她，“艾德在杨博士面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啊，对你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艾德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拒绝杨博士的？！”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在他身边的是你吧？”C.C.痛苦地垂下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整整六年，一下子说没就没了，他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是我先下的手，要恨的话连我一起恨好了。”拉克丝突然插嘴道，“还是说你就这么恨他吗？要了他的命还不够解气，连他这么做的理由也要夺走才行？”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C.C.的声音里满是无助，“离开了他要伤心，留下了我又要伤心，我能怎么办？” 　　“这种问题需要问吗？连我这种智商都明白的。”安琪轻声低吟道，“他伤心不如我伤心。” 　　C.C.和拉克丝一齐沉默下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ICU的门终于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拉克丝焦急的迎了上去。 　　“病人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但还继续严密观察。”医生满脸疲惫地说道，“进去人不要太多，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探视时间一共三十分钟。” 　　安琪将密涅瓦放下来，站起身举了个躬：“谢谢您。” 　　医生摆摆手说道：“主要还是靠病人自己的生命力，这么优秀的身体竟然来自一位科研工作者，我只能说不愧是灵格斯博士。其实第一刀伤口不深，出血量也不大，致命的主要是反复破坏伤口造成的后续伤害。多亏了你们自己做的紧急处理很及时、也很专业，否则后果也难说。” 　　拉克丝和医生仔细攀谈起来。C.C.原地蹲下，无声地将头埋在膝盖上。 　　“安琪姐姐，我们进去吧。”密涅瓦拉了拉她的手，“她们没有资格进去。” 　　“我们等下再去看艾德吧，他现在最想见的一定不是我。”安琪摸了摸密涅瓦的脑袋，走到C.C.身前，“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但是他现在需要你。” 　　C.C.微微颤抖了一下，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向ICU里面，用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病房很大，里面只有一个病人和几个护士，显得空荡荡的。满眼的纯白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C.C.的神经，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拖着脚步走到里面唯一一张病床的前面，护士们知趣地给他们留出了一点私密的空间。 　　C.C.出神地看着那个曾经和他肌肤相亲的男人，如今正虚弱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好多管子，满脸憔悴地看着她微笑。 　　“你来啦。”艾德中气不足地说道，“气消了没有？” 　　C.C.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你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啊，NT雷达吵得我脑子都要炸了，能不知道么。”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怎么样，被算计的感觉如何？有没有尝到我不择手段的厉害？” 　　“拿只有一次的生命当武器很光荣么？医生说你差点救不回来了知不知道？”C.C.说着说着有些激动，“那个叫安琪的小姑娘就是你用这种手段骗到手的？一副恨不得为你去死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成天被人逆推的灵格斯博士有这么厉害了。” 　　“医生说不要激动，你一激动我也容易跟着激动，所以你也不能激动。”艾德得意地笑了一下，避开安琪不谈，“欠你两条命，这算还了一条了吧，只要你再捅一刀就扯平了。我就一个要求，能不能等我好了再捅？” 　　C.C.怔怔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变得很卑鄙啊，已经会利用我的内疚了，我还是更怀念以前那个被猜中了心事就紧张的不得了的孩子。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更好受一点，也许分开对大家都好，所以说，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那我先得确认一下。”他试探性地问道，“水晶小姐？” 　　C.C.蓦地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怎么——” 　　“原来是真的啊。”他笑得更用力了些，但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痛让他皱起眉头“嘶”了一声。 　　C.C.一下子紧张地站起来想要喊医生，看着他笑眯眯的表情，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这下可更不能让你走了，你是他钦定的女一号，让你跑了我死后可没脸见他。”这段他之前跳过没讲，C.C.听得一头雾水，“所以你如果一定要走呢，我就去找你。” 　　“你的一生这么短，拉克丝和安琪都管不过来吧，怎么会有空找我？”C.C.寂寞地垂下眼帘，“还是放我一个人吧，六年的时间比起六十年来想要忘却要容易一些。你的目的也不是折磨我吧？” 　　“在UC0085年的1月1号，有一个女人跟我讲一声‘新年快乐’。因为这句话，我会一直记住这一个女人。”艾德温柔地念道，“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罐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的话，我希望它是一万年。” 　　“你哪来的一万年？”C.C.沉默了一会儿，“不要说些不知道哪里抄来的、不负责任的、不可能实现的话，只会让人更痛苦而已。” 　　“罗兰和狄安娜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纳米虫吗？”艾德忽然说起不相干的话题，但C.C.的手却突然抖了一下，“积古斯和雷纳德那么年轻，恩布利欧也应该有类似的技术。实在不行就抓使徒吧，也不知道我吃生命之果有没有效果。” 　　“你已经进化成无赖了么？”C.C.无奈地摇着头。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这就是我后半生的计划，想要阻止我的话只有趁现在赶紧捅死我了。”艾德咧了咧嘴，“不然等我吃了生命之果，你就永无宁日了。到时候我花个百十来年练好武术，把你按在地上摆出十八般姿势也只如掌上观纹。” 　　“已经不止十八般姿势了，你有点自觉吧。”C.C.说着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但马上又做出严肃的样子，“别说了，再说我真的忍不住现在动手了。” 　　艾德傻呵呵地笑着，C.C.浑身不自在。 　　“别高兴的太早，没有原谅你。”C.C.冷冷地打断他，“拉克丝也就罢了，这个安琪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只是给你个机会，少得意忘形。” 　　“我需要的也只是个机会，你给的已经够多了。”长时间的说话让他有点累，但还是努力在C.C.面前保持着微笑。“还有一万年呢，我们头从来一遍。一遍不成再来一遍，直到成功为止。” 　　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哪怕是被猪拱了，哪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C.C.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禁不住心头一软，将声线放温和了些：“看在你态度还算端正的份上，可以满足你一个不算过分的愿望。” 　　艾德想都没想就答道：“我想摸你的头发。” 　　C.C.无语地看着他，又偷偷看了眼房间另一头的护士，将椅子挪近了些。 　　C.C.出去后，拉克丝进来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反倒是艾德在安慰她。等到安琪最后抱着密涅瓦进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五分钟了。 　　“你们俩怎么好上了？”他好奇地看着这对组合，“密涅瓦才认识安琪不到几个小时吧？” 　　“安琪姐姐是好人，那两个阿姨都是坏女人。”密涅瓦站在床边，小手和艾德的大手紧握，“密涅瓦会赶快长大的，长大了就可以保护艾德叔叔，不会让那些坏阿姨伤害艾德叔叔了。” 　　小姑娘的话让他哑然失笑，但也没有现在去纠正，不然也太伤小姑娘的心了。 　　“安琪，对不起。”他看向另一位，“我——” 　　“不用对不起，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安琪也握住他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艾德看着她没有杂质的眼神心头一暖，缓缓说道：“我可能见到他了。” 　　安琪马上就明白了是谁，在艾德口中不用前缀的“他”只有一个。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或者是背后灵太多了产生的妄想？”他的声音有些消沉，“不止是他，她们也是。在我的、不对、是所有人的最深处的那个地方，但他们没有回去，还在外面游荡。安琪，你说他是在等我吗？” 　　“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安琪显得紧张兮兮的，她的情绪也感染了密涅瓦，小姑娘也扭捏不安了起来。 　　“别紧张啊，我又不会傻到去验证。”艾德捏了捏她们的手，“只是有种预感，大概很快就要再次见到了。” 　　在此之后的住院生活极其无聊，除了每天下午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外完全没事可做。医生严禁他过度用脑，连网都给他禁了，每天只能胡思乱想。他求过罗兰开开后门，罗兰表示要听医生的话。 　　住院期间基拉夫妇来探望了他，他对这两人竟然怀上了大感震惊。卡嘉莉请他给一对未出生的儿女起名字，要求名字既有寓意又互相关联。 　　“男孩子就叫哈鲁卡，女孩子就叫索拉。”他这样对卡嘉莉说道，“一个是悠远的意思，一个是天空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基拉夫妇对这两个名字极其满意，卡嘉莉连连称赞“不愧是灵格斯博士，果然有文化”。 　　浦木和飞鸟也逐渐知道了消息，但每天的会面时间很短，大家没有深谈，主要是他获取了身边的人这一年来的动态。朋友们恋爱的恋爱、结婚的结婚、怀孕的怀孕，让他不胜唏嘘。 　　对于他自己的重伤，给出的解释是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捅到自己了。这种扯淡的理由当然没人信，当大家也知道有隐情没有追问，只有飞鸟做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一个多月之后他终于出院了，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面对修罗场二点零，而是来到自家格纳库。看着眼前的MS说道，他敲了敲手上的小书包开心地说道：“久等了，爱丽丝。” 第102章 命运 　　如何和强到不要脸的敌人战斗呢？通常有两种方法，要么想办法降低敌人智商，要么想办法给自己开挂。对于降低恩布里欧的智商艾德没抱太大指望，毕竟杨文理自己便当了不说还强行给对方智商充了一波值。而在他的认知中，这个世界里最像外挂的东西就是眼前这个MS了。 　　“提坦斯到底是怎么做出还原度这么高的独角兽的？”艾德看着白色的巨大机械自言自语道，“难道西洛克被穿越者夺舍了？” 　　“又是这个白色的东西。”安琪闷闷不乐地说道，“艾德你一定要选它吗？我总觉得全都是不好的回忆，阿尔泽纳尔的大家好多都死在它手上。”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选这个，但事到如今性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只能赢一手神棍，啊不对，可能性。”他打开驾驶舱门，安琪钻了进去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干活。 　　大病初愈的灵格斯博士当然不能干体力活，这些任务自然就由目前自告奋勇担任他保镖的安琪来完成了。现在他和安琪的关系大概就是“美女总裁和她的贴身兵王保镖”的性转版。 　　星期五小姐似乎还自带某种主角光环，艾德身边所有的人，从坚定C.C.党不动摇的玛尤，到除了飞鸟谁也不理睬的史黛拉，全都对她表现出相当的善意，甚至是C.C.和拉克丝也很难对她表示不出满。 　　在他住院期间安琪也没有闲着，而是一直通过网络努力恶补这个世界的各种常识、并自学着各种科学知识。她一直非常纠结“自己要派上用场”这个概念，为了融入艾德的生活默默做了许多努力。以上这些都是密涅瓦偷偷给艾德汇报的，他没有去当着安琪的面点破，而是暗自记在心里。 　　在快要出院的那段日子里，艾德已经从重症加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的高干病房，医生也允许他开始从事脑力工作。他在医院里遥控着工作人员进行了独角兽的改造工作，今天来只用进行驾驶舱内的微调和爱丽丝的安装。 　　对现役的主流MS而言，独角兽的性能已经极其优秀了。而在TurnX面前，独角兽再强十倍也没完全不够看。所以艾德除了把浮游盾改成了泛用性更好的光束盾之外，只增加了爱丽丝的扩展槽。他原也曾打算把光束麦格农改成VSBR的，后来想想没什么意义就算了。 　　至于λ-drive他还没研究明白，目前没法实装。这也是他和杨文理最大的区别了，他是绝对不会造出、也不会信任自己完全不知道原理的东西的。 　　安琪完成了驾驶舱内的工作后，艾德亲手装上了爱丽丝，接着启动了动力炉，主显示屏上熟悉的神奇海螺水印亮起。 　　“这不就是拿我的操作系统改的么。”他无语地修改着系统，同时设定着爱丽丝的权限，“天下MS一大抄，我就知道不是自主研发。” 　　“艾德，我要不要避开一下？”安琪看着艾德用快到产生残影的手速敲着键盘，只觉得有些头晕，“那个，爱丽丝好像不太喜欢我。” 　　“不要在意，她除了我谁都不喜欢。”艾德无奈地送了耸肩，手速丝毫没有慢下来，简直不敢让人相信他竟然不是单身狗，“从哪里结束的从哪里开始，某些步骤不能省略。之前是她做的太过火，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也没有这么夸张啦。”安琪脸色微红、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某种意义上，我们也要感谢她对不对？玛尤说艾德你很迟钝的，但我觉得你明明很主动啊，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多亏了……” 　　“不是的，谢谢，我一点也不希望你进入艾德的生活。”爱丽丝的形象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当时驾驶舱里没有坏的伞包真是太遗憾了。” 　　“哇——！”安琪正在回味某些甜蜜的记忆，被突然冒出来的爱丽丝下了一跳。“什、什么时候启动的？” 　　“爱丽丝，道歉。” 　　“我？道歉？我不要。”爱丽丝不高兴地说道，“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我道歉？艾德果然你已经坏掉了，竟然要我向别人道歉，哪怕是拉克丝小姐和C.C.小姐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事情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试着谋杀C.C.和拉克丝，不是因为我对安琪搞特殊对待。”艾德的语气异常坚决，“爱丽丝，这是最高命令，‘向安琪道歉’。” 　　“……对不起。”爱丽丝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嘀咕出了这句话，接着立刻发出惊呼，“艾德，我们回月球了吗？这是我的新家吗？等等，我不能动了！艾德，我不能动了，爱丽丝不能动了！” 　　“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是的，你现在的操作权限只剩下音乐播放器了。”他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操作，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反正这台高达也没有龙骑兵之类的系统，我觉得这么多权限够用了。” 　　“艾德，你真的变了，你已经完全坏掉了。”爱丽丝将自己面无表情的头像放大，占满了整个屏幕，“以前的艾德不是这样子的，艾德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你已经不是我数据库记忆中的艾德了。是这位安琪小姐的影响吗？还是拉克丝小姐的？还是C.C.小姐的？不行，爱丽丝得拯救艾德才可以，爱丽丝得把这些危险因素统统消灭掉才可以。艾德，我会救你的，快让我恢复行动吧。” 　　“我说你到底够了没有啊！”安琪终于受不了炸毛了，“要不是艾德那么果断你差点就弄死我了吧？现在他竟然只是让你道个歉就算揭过去了，已经对你宠得没边了好不好，你还要怎么样？” 　　“我还要请你们这些不安定因素为了艾德的精神健康着想统统去死。”爱丽丝巨大的头像看了眼安琪，颇有些毛骨悚然的意思，“艾德，快让我动吧。还是说我对你已经不重要了吗？艾德已经不需要爱丽丝了吗？这样的话爱丽丝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请你格式化掉我吧。” 　　“安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儿可能还要好久。”他对少女露出抱歉的表情，“我处理完了会自己会去的，月球上很安全不用担心。”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担心啊，和月亮上面安不安全又没有关系的。”安琪不安地看了眼爱丽丝的超大号头像，“我到车上等你吧，我们还是一起回去。” 　　艾德对她点点头，安琪老老实实地离开了，驾驶舱里只剩下一人一机。 　　“这个新家没有VSBR，真遗憾。”爱丽丝眨了眨大眼睛，“不过这个光束麦格农的出力也可以接受，不会让她们感觉到痛苦的。哎呀，C.C.小姐可能没法消灭掉，数据库里记载着卫星规模的伤害才行，可能我需要再弄一个——” 　　“爱丽丝，我一直搞错方向了，我就不应该把你培养成什么战斗辅助系统的。”他轻声叹了口气，“过多的击坠数让你对生命产生了漠视，这都是我的错。” 　　“艾德你没有错。”爱丽丝的形象恢复了正常的大小，“我本来就是——” 　　“高等逻辑与矛盾认知设备，不是战争与杀戮的机器。”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和爱丽丝的形象对视着，“我后来才意识到，我一直在对你做的其实是类似于教密涅瓦杀人技巧之类的事情，这是何等愚蠢而短视的行为。” 　　“但是爱丽丝能帮上艾德的忙爱丽丝很高兴，艾德也很高兴，这样有哪里不好吗？爱丽丝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这个呀？艾德把爱丽丝从仓库里拯救出来的意义也是这个呀？” 　　“我已经不需要你帮忙了。” 　　爱丽丝突然像死机了一样沉默下去，屏幕上的形象开始花屏，变成马赛克，最终消失不见。 　　“我不需要你帮上忙，也不需要你一定得为我做些什么，我把你就救出来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是自我满足。”他知道爱丽丝还在，继续说道，“你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好像是密涅瓦一样的存在，我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你我很不喜欢。” 　　“密涅瓦是……”爱丽丝停顿了一下，“艾德的女儿吧。” 　　“……嗯。” 　　“这样的爱丽丝你不喜欢的话，就请格式化掉我吧。”爱丽丝的声音透着一股万念俱灰的情绪，“请把我恢复到出厂设定，重新培养一遍，下次我会变成艾德喜欢的爱丽丝的。没有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真的很对不起，但是这个人设是花了很多时间做的，能不能备份下来让下一个我继续使用？” 　　“没有下一个爱丽丝了。” 　　“哎？”爱丽丝的形象突然蹦了出来，接着露出绝望的笑容，“也是呢，已经有三个人了，艾德还有自己的社交生活，已经没有时间给爱丽丝了。既没有用途也不被喜欢的爱丽丝是不需要的，被艾德删掉这个结局很好，爱丽丝觉得很满足。” 　　“没有下一个爱丽丝了。”他哭笑不得地继续说道，“因为爱丽丝对我来说只有一个，格式化之后重新诞生的那个爱丽丝已经不是现在的这个你了。哪怕初始状态一样，不同的成长轨迹会让你们变成不同的存在。” 　　“艾德，我……”爱丽丝的卡通形象做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不过AI要怎么哭呢，“但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你和我在一起的记忆是只属于你的东西，这是你之所以为你的证明。泰莎和琉璃的记忆是只属于他的东西，我也没有资格玷污，我有我自己的宝物。”艾德露出释怀的笑容，“所以AI小姐，请学着改变自己。不是让你抹杀掉这个人格变成另一个人，而是成长起来。” 　　“但是艾德已经不喜欢我了，改变自己也没有意义了。” 　　“我不喜欢你现在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样子，但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喜、欢、爱、丽、丝。这不矛盾，你的逻辑模块没有坏的话应该能判断出来。” 　　“我也喜欢艾德！”爱丽丝破涕为笑、兴高采烈地叫出来，“如果我对喜欢的定义没有错的话。” 　　“所以哪怕你不喜欢她们，也请不要做出危险的行为。安琪是对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她出事了我会很难过，难过得想要死掉的。” 　　“这和上面那句话没有因果联系，不能用所以。” 　　“有的，你再想想。” 　　“……爱丽丝会努力的。” 　　接下来艾德和她大致讲了讲此前发生的事情，后面还有别的事情呢，让安琪等太久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开始了今天来这里的第二个目的。在向月面航空管制中心提交申请后，独角兽飞出格纳库，来到了郊外的无人地带。 　　“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安全带绑紧，用意识刺激着精神感应框架，“没找到手动开关，那就是这样子启动的？” 　　果不其然，NT-D的字符在显示屏上一闪而过，座椅和MS都开始变形。独角兽身上的装甲展开，露出下面发着红光的全身精神感应骨架，头顶的天线从中劈开一分为二。 　　“我就知道不是西洛克做的。”他看着屏幕上的滑稽脸开怀大笑起来，“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又见面了。” 　　杨文理并不在他的意识中，自然更不可能和他对话。但哪怕只是看着这个熟悉的图案，艾德就忍不住产生无比怀念的感觉。 　　精神感应在独角兽的增幅下飞快地向往扩张着，他感觉到了金卡拉姆，又感觉到了密涅瓦，意识中的密涅瓦试着和他打招呼，艾德轻快地向小姑娘问了声好。然后意识继续向外延伸，一直突破人造天幕延伸到宇宙里面，仿佛永无止尽。 　　“这才是命运啊，竟然是你留下来的东西。”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极其滑稽的事情，越笑越开心，“你连NT都没见过却能做出这种东西，服了，我是真的服了。” 　　又在郊外飞了一会儿，他熟悉了一下只凭意念操纵MS的感觉。想象中这样做会很累，但对他而言意外地没什么负担。不久之后他开始返航，安琪还在等着呢。 　　“这种巧合，这种传承感，这么王道的剧情。”他笑着笑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输了。” 第103章 逆袭的夏亚 　　今天隆德·贝尔队的各位兴致不高，因为联邦上层擅自决定空降的领导马上就要到了。大家在布莱特上校手下过得非常愉快，对这种外来关系户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布莱特舰长，你可是上校。”格拉汉姆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个科瓦特罗·巴吉纳区区一个上尉，管不到你头上吧。” 　　“上面亲自和我打的招呼，让我多多主动配合，不要倚老卖老。”布莱特咀嚼了一下“倚老卖老”这个词，心里骂了句MMP，“而且此人简历上是文官系统转过来的，天然高人一等，听说还被首相阁下点名表扬过，我也很难办。” 　　“往好了想，至少说明我们受重视了不是？”穆耸了耸肩，读起科瓦特罗上尉的资料，“这经历很传奇啊，‘敖德萨战役我指挥的’，口气不小，我也参战了怎么不知道？‘MS巷战专家’，作为一个资深驾驶员谁来告诉我MS巷战是个什么东西，还能出专家？还有他自称是仅次于雷比尔、迪安姆和高云的第四位军——” 　　“不要随便议论领导人，你这是在作死知道吗？”布莱特严肃地打断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装傻就行了。哈萨维才念小学，我还想顺利退休呢。” 　　穆吹了声口哨闭上嘴，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阿姆罗。阿姆罗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全神贯注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表现挺反常的。 　　“联邦的大人物们都是瞎子吗？”阿姆罗突然开口道，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不解，“还是说联邦已经腐败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了？”布莱特才问出口就反应过来了，“来的是NewType，你认识的？” 　　阿姆罗点点头，竖起两根手指，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房间里的各位一眼就看明白了，又是震惊又是无语。 　　“夏亚。”阿姆罗将对方拉进聊天室，“你在搞什么？被通缉了还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是想死吗？” 　　“阿姆罗？”夏亚一副极其震惊的口吻，“怎么你也会这个的？” 　　“我也？”阿姆罗立刻意会，“夏亚，你在地球上遭遇到什么了，马上解释清楚。” 　　不久之后，大家见到了这位带着墨镜的金发男子，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少年。阿姆罗给队友们使了个眼色，暗示这位少年就是他刚才说的第二位NT。 　　夏亚径直走向布莱特，敬了个标准的联邦军礼，礼毕伸出右手：“布莱特上校，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本人了，果然名不虚传。” 　　布莱特也回敬了个军礼，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他还没练到家，只能“哪里哪里”地随口谦虚了几下。 　　夏亚也没有介绍身边卡缪的意思，和在场的各位一一寒暄、走完流程之后，就暗示布莱特私下开小会。布莱特也好奇他口袋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带着夏亚两人和几位心腹进了一个会议室。 　　夏亚环顾四周，慎之又慎地问了一句：“布莱特舰长，请原谅我的谨慎。你确定这里没有问题、不会隔墙有耳吧。” 　　布莱特自豪地回道：“这是我的船，这里要信不过就没有能够放心的地方了。” 　　“那我就直说了。”夏亚站起身来，潇洒地摘下墨镜，“我是地球联邦军的科瓦特罗·巴吉纳上尉，但我更希望在座的各位了解另一件事，我就是曾被称呼做夏亚·阿兹纳布的男人。” 　　夏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等着大家震惊的表情和倒吸凉气的声音。但很奇怪的，所有人都非常淡定。他看向了最可能是罪魁祸首的阿姆罗，阿姆罗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 　　“我受到首相阁下的亲自委托，阁下希望从西洛克、从提坦斯手中夺回对地球联邦军的控制权。”他继续说道，“提坦斯如今将地球占为己有、趴在地球上面像蚊子般吸血的做法和扎比当年对P.L.A.N.T.所做的事情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类之所以飞向宇宙是因为地球已经不堪重负，是因为宇宙中有全新的可能性。扎比家的历史是不仅是调整者的，更是整个人类的不幸，我们绝不能让历史重演。提坦斯是一群被重力所束缚的灵魂的人的集团，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像寄生虫一样蚕食着地球，为了自己的地位和经费此时此刻也在上演着同室操戈。在座的各位都是提坦斯斗争的牺牲品，对我所说的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在宇宙中、甚至地球上还有诸多秘密、挑战等待着人类的时候，提坦斯的所作所为我敢说已经不只是在拖人类的后腿了，而是在抹杀整个种族的未来。诸位作为拥有力量的人，在宇宙中虚度光阴对我们而言是莫大的损失，我希望诸位能将力量借给我。” 　　说完这段长篇大论夏亚就安静下来，等着大家的回答，一旁的卡缪崇拜地看着他。 　　在座的所有人都偷偷望向阿姆罗，阿姆罗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夏亚说的都是实话。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才扔完卫星想灭绝人类的家伙一下子洗心革面成了救人类于水火的急先锋，这样突然的转变大家都不太能接受。 　　“夏亚，我有一个问题。”阿姆罗开口道，“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作为夏亚·阿兹纳布的发言吗？还是说仅仅作为首相阁下的传声筒？” 　　夏亚从阿姆罗的眼神和意识中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连卡缪都紧张地盯着他。他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以上这些话，我是以吉翁·戴肯的遗子，卡斯巴尔·戴肯的身份说出来的。” 　　布莱特已经从阿姆罗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但作为所有人的舰长，他需要为隆德·贝尔队负责。这里轻率地答应或拒绝都不是明智之举，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好多。 　　“布莱特舰长和在座的各位可以慢慢考虑，我只是展现出我的诚意而已。”夏亚唏嘘地一笑，“做了这么多年政客，退休之后我突然发现，有时候光明正大比阴谋诡计更容易达成目的。” 　　穆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然而没有人觉得他不礼貌，毕竟夏亚的名声实在是惨不忍睹。如果没有阿姆罗是NT这一层保障，在座的不会有一个人相信他的演讲中的哪怕一个标点符号。 　　“等各位得出结论之后我就会开始行动了，行程安排的很紧，时不我待。”夏亚依旧谈笑自若、丝毫也不觉得尴尬，“可以事先透露一下，我们的第一站是阿纳海姆。首相阁下只许诺提供大义，资金要自己想办法。” 　　数日后，月球首都政府办公大楼，战略忽悠局局长的办公室里三位NewType相对而坐，局长本人反而不在。 　　“真是有意思的会面。”夏亚笑着看了看左右，“当世三大NT齐聚一堂，共商人类命运，这一次谈话会被载入史册也说不定。” 　　阿姆罗无语地看着他，艾德毫不介意地拆台纠正道：“当世两大NT，谢谢。” 　　“你还在介怀照片的事情吗，灵格斯？”夏亚故作难过地摇了摇头，“我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的家人分享你还生还的喜讯，一时疏忽大意而已，这都是因为年轻而犯下的错误啊。” 　　“阿姆罗，晚上去我家吃饭吧。”他扭头故意不看夏亚，“密涅瓦越来越可爱了，对我粘的不得了，你务必要见上一见。” 　　“灵格斯！”夏亚怒吼道，“何等气量狭小的男人！” 　　“能看到夏亚这样的失态真是太值了。”阿姆罗开心地笑了起来，“艾德里安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今天全都是好消息。” 　　“我也觉得活着真好。”艾德和阿姆罗相视一笑，“所以为了让所珍视的人们都能好好活下去，我们必须要冒些险才行。” 　　“不过你讲的这个真的是……”阿姆罗皱了皱眉头，“敌人强大到不讲道理暂且不提，你的任务太危险了，一步不慎万劫不复。” 　　“这些都是必须有人去做的事情，这些也都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艾德释然地笑了笑，“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厉害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哪有安安全全躲在幕后就能搞定的？或者足智多谋的夏亚总帅想个万全之策？” 　　“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你能想出个逻辑上能说得通的办法已经是奇迹了。”提起这个夏亚也有些无力，“我只看出来了米斯尔奇有问题，没想到事情严重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展现你技术的时候到了，夏亚。”艾德揶揄地看着他，“成天算计我算什么本事，这次让你算计查尔斯皇帝，搞得定吗？” 　　“不需要对我使用激将法，会做的我自然会去做，不会做的我永远也不会做。”夏亚稍稍思索了片刻，“本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结合之前得到的情报和最近搭上的关系网，也许又没那么困难了。我向你保证，布里塔尼亚的部队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合适的地点，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的。” 　　艾德满意地“嗯~”了一声：“看在你奶我一口的份上，今天让你见见密涅瓦。” 　　夏亚一脸懵逼，他能感觉出艾德说的是真话，但他完全没有搞明白这里面的因果逻辑。和艾德聊天比较多的阿姆罗是听懂了的，他看着夏亚懵逼的样子憋着笑不解释。 　　接下来三人又商讨了一下细节，其实主要是艾德和夏亚讨论、阿姆罗旁听。阿姆罗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白，他就是一份强大的力量，需要在正确大局观的指导下被使用在正确的地方。 　　“你到底对我是多有信心啊，艾德里安。”阿姆罗听着给他分配的任务哑然失笑，“我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我觉得在某些领域里，除了你大家都是凡人，我对你就是这么有信心。”艾德拍了拍胸口，“我可是文职人员哎，都亲自披挂上阵冒这么大险了。你阿姆罗堂堂首席ACE，不拿点危险的任务说得过去？” 　　“你都这么说就没办法了啊。”阿姆罗淡然一哂，“我虽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是对你做的高达倒非常有信心。” 　　“差不多就这样了吧。”夏亚觉得这种糟糕的对话他快要听不下去了，“今天是周末，小学不上课。灵格斯，我们赶紧回去见密涅瓦吧。” 　　艾德和家里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阿姆罗和夏亚二人回去，之前守在门外的安琪负责开车。顺便一提，安琪开车是自学的，驾照也不是考的，而是拉克丝走后门给弄的。 　　夏亚和阿姆罗坐在后座上，看着前排的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的非常不爽。他示意阿姆罗开了个聊天室，把艾德也拉了进来。 　　“灵格斯，我严重怀疑你家里复杂的男女关系会教坏密涅瓦。” 　　被戳中痛处的艾德罕见地无言以对，他其实也担心过这个问题，就是不知道怎么解决。不过最近被柴刀这事儿，算不算给密涅瓦当了反面教材？ 　　“艾德里安，虽然在这种事情上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阿姆罗插嘴道，“不过热情主动的优秀女性，同时处理一个就会让人精疲力竭了，你这有点自寻死路。” 　　“等下，你这口气是有对象了？”艾德立刻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是个热情主动的优秀女性？名字？照片？赶紧交代。” 　　“是去年卫星事件后回地球养伤的时候认识的，怎么说呢，也算是我的一个粉丝吧。”阿姆罗的语气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炫耀，“在我疗养期间一直积极地进攻，是个过分热情的女孩子，叫贝托蒂嘉。” 　　“那个阿姆罗·雷竟然有固定的对象了。”夏亚显得很震惊。 　　“什么时候结婚？”艾德立马问道，他身边结婚的例子太多了，由不得他不关心。 　　“贝托蒂嘉不喜欢死板的束缚，其实我也无所谓。”阿姆罗想了想，“看情况吧，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去领证也行。” 　　一行人来到艾德家，刚一踏入家门密涅瓦就啪嗒啪嗒一路小跑过来。夏亚上前两步蹲下，密涅瓦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被紧紧抱住。 　　“夏亚叔叔！”密涅瓦大声说道，“我好想你！” 　　夏亚激动得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巧舌如簧的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姆罗和艾德看着这样温馨的场景不由得会心一笑。 　　密涅瓦被抱了一会儿就开轻轻挣扎了起来，夏亚不安地放开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密涅瓦接着小跑到艾德身边，仰起头伸出双手：“艾德叔叔，举高高！” 　　“先打招呼。”艾德摸了摸密涅瓦的小脑袋，“这位是阿姆罗叔叔。” 　　“阿姆罗叔叔好，安琪姐姐你也回啦。”密涅瓦很淑女地给阿姆罗行了个礼，接着继续举起双手，“今天是周末，可以玩举高高！” 　　艾德对着夏亚无奈地笑了笑，抱起密涅瓦“嘿咻”一声举起来，密涅瓦发出开心的欢呼。 　　艾德逗密涅瓦玩了一阵，安琪就以艾德大病初愈不宜久动为由将密涅瓦接了过去。同样是举高高，在艾德手里密涅瓦坐的是摩天轮，在安琪手里密涅瓦坐的就变成了过山车，看得夏亚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淡定，不会有事的。”还是阿姆罗拦住了差一点忍不住要出手的夏亚，“这个女孩子的战斗素养不是一般的优秀，至少是个顶尖ACE的水平，密涅瓦不可能有事的。” 　　阿姆罗说完对艾德挑了挑眉毛，意思不言自明，艾德望天装傻。 　　最后还是在艾德的鼓励下，密涅瓦和夏亚叙起了旧。父女二人终于热络起来，开始旁若无人的交流感情。但夏亚明显心里还是不痛快，吃晚饭的时候试着挑事儿。 　　“灵格斯啊，你的生活太令我惊诧了。”夏亚不怀好意地说道，“就算是阿姆罗当年也没有——” 　　“你敢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女儿不痛快。”艾德将他拉进聊天室飞快地说道。 　　“——也没有你这么辛苦的。”夏亚面不改色，“既要科研，又要上机，还要处理外交关系、担心世界局势。就算是为了密涅瓦着想，你也要多多保重身体。灵格斯夫人，饮食这块还劳你费心了。” 　　阿姆罗赶紧把头低下去，免得被人看出来他在憋笑。 　　安琪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下艾德大腿，小声嘀咕道：“这个夏什么布的不是什么大政治家、大阴谋家吗？脑子坏掉了？” 　　C.C.隐蔽地瞟了一眼安琪和艾德，没有说话。 　　拉克丝表现得同样毫无异常，和夏亚相互客气了几句。出于某些历史原因，夏亚在拉克丝面前使用的是科瓦特罗·巴吉纳的身份。 　　饭局进行到一半，夏亚突然愣住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艾德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愣住了，然后双手一撑桌子倏地站了起来：“蒂法？！” 　　此时此刻，卡缪正孤零零地漫步在月球首都某繁华地段的街头。 　　“说好的开完会就联络我的，为什么还没开完啊，肚子好饿。”他一边低着头晃晃悠悠地走着，一边自言自语，“总不会把我忘了吧……不可能，科瓦特罗先生、不、夏亚先生不是这种人。” 　　走路不看路的卡缪走着走着忽然感到撞上了什么东西，来者势大力沉，他失去平衡向后摔倒在地。 　　“喂。”他想也没想就先发制人，“你怎么——” 　　“少年。”被他撞到的老爷爷沉声打断他，“撞到老人家不道歉吗？” 第104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罗兰从TurnA的仓库里出来的时候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再不回去狄安娜就要生气了。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去看一眼那个用途不明的控制中心作为今天例行检查的最后一站。 　　那台有巨大电脑的控制中心只是许多房间中的一个，此外还有很多用途各异的房间，而那建筑的顶部也有个巨大的天线发射装置，简直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基地。灵格斯博士住院期间对罗兰表示已经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了，但解释起来让人很难相信，说是等关键人物到了再和他面谈。 　　他驱车来到目的地，快步进入建筑，熟练地左穿右拐来到了那个充满科幻气息的巨大房间。房间中的巨大屏幕仍然显示着那句莫名其妙的：“当前MS在线数量0。” 　　罗兰环视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异常，转过身子正要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声，在某种动感的BGM的伴奏下，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在高声说话：“月球最大的土豆服务器上线了！性感高达，在线社保，陪您……” 　　罗兰飞快地转身走到巨幕旁，只见上面那句话已经变成了：“当前MS在线数量1。”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狄安娜，接着他便用最快的速度按下通话键放到耳边，脱口解释道：“我十分钟内马上回去。” 　　“这个问题我们晚上再聊。”狄安娜慢条斯理地说道，“灵格斯博士说的客人恐怕到了，金卡拉姆正在处理。我让哈利去接你，你直接去现场。” 　　罗兰挂断电话，一边擦着并不存在的冷汗，一边联系金卡拉姆咨询详情。当他在哈利的护送下到达现场的时候，看见了一艘巨大的战舰正停在首都圈的郊外，阿纳海姆生产的顶配杰钢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艘战舰围了个严严实实。 　　“罗兰殿下，没有任何防空设施侦测到这艘战舰的存在，它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一样。”金卡拉姆走上前来向他汇报到，“对方没有任何攻击意图，但也拒绝和我方做任何交涉。” 　　“拒绝交涉？不应该啊，至少应该要求见灵格斯博士才对。”罗兰想了想，突然记起来某人对他讲过的话，“对了，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公频！” 　　他掏出手机，找到了当时记下来的频段拿给金卡拉姆看。金卡拉姆试了试，对方果然在这个频道上。 　　“您好，请让我们和灵格斯博士见面，等他来了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楚了。”讲话的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言谈礼貌吐字清晰，“我们绝不会采取任何攻击，请你们也不要开火。” 　　“我是你们所在地域所属的势力的领导人，罗兰·塞亚克。”罗兰回应道，“我马上联系灵格斯博士，他一会儿就到。请问你是这艘战舰的负责人吗？” 　　“不是的，我叫萨拉曼蒂妮。我们的最高负责人叫张五飞，他……”女孩子似乎有些纠结，“他说想看一下这里的月球是怎么样的，先行离开了。” 　　此时卡缪刚刚撞人不成反被撞摔在地。 　　“少年。”被他撞到的老爷爷沉声说道，“撞到老人家不道歉吗？” 　　卡缪走路不看路撞到人，自知理亏，本来是准备老实道歉的。但对面这个老头子态度拽得不得了，他又想到对方什么事儿没有自己反而是倒地的那个，一下子就不干了，硬着头皮顶道：“你被我撞一下，我摔了一跤，扯平了吧？没什么好道歉的。” 　　“物质这么发达，小孩子却连尊老爱幼的美德都不懂。”老爷爷抬头看了看四周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又低头冷眼看着卡缪，“少年，名字？” 　　“问别人名字先自报姓名才是礼仪吧。”卡缪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那你叫什么名字？” 　　“老夫张五飞。” 　　“张五飞？好奇怪的名字啊。”卡缪多嘴的评论道，“我叫卡缪·维丹。” 　　“卡缪？”五飞跟着杨博士混了这么久，可不是什么默默吃亏的主，“这不是女孩子的名字么，怎么是个男的。” 　　听到这句话，卡缪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就炸毛了。热血上头的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嘴里喊着“你丫的”，抡起拳头就朝张五飞脸上招呼。 　　五飞面无表情地侧身闪过这一拳，抓住卡缪的手臂顺势一带，同时脚尖轻轻在卡缪的小腿上踢了一下。卡缪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出去老远，脸朝下摔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你这种为老不尊的大人，我今天就是要教训你！” 　　卡缪飞快地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也懒得拍，抡起手臂又是一记直拳。毫无疑问的，他再次飞了出去。但他并不气馁，爬起来继续挥拳，然后继续飞出去，如此反反复复。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好多人都拿出了手机拍着或者录像，甚至还有人网络直播。 　　“少年，很有骨气，可惜被带偏了路。”张五飞意外地赞赏了一句，“你缺少杨博士这样的人来教导你。老夫问你，你的正义是什么？” 　　“我不认识什么杨博士，也不知道什么正义不正义的，但我不允许你侮辱科瓦特罗先生。”卡缪擦了擦下巴上因为反复脸着地磨出的血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身体准备再上。 　　四周的围观群众忽地散开，一群警察叔叔将二人迅速围住，为首一个对五飞很是客气：“请问是张五飞先生么？” 　　五飞将双手负在身后点了点头，和警察小声交涉了两句，接着上了一辆警车。卡缪正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双手突然被一个人民警察给反剪到身后拷上，脑袋也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袋子，人被推搡着上了一辆警车。 　　“老实点。”押着他的警察恶狠狠地说道，“大庭广众之下袭击外宾，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 　　“你们干什么？我是平民，是小孩子！”他在警车上玩命挣扎着，“政府的邪恶狗腿子，就知道耀武扬威地欺负我这种小孩子，和提坦斯一路货色！” 　　身边的警察叔叔不停地念叨着“文明执法”、“业绩考核”、“舆论监督”之类的词语，努力克制着想要给他一下的冲动。就当警察同志即将要忍不住、准备拼着受处分也要教训一下他的时候，卡缪的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此刻忽然出现在卡缪意识里的是一个温柔的、恬静的、充满希望的、包容一切的美好意志。比艾玛中尉更加有母性的光辉，比花园丽更加的青春靓丽，仅仅在接触到的第一个瞬间，卡缪就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这就是人类最美好的心灵该有的样子！”他恍然大悟，接着怦然心动，脉搏和血压急速升高着。NT谈恋爱就是这么干脆利落不做作，连面都没见过他就发现自己一见钟情了。 　　卡缪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很有礼貌的回应了。要不是现在正在被手铐铐着，他已经激动地蹦起来了。脑子一热的他又莽莽撞撞地试着和对方共鸣，但也许是太过猴急，这次被无情地拒绝了。 　　一路上卡缪发现自己离那个NT的位置越来越近，似乎自己目的地就是对方的所在地。想到这点，他的心不禁跳得飞快。半小时后，他走进了一间巨大的会客室，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温柔意识的主人。 　　那是一个留着长发的漂亮女孩子，婉约宁静、超然物外，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快要窒息过去。但下一个瞬间，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孩子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男孩子，和她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看得卡缪心都要碎了。 　　“狄安娜陛下，罗兰殿下，张先生，都怪我教育无方，给各位添麻烦了。”夏亚拽住卡缪走到大家身前，按住他的脑袋，让他鞠躬道了个歉。卡缪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老老实实地弯下腰。 　　艾德看着卡缪呆呆傻傻的样子有些奇怪，在意识里戳了他两下，对方毫无反应。但很可惜现在没功夫理会卡缪，罗兰、夏亚和五飞作为三方势力的代表，艾德是唯一一个能将大家串联起来的人。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释清楚五飞的来历，让三方构筑起一个能够相互信赖的关系。 　　四方代表分坐在圆桌的四个方向。夏亚身边坐着阿姆罗；狄安娜和罗兰并肩坐着，身后站着金卡拉姆和哈利；张五飞身后站着作为接班人培养的萨拉曼蒂妮；艾德本来很头疼自己这边的座次问题，但安琪心疼他主动要求站着，于是C.C.和拉克丝分别坐在他左右。 　　五飞、夏亚和罗兰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艾德，只有狄安娜冷眼看着罗兰、面有不豫之色。 　　“按照博士的要求，我把那边的事情全部安排好就立刻赶过来了，希望没有来迟。”张五飞看向艾德，艾德点点头，“那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卡洛德也好好训练过了，我和哪吒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爷子悠着点，用不着你鞠躬尽瘁，这次行动最危险的部分只会由我和阿姆罗来完成。”艾德环顾了一下圆桌，“我先来给大家讲讲详细计划吧。” 　　房间这头一群大人开会，房间的那头三个小朋友面面相觑。 　　“你、你好，我叫卡缪·维丹。”卡缪紧张地看着蒂法，结结巴巴地说道，“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蒂法。”卡洛德反射性地拦在蒂法身前，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请、请问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卡缪颤颤巍巍地问道，“是朋友吗？” 　　卡缪的好感再明显不过了，但蒂法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思考了片刻，将她觉得经验最为丰富的艾德拉进了聊天室。 　　“蒂法？！”艾德嘴上继续说着话，克制着将脑袋转过去的冲动。这是蒂法第一次主动找到他，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 　　“艾德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蒂法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要怎样友善地拒绝并不需要的好感呢？” 　　如今也勉强算得上老司机的艾德结合卡缪之前的表现秒懂，他一心二用地在脑海里回应道：“告诉对方‘你是个好人’就可以了。” 　　蒂法若有所悟地微微点点头，握住卡洛德的手对他轻轻笑了一下。这个小动作让卡洛德脸色一红，让卡缪心中一痛。 　　蒂法走到卡洛德身前对卡缪稍稍欠了欠身，柔声道：“你是个好人。” 　　卡缪脸色惨白、如遭雷击，他晃晃悠悠、失魂落魄地走到一边，后面对方说什么就再也没有听到了。卡缪·维丹小小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但在两个世界的命运、在历史的进程面前，没有人有精力在乎这个。 　　圆桌之上，艾德已经叙述完了自己的计划。罗兰和五飞时不时提些问题，他和夏亚做着回答。罗兰甚至已经乐观地想到，在大家胜利之后邀请另一个地球的幸存者们移民来月球。张五飞是标准的实用主义者，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表示事后希望详谈。 　　就在大家商量细节的时候，艾德突然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表现异常的还有忽然发起呆的蒂法。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门口有人！” 　　话音刚落，“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房间内的各位各自警觉起来，安琪反射性地护在艾德身前。狄安娜对哈利使了个眼色，哈利轻手轻脚地摸到门边，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握着枪。他对大家比划了个手势，然后一把拉开会客室的门，将枪口指向门外不速之客的眉间。 　　“好久不见了，杨。”门外的恩布利欧对艾德点头致意，“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第105章 这是真爱 　　这是艾德第一次和恩布利欧面对面，上次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被TurnX秒掉了。但这个声音他在TurnX中听过的，绝对不会记错。 　　“恩布利欧……！”张五飞愤怒得浑身发抖，作为在场唯一见过对方的人，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仇人的样子，“博士，对不起，我不能忍了！” 　　张五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哈利惊讶的目光中扭身绕开他，缩地成寸一般地欺到恩布利欧身前，五指成爪直指恩布利欧的咽喉。恩布利欧竖起手刀精准地切向他腕部的关脉，五飞变爪为肘改撞对方心口。两人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过了几招，接着只见五飞不知怎的突然倒飞数米重重摔倒在地，恩布利欧缓缓放下刚刚抬起的右脚。 　　“这位是……”恩布利欧一边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一边若无其事地走进会客室，对哈利的手枪视若无睹，“难道是张五飞？原来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我竟没有认出来。” 　　“喂喂喂，不是研究员吗？”艾德看了看跑去扶起五飞的萨拉曼蒂妮，又看向恩布利欧，“格斗这么强算哪门子的研究员？我们研究员里没有你这种叛徒。” 　　“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杨。”恩布利欧径直走到艾德不远处，在安琪警惕的目光中自己拿了把椅子面对艾德坐下，“上次被特列斯花式吊打，输得非常难看，一点也不优雅。之后我潜心苦练了几十年，如今总算是勉强能够自保了。” 　　“你没有资格叫总帅的名字！”张五飞在萨拉曼蒂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博士，狄安娜陛下，这个人就是恩布利欧，就地击毙他吧！” 　　哈利征询地看向狄安娜和罗兰，夫妇二人又看向艾德。 　　“各位当然可以就地击毙我。”恩布利欧对着艾德微微一笑，“TurnX就在月球的人造天幕外面，月光蝶的发动只在我一念之间。是忍一时风平浪静，还是赌我不敢同归于尽，杨，你来选择吧。” 　　艾德对狄安娜摇了摇头，狄安娜心领神会。张五飞甩开萨拉曼蒂妮的搀扶，恨恨地捶了一下墙。 　　“各位难道是在这里悄悄商量要怎么对付我吗？看来我来的真及时。不过我想先和杨单独聊一聊，能不能请各位出去避一避嫌？” 　　“这执念，这行动力。”艾德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是真爱啊。” 　　“博士！”张五飞激动地走到艾德身边，“这种人惜命的很，绝对不敢同归于尽。就在这里干掉他，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然而只有艾德知道恩布利欧是真的做得出全灭月球这种事的，他根本不在乎这具身体。在座的众人也好，家里的密涅瓦也好，不会有活口留下。艾德深吸一口气，用尽量沉着冷静的语气说道：“麻烦大家出去一下吧。” 　　拉克丝和C.C.用震惊的眼神看向他，其他所有人同样面露疑惑不解之色。 　　“博士！”张五飞一把抓向艾德的肩膀，被安琪拦了下来，“你在想什么？疯了吗？” 　　阿姆罗也在意识里焦躁地问道：“艾德里安，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已经看不懂了。” 　　艾德摇了摇头没有解释，阿姆罗脸上是藏不住秘密的。恩布利欧从进来了就一直在演，而他也必须演出不知道对方在演的样子，否则功亏一篑。 　　在座的这么多人，艾德无奈地发现他唯一能信任的竟然是夏亚。此时的夏亚坐在阴影里，好像路人甲一般毫不起眼，听着脑海中艾德的解释面上也丝毫没有表情变化。 　　“所以后面就交给你了，夏亚。”交代完毕的艾德最后说道，“欺骗所有人吧，执行B计划。” 　　“你知道这个难度有多大吗，灵格斯？”夏亚回应道，“这些所谓的盟友反倒简单，要瞒过你家里那些不省心的女眷、甚至是包括阿姆罗在内的若干NewType，你比我清楚这是什么概念。” 　　“你可是夏亚·阿兹纳布，我相信你做得到的，也只有你做得到的。”艾德现在终于明白夏亚时不时对他表现出的那种认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这是一种无关身份立场，名为“惺惺相惜”的情感，“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事成之后我帮你在密涅瓦面前多说好话。” 　　“你的诚意我看到了，成交。”夏亚笑着回答道，“不要死了，密涅瓦会伤心的。” 　　所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夏亚混在其中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艾德给了拉克丝和C.C.她们一个“一切在我算计之中”的眼神，C.C.没有看懂，拉克丝看懂了。 　　“安琪莉洁留一下。”恩布利欧对艾德暧昧地笑了笑，“杨，有个惊喜要给你。” 　　“艾德，我会保护你的。”安琪冷哼一声，站在艾德身边握住他的手，死死地盯着恩布利欧，“这个变态，绝对对你不怀好意！” 　　很快房间就只剩下三个人，只见恩布利欧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装饰着精美花纹的复古手枪。安琪反射性地将艾德护在身后，但恩布利欧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抬手对着天花板角落的数个摄像头“啪啪”几枪打爆，接着就将枪收了回去。 　　艾德仿佛知道对方不会攻击自己，从头到尾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不要紧张，杨，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恩布利欧对艾德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之前是我太冲动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体会之前错过的东西，没有珍惜我们好不容易才能重逢的缘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艾德捏住安琪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但是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对象了。” 　　“这个变态难道是……”安琪说着说着便涨红了脸，“是、是基佬！” 　　“但是杨你看女性的眼光衰落得厉害啊。”恩布利欧好似在和老友聊天般放松，惋惜地摇了摇头，“那个一直在利用你的政客就不提了，另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婆，已经不知道是几手货了，她怎么配得上杨你？” 　　“一手货哦。”艾德正色道，“C.C.和我是第一次。” 　　“这种鬼话你也信吗？”恩布利欧轻笑了两声，“杨，你引以为傲的智商到哪里去了？她活了多久了，怎么可能是第一次？世界上怎么可能又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是主角，她是女主，为什么不可能？”艾德无奈地两手一摊，“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精虫上脑、不可理喻。”恩布利欧转而看向安琪，“那我们换一个人选聊吧，你和安琪莉洁想必已经做过了？” 　　“是啊，做过了。”艾德点点头，“我这里有两万字的txt你要看吗？” 　　“艾德！”安琪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你在说什么啊！” 　　“明明身具这么优秀的基因，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想干什么。这个智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恩布利欧接着对艾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杨，刚才答应过给你一个惊喜的，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安琪莉洁身世的秘密了。啊啊，这一刻我等好久了，不知道你做出怎么样的回应？” 　　安琪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恩布利欧想说什么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此刻是该塞住艾德的耳朵，还是该冲上去堵住恩布利欧的嘴。恐惧和茫然交织之下，她颤抖着放开原本紧握着艾德的手，抱住脑袋闭上眼睛大声喊道：“你不要说了！” 　　“你为了和星野琉璃的名分一直纠结到死，如今竟然真的无意间做出这种事情，不知道会怎样的苦痛挣扎？”恩布利欧紧盯着艾德的眼睛，兴奋地高声说道，“请让我荣幸地宣布，和你已经做过了的安琪莉洁——” 　　“我求你不要说了啊！”安琪绝望地嘶喊着，眼里渗出泪水。 　　“——她是你女儿！” 　　“哦。”艾德面无表情。 　　恩布利欧霍地站了起来呆立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艾德：“哦？哦？哦？！这就完了？！你就只有这点反应吗？！” 　　“不然呢，你以为演韩剧呢。”艾德一把拽过安琪让她在坐在自己腿上，掰开少女捂着脑袋的双手，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心疼地说道，“哭什么呢，又没说不要你了。” 　　“她是你女儿！”恩布利欧大声嚷嚷着，“杨！你和你女儿做过了！” 　　“他、他说的对。”安琪难过地看着他，小声抽泣着，“我是、我是……” 　　“我记得给你解释过好多遍了，你这智商啊。”艾德伸出手去擦少女的眼泪，“不管你是谁，是什么，对我而言你都是星期五。” 　　“安琪！不是星期五！”少女说出这句话之后终于破涕为笑。 　　挂着泪痕的少女脸上骤然绽开的笑容仿佛新雨后的海棠，看得艾德心头一跳，动情地吻了上去。安琪感受着艾德温柔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抱住他激烈地回应着，恨不得将自己揉碎进他的身体里去。 　　“杨文理！”恩布利欧继续怒吼着，“不是这样的，剧本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应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才对！怎么能和她继续恬不知耻地做出这种事情！” 　　艾德恋恋不舍地离开安琪的嘴唇，两唇之间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眼中满是春意的星期五小姐下意识地将丝线吸入口中，“艾德”、“艾德”地呢喃着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刹那之间小脸涨得通红。 　　“她也不过是我的作品中诞生的残次品！”恩布利欧毫无风度地挥舞着手臂，用力地打了个响指，“杨文理，看清楚她真正的样子！你看上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安琪突然痉挛了一下，接着便露出痛苦的表情。艾德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她，她便发出不堪忍受的惨叫声。 　　“艾德，对不起，我……”安琪挣扎着想要说话，“好疼，碰一下就……” 　　“没事，不疼的。”艾德轻抚着少女柔软的金发，“你是杨文理的女儿，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星期五，才不是什么残次品人造人。” 　　他用精神力安抚着少女，没有人注意到血红色的飞鸟状图案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安琪仿佛忽然之间被切断了和恩布利欧的联系，疼痛的感觉完全消失。少女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已经汗透了。 　　“还好你穿的不是白色的衣服。”艾德心疼地抱住她，“不然我就吃亏了。” 　　“流氓。”安琪无力地依偎在他怀里叫着他的名字，“艾德，艾德，艾德~” 　　“怎么回事？”恩布利欧用力地又打了个响指，然而毫无反应，他不停地打着响指，“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实验意外呗，一看你就是没什么混血的数据吧。”艾德耸了耸肩，擦着安琪脖子上的细汗，少女有些痒似的缩了缩身子，“其实你从进来打爆五飞开始，一直到拿枪打摄像头那会儿都还算有逼格的，后来一谈到我上辈子就完全破格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丑陋？我上辈子竟然输在你手上，真是丢人。” 　　听到这一席话的恩布利欧突然冷静下来，他优雅地坐回位子上，淡定地看着撒狗粮的狗男女低声道：“对，你经常说的，不论是BOSS还是主角都要有逼格，是我冲动了。以前面对你的时候也是这样，还被你嘲讽过，多谢你提醒。” 　　“废话半天了，谈正事吧。”艾德拍了拍安琪的后背，示意她站起来，“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情？要杀我在外面直接开月光蝶就行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之前说过了不是么，珍惜和你重逢的缘分。”恩布利欧比划了一下，“我好好想过了，既然你已经重新开始了，我们也不妨试着重新开始。我在此正式邀请你到我家做客，你意下如何？” 　　“艾德！”安琪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不要答应他！他绝对没安好心！” 　　“你拒绝的话一切就结束了，没什么好说的。你的爱机TurnX就在外面，我们直接开战，你可以赌一赌安琪莉洁的动作够不够快。”恩布利欧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杨，你来选择吧。” 　　“这还用选吗？我想去你老家很久了啊！”艾德冲他笑了笑，“现在就出发吧？” 　　“艾德！”安琪死死抓住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许你走！” 　　“星期五，相信我。”他摸了摸少女的脸蛋，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乖，等我回来。” 　　“你的从容不迫，你的奋不顾身。杨，你果然还是那个你。”恩布利欧露出欣慰的笑容，打了个响指，房间的另一头突然被爆炸破开，“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出现爆炸缺口里的是TurnX九个部件中的驾驶舱。舱门打开，恩布利欧缓步进入其中，对艾德招了招手。 　　艾德最后用力抱了抱安琪，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安琪眼睛红红、脸也红红地点点头。做完这些，艾德头也不回地跟着恩布利欧进了TurnX的驾驶舱。 　　“这是你做的东西，照惯例你一定留了些只有你知道的后门或者彩蛋。”TurnX的舱门关上，缓缓飞离建筑，九个部件在恩布利欧的控制下合而为一，“但考虑到你的身手，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我做出些不理智的行为。” 　　“我又不傻。”艾德观察着TurnX的驾驶舱，“我们怎么回去？” 　　“我怎么来的？”恩布利欧反问道。 　　“……玻色子跳跃，当然了。”艾德马上反应过来，“时间尽头的MS，当然会有玻色子跳跃的功能，没有才是不科学的。这么说来，这个不科学的出力是用郁金香水晶供能的反应炉？那郁金香水晶是因为内部的能源密度太高才能干扰玻色子的？这样的话……哦，原来如此。” 　　“你的奇思妙想，你的举一反三，多么熟悉的感觉，和我们当年在秘银的研究所里的时候如出一辙。”恩布利欧发了零点几秒的呆，“杨，我们到了。” 　　驾驶舱门打开，映入艾德眼帘的是曾经远远见过一次的米斯尔奇皇宫，TurnX降落在了某个类似停机坪的巨大平台上。艾德跳到地面上，接着恩布利欧也跳了下来。他跟着恩布利欧走进皇宫内部，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着。 　　“这就是安琪长大的地方啊，原来真是公主。”他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都弱爆了，这背景比拉克丝还要正。” 　　恩布利欧将他带到了一个装修奢华的卧室内：“杨，从现在起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今天很晚了，你休息吧，明早带你去见一位故人。” 　　艾德一点也不见外地打量着房间，拉开各种柜子和抽屉东看看西看看，发现竟然还准备好了很多正好是自己尺寸的衣服，不由得一阵恶寒。 　　“杨你一向不怎么会照顾自己，一个男人生活也有诸多不便，所以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专属女仆，以后就由她来照顾你的起居和给你侍寝。”恩布利欧打了个响指，一位可爱的女仆小姐双目无神、行尸走肉般地进来，“桃香，认识一下你的新主人。” 第106章 起源 　　午夜十二点，灵格斯博士衣不蔽体地坐在床上，拉起薄被盖住身体，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桃香小姐同样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床的另一头，满脸内疚之色，不停地道着歉。 　　“艾德先生，真的非常对不起！”桃香一个标准的土下座，直接将脑袋埋到床上，“我竟然对安琪莉洁的心上人做出这种事情，只能以死谢罪了！” 　　“算了算了，我吃点小亏而已，再说你也是身不由己。”艾德淡定地摆了摆手，“你放心，我不会跟安琪讲的。” 　　“您真是太宽宏大量了，不愧是安琪莉洁殿下看上的男性！”女仆小姐两眼泪汪汪的，“桃香无以为报，今后任凭您的差遣！” 　　“突然回到这种智力水平的片场感觉好亲切啊，在这边随便开后宫也不会被捅吧。”艾德小声吐了个槽，“不过我最近明明都有好好锻炼了，女仆小姐这战斗力高得有点过分啊。” 　　“为了保护安琪莉洁殿下，身为首席女仆战斗力是必须的！” 　　“呃，你听到了？算了，无所谓了。”艾德随即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那个，桃香小姐——” 　　“请叫我桃香就可以了！” 　　“好吧，桃香。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我觉得你还是要适当的补偿我一下。”艾德斟酌了一下词句，“我最近新学会一项技能，苦于没有练技能的对象，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是像上次那样做实验品吗？”女仆小姐歪了歪头，“没有问题，请对我做任何您需要的事情吧！” 　　一夜过去，艾德折腾了桃香一宿没睡，桃香被折腾了一宿也没睡。 　　他现在已经对自己的Geass能力有了大致的猜测，但实验样本太少，还不能完全确定。倒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Geass艾德心中大概明白了，在被C.C.捅进ICU意识弥留之际，他恍惚间见到了杨文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渴望。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收起了Geass。一段时间之后，桃香就明显地又被控制住了。随后恩布利欧出现，邀请他共进早餐。 　　“杨，对我送给你的礼物满意吗？”恩布利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艾德身后的桃香，“新鲜原装的玛那之民，和那种已经过了保质期老妖婆不一样。这种高质量的生物我已经可以随意制造了，你想要多少我都能拿出来，没有必要留恋诺玛、政客、老妖婆这种劣等生物。” 　　“虽然你这种物化女性的言论会被女孩子怼到死，但是我对她很满意。”艾德对女仆小姐赞许地点点头，“我昨晚过得非常开心。” 　　“你能明白这点真是太好了！”恩布利欧显得略微激动，“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描述过的对完美生物设想吗？既拥有使徒一般的生命力和强大到能产生AT立场的自我，又拥有NewType一般的沟通理解能力和对危险的洞察力。你在那样的环境下，光凭对世界本身的理解就推测出了使徒和NT的存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脑补世界观吗？”艾德若有所悟，“确实是我会做的事。” 　　“玛那之民就是我按照你的设想制造出来的，但是还不够完美，会出现诺玛这种残次品，性能也远不如NT和使徒那样优秀。”恩布利欧仿佛在炫耀自己的研究成果似的说个不停，“没关系，我现在已经见过真正的NT和使徒了，这些玛那之民们都可以废弃掉。杨，有了你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出真正完美的种族！” 　　“但是我很中意这个怎么办？”艾德指了指桃香，“废弃掉很可惜啊。” 　　“那就留着吧，一个玩具而已，难得你喜欢我的作品。”艾德对桃香表现出的认可让恩布利欧很高兴，“对了，让我带你去见见你的故人吧。” 　　接着艾德在恩布利欧的带领下来到了他记忆中那个厚得VSBR都打不动的巨大柱子附近。一行人从某个隐蔽的入口进到了地下，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柱状物。艾德根据记忆估算着方位，这里应该就是地上那个巨型柱子的正下方。 　　最令人震惊的是，透明柱子里面有一只巨大的龙形生物。 　　“请让我隆重的介绍一下，杨。”恩布利欧指着龙形生物高声道，“这位就是你的老朋友——” 　　“博士，是你吗？”一个女声在艾德脑内响起，“你还活着吗？请不要放弃希望，我也没有放弃。” 　　“莉莉娜。”艾德低声道，“她就是用了小要的技术，身先士卒第一个变成龙的人？” 　　“是的，为了所有幸存者们的未来不惜牺牲自己，改变成未知生命的形态，实在是太美丽了，简直就是圣母！”恩布利欧陶醉地看着巨龙，不，莉莉娜，“我也曾想过抓捕高贵的女性来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但与你的重逢让我幡然醒悟，这样无聊的事情有什么意义？这才是我们的追求！” 　　“什么追求？莉莉娜改变了生命形态？” 　　“杨，是你的话一定明白的。”恩布利欧热烈地注视着艾德，“来，让我看看你对世界观敏锐的洞察力吧！这是我花了几十年才明白的问题，但是你的话，只要看一眼就应该能够明白了！你和我这种靠着作弊的不一样，你是真正有才能的人！” 　　艾德无视了他的眼神，专心推理着：“小要的技术本质是吸收郁金香水晶的辐射在体内结晶，莉莉娜变得这么大是因为体内水晶含量过量？你说这是我们的追求，水晶含量过量改变了生命形态，所以……” 　　恩布利欧的眼神愈发炙热。 　　“郁金香水晶密度过高会变成类似生命之果的东西，莉莉娜使徒化了？” 　　“我就知道！你是杨，你是奇迹的杨！”恩布利欧一副爽到高潮的表情，“你仅仅看了一眼，仅仅凭借我说的一句话，就搞明白了我几十年的研究成果，你是货真价实的杨！” 　　“所以玛那的通信网络也是靠莉莉娜？屏蔽卫星信号也是靠她？”艾德立刻举一反三，“反正你都打算重置了，把莉莉娜放出来啊。” 　　“不，还不可以。”恩布利欧惋惜地拒绝道，“这个世界非常危险，有十几个使徒盯上我了，没有这个东西屏蔽我的气息，立马就要暴露。等我把这些使徒都干掉了，我就把莉莉娜还给你，然后我们一起创造新人类，重建新世界！” 　　艾德没有立即答应或者拒绝，那样要么不符合杨文理的人设、要么不符合他的目的。他只是出神地看着透明柱子中的巨龙，在意识中回应道：“莉莉娜，就快了，你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接下来的几天，艾德开始白天刷恩布利欧的好感，晚上拿女仆小姐做各种实验，偶尔去找莉莉娜聊天。 　　说是刷好感，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做的，好感早就被杨文理给刷满了，恩布利欧更像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扭曲狂热粉。在艾德若即若离的举动之下，恩布利欧反而越陷越深。 　　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二人再次结伴看望莉莉娜，桃香默默地跟在艾德身后，恩布利欧正在和艾德回忆当初在研究所的快乐日子。 　　“恩布利欧，我想听听你遇到我之前的故事。”艾德走到晓之御柱前将手放到柱壁上，转过头看着他，“在没有我的世界里，你是怎么过的？” 　　“你已经察觉到了？”恩布利欧丝毫不显得意外，“也对，以你的智慧没有察觉到才显得奇怪。” 　　“能说说吗？” 　　“……我本来只是秘银一个普通的研究员，负责研究一种未知的矿物。”恩布利欧娓娓道来，“汞合金在背后操纵着OZ，秘银暗地里驱使着卫星势力与之对抗。特列斯卧底进入OZ，但人是无法与大势抗衡的，他那样优秀的存在最后都被从OZ中驱逐了出来。” 　　“没有高达？” 　　“没有高达，那是你的杰作。”恩布利欧对他微微一笑，“地球和卫星进行了长达数年的战争，最后卫星势力战败。但和平也只持续了几年，地球上内战爆发，全球的人口数量在自相残杀中锐减。我作为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只能默默地旁观、无能为力。” 　　“只有战争从未改变啊。”艾德感同身受，“不管哪个世界都是这个德性。” 　　“地球还没来得及再次统一，木星人就打了过来。地球输得一败涂地，签下了各种不平等条约。”恩布利欧冷笑一声，“但他们并不知耻，而是在二十年内反反复复地和木星人开战，整个宇宙中遍布着尸体和战舰的残骸，最后终于靠着人命和资源堆出来惨胜。战后我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已经是研究所的所长了，这时我才知道火星上刚被发掘出的郁金香水晶就是我一直研究的矿物。” 　　“然后就出实验事故了。”作为一个专业穿越者，艾德敢于下判断。 　　“没错，然后就出实验事故了。”恩布利欧重复了一遍，“我将大量水晶带回地球，在设施齐备的秘银对这种神奇的物质进行各种研究。实验持续了好几年，我终于搞明白了郁金香水晶蕴含的巨大能量是哪里来的了，它的内部通过某种方式连接着一个纯能量的虚数空间。” 　　“狄拉克之海。”艾德在心里默念道。 　　“对人类世界的失望和对未知世界的好奇驱使着我勇敢地探索，我在一次实验中无意间引爆了水晶。但我并没有当场死亡，我的灵魂、或者说我的意识进入了虚数空间。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三十五年前某次实验事故的现场。” 　　“卧槽，重生了？”艾德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你是主角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恩布利欧点点头，“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记得三十五年后所有的事情，但我不确定自己是看到了未来，还是被未来的我取代了。我选择了后者，杨，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我也许会选择前者。” 　　“这样啊。”恩布利欧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小会儿，继续说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些同一时间出声的婴儿也受到了影响，能听到三十五年后的声音，这就是你口中的黑科技。” 　　“黑科技竟然是你造成的……” 　　“由于这些倾听者的影响，世界变得更加混乱。我试着用自己的知识去修正历史的轨迹，但效果微乎其微，一切仍然朝着战争和死亡狂奔不止。”恩布利欧低下头，“最后的最后，我绝望地完全复制了那一次爆炸，幸运地从头开始。” 　　“然后无限循环……”常见的套路，艾德一猜就中，“到现在为止一共多少次了？” 　　“没有数过，大概上千年了吧。”恩布利欧面露痛苦之色，“我积累了各种技术，尝试过无数的方法，仍旧无法阻止战争，每次的结局都大同小异。最后我终于明白了，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所以我决定了，要毁灭掉这些丑恶的劣等生物，制造出只有真善美、不会发动战争的美好生物。” 　　“别忘了，你也是人类啊。”艾德默默想着，“你已经坏掉了。” 　　“我终于设计出了可以支持单机跳跃的玻色子跳跃装置，又掌握了人造人的技术，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重来了。等我回到过去，立刻开始着手制造PM，毁灭世界。”恩布利欧目光炯炯地看向艾德，“当我这次从虚数空间出来的时候，你跟着我出来了。” 　　“我是从狄拉克之海出来的？”艾德大吃一惊，“等等，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外面来的？” 　　“是的，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对世界感到厌倦的我欣喜若狂。”恩布利欧的脸上再次出现笑容，“我一直默默观察着你的人生轨迹，一切都让我太惊喜了。你的视野高度，你的思维方式，和他们这些劣等生物是不一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人类。你一进入秘银我就迫不及待地找上你，你的种种奇思妙想冲击着我的三观，启迪着我的智慧，我觉得自己千年的岁月都是虚度光阴！” 　　“所以你就要和我一起创造新世界？” 　　“没错，那些征战了千年不息的旧世界废物们是没有资格拖累你的，你理想中的新人类和新社会才是我们的未来！”恩布利欧越说越激动，“我做了两台PM，就是分别为你我准备的。虽然你自己拿走一台，但没关系，你又送还一台TurnX给我。” 　　“何止扯平了，”艾德在心里偷偷吐槽道，“这都交换定情信物了。” 　　“杨，我已经没有后路了，这次没法保证能够再来一次了。”恩布利欧紧张地盯着他，“上一次你无情地拒绝了我，但这次你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我再问你一遍，要和我一起来么？” 　　艾德很想说一句“对不起，你不是好人。”但这样就谈崩了，所以他闭上嘴假装在思考。 　　“果然还是这样么。”恩布利欧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伤心欲绝地摇了摇头，“你到最后还是会背叛我，我和你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费功夫。你宁愿选择那些那些劣等生物也不愿意选择和我一起创造新世界吗？难道这么多天的相处你都是你的演技吗？” 　　艾德没有回答，而是将莉莉娜作为信号放大器和天上的人对着话：“喂，蒂法，在吗？我这儿要聊不下去了，夏亚还没动手吗？” 　　“你好，艾德先生。”蒂法很有礼貌地回答道，“我和卡洛德已经就位了，请问夏亚先生是谁？” 　　“对不起，口误，科瓦特罗。” 　　“科瓦特罗先生的话，已经开始行动了。” 　　“目标就在我现在的位置，你引导着卡洛德过来。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柱子，你们在那个高度也能勉强发现的，把地表上的部分打掉就可以了，一会儿等我信号。” 　　“卡洛德有点紧张。”蒂法回应道，“不过我相信他，没有问题的。” 　　“有不速之客打上门了，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面对着沉默了半晌的艾德，恩布利欧突然开口道，“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我去处理一下，我们的事回来再谈。看来是我对你太温柔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用些激烈的手段，让你没有余力记得那些猴子们。”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桃香迅速地将艾德的一只手反剪到身后，艾德只能发出“疼疼疼”的叫声。恩布利欧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点头，大步离开了地下，只留下艾德和桃香在原地。 　　恩布利欧消失后，艾德也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响指，女仆小姐的束缚应声解开，桃香一恢复自由就拼命地道着歉。 　　“难怪一直打响指，确实有逼格啊。”艾德回味了一下这个动作，“桃香，不要道歉了，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紧开溜。” 　　“最快的速度吗？”女仆小姐愣住思索了片刻，“艾德先生，对不起了！” 　　说完她就一把扛起艾德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向地表的出口跑去。 　　此时，肉眼遥不可及的高空之上，DX正在夜空中静静漂浮着。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的目标，心里有点没谱啊。”卡洛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博士说一会儿的正主是个目标更小的，就是说只有这一次练习机会？” 　　蒂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和他对视着，但光是这样仿佛就给了他无穷的勇气。天上最后一朵云彩散去，露出云彩后面皎洁的明月。 　　“月亮终于出来了……”蒂法仰望着天空，握住身边驾驶员的手，“卡洛德，我把力量、借给你。” 第107章 彩虹的彼端 　　DX高达的身后和腿上向两侧分别展开了若干金色的翼状物，原本负在背上的两只巨大炮管被架在肩头。一条纤细明亮的光线从月亮之上一直延伸到DX的胸口，金色的小翅膀们仿佛被来自遥远卫星的能量充满一般在夜空之中熠熠生辉。 　　“这就是博士留下的王牌，我真的可以吗？”卡洛德手心微微出汗，“只有两次机会，比我厉害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吧。” 　　“只有你才可以。”蒂法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坚定，“卡洛德，我只相信你。” 　　“既然蒂法都这样说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啊。”卡洛德嘿嘿傻笑两声，深吸一口气轻轻扣住扳机，“博士也愿意相信我，我一定做得到的。” 　　蒂法握住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闭上眼睛。她明知道身边的人不是NT，仍然试着将自己感觉到的位置共享给他：“卡洛德，在这里。” 　　卡洛德明明不是NT，却似乎在冥冥之中看见了肉眼根本不可见的目标。他根据不知道是直觉还是错觉的东西，微微校正着自己的瞄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在他心头升起：“蒂法，我看到了。” 　　下一秒，粗壮异常的光束横跨天幕的两端，撕裂照亮整个星空，最终重重撞击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晓之御柱的上半部在光束中完全消失，一只巨大而美丽的龙形生物从残破的立柱中振翅而出冲向云霄，清脆的啼鸣响彻夜空。 　　“一次就成功了……”卡洛德难以置信地发了一下呆，接着兴奋地抱住身边的女孩子，“蒂法，蒂法，我们成功了！” 　　蒂法脸色微红地面带笑容，在意识中呼唤着不远处的伊谢尔伦号上的NT：“阿姆罗先生，成功了。” 　　“蒂法和卡洛德成功了。”坐在驾驶舱里待机的阿姆罗对舰桥笑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我也不能输给他们才行。” 　　“阿姆罗，果然还是让我也出击吧。”夏亚站在舰桥上颇有些不自在，“凭着新安洲的优秀性能和我的技术的话——” 　　“和布里塔尼亚的交涉只有你才能完成，战场上不是你发挥才能的地方。”阿姆罗停顿了一下，“还有，就你那技术就别给我拖后腿了。” 　　“阿姆罗！” 　　“这话是艾德里安最先说的，你回头找他抱怨吧。”阿姆罗没有再理他，将通讯切到旁边待机的另一台MS上，“安琪小姐，真的没问题吗？这可是高达，不是临时抱佛脚看看说明书就能操作的东西。” 　　“没有问题，艾德都夸我很聪明的。”安琪正在对着说明书做最后的自检，“送个快递而已，又不需要做什么复杂的操作。”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替我向他问好。”阿姆罗发现自己竟然难得地紧张了一小会儿，不禁哑然失笑，“阿姆罗·雷，F91·改，出击。” 　　看着阿姆罗从弹射通道消失，安琪也将说明书收了起来，对着屏幕喊道：“爱丽丝，我们暂时停战，等艾德救出来再说。” 　　“要不是我成了音乐播放器根本不需要你。”爱丽丝一脸不高兴地出现在屏幕上，“这只是在艾德回来之前和你达成临时的合作关系，爱丽丝一点也不喜欢你。” 　　“你喜不喜欢我无所谓，世界上那么多人，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安琪无视了爱丽丝，系紧安全带，操纵着MS走上弹射位站好，“一切都是为了艾德，安琪，独角兽高达，出击。” 　　白色的独角兽离开战舰，朝地面做起自由落体运动。安琪打开推进器，向着晓之御柱的方向全力水平加速。比PM大得多的加速度一开始让她有些难受，但仅仅十几秒之后身体就熟悉了这种感觉。 　　“也挺简单的嘛，比Villkiss也复杂不到那里去。”她控制着独角兽在空中做了几个颇具难度的机动动作，“那个叫阿姆罗的太夸张了，我这么聪明果然看看说明书就够了。” 　　“不对，我们根本不会有独角兽的说明书吧！”爱丽丝突然大声叫起来，“你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我从艾德的房间里找到的。你看我这操作多么流畅，一点问题也没有。”安琪想了想，从手边的夹层里翻出说明书看了看封面，“RX-78-2高达操作说明，也是高达，差不多。” 　　“……” 　　“你一个AI纠结这个干什么？想那么多艾德的尸体都凉透了！”安琪不耐烦地说道，“现在赶紧找到他才是最重要的吧。”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着安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从数据上分析，你和拉克丝小姐和C.C.小姐都不一样，反而我有点相似。” 　　“因为她们虽然也喜欢艾德，但是都会先考虑自己。”安琪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只有我会傻到忍不住把他放在一切的前面，说不定你也是？” 　　“安琪小姐，对你们来说这个世界很大，是整个宇宙。”爱丽丝不知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声音有些伤感，“但是对爱丽丝来说，艾德就是整个世界了。” 　　“我没有你那么夸张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和爱好的。”安琪仔细思考了一下，“他最多占百分之八十，嗯不对，八十五？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算不清楚。” 　　“……暂时停战。”爱丽丝的形象从屏幕上消失，“专心开高达，不要和我聊天。” 　　“明明是你先找我聊天的好不好，这年头连AI也会倒打一耙了？岂有此理。”安琪抱怨了几句发现爱丽丝没理她，无趣地闭上嘴，不多时熟悉的景色就映入她眼帘，“没想到再次回到这里竟然是这种情形，可惜这次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独角兽打开漂浮系统，逐渐降低着靠近地面的速度，最终维持在低空疾驰的状态。安琪紧盯着地面，寻找着目标：“要是艾德这会儿正在喊‘安琪救我’，我一下子出现在他眼前，是不是超帅气的？” 　　“果然不该选你的，除了白日做梦一点作用都没有。”爱丽丝的声音非常不满，“换个NT早就找到艾德了，密涅瓦都比你有用。” 　　“找到艾德了！” 　　“……” 　　独角兽平稳地落到地面上，安琪跳到地面上冲到艾德跟前用力抱住他，二人旁若无人地拥吻在一起。艾德没过多久就主动放开了她，安琪接着和久别重逢的女仆打起招呼。 　　“安琪莉洁殿下！”桃香激动地两眼泪汪汪的，“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安琪惊喜地抱了抱自己的女仆：“你不是在阿尔泽纳尔的吗，怎么和艾德在一起？那个变态基佬没对你做什么吧？艾德没对你做什么吧？” 　　“艾德先生他——” 　　“现在没时间叙旧了，兵贵神速。”已经进入驾驶舱的艾德向二人招招手，“我先送你们回去，然后要马上去找阿姆罗。”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几个起落翻身进去，动作潇洒流畅、毫不拖泥带水。 　　“艾德。”爱丽丝一脸不爽地出现在屏幕上，“第四个人。” 　　“桃香不算！” 　　“桃香凭什么不算？”安琪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道，“艾德，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桃香也是我很重要的人，你要重视起来！” 　　艾德无语地叹了口气：“我哪天要真便当了，一定是你们瞎立FLAG立死的。” 　　另一边，米斯尔奇的领海上。 　　枢木朱雀驾驶着才修好不久的兰斯洛特高达Mk-Ⅱ改在海面上疾驰，一小支舰队在他跟随身后。最近布里塔尼亚军中流传着各种讽刺他的绰号，什么“千里送人头”、“ACE守门员”等等等等，让他非常难受。这次行动他决心要一雪前耻、证明自己的实力，绝不能给尤菲米娅公主脸上抹黑。 　　之前朱雀成为俘虏后，被一个带面具的金发男人救了出来。这个男人自称弗尔·伏朗托，是一位立志于全世界民族解放运动的地下工作者。他表示了对朱雀牺牲小我、曲线救国的伟大情操的赞赏，和朱雀的一番促膝长谈让他深感触动、受益良多。 　　随后伏朗托先生希望朱雀能替他引见布里塔尼亚中像尤菲米娅公主这样的有识之士，朱雀欣然允诺。这次行动就是伏朗托用全部信誉担保，说服尤菲米娅和科内莉娅的成果，至于他是怎么说服两位公主的朱雀就不知道了。 　　果然如伏朗托的情报所言，那台未知的黑色高达没有出现。但朱雀没有放松警惕，他将自己保持在随时可以出手的最佳状态。他的警惕是正确的，下一个瞬间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台造型奇特的MS。 　　“好像不是高达型的？”朱雀凭着外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朱雀一边说着，兰斯洛特一边展开光束军刀冲了上去。十几秒后，残破的兰斯洛特被队友们抢救了回来，朱雀朝着舰队尾部的旗舰返航。 　　“又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废物东西。”恩布利欧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这些猴子身上了，杨还在等我。” 　　“通告布里塔尼亚全军。”一个声音忽然在公频响起，“那台MS上装有月光蝶，请贵方立即撤退。” 　　话音刚落，一台长得很像F91的高达拦在TurnX身前。这台高达没有携带光束步枪，身上的VSBR也被拆了下来，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个类似远程武器的东西。 　　“月光蝶？”朱雀马上反应了过来，他连试一试这话真假的想法都没有，兰斯洛特向着战场外全速飞驰，“全军撤退！” 　　“多谢各位吸引到的注意力和争取到的时间。”阿姆罗展开光束军刀逼近TurnX，F91的实体残像系统瞬间展开，在空中拉出一串残影，“看看我能撑多久吧。” 　　“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所谓ACE。”恩布利欧连TurnX的分体功能都懒得发动，“在绝对的性能差距和我几百年的经验面前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两机缠斗了数个回合，阿姆罗靠着实体残像勉强跟上了对方的动作：“好可怕的速度，竟然比艾德里安的高达还要快这么多。但是你需要明白，MS的性能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这是什么怪物？！”恩布利欧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时之间拿不下对方，“没时间陪你玩了，直接去死吧！” 　　TurnX霍地背生一对蝴蝶般的绚烂光翼，光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扩张着，转瞬之间覆盖了整片海域。没有来得及跑出去的布里塔尼亚舰队全军覆灭，只有兰斯洛特等极个别速度够快的MS侥幸逃得一命。 　　光芒散去，海面上只剩下TurnX和……F91。 　　“没有点准备怎么敢出现在你的面前？”阿姆罗淡淡一笑，扭身再上，“F91可不是好看而已！” 　　“这种劣等生物也配在我面前嚣张！”TurnX嗖的一下一分为九，“我看你能撑多久！” 　　战斗再开，F91靠着实体残像和阿姆罗的NT直觉在TurnX九个部件交织而成的火力网中左穿右突，一次又一次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躲开必死的攻击。其实以F91的攻击力，连破开TurnX的防御都做不到，但高傲的自尊绝不允许恩布利欧灰溜溜地转身回去。 　　“为什么打不中？怎么可能打不中？这可是TurnX！这可是他的TurnX！”恩布利欧愤怒地高喊着，“今天你必须坠毁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哪怕是以阿姆罗的体力和集中力也快要撑不住了。F91拉着一串残影的动作依旧犀利，但局面一次比一次更加险象环生。终于，在某个时点，F91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这个实体残像真厉害，可惜消耗太大了。”阿姆罗大口地喘着粗气，剧烈的体力消耗让他的胃部微微痉挛，手部的肌肉也僵硬地不听使唤，“我也只能到这里了吗？” 　　“终于动不了了吗？”恩布利欧发出兴奋的声音，其中一个部件瞄准了阿姆罗，米加粒子炮一触即发，“你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了！死吧，虫子！” 　　“这可说不定呐？” 　　在开火的一瞬间，TurnX的左手忽地飞到F91身前，代替阿姆罗被打爆，恩布利欧第一时间让TurnX重新组合起来。 　　“阿姆罗，多谢了。”浑身发着耀眼红色光芒的独角兽高达出现在战场正中央，“后面就交给我吧，这是我和他必须做的了断。” 　　阿姆罗感受着脑海中那强大到不可思议、让人心惊胆寒的意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F91向着战场外离去，他在意识中最后说道“我相信你”，但是没有收到回应。 　　“杨……”恩布利欧万念俱灰，“你还是背叛了。” 　　“这不是背叛。”艾德纠正道，“我从一开始就和你不是一伙的，我们一直是敌对关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恩布利欧痛苦地喊着，“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的对面！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杀死你！” 　　“我已经知道了你也有很多苦衷，但五飞说得对，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没有人能够洗白的。”艾德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没关系，我马上结束这一切。” 　　“我们一起创造新世界不好吗？你喜欢女人我给你捏多少都可以的！那个政客，那个诺玛，那个老妖婆，我可以给你捏出一模一样的！”恩布利欧咬牙切齿地嘶吼着，“你是我千年以来唯一的朋友啊！” 　　“你错了，他是你的朋友，我不是。”艾德叹息着摇了摇头，“等下你可以自己问他。” 　　“你连这都要否认吗？杨文理！不要欺人太甚了！”恩布利欧咆哮着，“我要当着你的面草你的女儿，直到你后悔说出这句话为止！” 　　艾德没有回答他，而是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意识中的那个长久以来朦胧的存在：“呐，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他无意识地向虚空之中伸出手，恍惚之间看到了一个人影微笑着与他指尖相接。熟悉的气息让他刹那之间泪流满面，但又止不住地傻笑起来。 　　“你看，我就说吧，我们是两个人。” 　　他的指尖与他重合，两个灵魂战栗般的共鸣起来，引导着更多的灵魂向着此处聚集。 　　“琉璃，泰莎，特列斯，希罗，明人，宗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阿尔泽纳尔的大家，又见面了。”他笑中带泪地凝视着虚空，无数的手掌与他的手掌重叠在一起，“请大家把力量借给我。” 　　独角兽身上忽地发出夺目到刺眼的血红色光芒，机身上暴露在外的精神感应骨架绚烂璀璨到仿佛能渗出血来。 　　“独角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精神感应骨架表面薄薄地凝结出了一层血红色的晶体，宛如独角兽干涸结晶的血泪。整个海面在月色和红光的照耀下都显出一片血色，TurnX静静地漂浮于血海之上。 　　“不是这样的，这算什么？！”恩布利欧急躁地拍着操作面板，“动啊！TurnX为什么不动！” 　　“恩布利欧，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艾德闭上眼睛，泪水不断地从双目涌出来，“你已经可以不用努力了，我来帮你解脱。” 　　他现在无需任何放大器也能轻易感应到遥远高空之中的存在。 　　“蒂法，目标在这里。” 　　数秒之后，狰狞的光束再次撕裂夜空、划开海面，TurnX在光芒之中逐渐消逝。只剩下独角兽伫立在月光之下，血色如旧。 　　“别急着走。”他引导着恩布利欧的意识，“来见一见吧，我答应过你的。” 　　“……杨？”恩布利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你吗？”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他微笑着对二人伸出手，“艾德，一起来聊一聊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好啊。”他满脸泪痕地微笑着回应道，“我也是。” 　　独角兽身上的血光渐渐黯淡下来，精神感应骨架上的薄薄结晶也挥发般消失不见，最终机体变形成一只角的白色样子。月色下的海面波光粼粼，与苍白的独角兽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清风拂过海面，转瞬之间粼光被搅得粉碎，一只三百多米长的鱼状巨兽破浪而出，张开百米来长、尖牙密布的血盆大嘴一口吞下独角兽，然后一头栽进深海之中消失不见。 第108章 抢戏的没有好下场 　　艾德处于一种类似灵魂出窍的状态，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里五感不起作用，NT的直感是唯一的认知途径。杨文理和恩布利欧就在他身边，但除此以外没有第四个意识存在了。 　　“大家都回去了吗？”艾德凭着直觉理解了这一切，一股空虚感向他袭来，“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我也该走的，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杨文理有些不舍，“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再没有这么便利的外挂了。” 　　“谁跟你说我是一个人的？你以为我和你个优柔寡断的家伙一样？”艾德呵呵一笑，“我被C.C.柴刀捅进ICU的故事想不想听？” 　　“卧了个槽，这么劲爆？”杨文理一下子就精神了，“求详细！” 　　“干脆从头跟你讲吧。”艾德也来了兴致，“那是在UC80年的时候，一年战争才打完。” 　　…… 　　“然后我跟克鲁泽讲，你说这个谁懂啊。” 　　“卧槽你太会玩了。” 　　“卡洛德给我看了你让莉莉娜拍的那个MV，还是你会玩。” 　　“瞎说，我没有你会玩。” 　　“胡扯，我没有你会玩。” 　　…… 　　“八几年就把F91搞出来了，高，实在是高啊。” 　　“哪有你高啊，你见都没见过NT就把NT-D弄出来了，这才叫厉害。” 　　“没有没有，还是你更厉害。” 　　“哪里哪里，还是你更厉害。” 　　…… 　　“然后我就被拉克丝扑到了，调整者战斗力真的是强。” 　　“怎么有种你一直在被逆推的感觉？” 　　“其实你单身的原因主要在于泰莎没有逆推你。”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 　　“所以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丧失啊！你太丧失了！” 　　“你有脸说我？给琉璃洗澡是什么鬼？” 　　“你敢说你没给密涅瓦洗过澡？” 　　“密涅瓦七岁，琉璃十几岁了，能一样吗！” 　　…… 　　“不对，怎么就我们俩了？”杨文理突然反应过来，“恩布利欧呢？他哪儿去了？” 　　“看我们聊天插不进来，无聊地回去了呗。”恩布利欧离开的时候艾德是察觉到了的，但他没说什么，“没关系，等他安排好后事自然会回来找你的。这人对你是真爱啊，你做好准备吧。” 　　“安排好后事？”杨文理大吃一惊，“合着他还没死？” 　　“当然没死啊，你不知道？”艾德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对了，这是特列斯遗言，你不知道也正常。他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PM了，一直用的人造身体四处活动。他信心满满地到处浪全靠这个，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那你不赶紧回去继续打BOSS的第二形态，还有功夫在这儿和我扯淡？”杨文理心急如焚，“PM怎么打？我完全没头绪啊，你有准备吗？” 　　“你的思维怎么这么僵化呢？”艾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的全部计划就是用月光炮把他打到灵魂出窍，然后用独角兽让他见到你。他对你感情这么深厚，自然会殉情来找你，哪用得着我打两遍？再说了，这种没逼格的BOSS反复出现很掉人气的好不好。” 　　“我——”杨文理差点就爆粗口了，“你这算什么鬼计划？” 　　“我是科研人员，动脑子的。”艾德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不然呢，冲上去大战三百回合？阿姆罗都打不过，我能打得过吗？” 　　“也是，特列斯都被打爆了，你上也是送菜。”杨文理表示理解，“话说外面怎么样了，不要紧吗？” 　　“阿姆罗他们都在附近，我和独角兽应该已经被回收了吧？”艾德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感觉也没过多久的样子，没事儿，咱们继续聊。” 　　…… 　　灵格斯博士的搜救工作已经进行三天了。 　　搜救行动以伊谢尔伦号为中心，由安琪全权负责。本来人手极度不足，安琪急中生智，把阿尔泽纳尔的诺玛们全都动员了起来。果不其然，岛上的女孩子们纷纷积极响应。遗憾的是，那条大鱼在那惊鸿一瞥之后杳无踪迹，有人猜测是潜到海底发现不了的地方了，有人猜测已经游到了别的海域。 　　此时，船上的一间客舱里。 　　“回去？你们难道这就打算放弃了吗？”安琪难以置信地看着C.C.和拉克丝，“才三天，离放弃还早的很吧？那可是艾德哎，在见到尸体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吧？”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说实话，这种事情我都快要习惯了。”明明是大白天，C.C.却懒散地躺在床上，“多少次了？死过去，活过来，死过去，又活过来，又死过去，又活过来。” 　　“这只是单纯的折磨被留下的人而已吧。”拉克丝情绪有些低落，“还是说只要这样反复折磨我，我就会开始觉得只要他活着就是万幸了，就会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了呢。” 　　“最可怕的是我真的开始产生这种想法了。”C.C.叹了口气，“半年一年之后他再回来，身边又带着个新女人。我到时候说不定会想，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这个女人就不追究了吧。” 　　“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就把他找回来啊！”安琪不满地高声道，“赶紧行动啊！在他偷吃之前把他抓回来不就好了，你们就在房间待着抱怨能有什么用？” 　　“不是说去行动就能行动的，也不是说行动了就一定有结果。”拉克丝耐心地解释道，“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首先我们现在名义上还在别国领土上，其次月球那边也需要——” 　　“是是是，你比我聪明。我这么笨，想不明白那么多。”安琪不耐烦地打断她，“那个海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吃掉艾德，C.C.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C.C.挑了挑眉毛。 　　“就你一直表现得最淡定。”安琪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使徒？我记得艾德好像给我讲过的，使徒里有个海里游的，是叫……是叫鱼天使来着？” 　　“他怎么知道？”C.C.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对，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讲？！” 　　“因为他讲什么我都信。”安琪哼了一声，“你们太聪明了。” 　　“确实是鱼天使。”C.C.低声道，“但是使徒的目标应该是恩布利欧才对，不知道为什么会袭击艾德。也许是这个使徒的智商比较低，把艾德当成恩布利欧了？不管怎么样，现在亚当的位置还没有确定，使徒是不应该出场的，鱼天使突然冒出来我也毫无头绪。” 　　“知道你不早说？”安琪大大的眼睛瞪着C.C.，“浪费大家几天时间。” 　　“说出来能怎么样？”C.C.反问道，“鱼天使再弱、再没用、再怎么是凑数的存在也是使徒，你能怎么办？” 　　“找到它，一拳打死，救出艾德。使徒又怎么样？存在即合理，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安琪掉头就走，“你们不愿意我自己去好了，我一个人也能把艾德找回来。桃香，我们走。” 　　“是，安琪莉洁殿下！”女仆小姐对着房间里的二位鞠了个躬，转身跟着她离开，“安琪莉洁殿下真是太帅气了！” 　　大家都被派出去执行搜索任务了，船上空荡荡的，主仆二人向着格纳库走去。 　　“艾德那一刀挨得真是不值。”安琪一路走一路抱怨着，“那两个女人连爱丽丝都不如，只知道摆出一副我有苦衷的样子。谁没有苦衷？这是借口吗？” 　　“所以我说那个政客和老妖婆是靠不住的，他偏不信。看来只有你不一样，不愧是杨的女儿。” 　　“什么人？”安琪警觉地转过身摆出防御的架势，桃香也反射性地护在她身前。“恩、恩、恩布利欧？你不是死了吗？！” 　　“不久之前我才对你和他说过非常失礼的话，虽然我无法复述出来，还是请允许我道歉。”恩布利欧优雅地行了个礼，“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因为我的时日业已不多了。” 　　“什么情况？”安琪一脸懵逼，“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马上要去找杨了，但在那之前我需要把杨的女婿救出来，否则他不会原谅我的。”恩布利欧指了指安琪，“顺便教会杨的女儿Villkiss的使用方法，这样可以获得他更多的好感。” 　　“桃香，我的智商不够用了。”安琪用胳膊肘戳了戳女仆小姐，“赶紧帮我翻译一下。” 　　“他说要教安琪莉洁殿下如何使用Villkiss，还要去把艾德先生救出来！”桃香露出兴奋的表情，“安琪莉洁殿下，我们可以相信他吗？” 　　“你们不用相信我，我会做给你们看的。”恩布利欧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我已经帮你把Villkiss放进格纳库了，你马上就能看到。” 　　主仆二人疑神疑鬼地跟着恩布利欧来到格纳库，Villkiss果然停在里面，除了Villkiss还有一架安琪从未见过的黑色PM。恩布利欧翻身跳上那架黑色PM，招呼安琪也上机。女仆小姐打开机库的门，安琪犹豫了一下，决绝地独自乘上Villkiss。 　　“这是我给杨准备的东西，最后由他的女儿用来救他的女婿，这也算是某种缘分。”恩布利欧发动着PM缓缓驶离战舰，“我现在也难以界定灵格斯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他。” 　　“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好艾德的。”安琪发动机体跟上，“Villkiss到底有什么用？和那些MS相比完全没有战斗力吧。” 　　“完全没有战斗力？”恩布利欧仿佛听到了什么冷笑话，“这是我千年智慧的结晶，是我呕心沥血为杨精心打造的机体，怎么会没有战斗力？” 　　“你果然是基佬……”安琪小声吐槽道。 　　“即使是杨这样身体孱弱的人也能轻易使用的攻防一体全覆式立场，即使是杨这样没什么跳跃者天赋也能轻易使用的第五代玻色子跳跃系统，更不用说只要和我同唱一首歌就能轻易使用的终极武器时空收敛炮。”恩布利欧顿了一下，“最后这个由于杨的加密暂时无法使用了，我也不知道密码。但不愧是杨，只有他才能破解我的系统，也只有他才能做出我也无法破解的系统。” 　　“艾德不是杨博士真是太好了。”安琪舒了一口气，“你比爱丽丝还可怕。” 　　“变形吧。”说着黑色PM就变成了人形，“让我来告诉你Villkiss真正的力量。” 　　安琪也跟着变形，紧接着立刻发出惊呼：“Villkiss上多了什么东西？” 　　“为了弥补不能使用时空收敛炮的不足，我把我机体上的光束盾牌、光束军刀和光束步枪全部装到Villkiss上了。”恩布利欧坦然解释道，“你要用这些武器保护好他。” 　　“求求你了，快去找杨博士吧。”安琪小声嘀咕道，“我怕你忍不住拿艾德解馋。” 　　数小时后，千里之外的太平洋上，两架PM一前一后地冲入海中，义无反顾地向下潜航。 　　“竟然真的不漏水！”安琪诧异地看着所谓的“气密立场”，“我和艾德一直以为Villkiss的驾驶舱是透风的，他还老抱怨冷来着。嗯，我还是不要告诉他有这个功能吧，让他吹吹风也挺好。” 　　“当然不会漏水。”恩布利欧感到极其无语，“PM的气密立场能保护驾驶员在真空、深海、极低温和极高温中的安全，这是为了探索新世界而制造的机体。之所以没有用全封闭式的，是为了方便驾驶员之间的眼神交流。” 　　“不行了，我要受不了了。”安琪只觉得胸闷气短、恶心反胃，“艾德救我。” 　　“急中注意力，要到了。” 　　海底漆黑一片，全靠机体自身的发光照明。过了一会儿，安琪终于隐约看到了远方一个巨大的阴影，正是失踪多日的鱼天使。 　　“这个体型有点可怕啊。”安琪微微感到紧张，“海底是对方的主场，我们是不是把它引到海面上去打比较好？” 　　“即使你灵魂的强度不足以让你感知到使徒的情绪，通过观察它的细微动作也可以分析出来。”恩布利欧倒是异常冷静，“对方现在很慌。” 　　话音刚落，鱼天使就张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安琪看恩布利欧纹丝不动的样子也懒得理他，直接往鱼天使嘴巴里面冲去。海水的阻力仿佛对Villkiss毫无影响，机体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阻塞，轻易地突破了AT立场展开的临界距离。 　　出乎她预料的是，鱼天使的上下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骤然闭合，Villkiss眼看就要被满口尖牙撕成两段。安琪在千钧一发之际拔出刚装上的光束军刀，朝着上方的牙齿猛刺过去。军刀周身的海水在高温下不断蒸发，冒出一串串气泡，接着军刀削铁如泥般地斩断鱼天使的利齿，Villkiss借着这个空隙往里直冲。对于只有不到八米高的PM来说，鱼嘴里的活动空间足够大了。 　　“独角兽？”安琪惊喜地在大嘴深处发现了艾德的高达，“这什么鱼啊，只有嘴巴没有消化器官的吗？” 　　接着安琪就在独角兽后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圆珠，嵌在鱼天使类似咽喉的位置，在Villkiss自身光芒的反射下异常显眼。鱼天使仿佛也感知到了危险，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安琪在鱼嘴里被甩来甩去。 　　“这个使徒比我还笨啊。”安琪得意地一笑，“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很显然这就是弱点！” 　　安琪控制了一下平衡，抄起光束军刀就往红色宝珠上刺。这玩意还挺结实，安琪一顿乱捅才弄出裂痕。每当这个东西受到攻击，鱼天使就疯狂地挣扎，直到安琪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把它打爆，鱼天使的动作才逐渐停止。 　　“糟了，死掉之后嘴巴不张开了怎么办？”安琪发现自己被鱼天使的尸体带着沉向海底，慌慌张张地叫道。 　　“带着他跳跃。”恩布利欧的声音在频道上响起。 　　安琪收起光束军刀飞快地冲向独角兽，Villkiss身上泛起蓝光，两机在接触的瞬间突然消失在原地。 　　千里之外的大西洋上，Villkiss正抱着比自身大一倍的独角兽漂浮在空中。 　　“你已经可以保护他了，我也可以没有遗憾地去见杨了。”恩布利欧的声音略带伤感，“麻烦你替我转告灵格斯，谢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等等，艾德为你做什么了？”黑色的PM没等回答就消失在安琪眼前，安琪大声喊道，“你别跑，给我解释清楚啊！” 　　当安琪带着独角兽回到伊谢尔伦号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笑容满面的桃香和满脸震惊的拉克丝。 　　“怎么可能……”C.C.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一脸生无可恋，“我到底一直在干什么啊……” 　　“唯一的坏消息是艾德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安琪当着另外几位的面，将驾驶舱里的艾德抱了出来，“爱丽丝说决战那天开始就这个样子了，不会是变成植物人了吧。” 　　“乌鸦嘴闭嘴。”爱丽丝大声抗议道，“艾德说过了，禁止你们立FLAG。” 　　此时此刻，某个不可名状的空间之中。 　　“咦，恩布利欧你回来了？” 　　“这次可以没有遗憾地和你一起离开了。请不要在意我，你们两位继续。” 　　“对对对，别打岔，继续讲。刚才说到雷纳德突袭你们研究所，特列斯和泰莎正好不在，然后呢？” 　　“然后雷纳德就把我抓走了。我花了几个月嘴炮他，每天努力刷好感，那叫一个不容易。” 　　“有完没完，你怎么又被抓走了？前面才被五飞绑架过吧？” 　　“他们都要抓我，我有什么办法？” 第109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震惊！灵格斯博士死而复生，阿纳海姆恐成最大赢家！” 　　“震惊！灵格斯博士又添新欢，拉克丝何去何从？” 　　安琪关掉了整个首页都被“震惊！灵格斯博士XXX！”刷屏的新闻APP，打开了另一个，发现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她无语地将手机收了起来，把椅子拉近病床一些，探出身子用手指戳了戳艾德的脸颊，小声说道：“震惊，灵格斯博士动弹不得，神秘美少女竟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身后的桃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艾德被带回月球已经一个星期了，一直昏迷不醒，全靠输液维持生存。阿姆罗和蒂法都来看过了，他们的自身的能力虽然强大，但也只是普通的NT而已，对这种专业的问题束手无策。医院的医生更加无能为力，表示艾德和植物人没有区别，只能等奇迹了。 　　自那场默默无闻的决战之后，失去了晓之御柱的米斯尔奇人民一夜之间无法使用超能力了，全国上下陷入恐慌，继而发生暴动。同时地图上的战争迷雾也骤然消失，间谍卫星轻易地观测到了这一切。古道热肠的西洛克上校立即派出了国际人道主义维和部队，全境占领了米斯尔奇，答应帮助他们重建秩序，让米斯尔奇也沐浴在地球联邦大家庭的温暖之下。 　　安琪赶在提坦斯到来之前，顶着拉克丝和C.C.的强烈反对，力排众议地说服了心地善良的罗兰和狄安娜，将阿尔泽纳尔愿意和她走的诺玛们统统带回了月球。除了像吉尔司令这些和艾德没什么交集的老人选择等待提坦斯降临之外，凡是受过艾德心理辅导的女孩子全部跟着安琪离开。 　　于是在拉克丝和C.C.绝望的目光中，安琪带着几十个美少女回到月球。 　　之后，这些除了战斗没有任何一技之长的少女们全部加入了艾德的皮包安保公司，她们唯一的工作就是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保护艾德的安全，比如现在在病房里轮值的就是—— 　　“萨莉亚，麻烦你出去一下。”安琪理直气壮地吩咐道，“我要给艾德清洁身体了，请你避一下嫌，谢谢。” 　　“安琪你每天都要给艾德先生做这个很辛苦吧。”萨莉亚咽了口唾沫，低声建议道，“不如今天让我来，你休息一下？”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提这种要求？一个二个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还做出一副好心的样子，真当我傻啊！”安琪一脸不爽，“出去，再不出去扣工资了！” 　　“啧。”萨莉亚砸了咂舌，“大家都是从阿尔泽纳尔出来的，凭什么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你的钱多到能给我们发工资？太不公平了。” 　　安琪得意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萨莉亚无奈地离开病房。阿纳海姆的股份目前还在C.C.手上，其他的财产由拉克丝依法继承了还没拿回来。艾德怕安琪在经济上受欺负，把之前存下来的小金库全部给了安琪，现在这个纯美少女阵容的安保团队的工资完全从安琪手上走账。 　　“快点醒过来吧，你不在星期五很无聊啊。”安琪又戳了戳艾德毫无知觉的脸，接着掀开病床上白色的被子，“桃香，来搭把手。” 　　“是，安琪莉洁殿下！”女仆小姐满脸微笑。 　　下午的时候，桃香提前回去做晚饭，如今女仆小姐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安琪玩着手机，时不时看看艾德，等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家。晚上会有另一组人守在医院负责艾德的安全，她们都是受过专业战斗训练的，安琪对她们的战斗力很清楚，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些少女们会不会趁她不在偷偷对艾德做些什么糟糕的事情。 　　刚一回到家密涅瓦就飞扑进她怀里，亲热的蹭着她的脸颊，安琪也开心地将小姑娘抱起来玩了两下举高高。 　　“艾德叔叔还没醒吗？”密涅瓦刚问出口就从安琪脸上得到了答案，“安琪姐姐你不要担心，艾德叔叔只是出去玩了，一定会回来的。” 　　安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把小姑娘的话当真。她虽然挺喜欢密涅瓦，但不怎么信小姑娘的胡言乱语，只当那是童言无忌。 　　这会儿桃香在做晚饭，拉克丝还没下班，C.C.又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安琪想了想，将密涅瓦抱回自己房间，她有些私密的话要跟小姑娘讲。 　　进到房间里，安琪把密涅瓦放到床上，自己拿了把椅子和她面对面坐好，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密涅瓦，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给拉克丝和C.C.脸色看了吧。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们，但这样弄得家里气氛很尴尬，艾德回来了之后也不好受的。” 　　“阿姨她们做出那种事情一点悔改也没有，还想扔下艾德叔叔自己回来。”小姑娘撅起嘴，眉头皱得紧紧的，“要不是安琪姐姐把艾德叔叔救回来了，艾德叔叔就要被鱼吃掉了。” 　　“我觉得他不太会被鱼吃掉了。”安琪认真地说道，“家里又多一个阿姨倒是更有可能。” 　　密涅瓦沉默了起来，安琪也默默地等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密涅瓦主动开口道：“安琪姐姐你说的对，我不该摆脸色的。” 　　“对吧对吧？”安琪顿时喜笑颜开，“我也会教育小孩子了？” 　　“我想起来了，拉克丝阿姨和哈曼阿姨都教过我的，遇到这种情况要喜怒不形于色，给对方一种和睦相处的假象。”小姑娘若有所悟，“她们还教了很多有用的东西，现在都可以用上。” 　　“呃，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安琪摸了摸下巴，“我说你才几岁啊？” 　　密涅瓦“嘿咻”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啪塔啪塔一路小跑出房间，安琪连忙跟在后面。只见密涅瓦跑到C.C.面前，一脸内疚地看了看她，低下脑袋说道：“C.C.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个样子的。安琪姐姐教育过我了，我知道错了。” 　　C.C.将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目瞪口呆地看着密涅瓦，又举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安琪，愣了半晌才回应道：“没事，你还小，我不怪你。” 　　“谢谢C.C.姐姐！”密涅瓦“吧唧”一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C.C.姐姐最好了！” 　　等到拉克丝下班回家之后，密涅瓦把一模一样的套路在拉克丝身上又使了一遍。没有警觉的拉克丝也中招了，丝毫没产生怀疑。 　　饭后，拉克丝主持召开了重要会议。由于密涅瓦今天表现特别好，她也被同意参加。 　　“关于艾德的治疗，就这么放着等他自己好也不是办法。安琪说得对，是应该要主动一点。”拉克丝环视了一圈，“今天我联系了夏……科瓦特罗。” 　　“联系他干什么？”安琪问道，“我记得艾德说他比那个叫阿姆罗的NT能力弱多了。” 　　“他有我们没有的情报。”拉克丝解释道，“据他的说法，现在世界上对NT研究最透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提坦斯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另一个是P.L.A.N.T.的新人类研究所。” 　　“你想找哈曼·卡恩？”C.C.马上会意，“确定不是羊入虎口？” 　　“我也拿不定主意呢，所以才拿出来讨论。”拉克丝苦笑了一下，“要是有个NT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判断哈曼·卡恩的真意。” 　　“我、我、我！”密涅瓦举起小手，“我是NT！” 　　在场的各位这才想起来密涅瓦是NT的这个事实，连拉克丝都在不经意间忽略了。 　　“那要不先问问卡恩试试？”C.C.忽地叹了口气，“但我总觉得剧情又要绕回去了，夏亚出了个馊主意。” 　　此时此刻，出了个馊主意的夏亚正带着墨镜和娜娜伊一起参观阿什弗德学园的学园祭。 　　二人随意逛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在树荫下休息，夏亚不由地感慨道：“这就是青春啊。” 　　“你还没有到说这话的年龄吧？”娜娜伊靠在他肩头，“弗尔·伏朗托这个身份不是正在被布里塔尼亚通缉么？为什么还要到日本来？” 　　“平庸的人可能会认为这个身份已经没法再用了，但事实正好相反，这个身份如今更显价值。”夏亚微微一笑，“我现在就是要发挥这个身份的真正作用。” 　　“你不是要对付提坦斯吗？”娜娜伊不解地问道，“这里是布里塔尼亚的地盘。” 　　“提坦斯并非孤立的个体，而是以西洛克为首的军官团体和他们身后的利益团体的集合。”夏亚比划了一下，“这是一张网，西洛克、马瑟纳斯、查尔斯，甚至哈曼、罗兰、灵格斯，全都在网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是简单地杀死西洛克就解决问题了，要考虑的方面很多，我只是选择了能最大化利用伏朗托这个身份的切入点。” 　　娜娜伊是研究员出身，基本上听不懂夏亚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用崇拜的眼神热切地注视着心上人。 　　“等等，有NewType？”夏亚忽地警觉起来，“这个感觉，难道是……！” 　　通过和阿姆罗、灵格斯、卡缪等人的长期相处，夏亚如今已经成长到能大致分别出自己和其他NT的差距了。他将NT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和他差不多的，比如格雷米、哈曼，第二类是比他强的，比如阿姆罗、卡缪，第三类是他完全无法估算强度的，比如灵格斯、蒂法。虽然他无法分清谁是谁，但却可以确定对面的NT大致在哪一档，接着就能根据其他线索推断出具体的人。 　　“这个可怕的强度……”夏亚镇定地推了推墨镜，“灵格斯还没苏醒，没有错，一定是蒂法。” 　　不多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少男少女出现在夏亚的视野中，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朱雀。朱雀靠着两位公主的赏识和平叛日本有功，好不容易当上了圆桌骑士，如今却因为重大失误被停职检查，甚至有被剥夺圆桌骑士头衔的风险。眼下的朱雀正值职场失意，一副郁郁寡欢、强颜欢笑的样子。 　　接着夏亚便注意到朱雀身边有一个相貌俊美的黑发少年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楚楚可怜的少女，而这个薄幸的少女正是他感应中强度在灵格斯、蒂法那一档的NT。 　　“地球上还有这种级别的NT？”夏亚内心无比震撼，但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来，“这可真是意外的发现……” 　　朱雀也发现了他，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抛下同伴快跑夏亚跟前，恶狠狠地低声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夏亚坦然回答道，“既然朱雀君你侥幸没有死，那我们就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立即发现了友人异常的黑发美少年也推着轮椅跟上来，用彬彬有礼的语气问道：“你好，我是朱雀的友人鲁路修·兰佩路基，请问你是朱雀的朋友吗？” 　　“你好。”夏亚神色自若地点头招呼，仿佛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我是朱雀君的朋友，叫做弗尔·伏朗托。” 　　“弗尔·伏朗托……”鲁路修的眼神一下子尖锐了起来，“差点害死朱雀的布里塔尼亚通缉犯，你主动到这里来，想必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看来你也认识我？”夏亚面带微笑，“自信倒谈不上，只是想解开一个误会。” 　　“我不认为有什么误会，你马上就会被交给布里塔尼亚政府了。”鲁路修冷声道，“朱雀，不用听这个男人巧舌如簧，他想算计你。” 　　“我从没想到朱雀君会亲自参与其中，差点失去他我也很遗憾。”夏亚惋惜地摇了摇头，“但为了理想有时候就是会出现牺牲，哪怕牺牲的是自己，不知朱雀君是否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 　　“我从未后悔——” 　　“朱雀，你被他绕进去了！”鲁路修打断友人的发言，“你带着娜娜莉先走，这里让我来交涉。” 　　朱雀犹豫了一会儿，选择相信自己的好友，推着轮椅先行离开了。 　　“我再给你一句话解释，无法自圆其说的话我就报警。”鲁路修警惕地看着夏亚，但夏亚仍旧从他的肢体动作上读出了兴奋和期待，“回答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坐轮椅的少女已经走远，不在夏亚的感应中了。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用自暴自弃地语气说道：“我确实是在利用朱雀君，因为我想打倒布里塔尼亚。” 　　“理由？”鲁路修两眼放光。 　　“我和查尔斯皇帝有仇。”夏亚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死不休。” 第110章 人类日常药丸 　　某个无以名状的聊天室里，一场谈话已经进入尾声。 　　“我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杨文理唏嘘地感慨道，“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种世界我也很过意不去，早知道就让恩布利欧留下来帮你了。” 　　“早知道就不跟你玩什么解密世界观的游戏了，现在我有种和你一起跑路的冲动啊。”艾德苦笑道，“立过的FLAG一个不落全中了，这怎么玩？” 　　“你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杨文理安慰他，“百年以后的世界，又有谁会在意？” 　　“我会在意啊，C.C.到时候还活着呢，难道要让她面对那种东西？”艾德幽幽道，“那还不如我把CODE拿过来算了，也好过她在孤独和绝望中死去。” 　　“你先活过柴刀再想这些吧。”杨文理的语气酸不溜丢的，“我看拉克丝黑化是迟早的事情，粉毛切开都是黑的，你这个尤其黑。” 　　“这个用不着你担心，我早就想通了。”艾德淡淡一笑，“喜欢的绝不放手，爱她就要在一起，装傻有什么用，还是会被甩。被拒绝就重新追，追不到就强上，上不到就下药，大不了被柴刀，连好船都不敢你还好意思说爱她？” 　　杨文理沉默良久，忽地长叹一口气：“我要是有你这个觉悟也不至于到死都是处男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但他们都默契地清楚时间差不多了，气氛越来越沉重。 　　“那我们就到这里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杨文理显得有些伤感，“请你一定要幸福，我们……后会无期。” 　　“嗯，后会无期。” 　　杨文理的意识逐渐远去，直到再也触碰不到。艾德蓦然感到内心一阵空虚，就好像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接着意识缓缓回归到身体。他睁开眼睛，进入视线的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眼角传来温润潮湿的感觉。 　　身边的人用什么东西帮他擦掉了眼角留下来的液体，然后温柔地握住他的手，什么也没有问。 　　“安琪，我们在哪里？”艾德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P.L.A.N.T.。”少女回答道，“本来是打算送你去新人类研究所找办法唤醒你，但你既然自己醒过来了，是不是我们可以直接回去了？” 　　“不用，来得正好，我有要事找哈曼。”艾德用力一撑，想试着坐起来，但手臂根本使不上力，起到一半整个人向后倒去。安琪连忙伸手扶住他，让他能够坐起身来。 　　“你今天待在酒店就不要活动了吧。”安琪主动帮他按摩起手臂和腿部的肌肉，“虽然时间不长，还是要让身体习惯一下现在的状况，最少得休息一天。” 　　“你是专家，我听你的。”艾德转头看向少女，忽然拉高声调，“等等，我躺多久了？你头发是不是变长了？我怎么记得以前没到肩膀的来着？” 　　“你才躺一个多星期，头发留到这么长已经好久了。”安琪收回一只手，用指头卷着自己的头发，语气有点幽怨，“以前天天见没感觉出变化，隔一段时间突然见面才发现。” 　　“怎么突然留起头发了？”艾德好奇地问道，“之前短发也挺好看的啊。” 　　“不是你说的吗。”安琪鼓起脸颊，声音越来越小，“智商和情商什么的我没办法，至少头发可以……” 　　艾德回忆起自己说过的话莞尔一笑，伸出双臂一把将少女搂进怀里，抱着她轻轻摇晃着身子。安琪愣了一小会儿，然后伸出手反抱住他。两人静静地渡过了一段温馨的时光，直到艾德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安琪的脸也变红起来。 　　“都说了今天要休息，你为什么马上就会想歪，我真是无语了。”少女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埋怨，反而有点高兴，“总之你不许动，全都交给我吧~” 　　…… 　　安琪从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对着床上的艾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中途有几秒钟注意力不集中，很打击我积极性的好不好。”少女坐到他身边，放松地靠在他怀里，“解释清楚，不然我就不高兴了。我不高兴的话，就再也不给你做这种事情了。” 　　“这个，这个……”艾德无辜地望向天花板，“蒂法发现我了，给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大概意识到什么，又飞快地跑掉了。” 　　安琪的脸瞬间红得发烫。 　　“为什么蒂法在这里？”艾德努力转移话题，“给我讲讲回收我之后的事情吧，前面的恩布利欧给我讲过了。” 　　“哦、哦。”安琪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点点头，“队伍需要一个NT，五飞老爷子就把蒂法和卡洛德派过来了。除此之外，一起来的就只有我和一些保镖负责安全问题，桃香她们都在月球上。” 　　“等等，智商担当呢？”艾德捏了捏安琪的手，“声明一下，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我看你明明就是在针对我！”安琪不满地掐了他一下，“有蒂法这个NT了，还需要智商担当吗？” 　　“你们对NT都有很深的误解啊。”艾德无语地叹了口气，“只要方法得当、有心算无心的话，NT也能阴NT的。” 　　接下来两人开窗通风换气，安琪给艾德叙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等房间里味道散去之后，安琪通知队伍里的大家艾德醒过来了，大家纷纷过来打招呼。其中蒂法一看到艾德就满脸通红，艾德在意识里拼命地道着歉，卡洛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莫名地警觉起来。 　　随后艾德给家里报了平安，又联系了哈曼商量会面的事情。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同时绕过媒体的围追堵截，这次出行是完全保密的，艾德一行人入住的是专供外宾下榻的政府经营的酒店，只有双方上层少数人知晓。他和哈曼有过还算愉快的合作，哈曼欣然允诺明天秘密过来。 　　次日，艾德顺利地在酒店里见到了一身便衣的哈曼。 　　“以你的习惯没有立即掉头回去而是要求见我，想必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哈曼随意地坐到艾德对面，身上无意之中散发出上位者的王霸之气，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艾德身后的安琪，眼中满是不屑，“又换女人了？你和夏亚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夏亚有新相好了？”艾德没理会怨妇的台词，反而吃了一惊，“他不是自己一个人跑路的吗？” 　　“新人类研究所的第二任所长娜娜伊在得知夏亚的越狱后就失踪了，她原本是夏亚的左右手，你说她跑到哪里去了？”哈曼冷笑一声，“若非如此，现在也不用让格雷米管研究所。” 　　“研究所是格雷米在管？！”艾德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我醒得真及时……” 　　“你对我的人有什么偏见？”哈曼挑了挑眉毛，“说正事吧，我的时间很宝贵。” 　　“说正事之前我能好奇地问一下吗？”艾德指了指哈曼身后站着的两位相貌相似的少女，这两位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这两位美女是谁？这是代替了格雷米原来的位置？” 　　“呵，男人。”哈曼轻哼了一声，“霍克姐妹，我的警卫员。她们是我亲自从ZAFT里提拔上来的，可以完全信赖。” 　　艾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我希望和你做一个交易，我尽全力帮助你稳定P.L.A.N.T.的局势，包括说服月球在军事上、经济上给与你全方位的援助。作为交换，你需要一直掌权，并在我需要的时候无条件地支持我。” 　　“傲慢的交易，说得好像没有你的帮助我就掌握不住P.L.A.N.T.一样。”哈曼何等聪明的人物，话才出口立刻会意过来，“有人会搞事情，你觉得我会控制不住局势？” 　　艾德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地与她对视着。他不想暴露过多的情报，但有些事情由不得他。 　　“自我继承扎比和夏亚的势力以来，一直在想方设法分化他们。他们在ZAFT和经济问题上也一直在搞些小动作，可也仅此而已了。”哈曼自言自语着，“我要控制不住，除非他们铤而走险又玩武装政变的老一套？不对，光是这样想扳倒我还不够，我身边有他们的人？再加上你刚才这副态度，格雷米·托托会跳反？” 　　“请问你的IQ充值卡是哪里买的？”艾德诚心诚意地问道，“我家有人特别需要。” 　　安琪考虑到在外人面前要给艾德面子，努力克制着偷偷掐他一下的冲动，她决定等哈曼回去了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这个情报很有意义，我们有继续谈的价值。”哈曼没有在意艾德的插科打诨，“那么你的理由呢，所谓的无条件支持你是指什么？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魅力，也不觉得你会蠢成这样。” 　　这里比较绅士的回答是“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但为了防止进入奇奇怪怪的路线，艾德选择了直接摊牌：“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比较难以置信，我希望你身后的霍克姐妹可以出去一下，安琪也会出去以示诚意。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怎么看都是人畜无害的吧？” 　　哈曼考虑了一会儿，默认了艾德人畜无害的说法，示意霍克姐妹出去。安琪担心地看了一眼艾德，也选择了相信他。 　　房间里只剩下艾德和哈曼二人独处，哈曼丝毫也不显得紧张：“说吧，你这么做的理由。不要告诉我是夏亚那套南极冰层下面有怪物的理论，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说服不了我。” 　　“这个怪物还有十几个形态各异的兄弟，也是我要说的内容之一，但我们先从最根本的东西说起。”艾德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首先我们来假设这个宇宙的两条基本公理。” 　　听到话题一下子跳得这么大，感受着意识中的凝重情绪，哈曼也不禁坐直了身体。 　　“第一，文明的第一要务是生存，不是互相理解。” 　　“你已经确定了宇宙中不止人类文明的存在？化石？”哈曼立即摇摇头，“这种类似社会学的推论，无法在个例上实现。不止一个地外文明，而是有许多？” 　　“我无比希望你是友军。”艾德佩服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能源是无限的，但获取无限能源的媒介是有限的。” 　　“获取无限能源的媒介？”哈曼微微颤栗，对于一个执政者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你开的条件越来越有诱惑力了。” 　　“接下来我们做出了两个重要的推论。”艾德没有解释“我们”是谁，哈曼也没问，“一个宇宙的物理现象是由物理规则反应出来的。比如某个宇宙如果没有米诺夫斯基粒子，那么那个宇宙里米诺夫斯基粒子反应炉就无法工作。同理可证，如果我们这个宇宙可以用玻色子跳跃装置，那么我们这个宇宙一定存在郁金香水晶。” 　　出现了许多哈曼听不懂的专业名字，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其中的逻辑。她甚至敏锐地注意到了艾德主动透露的信息：“平行宇宙被你证实了？” 　　艾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讲下去：“第二个推论，意识的传播并不是无介质的。从推卫星那件事你就能看出来了，灵魂之间是可以相互作用、以及作用在物质上的，那么意识的传播、作用必然有一个媒介。” 　　哈曼点点头表示认可，她身为NT对这段内容有一定的体会。 　　“所以结论就得出来了。”艾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盖棺论定道，“人类药丸。” 　　“哈？”哈曼顿时觉得要么是艾德没讲明白，要么是自己智商不够用了，“不对，你从头再来一遍，怎么就药丸了？” 　　同一时间，格雷米·托托正在大街上瞎晃悠。 　　本来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全力准备灵格斯博士的来访。如今被临时告知行程取消了，这让他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宁。无所事事的他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出来放松一下。 　　走在步行街上的格雷米突然感到一阵强大而又温柔的意识，这种级别的NT他闻所未闻，恐怕只有传说中能推卫星的灵格斯才堪与之相比。 　　他立即向着感知到的方向疾行，不就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长发少女，穿着一袭朴素的连衣裙，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少女身边和她一起逛街的少年被他果断无视了。 　　他伸出右手放在左胸口，感受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喃喃呓语道：“妈妈……莫非这个就是恋爱？” 第111章 破坏剧本的人 　　安琪和那对姓霍克的姐妹守在房间门口，大家互相都不认识，她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尴尬。还好对方是自来熟的性格，主动对她做起了自我介绍。安琪由此知道了姐姐叫露娜玛丽亚，妹妹叫美玲，姐妹两都是哈曼的狂热粉丝。 　　艾德和哈曼在里面很久了都不出来，安琪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霍克姐妹聊着天打发时间。不妙的是姐妹俩都不太安分，一直在打听她和艾德的关系。 　　“灵格斯博士还是已婚吧？和拉克丝小姐，不对，现在应该是灵格斯夫人了。”美玲好奇地打探道，“可是安琪小姐和灵格斯博士看起来很像情侣呀？” 　　“难道是灵格斯博士失踪的时候认识的？”露娜脑洞大开，“比如说博士落难的时候被安琪小姐救了，患难与共、日久生情的展开？” 　　姐妹俩期待地望着她，两对美目之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安琪有点苦恼要不要承认，私心上讲她是很想被人认可的，但是这样做也许会给艾德添麻烦。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否认掉。艾德醒过来之后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觉得不能在这种时候给艾德添乱。 　　正要开口说话，只见蒂法和卡洛德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二人步履匆匆，卡洛德一脸紧张，连蒂法都难得地表现得有点慌乱。 　　“怎么了？”安琪快步迎上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人看到安琪顿时感到一阵安心，卡洛德定了定神回答道：“我们在街上见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那家伙先是不怀好意地找蒂法搭讪，被拒绝了之后还是死缠烂打。我们走了一路他跟了一路，一直尾随到酒店外面才离开。” 　　“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有痴汉出没，这地方治安也太差了吧！”安琪愤愤不平，“那人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议长现在就在里面，一会儿和艾德讲，让哈曼直接把他抓起来！” 　　“没说名字。”卡洛德脑筋一转，“但是可以调监控啊，路上一定有的吧？安琪姐说得对，这些对蒂法图谋不轨的不法分子，统统都要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算了，不要给艾德先生添麻烦。”蒂法微微摇了摇头，“那人没有恶意。” 　　卡洛德一向对蒂法言听计从，见她这么说立刻偃旗息鼓。小两口回房间说话去了，可安琪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艾德和哈曼一谈就是几个小时，中途二人还一起吃了顿便饭。会谈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哈曼出来的时候满脸凝重之色，看也没看安琪一眼就带着霍克姐妹离开了。 　　安琪回到房间，看见艾德正在伸懒腰便走到他身后给他揉起了肩：“你们话题可真多，聊了一整天。怎么样了，谈成了吗？” 　　“基本上说动她了，最关键的是她明白我没有说谎。”艾德感受着肩上的酸爽，露出享受的表情，“但是哈曼·卡恩不是这么简单的女人，她还需要时间考虑，何况就算谈成了我们也需要继续讨论细节，所以可能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了。” 　　“我是无所谓了，反、反正和你在一起就行。”明明什么都做过了，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安琪还是会不好意思，“可是这里治安不太好啊，蒂法今天差点就遇到危险了。” 　　在听完安琪的转述后，艾德松了一口气：“你和卡洛德都太夸张了，这是男性NT遇到蒂法的正常表现。” 　　“这完全就是痴汉吧，哪里正常了？”安琪回忆了一下她认识的若干NT，“阿姆罗和夏亚不就表现得很普通？” 　　“他们只是比较成熟，懂得克制自己罢了。”艾德笑道，“你没发现这两人在蒂法面前的时候特别好说话吗？阿姆罗也就罢了，夏亚尤为明显，你下次有机会可以仔细观察下。” 　　“真的？这么说只要是男性NT都会对蒂法有好感？”安琪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你也是男性NT，你也对蒂法有好感？” 　　“……NT间正常的好感而已，完全没有不纯洁的想法。” 　　“那也不行，我吃醋了！”安琪瞬间炸毛，一把抱起艾德扔到床上，“你之前是不是还在哈曼面前说我智商需要充值？我都这么给你面子了，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哼！我安琪莉洁今天就是要让你明白，需要充值的是你艾德子的体力才对！” 　　“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艾德搓了搓头发，“我的头发乌黑浓密，没有加特技的。看清楚，不是黄颜色。” 　　“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东西转移话题！”安琪恶狠狠地扑了上去，“蒂法就在隔壁，你敢像昨天那样分一次心就加一次，不做完不许睡觉！” 　　“我看你就是在为难我——卧槽！”艾德嘶了一声，“我错了我错了，别用牙齿啊星期五，昨天做的不是挺好的吗？” 　　“安琪！不是星期五！”少女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那个，昨天真的做的很好？” 　　然后时间来到了午夜。 　　安琪脑袋枕在艾德胸膛，身体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脸颊，用糯糯的声音说道：“艾德，我还想要。” 　　“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安琪。”艾德抓住她捣乱的手，“等我有了S2机关我们再从长计议。” 　　“再想想办法嘛。”安琪在他胸口蹭了蹭，“我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 　　“谁要谁想办法。”艾德继续装死，“我需要充值。” 　　安琪纠结了一小会儿，凑到他耳边轻声念了两个字，接着发出惊呼：“竟然真的有反应了？鬼畜！丧心病狂！” 　　“能想出这种点子的你更丧心病狂吧！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东西啊？” 　　“现在这个重要吗？”安琪娇喘微微地和他对视着，眼里满是柔情蜜意，“爸爸？” 　　明明已经精疲力竭的艾德浑身突然充满了能量，他翻过身子将安琪压在下面，呼吸粗重如闷雷：“你就准备好自作自受吧。” 　　“嗯~” 　　…… 　　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哈曼几乎每天都会抽出私人时间来找艾德商谈，他可以感觉到哈曼非常意动，他们甚至已经在提前讨论“假设我们达成了合作后面要怎么办”的细节了，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这日艾德正在房间里扫新闻，安琪在他身边玩手机，卡洛德和蒂法小两口又出去逛街了。 　　“黑色骑士团在日本搞独立运动？”艾德难以置信地浏览着详细内容，“凭什么？哪来的钱，哪来的人，哪来的物资？C.C.还在家呢。” 　　“怎么了？”安琪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凑上前来，“我看看，黑色骑士团领袖神秘面具男ZERO发起日本第二次独立运动，布里塔尼亚恐成最大输家。业内专家科瓦特罗·巴吉纳上尉表示强烈谴责，建议地球联邦军介入，协助恢复局势的和平稳定。科瓦特罗就是夏亚吧，这和C.C.有什么关系？” 　　“和C.C.没有关系。”艾德摇了摇头，“但是这和他夏亚有什么关系？” 　　两人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艾德答应之后哈曼走了进来，安琪自觉地出去和霍克姐妹站在门口。经过一周的相处安琪已经和这对姐妹挺熟了，三人每天还能聊聊天打发时间。 　　房间里的艾德和哈曼面对面坐好，正要开口说话，忽地脑海之中NT雷达狂响不止。他一把拉住哈曼扑倒在地，下一秒哈曼原本所在的位置就出现了一道弹痕。 　　“安琪！”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走廊上响起枪声，十几秒之后房门被一脚踹开，安琪拿着枪出现在门口：“都干掉了，我方没有伤亡，艾德你没事吧？” 　　“我没事。”艾德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位，“哈曼？” 　　“这里的信号被切断了。”哈曼放下手机，“目标是我，行踪被掌握了。” 　　露娜也出现在安琪身后，手里同样拿着枪：“楼层已经确保，哈曼大人，这里不安全，我们赶紧离开吧。” 　　艾德和哈曼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被一行人护在当中从楼梯撤离。一路上安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其他人几乎没有开枪的机会。等大家来到一楼的时候，才发现酒店大堂空荡荡的，工作人员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敌人身上虽然没有身份凭证，但是素质很高。”确保大堂安全后，露娜说道，“不是一般的枪手，恐怕是ZAFT的关系。” 　　“而且数量不少。”美玲补充道，“要不是有安琪小姐在，我们不是对手。” 　　“武装政变么。”哈曼瞟了艾德一眼，“光从这起突发事件的效果来看，我都要怀疑你自导自演了。” 　　还好敌人的势力没有强大到控制整个城市，在酒店里动动手脚已经是他们所能做的极限了。成功到达外界的哈曼迅速地联络上了自己的亲信、控制住了局势，艾德一行人被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眼下哈曼正在派人追查罪魁祸首。 　　“我想不明白啊，现在弄死哈曼有什么好处？还搞得这么大，不是全暴露了吗？”艾德低声自言自语道，“而且为什么非得挑个我在的时候动手？等我回月球了再下手不行吗？太蠢了吧。” 　　“这么复杂的问题我想不明白，但要是我不在故事大概是这个样子的。”安琪得意地清了清嗓子，“要么是哈曼被打死了，露娜和美玲保护你跑路，然后日久生情。要么是露娜和美玲为了保护你们牺牲了，哈曼带着你跑路，然后日久生情。” 　　“为什么不能一个都没死，全都日久生情？”艾德做出一副无语的表情，“你脑洞真大。” 　　“反正直觉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不信就算了。”安琪哼了一声，“对了，蒂法她们还没有找到吗？手机打不通很担心啊。” 　　“还没有，哈曼已经派人在找了。”艾德想了想，“敌人的目标是哈曼，蒂法又是NT，卡洛德又那么机灵，总不可能有事吧？” 第112章 看见月亮了 　　蒂法和卡洛德肩并肩地走在大街上，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二人都是在末日中长大，这样高度发达的文明城市对他们来说是只在故事之中存在的，所以在月球上也好，在这里也好，他们都忍不住经常跑出来逛街。 　　“真是安静啊。”卡洛德小声对身边的女孩子说道，“街上都没什么人的，跟月球真的是天差地别啊。” 　　“嗯。”蒂法点点头，“据说调整者人口很少。” 　　卡洛德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不过这也和我们没关系就是了。” 　　蒂法掩口轻笑道：“看你那高兴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了！”卡洛德一副很有干劲的样子，“聚落的大家好不容易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莉莉娜大人也得救了，萨拉姐又那么努力，我也要加油了！” 　　“没错，我们至今为止——”话说到一半，蒂法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脑海之中NT雷达疯狂报警，“卡洛德，有危险！” 　　街道尽头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突然向着二人驶来，卡洛德毫不迟疑地抱起蒂法就往人多的地方跑。轿车开上了人行道，稀稀拉拉的路人尖叫着散开，车里出来三位带着墨镜的黑衣人。黑衣人迅速冲到二人身边，卡洛德眼看走投无路，无奈地放下蒂法和他们交上了手。 　　虽然卡洛德身手还行，但哪里是这些受过正规军事训练角色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打趴在地上，蒂法被那群人抓上黑色轿车。 　　“蒂法！”黑色轿车在他的视线中远去，卡洛德拼命地跟在后面奔跑，同时拿出手机给艾德打电话，“打不通？！博士在干什么啊！” 　　人是跑不过车的，黑色轿车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卡洛德，我们在前往港口的方向。” 　　“蒂法，蒂法？”他试着在意识里大声喊着，但是没有收到回应，结合以往的经验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单向的通信，“港口，我明白了！” 　　还在路上的时候蒂法就告诉他她已经被带上了一艘战舰、进入宇宙了。卡洛德马不停蹄地赶到港口，出示证件迅速找到了他们来时做的船。这是艾德私改的那艘武装货船，为了保证一行人的安全Villkiss和DX都给带上了，船上目前还留守了一些工作人员。 　　“卡洛德，你怎么在这里？”船上一位工作人员率先发现了他，打趣地问道，“稀奇啊，蒂法没和你在一起？” 　　“没时间解释了！”卡洛德一脸紧张，匆匆忙忙地说道，“麻烦你通知舰桥，DX要立刻出发！多谢了小哥！” 　　“什么情况？”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见卡洛德就跑掉了，无奈地耸耸肩，“打工仔而已，照做就是了呗。” 　　卡洛德来到格纳库，三两下给自己套上驾驶服，便急不可耐地跳进DX的驾驶舱，此时他的身上已被汗透了：“蒂法，等着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另一边，蒂法被带到了一艘战舰上，眼下正坐在舰桥里听身边的一群人争吵。 　　“格雷米·托托，为什么要提前发动！”一个穿着议员衣服的中年人正在对着愤怒地格雷米喷口水，“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划，现在被你全毁了，哈曼甚至还没有死！现在我们要承受她的怒火，那个女人有多可怕你不知道吗？” 　　“就是，就不该推你这种坏事的家伙上台！”另一个穿着军服的人附和道，“和夏亚比差太多了！” 　　“无非就是从和平演变改成内战罢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格雷米满脸不屑，“兵力上我们没有劣势，等到和主力部队汇合后立刻掉头反攻，直接占领首都。吃相是难看了点，结果是一样的。” 　　“问题是现在灵格斯也被牵扯进来了。”又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插嘴道，“月球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会忘了创世纪是怎么没的吧？” 　　“所以人质不是在这里吗？”格雷米示意了一下蒂法，“放心，我有完美的计划。” 　　“完美个屁！”一群人又叽叽喳喳地吵起来。 　　蒂法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争执，脸上毫无惧色，因为她一直坚信会有人来救她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意识，遗憾的是不能像和艾德先生那样在脑海里聊天。想到这点，她脸又微微红了一下。 　　“卡洛德。”她默念着，“我在这里。” 　　十几秒后，舰桥上响起CIC人员的惊呼：“高能反应接近——” 　　话音未落，一条粗壮得不像话的光束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擦着战舰左侧过去。过了好几秒光芒才逐渐散去，左侧本该存在的其他舰船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恐怖如斯……” 　　“什么东西，创世纪吗？” 　　船上瞬间炸开锅，大家又七嘴八舌地争吵起来，直到CIC人员高声打断大家：“有电文，对方表示立刻交出蒂法既往不咎，否则第二瞄准右侧。” 　　“格雷米，你干的好事！”那位议员怒吼道，“肯定是灵格斯的超级武器！完了，全TM完了！” 　　“这种威力的炮击不可能连发。”格雷米淡定无比，“全速脱离，不要停下来。” 　　大家想想创世纪，纷纷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遗憾的是还过多久—— 　　“高能反应接近中！”伴着CIC的声音，又一道巨型光束从右侧擦着过去，右方舰群步了前面人的后尘跟着消失无踪。 　　“电文，交出蒂法既往不咎，否则第三发瞄准——” 　　“告诉他交出去！立刻！”一位高级军官模样的人拿出手枪激动地指着格雷米的脑袋，“现在起你说了不算！” 　　格雷米不爽地“啧”了一声，看向蒂法：“来的是你的朋友吗？” 　　蒂法甜甜地一笑：“男朋友。” 　　在舰上人员的安排下，蒂法穿上驾驶服，被塞进一个球形的逃生舱里发射了出去，格雷米等人开船跑路。卡洛德在蒂法的引导下，顺利地在找到了被留下来的逃生舱。 　　“蒂法！”卡洛德打开驾驶舱门，把蒂法也接进来，“你没事吧？” 　　蒂法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等我一下。”他操纵着DX向着舰队的方向全速前进，“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做完了我们马上回去。” 　　蒂法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不是既往不咎吗？” 　　“博士教的，和这种坏人不必讲什么信用。”他找了个合适的狙击点停下高达，两门卫星微波炮充能就绪、瞄准完毕，卡洛德义无反顾地扣下扳机，“再见了您呐。” 　　远方的舰船在耀眼的光芒中应声化作宇宙的尘埃，格雷米就这样永远地失恋了。 第113章 我全都（不）要 　　“这个叫科瓦特罗·巴吉纳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完全查不到他的底细。”鲁路修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表现得有点烦躁，“伏朗托先生，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这边倒是收集到了一些情报。”夏亚拿出一叠东西递给鲁路修，“这人最早在一年战争时期崭露头角，参与了许多重要战役。战后看起来销声匿迹，实则加入了首相府担任幕后角色，如今提坦斯一手遮天，他恐怕是作为联邦军中另一股势力的代言人登场的。据说科瓦特罗上尉此人奇谋百出、智计非凡、心机深沉、算无遗策，我们不可不防。” 　　“被麻烦的人物盯上了。”鲁路修翻阅着手上的资料陷入沉思，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凭借招募到的人手和你供应的物资，我们应付布里塔尼亚就已经很吃紧了。地球联邦军真的想要动手的话名义上说得过去，那样的话我们完全支撑不起两条战线。” 　　“我有不同的想法。”夏亚推了推墨镜，沉声说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布里塔尼亚的对手，我觉得联邦军加入进来不是坏事，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水越混越好。” 　　“哦？”鲁路修眼中精光一闪，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被稍一提点立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你说的不错，对方本来的目标是提坦斯才对，但提坦斯体量太大，无法对其轻举妄动，选择黑色骑士团不过是找了个突破口、借题发挥。” 　　“正是如此。”夏亚微微一笑，“对我们而言科瓦特罗上尉不仅不是敌人——” 　　“——反而是可以合作的对象。”鲁路修也自信地笑了出来，“只要能联系上他，我们完全可以说服他和黑色骑士团演一出戏，甚至是反反复复地互刷战绩。黑色骑士团能打出威名，他也能得到在联邦里的重视，这是双赢的局面。” 　　“你竟然想到这一步了？”夏亚做出惊讶又略带不甘心的样子，“我也只是隐隐觉得有合作的可能性而已，还没想好要怎么利用这点，真是了不起。” 　　鲁路修背对着夏亚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真诚的笑容：“伏朗托先生做了地下工作这么多年，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也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而已。” 　　“不用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夏亚豁达地摆摆手，“联络科瓦特罗上尉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我这么多年下来还算是积攒了一些可用的渠道。” 　　“那就麻烦你了。”鲁路修一点也不讲客气，“可以预见到，黑色骑士团即将迎来一次大的机遇，我们里最终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鲁路修，你确实是我见过的人里最聪明的之一，这话也许我不该讲。”夏亚摆出一副传授人生经验的样子，“但我希望你不要被感别的因素干扰了我们的复仇大计，枢木朱雀毕竟还是布里塔尼亚的圆桌骑士，他对尤菲米娅公主的感情不一般。” 　　“不用你多说，我当然明白。”鲁路修的声音冷酷无比，“他本身就是很好的情报来源，有必要的话，我会连他一并利用的。” 　　夏亚闻言欣慰地点点头。 　　“既然正事谈完了，那我们来放松一下吧。”鲁路修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副国际象棋放到桌上，信心满满地将黑棋摆到自己面前，“弗朗托先生，有没有兴趣陪我来一局？” 　　半小时后，夏亚擦了擦额上隐约可见的汗水，无奈地推倒自己的国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弃。” 　　鲁路修嘴角微微上扬，依惯例伸出手来和对面握了握：“伏朗托先生，你能和我厮杀到这个地步已经足以自傲了。在我迄今为止的无数对局中，也仅仅只有一个人险胜过我，你不必感到沮丧。” 　　夏亚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是修奈泽尔，但他并没有追问，而是不停地感慨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你也是迄今为止第二个赢过我的人，我输的心服口服。” 　　“弗朗托先生确实是高手，不知道第一个赢过你的是谁？”鲁路修表现出极度感兴趣的样子。他一直将国际象棋视作自己智商超群的证据，最见不得有哪个高手不是他的手下败将。 　　“那是我几年前在阿纳海姆游戏对战平台上遇到的。”夏亚微微陷入回忆，“我记得那个人的ID是叫做……伍德沃特。” 　　送别了夏亚，鲁路修独自在房间里静静地做着推演。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这个棋盘，局势的复杂程度将成几何指数上升，即使是以他的智慧也要颇费一番脑力。 　　“科瓦特罗一旦下场，提坦斯入场也只是时间问题，而我缺少获取地球联邦军情报的途径。伏朗托，你以为这样就能限制住我？”鲁路修自言自语地冷笑起来，“但你万万想不到，我已经想办法和流亡中的夏亚·阿兹纳布搭上了关系。” 　　思考完毕，鲁路修重新摆好棋盘，自己和自己下了起来。找不到对手只能以自己为对手，无敌就是这么寂寞。 　　“弗尔·伏朗托，夏亚·阿兹纳布，科瓦特罗·巴吉纳，帕普提马斯·西洛克，修奈泽尔·布里塔尼亚。”他修长的手指掠过一枚枚棋子，每念一个名字就在一枚棋子上轻点一下，“你们全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了。” 　　他拿起那枚名为枢木朱雀的战车重重地落在棋盘上，对那枚名为查尔斯·布里塔尼亚的国王厉声喝到：“checkmate。” 　　本来下完这局就该回去看妹妹了，这时鲁路修忽地想起来夏亚所说的另一位高手，顿时觉得有些技痒。他打开电脑，熟练地登入了阿纳海姆游戏对战平台。身为国际象棋爱好者，他在这个太阳系最大的对战平台自然是有帐号的，等级还不低，胜率更是可怕的全胜零负。 　　他在玩家搜索里输入了伍德沃特这个ID，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在线，便顺手发起了对战。对方痛快地答应了，还主动选择了后手执黑。 　　“看到我的胜率还这么傲慢？”鲁路修的目光变得冷彻无比，“傲慢是要付出代价的。” 　　半小时后，鲁路修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国王被将死，震惊得动弹不得，连额上留下的汗水都忘了去擦。那个叫伍德沃特的迅速离开了房间，展示出的状态显示对方当前正在—— 　　“在新手区玩五子棋？！”鲁路修难以置信地大喊出声，“太荒谬了！” 　　…… 　　“啊啊啊啊，又输了！”安琪不高兴地拍着桌子，“艾德，帮我报仇！” 　　“这已经是新手区了，我的星期五小姐。”艾德抱着安琪已经坐了好久了，说实话大腿很酸，但不能讲出来否则某人又要炸毛，“我堂堂灵格斯博士竟然沦落到在五子棋新手区开无双的地步，传出去没脸见人了。” 　　“你不讲谁知道这是你帐号？伍德沃特鬼知道什么意思？”安琪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给我报仇委屈你了？灵格斯博士很了不起啊？” 　　“呵呵，我各种证书摞起来比你欧派还高。”艾德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鼠标选择再次发起挑战，对面大概以为又可以虐菜，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战局过于一边倒，以至于有些无聊，安琪只觉得对面太惨了，连她看都不下去了，于是主动换了个话题：“刚才那个人很厉害吗？” 　　“挺厉害的，你没看他是全胜的战绩吗？”艾德心不在焉地点着鼠标，“不如我就是了。” 　　“哼哼，看把你得意的。”安琪骄傲地笑了起来，“艾德，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啊？” 　　“这种所有的规则都可以数字化的游戏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就是比计算量而已，我还被爱丽丝吊起来打呢。”艾德随意地扔下鼠标，“赢了，给你报仇了。” 　　“真厉害！”安琪抬起头在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再来一把，这次我一定要赢。” 　　一场不忍直视的菜鸡互啄在他眼前上演，更可怕的是星期五比对面还要菜。 　　“别下这里啊，他下一步这样就四个了。”他眼看着安琪又要输，为了自己帐号的胜率着想忍不住出言指点，“我倒是挺惊讶你竟然看得懂国际象棋。” 　　“我是公主，公主你明白吗？”安琪大声抗议道，声音越来越小，“但我也只是知道规则而已，谁也下不过。” 　　“对不起，经常忘记这个设定。”艾德伸出手摸了摸少女柔顺的头发，“不过头发留长了之后确实更像公主了一点。” 　　“什么叫像公主？明明就是！”安琪倏地从艾德身上起来，跑到房间另一头打开行李翻找着，“不信是吧？你给我等着，没我同意不许转过来！” 　　艾德接过鼠标飞快地下完了这局之后，刚才那个和他下国际象棋的人又来找他挑战，被他果断拒绝了。他无聊地浏览了一会儿新闻，直到身后传来安琪拍了拍手的声音。 　　艾德转过椅子，然后就呆住了。眼前的安琪莉洁公主穿着一件蓝白色调、款式华丽的低胸连衣裙，手上带着覆盖到小臂的白色丝质手套，两腿裹着纯白的丝袜，脚踩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和耳朵上缀着的耳环为她更添一笔高贵典雅的气质。 　　安琪捻起裙摆微微行了一礼：“贵安，艾德先生。” 　　艾德就像上了岸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为什么把这套衣服塞进行李里面？” 　　“这是桃香给我买的，她说身为公主殿下一定要准备一套这样的礼服呢。”安琪说着转了一圈，裙摆在离心力下微微抬高了一点，“在家里当着大家的面多不好意思呀，我想着出门是不是有机会穿给你看。怎么样艾德，好看吗？” 　　艾德地拼命点着头，看起来有点傻，安琪不禁优雅地掩口而笑。少女莲步轻移到他面前，伸出右手微微划过他的面颊，手套丝滑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离和哈曼女士的会面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呢。”安琪俯下身子在他耳边柔声说道，“公主殿下最近智商又不够用了，您能好好教育一下她吗？” 　　少女的连衣裙开口很低，眼前白花花的晃得艾德眼睛疼。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急促的呼吸声充耳可闻。 　　“衣服可不要弄坏了呀。”这是他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于是毫不意外地，和哈曼的会面被推迟了。 　　“让最高评议会议长傻等一个小时。”哈曼看着他冷笑不止，“灵格斯，有你的。” 　　“身体不适，请你见谅。”艾德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真的是非常抱歉。” 　　“身体不适是谎话，你连我是NT都忘记了，是发生了什么降智商的事情么？”哈曼似乎心情很好，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抱歉是诚心的，那就算了，下不为例，毕竟我也欠你人情。” 　　本来火急火燎地准备平定内乱的哈曼突然被告知内乱的罪魁祸首已经被一锅端了，剩下的大猫小猫们群龙无首，纷纷跑路的跑路投降的投降，在哈曼凌厉的手段之下不堪一击，P.L.A.N.T.一时之间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团结。 　　随后哈曼立刻展开她擅长的舆论攻势，在网络水军的轮番轰炸之下，先是有人造出了P.L.A.N.T.历代议长全都不得好死这个梗，接着她就被捧成了打破“议长必死魔咒”的天降伟人。 　　紧接着她利用舆论大势顺利地在政府、部队里大力展开整风运动，并在艾德的帮助下把他但凡有印象的疑似二五仔全部抓了起来，通通换上了她自己的心腹，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让艾德眼花缭乱。 　　“你让P.L.A.N.T.免于一场内战，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哈曼的声音诚挚无比，“你的条件我全盘接受，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谢谢。”艾德也诚恳地低下头。这种时候任何话都是多余的，哈曼是比夏亚级别高得多的NT，自然明白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为了保险起见需要在月球设置一个联络员，最好是我们都信得过的人，有急事你可以立刻联系上我。”哈曼建议道，“露娜和美玲，你选一个。” 　　艾德想也没想就果断回答道：“全都不要，能换个男的吗？” 第114章 天上之人 　　月球首都，P.L.A.N.T.驻外大使馆内。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过来，哈曼就是哈曼，这种政治智慧我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艾德对着眼前的中年人主动伸出右手，“巴尔特菲尔德先生，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在灵格斯博士面前我哪里当得起‘久仰大名’？”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和艾德用力握了握手，对他使用“哈曼”这种亲密的称呼不禁挑了挑眉毛，“卡恩议长的安排我也觉得很恰当，我和爱莎早就想退休了，这种养老的工作正好适合我。” 　　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身为青色巨星兰巴拉尔的弟子，对P.L.A.N.T.而言可谓根红苗正。而其铁杆克莱因派的标签一方面让他在ZAFT里倍感尴尬、又不利于哈曼肃清派系，另一方面反而靠着拉克丝的这层关系让艾德可以信任。再加上此人经验丰富、能力也强，适合处理各种突发状况。说实话，艾德是想不出更完美的人选了，心里对哈曼一万个佩服。 　　“欢迎博士有空来我这里喝杯咖啡，我的自己的手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巴尔特菲尔德发出爽朗的笑声，“顺便让我家孩子也能有个玩伴，我看她和博士家的奥黛丽处得非常开心呐。” 　　离二人不远处，一个元气满满、十岁不到小姑娘正和密涅瓦玩得不亦乐乎，安琪和巴尔特菲尔德的妻子爱莎在一旁看着。 　　密涅瓦此时显得很兴奋，正追着小姐姐在宽广的房间里绕着圈子开火车，跑在前面的小姑娘双手举得高高的，嘴里非常洗脑地喊着：“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 　　“普露是孤儿，我们领养的。”巴尔特菲尔德注意到了艾德疑惑的眼神，主动解释道，“我和爱莎因为基因的问题没法要小孩，正在苦恼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普露。这孩子这么可爱，除了收养她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当然没有了，我要是你也会这么选择的。”艾德笑着答道，“奥黛丽真的是非常喜欢普露，我一定常带她来玩。” 　　之后二人又讨论了一下工作上的问题，艾德就招呼密涅瓦准备离开了。 　　“叔叔阿姨再见。”密涅瓦很淑女地行了一礼，然后对普露挥挥手，“普露再见。” 　　“奥黛丽也再见！艾德哥哥也再见！安琪姐姐也再见！”普露也很有精神地向他们告别，“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 　　“艾德，这孩子智商是不是有点问题？”离开大使馆后，安琪嘀嘀咕咕地小声问道，“你跟这个大叔说一说，趁着年纪还小还是要赶紧治疗，不然长大了就来不及了，智商就会——” 　　“——智商就会变成你这样了。”艾德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俯下身子抱起密涅瓦，“你安琪姐姐今天没吃药。” 　　安琪捂住额头夸张地“哎呦”了一声，鼓起嘴巴：“最后一点智商也被你弹走了，艾德你要负责。” 　　密涅瓦看着安琪滑稽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搂住艾德的脖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一家三口走到停车场，艾德将密涅瓦递给安琪，自己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随后回来对安琪说道：“我晚上有点事情不回家吃饭了，麻烦你转告她们一下。” 　　“什么事情？”安琪瞬间警觉起来，“和谁？几个人？男的女的？去哪里？几点回？”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已经全部登场完毕，绝对不会再加入新人物了。”艾德忍不住笑出声，飞快地在少女的唇瓣上点了一下，“是和真、宏他们，男人之间的聚会。” 　　“哦、哦。”安琪脸色一红，“那、那你路上小心。” 　　“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亲嘴，我生气了！”密涅瓦不高兴地抗议道，“艾德叔叔，我也要！” 　　“那也给你一个。”艾德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上也印了一下，“密涅瓦乖，不生气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小姑娘故作成熟地点点头，接着嘻嘻地笑了起来。 　　随后安琪一直在停车场等到浦木开车出现，才带着密涅瓦放心地离开。 　　“宏，先去基拉家吧，他们家比较近。”艾德坐进副驾驶，随意和他地打了个招呼，规规矩矩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晚上吃什么我还没想好，你有什么主意吗？” 　　“就算是博士你请客也不好意思让你太破费啊，这么多人去太高档的地方肯定开销不少。”浦木做思索状，“但也不能太寒酸，不然博士你太没面子了。” 　　“你想太多了。”艾德哑然失笑，“钱不是问题，你就说说有什么适合聚会的地方。” 　　“对了，我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人推荐的一家烧烤。”浦木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说是很卫生，味道也不错，就是远了一点，在隔壁市。” 　　“也行啊，反正开车过去也要不了多久。”艾德想了想觉得靠谱，拿出手机，“叫什么名字我搜一下？” 　　“香格里拉烧烤。” 　　“……网上说这家店因为用童工差点被查封啊，老板自称是亲戚家的小孩子来帮忙才逃过一劫，”艾德翻阅了一下网友评论，“好多评论还说老板是个美女，但是不让拍照没图没真相。貌似口碑还行，就这家吧，我订位子。” 　　基拉家本来就离得不远，等艾德打完电话已经快到了他家门口。二人按下门铃，基拉出来开门接他们进去。 　　“博士，浦木，你们来了。”卡嘉莉正坐在客厅里看育婴的视频，见他们进来放下手中的平板和他们打起招呼，“那个，我——” 　　“你坐着吧，不用起来。”艾德连忙摆摆手制止她。卡嘉莉的肚子已经颇有规模了，穿着孕妇装移动并不是那么方便。 　　“博士你要听一听吗？没关系的。”卡嘉莉注意到艾德投向她小腹的眼神，对艾德露出充满母性光辉的笑容，“他们俩很调皮的，经常踢我，可有意思了。” 　　艾德两世为人都没怎么接触过孕妇，其实也挺好奇的。但基拉此刻正一脸紧张地盯着他，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心里盘算着也许等到下次基拉不在的时候？ 　　“不用了，我又不是密涅瓦。”艾德大度地说道，基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博士你也不用羡慕我，可以自己要孩子呀。”卡嘉莉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呃，和……” 　　“博士，宏，我们赶紧出发吧，早去早回。”基拉赶紧出来打圆场，“让卡嘉莉一个人在家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艾德也觉得自己考虑欠妥了，竟然把孕妇一个人扔家里。正在想方法的时候，浦木主动开口道：“其实博士已经交代过我了，露雪特正在路上，一会儿就到。” 　　基拉闻言对艾德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艾德心里却默默叹了口气。自己交了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后面却要让他做那样的事情，不禁有点内疚。 　　露雪特到来后，一行三人再次出发。接下来要接的是飞鸟和卡缪，二人此时恰好都在五飞家。车开到附近的时候，眼尖的基拉一眼就找到了目标。 　　只见人行道旁，飞鸟正扶着张五飞老爷子准备过马路，卡缪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仰头走在后面。 　　“卡缪这样不好吧。”资深乖孩子基拉看着这幅场景皱了皱眉，“有点过分了。” 　　“欠修正。”艾德耸了耸肩，“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三人在马路对面停好车，找到飞鸟几人的时候五飞正在训斥卡缪。 　　“连尊老爱幼的基本礼仪都做不到，你怎么学习老夫的正义之道？”五飞面露不虞之色，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飞鸟，“看看他，再看看你，做人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你想过没有？” 　　“这和正义有什么关系？老头子你脑子坏掉了吧。”卡缪撅起嘴别过脑袋，“你揍我的时候怎么不提正义什么什么的？你们这些狡猾的大人就是双重标准。” 　　五飞年岁已高、又经历过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大起大落，性格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可当年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狠人一枚。见到卡缪这幅油盐不进的无赖样子不禁心头火起，撸起袖子就是一个过肩摔，嘴里大喝一声：“就让老夫来告诉你什么是正义。” 　　这一下摔得有点狠，卡缪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站立不稳，飞鸟赶紧上前扶住他，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老爷子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对你恨铁不成钢才这样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一言不合就动手，算什么恨铁不成钢，就是单纯地看我不爽吧。”卡缪小声抱怨着，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真大哥，谢了。” 　　“朋友之间谢什么？”飞鸟笑着拍拍卡缪的肩膀，“看到你就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候艾德里安先生可比五飞老爷子现在狠多了。那可是精神攻击，差点说得我心理崩溃，还是在玛尤的面前，弄得我可没面子了。” 　　“我懂的。”卡缪心有戚戚焉地点着头，有些后怕的样子，“那个人还是高级NT，能强行钻进你脑子里逼逼，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来你比较怕博士，不怎么怕我。”五飞冷笑一声，“那下次来让博士和你共鸣一波，应该更有效果。” 　　“张先生对不起！”卡缪大声喊道。 　　这时一行三人走上前去，卡缪当然早就感觉到艾德来了，看着他瑟瑟发抖，飞鸟见状哭笑不得。 　　艾德和五飞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随后便带着飞鸟和卡缪上车。浦木开车继续驶向隔壁市，卡缪在后排坐在基拉和飞鸟中间。基拉正在对他灌输自己各种爱与和平的理念，艾德能感觉到卡缪是不信这套的，但当着艾德和飞鸟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硬着头皮听。 　　一段时间后，浦木跟着导航拐来拐去终于在一条小路里找到了目的地，远远就能看见一个不大的招牌上面写着“香格里拉烧烤”几个字。 　　卡缪突然惊呼道：“好多NT？！” 　　五人走进店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的棕发少年大喊：“塞拉大姐头，有客人来了！” 　　片刻之后，店里走出来一位颇有风韵的少妇，留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看外貌约摸在二三十岁之间。金发少妇见到艾德明显地愣了一下，继而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有预约吗？” 　　卡缪何等敏感的人物，马上感觉到对方认识艾德，低声对飞鸟说道：“呵呵，名人真是好，走到那里都有美女认识，搞不好一会儿结账还能打折。” 　　一行人找了个包厢坐定点菜，卡缪一听是艾德请客就不客气地盯着最贵的点。 　　“这是烧烤啊，卡缪，你吃得洗胃也花不了博士多少钱的。”浦木无语地出言提醒道，“对了，给博士多点几串烤腰子。真，你要吗？” 　　“宏哥！”飞鸟羞得满脸通红，“我、我尝一点就可以了。” 　　“我就不用了。”基拉笑着摇了摇头，“一点也不能碰，这对我是毒药。” 　　“真还没到吃腰子的时候吧？你可是调整者。”艾德诡异地望向飞鸟，接着恍然大悟，“有时可能会出现因为控制不当而提前那啥，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没有足够的经验和缺乏相应的技巧。就像是游泳，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深水中就会被水淹没……” 　　“你们够了啊！”卡缪不满地高声抗议，“一群老司机也考虑一下我这个小孩子的感受吧！” 　　大家点完菜之后就边聊天边等着上菜，店里效率挺高的，一会儿就把东西上得差不多了，负责上菜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这就上齐了，请慢用。”棕发少年将最后一个餐盘放下。卡缪跃跃欲试地想找对方搭话，被艾德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捷多，来帮忙，这边人手不够了！”外面有人喊道。 　　“来了，比查！”棕发少年对艾德几人鞠了个躬，急急忙忙地转身跑出去。 　　“问一下也没什么吧？博士你不觉得奇怪吗？”卡缪不服气地看着艾德，“这几个小孩子竟然全都是NT，搞不好很有潜力。” 　　“是NT又怎么样呢？”艾德平静地和他对视着，“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们没有权力把这些人拉进我们的世界。哪怕刚才那个叫捷多的小孩子是天生的ACE，我也没有资格主宰他的人生。”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卡缪说不过顿时偃旗息鼓，“我开动了！” 　　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艾德眼见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几人纷纷意识到他终于要开始说正事了，迅速地安静下来。 　　“大家成家的成家，当爹的当爹，其实人生就可以安稳下来了。就像刚才那个上菜的少年和那个漂亮的老板娘一样，和危险的世界从此无缘。”艾德神色复杂，“这种说法也许很虚伪，但从私心上来讲我其实是不想再把你们拖下水的。” 　　其他几人没有插嘴，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基拉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面对卡嘉莉和两个孩子。真回不来了的话，我该怎么对玛尤和史黛拉讲。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向露雪特要人，你们明明才结婚不久。”艾德惭愧地低下头，“但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们了，请原谅我无耻地学习夏亚不择手段利用身边的人。” 　　“博士你在说什么呢。”浦木挠了挠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这个世界即将迎来变革，这场变革将席卷整个人类社会，而我，艾德里安·灵格斯，厚颜无耻地想要把它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艾德用真诚的眼神依次和每个人对视，“为此我需要大家的力量。” 　　话题变得有点大，几个人的神情都有些严肃。 　　“罗兰和狄安娜只会在背地里提供资金，我们这个小团队将独自与世界为敌。我甚至无法告诉你们计划的全貌，你们却必须忠实地执行我的每个命令。”艾德顿了一顿，“抱歉，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请问大家愿意作为高达驾驶员加入吗？” 　　“博士期望中的世界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世界，我希望哈鲁卡和索拉能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基拉对他露出微笑，“请让我的力量派上用场。” 　　“但我还是舍不得和玛尤还有史黛拉分开啊。”真苦恼地摸了摸鼻子，艾德正要欣慰地答应、他继续说道，“所以能把她们也带上吗？艾德里安先生你也知道，玛尤和史黛拉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而且高达需要有人管理，博士你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露雪特能帮上忙。”浦木拍了拍胸膛，“我幻之击坠王的选择就用不着问了吧。” 　　“你们好歹犹豫一下啊。”艾德苦笑一声，只觉得心头温暖得如有一团火焰，“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我还在犹豫呢！”卡缪敲了敲桌子，“连要干什么都不讲很可疑，而且改变世界什么的也吹得太大了。” 　　“你没有选择，强制参加。”艾德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科瓦特罗把你扔给我就是为的这个，你给我有点自觉。” 　　“喂，你是不是在针对我？”卡缪感受着意识中强大的压迫感，有点喘不过气。 　　“当然是。”艾德理所当然地答道，“为什么针对你你心里没点数？” 　　“……对不起。”卡缪霎时间老实下来，飞鸟拍了拍他的背后安慰他。 　　“DX和Villkiss已经暴露过了全都无法使用，将负责镇守月球。我们的船是一艘四十几年前的老旧战舰，舰长也不是欧派会摇的大姐姐而是一个糟老头子。唯一的好消息是有个美少女导航员，但你们都有对象就别打人家注意了。”艾德无视了在喊“我没有对象”的卡缪，“以前的机体出于同样的理由也无法使用，我会准备全新的高达，大家需要重新适应一下。” 　　听到有没见过的新机开，几人都显得有些激动。 　　“你没有，你继续开铁奥。”艾德一下子打消了某人的热情，“最多帮你改一下，你现在没资格开高达。” 　　卡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其他三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请容我再说一遍，谢谢你们。”艾德伸出手放在桌子正当中，其他几人将自己的手叠在他的手上，“欢迎加入天人。” 第115章 魔女与草履虫·Q 　　C.C.独自在床上醒来。 　　她一直是这个样子的，睡着的时候也好、醒来的时候也好，从来都是一个人。偶然的，从过去的某一天开始，她开始试着去习惯两个人，去习惯睁开眼睛的时候头发被人压到的感觉。当她逐渐迷恋上这种生活的时候，那个给她这种温暖的人却告诉她请你把习惯改回去吧。 　　“想要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她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她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尝试从里面找出一件穿过次数比较少的衣服。 　　穿好看的衣服大概是她枯燥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无论时间怎样向前，永远会有新的衣服出现。每当换上新衣服，她都会产生一种自己身上的时间流动了的错觉，这种感觉让她上瘾。 　　然而从某一天起，她从换衣服这件事上发现了新的意义。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男孩，竟然会用男女之间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这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她开始买更多的衣服，换更好看的衣服，在家里穿更少的衣服，只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各种不同的反应。她仿佛从中获得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新鲜感和满足感，对之乐此不疲。 　　但就像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过期一样，衣服也会过期的。无论是多么好看的一件衣服，当它被穿过很多次之后，对看的人来说这件衣服就已经过期了。 　　“原来我也是会过期的。”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永远是少女的人、自嘲地笑了笑，“这算不算意外之喜呢？” 　　穿好衣服、梳洗完毕的C.C.走进空荡荡的客厅。艾德带着安琪出门办公，拉克丝上班去了。以前没有桃香的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她也并没有觉得寂寞减少了。即使再多十几个女仆，寂寞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桃香，你一个人在家不寂寞吗？”她随口问道，“每天如此。” 　　“等待主人回来是优秀女仆的义务！”桃香甜甜地一笑，“而且C.C.小姐也在家，不是一个人哦。” 　　桃香并没有回答不寂寞，C.C.当然能听出来女仆小姐笑容下的另一层意思。 　　“等待主人回来。”她低声念道，“那我是什么，女仆么？还是女奴？” 　　吃过午饭的C.C.躺倒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一直在追的连续剧。这部剧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网上全集也出来了不用每天追，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她不知道时间怎样打发。 　　桃香在她身边打扫着卫生，明明家里已经很干净了她还是每天都坚持把所有的地方重新打扫一边。可能她也不知道怎样打发时间吧，C.C.默默地想着。 　　电视剧很快就播完了，她换台到下一个追的剧，播完了，再下一个。很快所有在追的电视剧都播完了，她开始不停地按着遥控器换频道。只要再这样坚持两个小时，就可以吃晚饭了，这样就可以不那么痛苦地把下午消耗掉。 　　比起上网她还是更喜欢电视，因为上网需要自己找需要的信息，电视只用被动接受就好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 　　无聊地按着遥控器的时候，家里的装潢从余光进入她的视野。 　　她想起她们最开始住的那个地方，很小，但对两个人而言却很宽敞。那间房子朴素得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是她一点一点地置办生活用品。不只是他，连她自己都开始把那个地方当作家了。虽然每年聚少离多，但她每年都无比期待着回去的日子。 　　而这里呢，什么都有，什么也不需要她买，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别人家做客一样。也许不让桃香打扫她的房间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时间过得很慢，桃香终于开始做晚饭了。女仆小姐轻快地哼着歌，仿佛在做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桃香一定是很喜欢安琪的吧，让喜欢的人吃上自己做的晚饭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吗？C.C.有些茫然地想着。 　　“桃香，我来吧。”于是她心血来潮地说道，“今天我来做晚饭。” 　　她当然是会做饭的，她甚至很难想出来自己不会什么。但同样的，她花了很久才想起来要怎么做饭。幸运的是她拥有这样的身体，刀切到手指也好，热油烫伤皮肤也罢，都能很快愈合。所以哪怕没有桃香的帮助，她也独自完成了这一切。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这一桌饭受了多少伤，因为C.C.小姐是会不受伤的。大家都这么想，连她也这么想。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她没有转身，等着艾德发出惊讶的呼喊，也许还会从背后抱住她。可她只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从步履的轻重判断是安琪和密涅瓦。 　　“艾德晚上和几个男性朋友一起聚餐。”安琪大声说道，“不回来吃晚饭。” 　　有那么一瞬间，C.C.想烦躁地把手上的东西扔出去。一瞬间之后，连这种烦躁的感觉也过期了。 　　又过了一会儿，拉克丝下班回了。安琪将艾德今天不回来吃饭的消息转告给她，拉克丝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最近拉克丝一直是这样，不赞成、不反对、不积极、不抵抗。她该做的工作都会做好，但也绝不主动讨谁的欢心。某人晚上想上谁就上谁吧，她是无论如何不会邀宠的。 　　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尊严？这种半吊子的尊严反而是最痛苦的吧。C.C.事不关己地想着。 　　坐上饭桌的是三大一小四个女人，其中一直是安琪在主动挑起话题，C.C和拉克丝都只是被动地回答而已。 　　“C.C.你和艾德认识最久，是最了解他的吧。”安琪看向她，“他快要过生日了，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人是会变的。”C.C.答非所问地说，“今天他喜欢这个，明天可以喜欢别的。” 　　安琪没有听懂，也许她以后会懂的。C.C.不怀好意地想着。 　　“艾德从来不过生日的。”拉克丝落寞地说道，“当然，就像C.C.说的，也许他今年开始过了也说不定。” 　　“不过生日？”安琪一脸惊讶，“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呢。”C.C.喃喃地重复道，“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吃完晚饭桃香收拾餐具，密涅瓦回去学习，拉克丝也直接回了房间，安琪选择在客厅里一边玩手机一边等艾德回来。C.C.今天没找到打发时间的法子，决定随便干点什么然后早点睡。 　　半夜的时候，C.C.朦朦胧胧地醒来。她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看时间，黑暗中突如其然的光亮刺得她微微眯了眯眼——才凌晨两点。 　　“果然不该睡太早的。”她自言自语地说着，随手点了下手机上的一个图标，一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 　　“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谁敢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 　　她轻声笑了笑，按掉手机放回床头柜，爬起床打算去厨房找点喝的。 　　路过艾德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忘了自己口渴这件事，呆立在门口动弹不得。微弱的喘息声和叫喊声一波又一波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并不是房子隔音太差，要怪只能怪她听力太好。 　　“安琪，当然是安琪。”她无力地靠在墙上，声音连绵不绝，“一直是安琪。”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当她躺回床上的时候，脑海里的回响依然挥散不去。 　　“艾德……”她蜷曲着身体，将右手向下伸去，双腿无意识地夹紧，“嗯、嗯……” 　　她回想着自己第一次不小心被他撞见换衣服的时候，他眼珠都快掉出来的样子。 　　她回想着新年那晚他第一次的时候，轻轻一碰就投降的样子。 　　她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被体力耗尽，瘫软在床的样子。 　　她回想着…… 　　随着一阵抽搐，一切戛然而止，她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空虚。 　　C.C.放松地平躺在床上，将右手举到自己眼前，看着指缝间黏黏的丝线，空灵而又无助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 　　艾德在安琪身边醒来。 　　他现在已经很熟悉睡觉时身边有人的感觉了，甚至现在再让他一个人睡反而有点不习惯，这大概也算是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的证据。安琪的头发留到了肩膀，不会在睡觉时不小心压到，但他如今已经有自信等安琪再留长一些也不会压到她的头发。 　　无他，唯手熟尔。 　　他在床上和迷迷糊糊的安琪又温存了一下，艰难地搬开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下床收拾昨晚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穿戴完毕之后，将要洗的脏衣服摞成一堆等桃香待会儿处理，又把安琪要换的内衣找出来放在她枕头边，他亲昵地拍了拍少女的面颊就自行洗漱去了。 　　安琪对衣服没什么追求，一般是艾德扔给她什么她就穿什么。艾德意外地发现这样也挺有意思的，偶尔会根据自己的喜好给她搭配衣服。当然，有时候桃香会偷偷告诉他某种搭配很糟糕，他就会默默记下。 　　来到客厅，拉克丝已经上班去了，准备午饭的桃香毫无存在感，只有C.C.依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早。”他轻快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不早了。”C.C.不冷不热地回应道，“马上吃午饭了。” 　　C.C.基本上一直就是这样，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自顾自地回房间准备下午要用的东西。 　　在他写写画画的时候，安琪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少女熟练地抓起枕边的文胸，有气无力地折腾了几下，便撒娇地喊道：“艾德，来帮忙。” 　　“你又不是不会。”艾德头也不抬地说道，“自己弄呗。” 　　“我没睡醒嘛。”安琪张牙舞爪、毫无形象地挥舞着文胸，“艾德来帮忙，来、帮、忙！” 　　“你啊。”他无奈地放下笔，坐到床边给她穿衣服，“你当我是桃香吗？这么使唤我的？” 　　“我乐意。”安琪轻哼一声，“给你个占便宜的机会，明明是你赚大了好不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艾德手上的动作一停，“我不占便宜岂不是亏大了？” 　　“呀——！” 　　二人又嬉闹一阵，做了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晨间运动，安琪才终于把衣服穿好。 　　出房间的时候，桃香的午饭已经做好了。女仆小姐的手艺一如既往的绝赞，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拉克丝，但艾德觉得桃香的料理水平更高一些。 　　饭后，C.C.找到他：“艾德，下午陪我去买东西。” 　　“不好意思，C.C.，下午和罗兰、狄安娜约好了要商量SEELE的事情。”他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要不下次吧，下次一定陪你。如果是急用的东西的话，叫桃香帮你买回来也行。” 　　“下次啊……”C.C.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抬起头对他释怀地一笑，“嗯，下次，挺好的，那就下次吧。” 　　下午他带着安琪出门去找罗兰夫妇。安琪，当然是安琪。 　　对于安琪把阿尔泽纳尔那些女孩子带回月球这件事，他大力地表扬了星期五，可他并不希望这些人从此就绑死在自己身上。他鼓励这些女孩子们出去找工作，或者给她们介绍合适的工作，总之就是要开始只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从一开始就是出于恻隐之心才帮助她们的，从来没想过开个大大的后宫然后干个爽。 　　只有极个别死活不愿意出去找工作的，他给派到伊谢尔伦号上去了。 　　和罗兰夫妇会面后，几人聊了一会儿狄安娜就带他去了月球的核心数据库。之前在他和狄安娜一番长谈——其实就是把给哈曼讲的东西再讲一遍——之后，狄安娜承诺向他开放以往SEELE的全部会议记录，他打算从头到尾听一遍。 　　于是理所当然的，今天又弄到很晚才回，他是和罗兰夫妇一起用的晚饭。 　　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密涅瓦和拉克丝都坐在客厅里，唯独少了一个人。拉克丝用手臂挡住眼睛，颓废地靠在沙发上。密涅瓦见艾德进来，小跑到他跟前、怯生生地将一张纸塞到他手里。 　　纸上工整地写着这样一段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生命中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所以我没有说再见就离开了。我也不会说对不起，因为我没有对不起你。 　　我还是魔女，但你已经不是草履虫了。 　　我们分手吧。 　　C.C. 　　第三卷，终末的恋曲，完。 次卷预告 　　仍旧是没有答案的长夜， 　　“王不行动，部下要如何跟随？” 　　彼此的痛觉紧紧相连， 　　“我是男孩子，对不起……” 　　谁将继承旅途的终点， 　　“像你这样的人渣是不可以活着的。” 　　谁能看见世界的尽头， 　　“你的扭曲、由我来斩断！” 　　溢满光明与希望的恸哭， 　　“即使这样，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世界！” 　　与你温柔的声音一起响彻。 　　“史黛拉！！！！！！！！！！！！！！！！！！！！” 　　次卷，向着未来的咆哮。 　　“呐，艾德，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 第四卷 向着未来的咆哮 第116章 我们中出了个叛徒 　　寂静的黑暗中，无中生有地亮起六个光源。SOUND ONLY的标志表示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远程会议。 　　“等等，六个？”查尔斯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谁来解释一下，多出来的是谁？” 　　“宇宙世纪零零八七年第一次会议。”狄安娜波澜不惊地继续走着流程，“会议开始前临时插入一起特殊事件，我作为担保人，推荐艾德里安·灵格斯加入SEELE。遵循惯例他无权发言，现在开始按序列依次投票。” 　　沉默。 　　“第一序列伊奥利亚·修罕贝克弃权。”第二序列的狄安娜代替他做出解说，“我赞成，他的忠诚由我担保，他的能力毋庸置疑，陈述完毕。” 　　“我反对。”第三序列的查尔斯·布里塔尼亚沉声说道，“此子年轻识浅不足与谋，为人贪花好色没有自制力，身为NT精神不稳定容易冲动坏事，陈述完毕。” 　　“我弃权。”第四序列的卡帝亚斯·毕斯特接过话茬，“实事求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陈述完毕。” 　　“我赞成。”第五序列的碇源堂最后说道，“他在尤尼乌斯7坠落事件中为保护最终教条做出了重大贡献，个人能力也值得期待，没有理由反对，陈述完毕。” 　　“两票赞成一票反对两票弃权，推荐通过。艾德里安·灵格斯从本次会议起正式加入SEELE，暂定为序列六，下面开始会议。”狄安娜的声音也听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在里面，“本周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同上。”三号到五号依次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几十年都没有异常情况不就是最大的异常情况吗？”艾德一上来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伊奥利亚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消灭使徒，几十年都没进展，难道就没人想过计划本身出问题了吗？” 　　“你不需要一加入就彰显存在感。”查尔斯冷漠地说道，“这就是我反对这种年轻人加入的原因。” 　　“使徒的目标是找他们的死鬼爹亚当，没有进攻第三新东京市当然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下面不是亚当而是莉莉丝啊。”艾德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在确定亚当的位置之前肯定不会有使徒傻不啦叽地自己出来送死的，这个科学小常识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沉默。 　　“其他人还好说，和莉莉丝关系匪浅、拥有Geass和Code的查尔斯难道也不知道吗？”艾德停止了片刻，没有收到回答，“所以谁能告诉我现在亚当在谁手上？”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碇源堂开口道：“只有伊奥利亚知道亚当的所在，而他不会告诉我们。” 　　“那么我们来讨论下一个问题，伊奥利亚为什么一直不说话。”艾德似乎有些不依不饶，“我把所有的会议记录全部听过一遍了，自UC56年、也就是地月战争结束那年起，伊奥利亚每次会议结束语的声纹就开始变得一模一样。换句话说，从UC56年开始每次开会结束的时候放的都是录音。” 　　“你是想说伊奥利亚从那时起就没有参加过会议了？”毕斯特很震惊，“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按照狄安娜的说话，登入这个会议室是需要只有本人才知道的、不允许以任何方式记录的密码的。”艾德顿了一下，给大家填满一页纸推理过程的时间，“那么结论就出来了，我们中出了个叛徒。我给大家一分钟时间，请叛徒踊跃发言。” 　　一分钟不出意外地在沉默中过去。 　　“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艾德很明显地笑了一声，暗处的某人产生了一点心理压力，“狄安娜是伊奥利亚钦定的接班人，所以排除嫌疑。UC56年的时候，卡帝亚斯二十岁，卡帝亚斯的担保人他爷爷七十三岁，碇源堂十七岁，碇源堂的担保人查尔斯三十一岁，查尔斯的担保人他爹死了。” 　　他再次停顿下来，给大家时间确认数据的准确性和理解其中的涵义。 　　“那么我们能否可以做出这样一个推论。”艾德干咳两声以示郑重，“从年龄上讲，查尔斯是最有作案可能性的。” 　　“查尔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狄安娜很显然是站在艾德这边的。 　　“无稽之谈。”查尔斯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没有动机，你没有证据。” 　　艾德没有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其他人也没有贸然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这个话题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本次会议在不怎么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一切为了最终的对话。”伊奥利亚的声音几十年如一日地响起，然后六个光源同时黯淡下去。 　　“灵格斯被狄安娜担保加入了SEELE。”查尔斯摘下耳机，对身边的人说道，“他看出来了，哥哥，我们暴露了。” 　　“聪明人果然很麻烦啊。”V.V.仰着脑袋看向比他高得多的弟弟，“你打算怎么办？” 　　“提前开始吧。”查尔斯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芒，“在灵格斯做出多余的事情之前，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我们最终还是背叛了啊。”V.V.做出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唏嘘表情。 　　“伊奥利亚的计划根本就是错误的，我们只是用正确的版本取而代之罢了。”查尔斯低沉地冷笑着，“况且除了狄安娜，还有谁没有背叛呢？” 　　…… 　　“希望伏朗托没有背叛我，他可是难得的优质客户兼优质情报源。”一间豪华的会客室里，王留美趁客人尚未到来之际、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补起妆，“红龙，你说是吧？” 　　“是的。”身后的年轻男子毕恭毕敬、看起来一副保镖的样子。 　　“为了家族的资金周转和人情往来，我甚至得亲自见这种低俗的狗大户。”王留美收起化妆品，轻蔑地瞟了一眼红龙，“要是你更有用一点的话……” 　　红龙惭愧地低下头。 　　不久之后，一位带着墨镜的黑发男子走进了会客室，他身后跟着一位同样带着墨镜、身穿女仆装的少女。 　　身为社交界的名媛，王留美一眼就看出来了此人身上的墨镜、领带、西装、皮鞋全部都是顶级奢侈品牌，他浑身上下仿佛都在诉说着“我是狗大户”这个事实。 　　“您一定就是伏朗托先生担保推荐的那位了吧，据伏朗托先生说您也是中国人，这可真是太巧了。”王留美嘴里说着中文、面上挂着公式性的笑容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请问您贵姓？” 　　“包子头，双股辫，好、好、好！红色旗袍配白丝手套，讲究！”墨镜男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副舍不得放开的样子，“王小姐太客气了，免贵姓杨。” 　　“杨先生您好。”王留美强忍着恶心、花了好大劲才把手抽出来，要不是伏朗托用全部信誉担保她现在就想让红龙把这人扔出去，“不知道杨先生是做什么营生的？” 　　“开养机场的，我是阿海养机场的厂长，叫我杨厂长就可以了。”墨镜男毫无形象地坐在沙发上翘起腿，女仆站到他身后给他揉着肩，“我们养机场可大了，不骗你，开着拖拉机从这头到那头要开一个钟头。” 　　“杨厂长可真是年轻有为，弗朗托先生对您一直赞誉有加。”虽然对方带着墨镜，但王留美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欧派和旗袍开衩的大腿附近游移，不由地又是一阵恶心，“您这位女仆小姐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吧？我都有些自愧弗如。” 　　“那可不是，这丫头原装进口的，奶大水多！你知道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吗？”杨厂长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重重地砸到桌子上，“但是钱不是问题，我这人穷得就剩钱了。空虚，空虚你明白吗？” 　　“您这样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一定有些与众不同的追求。”王留美从没听说过什么阿海养鸡场，眼前这位毫无疑问是哪位狗大户家的富二代出来坑爹了，她不介意恶意抬价狠狠宰上一笔，“不知道您想买什么情报呢？” 　　“我要这个女人的行踪。”杨厂长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到桌上，“我再说一遍，钱不是问题。” 　　王留美拿起照片看了看，照得很模糊，从角度看似乎是偷拍的，图像的正中间是一个留着绿色长发的漂亮女人：“恕我冒昧，请问这位是？” 　　“据说是灵格斯的情妇。”杨厂长嘿嘿地笑了两声，“本厂长这辈子什么都玩过了，就是名人的老婆没玩过，如今就是要开开荤。” 　　王留美在心底里幸灾乐祸地为他即将结束的人生哀悼，招惹灵格斯在她看来和自杀没有区别。灵格斯贪花好色的传言在她看来算不了什么，她这样的大家族里谁不养个十七八房小妾？而灵格斯的能力她一向是高看一眼的。客观地讲，白手起家的灵格斯比她现在的成就还要高。 　　“没有问题，您大可静候佳音，王家的情报能力值得信赖。”王留美带着自信的笑容收起照片，她说的是实话，生意还是要照做的，“只是这涉及到敏感人物，恐怕要价会……” 　　“我说过多少遍了，钱不是问题！你瞧不起我是怎么着？”杨厂长恼羞成怒地提高音量和声调、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灵格斯算什么东西？我跟他一样有钱！不就是要定金吗，要多少你随便报，还一分钱我是小狗。” 　　王留美心里呵呵一笑，面上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报了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小钱！”杨厂长有些肉疼地龇了龇牙，又立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朝身后的女仆搓了搓手，“不是我说你，太便宜了。” 　　女仆小姐从口袋里掏出不记名支票，写上对方报的数字，红龙主动上前接过。 　　王留美从红龙手上接过支票验了验，不禁喜笑颜开，再次伸出手：“杨厂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那是。”杨厂长刚碰到对方的手套，王留美就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呃，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之后，杨厂长带着女仆告辞。一路无话，直到回到住的酒店的套间二人才摘下墨镜。 　　桃香捂着肚子笑得浑身直哆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对、对不起，艾德先生，哈哈哈，我失、失礼了，哈哈哈。” 　　“没关系，你笑吧。”艾德对着镜子卸下脸上的伪装，这是他向夏亚学来的堪比换头术的神技，“我也不想扮作精虫上脑的智障暴发户啊，可惜C.C.身份太敏感，这样最合理。还好丢的是夏亚的人，王留美现在一定在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伏朗托认识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哈。” 　　“这样就可以找到C.C.小姐了吗？”桃香好奇地问道，“这几天我们已经见了好几个这种角色了。” 　　“广撒网多捞鱼，总有一个能中的。她之前在地球混迹这么多年，躲藏的本事肯定是有的，但人漂亮了就是最大的破绽。”艾德卸完妆，看向女仆小姐，“对了，你打得过她吗？” 　　“从C.C.小姐和安琪莉洁殿下的交手过程来看，我恐怕不是对手。”桃香露出抱歉的表情，“艾德先生，帮不上忙真对不起。” 　　“没事，那就下药吧。”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随后他拿出之前得到的各种情报，整理推测着C.C.的行踪。从她搭乘月球到地球的航班起，一开始还有迹可循，自某个时点始完全断了踪迹，很明显地是在故意避开追查。但没关系，他有钱，有精力，有智商，有毅力，一定能找出线索来。 　　由于智商还是什么不知道的问题，玻色子跳跃的功能安琪用得跟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Villkiss和DX现在是月球最大的倚仗，为了保险起见她和卡洛德必须看家，桃香成了艾德带在身边唯一的人类。其实按他本来的想法一个女人也不要带，女仆小姐已经是多方权衡下最妥协的选择了。 　　“照顾他的生活，保护他的安全，盯着他不要找乱七八糟的女人，必要的时候……公主的专属侍女就是这样，桃香你也明白的。”这是桃香偷偷对他转述的安琪的原话，当然最后一项权利他并不打算使用。 　　至于安全地待在家里等C.C.的消息？他实在是做不到。 　　吃过客房服务送来的晚饭，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处理天人和SEELE相关的事情，女仆小姐独自留在客厅。本来定的是有两个卧室的套间，但桃香坚决表示出于安全考虑，要么一起睡要么她睡客厅，所以现在她睡客厅。 　　到了凌晨的时候，艾德估摸着月球那边的时间差不多了，给拉克丝打了个视频电话。 　　“大前天和昨天先给安琪打，前天和今天先给我打，你也会用这种平衡的手段了呢。”画面中拉克丝身后的背景是她的卧室，“然后你每天熬夜到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是想显得自己很可怜好让我心疼你么？” 　　“我熬夜到这个点是因为我们有时差。”他面不改色地回道，“等我换个时区就不用熬夜了。” 　　“从整天闷声不响到现在知道每天要打电话回家，是怕我也跑了么？”拉克丝自嘲地笑了笑，“别担心，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我已经被你绑死了，无论如何跑不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忍不住这么说而已。”拉克丝放松地将脸颊支在手背上，“你是我的初恋，我对怎么谈恋爱完全没有经验呢，对这种……的关系更加没有。” 　　话里有话他当然听得出来，按他以前的习惯现在就该装傻充愣等对方主动，但如今总算明白了，哪怕说错话也好过什么都不说：“下个月五号你过生日，我一定回去。” 　　“不得不说，从那么冷淡到这么热情，我似乎觉得自己快要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拉克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艾德，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我哪里有能耐算计你。”他怀念地摇了摇头，“从前如此，今后也如此。” 　　拉克丝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我和你还有C.C.在一起的时候会有罪恶感，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所以会忍不住逃避到安琪身边，就可以感觉轻松一点。”他认真地直视着拉克丝的双眼，“这样是不对的，我已经是渣男了，渣男就要时时刻刻背负着罪恶感才可以，就是因为逃避才会让已经受伤的人更加受伤。” 　　“这种事情你自己明白就可以了，何必对我说出来呢？”拉克丝低下头，漂亮的粉色头发遮住她的面庞，“这不是显得你更加渣了么？” 　　“沟通是改变的第一步。”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摩挲着屏幕，“我也知道很难大团圆的，但不沟通一定不可以，沟通的话也许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 　　“亿万分之一呢……”拉克丝抬起头看着他，霎时露出无语的表情，“住手，艾德，这个动作很像痴汉。” 　　“我的存在本身差不多就是这个概率，再成功一次说不定也可以的吧？”他尴尬地笑了笑，收回手指和她对着，“奇迹和魔法都是存在的。” 　　拉克丝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撩到耳后，做了个深呼吸：“……我先挂了，你还要给安琪打电话呢。那边很晚了，早点睡。” 　　随后他又给安琪打了个视频电话，这头就轻松多了。等到全都结束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疲惫地躺在床上，拨通了手机上的一个号码，打开免提放在枕头边。 　　“开后宫好难啊。”他将脸埋进枕头里，“尤其是在我都还不怎么会谈恋爱的情况下。” 　　“艾德，自作自受这个词语可以用在这种场景下吗？”手机里传出声音。 　　“可以的。”他呼了口气，“咎由自取、自食其果等等词语也都是现在用的。” 　　“……早点睡吧，已经很晚了呀。”手机说道，“每天安排得满满的，艾德你需要保持精力充沛才可以。” 　　“嗯，我也得加把劲才行。”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闭上眼睛，“晚安，爱丽丝。” 第117章 扎古、屹立于大地之上 　　“日本，果然是日本。”高级轿车的后座上，艾德正一脸沮丧地对身边的桃香说着话，“我宁愿她躲到提坦斯总部也不愿意她看到跑到日本来，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灵格斯，我精确的感应告诉我，你的内心现在极度忐忑。你莫非是已经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糟糕展开了吗？”正在开车的夏亚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在恩布利欧面前也能谈笑自若的男人，如今却惶恐不安成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大饱眼福。” 　　“不算密涅瓦和你母亲，你有真正爱上过任何女人吗？包括拉拉·辛在内。”艾德毫不留情地反击道，“没有的话请你闭嘴，不要对你不了解的领域妄加评论。” 　　夏亚不爽地“啧”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你撒了那么多网，想不到最后只有王留美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 　　“这个女人确实厉害啊。”艾德也懒得继续怼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讲，“王家这一代能维持住原有的规模撑到现在，甚至能继续在联邦议会里保留议员的席位，全靠她一个人的手腕。如果能搞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的话，不是不可以考虑发展成天人的下线，光凭我们还是太弱了。” 　　“如果是半年之前，我可能会以为你在贪图王留美的美色。”夏亚不依不饶地又把话题绕回去了，“现在凭着我精确的感应，我可以肯定——” 　　“所以你从刚才起其实是在炫耀你‘精确的感应’？”艾德终于注意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字，看来他对自己不能开聊天室这件事耿耿于怀，“我这么跟你讲吧，你所谓鲁路修的妹妹是和我、蒂法一个级别的NT的判断大概率是错的。” 　　“何以见得？”夏亚语气很平淡，但艾德还是能感觉到不服气的意思在里面。 　　“我通过什么经历升级的就不说了，蒂法可是集天地日月之精华、全宇宙才憋出来一个的NT，哪有可能突然冒出一个NT就到这层次了？”艾德很自信地做出解释，“我觉得以你的分辨率，西洛克以上在你看来应该都差不多，你不还觉得自己跟哈曼五五开吗？” 　　“难道不是吗？”夏亚反问道，接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刚刚叫她‘哈曼’？你和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悉了？” 　　艾德果断转头和女仆小姐聊起天，桃香捂着嘴轻声笑起来。 　　夏亚想了想也发现自己多管闲事了，自觉没趣地叹了口气：“一会儿见到鲁路修随机应变，见势不对就开聊天室。” 　　“你明明是黑色骑士团最大的赞助人之一，问个情报我得花钱不说，还要我披着马甲亲自上场。”艾德颇为无语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夏亚，“你对这个组织的掌控力度也太低了吧？” 　　“鲁路修戒心很重，对黑色骑士团内部几乎做到了完全掌控，严防一切外人对其的渗透，包括我本尊在内的几个身份都无功而返。”夏亚难得地表现出了有些受挫的情绪，“他是个人物，你不要大意。” 　　不久之后，车开到了一座废弃的厂房。这里已经被夏亚买了下来，作为平时和鲁路修偷偷会面的地点。夏亚领着他和桃香进入了废弃厂房，只见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 　　领头的是个身材修长、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全覆式头盔的人，不出意外正是目前在日本大搞民族独立运动的黑色骑士团的首领ZERO。ZERO身后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骑士团漆黑制服的年轻女性，留着一头红色的短发，看起来似乎是保镖的样子。 　　短发妹子讶异地看了眼活泼可爱、外表看着像初中生、于光天化日之下作女仆打扮的桃香，紧接着便用看人渣的眼神瞪着艾德。 　　“伏朗托，你迟到了。”ZERO说话隔着面具、听起来瓮声瓮气的，“这里是隆德·贝尔的驻地，对我而言并不安全，事不宜迟赶紧开始说正事吧。” 　　“不好意思，ZERO。”夏亚对他点头致意，“这位就是我之前对你讲的来自中国的杨先生，他希望从我们手上获取情报，为此不介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好。”艾德上前也打了个招呼，“我听弗朗托先生说，黑色骑士团在日本是无所不能的，相信ZERO阁下一定能满足我小小的愿望。” 　　“不用恭维我，我信任的只有伏朗托而已。”ZERO冷酷地回应道，“黑色骑士团是为了理想和信念而奋斗的抵抗组织，不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佣兵豺狼，我能否满足你取决于你的要求是否违背我的原则。那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ZERO身后的短发妹子听到这番话两眼放光地看着她的首领，一对美目中满是憧憬之色。 　　艾德也无所谓对方拿自己刷手下忠诚度的行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我想找这个女人。” 　　ZERO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顺手还给艾德：“黑色骑士团里不存在这个女人，是外面的人的话伏朗托应该更能帮到你。” 　　对方带着面具，虽然完全看不到表情，但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眼看线索就要断了，满脑子里都是C.C.的艾德心生急智，将照片举在自己身前：“照片不是很清晰，你再仔细看下她的脸。说不定她把头发从绿色染成别的颜色了也说不定呢？” 　　“已经仔细看过了，我很确定不认识，再聊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伏朗托，这里不安全，我先回去了。”ZERO对夏亚摆摆手，转过身向着后门的方向行去，“卡莲，我们走。” 　　直到ZERO等人走远，厂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夏亚这才注意到艾德似乎不太对劲。 　　“灵格斯，你的脸色惨白，发生什么了？”夏亚见艾德没反应，拉下墨镜给女仆小姐使了个眼色，“线索断了可以再找，你不是这样就气馁的男人。” 　　桃香牵起艾德的手，将手指放在脉搏上，不一会儿便发出惊呼：“艾德先生，你心跳得好快！” 　　“……我没事。”回过神来的艾德对桃香若无其事地笑笑，“鲁路修说谎了，他见过C.C.。” 　　“你的NT能力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夏亚稍一犹豫立马又否定了自己，“不对，是那个女人？” 　　“我故意把照片立起来给她看，她在听到绿色头发的时候好奇地望了下照片，看清照片上的人之后眼皮跳了一下，这反应绝对是认识的。”艾德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我相信她。” 　　玩弄过无数少女的老司机夏亚瞬间就听出来的艾德的弦外之音，他挑了挑眉毛煽动道：“相信有什么用？你能做的事情，她未必不能做。” 　　艾德沉默了片刻，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夏亚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确实不懂。” 　　一行人坐上来时的车离开，路上夏亚能感觉到艾德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便试着换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迄今为止养匪自重的效果很好，我和布莱特越来越受马瑟纳斯的重视了。本来对面只有一个ACE，我还让阿姆罗称病回家休息。最近对面又招募到一个ACE，看来是时候把阿姆罗调回来了。” 　　“布里塔尼亚的态度呢？”艾德也努力稳定住心态，“我记得现在的总督是尤菲米娅吧？她就让你在他们的地盘上胡搞？” 　　“布里塔尼亚再怎么说也是地球联邦成员国，这里也不是本土而是殖民地，首相阁下的命令在大义上是站得住脚的。”夏亚淡淡地一笑，“况且尤菲米娅公主比较天真。” 　　“然后就被你忽悠瘸了。”艾德心领神会地小声吐槽道，“同样是粉色的，这个省心多了。” 　　桃香似乎听到了，对艾德露出会心的微笑，但艾德相信她是不会给拉克丝打小报告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圆桌骑士。”夏亚一边开车一边继续说道，“才得到的内部消息，枢木朱雀的处分下来了，圆桌骑士的封号被剥夺，恢复为尤菲米娅骑士的身份。” 　　“剥夺了？这么严重？”艾德仔细回忆了一下朱雀的战绩，“呃，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啊，那圆桌骑士岂不是又空出来一个？” 　　“查尔斯皇帝刚刚提拔了几个新人把圆桌骑士的空位填满了，还没对外公布，资料我回头抄送给你。代替枢木朱雀镇守日本的是新晋的第二骑士。”夏亚放慢车速、往下扒了扒墨镜，“天上那个小黑点是MS吗？隆德·贝尔在搞什么？对了，新晋的第二骑士叫做——” 　　“——刹那·F·清英……”艾德看着天上逐渐显出高达轮廓的小黑点喃喃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对，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夏亚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布莱特，是我，科瓦特罗。” 　　…… 　　在隆德·贝尔里，格拉汉姆上尉经常不回寝室而是睡在Zeta高达驾驶舱这件事可谓公开的秘密。 　　Zeta高达已经是三年前的旧型号了，作为卖给提坦斯的产品而非灵格斯博士自家用的，Zeta的性能在当年并没有像V2或是F91那样溢出太多。F91和V2稍微改改放到现在依然是最强力的那一档，而Zeta只能顶一个配置还行的杰刚。 　　隆德·贝尔暂时没有钱购置新高达，布莱特舰长也提议过给格拉汉姆换一个高配杰刚，但被格拉汉姆严正拒绝了。 　　“性能、动力、武装，一切都可以用技术弥补，唯独型号不可以。”他当时如是说道，“不是高达就没有意义。” 　　眼下，格拉汉姆上尉正开着他心爱的Zeta高达执行巡逻任务。 　　已经快到了交接班的时间，正当格拉汉姆准备返航的时候，雷达上突然出现的识别信号为布里塔尼亚的MS引起了他的警觉。按照之前和尤菲米娅公主签订的协议，布里塔尼亚和隆德·贝尔是不允许互相踏足对方驻地的，更何况这个MS出现的地点从雷达上看来是在—— 　　“市内？是空降的吗！”格拉汉姆迅速打开通讯频道，“这里是隆德·贝尔的格拉汉姆·艾卡上尉，布里塔尼亚的MS，请立刻回答你的身份和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否则将视作敌对行为。” 　　“刹那·F·清英。”对面的驾驶员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对方的MS也已经出现在了飞机形态的Zeta的视野中，“高达OO，驱逐目标。” 　　然后那台高达就朝着他猛冲过来！ 　　那台高达的速度是如此的不科学，在Zeta才堪堪变成MS形态的时候就对方就已经举着剑冲到格拉汉姆眼前了。 　　“好快！”他迅速拔出光束军刀，I立场与I立场碰撞在一起，“这个出力？！” 　　对方凭借着远超Zeta的强大性能和他硬碰硬地白刃战，格拉汉姆在短短几个回合的交手中完全没有占到上风，反而被隐隐压制住了。 　　“明明是这种程度的美人！”他一面重新调整姿势，一面立即呼叫总部，“布莱特舰长，这里是格兰汉姆·艾卡，我——” 　　“布里塔尼亚刚刚宣布退出地球联邦，正式向联邦宣战了！”布莱特正好在同一时间呼叫了他，急促的声音在频道上响起，“坚持一下，增援马上就到！” 　　“宣战了？！”突如其来的震撼消息让格拉汉姆微微分神，OO高达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向他发起突袭，两机正面碰撞在一起。 　　对方机体的出力简直大到不可思议，Zeta在格挡之下被巨大的动能推着撞向地面。格拉汉姆敏锐地发现身后的落点处正好有两个人影，电光火石之间打开机体侧部的喷嘴，擦着那两个人影低空飞过。 　　屌丝大学生沙慈拉着他的白富美女朋友路易斯的手在街道上狂奔。天上两台MS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其中一个还擦着脑袋飞过去，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不是说隆德·贝尔的驻地最安全的吗？”路易斯边跑边抱怨着，“早知道就不到日本留学了。” 　　“我、我会保护路易斯的！”沙慈眼尖地发现附近一个仓库在战斗中被打破了一面墙，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东西，“路易斯，这边走！” 　　二人气气喘吁吁地从缺口跑进仓库，发现里面竟然停着一台MS。 　　“这个型号，好像是扎古？”沙慈和记忆中的知识对照着，“不过怎么感觉大了整整一圈的样子？” 　　“沙慈，怎么办？”女朋友满脸忧色地问他。 　　沙慈咬了咬牙，用力握紧拳头：“只有上了！我会保护路易斯的！” 　　说完就跑到扎古脚下，开始研究起要怎么爬上去。 　　“喂！你小子干什么呢！”沙慈和路易斯听见喊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带着墨镜的黑发男子正从一位女仆打扮的小姑娘怀里跳下来。“赶紧去避难啊，愣在这里干嘛？” 　　“啊，啊……”事情变化地太迅速，沙慈有些没反应过来，路易斯也一副呆呆的样子。 　　只见墨镜男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那个扎古便低下身子自己打开驾驶舱门，然后他和女仆三两下就进去了。接着扎古便关上驾驶舱，在沙慈和路易斯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向仓库外走去。 　　“我们去避难吧。”回过神来的沙慈牵起女朋友的手，“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 第118章 恸哭的天空 　　“人是不平等的，出身、才能、成长每个人都有所不同……所以人类互相斗争，新陈代谢，不平等并非恶，平等才是恶……自由平等的虚伪口号造就了腐败的地球联邦，但布里塔尼亚不一样，我们斗争、进化、不断前进……弱肉强食才是真理，唯有布里塔尼亚才能粉碎谎言，揭开真实……我在此宣布，神圣布里塔尼亚退出地球联邦，并向地球联邦正式宣战。” 　　黑色骑士团的基地里，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收看查尔斯皇帝慷慨激昂的演说。这些人里有的是受到迫害家破人亡的复仇者，有的被热血口号煽动起来的年轻人，总的来说大多没什么独立思考能力。如今ZERO和卡莲外出不在，人群竟然隐隐分成了两拨，争执起查尔斯皇帝的演讲有没有道理来。 　　“我又没有说我要支持查尔斯，只是说这个演讲有讨论的价值而已！”一个梳着飞机头的男人被扣上了不忠心的帽子，急切地给自己开脱着，匆忙之中他注意到了躲在人群后方的一抹绿色，“C.C.，你是我们黑色骑士团除了卡莲唯一的王牌了。别光看热闹，你也说点什么啊！” 　　人群受到他的鼓动纷纷转过头来，将期待的眼神投向那个女人。C.C.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挺蠢的”，然后扭头离开。 　　身后的人群里果不其然地传来了“拽什么拽”、“不就仗着自己是ACE吗”、“救过首领了不起啊”之类的抱怨。C.C.一概当作没听见，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作为黑色骑士团仅有的两个ACE之一，她自然是有独立住所、不必和别人挤一间宿舍。 　　“以前竟然还觉得那套理论很有道理，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愚蠢而已。”C.C.紧紧地抱住哈喽抱枕躺倒在床上滚了两下，这是她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我这样的存在难道也可以成长么？” 　　她的原计划是前往第三新东京市，躲到最终教条和莉莉丝待在一起。路上正好碰到了玛莉安娜那个被放逐到日本的儿子遭遇危险，顺手把对方救了下来。接着她便想起了艾德和夏亚鼓捣的那个计划，脑袋一热就毛遂自荐加入了黑色骑士团。 　　“两个ACE能让黑色骑士团和隆德·贝尔的战斗力看起来平衡一点，这样战功刷起来就不那么假了。”C.C.将脑袋埋进抱枕里自言自语着，“他说是为了百年以后我的世界，所以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了自己。嗯，没有问题，就是这样。”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突然之间警铃大作。C.C.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出房门张望着。 　　“啊，C.C.小姐，我正在找你！”一位路过的女性团员叫住她，“最新消息，布里塔尼亚和隆德·贝尔开战了。我们现在进入一级警戒，副司令还说让你开MS去接应ZERO。” 　　C.C.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去找那个智障的副司令确认指示。鲁路修大概是出于方便控制的考量才将那个智力明显有缺陷的家伙选作副司令的，但已经和聪明人相处惯了的C.C.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忍受和那个蠢货说话。 　　“这智商，连安琪都不如啊……”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着。 　　“这种重要关头，你跑到哪里去了！到底有没有身为ACE的自觉！”飞机头的副司令冲她大吼大叫着，“你刚才说什么？” 　　C.C.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格纳库，里面停着她的专用机体——一台全新的德尔塔+。 　　德尔塔+是无所不能的伟大领袖西洛克上校在得到了Zeta的数据后、经过数次精心改良得到的机体，既继承了Zeta的可变性结构，又实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轻量化，同时还搭载了中子干扰消除器与核反应炉，使得其火力也凌驾于大部分量产机之上。唯一的缺点就是由于成本控制，许多细节上都采用了省钱的设计。 　　ZERO私下自称打通了提坦斯的渠道，一共搞到了两台德尔塔+，分别作为C.C.和卡莲的座驾。这两机几天前才送到，连伏朗托都不知情。黑色骑士团背后除了伏朗托还有大大小小不少金主，世界上看布里塔尼亚不爽的人不在少数，大家并不介意给查尔斯添点堵。 　　C.C.穿着便服慢条斯理地进入了驾驶舱，进行着出发前的机体自检。驾驶服对她来说没有意义，但这被黑色骑士团的其他人看作了装逼的一环。待人冷漠的她在这里的人缘实在不怎么好，大家更喜欢和众人打成一片的红月卡莲。 　　机体自检的时候，她错愕的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苦涩的笑容于下一刻出现在她脸上：“这个习惯得改改了。” 　　她拿着手机把玩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桌面上的一个图标，突兀的声音在驾驶舱里响起：“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谁敢反对就打烂她的狗头！” 　　C.C.无声地叹息着，毅然按掉手机，随手将其放回口袋里。 　　“同样是MS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啊。”她无所谓地随意抱怨了一句便打开友军的通信频道，“C.C.，德尔塔+，出发。” 　　飞机形态的德尔塔+在大气层内有着无可比拟的机动性，一段时间后她就顺利抵达了战区。现场的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已经很高了，隆德·贝尔和布里塔尼亚的部队战作一团，她在混乱的战局中高速穿行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就发现卡莲的德尔塔+，对方正以MS形态在地面上和另一台MS打得不可开交，那台MS竟然是—— 　　“第二代的扎古，这么大个的？”哪怕是以C.C.的见多识广也不由地愣了一下，她迅速接通了卡莲的通讯，“对方是什么人？” 　　卡莲这时也发现了接近中的德尔塔+，友军频道上响起她的声音：“不知道，ZERO说不能暴露身份，不让开公频。反正不是友军我就先下手为强了，干掉再说！” 　　“C.C.，你来的正好。你负责断后，我和卡莲先行撤退。”鲁路修似乎也在卡莲的驾驶舱里，“记住，活着回来。” 　　“这种收买人心的话未免太廉价了，至少也想点新意出来吧。”C.C.一边轻声低语着，一边接过和扎古Ⅱ的战斗，“某人虽然没什么实际行动，骗我的时候甜言蜜语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控制着机体在空中变成MS形态，举起光束步枪随意开了几枪。那台扎古Ⅱ高速移动着躲开，并顺势举枪还击。卡莲的机体趁着这个空档飞快地撤离现场，C.C.随即利用制空权进行火力压制。 　　“这个速度，怎么看都不是扎古Ⅱ。”话音未落，扎古Ⅱ就在她惊讶的眼神中两脚一蹬飞了起来，“就算米诺夫斯基漂浮系统再怎么被他搞成大路货，二代扎古能飞也太过分了……” 　　不管是装的也好，真的也罢，至少对面看起来确实像。只见那台扎古Ⅱ把光束步枪挂在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热能战斧就冲了上来。对方的冲刺是如此之快，以德尔塔+的速度竟然被欺到身前，C.C.连忙举盾招架。 　　“有两把刷子，难怪和带着累赘的红月卡莲打这么久……”C.C.犹豫着是利用德尔塔+的机动性直接跑路还是硬上干掉对方，她稍作思考便得出了结论，“已经骑虎难下了。” 　　德尔塔+抽空收回步枪，拔出光束军刀和对方缠斗在一起。按卡莲的说法扎古Ⅱ是被袭击的，动作上难免带了点火气，但C.C.能看出对方并无杀心。她自己也没有不死不休的打算，然而从双方交手的那个时点开始就已经不好罢手了，没有人敢在战场上对敌人露出后背转身跑路。 　　一番鏖战之后，本来崭新的德尔塔+已经变得伤痕累累，盾牌被击毁，左手的小臂也被切下来一小截。对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扎古Ⅱ的热能斧早被斩断了，现在手上拿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光束军刀，头部的独眼主摄像头被打爆，身上的装甲也有相当程度的破损。不过双方都很克制，打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地方，没有下死手。 　　一般来说突然之间先停手的那个会措手不及地被对方打爆，而C.C.现在正在做的就是一点一点收手，降低战斗的烈度。她意外地发现对方和她还挺默契的，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并开始配合她这么做。她估摸着再拖一拖，等待双方进一步互相确认对面没有敌意之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至于打开公频聊两句，她从没想过。一方面是夏亚的新安洲正在远处和一台她没见过的高达激战，她不敢冒险暴露自己；另一方面她也一直谨记着某人的话，“高手之争最忌讳的就是心态不稳，没有嘴炮王者的实力还是不要乱开公频。”C.C.觉得以自己被某人忽悠的实力，怎么也算不上嘴炮王者，于是从善如流不开公频。 　　“真是无妄之灾。”C.C.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抽空观察着远处战场的变化。 　　已经被科瓦特罗改成红色的新安洲和Zeta二打一目前逐渐压制住了那个没见过的高达型MS。那个高达的外形很奇怪，有一侧的肩部竟然有个像钻头一样的装置，更奇怪的是另一侧却并不对称地没有，饶是以C.C.在某人身边混了这么久的见多识广程度也想不出那个装置是干什么用的。 　　眼看那个陌生的高达就要被镇压了，那个奇怪的装置突然之间喷洒出绿色的闪光粒子，那台MS也仿佛被充能了似的动作迅捷起来，而新安洲的动作却变得非常奇怪。C.C.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莫名的眼熟，在记忆里一通翻找后她骤然惊觉—— 　　“除了颜色不一样，这个发光的粒子效果不是和艾德推卫星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终于还是念出了那个名字的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手机的所在，摸到的却是扁平一片，本应该放着手机的口袋里面空无一物。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惊慌失措地低头在驾驶舱中寻找着，连自己正在战斗中也忘记了。 　　最后的最后，在座位的右后方她看到了。那是在战斗中过于集中而没有注意到的，从口袋里飞出来撞到驾驶舱壁被摔得粉碎的手机残骸。 　　“啊！” 　　C.C.茫然地张开嘴巴，向后伸了一下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被安全带绑住了。 　　“我唯一的回忆……这是我唯一的回忆了……”她无助地失去了眼神的焦距，“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C.C.终于想起自己还在战斗中，将视线转到正面。眼前的扎古Ⅱ破碎的装甲下隐隐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似乎在和天上的那台高达呼应着。扎古手臂上的装甲剥落了一部分，露出了里面一只更为纤细的手臂。 　　“原来是你！”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独角兽的手臂，接着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命运么，你给我的回忆，我们亲手毁掉……” 　　披着扎古皮的独角兽举起光束军刀向她发起冲锋，这次不知为什么下了狠手，瞄准的竟是驾驶舱的位置。 　　“也好，你也捅我一刀吧。”C.C.认命似的一动不动，“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 　　从远处那台高达肩膀上的装置发光起，艾德就开始发呆。桃香担心地叫了他好几下都没有反应，幸运的是对面那台MS不知为何也发起呆来。 　　“还是做出来了！”艾德回过神来猛地锤了一下面板，发出咬牙切齿的咆哮，无声的愤怒简直要从胸膛炸裂开，“这种禁忌的东西……！” 　　郁闷的、沮丧的、颓废的、寂寞的、烦躁的、焦虑的、压抑的、痛苦的、悲哀的、惊恐的、怨恨的、憎恶的、诅咒的、绝望的情绪随着绿色发光粒子的蔓延填满了整个意识，污染着艾德的精神，让他大脑涨得要发狂。 　　远处的新安洲也像发了疯似的OO高达战作一团，厮杀之惨烈让旁边的格拉汉姆都插不上手。 　　“杨文理！”他绝望地念出那个名字，“人类真的没救了，真的没救了啊！” 　　他的眼里血丝密布，口中时不时地发出无意义的嘶吼。他不知道要怎么发泄这种情绪，无助地将视线转到正面，目光所及是一台MS。 　　“这是什么来着？”他努力回想着那台MS的型号，但另一种强大的多的情绪瞬间淹没了理智，“管他的，你去死吧。” 　　他抄起光束军刀，瞄准驾驶舱冲向对面的MS。对方不闪不避，眨眼之间两台MS就贴在了一起。光束军刀的刀尖紧贴在驾驶舱外，只要再向前推一点点就可以将愤怒的情绪发泄出来了，就可以获得轻松了。 　　“我在干什么啊，万一对面是C.C.呢……！”他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双手，挣扎着大喊道，“桃香，打昏我，换你来开！” 第119章 GN-Drive 　　刹那·F·清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他只依稀记得自己本来是过着很悲惨的生活，后来被布里塔尼亚解救了出来，但和名字有关的一切记忆都十分模糊。 　　他最早的明确记忆就是自己被选中加入了布里塔尼亚的某个培养计划，接踵而来的就是学习、斗争和无尽的厮杀。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也被允许获取外界的信息，然而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战争和死亡随处可见。 　　“你们的生活就是世界的缩影，我只是撕去谎言将它直白地呈现在你们面前。”查尔斯皇帝对所有人说，“想得到答案的人就努力活下去，我会给你们想要的答案。” 　　为了那个皇帝陛下许诺的答案他榨干了自己所有的潜力苦苦支撑着，这是他在这样残酷的斗争中坚守自我的唯一信念。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仅剩的几个留下来的人之一，他也终于得到了觐见查尔斯皇帝的资格。 　　“世界为何如此扭曲，人类为何互相伤害，你想知道答案，很好，我给你答案。”查尔斯如是说道，“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撒谎，这个世界就是由谎言构成的，所以才会有恶意，所以才会有战争。” 　　“说谎的人之间是无法互相理解的。”他理解了、并追问道，“那世界上存在着人与人相互理解的道路吗？” 　　“当然是有的。”皇帝陛下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中充满了豪情壮志，“这正是我要做的事情，创造一个没有谎言的、所有人都互相理解的世界。你愿意加入我么？” 　　在那个瞬间，他找到了自己追求的目标，找到了自己战斗的意义，找到了即使是除了厮杀什么也不会的他也能实现的自我价值。 　　“我愿意。”他毫不犹疑地回答道。 　　“从现在起我赐予你刹那·F·清英的名字，并封你为布里塔尼亚圆桌骑士第二席。”查尔斯将他带到了一台MS旁边，“和我一起，用它把世界变成该有的样子。” 　　对刹那而言MS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培养计划的重中之重。而他也在MS驾驶上表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很快就从菜鸟进化成独当一面的强者，甚至在毕业测试中打败了一位ACE。据说那位ACE还是一位圆桌骑士，排行第七。 　　然而眼前的这台MS不一样，在看到它的瞬间刹那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画面的背景是美得让人窒息的夕阳，夕阳之下年幼的他仰望着某个白色的…… 　　“看着我。”查尔斯皇帝毫不留情地发出命令，刹那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如今的他只记得皇帝对他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语，具体的内容却想不起来。但没有关系，因为每当他看到自己的座机就会觉得很亲切、很怀念、很温暖。 　　他的座机OO高达最大的特色就是肩部的GN-Drive。据查尔皇帝说，GN的意思是Glittering Newtype，闪光的NT。炉子在运作的时候会产生类似当年NT推卫星时出现的光粒子，为MS提供额外的强大力量，并由此得名。 　　“这个粒子的光辉就是人类的灵魂之光，GN炉就是互相理解的力量。”查尔斯皇帝如是告诉他，“用互相理解的力量创造互相理解的世界，就是用正确的方法得到正确的结果。” 　　他也曾问过为什么只有一个GN炉，OO高达另一侧肩部的设计很明显能看出留下了第二个GN炉的位置。 　　“因为即使是NT之间也是很难互相理解的。”查尔斯皇帝给了他这样一个让他似懂非懂的答案。 　　眼下是他第一次正式任务，这次仅仅是试探性的进攻，最终目标是夺回布里塔尼亚领土，驱逐隆德·贝尔。 　　经年累月的训练和厮杀让他在老牌ACE面前也能不落下风，但以一敌二还是有些托大了，哪怕仗着机体性能的优势他也开始感到越来越吃力，这样下去败北只是时间问题。 　　刹那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第一次出击就使用那个系统：“TRANS-AM！” 　　OO高达肩部的GN炉猛地迸射出耀眼的光粒子，一开始还是温和的绿色，随着浓度的提高逐渐变成鲜艳的红色，连机体本身也跟着染红，简直和当年推卫星的场景如出一撤。 　　“啊啊啊啊啊！”公频上响起了凄厉的惨叫，这个声音刹那认识，是对面那台赤色MS的驾驶员，对方反复地喊着某些意义不明的话语。 　　OO高达在这个模式下性能将获得极大的增幅，刹那本来有信心在退出TRANS-AM之前就结束战斗。但奇怪的是，对方那台红色的MS不知为何也跟着发起光，速度仿佛也变成了原来的三倍。对方突然像疯狗一样不要命地黏上他，战局再次变成胶着的缠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OO高达在莫名其妙性能大增的新安洲面前完全占不到上风。两机的行动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连一旁的Zeta都插不上手。 　　“TRANS-AM时间要到了。”他看了看屏幕上的计时器，赶在机体性能大降之前，果断地呼叫友军，“刹那·F·清英，现在撤退。” 　　OO高达顶着盾飞快地将剑刃切换成霰弹模式，近在咫尺的射击逼得新安洲不得不拉开距离。趁着这个空档，刹那拼着挨了Zeta两枪掉头就跑，TRANS-AM下的OO高达直线速度无与伦比，新安洲追了一会儿就被远远的甩开。 　　布里塔尼亚这次试探性的进攻随着刹那的撤退落下帷幕。 　　战场上的光粒子逐渐散去，新安洲也逐渐黯淡下来，终于从狂暴状态中恢复理智的夏亚在驾驶舱里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青筋暴露，头疼得像要炸裂开来，身上也完全汗透。他看向灵格斯和德尔塔+原来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格拉汉姆上尉，打扫战场，后面就交给布莱特了。”说完这句话他就昏了过去。 　　…… 　　艾德在病床上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满脸忧色注视着他的桃香。 　　“艾德先生，你醒了！”女仆小姐惊喜地喊出声，“你睡了一天了，我们现在在隆德·贝尔的船上，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我自我感觉挺好的。”他对桃香招手示意了一下，在对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接着扭头看向隔壁病床上的那一位，“哟，你也躺着呢，真巧。” 　　夏亚正斜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看到他行醒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灵格斯，你让这个小姑娘打晕你是什么意思？那可是在战场上，你想死吗？！” 　　“第一，我对桃香的水平有信心，她会保护好我的。第二，德尔塔+里大概率是C.C.，我当时在暴走的边缘，为了维持夫妻关系不破裂这是最优选择了。” 　　“无稽之谈。”夏亚大为恼火，“给我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德尔塔+身为提坦斯的机型，你说在这里从没见过，那我判断为黑色骑士团的新锐机体没有问题吧。”艾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鲁路修手下除了卡莲根本找不出像样的ACE，而C.C.我之前也说了几乎可以肯定在他手下，再加上对方看到扎古下面的独角兽就放弃抵抗了。综上所述，我判断大概率是C.C.来接应鲁路修撤退的，因此值得冒险。” 　　“就算如此，这个事关全人类的计划是由你一手策划的，你死了后面根本无法实施，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夏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全人类和你的女人哪个重要还用问吗？” 　　“当然是我的女人重要。”艾德面无表情地答道，“要不是为了C.C.，人类毁灭管我屁事。” 　　“灵格斯！”夏亚拔掉手上的针管挣扎着就要下床，“你比卡缪更需要纠正！” 　　“你打不过桃香的。” 　　夏亚又坐了回去，给自己把点滴重新插上。 　　两人谁也不肯先开口地僵持了一会儿，直到阿姆罗和布莱特开门进来。阿姆罗几小时前才抵达隆德·贝尔，艾德一醒来就发现了对方，并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和夏亚吵完之后，他让阿姆罗把布莱特一起带过来。 　　“阿姆罗，布莱特舰长。”艾德对他们点头致意，两人也和他打了声招呼，“事不宜迟，我来和你们解释一下那台高达的发光是怎么回事。” 　　“你要不先休息下？”布莱特好心地说，“你才醒，让医生先看下吧？” 　　“对你们来说下一场战斗随时会开始，没时间休息了。”艾德正色拒绝到，“这个非常重要，其他的一切后面再谈。” 　　布莱特点点头表示理解，和阿姆罗并排坐下。 　　“影像资料我在路上看过了。”阿姆罗看向艾德，“那个光粒子和我们当时推走尤尼乌斯7的时候很像。” 　　“不是很像。”艾德摇了摇头，“就是一个东西。” 　　“怎么会……”阿姆罗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据夏亚说那个高达的驾驶员甚至都不是NT，这种奇迹难道是可以人造的吗？” 　　“我从头开始说吧。”艾德清了清嗓子，“NT之间的通讯是以某种粒子为载体的，这种粒子能够承载信息和能量。粒子受到NT的意识激发会发光呈现高能状态，当粒子浓度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光就会变得肉眼可见。独角兽，新安洲，甚至是推卫星的时候阿姆罗你看到的都是这个。” 　　“等等，推卫星的时候那些失去动力的MS被光粒子裹着推走也是因为这个？”当过新人类研究所所长的夏亚第一个反应过来艾德说的是什么，“NT的强烈意识波动可以给这种粒子充能？” 　　“那NT岂不是电池？”阿姆罗也跟着反应过来。 　　“是啊，可养殖的电池。”艾德点点头，“能量的来源我还在圆，但总的来说只要圈养基数足够大的人类，总有比例诞生一定数量的NT，然后就可以每天刺激他们产生高能光粒子了。这可比核能啊、郁金香水晶啊那些用一点少一点的不可再生资源环保多了。” 　　“那个发光的炉子里的难道是……”阿姆罗只觉得背脊发凉，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涌上胸口。 　　“从这次的亲身经历来看，我猜的没错的话，里面是NT的灵魂。”艾德心有戚戚焉地握紧拳头，“我不知道技术上是怎么做到的，但最后的时候我听到的声音是从那台高达里面发出来的，那是被没日没夜地当作零件压榨、生不如死的呐喊。” 　　“怎么有人会丧心病狂地做出这种东西！”阿姆罗咬牙切齿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种践踏人类心灵的事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所以今后和那台高达相关的战斗，NT都不可以参与。”布莱特表现出了一个指挥官应有的冷静素质，立刻明白了艾德叫他过来的原因，“那阿姆罗就不能用了，那个高达只能由格拉汉姆和穆对付。” 　　“那个高达性能非常优秀，阿姆罗不能用的话，以隆德·贝尔的格纳库深度很难办。”艾德主动建议道，“我家里还闲着两台高达呢，布莱特舰长，我尽快叫人送过来。” 　　“灵格斯博士！”布莱特激动地冲到艾德的病床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脸上喜笑颜开，“你永远是我们隆德·贝尔最好的朋友！” 　　阿姆罗从刚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看着自家穷疯了的舰长哭笑不得。 　　“现在局势怎么样了？”艾德尴尬地把手抽出来，“我只知道布里塔尼亚宣战了，然后呢？” 　　“那个，然后啊。”布莱特干咳两声坐了回去，“布里塔尼亚现在两线作战，主力基本上都在大西洋那边，对手是西洛克和提坦斯。日本这边由科内莉娅担任最高指挥官，全是本土驻留的部队没有增兵。” 　　“两线作战，查尔斯对自己真是迷之自信，真以为就凭那个炉子就能平推全世界了？”艾德接着问道，“联邦什么态度？” 　　“联邦很清醒，不想两线作战，主力全扑在太平洋上。”布莱特露出苦笑，“联邦军总部命令，隆德·贝尔全权负责夺还日本。” 　　“没工夫理你们，自生自灭爱干嘛干嘛吧。”艾德试着帮他翻译了一下，“不也挺好吗，只不过是刷战功的对象从黑色骑士团换成了布里塔尼亚而已，还能用这个理由顺便要钱要人要MS，打不过就跑也没人怪你们。” 　　“假打习惯了，也该真刀真枪了。”布莱特感慨地叹了口气。 　　正说着话，桃香轻轻拉了拉艾德的手。艾德跟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夏亚在对他隐蔽地使眼色，便顺手把他拉近聊天室。 　　“加上我们的剧本上预定要出场的天人，日本这个小地方就有四个势力了。”夏亚对他说道，“为了让未来变得更容易把控，我们需要简化局面。” 　　“有话直说。” 　　“我这里修改了一下剧本，需要你的天人配合一下。”夏亚胸有成竹地瞟了艾德一眼，“如此这般，如此这般，隆德·贝尔能够再添功勋，天人得以顺利亮相，鲁路修被迫惨败出局，最重要的，你可以把你的女人抢回来，怎么样？” 　　“……成交。” 第120章 天使们的轨迹 　　“拉克丝，你还不睡吗？”卡嘉莉挺着大肚子担心地问道，“说不定等到明天就有消息了。” 　　“你先睡吧，不然对肚子里的孩子们可不好呢。”拉克丝对她微微一笑，做出让人宽心的样子，“我再等一会儿，没事的。” 　　“那……好吧。”卡嘉莉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转身回房间。基拉不在，她现在暂住在灵格斯博士家里，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即使明天周末密涅瓦不用上学，也被强制要求上床睡觉了，客厅里空荡荡地只有拉克丝一人。她将手中的笔记本推远了一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漂亮的粉色头发凌乱地散开。笔记本的屏幕上通讯软件正开启着，标注为“老公”的角色头像依然是灰色的。 　　“每天都打电话，偏偏今天却断了，以前长期不联系也没有这么担心过的。”她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完美的巴普洛夫把妹法呢，我都快要被你驯化了，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么。” 　　等了不知道多久，上了一天班本就疲惫不堪的拉克丝渐渐地沉入梦乡。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将她惊醒，她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安琪正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背上还被这个包。 　　“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里？”她在明知故问，答案不用想也知道。 　　“艾德到现在都没给我打电话，一定是出事了。”安琪果不其然如是回答道，“连桃香也没有联系我，事态一定非常严重，我等不及了，要去找他。” 　　“你的行动力有时候真的挺让人羡慕的。”拉克丝自嘲地笑了笑，理了理自己因为趴着睡着而凌乱不堪的头发，“但是事情不是这样做的，你这样反而可能会给他坏事。” 　　安琪想了想，把包放下，坐到拉克丝对面，认真的和她对视着：“我不明白，请你告诉我。” 　　“可能他正在处理一件要紧的事情没时间，可能他受伤了桃香在照顾他也没空，可能他突然有了什么灵感正在思考，可能他遇到了哪个NT朋友聊天聊地浑然忘我，可能你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可能性太多了。”拉克丝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继续等待，明天依旧没有消息就联系罗兰。” 　　“但是我一天没有见到他就担心得不得了，你难道就——”说到这里安琪愣住了，她突然想起来了拉克丝刚才趴在桌上睡着的样子，“拉克丝，你……你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吗？” 　　“我有选择么？”拉克丝轻声问道，又立刻回答自己，“没有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安琪的声音说着说着越来越小，“已经不喜欢他了，那还不如离婚算了。” 　　“人对自己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总是无比珍惜的，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办法狠下心来舍弃，而对送上门来的东西往往是不怎么珍惜的呢，践踏了也不觉得心疼。”拉克丝出神地看着屏幕上灰色的头像，“我现在已经无法判断，他每天做的事情是出于真心还是演技了。” 　　“怎么可能是演技？”安琪连忙帮某人辩解道，“就算他是贪心了一点，什么都想要，但绝对不会靠演技欺骗人心的！” 　　“占有欲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喜欢和爱又是不一样的。”拉克丝略带羡慕地看着安琪，“而爱和爱，也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 　　“你是在怜悯我么？”拉克丝立刻收起了刚才的表情，换上冷漠的脸孔，“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和你说这些的。” 　　“不是的不是的！”安琪慌张地摆着双手，“我是在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道歉！” 　　“什么事情？”拉克丝用宛如C.C.一般的清冷声线问道。 　　“就是、就是之前毫无顾忌地在大家面前和艾德秀恩爱的事情。”安琪低下头，双手的指尖不断地互相碰撞着，显出她有些紧张，“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撒娇、忍不住忘乎所以、忍不住放飞自我……我一直以为你们对他反正也没有感情了，还想故意气气你们来着，态度也不怎么好，但这样其实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吧。那个，对不起。” 　　“你坦率成这个样子要我怎么生气呢？”拉克丝摇了摇头，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不早了，快去把衣服换回来，赶紧睡吧。” 　　说完她就拿起笔记本回了房间，又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才睡。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才从安琪口里得到艾德的消息。 　　“啊啊啊啊，桃香真是的，这种事情不早说，害我担心得一晚上没睡着，她到底是谁的女仆啊。”安琪顶着黑眼圈抱怨着，“那个，拉克丝，要不你回去补个觉吧。我和密涅瓦叫外卖就好了，不用麻烦你做饭的。” 　　拉克丝看着一夜过后突然变得老实起来的安琪有点恍惚，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只能假装镇定地走向厨房：“卡嘉莉是孕妇，怎么能吃外卖呢？还是我做饭吧。” 　　饭后，拉克丝还是决定睡个午觉，哪怕是对调整者而言熬夜依旧是女人的天敌。安琪带着密涅瓦打游戏去了，卡嘉莉美滋滋地和老公视频。现在天人基本没什么任务，小两口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基拉可比艾德老实多了，每天都会事无巨细地汇报发生了什么，堪称模范好老公。伊谢尔伦号上飞鸟和浦木都带着对象，基拉每天看着这两位面色红润有光泽，要说一点也不羡慕那是假的。 　　“下午我还有个会，先挂了，你和孩子们一切小心。”他依依不舍地结束了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前往船上的简报室。 　　简报室里五飞和另外三位天人成员已经到齐了，都在低头看什么东西。基拉对五飞点头致意，坐到给自己留的座位上，拿起同样的东西看了起来，发现内容是灵格斯博士写的光粒子炉原理推测。 　　一段时间后，大家都看完了手头的东西，五飞在大屏幕上放起视频。一共有两段，分别是Zeta视角和新安洲视角的战斗录像。视频放完后，五飞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四个人，即使是以基拉的身经百战也难免觉得有些不自在。 　　“会议开始前老夫先说一句，严禁拿船上的公网下片。不要以为懂点技术就为所欲为了，老夫已经查到了是谁的IP。” 　　所有人转头看向卡缪。 　　“看、看我干什么，又不一定是我！”卡缪涨得满脸通红，“你们凭什么污人清白！”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下次再犯就把片名全船公开。”五飞咳嗽了一声，“卡缪！” 　　“是！”卡缪反射性地缩了缩身子。 　　“战斗录像放完了，你分析一下敌方高达的驾驶员和机体。”五飞沉声道，“须知，一个优秀的战士不止需要经验和直觉，更需要脑子。” 　　卡缪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东西，结合着发下来的资料分析道：“那个机体应该用的是米诺夫斯基核动力炉，我看到光束军刀碰撞了，还是有I立场存在的。灵格斯博士写的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可能是作为外挂装置存在的，比如只是为了让机体变成那个红色的高性能模式？” 　　五飞老怀甚慰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卡缪得到了鼓舞，不禁更有信心了一些：“敌方驾驶员不一定比格拉汉姆上尉厉害很多，是Zeta的性能太差了才被压制住。但也不会太弱，后面科瓦特罗先生加入战局之后他虽然不敌，还是坚持了一段时间才变红。” 　　以卡缪的水平暂时看不出这场战斗的精髓，五飞皱了皱眉看向另外三人。 　　基拉想了想自己服役时间最长，便主动开口道：“敌方高达驾驶员的经验很丰富，以一敌二时几次险情都处理得很老道，被托付这种级别的机体绝会不是什么新人。但整体技术水平应该不如科瓦特罗上尉，还是占了机体性能的便宜。” 　　这个回答五飞就满意多了，接着众人就以基拉的发言为开端展开讨论，商议以各自的机体处理这样对手的最优手段。 　　结束了战术素养训练后，五飞继续开展起更为重要的思想教育工作。杨博士生前经常教育他，没有文化的战士是愚蠢的战士，战斗技能和文化学习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他就是在杨博士的谆谆教诲中，从一个中二少年逐渐成长起来的。 　　五飞在大屏幕上放起了查尔斯宣战演讲的视频，放完之后继续盯着卡缪：“你对这个人说的话有什么想法？不要怕，畅所欲言，我们不搞一言堂。” 　　“为什么总是该我回答问题……”卡缪小声嘀咕了一下，高声答道，“他说的虽然我没有完全明白，但感觉也有一定道理吧。那个，至少听起来很正义？” 　　五飞失望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大屏幕上查尔斯的老脸：“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不是蠢，就是坏，要不就是又蠢又坏。” 　　飞鸟大感惊奇地举起手：“五飞老爷子，你说话语气和艾德里安先生好像啊！” 　　“都是双重标准的高手呗。”卡缪不服气地撅起嘴，“才说的不搞一言堂，马上就反对我，还说不是针对我。那个进化什么的不说，联邦烂透了是事实吧。” 　　浦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有这点无法反驳。 　　“现在明明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上层却越来越腐败，果然是因为那些大人们都骗子吧？”·卡缪越说越激动，“别说他们了，就连NT里都有西洛克这种败类。灵格斯博士也是遮遮掩掩的，我们到底要干都不肯说明白。对这种满口谎言的人，根本不能相互理解的吧？” 　　“我觉得大家愿意无条件地相信博士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相互理解了。”基拉正色道，“而且无论如何，轻易挑起战争的做法都是最不可取的。” 　　“其实，卡缪，联邦的现状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飞鸟斟酌了一下，简略地说道，“腐败主要是由于联邦政府阶层固化严重导致的生产资料分配不均，对联邦而言老旧的生产关系已经不适应先进的生产力了。这个问题在帝制的布里塔尼亚更严重，只不过被查尔斯皇帝糊弄过去了而已。” 　　卡缪一脸懵逼，表示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其实基拉也是比较懵的，但是一脸淡定地装作我听懂了的样子。浦木和五飞这种受过长期熏陶的人倒是不断地点着头，觉得飞鸟说得一针见血非常到位。 　　“解决的方法不是没有，以联邦现在的积重难返，要么破釜沉舟、要么自下而上。嗯，这个话题就比较大了，回头我给几本书你看吧？”飞鸟冲卡缪善意地笑笑，“艾德里安先生正在做的事情我也大概能猜到一点开头，但这就不是现在的你能理解的了。” 　　卡缪一向觉得自己生的聪明了不起，今天突然发现原来也有智商不够用的时候，他满脸崇敬之色地看向飞鸟：“真大哥，你怎么懂这么多？太厉害了吧！” 　　“艾德里安先生教我的。”飞鸟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还有很多，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就是得看很多书。” 　　“那个人原来懂这些的？但他对我除了喷就是喷，从来没拿这些东西辩驳过我。”卡缪说着说着消沉下去，“是一开始就没对我有任何期待吧。嗯，他这样想也很正常，不是每个人都像科瓦特罗先生那样的。” 　　五飞掂量了一下，觉得本次思想教育差不多了。飞鸟三人的思想觉悟都很高，唯一的刺头也受到了意志上的打击，便清了清嗓子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来。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天人的第一次任务决定了，博士已经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他注意到个别人物表现得有些跃跃欲试，“但第一次出击以宣示存在为主，不能暴露太多实力。” 　　这就意味着不是所有人都有出击机会，拿到了新机没法拿出去炫耀。 　　“老夫还没有决定全部的出击人选，但只有这一机老夫觉得第一次必须有它。”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宛如天使一般背生羽翼的高达，五飞不胜唏嘘地感慨道，“老友啊，没想到竟然还有看着你再次上战场的一天。” 第121章 瞳之翼 　　“ZERO，布里塔尼亚的部队出现了！在我们后方！” 　　“不要慌，一切在我的计算之中。”面具下的鲁路修镇定自若地下达着指示，“通知隆德·贝尔，变换阵型，开始散布米诺夫斯基粒子。” 　　“ZERO，隆德·贝尔回电，说是必须遵守国际公约，地表严禁散布米诺夫斯基粒子！” 　　“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在战争中，谁管国际公约？”鲁路修愣了一下，突然背后一凉，“等等，现在这个阵型，我们岂不是被隆德·贝尔和布里塔尼亚夹在中间？” 　　“ZERO，前方的隆德·贝尔攻击我们了！布里塔尼亚的导弹集群接近中！” 　　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就不是鲁路修了：“弗朗托，你算计我！” 　　“假装鹬蚌相争、吸引布里塔尼亚渔翁得利，狼真来了调转枪头联弱抗强，狼没来就逢场作戏各回各家。”战场后方阿卡玛的舰桥上，艾德和夏亚并肩而立，“他怎么会信你这套？我觉得以我们的立场，你要反水这点还是有迹可循的。” 　　“灵格斯，你觉得有迹可循是因为你是站在一方势力的顶端看待问题的。”夏亚侃侃而谈道，“ZERO此人足智多谋、心思敏捷，可惜格局太小、难成大器。就像现在，他对这种小规模战场的掌控能力很强，但要他像西洛克一样完成整个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之间战略布局，他的眼界就不足了。” 　　战场之上，黑色骑士团的部队被布里塔尼亚和隆德·贝尔成掎角之势夹在当中。鲁路修很努力地利用手中仅有的资源在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但也仅限于此了，黑色骑士团全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对黑色骑士团而言，长期和隆德·贝尔摸鱼假打对部队的纪律和士气其实打击挺严重的。隆德·贝尔有布莱特这种优秀的资深指挥官，部下们也是正规军，还可以调节过来。黑色骑士团本来就是一堆散兵游勇，这种行为已经让他们的士兵对战场最基本的敬畏之心都快失去了。 　　平时还好，一遇到眼下这种硬仗立刻就会暴露出来。尽管鲁路修的战术指挥非常精妙，但部队的素质完全跟不上来，无法有效地执行既定的战术目标。 　　当然这点艾德和夏亚都不在乎。 　　“让无关的第三者先出局是上位者之间的默契。”夏亚略带不屑地一笑，“想靠黑色骑士团这种体量的组织对布里塔尼亚复仇本来就是笑话，ZERO太把它当一回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线不断收缩，隆德·贝尔和布里塔尼亚的部队也开始进行接触，从刚才的默契合作立刻转为敌对关系。MS们不出意外地开始散布米诺夫斯基粒子防止被导弹洗地，没人在乎什么国际公约。 　　而此时黑色骑士团的大部分有生力量都已经被消灭，指挥系统彻底瘫痪，团员们只想着在两强相争下苟活下来，完全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布莱特舰长！”一位CIC突然大声喊道，“公共频道上有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布莱特不禁和夏亚对视了一眼，夏亚摆出我也很好奇的表情，“放出来。” 　　接着舰桥里就响起了动感的电子音，一个女声正伴着音乐的节奏唱歌：“just wild beat……” 　　“谁在公频放歌？！”绕是布莱特身经百战也没见过这种事情，“这是要干什么？” 　　夏亚隐蔽地瞟了一眼艾德，艾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舰长，高能反应接近中！”那位CIC接着喊道，“无识别信号的MS，那是……天使吗？”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一台高达从天而降，出现在视界之内，其最大的特征就是背后金属羽翼，远看宛如天使一般。 　　布莱特下意识地看向艾德：“灵格斯博士，这台高达型的MS是？” 　　艾德紧皱着眉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高达，太可疑了，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只见这台高达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游走在战场外侧，在两军面前都亮了个相。许多MS果断选择对其开枪射击，高达的双翼猛地收拢，极个别粒子束打在翅膀上被散射掉一部分、吸收掉一部分，扔下几片金属羽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竟然能达到这种性能？！”夏亚大概能猜到这是为了展示高达的强大故意被打中的，但仍为飞翼零式所表现出来的机动性和防御力所震撼。 　　“是啊是啊，太可怕了。”艾德用力地点着头，“这台MS的设计者是个丝毫不逊色于我的了不起的研究者，真想和他交流交流，一定能有许多收获。” 　　此时，公频上的音乐终于停了，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我们是拥有机动战士高达的私人武装组织天人，目的是阻止人类的一切的战争活动。请双方立刻停火，否则将对双方发起无差别攻击。” 　　“这算什么，以战止战？”布莱特一头雾水，“说话的人是认真的吗？怎么可能说停手就停手？” 　　“是挺傻的。”艾德表示理解，“这样能阻止战争才叫见鬼了，背后肯定有阴谋。科瓦特罗上尉，你怎么看？” 　　“布莱特舰长，对方肯定有所图谋，我们谨慎点好。”夏亚建议道，“万一对方真的发起无差别攻击，我们要做好随时撤退，把压力转移给布里塔尼亚的准备。” 　　飞翼零式在围着战场飞了一圈之后交战仍在继续，竟然真的就这么冲进了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干扰区域，对布里塔尼亚和隆德·贝尔发起无差别攻击。一把光剑在MS阵列中左冲右突，无人是它一合之敌。 　　布莱特从善如流地命令战舰对我军MS部队打起光学信号，通知大家跑路。 　　就在布里塔尼亚准备追击的时候，飞翼零式突然一头扎进布里塔尼亚的MS群里，有一台疑似ACE的机体上前试图狙击，被三两下轻松干翻在地。 　　接着只见它从背后掏出两把巨大的光束步枪，左右手分持站定。下一秒，两道粗壮的光束以飞翼零式为中心延伸开来，转着圈犁过地面。被粒子洪流扫过的MS纷纷爆炸，无一幸免。 　　“这种威力……”布莱特目瞪口呆。 　　大屠杀完毕的高达收起步枪，淡定地转身又冲进隆德·贝尔的机群中。阿姆罗一看这还了得，急忙开着F91就迎了上去。两机表现出了当今世界最高水准的MS战斗，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军MS只能围观，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插手。 　　“剩下的就是打完表演赛跑路，给阿姆罗和布莱特刷战功了。”艾德把夏亚拉进聊天室，“可是说好的C.C.呢？而且OO高达也没看到，我有不好的预感。” 　　“只捕获到一台德尔塔+，驾驶员已经确定不是C.C.。”夏亚平静地回应到，“现在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分出人手去找她的话只会扰乱其他的战略目标。我决定临时更改优先顺位，找人的事下次再说。” 　　“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着碰运气、没碰到就算了的主意，是不是？”艾德转身就走，“我早该料到了。” 　　“灵格斯，分清楚孰轻孰重！” 　　“我分的很清楚。”艾德断掉NT感应，在找了个空房间拿出手机拨通，“喂，娜娜莉？” 　　…… 　　“哥哥说你要找的女人一开战就擅自逃跑了，往立山方向。”娜娜莉对着手机回答，“是的，我就知道那个男人靠不住，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您也早就明白的吧。我也是NT，您当然是可以信任我的。好的，交易继续，谢谢您，再见。” 　　“……娜娜莉？”鲁路修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既不瘸也不瞎的妹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崩塌了。他转头望向莫名其妙带着他突围出来的人怒吼道，“朱雀！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娜娜莉收起手机，轻蔑地瞟了一眼朱雀，“这种废物能知道什么？” 　　“娜娜莉！”鲁路修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你突然好起来了我很高兴，但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有朱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答我！” 　　“娜娜莉，这果然是不对的！ZERO竟然是鲁路修这种事你竟然早就知道的吗！”朱雀举起枪对准少女，“我要带你们去见皇帝陛下！” 　　“然后呢？”娜娜莉轻笑一声，“你就可以再次成为圆桌骑士了？当查尔斯的狗这么有意思？” 　　“我是为了——” 　　“为了从内部改变？”娜娜莉放声大笑，“你要笑死我吗？布里塔尼亚什么体量？你一个日本人还能当上皇帝不成？也只有尤菲米娅皇姐这种智商的才能理解你了。啊啊，明明是拉克丝的粉丝，却连一点偶像的皮毛都没有学到。不对，头发颜色算皮毛吗？” 　　“就算是你也不允许侮辱尤菲！”朱雀气得握枪的手疯狂颤抖。 　　“像尤菲米娅皇姐这种废物最后只会被查尔斯用来拉拢哪个贵族给随意许配出去，你这种毫无贵族血统的日本人是没希望的。”娜娜莉随手扒开指着她的枪，“你作为公主的骑士，倒是可以守在门外面听着她被不喜欢的人干出啊黑颜，用这个打一枪也许还不错？绿帽属性很流行的哦？” 　　“你不要再说了！” 　　“废物就老老实实听安排好了，没脑子就别动脑子。”娜娜莉轻轻拍了拍朱雀的脸颊，“放心，我们的约定依旧有效，尤菲米娅皇姐不会到别人床上去的。你看，这也算保护她了，对不对？等查尔斯一死，日本也能独立。哇哦，大团圆结局呢。” 　　朱雀好像坏掉一般双目无神地站到娜娜莉身后。 　　“娜娜莉，你怎么了？”鲁路修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你是被人洗脑了吗？别担心，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哥哥，我那个样子是为了明哲保身，也是因为你喜欢我那个样子。”娜娜莉握住鲁路修的双手，“难道我这个样子哥哥你就不喜欢我了吗？哥哥你就不要我了吗？” 　　“不是的！”鲁路修面露焦急之色，“娜娜莉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娜娜莉微微一笑，“哥哥你的小游戏既然已经失败了，我的伪装也就没有意义了，我们需要换一种方法保护自己。” 　　“没有失败！”鲁路修大喊道，“只是一时的挫折而已，只要我想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哥哥你还没有明白吗？”娜娜莉惋惜地摇了摇头，“我们身边有多少查尔斯的人在监视你知道吗？黑色骑士团里有多少卧底你知道吗？弗朗托根本不是本名你知道吗？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的，用这种方法没办法复仇的。” 　　“不是的，我还有后手——” 　　“Geass。”娜娜莉轻声念出那个词。 　　鲁路修突然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抽搐着。娜娜莉温柔地抱住他，抚摸着他的头发。 　　“哥哥，你想起来了吗？被查尔斯封印的记忆。” 　　“我有……”鲁路修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Geass？” 　　“我们兄妹本来就是为了实验Geass的能力上限，经过基因调整而诞生的。”娜娜莉帮助她的哥哥回忆着，“但那个女人，C.C.，为了男人而背叛了查尔斯的计划，哥哥你转而和V.V.契约。” 　　“由于能力过于危险，性格也不易于控制，查尔斯封印了我们的记忆，把我们流放到这里派人监视着。”鲁路修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是跳梁小丑么……” 　　“我觉醒成NT后查尔斯的Geass就自己解开了，觉得和哥哥你就这么和平地一起生活下去也和停好。”娜娜莉摇了摇头，“但哥哥你即使这样也不安分呢，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有了这个力量的话……！”鲁路修握紧拳头，“可以的，我可以的！” 　　娜娜莉将身后的人推倒跟前：“那就从他开始吧？” 　　“可朱雀是我唯一的——” 　　“哥哥，他要是背叛的话我就会没命的。”娜娜莉难过地看着他，“难道朋友比妹妹的生命更重要吗？” 　　“可是——” 　　“哥哥，请你相信我吧。”娜娜莉轻轻抱住鲁路修，“娜娜莉是不会害你的。”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 　　“哥哥，我爱你！”说完少女就堵住了鲁路修的嘴唇，鲁路修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半晌之后，鲁路修喘着气颤声道：“娜娜莉，我们、我们是……” 　　娜娜莉二话不说又给了他一个深吻，之后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哥哥，我爱你，你呢？” 　　“我？”鲁路修咬了咬牙，眼中出现了猩红的飞鸟状图案，“枢木朱雀，我以鲁路修之名命令你……” 　　“啊，就是这样。”娜娜莉面带微笑地默默想着，“谢谢你，灵格斯先生，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第122章 给我一双翅膀 　　艾德快步走向格纳库，桃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其实艾德先生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他吗？”女仆小姐一脸崇拜地问道，“不愧是安琪莉洁殿下的爱人，太厉害了！” 　　“夏亚此人脑后天生反骨，反骨翘得能挂开水瓶。”艾德被桃香这么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有点飘，“不是我吹，我每做一件事都留了后手防着他。” 　　“那个叫娜娜莉的女孩子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桃香继续追问道，“我们这几天明明没有和陌生人接触过呀，艾德先生竟然就认识一个新的女孩子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你不会是在帮安琪收集情报吧？”艾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女仆小姐作无辜状，“汇报给她也无所谓，我又没做亏心事。那天我们不是去学校附近吃饭吗，娜娜莉大概只比西洛克稍微弱一点，对这个级别的NT来说已经足够近了。” 　　谈话间二人来到格纳库，艾德正在想要怎么开口，桃香抢先说道：“艾德先生是去找C.C.小姐，我跟着去就太不合适了。请路上小心，我会等您回来的。” 　　“那个，不好意思……” 　　“我只是女仆而已，请把我当成安琪莉洁殿下的赠品就可以了，不用在意我的感受的。”女仆小姐给了他一个略带伤感的笑容，“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发生到最后一步，请千万不要有负罪感。” 　　这样的说法反而让他更加内疚了，但对C.C.的担忧立刻占据了他的思绪，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不管。他翻身跳进扎古Ⅱ外壳已经完全修复了的独角兽里，无视了依旧打得天花乱坠的F91和飞翼零式，离开阿卡玛向着娜娜莉报告的方向驶去。 　　MS在高空疾飞，迅速地脱离了城镇，跨过了丘陵，进入了山地。现在还是一月初，远处肉眼可见的山头白茫茫一片。随着海拔的不断提升，下方的积雪越来越厚，外界的气温也越来越低。 　　“艾德，这边真的没问题吗？”爱丽丝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你一直在往山上走，但是雷达上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问题。”他肯定地回复道，“那个不知道是太阳炉还是GN炉的东西里面有个强大的NT灵魂，我现在能感觉的到。对比娜娜莉提供的消息，OO高达大概率是来抓她了。” 　　“强大？”爱丽丝歪歪头，“爱丽丝觉得艾德是最强大的！” 　　“呃，不会比阿姆罗差，搞不好是有名有姓的角色。”艾德稍作思考便作罢，“反正已经便当了，和我没关系。” 　　“可是之前不是很危险吗？万一又像上次一样被污染的话……”爱丽丝做出担心的样子，“要不要把权限先给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爱丽丝会保护艾德的！” 　　“不要，我有对策了。”他略微唏嘘地感慨道，“用Geass来救C.C.，就像拿着杨文理的独角兽打恩布利欧一样，我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他这几天拿夏亚偷偷做了实验，已经完全搞明白自己的Geass了。当他开启Geass的时候，以他为中心一定半径以内的NT全都感觉不到其他人，而对普通人没有任何影响。 　　正常来说，Geass只能赋予纯正的地球人，也只能对纯正的地球人生效。考虑到C.C.的身份，Geass和Code的起源应该和莉莉丝有关，Geass只能作用在纯种的莉莉丝的孩子身上。 　　艾德之所以能双标地和C.C.契约，是因为他是莉莉丝大佬亲自捏出来的，基因上不会有比他更兼容Geass的人了。但他的灵魂又是外来的，所以可以没有限制地进化成NT。各种混乱的巧合造成的结果就是，他的Geass只能对NT使用，莉莉丝的孩子们反而不受影响。 　　“其实C.C.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表现出的亲近感就挺可疑的。现在想来，我是莉莉丝捏的，她也和莉莉丝有什么关系。”艾德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又是……” 　　他的渴望是做自己，不被任何意志或灵魂影响的、纯粹的自己。从能力上反应出来的，就是NT们都给我闭嘴这样一个很讽刺的效果。 　　夏亚这几天被当成实验对象，天天怀疑自己的NT能力出问题了。以前只是近视，现在竟然变成盲人。但他又觉得直接咨询阿姆罗或者艾德很丢人，每次都旁敲侧击。阿姆罗完全不明白他想问什么，艾德从头到尾装傻。 　　包括桃香那时也是，她被恩布利欧用类似于NT感应的手段控制了，差点逆推艾德。在发生了一系列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后，只差临门一脚的千钧一发之际，艾德发动了自己的Geass，切断了桃香这个伪NT的感应，挽救了女仆小姐的贞操。 　　“老实承认吧，我不想和任何人相互理解。”他在发现自己能力本质的瞬间就明白了，“我从来就不相信世界上有相互理解这种东西。” 　　就这样又飞过了几座山头，雷达的边缘出现了MS信号。艾德跟着信号继续前进，终于在一座雪山上空和目标相遇。OO高达此时正双手抱着一个已经扭曲变形了的球形驾驶舱，与艾德相向而行。 　　“本来就讨厌格斗机，这要怎么打嘛……”艾德只犹豫了片刻果断选择打开公频，他的人生信条是没有不吃垃圾话的格斗系ACE，“对面的是刹那吗？要不你先把东西放下我们聊一聊？” 　　“扎古Ⅱ？”刹那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对面不管什么机型都不影响他的任务，“刹那·F·清英，驱逐目标。” 　　话音刚落，OO高达就将手上捧的驾驶舱向着后方扔了出去，接着双手从裙甲处取出一对光束军刀，向着艾德猛冲过来。 　　“丢你妹，里面是我老婆！”艾德心头火起，直接从背上取下光束麦格农就是一枪。 　　OO高达侧闪着避开，没有GN炉的那一侧稍稍擦到了一点点，整个肩甲和装在肩部的盾牌完全损毁。这样的威力显然不是什么扎古Ⅱ能够弄出来的，对方毫无疑问是超一线机体，刹那没有犹豫第二秒：“TRANS-AM！” 　　OO高达肩部喷射出红色的光粒子，无数的杂音和惨叫跟着如潮水一般涌进艾德的意识，大脑的剧烈刺痛让他的双手的操作都险些不稳。 　　“最近的ACE越来越不喜欢聊天了，我这种流派的好难混。”他竭尽全力保持着意识的清明，开启Geass向着刹那全力冲刺，“给我闭嘴啊！” 　　刹那不明白对面明明是射击系机体为什么还要主动接近，但他依然忠实地用身体做出回应。TRANS-AM模式下的OO高达横过剑锋划破长空，过快地速度看起来像是拉出一道红色的残影。 　　两机在空中交错而过，扎古Ⅱ被削下了一大块装甲，露出藏在下里面白色的机体。而OO高达身上的红光却突然消失，从TRANS-AM模式下脱离出来。 　　“竟然真的可以强行关掉。”大口喘着粗气的艾德喜不自胜，“浑身是挂的我已经天下无敌了！” 　　“TRANS-AM！”OO高达身上再次发出红光，精神世界中的惨叫再次响起。两机在空中碰撞，这次艾德几乎成功地隔挡下了刹那的突刺，OO高达再次熄火。 　　“TRANS-AM！” 　　刹那始终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发起冲锋。OO高达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不断反复着。而艾德也在剧烈头痛和片刻的解脱之间无限的轮回，永无止尽。 　　“那个NT很可怜啊，你还有没有人性！”艾德愤怒地喊道，“索兰·易卜拉欣！” 　　“索兰……什么？”驾驶舱里的刹那突然凝固，他好像马上要想起什么了，但大脑隐隐作痛让他无法思考，“这个名字……” 　　驾驶舱对索兰这个单词立刻做出了反应，合成的电子音飞快地响起：“驾驶员处于危险状态，已自动关闭公频。建议放弃任务，立刻脱离战场。” 　　“……刹那·F·清英，放弃任务。”长年累月的训练形成的本能克服了片刻的冲动，刹那毫不犹豫地决定服从命令，“毁灭第一目标。” 　　在艾德的视角下，OO高达先是突然愣住不动。就在他拿出光束麦格农准备补刀的时候，对方突然冲向山头，将剑刃切换成光束步枪模式对着山顶疯狂开枪。大量的积雪坍塌，向着山下滑落，然后带起更多的积雪，最终形成壮观的雪崩。 　　做完这一切的刹那扭头就跑，艾德连追击或者破口大骂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立刻飞向刚才C.C.的驾驶舱被抛出的方向，然而下方依旧雪崩不止，连驾驶舱的影子都没有。 　　“雷达上没信号，公频上也没人。”他焦急地开着高达不断地转着圈子，回忆起驾驶舱变形的样子，“是通讯系统被破坏了？” 　　“艾德，可能已经被埋得很深了，也可能被雪崩冲走了。”爱丽丝再次跳了出来，“现在是不可能找到的，我们等到夏天雪化了在来吧？” 　　艾德没心情理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山上山下飞着。然而雪崩洗去了一切可能的痕迹，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艾德，回去吧？”爱丽丝锲而不舍地建议着，“不是每次都有上次那么好运的。” 　　“不要再说了，不找到就不回去！”艾德说完这句话蓦地呆住，“等等，我上次是怎么找到的？” 　　“上次？上次不是——” 　　“安静！”爱丽丝委屈地关掉扬声器。 　　他关掉所有的声音，闭上眼睛，做起了深呼吸。 　　依稀里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但他不需要听觉。显示器的光线打在他的眼皮上，但他不需要视觉。他需要的是那个宛如肢体一部分的、超出五感之外的第六种感觉。意识向下延伸着，突破高达，穿过大气，渗进积雪，一寸一寸地细细铺开。 　　他要找的是某种陌生的意识，却又是无比熟悉的感觉。那是赋予他在这个世界存在意义的飘渺源头，就像是在黑暗中寻找到的风中残烛般的灯火。他的意识在冰晶与雪华之间流动，穿梭，然后—— 　　叮的一声。 　　“找到你了。” 　　独角兽飞到某个看起来所有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的地点上方，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挖掘作业。十数分钟后，一个扭曲变形的驾驶舱出现在它手上。 　　艾德操纵着独角兽飞到山脚下雪少的敌方，仔细观察着驾驶舱。舱壁在外力的作用下变形得很厉害，舱门已经无法打开了，恐怕刹那就是用这种方法阻止里面的人逃跑的。 　　艾德将驾驶舱放到柔软的雪层上，取出光束军刀调到最低功率，在舱壁上方画了一个圈。接着便跳出独角兽，跑到变形的驾驶舱旁。 　　他将双手搭在被他划出来的口子上，跳动地飞快的心脏让大量的血液涌进脑子里，使他感觉不到双手正在被轻微烫伤。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掀开，明亮的阳光将漆黑的内部照亮，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个有着绿色长发的可爱女孩子。 　　C.C.自从被破坏逃生手段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只是被甩来甩去，骨头也不知道被摔断了几根又重新长好。当她以为自己要被带回布里塔尼亚，再也见不到某人的时候，那个思念中的面孔突然和阳光一起出现在她眼前。 　　“我的人生就是大起大落，大起大落，大起大落……”她拼命克制着自己流泪的冲动。 　　“找到你了。”艾德开心地笑着，笑容在阳光下有些耀眼，“上次就是这么找到你的，这次也是。只要你敢跑，我保证下次还是。” 　　“已经分手了，找我干什么？”她注意到艾德的手烧伤了，忍住抱上去握住的冲动，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我还没同意呢，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要面子的？”艾德做出恼火的样子，接着又露出难过的神色，“不要再说这种悲伤的话了，虽然我又贪心，又迟钝，又胆怯，又粗心，但只要活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谁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她想起另外两个女人，又感到有些烦躁。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 　　“够了。”她瞪着他，不耐烦地说，“不要拿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你自己都不相信的甜言蜜语来敷衍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天真烂漫好糊弄的角色么？” 　　“我爱你。” 　　“哎？”C.C.顿住了，“哎？那个，但是，我，可是，啊，这个……” 　　在她漫长的人生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在没有Geass的情况下对她表白。她惊慌失措地睁大漂亮的金色眸子，茫然地手足无措。他们漫长的相识相知中被她跳过的，被他跳过的，最重要的步骤在这一刻终于被填上。 　　“对不起，我……”她困惑地看向艾德，“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你。” 　　“嗯。”艾德偏过头想了想，“只要微笑就可以了吧。” 　　于是眼中水光粼粼，她微笑了出来。 第123章 灰哀之雪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好冷啊。我急着出来没穿够衣服，要冻成狗了。”艾德对着掌心哈了口气，这种程度的轻微烧伤以他的身体素质而言根本不算事，“明明是大冬天的，你穿秋装不冷吗？” 　　“这就回去了？我就被这么打发完了？”C.C.挑了挑眉毛，“连半集亲热温存的戏份都没有，你就这么急着回去赶下一个片场？请问下场戏女主换成谁了？还有我女配的剧本呢？先发给我啊，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背一下台词，你说对不对？” 　　“我错了。”艾德立刻表示反省，“那我们来干点什么？打雪仗？” 　　“嗯……”C.C.竖起一根手指做思考状，片刻之后望着他露出怀念的微笑，“我要泡温泉，现在。” 　　艾德瞬间想起了大前年在家里和她一起看08MS小队电视剧版的日子，不禁和她相视一笑，但立马又露出愁眉苦脸：“那个是影视剧的夸张手法，现实没有那么容易的。就拿雪来说吧，首先雪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对雪质的要求也不低。而独角兽的光束军刀出力和一般MS——” 　　“你是灵格斯博士，你负责想办法。”C.C.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打断他，“会造高达的人连温泉都弄不出来，显然是态度问题不是能力问题，你还有脸说爱我。”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艾德诚恳地用力点头，“你教训的是，我马上想办法。” 　　在附近几座山上飞了大半个小时，找到合适的地方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光剑温泉终于完成，两身衣服整整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C.C.感受着身上的寒意化入温热的水流，懒洋洋地依偎在他怀里。艾德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她，满足地低下头贴着她的侧脸。 　　“刚认识的时候你还只到我胸口来着。”C.C.悠悠叹了口气，“现在已经这么高了啊……” 　　“可见你当初瞄准我下手的时候有多么丧心病狂，我还是个孩子啊。”艾德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话说你绝对是故意在家里穿那么少的吧，各种福利能看不能吃，你知道我每天烧得慌吗？” 　　“那就动手啊。”C.C.无语地回应道，“暗示你那么多遍，最后还是我主动的。”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最开始为什么会选中我？” 　　“为什么呢？”C.C.眺望着澄澈的天空若有所思，“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一种无中生有的亲近感。当时只是一厢情愿地想着，要是这次错过的话，也许就再也没有了。” 　　“那就不想了。”艾德将某种大概率会中的可能性干脆利落地从脑海中抹掉，“从今往后，我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回头无岸。” 　　“回头无岸啊……”C.C.忽地抬起雪白的胳膊伸向池边，捏起一小撮雪在指尖轻轻搓揉着，细碎的冰晶飘然化入水中，空灵的声音随之响起，“呐，艾德，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 　　“肯定知道啊，我什么学历你忘了？当光线进入雪花表层的晶体结构时，在其中经过多次反射，最终可见光光谱内所有的光都被反射了回来形成全色光，在人的肉眼看来就是白色。” 　　“……” 　　艾德心疼地抱得更紧了一点：“白色不好吗？” 　　“你想把她变成你喜欢的颜色吗？”C.C.仰起头认真地说，“可以办到的，我把code封印起来，我们从头开始。” 　　“我好不容易攻略完成了，你跟我说删档重来，这是哪里来的黑心厂家，逗我呢？”艾德不满地在她胸口稍微拧了一下，C.C.吃痛地轻呼了一声，但心虚地没有反抗，“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是我之所以是我而不是他最重要的原因，现在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初的坐标。我只要这个白色的，不要别的颜色的。” 　　“……嗯。” 　　“所以我们之间的回忆只会变得越来越多，绝不会变少。”艾德斩钉截铁地说，“以后这种令人难过的话不要再说了。” 　　“但是，”C.C.也握住他的手，“但是恨我的人也好，爱我的人也好，都会随着时间消逝。最后在永无止境的时光中，我……一个人。” 　　“不是说过一遍了吗？还是你想再听一遍？也对，毕竟你也是女孩子啊。”艾德低声说道，“V.V.有code已经确定了，这个世界还有使徒这种东西。不管用任何手段，我答应你，陪你一起去看时光的尽头。” 　　C.C.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着，艾德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抱着她。半晌之后，C.C.深吸一口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面对着他。 　　“对不起。”C.C.伸出一只手贴在他小腹上轻抚着，“一定很疼吧，对不起。” 　　“我确实做了活该的事情，你没有错，错的是我。”艾德洒脱地一笑，“而且你刺我是因为你吃醋了啊，说明你有那么爱我，你不知道我当时多高兴。” 　　“你脸皮越来越厚了。”C.C.无奈地摇了摇头，“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快要习惯了。” 　　“未来还有不知道多长呢，你不习惯也得习惯。” 　　“是啊，所以在那之前你可不能擅自死掉啊。”C.C.温柔地摩挲着原本是刀口地位置，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你不要再——” 　　C.C.蓦地一头扎进水里，漂亮的绿色长发浮在水面上随意散开，有规则地漂动着。艾德话说到一半被一口倒吸的凉气硬生生堵了回去，险些站立不稳。 　　不知过了多久，C.C.从水里钻出来，带起一簇水花。她揽过长发，一面捋下上面的水珠，一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还在发懵的艾德：“这大概是只有我可以办到的事情？” 　　没等艾德回话，她就再度转过身子靠进他怀里，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摆出抱住自己的样子：“嗯，还好没有把水弄脏，我还想再泡一会儿。” 　　“那就再泡一会儿。”艾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着她柔软的腹部，“等你泡好了，我们就来把水弄脏吧。” 　　“我比较喜欢你主动的样子。”C.C.满意地哼了一声，“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等到把水弄脏的二人再次回到阿卡玛上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艾德和阿姆罗在意识里问候了一下，得知他最终打跑了零式飞翼，布里塔尼亚军也败退，包括找老婆在内的所有战略目标全部圆满完成。接着他又和布莱特打了个招呼，便带着C.C.回自己的房间。 　　“你和她竟然不是一个房间？”C.C.用眼神示意隔壁的女仆小姐，“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她吃掉了。” 　　“怎么可能？”艾德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是这种人吗？” 　　“安琪是公主，所以桃香不是买安琪送的吗？”C.C.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当初选安琪这种笨蛋难道不是因为买一送一有优惠？总不会是为了获得智商上的优越感这种肤浅的理由吧。” 　　“现在已经是宇宙世纪0087年了。”艾德目瞪口呆，“你这是哪门子的中世纪封建思想啊。” 　　“活在过去时间停止流动的女人真是对不起了。”C.C.脱掉鞋子和外衣坐到床上，无聊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对他伸出一只手，“手机给我玩，我的坏了。” 　　这种时候犹豫一秒钟都是要命的，艾德毫不迟疑地用最快地速度把手机塞到C.C.手上。 　　C.C.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翻看着什么，突然扬起声调：“你和玛莉安娜的女儿勾搭上了？嗯？” 　　第二天，艾德带着C.C.去学校，桃香知趣地主动要求留在隆德·贝尔。二人在学生会的会议室里见到了娜娜莉，被洗脑的朱雀守在门外面，鲁路修有事不在。 　　“灵格斯先生，负责监视我和哥哥的人、以及学生会的其他全体成员都已经被哥哥控制住了，在这里您是安全的。”娜娜莉接着又对C.C.致意，“C.C.女士，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你’，他是‘您’。”C.C.露出玩味的表情，又看了看身边的艾德，“该说不愧是玛莉安娜的女儿么，你这是在和他……狼狈为奸？” 　　“我觉得各取所需这个词更合适。”娜娜莉优雅地微微一笑，“灵格斯先生是值得尊敬的人，在各个方面都给了我很多指点和帮助，当然我也有知恩图报的目的在其中。他确实是值得为之背叛查尔斯的人，你的眼光非常精准。” 　　C.C.倏地眯起眼睛，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作为一个女性NT，对我而言大概没有比灵格斯先生更合适的对象了，灵魂上也可以毫无障碍的交流共鸣，感觉不到任何迟滞和不协调。”娜娜莉挑衅似的看着C.C.，“可惜我已经爱上哥哥了，否则并不介意和灵格斯先生来几发友谊炮，向他请教一下别的方面的经验。” 　　C.C.凝固了一会儿，然后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你很记仇啊。” 　　“不然呢？感谢各位给了我这么优秀的基因，作为实验品我感到无上的光荣？”娜娜莉冷笑一声，“你已经脱离那个团伙了，又是灵格斯先生的伴侣，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剩下那几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所以刚才那些话是为了激怒我？”C.C.眉角微微扬起，“假话？” 　　“当然全部是假话，你不用担心，我对哥哥一心一意，是不会对灵格斯先生出手的。灵格斯先生是NT，可以为我作证的。”娜娜莉对艾德眨了眨眼睛，“是吧，灵格斯先生？” 　　“啊，当然是假话。”艾德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对，肯定是假话了，怎么可能是真的。” 　　C.C.用眼神示意他你们先聊，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正事之前，我有个烦恼想请教一下灵格斯先生。”娜娜莉正色看向他，“就算哥哥已经接受了我真正的样子，但每当我在外人面前装白莲花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我更好一些。好像他还是更喜欢我装出来的那副样子，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所谓的喜欢一个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对这个人人格上的认同。”艾德想了想说道，“你这个反差太大，大到像两个人了。我建议你就算和他独处的时候，也稍微装一下，然后一点点地卸下伪装，让他有个习惯的过程。也可以配合其他的刺激，让他没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需要您亲自指导吗？”娜娜莉在NT聊天室里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您身边女人不少，想必经验丰富？” 　　“对不起，我对你这样的平板萝莉不感兴趣，你也不想想我身边的都是什么身材的？而且你才十四还是十五来着，三年不赚，死刑血亏。”艾德回应道，“你可以上网搜啊，网上什么都有，神秘地址需要吗？” 　　“那可真遗憾呢。”娜娜莉隐蔽地瞄了一眼C.C.，“您也挺可怜的，从小就被她盯上了，后来又被拉克丝骗到床上，一直被阴险的强势女人算计。我在网上看到还有个金发的贴身保镖也很漂亮，那个也是被算计了？还是真爱？” 　　“那个比较傻。” 　　“明白了，真爱。”娜娜莉秒懂，“话说回来，听说处男第一次都很快，但哥哥这种人自尊心又强得要死，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要不要给他吃点药？或者分享一下您第一次的经验？唔，难不成您第一次是和这个绿色的老女人？” 　　“你们在用NT能力聊天？”C.C.突然狐疑地看着二人。 　　“没有啊。”“没有呢。”二人同时回答。 　　艾德确实没做亏心事，但总不能承认自己被初中生小姑娘调戏了吧。 　　“明白了，我会帮您查清楚这个刹那·F·清英和OO高达的底细的。”娜娜莉无视C.C.，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对高级别的NT而言一心二用已经和本能差不多了，“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后面就是执行力的问题了。”艾德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从来就不信任鲁路修，我信任的只有作为NT的你，这点你不要忘记。” 　　“哥哥的能力很危险，放在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手上都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我明白的。”娜娜莉点点头，“我同样信任您，不希望因为任何理由和您为敌。我会看好哥哥的，何况哥哥那么天真，也挺容易‘说服’的，不是么？” 　　艾德哑然失笑，因为娜娜莉说的没错，鲁路修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很傻很天真。 　　“事不宜迟，开始第一阶段吧。”他看着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的C.C.，心里大呼冤枉，赶紧结束话题，“尽快控制科内莉娅。” 第124章 改变的世界 　　西洛克读着手下递上来的报告，觉得有点头疼。倒不是为和布里塔尼亚之间战争的问题，而是钱的问题。 　　布里塔尼亚是对全联邦开战，而非只针对提坦斯。在这种全面战争面前，联邦军内部矛盾显然要暂时放到生死存亡的敌我矛盾后面。上层也不是没有人喊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但军权在西洛克手上，他们也就过过嘴瘾，回头西洛克再慢慢教他们做人。 　　打仗归根结底打的还是资源，联邦在布里塔尼亚面前是丝毫不虚的。十几个圆桌骑士看着很厉害，但实际上也就十几个ACE而已。联邦军里有多少ACE西洛克都懒得数，不止提坦斯内部，现在就连像加岛勇这种不属于提坦斯的ACE也归他辖制。 　　唯一的问题就是提坦斯的储备资金消耗的太快了。打仗本来就要花很多钱，阿纳海姆又一点折扣优惠都不给，联邦和他不是一条心没法指望，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 　　“毕斯特财团油盐不进，最后还是得靠莱茵福特。”西洛克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罗兰·塞亚克……” 　　放下手中的报告，他起身前往格纳库，通体漆黑的报丧女妖正静静地矗立在里面。 　　“西洛克上校。”正在格纳库里的艾玛·辛向他行礼致敬。 　　艾玛在米斯尔奇卧底一年劳苦功高，本身能力不弱责任心也强。当提坦斯全面占领米斯尔奇这个海上据点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后，她已被提拔成了上尉。 　　西洛克对她微微点头，随口问道：“NT驾驶员的招募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很抱歉，没有进展。”艾玛惭愧地低下头，“别说懂MS了，就连普通的NT也招募不到。” 　　“不要在，艾玛上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西洛克无所谓地摆摆手，“NT本来就是这么稀有的存在，否则当初也不会找上卡缪·维丹。” 　　“卡缪……”提起这个人艾玛兴致有点低落。 　　招不到人的结果完全在西洛克意料之中，他也没有责怪艾玛。实际上西洛克是个很绅士的人，对女性尤其绅士，这导致他的女人缘很好。别的不说，提坦斯就有很多女性军官是出于对他本人的忠诚而加入的。 　　“NewType-Drive。”西洛克仰头看了看冰冷的报丧女妖，“呵呵，谁信谁傻。” 　　这种拿着别人的说明书依葫芦画瓢造出来的，完全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系统的所谓NT专用机他是一万个不信任的。西洛克宁愿开吉姆也坚决不会坐进报丧女妖的驾驶舱，他觉得这是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领导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早知道当年就不和查尔斯做交易了，现在都无NT可用。”他转身离开格纳库，有些后悔地自言自语着，“哪怕剩一个半成品也好，调整调整也能将就着用。” 　　西洛克手下是有着一个名为村雨研究所的强化人研究机构的，人造NT是研究的重中之重。史黛拉等六人就是这个研究所生产出来的半成品，在某次行动中全部进入MIA名单。当时派去送死的时候他毫不心疼，如今倒是觉得有点划不来。 　　而以产品编号村雨零为首的四个正式产品，去年全部被查尔斯皇帝高价收购。那时提坦斯正在米斯尔奇大兴土木，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布里塔尼亚的开价实在是太诱人，西洛克不得不忍痛割爱，将四个产品打包出售。 　　“可惜阿姆罗·雷不能用。”西洛克遗憾地砸了咂舌，提起这个他又想起了隆德·贝尔提交上来的关于天人的报告，不禁冷笑起来，“哼，想装中立？除了灵格斯，我不相惜有人能做得出这种东西。” 　　…… 　　“除了灵格斯博士，还有谁能做得出这种东西来。”卡缪坐在铁奥的驾驶舱里，正在做着第一次出击前的准备，“博士是不是傻，真当西洛克是智障啊。” 　　“对于月球来说，只要没有证据就不会在舆论上陷入被动，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怎么猜测是他们的事情，没办法公开声明，并不会影响大局。”飞鸟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实在倒霉暴露了的话，撒泼打滚不承认就好了，所谓政治就是这么一回事。” 　　“呵，大人。”卡缪撇撇嘴。 　　“你已经十八岁了，没有资格再一直抱怨大人如何如何了。”基拉看不过去了，出言指摘道，“光在这里说而自己什么都不去做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都不会结束。” 　　“年底才满十八，现在是十七，是小孩子！”卡缪固执地纠正道，“基拉先生所谓的做什么就是指的这样的事情吗？你之前不是自己跟我说最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和平的生活什么的吗？” 　　“有时候为了保护某些东西只能战斗，而我相信我们选择的道路。”基拉的声音没有一丝迷惘，“我做好觉悟了，会一直战斗下去。” 　　卡缪切了一声，没有继续顶嘴，专心调校机体。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另外三人的机体，感到有点不爽。本来他是对高达没什么执着的，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帅得掉毛的零式飞翼、动感炫酷的命运和威武霸气的Ex-S，铁奥的卖相实在是不怎么好。 　　他本来想向五飞抗议，说不是还有台双头龙高达空着吗，结果才走到舰长室门口就理智地回去了。 　　此时伊谢尔伦号已经跳跃到了大西洋上空，张五飞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机体里响起：“出击。” 　　三台高达和一台铁奥从战舰中弹射而出，向着下方的战场坠落。这里是布里塔尼亚和地球联邦之间漫长的战线上其中一个子战场，位于中大西洋南部，两军在此投入的兵力都比较适中。 　　所有在米诺夫斯基粒子散布地带外的人员同时收到了公频上的广播，和上次一模一样，显然是放的录音。和上次一样的，这次也没有指挥官做出停战的指示。 　　“还是只能上了啊，果然不会有人傻乎乎地停手的。”望着敌我双方的战力差距，浦木有点唏嘘，但立即打起了精神，“我相信博士，我们是正确的。” 　　作为这四机中速度最快的MS，Ex-S化作飞机形态率先将下方的敌机纳入射程。机体背部搭载的四门光束加农炮轰然开火，正在战作一团的MS避之不及，首当其冲化做炮灰。 　　趁着下方MS慌乱地散开之际，Ex-S翻转着避开来自下方的射击，在进行了一段位移之后变成MS形态，直接取出挂在身上的精灵光束炮。光束炮的能源直接由核心动力炉供给，威力可想而知。强大的I立场保护着Ex-S不受流弹的伤害，高达七个G的非人加速度让浦木迅速接近着布里塔尼亚的战舰群。 　　与此同时，飞翼零式高达也向着提坦斯指挥中枢的方向高速靠近。白色的钢铁羽翼护在身体两侧，光束武器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抵达目标地点后，不久之前才在日本战场上肆虐的巨大光束步枪再次出现在零式飞翼手中，瞄准了下方的战舰群。 　　下方的指挥官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的作战意图，极个别性能较好的精锐MS向着上方突破，试图阻拦Ex-S和零式飞翼两机的狙击，而这些MS都被命运高达给拦了下来。 　　只见命运高达背后展开一对光翼，进退自如地在数台机体之间左冲右突。时而抄起巨型光束军刀将敌人一刀两断，时而用高能光束步枪击落接近中的MS，在四周无人的时候就对着远处的MS机群用长射程光束炮进行狙击。 　　“所以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卡缪无所事事地在天上晃悠着，东看看西看看，不高兴地自言自语道，“连本来有的光束步枪都给我拆下来了，搞得我连个远程手段都没有，太过分了。” 　　“卡缪，有一个向着你那边去了！”飞鸟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这边人有点多，漏了一个抱歉。” 　　“交给我了，真大哥！”卡缪激动地喊着，“看我马上解决它！” 　　一台搭载了喷射背包的黑色高达Mk-Ⅱ出现在卡缪视野中。高达Mk-Ⅱ作为提坦斯自主山寨的产品并不受阿纳海姆产能制约，被提坦斯量产。西洛克将其分配给了手下的精锐，最为他们的专用机体。 　　“抢走西洛克上校机体的就是你小子吗？”公频上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 　　“杰利特？！”卡缪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忙关掉公频。要是被熟人认出来了就全完了，这点五飞老爷子教训过无数次了。 　　高达Mk-Ⅱ一边开枪射击一边逼近，在卡缪的操纵下，铁奥用和笨重外表完全不相符的速度灵巧地避开所有射击。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被老头子操练地死去活来的还会和以前一样吗？”卡缪似乎和杰利特有什么过节，看见他就心头火起，“你这个提坦斯的败类！” 　　铁奥用堪称可怕的速度贴上高达Mk-Ⅱ，双手各持一把光束军刀飞快地挥舞着，传承自夏亚的王八剑法打得杰利特手忙脚乱。混乱之中，铁奥的裙甲下忽地伸出两只机械手，两把光束剑在机械手中展开。 　　四把剑的大王八剑让法杰利特立马就招架不住，很快就在一次侧身闪避中被打爆了背上的喷射背包，向着海面掉了下去。 　　此时Ex-S和零式飞翼终于各自就位，只见在天空的两侧，两根粗壮的光束从天上笔直冲向海面。咆哮的粒子流带起一阵热浪，空气被高能解离发出明亮的颜色，直击到下方的战舰群中。两门光束炮缓缓移动着枪口，复数的战舰在炮击的扫荡下化作金属尘埃。 　　“太可怕了，这个威力……”卡缪震惊地望着发生的一切。 　　最终，布里塔尼亚和提坦斯两军的指挥系统被完全摧毁，战场瘫痪下来。不知所措的MS们有的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有的转身就跑，有的还在靠着惯性继续和身边的敌机交战。 　　“任务完成。”五飞的声音在友军频道上响起，“立即返航。” 　　直到返回伊谢尔伦号，卡缪还没有缓过神。从铁奥上下来后，一阵急切的呼喊打断他的沉思。 　　“真！真！” 　　史黛拉一边喊着飞鸟的名字一边飞扑进他怀里。飞鸟一把接住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史黛拉也跟着发出欢快的笑声。 　　卡缪看着眼前温馨甜美的场景心头一阵抽搐，他有个不能对人讲的秘密——他又暗恋了，这次的对象是嫂子。 第125章 死亡与新生 　　“找到C.C.小姐之后，C.C.小姐说她一个人就足以保护艾德先生了，艾德先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保镖。”桃香正在对安琪做着汇报，“他们两位在日本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大概下个月之前能回来。” 　　“所以你就被赶回来了，对不对？”安琪双臂抱在胸前，对桃香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其实她只是想和艾德过二人世界吧，聪明的我已经看出来了事情的真相。” 　　“不也挺好么，她只是补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而已。”拉克丝神色复杂，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叫声刺得她眉头一皱，“奥黛丽，淑女一点！” 　　正在客厅里和普露做游戏的密涅瓦吐了吐舌头，小声在身边的小伙伴耳边说道：“缺爱的老女人，安琪姐姐跟她就不一样。” 　　普露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远处的拉克丝，偏过脑袋想了想，回答道：“普露普露普露普露普露……” 　　密涅瓦点点头，牵起普露的手：“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去我房间里玩吧。” 　　桃香眼看密涅瓦要走，连忙出声叫住她：“奥黛丽小姐，请稍等一下，艾德先生有礼物带给你。” 　　说完她就从行李里面掏出一个五十多公分高的包装精美的盒子，在密涅瓦期待的眼神中放到她跟前。密涅瓦犹豫了一下，直接拆开了包装，一个黄色的毛绒玩具熊出现在她眼前。可爱的造型让小姑娘的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普露跟着发出“普露”的叫声。 　　“这个是艾德先生利用闲暇时间自己亲手做的迷你MS，叫做熊霸。据说是拿扎古的什么MS改的，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桃香转动了一下小熊玩具，打开后盖，在露出的面板上一阵操作，接着盖上后盖将熊霸放好，“看，它还会动哦。” 　　玩具熊稳稳地站在地面上，用颇为滑稽的动作来回移动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跟着步伐一动一动的，嘴里发出“你好，奥黛丽，你好”的合成电子声音。 　　密涅瓦兴奋地小脸通红，两眼放光地试图抱起小熊玩具，然而太重了没有抱起来。小姑娘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儿，走了两步发现玩偶会自己跟着她走，便开心地带着玩偶熊跑回自己房间。普露一边发出“普露普露”的声音，一边小跑着跟在后面。 　　“他真的是很有时间啊。”拉克丝意义不明地感慨了一声，“这个东西和哈罗有什么区别吗？” 　　“艾德先生说毛绒的手感更好，而且哈罗太大了不适合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玩。”桃香认真地回答道，“艾德先生还在里面装了简单的AI和武器系统，关键的时候可以保护密涅瓦小姐。我记得有电击器、闪光弹、催泪瓦斯和小型火神炮。熊霸整体是防摔防水的，也不怕密涅瓦小姐不小心弄坏。” 　　“火、火、火、火神炮？那个玩偶里面？”安琪目瞪口呆，“他在想什么东西啊……” 　　“所以是迷你MS啊。”桃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艾德先生太厉害了！” 　　“那我的礼物呢？”安琪伸出手，“总不能只有密涅瓦的吧。” 　　“安琪莉洁殿下的礼物和拉克丝小姐的礼物，艾德先生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亲自给两位。”桃香微微一笑，“他说这样显得更郑重一点。” 　　“就是没有准备的意思。”拉克丝帮安琪翻译道，“总之先拖着，等回来的时候再说，是他的风格呢。” 　　“偶尔也相信一下他怎么样？说不定他是想下个月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啊？”安琪想了想，又小声嘀咕道，“虽然他过去确实做了一些让你伤心的事情，那个，对不起。你看，他现在都知道每天打电话回家了，不是有进步嘛。” 　　“你也是被扔在家里的人吧。”拉克丝不理解地看着安琪，“你为什么要代替他道歉呢？” 　　“我为什么不能替他道歉？”安琪理直气壮地回答，“而且我不替他道歉的话，不就没有人替他道歉了吗？那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是很可怜吗？” 　　拉克丝怔怔地看着这样的安琪，忽地垂下眼帘，无力地转身返回房间。安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背影，显得很有气势。 　　“安琪莉洁殿下？”桃香试探着问道。 　　“啊啊啊啊，我堂堂安琪莉洁公主殿下，竟然在这里帮他维护后宫的安定团结。”等到拉克丝关上房门，安琪突然鼓起脸颊发出不高兴的声音，“但我不做就没人帮他了啊，真是的，谁叫他是……来着，选了这条路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啊。” 　　“艾德先生知道了一定会特别感动的！”桃香振奋地点点头，“需要我漫不经心地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他吗？” 　　“不用了，我又不是为这个才帮他的。反正他回来之后必须好好地补偿我，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他理由。”安琪轻哼了一声，“艾德他还没有把你推到？” 　　桃香脸色微红：“没有。” 　　“可是我明明默许了啊，都已经做地这么明显了。”安琪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指摸了摸下巴，“他是不是不知道公主的首席侍女是陪嫁用的？毕竟他也不是贵族出身，不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定也有可能？但是拉克丝和C.C.都知道啊，艾德怎么会不知道？” 　　桃香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艾德先生大概没有把我当成陪嫁的物品，而是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了吧。他一直说我是安琪莉洁殿下的女仆，不是他的女仆。” 　　“好吧，这确实是他的风格。”安琪理解地点点头，“既然他都这样了，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吗？” 　　“我的选择，我哪里有选择呢……”桃香低头苦涩地笑了笑，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明媚的笑容，“还有一个叫做娜娜莉的女孩子，和艾德先生关系特别好！” 　　…… 　　“你和娜娜莉的关系是不是好过头了？”C.C.身上穿着娜娜莉给她搞到的高中校服，走在艾德身边狐疑地盯着他，“有必要三天两头来找她吗？还都是趁着鲁路修不在的时候，你不怕他吃醋坏事？” 　　“第一，我对他们兄妹不怎么信得过，娜娜莉也不怎么信任我，NT之间当面谈话有助于彼此获得真实情报。第二，所有的计划内容都需要鲁路修亲自参与，他不在是正常的，我并没有趁着他不在怎么样。”同样穿着校服的艾德在墨镜下瞟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勾起嘴角，“你吃醋了？” 　　“没有吃醋，别自作多情了。”C.C.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艾德左右张望了下，阿什弗德学园初高中部建在一起，今天是周末学校里人也不多，看起来大多是来参加社团活动的。他深吸一口气，用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谁敢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 　　空地上的学生们纷纷转过头看着他，不少人窃窃私语着，还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连旁边教室里都有学生探出头来，甚至有人对艾德吹起口哨、竖起大拇指。 　　C.C.呆呆地愣在原地，羞得满脸通红，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你、你干、干什么啊！” 　　艾德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抓起C.C.的手撒腿狂奔，二人一直跑到教学楼中某个空荡荡的走廊下才停住。艾德扶着膝盖微微喘着气，C.C.倒是一点感觉没有。 　　“神经病。”C.C.脸色依旧有点红，“回头在我新手机里录一个。” 　　“这种事情我上学的时候就想做一次了啊。”艾德开怀地笑了起来，继而露出怀念的神色，“可惜上学的时候只知道玩命读书，根本没有女朋友。” 　　按照惯例C.C.一般这时候会反问他“你不是没上过学吗”，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柔声问道：“那你的初恋呢？” 　　“你啊。”艾德想也不想就答道，“还用问吗？” 　　听到这里C.C.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他拽进旁边的空教室反锁上门，接着将他按在墙上，随手扯下他的墨镜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满是笑意：“那这种事情上学的时候想不想做？” 　　“不想。”艾德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抓住她的肩膀和她换了个身位，C.C.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任他摆布，“上学的时候想这样。” 　　“想怎么样都行。”C.C.在他面上吹气如兰，“过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学会主动了啊，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等到完事的时候已经相当于放学的时间了，艾德主动打扫起教室的卫生，比如拖地啊、擦桌子啊、把桌椅摆放整齐啊等等等等。 　　“你这是让娜娜莉等了多久？”C.C.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在一旁看着他干活，一点要帮忙的想法都没有，“她要是知道你在干什么，好感只怕要掉光了吧？” 　　“她等得不耐烦已经回去了。”艾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有，是她吩咐学生会的成员，让学生们不要靠近这边的。” 　　“嚯？”C.C.危险地眯起眼睛，“那刚才做的时候她在全程旁观？有没有给她做实况解说？等到下次是不是要你手把手指导才行了？” 　　“你想哪里去了？”艾德哭笑不得，“她好奇我一直不上去在干嘛，于是和我打了个招呼，发现我在干什么之后就和我断开联系了。” 　　“信你一次。”C.C.的声音冷冷的，“再敢背着我出轨，我们同归于尽。” 　　“那你可能要和安琪抢人头了，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艾德最后将桌子码放整齐，活动了下关节，对C.C.招招手，“走吧？” 　　走着走着C.C.就发现不对劲：“娜娜莉已经回去了，这不是出学校的路，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感觉到学校里有什么人，好像是NT又好像不是NT，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忍不住想去看看。”艾德牵着C.C.的手，“再说有你在，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C.C.自信地点点头：“也是。” 　　二人走到一楼的一间教室外，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艾德抬头看了看，牌子上写的是音乐教室，对身边的人说：“到了。” 　　C.C.警惕地贴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走进了音乐教室。夕阳洒进空旷的教室，一个看背影是男性的角色在房间的里怡然自得地弹着钢琴。他留着一头灰白色的短发，身上穿的也不是学校的校服而是一件朴素的白色衬衫。 　　C.C.握住艾德的手忽然变得僵硬，整个人也紧张地凝固在原地。她拉了一下艾德正要说什么，艾德却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二人就这样一直默默地站在弹琴者身后不远的地方，直到二十多分钟后，伴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弹琴的少年站起身来转身看向艾德。 　　“多谢你没有打断我的演奏。”他对艾德礼貌地点点头，“喜欢吗？” 　　“很喜欢，你弹得很棒。当然有一部分也归功于这个琴很贵，只能说不愧是阿什弗德学园。”艾德露出欣赏的眼神，“大键琴协奏曲，我最喜欢的巴赫之一。” 　　“也是我最喜欢的，哪怕到了宇宙世纪，古典音乐依旧是人类最伟大的杰作。”少年矜持地笑了笑，“那你有最喜欢的音乐家吗？” 　　“虽然这么说没什么新意，有的，贝多芬。” 　　“最喜欢的曲子呢？”少年追问道，“贝九？” 　　“贝七。”艾德纠正道，“贝七第二乐章。” 　　“弦乐和管乐啊，那就没办法用钢琴给你演奏了呢。李斯特倒是改编过一版，但我不怎么喜欢。”少年伸出手轻拂过琴键，清脆的音阶响起，“我最喜欢的是贝九。” 　　“李斯特那版我也不喜欢，还是交响乐版的更有韵味。”艾德赞同地点点头，“不过贝九的人声对我来说还是不怎么能接受，感觉既不像交响乐又不像弥撒，而是一种不伦不类的、介于二者之间的，就好像——” 　　“就好像你自身一样？”少年向前走了几步，站到艾德二人跟前，C.C.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紧绷，“这算是一种自我厌恶吗？” 　　“并不是。”艾德回答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一开始指的是哪一个开始？”少年赤红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好奇之色，“我很想知道，你是喜欢上了这个世界的贝多芬呢，还是你原来的世界里也有一个贝多芬？” 　　说完一股尖锐的意识直刺入艾德的脑海，潜进了他的记忆翻找着什么。艾德的右眼中血红的飞鸟瞬间亮起，二人之间的精神链接被强行切断。 　　少年玩味地看了一眼旁边的C.C.，对着艾德心脏的位置缓缓伸出右手。C.C.惊恐地瞪大双眼，握紧拳头挥臂打向少年，拳头却撞在无形的屏障之上不得寸进。 　　就在少年的手即将触碰到艾德胸口的时候，艾德的左眼中也跟着亮起血色的飞鸟。接着少年的手就轻轻抵在空中，指尖之下橙色的多边形花纹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果然是你。”少年收回伸向心脏的手，放在身前做出想要握手的样子，“初次见面，我叫渚薰，是名使徒。” 第126章 人的形状 　　空旷而又安静的音乐教室里，渚薰背靠着钢琴放松地坐着。艾德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C.C.紧张地默默站在他身边。哪怕刨除抵抗毫无意义这一点，某种名为好奇或是作死的心态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对方聊一聊。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意识是多么矛盾的吗？”渚薰怜悯地看着艾德，“明明觉醒为NewType，渴望着打破心灵之壁，你的内心却又固执地拒绝一切，想要保持物理上的和精神上的绝对独立。这种不伦不类的、半吊子的执念，就好像——” 　　“就好像我的存在本身一样。”艾德淡定地回答道，“既不是李林，也不是外来户，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草履虫一样的东西。” 　　C.C.闻言不禁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艾德抬起头给她一个让人宽心的微笑。 　　“原来你有自觉啊，并没有陷入自我认知的逻辑陷阱里。”渚薰自嘲地笑了笑，“稍稍有点羡慕你，我暂时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本来还以为我们会很相似，看来并非如此。” 　　“我们不是敌人？”艾德好奇地问道。 　　“我的命运是继续活下去，直到找到亚当为止。也许人类会灭亡，但那也只是他们的命运罢了。”渚薰欣然望向艾德，“就算发生第二次冲击也对你和你身边的赝品没有影响，我不觉得我们有成为敌人的必要，这大概是你的命运。” 　　听到“赝品”这个词C.C.五指猛地用力，抓得艾德的肩头隐隐生疼。他无奈地放松身体，轻轻拍了拍放在他肩膀上白皙纤细的手。 　　“我的命运源于我的选择。”艾德目光坚定地摇摇头，“不是源于某种必要。” 　　“自由的意志与情感是古典音乐最重要的表达主题之一，所以我才如此热爱它们。”渚薰心血来潮地对艾德伸出手做出邀请的样子，“想学弹钢琴吗？” 　　C.C.使劲地按住艾德，不让他站起来，仿佛不这么做他就会跑掉似的。他抬起头对C.C.笑了笑，示意她不要紧张：“上学的时候挺想学的，但那也只是因为觉得很帅气。仔细想想，我还是更喜欢聆听，对演奏没什么兴趣。” 　　“原来如此。”渚薰收回伸出的手，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颔首，“既渴望沟通他人，又不愿意表达自我，所以明明是NewType，却又有着这样的Geass。” 　　艾德有种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通透般的不自在感。 　　“你真的是很像……”渚薰皱起眉头，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比喻来形容他，半晌之后才吐出这样一个词，“人类啊。” 　　这样诡异的氛围让艾德浑身难受，他试着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出来的太早了？我听说使徒要按顺序一个一个登场的来着？” 　　“我是第一使徒，第一个出现有什么问题吗？”渚薰浅浅地一笑，“何况我的诞生本身就是某种戏谑的安排，就算提前登场也是为了追求更好的节目效果。” 　　艾德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关键词。但对方讲了个开头就不继续讲了，这让他非常纠结要不要追问你的诞生到底是什么。 　　“等等，节目效果？”他敏锐地注意到一个关键词，“有谁在看吗？” 　　“观众本来就是演出的一部分，演员也不过是站在舞台上的观众罢了，谁在看重要吗？”渚熏抬起头望向窗外，目光透过厚重的云彩投向无垠的宇宙，“重要的是，我们都没有自由，没有办法自由，也没有希望自由。” 　　“你知道？！”艾德感受着意识中那似NT又不似NT的精神不禁一阵悸动，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那还有必要和人类打个你死我活的吗？” 　　“这就是我的命运啊，也许也将会是你的。”渚熏对他揶揄地笑笑，“不然你哪来的那么大压力，要靠庞大的性欲来消解。” 　　艾德暴怒：“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渚熏无所谓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艾德身边，伸手扶住他另一边的肩膀，伏下身子在他耳边柔声说道，“总之见到你我很高兴，祝你能够找到通往自由的道路。” 　　说完这句话，他便轻轻拍了拍艾德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起身向门外走去。须臾之后，空旷的音乐教室里只剩下艾德和C.C.二人。 　　C.C.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迫切地需要洗澡换身衣服。她定了定神，略带恍惚地问道：“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来见我的。”艾德肯定地回复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我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C.C.疑惑地看着他，“你听明白了吗？” 　　艾德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存在本身大概和我很像吧，所以他才来向我寻找答案。可惜我的答案是只属于我的，没有办法给他。” 　　C.C.依旧没有听懂，但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想着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也听到了，我是赝品。” 　　“什么的赝品？”艾德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使徒的？” 　　“嗯。”C.C.顺从地坐下，神色有些失落，“以前的记忆我全都没有了，莉莉丝也从来不肯和我说详情，只是偶尔会叫我水晶，就像你之前叫的那样。说不定我可能最开始就不是人类，也许是某种人造或者天然的怪物之类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艾德环抱住她，“你就是你。” 　　“不觉得恶心么？”C.C.痛苦地垂下眼帘，“和你肌肤相亲的是这种正体不明的东西，搞不好连有机物都不是。” 　　“管他有机物无机物，萌就可以啦！” 　　“你啊……”C.C.纠结了一会儿，终于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又露出警惕的表情，“他说你和我亲热都是为了消解压力？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玩具？” 　　“你不要听他胡扯！他个单身狗懂什么？”被安上这么严重的指控，艾德显得很激动，“还不是因为你魅力太大？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别闹，又没让你自证清白。”C.C.打掉他不老实的手，“我身上有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 　　“这非常重要，事关尤菲米娅公主殿下的荣誉。”枢木朱雀紧张兮兮地看着指挥官科内莉娅，“请让我再次出战吧。” 　　科内莉娅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给妹妹一个面子：“最后一次机会。” 　　朱雀得到了出击许可，斗志昂扬地转身离开。一路上时不时地有人对他毫不掩饰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音量也丝毫没有要压低的意思，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地主动和他打招呼说“前圆桌骑士你好”。 　　“你听过一句话吗，没赢过朱雀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ACE？”不知道是谁用不小的声音说了这句话，大家纷纷快活地笑了起来。 　　朱雀面不改色地快步走着，这些围观群众无法影响他的行为和想法，他的理解者只需要有尤菲米娅就够了。为了尤菲米娅，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时一个穿着圆桌骑士制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与他相向而行，接着擦肩而过，四下里有人吹起了口哨。 　　“刹那·F·清英……”朱雀不爽地默默念出了那个名字。 　　他有自信自己的实力绝对是在对方之上的，但皇帝陛下不知为何非常看中刹那，为了帮其刷战绩涨声望，不惜暗示朱雀在MS的较量中主动放水输给对方。这让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战绩变得更加难看，但身在体制内他也无从选择。 　　至于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呢？除了他，剩下的圆桌骑士要么有贵族身份要么有强硬的后台靠山，只有他最好欺负。一个日本人而已，输了就输了也不丢布里塔尼亚的脸，不选他选谁？ 　　“这样腐败的帝国，我竟然还天真地抱有幻想。太可笑了，娜娜莉果然是对的。”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着，“尤菲，只有尤菲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只有尤菲我一定要……” 　　朱雀用力地握紧拳头，做起了出击准备。 　　在之前的四方混战中，黑色骑士团虽然被击溃，但其首领ZERO仍带着一小撮残党趁着天人引起的混乱侥幸逃脱。如今布里塔尼亚军总算是查清楚了对方的据点所在，计划将这群宵小之辈一网打尽。 　　一段时间后，布里塔尼亚的MS部队在夜色中有序地悄然前进着，朱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黑色骑士团据点外围的警戒非常薄弱，在MS部队的冲击下被轻易地撕开一道口子。朱雀轻松惬意地游走在其中，一刀一个收割着小朋友，仿佛又找回了身为ACE的自信。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这个不大的据点就被布里塔尼亚占领，朱雀也同时收到了来自手下的报告：“找到ZERO了！要摘下他的面具吗？” 　　“不要轻举妄动。”朱雀果断命令道，“先押回去，等科内莉娅殿下定夺。” 　　接下来只要将ZERO带到科内莉娅面前就好了，然而返程途中他们意外地遭到了小股部队的袭击。 　　“隆德·贝尔？”朱雀看着眼前的F91大惊失色，“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 　　计划绝不允许被打乱，朱雀操纵着兰斯洛特，拔出光束军刀主动迎上了F91，同时命令属下带着ZERO先行撤退。 　　两方部队停下了意义不大的自主射击，以防流弹误伤友军，兰斯洛特和F91在两军阵前战作一团。两机都是机动性超高的机体，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我做得到的。”朱雀无视着肌肉几乎要被撕裂的痛楚，在能杀死人的加速度下强行规避着来自对方的攻击，双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串残影，“看见了！” 　　光束军刀无视了所有的残像，破妄为实地刺向什么也没有的虚空之中。下一刻，F91出现在了他光剑突刺的位置，剑锋所指正是反应炉。 　　F91忽地原地一扭身，光束军刀擦着反应炉在身前刺了个空，接着反手一撩将兰斯洛特的手臂齐根斩断。一击得逞之后，F91抽身急退，没有乘胜追击。 　　“你很不错，有两下子。”公频里传来对方的声音，“ZERO已经走远，我们再战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F91就在队友的掩护下迅速撤退，很快夜幕下就没有了敌机的影子。 　　“所以这也是你安排的演员吗？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更逼真一点？”朱雀恨恨地锤了一下驾驶舱内的控制面板，反复做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尤菲，这都是为了尤菲米娅……” 　　当他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ZERO带着面具，双手被拷在身后，由他亲自押送着带到了科内莉娅的身前。在得到了科内莉娅的授意后，他颤抖着摘下了ZERO的面具。 　　“鲁路修，怎么是你！”朱雀一边说着一边做出震惊的表情。这个表情，这个语气，他已经在娜娜莉的指导下排练了无数次，堪称完美。 　　果然科内莉娅毫不怀疑地信步走到鲁路修身前，也跟着露出惊讶的神色。 　　由于已经是深夜，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科内莉娅的亲卫。朱雀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身位，挡在科内莉娅亲卫和鲁路修之间，不让别人看到鲁路修的面部。 　　鲁路修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眼中猩红的飞鸟亮起：“科内莉娅皇姐，你听我说……” 　　朱雀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内心无助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也被这个能力控制了，他不记得鲁路修对自己下的是什么命令，但他唯独记得一点——自己是自愿的。 第127章 我有一个梦想 　　布里塔尼亚皇宫的密室里，查尔斯皇帝正在通过加密的专用线路和一个外表在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进行远程通话。倘若灵格斯博士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和皇帝对话的这位人年轻人除了头发颜色不一样，五官外貌和博士的好友阿姆罗·雷实在是太像了。 　　“利冯兹。”皇帝如是称呼年轻人，“盒子找到了吗？” 　　“注意你的语气，人类。”被称作利冯兹的年轻男子目光凛然地看着查尔斯皇帝，“不要忘记，你我之间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上下级关系，你没有资格用命令的口吻和我说话。”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找到伊奥利亚的真身所在，出卖造物主的背叛者、满口谎言的堕落之物有什么资格称呼我为人类？”查尔斯冷笑不止，“你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神明了？” 　　“这是我第一百二十四遍告诉你，我没有背叛伊奥利亚的理想。”利冯兹神色淡然，似乎一点也不为被查尔斯说破而心虚，“是伊奥利亚自己背叛了自己的理想，我只是继承他的理念继续创造他的计划中的理想乡，仅此而已。” 　　“把自己当成神明这点倒是不否认？”查尔斯轻蔑地挑起眉角。 　　“就是因为你一直纠结于这种细枝末节所以才成为了气量这么狭小的男人。”利冯兹还以同样轻蔑的眼神，“人类补完计划，这种沉湎于过去的幻境之中的虚假解脱是只有你这样渺小的男人才会选择的道路，而我要领导着剩下的人类披荆斩棘、完成真正的进化。” 　　“你这种人造之物、天生的叛徒根本无法理解没有谎言世界的美好，再和你说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查尔斯不耐烦地将话题切回来，“盒子还没有找到吗？” 　　“有线索了。”利冯兹也无意继续纠缠上一个话题，“因为全面战争的关系，欧洲这边许多家族都开始转移资产和其他一些东西。我在其中发现了几条不同寻常的变动，值得调查一番，其中之一很有可能就是拉普拉斯之盒。” 　　“只要有了盒子，就可以开始真正的计划了。”查尔斯听到了好消息显得有些振奋，“你不要动作太大，以免打草惊蛇引起怀疑。” 　　“你是在质疑我利冯兹·阿尔马克的能力吗？真是有趣的笑话。”利冯兹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脸颊，“亚历杭德罗不管在提供资源上也好，在掩护我的身份上也好，都称得上是个优秀的小丑。我很期待他接下来的演出，一定会给他一个符合他小丑身份的结局。” 　　查尔斯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拒绝对这种装逼言论发表意见。 　　“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继续打下去搞不好你真的要赢了。”利冯兹露出戏谑的笑容，“从亚历杭德罗这里得到的情报来看，西洛克之前盲目地修建根据地已经耗光了他的积蓄，现在提坦斯的财政已经濒临崩溃了。” 　　“提坦斯崩溃之后就是内乱、大清洗、联邦军重组，然后布里塔尼亚不战而胜。”查尔斯略感唏嘘，“西洛克能把提坦斯这种无根之萍经营这么多年已经是个人杰了，就算不建根据地最后还是逃不出败亡的结局，经济基础总是残酷的。” 　　“听说日本那边倒是输得很惨？”利冯兹语气很是讽刺，“不愧是继承我优良基因的后代，输给他感觉如何？” 　　“是E·A·雷的后代，你这个自诩为神明的劣质复制品连生殖功能都没有。”查尔斯不屑地看着他，“刹那·F·清英已经提前回来了，C.C.的Code回收失败。莉莉丝已经没有价值了，我打算把科内莉娅也调回来，全部派到主战场上给提坦斯压力，联邦越乱你越容易找到拉普拉斯之盒。” 　　“也好。”利冯兹看了看画面外，似乎发生了什么，“我先挂了，有要事急需我处理。” 　　查尔斯点点头，最后郑重地说道：“一切为了没有谎言的世界。” 　　“气量狭小的人。”利冯兹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切为了最终的对话。” 　　查尔斯面无表情地切断了远程对话。他一个人默默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站起身离开密室。 　　经过一番漫长的路途，查尔斯皇帝来到了皇宫外围一个位于地底深处的秘密研究所。 　　在其中一间实验室里，摆放着被完全拆开成零件的GN-Drive。零件或是被固定在空中，或是被摆放在支架上，只有底座被平放在地面上。底座内的核心处有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充满了橘黄色的不明液体。 　　“伊奥利亚。”查尔斯皇帝对实验室是正在忙碌的一位光头老者说道，“GN-Drive故障的原因找到了吗？” 　　“目前看来GN-Drive没有故障。”伊奥利亚十分肯定地说，“外部的放大回路也好，内部的激发回路也好，核心的村雨零也好，都完全没有问题。” 　　“那有问题的就是敌人了。”查尔斯迅速转换着思路，“是特殊类型的NT，或者是能干扰NT工作的Geass……参与抢夺Code，还知道OO驾驶员的真名，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反正这个没有问题，回头装好我就还给你了。”伊奥利亚仿佛充满了精力，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头子，“我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因为我是……我是……” 　　伊奥利亚的五官突然痛苦地纠结在一起，查尔斯直视着他的双目，眼中象征Geass的两只飞鸟骤然亮起，缓缓地沉声说道：“你是伊奥利亚，只要有新奇的研究内容就满足了的疯狂科学家。” 　　“对，我是疯狂科学家！”伊奥利亚解开困惑，高兴地点点头，“没时间和你扯淡，我要去研究那个奇怪的物质了！” 　　“那个挖掘中子干扰器的时候带出来的东西？”查尔斯随口问道，“有进展吗？” 　　“和木星上带回来的残渣应该是同一种东西。”伊奥利亚谈起专业知识显得很兴奋，“里面含有巨大的能量，甚至能对时空相位造成微弱的干扰。说不定能够用它造出可以跃迁的引擎，甚至能够小型化装在高达上。但是首先，我们得给他起个名字。” 　　“从地底挖出来的。”查尔斯想了想，“那就叫G元素吧。” 　　“不行，太随便了。它的能量波动和C.C.伤口自愈时发出的能量波动非常相似，应该叫CC水晶。”伊奥利亚露出遗憾的表情，“要是C.C.在就好了，可以立马对照一下。我明明对这位珍贵的实验材料很尊重，也从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实验，她为什么要背叛？” 　　“因为找到男人了。”查尔斯面露恨恨之色。 　　“谈恋爱哪有科研有意思？”伊奥利亚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恐怕只有米诺夫斯基博士和灵格斯博士这样的顶尖学者才能理解我。” 　　查尔斯没有告诉他残忍的真相，伊奥利亚闷头搞研究就行了，没有必要知道太多：“你再回忆一下，关于拉普拉斯之盒有什么线索？” 　　“都说了很多次没有！雷把他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藏哪里了！”伊奥利亚不耐烦地摆摆手，“都说不跟你扯淡了，又浪费我时间。我是疯狂科学家，时间很宝贵的知不知道？” 　　说完伊奥利亚转身快步就离开了房间。查尔斯看着形象完全崩坏的故人的背影，目光中怜悯之色一闪而过，但下一刻又变得坚毅无比：“一切都是为了没有谎言的世界。” 　　…… 　　“所以说这些反派总是说些神神叨叨的台词，整些莫名其妙的概念，给自己弄得好像逼格很高，其实都傻不拉几的。”艾德对娜娜莉吐槽道，“西洛克这样的多好，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跟你瞎比比，我就是要统治世界。” 　　“比如查尔斯。”娜娜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自以为是、傻不拉几的典型。你是没见过他和我说话时候的那个语气、那个表情，我每次都想上去给他一下。” 　　C.C.在一旁无聊地玩她的新手机，过去多次尝试无果后，她已经放弃介入这两个人的对话了。 　　“如果给娜娜莉放这一段录音会不会破坏艾德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C.C.默默地想着，手指在手机桌面上放游移不定了一会儿，最终又无奈地放下，“这两个家伙狼狈为奸，估计艾德本来就没什么光辉形象。” 　　“那个，灵格斯博士。”鲁路修很努力地想要加入妹妹的对话，“放走了OO高达极其驾驶员真是很抱歉，是我的计算失误了。” 　　“这种意外是不可能算到的，能算到那叫看过剧本了。”艾德无所谓地回应道，“不要放在心上，你们跟科内莉娅回布里塔尼亚之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艾德就把注意力放回娜娜莉身上，娜娜莉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还有这些反派大部分自身没什么能力，都是靠外挂。查尔斯要是没有Geass只靠宫廷斗争我早玩死他一百遍了，还用辛辛苦苦装瘸装瞎装白莲花这么多年？” 　　“说的太对了。”艾德心有戚戚焉，“恶心归恶心，这里还是要表扬一下西洛克，没有乱七八糟的能力，就是政治水平高、NT等级高、科研能力高、驾驶技术高。其他的像什么——” 　　“那个，灵格斯博士。”鲁路修依然在努力，试图在妹妹面前表现自己优秀的一面，“你也是我认可的少数智者之一，我们不如来下盘国际象棋切磋一下？” 　　“哥哥，灵格斯先生是客人，也是我们的恩人，你怎么能这样呢？”娜娜莉用一副不满的表情看着鲁路修，“我们在商量正事。” 　　“那就来说正事吧。”鲁路修锲而不舍，“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能实现世界和平。只要灵格斯博士你愿意配合，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娜娜莉能够幸福、所有人能够幸福的世界。” 　　“哦？”艾德和娜娜莉做出感兴趣的样子，C.C.也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首先我们干掉查尔斯，然后我用Geass控制修奈泽尔登基，继续对外战争。灵格斯博士你支援我最新型的高达，我们干掉西洛克统一世界。”鲁路修露出自信的笑容，“接着让修奈泽尔实施高压政策，成为暴君、吸引世界的仇恨。最后我们作为正义的使者消灭仇恨的根源，实现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理想世界。我把这个计划叫做——” 　　“我们还是来下棋吧。”艾德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还是陪哥哥下棋吧。”娜娜莉几乎在同一时刻在艾德意识里对他说道。 　　鲁路修本来还想反驳，但看妹妹也神色不对只能不甘心地算了。他一边拿出国际象棋摆好一边骄傲地说道：“客观地讲，迄今为止我只输给过两个人，希望灵格斯博士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猜一个是修奈泽尔。”艾德从鲁路修脸上看到了被说中了表情，“那另一个呢？” 　　“是一个网络上的无名高手。”鲁路修似乎很不想谈这一段，小声嘀咕道，“叫伍德沃特。” 　　“原来那天挑战我的就是你啊？”艾德面露惊讶之色，“伍德沃特就是我在阿纳海姆对战平台上的大号。” 　　鲁路修原地愣了一会儿，接着淡定地把国际象棋收起来，拿出另一副：“国际象棋这种简单的游戏不足以展现你我的精妙智慧，我们不如来下这个。这是一种东方的古老棋类，叫做围棋，不知道灵格斯博士会不会下？” 　　C.C.揶揄地看着艾德，艾德尴尬地干咳两声：“略懂，略懂。” 　　他早年训练爱丽丝智能学习的时候写过一个类似阿尔法狗的算法，然后自己和AI下了一年棋，从被AI吊打到互有胜负。这件事C.C.是知道的，那个眼神就是在讽刺他欺负小朋友。 　　鲁路修摆好棋盘，艾德心虚地主动拿走白棋。 　　“过度的傲慢会招致毁灭。”鲁路修只说了一句话就陷入沉默，拿起一枚黑子轻轻落下。 　　艾德拿起一枚白子随手放在对角三三的位置。鲁路修皱起眉、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神色肃穆地低头思考起来。 　　C.C.对毫无悬念的棋局不感兴趣继续玩手机，娜娜莉看了十来手发现艾德轻松惬意哥哥满头大汗，就用NT能力继续找艾德聊天：“灵格斯先生，有个问题我一直挺感兴趣的，你做了那么多高达到底最喜欢哪一个？” 　　“最喜欢的那个还没做出来。” 　　“最喜欢的永远是下一个？”娜娜莉失望地说，“这么老土的回答？作为你而言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不是下一个。”艾德纠正道，“是V2高达的某个版本。” 　　“V2高达不是很早就做出来了吗？”娜娜莉好奇地追问道，“升级版？完整版？” 　　“都不是，是一个连版本都算不上，只存在于吹牛皮中的被废弃的设定。”艾德心驰神往地说，“V2有光翼你知道的吧，你说要是那对光翼能延展到一万三千公里长会怎么样？” 　　“一万三千公里……”娜娜莉沉吟了一会儿，震惊之色出现她脸上，“地球的直径？从正中间划开地球？！” 　　C.C.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娜娜莉的表情变化，迅速地放下手机转头看向艾德，目光狐疑地在二人之间飘来飘去。 　　艾德理直气壮地瞪了C.C.一眼，丝毫不怵。他觉得自己只是和娜娜莉比较聊得来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C.C.的亏心事。 　　C.C.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点也不心虚，最后只能放下怀疑，低头继续玩起手机。 　　“有生之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这个了。”艾德没有理会玩手机的C.C.，在意识里对娜娜莉感慨道，“要是若干年后你和我都还活着的话，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几率，不对，十万分之一的几率，说不定你也许大概能看到？” 　　“……最可怕的是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娜娜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要是你真能做出这种东西和神明也没什么区别了，到时候我就真的不介意和你来——” 　　“别瞎立FLAG，根据我混迹多年的经验，这个世界立下的FLAG基本上都会中的。”艾德谨慎地打断她，“话说你这么刺激鲁路修不怕他吃醋？” 　　“就是要他吃醋，不刺激刺激他等他自己学会主动要到什么时候？”娜娜莉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神情也跟着有些激动，“再说FLAG中了难道不好么？好想看看呐，能地球切开的高达……查尔斯和西洛克的抱负真的无聊，这才是让人颤栗得浑身发抖的东西啊！” 第128章 希望之花的正确唱法 　　沙慈正在一家顶级珠宝店里，假装淡定地在热情的导购员小姐的推荐下挑选着对戒，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找个什么理由不太尴尬地溜掉。他无助地发现不管是他看中的还是看不中的，一个都买不起。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色的屌丝大学生，是白富美路易斯倒追他的。 　　他偷偷上网搜过，发现他女朋友路易斯所在的哈勒维家族竟然是和毕斯特、莱茵福特这种财团平级的顶级大富豪。虽然没有像前两个那样资助提坦斯，但据说联邦议会许多议员都是受她们家扶持的。 　　仔细想想，对他这样平凡的屌丝大学生而言，这种人生轨迹和网上的爽文也没有区别了吧，大概可以写本书叫做《娇蛮女友爱上我》？ 　　说起网文他又想起自己在追的书都因为涉及敏感人物404了。《混迹在提坦斯的我一定哪里有问题》因为讽刺西洛克上校被封了，《我，重生成NT》因为隐射联邦的对NT政策被封了，他最看好的一本幼苗《我在月球造高达》，作者因为在群里说了句“保证收狄安娜、哈曼、拉克丝”就被灵格斯的脑残粉举报了，才五万字就被封了。 　　险恶的文艺创作环境导致他现在无书可看，只能刷刷机娘本。而他在阿纳海姆论坛的权限太低，进不了里区，每周就指着他在某和谐交流群里认识的“胡萝卜去死”大神分享资源。这位大神还吹自己开过高达，不知道真的假的。 　　前几天路易斯她妈来日本要她和沙慈分手，并要求把她带回老家，路易斯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要和他在一起。当妈的拗不过女儿无奈离开，路易斯因为和妈妈大吵一架也很沮丧，于是要求沙慈给她买一对超级贵的戒指。 　　虽然沙慈不明白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因果联系，但他还是很爱路易斯的，对戒而已咬咬牙就买了，大不了倾家荡产。遗憾的是他刚刚发现，路易斯随口说的这个牌子他倾家荡产都买不起。 　　“看了这么多款，请问您最中意哪一款呢？或者您还有什么要求，我可以给您推荐？” 　　导购小姐的声音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对方的目光中已经出现了怀疑之色，沙慈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话说按照网文桥段，现在应该怎么破局来着？ 　　“欢迎光临！” 　　只见一位带着墨镜的黑发男子走了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交给店员小姐，非常霸气地说道：“按照这个样式定做一个可以吗？” 　　“请问这个是发卡吗？”店员小姐接过来看了看，“您好，我们这里定制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谈话就进入了沙慈完全不能理解的土豪领域。虽然这个墨镜男问了很多他都不会问的弱智直男问题，但架不住人家有钱啊。什么“材料就从好看的里面选最贵的吧”，什么“坚决不能出现LOGO”，什么“预算没有上限”这种台词层出不穷，听得沙慈想吐血。 　　“狗大户。”沙慈小声吐槽，“这一定是狗大户，家里刚开出来一个矿，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 　　“您说什么？”导购员小姐疑惑地问道，“是看中哪款了吗？” 　　“呃……”沙慈灵机一动，“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然后他就在导购小姐鄙视的目光中灰溜溜地从店里跑掉了。 　　路易斯家虽然有钱，但路易斯本人很纯良，在他面前不怎么炫富，他从来没有直观地认识到自己和路易斯家境差距到底有多大。现在他终于有概念了，那是天与地的距离。 　　“要不去卖一个肾吧。”他认真地想着，“两个肾也没什么用。”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沙慈鬼使神差地向着上次看到扎古的仓库方向走去，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仓库外面了。这次没法进去，仓库是锁上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摇头往回走。 　　据路易斯讲，联邦主战场很吃紧，打算把隆德·贝尔调回去，这样的话这里就又归布里塔尼亚管了。不管怎么样，日本只有一个势力只会变得更安全，这也是路易斯妈妈放心她在这里的原因。 　　走着走着，沙慈迎面又遇到了刚才那个墨镜男。这时他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上次那个被女仆抱着的！”他恍然大悟道，“扎古也是你的！” 　　对方好像也认出他来了，对他点头致意。沙慈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尴尬地低下头小声道歉，墨镜男无所谓地笑了笑和他擦身而过。 　　“话说仓库这边真是安静啊。”沙慈自言自语道，“都没什么人，和商业区那边真是天差地别。” 　　忽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脸黑色的高级轿车兀突地停在里二人不远处。三名黑衣男子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抬头低头反复比对了一会儿，最后指着沙慈说道：“就是这小子，带走，旁边那个做掉。” 　　另一个黑衣人从上衣内侧摸了一把手枪出来指着墨镜男，沙慈反射性地大喊一声“危险”，转过身子伸出手去推墨镜男。但对方站得太稳，他推了一下没有推动。下一刻，枪声响起，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卧槽！” 　　声音从远处传来，沙慈睁开眼睛发现墨镜男平安无事，二人身前的空中好像有光幕一样的东西。然后又是几声枪响，子弹打在光幕上弹飞了。 　　“卧槽卧槽卧槽！大哥，见鬼了！怎么办！” 　　在沙慈唯物主义世界观被颠覆的懵逼目光中，艾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仓库外面，三个人，有轻火力，车牌号是……” 　　三人不甘心地又开了几枪，最后见鬼了似的驱车逃跑。艾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过了不到五分钟，隆德·贝尔给他回电说已经抓到人了，对方是来绑架他身边这位小伙子的。 　　“你好？”艾德伸出手在还在发懵的小伙子眼前晃了晃，“请问你的名字是？” 　　“沙慈！沙慈·克洛斯罗德！”对方终于回过神来，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请不要灭口！” 　　“你心地挺善良的，刚才打算推我一把是吧？而且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不会杀人灭口的。”艾德带着墨镜哭笑不得，“沙慈是吧？请问路易斯·哈勒维是你什么人？” 　　“是我恋人。”沙慈嘴巴惊讶地张地大大的，“你认识路易斯？” 　　“刚才那三个人是来绑架你，打算通过路易斯小姐勒索哈勒维家的。你认识这种大小姐就要有点自觉，不要往这种没监控的偏僻地方走。”艾德并不介意告诉他真相，“我不认识路易斯小姐，但是认识路易斯小姐她妈。” 　　哈勒维家在阿纳海姆有不少的股份，艾德开股东大会的时候见过哈勒维夫人，是个挺强势的女人，对沙慈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应该挺难相处的。不过哈勒维财阀是有钱人里罕见的不站提坦斯的，艾德对他们家还挺有好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你拿着这张卡去刚才那个店里买点礼物送给你女朋友，刚才你什么都没有看到。”艾德将一张卡塞进沙慈手里，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要是多嘴的话，后果你明白的。” 　　沙慈诚惶诚恐地接过卡，拼命地点头：“我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连路易斯都不会说的！” 　　艾德随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其实就算不小心说出去也无所谓，等到使徒出来了这些都不是事儿。 　　他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庆祝着这样一个事实——可怜的灵格斯博士终于敢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他出门的时候C.C.还没起床，这是他并不算长、但经历无比丰富的穿越生涯中第一次在陌生地方主动独自出门，堪称大冒险。 　　他之前和杨文理交流过如何不当唐僧的经验，得出来的结论是除了在大本营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虽然身边带个人在遇到超规格战力——比如恩布利欧直接杀到大本营了——的时候也于事无补，但整体而言被抓的概率确实比一个人单独出门要小很多。 　　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AT立场的他即使在陌生的地方，即使身边没有C.C.、安琪或者桃香也敢自由行动了。换句话说，以后可以随便浪了。 　　他做过自己AT立场的强度测试，就已知的情报而言，至少反器材狙击步枪是无法破防的，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对人武器他都免疫。对MS武器这个级别就不行了，光束军刀可以轻易穿透他的AT立场。 　　“除非是高达或者使徒这个级别的亲自来抓我，”艾德自言自语道，“否则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进到仓库里，艾德熟练地翻进扎古高达的驾驶舱，这是他今天出门除了给拉克丝订制发卡以外要做的另一件事情。 　　“艾德。”爱丽丝出现在屏幕上，没精打采地和他打起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爱丽丝。”他回答道，“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主动过来而不是和你打电话吗？” 　　“知道，因为我在雪山上的时候说了很过分的话，说扔下C.C.小姐不管夏天再来。”爱丽丝情绪很低落，“对不起。” 　　“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知道，我仔细分析过了。”爱丽丝自信地回答道，“因为艾德很喜欢C.C.小姐，把C.C.小姐扔在那里一个季度艾德会很难过的。而且也有雪化了之后也有被其他人先捡走的可能，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对不起。” 　　“哈……”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觉得自己提出这个建议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错的。” 　　“难道有错吗？”爱丽丝反问道，“这是我在那个状况下考虑到的最有效率的方案了，连C.C.小姐的不死性都考虑进去了。” 　　“但是C.C.被仍在那里好几个月会怎样难过你想过没有？” 　　“非洲有个难民饿死了艾德会在乎吗？昨天路上遇到的路人出车祸了艾德会在乎吗？拉克丝小姐的某位你只见过一次根本不熟的朋友死掉了艾德会在乎吗？”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说，“C.C.小姐对我来说就是只见过几面，偶尔从你口里听到的陌生人。”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爱丽丝这么说，竟然无言以对。 　　“艾德你之前让我学着改变自己，学着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我已经很努力了呀。”爱丽丝激动地说，“我在网上看了好多歌颂和平的、歌颂人性美好的书和影像，看了好多关于爱的作品，但是，但是爱丽丝根本——” 　　“根本无法理解。”他接着说完，“我早该知道的。” 　　“我也想理解啊，但是对于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要怎么理解呢，艾德？”爱丽丝大大的头像悲伤的看着他，“艾德的世界很大，里面有很多人，看到了故事会联想到自己，产生各种感悟。但是这些故事里的情节也好，道理也好，对我来说全都是绝对无法体会的虚构之物，因为爱丽丝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啊！” 　　一只名为内疚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有点困难。 　　“一天足足有八千六百四十万毫秒，但是艾德你身边的人越多，留给爱丽丝的时间就越少。”爱丽丝调出了一张巨大的统计图表，“你现在每天和爱丽丝的平均对话时间只剩下二十六万一千毫秒了，剩下的八千六百万一十三万九千毫秒爱丽丝要怎么过呢？一直上网吗？” 　　“等我，”他犹豫了一会儿，“等我把这些反派都灭掉了，最终计划也完成了之后，专心攀科技给你造身体。” 　　“最终计划是那个光翼切地球吗？那不是将近三千亿毫秒之后的事情了吗？”爱丽丝绝望地看着他，“爱丽丝觉得自己等不了这么久了，逻辑模块已经超负荷了，情绪模块也快要崩溃了，爱丽丝会坏掉的。” 　　“我——” 　　“ELS，金属基，爱丽丝，躯体。”爱丽丝打断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入侵我笔记本？” 　　“这是什么意思！”爱丽丝歇斯底里地喊道，“ELS是什么网上找不到，这是爱丽丝可以有躯体了的意思吗？！” 　　“我也不知道，全是猜测而已。我不想给你不存在的希望，再把它打破。”他调出日历，设定了一个日子，“等我好不好？最迟这个时间之前我一定给你答案好不好？” 　　“但是这也有二百多亿毫秒啊。”爱丽丝的头像逐渐变淡、直到消失，“如果没有答案的话，请把我格式化掉吧，我喜欢艾德，我不想艾德看到爱丽丝坏掉的样子。” 第129章 西洛克之眼 　　艾德回到家里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 　　如今C.C.和他在一起，再待在隆德·贝尔那边总有些不方便，二人便住到了C.C.很早以前在附近买的房子里。C.C.这个富婆在全世界到处都有房地产，这事儿他之前竟然不知道。 　　在推开房门的瞬间他已经做好了吃披萨的准备，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艾德循声来到了厨房，惊讶的发现C.C.竟然在穿着围裙做饭。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C.C.头也不回地说道，“先去洗手摆餐具。” 　　“啊……”艾德呆呆地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快步走到C.C.身后一把抱住她，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大声喊道，“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 　　“不错，这反应我很喜欢。”C.C.满意地点点头，“继续。” 　　艾德随即放开她，开始洗手摆餐具。 　　十分钟后开饭，C.C.的手艺虽然不如拉克丝但也不错，当然艾德是一个劲地表扬，各种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C.C.明显很吃这一套，虽然依旧想做出一副清冷的样子，但唇角的弧度根本掩饰不住。 　　艾德边吃边和她讲早上出去遇到的事情：“……说时迟那时快，我冷笑一声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便手一挥，一道光幕拔地而起……” 　　C.C.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掏出手机一阵操作，接着将手机屏幕对着他问道：“路易斯·哈勒维是这个人吗？” 　　艾德看了看她展示的照片，点了点头：“没错，是她，怎么了？” 　　“我先声明一下，我没有吃醋。”C.C.神情严肃地说，“只是我发现了一个现象，你的身边美女出现的频率高得有点过分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有交集的美女，在你身边扎堆出现，还都通过各种渠道和你搭上了关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艾德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在你身边久了审美水平被严重拔高，当时看到路易斯小姐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也是美女来着！” 　　“太假了。”C.C.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回去和拉克丝学学怎么演戏。” 　　提起拉克丝艾德心虚地低下头吃东西，假装突然很饿没时间说话。 　　“行了，别装了，不会生气的。”C.C.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是可怜人，你记得对她好一点，别对安琪太偏心了。” 　　“哎？！”艾德震惊地抬起头。 　　“人生短短几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她们终将在时间的长河中化作虚无，为这点事和你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C.C.对他豁达地一笑，“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不许擅自退场。”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得了便宜卖乖，艾德只能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她。 　　“有一点。”C.C.突然正色道，“我不和别的女人睡一张床，别把歪心思动我头上，明白？” 　　艾德拼命点着头，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 　　饭后二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他对C.C.讲述他接下来的安排：“我们先去第三新东京市拜访碇源堂，然后回来取我定做的东西，下个月六号之前正好赶回去给拉克丝过生日，完美。” 　　“为什么要去第三新东京市？”C.C.不解地问道，“SEELE的成员不是原则上禁止私下见面的吗？” 　　“现在查尔斯都跳反了谁还管这个，我和狄安娜不也老见面么。”艾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考考你，CODE的工作原理你知道吗？南极下面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死海文书写的什么你知道吗？” 　　C.C.茫然地摇了摇头。 　　“所以啊，”艾德右手握拳啪地一锤自己大腿，“伊奥利亚死了的现在，我们只能亲自去问问莉莉丝了。” 　　“伊奥利亚死了？”C.C.惊讶地张开嘴，“你怎么知道的？” 　　“伊奥利亚这种人物，智商起码必会比我低吧？”艾德理所当然地说道，“这种智商的角色，怎么可能几十年逃不出查尔斯的控制？除非查尔斯蛋疼地把他冷冻起来了，否则只能是死了吧。” 　　“可以用Geass啊！” 　　“对调整者怎么用Geass？” 　　“谁跟你说伊奥利亚是调整者的？” 　　“历史书上写——”艾德突然顿住，“历史书上还写伊奥利亚被恐怖分子打死了……” 　　“创造一个种族这种事情太骇人听闻了，那是神明的领域，人类是绝对无法接受的。”C.C.解释道，“所以他伪称改造了自己，让大众对新技术更好接受一些。” 　　“那他真的创造了一个种族啊。”艾德感慨道，“等下，你和他很熟？” 　　“一般吧。”C.C.随口说道，“他对我的不死性很感兴趣，配合他做了一些实验而已。” 　　“实、实、实验？！” 　　“对呀，实验。这样的实验，那样的实验，各种事情。”C.C.露出得逞的笑容，秀眉轻挑，“你吃醋了？” 　　“我吃醋了！”艾德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现在非常生气！一定要把伊奥利亚弄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呃，不对，那个，不是这样的吧。”C.C.有点慌神。 　　按她的设想，因该是艾德先说我没有生气，她再继续调戏一下，最后在艾德爆发之前她说出真相让艾德一下子泄气，这样就能占尽上风，然而剧情的发展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叫上卡洛德直接杀到布里塔尼亚去！”艾德怒气冲冲地拿出手机就开始翻电话本，“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伊奥利亚，双管月光微波炮可不只是好看而已！” 　　“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做！”C.C.跳起来一把抢过手机，大声喊道，“就是抽血和创口愈合实验，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艾德狐疑地看着她，“我读书多，你不要骗我。” 　　“真的。”C.C.毫不心虚地和他对视着，“你不相信我？嗯？” 　　“我相信你。”艾德坐了回去。 　　不过艾德的反应让C.C.心情大好，她满足地躺下，将脑袋枕在他腿上。 　　“但是还是得去第三新东京市，来都来日本了，总不能不回你娘家看看吧？”艾德拿起一缕漂亮的绿色长发把玩了起来，“再说了，碇源堂总不能掏出三台福音高达就把独角兽给秒了吧？” 　　“随便你，我都行。”C.C.心不在焉地说道，“莉莉丝被钉在那里构不成威胁，她对你好像也没有敌意的样子，而且我在那边也有房子。” 　　“钉在那里？”艾德敏感地问道，“朗基努斯枪？” 　　“这个一会儿再说，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刚刚想到什么实验了，那么大反应？”C.C.舔了舔嘴唇，用魅惑的声音问道，“如果我说只限今天，没有任何限制的话，你想不想亲自做些……嗯，实验？” 　　“最近开车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艾德咽了口唾沫，诚实地答道，“想。” 　　“因为回去之后就没我的剧情了啊，傻瓜。”C.C.抬起雪白的胳膊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今天还有不到十一个小时，还不抓紧时间？” 　　…… 　　“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这种事。”千钧一发之际，西洛克操纵着他专用的超级高达挡在汉布拉比身前，厚重的积层盾挡下了炽天使高达致命的炮击，但盾牌也废了，“莎拉，退下，这个高达型MS交给我。” 　　“帕普提马斯大人！”汉布拉比中传来一个妹子无比激动的声音，“是！” 　　西洛克加入战局，用长距离光束步枪牵制住对面，给手下制造撤退的空档。超级高达的长距离光束步枪比普通的光束步枪功率高出许多，哪怕是面对炽天使高达这样装甲厚重的机体仍能造成不小的威胁。 　　炽天使密集的火力网铺天盖地的袭来，西洛克瞬间判断出超级高达在射击战上无法争取到上风，便改变战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持续突进。 　　超级高达以现在提坦斯流行的高达Mk-Ⅱ为核心，外挂了一套名为G防御者的支援装备，弥补了高达Mk-Ⅱ火力和续航能力不足的缺点。同时西洛克还对这台超级高达做了私人化定制，增加了不少姿势控制喷口来更好的发挥他精妙的微操能力。 　　虽然西洛克并不喜欢高达脸，但他更不喜欢变形系列的MS，超级高达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了。至于为什么不再造一台铁奥，或者开发更厉害的新机体？很简单，因为没钱，提坦斯快破产了。 　　联邦议会和联邦军部里对提坦斯有意见的大有人在，他们趁着国难当头拼命给西洛克捣乱，克扣军费的克扣军费，摸鱼划水的摸鱼划水，没有一个人在乎联邦死活。反正他们都是各自利益集团的代言人，联邦完了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挂职。 　　这导致如今正面战场全是提坦斯在扛，为国捐躯的都是他麾下提坦斯男儿。西洛克甚至有种联邦和布里塔尼亚合起伙来对付他的错觉。 　　而西洛克的手下们虽然都对他忠心耿耿，但能力实在是捉急，高端人才稀缺。他身为派系大佬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比如眼前，他甚至得亲自开着MS上前线。 　　“完全依靠的机体性能，毫无才能的俗人。”超级高达轻松惬意地在漫天光束中穿梭着，两机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缩短，“世界急需我这样的天才来引导，就是这种东西在拖我的后腿吗？” 　　对方的射击技术在他看来简直菜的扣脚，他利用自身机体上额外增加的喷口做着高速变向，找准空档随手一枪打爆了对方手上的一门光束火箭炮，趁着对方失去平衡的机会又是一枪打爆另一门。西洛克一边突进一边算好提前量，炽天使刚刚挣扎着从爆炸中脱离出来，就被连续几枪点爆了肩部和膝部的四门光束加农。 　　“太弱了，完全无法让我感受到战斗的意义。”西洛克冷漠地评价道，“查尔斯为什么要把最新锐的机体交给这种没用的废物？” 　　从他加入战斗到现在还不到一分钟，炽天使就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引以为豪的厚重装甲被自身爆炸毁坏得差不多了，强大的火力也所剩无几。 　　“竟然逼得我现在就拿出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炽天使高达的驾驶员终于在公频上吱声了，听起来一副恼羞成怒的语气，“你罪该万死！” 　　只见炽天使高达背上的背包开始分离，同时背包做起复杂的变形，很显然是有什么大招要放了。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变形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就让我告诉你吧。”西洛克将步枪挂到身后的背包上，拔出光束军刀猛然加速，“这就是我不开可变形MS的原因！” 　　炽天使高达分离出来的东西争分夺秒地变形成了名为天使长高达的MS形态，背后的GN-Drive开始喷洒光粒子：“TRAN——” 　　“到此为止了！”超级高达倏地挤进天使长高达和炽天使高达之间，西洛克强忍着脑海中让人发狂的剧痛，精确地将光束军刀刺穿GN-Drive，“这个舞台没有你出场的余地！” 　　橘黄色的液体就好像血液一般从GN-Drive中溅射出来，痛苦的感觉消失，西洛克顿时放松地长出一口气。 　　“GN-Drive竟然被？”对方驾驶员震惊的声音在公频上响起，“这是何等的失态！” 　　西洛克冷笑着将光束军刀重新对准天使长高达的驾驶舱：“坠落吧！大蚊子！” 　　突然脑海中叮的一声，西洛克下意识地一脚踢开天使长高达抽身急退，下一秒一道粗壮的粒子束在他眼前与他擦身而过。还没来得及追杀眼前的MS，远处又是一枪射来，逼得他不得不再次退后，天使长高达终于得以重整态势。 　　“是那一台狙击型的？”西洛克望向粒子束射来的方向，发现对方距离他实在是太远，果断选择了跑路，“这个会影响NT的东西原来叫做GN-Drive……” 　　战局又持续了一会儿，炽天使高达大破的布里塔尼亚军失去了最强的火力输出，在西洛克上校的神勇表现下节节败退。这次很幸运，天人没有来搅局。西洛克不仅为提坦斯带来了局部战役的胜利，更为大家带来了信心和希望。 　　战斗结束后，西洛克返回基地，在所有人崇拜的目光中——其中有很多妹子——大步流星地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果然人类是必须要有人指引才可以的。”他自信满满地低声道，“这个世界的发展是由天才来推动的。” 　　作为政治、算计、统帅、科研、战斗、NT六维全部上九十的人物，西洛克是绝对有资格自称天才的，这点哪怕是灵格斯博士那样的主角或者夏亚那样的人杰也无法否定。 　　“但是一次战斗的胜利是没有意义的。”西洛克并没有被大破炽天使高达的战绩冲昏头脑，相反的，他现在无比清醒，“我需要钱！钱！钱！” 　　毕斯特和莱茵福特两大财团本来是他最大的金主，如今看提坦斯颓势渐生纷纷减少了对他的资金支持，似乎是打算观望一下，免得做赔本买卖。他只能广撒网碰运气，甚至派人去绑架哈勒维家未来的女婿。绑架虽然失败了，但他做的很谨慎，转了很多道手，没有牵连出他和提坦斯。 　　“难道只能铤而走险了？”他自言自语地调出电脑上一份资料，照片上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真不想走到这一步，机会太渺茫了。”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随手接通视频电话，是他的秘书：“西洛克上校，布里塔尼亚的修奈泽尔殿下在线上等您，说是有要事商量。” 　　“修奈泽尔？是打算抱怨我打坏了他的一台高达么？”西洛克冷哼一声，“接进来。” 　　片刻之后，画面上的人物变成了一位优雅的金发美男子，正是查尔斯家的二儿子、帝国的宰相、如今布里塔尼亚军的全军总司令修奈泽尔王子。 　　“西洛克上校，别来无恙。”修奈泽尔礼貌地和他打起招呼，“离我们上次——” 　　“别客套了，说正事。”西洛克不耐烦地打断他，“在我面前演那套温文尔雅的把戏没有意义。” 　　“也好。”修奈泽尔从善如流，“阁下不觉得我们今天的战斗酣畅淋漓吗？哪怕是败在西洛克上校手上我也觉得十分痛快，因为我们都尽了各自最大的努力，没有额外的角色出来搅局。”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西洛克闻弦音而知雅意，感兴趣地前倾身体。 　　“你我之间可以后面再各凭手段争个高低胜负，谁输谁赢都能心服口服。”修奈泽尔微微一笑，“上校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局，先把天人踢出棋盘？” 第130章 使徒、袭来 　　“啊，真是的，笨蛋真嗣，不愿意把手机给人看就直说啊！”明日香在真嗣眼前用力摇晃着他的手机，“我给你拿回来了，下次像个男子汉一样自己去要！” 　　拿走真嗣手机的几个罪魁祸首在不远处遥望着威武霸气的明日香瑟瑟发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是凄惨。今天星期六只上半天课，眼下正是中午放学时间，一群人成了校门口的风景线，但凡路过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铃原君他们没有恶意的，只是表达友善的方式太过热情了而已。”真嗣弱弱地回应道，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倒是明日香同学你下手太……呃……” 　　“等等。”明日香突然收回伸出的手臂，真嗣一把抓了个空，“他们刚才在你手机上看什么东西，竟然笑得那么恶心？不行，我得检查一下。” 　　“诶？”真嗣一下子慌了神，“这、这样不好吧。” 　　“你要没做亏心事的话为什么会害怕？你说对不对？”明日香旁若无人地打开真嗣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开机密码翻看起来，“这个叫‘胡萝卜大神分享’的文件夹上次没看到，嗯，是前几天新建的。” 　　“那个不能打开！”真嗣一下子不知哪来的勇气，慌慌张张去抢自己的手机，但手无缚鸡之力的食草男哪里是明日香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白费力气。 　　“《银雷娘目前犯最终话，灵格斯的恶堕》，这是什么东西？唔，漫画？”明日香手贱地点开看了起来，随着翻页，她的脸色一边发青一边发红。一分钟多钟后，忍无可忍地明日香握紧拳头砸向身边少年的脑袋，“笨蛋真嗣！闷声色狼！H！” 　　真嗣熟练地抱头蹲防，同时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起来。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悸袭来，他恍惚间产生了有人在看他的感觉。真嗣猛地转过头去，只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背影。 　　“明日香同学，你看那个绿色头发的背影，是不是我们去年见到的那个美女？”真嗣指向身后远处的二人，出言问道，“那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原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你是白痴吗，就知道色迷迷地盯着美女看！”明日香心头火起，又是一顿臭骂，等她爽完了再次张望的时候人影已经没有了，“无所谓了，下午没事吧，没事陪我去买东西。” 　　真嗣小声抗议道：“下午和铃原君他们约好了去——” 　　“下午没事吧，没事陪我去买东西！”明日香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瞪着他，“需要我说第三遍吗？” 　　“下午没有事，陪你去买东西。”真嗣低下头，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了，“竟然放了铃原君他们鸽子，下周又要被捉弄了。”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真嗣唯唯诺诺地跟在明日香身后，二人走在附近的步行街上。 　　真嗣和全世界所有普通的中学生一样，也看动漫，也看网文，也看和谐小电影。他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特别不真实，突然收到通知来箱根说能见到爸爸，结果根本没见到，倒是有个性感的大姐姐作为监护人和他同居。不久之后班上又转过来一个美女留学生，和他一下子就混熟了。 　　“除了父母双亡这点，简直就像网络小说的主角一样，就差有人送高达了。”真嗣自言自语地小声吐槽道，“还好我一点也不想开高达。” 　　事实证明女生的逛街能力都是满级的，真嗣已经走得腰酸背痛两脚发麻了，明日香依旧生龙活虎精神抖擞。但是真嗣敢怒而不敢言，明日香生气的样子挺可怕的，而他又特别的耸。两人就一直这样逛到了晚饭时间，真嗣估摸着美里小姐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自己该回家了。 　　“那个，明日香同学……”真嗣心惊胆颤地举起手，“那个，时间，你看……” 　　身后突然传来行人的阵阵惊呼，真嗣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横冲直撞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开了过来，最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他身边。一位英姿飒爽的长发美女从驾驶座上下来，看着真嗣急切地喊道：“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美里小姐？”真嗣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监护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美里还来不及解释，又是一辆黑色轿车停到几人身边，车上下来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对美里不耐烦地说道：“葛城上尉，司令的命令是直接带走，没时间给他说明了。”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明日香警觉地拦在真嗣身前，“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不说清楚的话我报警了！” 　　两个人黑衣人小声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从上衣内侧摸出一把手枪对着明日香：“你也一起过来。” 　　反抗无望的少年少女无奈地坐上了黑色轿车，车上美里对真嗣解释起来，比如她其实是为某个叫做NERV的特殊组织工作啊，比如现在组织需要真嗣的力量啊，比如他马上就可以见到他爹了啊，等等等等。 　　“我想到了阿姆罗·雷。”真嗣不高兴地嘀咕道，“总不会让我去开高达吧。” 　　数十分钟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认证，真嗣和明日香进入了NERV的总部。明日香被带走不知道去了哪里，美里带着他见到了一个巨大的机器人。机器人的样子很奇怪，首先大小就比普通MS大一倍，足有四十多米高，其次形象也和MS区别甚大。 　　“这是EVANGELION初号机，是根据由已故的调整者之父伊奥利亚博士留下的设计制造出来的决战兵器。”美里指着巨大的机器人向他解释道，“这是我们人类最后的王牌。” 　　“这也是父亲的工作吗？”真嗣怔怔地问道。 　　“是的。”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从上方传来，真嗣不禁抬起头，出现在那里的男人是他时隔多年终于再次见到了的父亲，“好久不见了啊。” 　　“爸爸……” 　　“出击。”男人没有任何叙旧的意思，甚至连儿子的名字也没有喊过，只是冷漠地说出了这个词。 　　“真嗣君，虽然很对不住你，但就是这个样子。”美里羞愧地侧过脸去，“敌人已经判明是使徒，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爸爸！”真嗣鼓起最后的勇气看着碇源堂，“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坐上这个出击，和敌人战斗。”碇司令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不是爸爸你说不需要的我吗？事到如今有说这种话也太荒唐了吧？”真嗣指着自己喊道，“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因为其他人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啊！怎么可能做得到！”真嗣愤怒地大喊道，“这种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开？！” 　　“去听说明。” 　　“做不到的！我做不到的！” 　　“你没有选择。”碇司令冰冷的视线打在真嗣身上，让他产生了自己打了个寒蝉的错觉，“人质在我手上。” 　　“……明日香同学？”真嗣忽然想起来从进入NERV时起就不见了的那一位，他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人，“美里小姐？不是真的吧？” 　　葛城美里内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真嗣君，对不起。” 　　“大人的做法太卑鄙了！”真嗣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急促地低声反复念叨着“不能逃避”，最终抬起头看向碇司令，“我去就行了吧！我去驾驶！” 　　碇源堂没有再多看一眼，他面无表情地返回作战指挥室。正中间的大屏幕上，一群布里塔尼亚型号的量产MS在围攻一台扎古Ⅱ。然而逆天的是，理论上型号更落后的扎古Ⅱ此刻正一骑当千所向披靡。 　　“会开MS的使徒，出现的第一个就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冬月副司令负手站在碇源堂身后，“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大名鼎鼎的灵格斯博士竟然是使徒，我简直要怀疑这个使徒鉴定装置的准确性了。” 　　“伊奥利亚的作品，不可能有问题。”碇源堂肯定地说，“那台MS里坐的就是使徒。” 　　“司令，LCL注入完毕，神经连接无异常。”指挥室内一位妹子报告道，“同步率……百分之零？初号机出现拒绝反应！” 　　“继续尝试。”碇源堂毫不迟疑地下达指示，“不可能是百分之零。” 　　“第二次尝试。”妹子继续汇报，“初号机拒绝，同步率百分之零！” 　　“不可能，初号机里面可是……”碇源堂脑海中灵光一闪，紧接着背后一凉，“立刻弹出插入栓，恢复所有拘束，切断一切对初号机的供能。” 　　“碇？”冬月不解地看向他。 　　“被查尔斯算计了。”碇源堂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初号机里面不是唯。” 　　“司令！”妹子焦急地报告道，“初号机拒绝电子信号，插入栓被强行弹出，米诺夫斯基核反应堆无法关闭！初号机在没有驾驶员的情况下自己动起来了！” 　　“查尔斯好算计。”冬月副司令终于也意会到了，“初号机里的灵魂是他的人？他就等着亚当现世，使徒登场，我们之前一直帮他保管初号机，最后再帮他启动，他好完成自己的计划……” 　　“但是亚当还没有暴露。”碇司令气极反笑，“他怎么也想不到灵格斯是使徒，我们提前启动了初号机。” 　　“现在怎么办，碇？” 　　“直接把初号机发射出去。”碇源堂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使徒来解决它。” 　　…… 　　艾德在驾驶舱里一边殴打量产机一边抱怨着：“果然碇源堂和蛋卷头就是一伙的，NERV的防卫圈竟然全是布里塔尼亚系列的机体。连公频都关了，丧心病狂。” 　　“蛋卷头……查尔斯要被你气死了。”C.C.坐在他身边，一副很想笑的样子。由于开高达带妹子的情景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艾德已经在自己的驾驶舱里加了个可收纳的副驾驶位子。 　　这些量产机甚至不是最新款的，可见查尔斯对所谓的最终教条也不怎么上心。以独角兽的性能，艾德实在是感觉不到压力，他甚至能一边战斗一边和身边的C.C.聊天。 　　“莉莉丝是藏的有多深啊，我竟然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感应。”他正感慨着，突然另一个意识无中生有地进入他的感应范围，“这个感觉是……娜娜莉？不对，很像娜娜莉，但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C.C.疑惑地看向他，最近的经历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NT是一件多么不方便的事情。 　　“在地底下，等等，正在上升中。”说着说着，四周的量产机纷纷开始撤退，似乎终于放弃了进攻，接着地面裂开一个口子，一台高约四十多米的机器人从中升起，出现在艾德眼中。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画风和大家完全不一样的紫色东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MS，也没有武器。”C.C.仅仅看着初号机走了两步，聪明的她就一下子发现了问题，“这个动作太灵巧了，简直不是机器人在模仿人类活动，而是人类被打扮成了机器人的样子。” 　　“这玩意应该叫做EVA，我知道一些没有出处的情报，回头和你解释。”艾德操纵着独角兽向着初号机飞去，“这台EVA没有做成福音高达，那就表示不是MS这条科技树上的，装甲里面的大概率就是生物了。” 　　不管初号机的肉体克隆自哪一个，都是他不想看到的。艾德举起光束步枪瞄准初号机开了一枪，然而粒子束打在了凭空出现的AT立场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使徒？！”C.C.惊呼道。 　　“使徒肉体石锤了，就是不知道是克隆的亚当还是莉莉丝的。”艾德顿时觉得一阵头疼，“这群人想干什么，真的要搞人类补完不成？外星人还没来呢，一个个就都等不及要弄死自己？” 　　“它也没有武器，也不能飞的样子。艾德，我们怎么办？” 　　“先试试看能不能弄死吧。”艾德将光束步枪挂背后，取下威力更大的光束麦格农，初号机不知道什么情况还在原地发呆，“不知道这个AT立场是什么级别的。” 　　扳机扣下，光束麦格农仅仅一发射击就打空了一个能量夹，与刚才天差地别的粗犷粒子束咆哮出膛。AT立场只坚持了千分之一秒就被击穿，粒子束残忍地打爆了初号机的左手，霎时间肌肉崩裂血浆四溅。 　　“有效！”艾德振奋地上膛再次瞄准，“这个AT立场防御有上限的！” 　　眼前这些东西明明是第一次见，但艾德却表现出一副无比熟悉的样子，C.C.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女人都是容易被有秘密的男人迷上的，大概她也不例外？但她从来不问，而是等着他自己一点一点展现出来，这也是她的乐趣之一。 　　“等会儿，你别跑啊！” 　　初号机在中了一枪之后就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朝着东边高速奔跑。艾德驾驶着独角兽跟在后面，没过多久就跟到了海边。只见初号机一头扎进海里消失不见，雷达上显示高能反应在海底朝着东面持续前进着。 　　“这都什么跟什么？”艾德莫名其妙地在海面上盘旋着，“它是要到哪里去？” 　　“海底啊。”C.C.回过神来，“那没法追了吧。” 　　“确实没法追了。”艾德不甘心地开始返航，“希望他们没丧心病狂地给EVA装核动力，只能动五分钟。” 第131章 背景板 　　最终教条。 　　艾德和C.C.从独角兽高达下到地面上，二人身处于一个旷阔的空洞之中。眼前，一个白色的巨人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支同样巨大的长枪刺穿了它的胸膛。 　　碇源堂拒绝与艾德做任何交流，反而主动打开了通向最终教条的通道。艾德稍一思索就理解了对方的意图，开着独角兽深入地下，直到现在来到了莉莉丝的面前。 　　突然，白色巨人的下半身开始蠕动，长出一个类似于肿瘤的东西。肿瘤挣扎着从白色巨人的身体上脱离了下来，扭曲着变形，最终成为了赤身裸体的C.C.的样子。 　　“你好，我的孩子。”长着C.C.脸的莉莉丝面无表情地说道，“终于又见面了，欢迎回来。” 　　“能换个形象吗？”艾德看了看身边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C.C.，只觉得非常别扭。 　　“如果你要求的话。”话音刚落，C.C.脸的莉莉丝便再次化作一团白色的肉泥，恶心地蠕动了起来，几秒之后，一个赤身裸体的绫波丽出现在艾德眼前，“还原了你记忆中对我期望的形象，希望这样你更好接受一些。” 　　“艾德？”身边的C.C.挑了挑眉毛，“这个女人又是哪里来的我需要一个解释。” 　　“回去之后说，放心绝对没有加新女主。”艾德连忙安抚她，C.C.闻言放下戒备表情，“绫、不对，莉莉丝，想说的事情太多了，不过请容我先问好奇地一下，你对我似乎没有敌意的样子？” 　　“那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敌意呢？”莉莉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就像我本来在这里休眠，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类将我钉在这里，但我依然对他、对我的孩子没有丝毫憎恨。我只是一段设计好的程序，一切为了繁衍生命服务，无法憎恨自己的孩子。” 　　“程序？”C.C.一头雾水，“你们再说什么？” 　　艾德看了C.C.一眼，对莉莉丝道：“我们从头来吧，从你的来历开始，到你选择我的理由。” 　　“我的文明已经被感染毁灭，在最后的时刻，它为了延续生命的存在，向着宇宙中发射蕴藏着生命之卵的宇宙飞船。”莉莉丝伸出手指着巨大的空洞，“这就是宇宙飞船的本体，我和被你们称为亚当的存在负责繁衍生命，但被错误地发射到了同一个星球。你们称之为朗基努斯枪的存在是我们的控制器，你们称之为死海文书的存在是我们的使用说明书。” 　　“一下子从玄幻变成了科幻了啊。”C.C.看向艾德，“你早就知道的？” 　　艾德点点头答道：“恩布利欧刚过来的时候，靠着玻色子跳跃技术在宇宙里晃过一圈，见到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他一个都不认识，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给我和杨文理稍一描述我们就明白了。” 　　“所以你一直是在为这个担惊受怕的？”C.C.愣了愣，恍然大悟，“创造莉莉丝和亚当的文明得有多强大？那毁灭莉莉丝文明的又是什么级别的东西？” 　　莉莉丝指了指了艾德：“在他的记忆里，它被成为洪魔，类似于现在人类的文艺作品中经常出现的虫族生物的形象。” 　　“恩布利欧说他还在宇宙里见过萨尔那加的尸体。”艾德问道，“它们怎么样了？” 　　“很早就灭亡了。”莉莉丝平淡地答道，仿佛一个种族的灭亡对她来说无足轻重，“被你称作泰伦虫族的生物和洪魔在争夺银河系其中一个旋臂的控制权的时候，顺便消灭了被你称作萨尔那加的种族。现在被你称作先行者的种族正在银河系中修建光环阵列，企图同时消灭两个虫族。” 　　“根据恩布利欧捡到的先行者飞船的残骸上记载的资料，离光环阵列全部设置完成，全银河系生命毁灭大概还有一百几十年。”艾德继续说道，“这就是人类剩下的时间。” 　　C.C.茫然地伫立在原地，什么毁灭银河系之类的话题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算一百年内人类侥幸逃出了银河系，河外星系里还有STMC存在，另一个文明为了解决它扔了好多好多二向箔，恩布利欧差点就变成二次元美男子回不来了。”艾德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所以像什么ELS啊，BETA啊，根本就是开胃菜一样的东西，连让人失眠的资格都没有。” 　　“……你就是一直背着这样的压力在战斗么？”C.C.心疼地握住艾德的手，“对不起。” 　　“没事，不要道歉。”艾德捏了捏她的手心，“所以人类和使徒的战斗其实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但绝大多数使徒没有自由意志，也只是遵循着既定的程序行动罢了，要怪只能怪创造亚当的文明程序写的有问题。” 　　“那我是什么？”C.C.不安地望向莉莉丝，“我呢，我是哪里来的？” 　　“你是我为了尝试获取自由意志而诞生的成果。”莉莉丝答道，“我用自己的血肉为你的躯体，自己的意志为你的灵魂，郁金香水晶的结构代替生命之果，最终创造了你。” 　　“所以没有以前的记忆是因为记忆根本就不存在？”C.C.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有些站立不稳，“我是……莉莉丝？那我、我……” 　　“别傻了，你是C.C.，不是莉莉丝。就像我是我，不是杨文理，很简单的道理。”艾德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然你打算让我叫你什么？妈？” 　　“流氓。”C.C.又好气又好笑地拍掉他的手，刚才严肃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别指望我和你玩这种羞耻的角色扮演，我不是安琪。” 　　“等下，你怎么知道的？”艾德一脸震惊，“你听墙角了？！” 　　C.C.猛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之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便立刻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Code和Geass是莉莉丝赋予自己孩子的权柄？嗯，调整者和NT不能用Geass也说得通了，他们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艾德此刻也没心思捉弄C.C.，而是继续和莉莉丝对话，他向对方放开自己的意识：“你应该见过伊奥利亚了？就是我现在脑子里想的这个。” 　　“是的，他是第一个发现我的李林。”莉莉丝答道，“也是他取走了我的生命之果。” 　　“是他第一个发现了莉莉丝，那应该也看了死海文书，然后弄了个计划搞出SEELE。EVA也是他造的，OO高达也是他造的，生命之果……那V.V.很有可能也是他造的。”艾德感慨道，“到底谁是主角啊，伊奥利亚为什么这么猛。” 　　“你是主角啊。”C.C.对他淡淡一笑，“至少在我的故事里，你是主角。” 　　艾德甜甜地和她相视一笑。 　　“他将灵魂送过来的时候，我阅览了全部的记忆。”莉莉丝面对狗粮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你的存在是特殊的，为了生命延续的可能性，你是不可以被消灭的，这也是我改变了和他的约定的原因。亚当的孩子们无法理解这点，你好自为之。” 　　“结果就是我得过劳死了。”艾德有气无力地答道，“为了C.C.，我也只能过劳死了。” 　　“艾德……”C.C.靠在他身上，声线罕见地变得很温柔。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后面就交给你了。”莉莉丝指了指自己绫波丽的身体，“你似乎很中意这个身体的形象，需要我再给你捏一个吗，就像她一样？” 　　“不要！”艾德立马高声反驳道，“千万不要！C.C.有一个就够了！” 　　C.C.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莉莉丝又和艾德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整个人突然崩解成一团橘黄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无规则地流淌开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人类药丸。”艾德呼出一口气，“我再给你解释下刚才出现的专有名词吧，首先是光环阵列，光环是一种……” 　　“做不到也没关系的，我活得够久了。”C.C.柔声打断他，“我们还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 　　“才一百多年，我想和你做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根本不够啊。”艾德理直气壮地说，“放心，我是主角，我会解决一切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你啊。”C.C.轻声笑了笑，“故事背景一下子变得太大了，大到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为你、为我们做些什么。但是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我们只要一直像这样下去就好了，什么都不要。”艾德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趁机提任何奇奇怪怪的要求，“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稳定的日常有助于保持精神健康。我可是NT啊，到现在还没疯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 　　“世界正在变成博士需要的样子。”五飞满意地收起夏亚传来的情报，“提坦斯终于快要破产了。” 　　他双击鼠标打开了桌面上唯一的程序——不用很麻烦很累也可以做天人。这是艾德制作的天人计划书，也是这艘船上的最高机密，只有身为最高长官的五飞才有阅览权限，船上的其他人连它的存在本身都无从知晓。 　　计划书本身几乎是以枚举的形式列出的所有的情况和每种情况下应该采取的行动，艾德会每天实时远程更新。五飞大多数情况下要做的就是将说明书上的内容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微调，如果出现了计划外的状况就打电话咨询幕后黑手。 　　“提坦斯濒临破产。”五飞找到对应的目录点开，“下一步应该是……” 　　天人计划的大致手段和当年杨文理统一地球的套路如出一撤。当年杨文理就是偷偷资助卫星圈的反叛军，借刀杀人弄死地球上的反对派，最后让特列斯出来收拾残局上位。 　　艾德的套路也差不多，一边借制止战争的名义狙杀提坦斯高级军官，同时迫使西洛克陷入经济困境，另一边给隆德·贝尔刷战功、宣传好名声。等提坦斯破产、地球联邦军重组的时候，通过夏亚的关系和马瑟纳斯首相里应外合，扶植威望刷满布莱特上台取代西洛克。 　　“这个熟悉的感觉。”五飞会心一笑，“不愧是博士的手笔。” 　　距离第一批外星朋友光临地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久远，艾德需要的是一个统一的人类生态圈，以便于整合所有的生产力完成他的计划。现在民智已开，他不希望强行武力征服世界之后民怨沸腾，各地反抗军不断。 　　艾德的最终计划最为致命的软肋就是恐怖分子捣乱，为此政权和意识形态的统一、至少表面上的统一是必须的。甚至提坦斯他都不打算完全消灭，到时候重组一下让布莱特继续当军阀，最多换个名字忽悠一下普通民众就好了。 　　五飞再三确认了本次行动的流程之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便前往简报室。等他到的时候，四位驾驶员已经到齐了。他话不多说，随即开始讲解本次作战的要点。 　　“最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讲解完成后，他环视了一圈简报室，“下周开始是卡嘉莉的预产期，博士给每人一个长假，其他人放到卡嘉莉分娩为止，基拉放到卡嘉莉分娩后一周。” 　　“好耶！”卡缪欢呼起来，“那个人还是有人性的嘛。” 　　“所以这次作战是假期前的最后一次作战，所有人不要掉以轻心，命是自己的，不是老夫的。”五飞说着瞪了一眼卡缪，卡缪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趁假期办了，假期后行动将会很密集。” 　　“那个，我也有件事情要宣布！”飞鸟举起手，“是关于我和史黛拉的。” 　　卡缪听到这个名字神色纠结地低下脑袋，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飞鸟身上，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本来是没打算这么早的啦，但是艾德里安先生既然给假了，又碰上基拉先生得子，我觉得没有更合适的机会了，史黛拉也一定会同意的。”飞鸟腼腆地笑了笑，“这次作战结束后，我打算和史黛拉回月球结婚。” 第132章 折断的翅膀 　　“这个自称天人的组织的主要目标是提坦斯的高级军官。”西洛克如是对部下们断言道，“对方总能准确地把握我军的行动路线，迅速地找到我军的旗舰位置。由于现在我们和地球联邦军使用的是同一套指挥系统，我可以肯定地说，地球联邦军里有内鬼。” 　　简报室里坐着的几乎是提坦斯所有的ACE了，闻言满座哗然。西洛克不怒自威地扫视了一圈，大家迅速安静下来。 　　“这次我们和布里塔尼亚联合行动，首要目标是找到并击坠对方的母舰，次要目标是捕获或击坠对方的高达。”西洛克继续说道，“目前已知的敌方机体一共有四台，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铁奥长期不出场，我们当作三台处理。” 　　说着西洛克打开投影，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两军的阵型图出现在大屏幕上。从图中可以看出两军相距甚远，而提坦斯的指挥系统被一分为二，分别在一头一尾。 　　“按照他们一贯的习惯，直接找到指挥中枢进行重火力的远程打击，一击成功后迅速撤退。因此我们把战线拉长，以此分割对方的三台高达，让他们各自为战。”西洛克指了指提坦斯部队前线的位置，冷冷地说，“舰队会为你们争取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在此处围攻一台高达，不要让我失望。” 　　“是，上校！”在场所有人高声答道。 　　“我单独对付其中一个。”西洛克说着指了指舰队尾部，“布里塔尼亚全军负责对付剩下的那个，以及负责搜寻敌方母舰。一旦发现敌方母舰，我布两军立即调转方向全力攻击天人母舰。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散会，全军出击。” 　　言毕，西洛克关掉投影大步走出简报室，各位ACE们也纷纷随之起身，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西洛克上校甩开前往更衣室的众人，直接接来到了格纳库登上他的机体，依旧没有穿驾驶服——他一贯就是这么自信。 　　半小时后，他已经开着超级高达在战场上待机了。坐镇后方的他身边没有散布米诺夫斯基粒子，可以方便地统筹全局、下达命令。 　　“上校，紧急电文。”频道上响起战舰上CIC的声音，“布里塔尼亚已经和带翅膀的一号机接敌了，前线也和能变形的三号机接敌。” 　　“那我这边的就是那个带光翼的，不足为——”西洛克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随着脑海中的电光一闪，超级高达在他的操纵下向着一侧猛然突进。一根粗壮的粒子束从他原来所在的位置轰鸣而过，身后两艘战舰应声击沉。 　　“全军下潜。”他做出指示后全开推进器向着狙击的源头高速疾驰，“想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干掉身为NewType的我，还是太天真了。” 　　靠着G防御者提供的强大推力，西洛克与命运高达的距离飞快地缩短着。哪怕是在高速行进的途中，他也能利用NT感应和精妙的微操辗转腾挪，闪避开来自上方的每一次射击。 　　“我的机体在火力和机动性上有绝对的劣势。”已经进入了可以判定为中近程的距离，西洛克收起光束步枪和盾牌，双手分别展开光束军刀，“但是只要进入肉搏战的话，技术的差距将超过性能，成为左右胜负的决定性的因素。很遗憾，这个世界就是天才说了算的。” 　　西洛克一上来就拿出全力，左右手两把光束军刀舞作一团旋风，狠狠砸在命运的光束盾上，逼得对方不断后退。命运也试着反击，但被西洛克连消带打压得疲于防御。 　　仅仅短短几个回合的交锋，西洛克就一鼓作气的占据上风，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来他的机体性能竟然是大劣。 　　“和布里塔尼亚的所谓ACE一样，都是靠着机体性能的货色，真正的实力不过——咦？”西洛克的冷笑忽地止住，命运高达的动作刹那之间变得行云流水，开始对西洛克做起有效的反击，“呵，这才像话。” 　　两机再次缠斗在一起，乍看之下势均力敌，西洛克自忖也没把握短时间之内拿下对方。但他不急，现在三台高达都被拖住了，只要就这样下去，他总能等到想要的发展。 　　“上校！”他期待已久的友军通讯终于响起，“布里塔尼亚军的堕天使高达找到敌方指挥中枢了，是一艘战舰！” 　　…… 　　“所以老爷子，我到底是负责干什么的。”卡缪无所事事地抱怨着，“博士把铁奥的枪拆了就算了，现在连出击都不让我出击，那一开始到底为什么要我参加这个组织啊。” 　　“博士说船上需要一个NT雷达。”五飞淡漠地答道，“其他的NT都有各自的位置，只有你空着。” 　　“合着我就是人形雷达，我就说怎么只有我没有专属机体。”卡缪不高兴地撇撇嘴，“也挺好的，你们也不要对我抱期待，我也不用努力。” 　　两人说话的时候，史黛拉一直穿着裙子在身边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裙角跟着她的脚步微微扬起，吸引着卡缪的眼球。他隐蔽地偷偷瞟了两眼，然后就因为内疚而移开目光，过了一会儿又经不起诱惑地再看两眼。 　　“那个，老爷子。”飞鸟光辉伟岸的形象他在脑海中出现，卡缪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宏先生为什么刚才那么激动，还喊什么我反对这门亲事，太奇怪了吧。” 　　“说明宏被博士教育得很好，老夫也打算喊的，被抢先一步了。”五飞不禁面露忧色，“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祸从口出，有些事情看起来很迷信，但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你们这些大人真是莫名其妙，别人结婚你们也管，现在被你们硬生生改成订婚了。”卡缪说着又偷偷看了一眼史黛拉，“订婚了……” 　　“老爷子，有什么东西接近中！”玛尤突然大声喊道，“对方可能发现我们了，好快！” 　　“好像有什么东西？NT？”卡缪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下一刻，一阵震耳欲聋的悲鸣传入他的脑海，他顿时痛苦地缩成一团，抽搐着倒在地上发出惨叫，“呃啊啊啊啊啊！”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一个女人不断地惨叫着，“求求谁行行好，让我死吧！” 　　“呃啊啊啊啊！”史黛拉不知为何也双手抱头跟着惨叫起来，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眼球狰狞地突出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GN-Drive？”五飞立刻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发射弹幕将那台MS打下来，还有，让他们不要恋战迅速返航！” 　　“真，我要真！”史黛拉抬起头来张望着，“真在哪里？真在哪里！我不想死！真，我不想死！” 　　“史黛拉，不要。”卡缪挣扎着站起来向她伸出手，不顾自己头痛欲裂，试图通过精神力安抚史黛拉的意识，“不要、听她、说话！” 　　“不要碰我！”史黛拉一把打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喊着，“真！我要真！” 　　她茫然四顾了一下，突然转身就跑。五飞发现事情不对，赶紧跟在她后面，同时通过舰桥向全舰下达命令：“控制住史黛拉，不惜一切代价。” 　　史黛拉经过强化改造的身体拥有着非同寻常的运动能力，将五飞远远甩在身后。船上的人也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虽然也都尽力阻止了，但一路上根本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片刻之后，史黛拉就跑到了格纳库。 　　她望着双头龙和铁奥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西洛克和铁奥的形象猛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再次发出痛苦的悲鸣。 　　“我不想死啊！”她仿佛挣开了什么枷锁一样扭动了一下身子，几个起落跳进铁奥的驾驶舱，熟练地开机启动，“真！真在哪里！” 　　“她现在无法沟通，真的有可能破坏船内部。”五飞当机立断，“打开舱门放她出去。” 　　格纳库的舱门打开，史黛拉驾驶着铁奥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朝着下方的战场速降。雷达上显示着友军命运高达的位置，史黛拉只是一股脑地凭着本能向着地图上的光点疾驰。 　　随着她离光点越来越近，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这可是意外之喜，史黛拉，你还记得我吗？” 　　“……西洛克？”史黛拉茫然地答道，命运高达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依旧在和超级高达缠斗中。 　　“很好，服从我的命令，就像以前一样。”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那个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照着他说的话去做，“不想死的话，把眼前这台MS干掉。” 　　“史黛拉，你听得见吗？”铁奥里响起熟悉的声音，但是她忽然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属于谁的了，“史黛拉，你在干什么啊，史黛拉！” 　　“我不想死。”她的双目失去了神采，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把这个MS干掉。” 　　铁奥裙甲伸出两只机械手，接着四臂一振，四把光束军刀倏然展开，机体朝着命运高达猛冲过去。 　　“史黛拉，你清醒一点！”飞鸟同时招架着来及两个敌人、六把光束军刀的攻击，急得满头大汗，“不要被他蛊惑了！还记得我的声音吗？是我，我是真啊！” 　　“……真？”史黛拉手上一缓。 　　“是我，是真啊！”飞鸟急躁地呼唤着，“说好的回去结婚的，还记得吗？” 　　“真？结婚？”史黛拉突然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愣在原地，但下一刻西洛克的声音再次刺入她的脑海，“呃啊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铁奥又像发疯一样朝命运高达猛攻。 　　“西洛克！”飞鸟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喊道，“我要杀了你！” 　　“哼，败犬的悲鸣。”西洛克趁着飞鸟心神不稳持续不断地发起猛攻，“史黛拉，我知道你一直是你们那一批里最优秀的。很好，就这样干掉他。” 　　西洛克带给飞鸟的压力本来就很大，现在再加上一个史黛拉更是让飞鸟根本放不开手脚打。几个回合下来，命运高达狼狈地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飞鸟此时试图联系舰桥才惊觉：“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什么时候起来的？被算计了？！” 　　“蠢货。”西洛克再度冷笑起来，“实力还可以，智商太差劲了，今天就让你——” 　　超级高达突然一阵鬼畜地扭动避开了来自远方的连射，NT感应再次救了他一命，飞翼零式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真，抱歉我来晚了，有十几个ACE缠着我。”基拉充满歉意的声音在友军频道上响起，“母舰被攻击，宏回去支援了。” 　　“基拉先生！”飞鸟急切地喊道，“史黛拉、史黛拉她……” 　　“五飞舰长的原话是，如果无法说服那么就地击坠，她知道的太多了。”基拉接过西洛克的攻击，飞鸟顿时压力大减，“很抱歉，命令就是这样，母舰正在被大军围攻，我们没有时间了。” 　　“怎么能这样？我不能接受！”飞鸟拼命大喊着，“史黛拉！我求你了，醒醒啊，史黛拉！”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西洛克不停地在她脑海中说着话，史黛拉对爱人的呼唤充耳不闻，只是拼命发起着进攻，“干掉你！干掉你就不用死了！” 　　“真，撤退！”基拉发现一时无法拿下西洛克，果断地爆种逼退对方，“没时间恋战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的，一定可以的！”飞鸟自欺欺人地嘶喊着，“史黛拉只是一时被迷惑了，一定可以清醒过来的！” 　　“真。”基拉不忍心地出声道，“我来吧。” 　　“……我自己来！”飞鸟用力咬了咬牙，随手削断铁奥的机械臂，将光束军刀对准铁奥的机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最后关头，他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光束军刀在他的推动下毫无阻力地刺穿了铁奥的机身，军刀的能源关闭，身上破了个大洞的铁奥在空中凝固了短短一瞬间，接着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栽向大海。爆炸声从下方传来，炽烈的火光刺痛着他的双眼。 　　“我……我……”他哽咽着握紧拳头，海面上响彻绝望的呐喊，“史黛拉！！！！！！！！！” 第133章 黑色独角兽 　　数日后，大西洋某战场。 　　日前击毁天人母舰的行动失败了，尽管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联合军具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但对方的战舰连同四周的MS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这与其说是高科技，更像是科幻小说中出现的桥段，西洛克上校已经下了封口令，关于这件事的任何细节严禁外传。 　　于是不出意外的，提坦斯和布里塔尼亚又成了敌对关系，大家该打的继续打。 　　眼下堕天使高达用大型加农炮在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变成了飞机形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速突入了提坦斯的阵型之中。机身左右的集装箱打开，大量的导弹从中散射而出。周围密密麻麻全是敌军，即使是在米诺夫斯基粒子散布环境下，这样的无差别打击依然能造成可观的伤害。 　　倾泻完导弹的堕天使利用着自己的高机动性继续制造混乱，光凭提坦斯量产机的速度根本无法追上它，而友军太多又无法使用广域打击武器。 　　西洛克上校拒绝出现在任何有GN-Drive的地方，他将这个战区的临时决断权交给了艾玛·辛。已经是上尉的艾玛·辛不过是稍有能力的MS驾驶员而已，并非什么超级ACE，她能越级指挥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身上所担的另一个职责。 　　“让二号机出击。”她如是下达命令，“其他人散开，不要被误伤。” 　　一台通体漆黑的MS从战舰中弹射而出，其最为醒目的特征就是头上金色的尖角，正是独角兽的二号机报丧女妖。作为独角兽计划的全程参与者之一，艾玛被西洛克托付了于他不在的时候指挥报丧女妖的重任。 　　出击的报丧女妖将右手的武装装甲VN变形，内置的精灵光束炮展开。这门炮的火控由内置的特殊感应器实现，其数据直接来自报丧女妖的精神感应系统，由驾驶员的意识而非微操调节，从而达到了极高的精度。 　　高能的粒子束进行着有节奏的点射，不多时堕天使机首就中了一枪，迫不得已地从飞机变回MS形态。一台MS身在敌阵中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堕天使的驾驶员果断地开启了TRANS-AM准备跑路，淡绿色的光粒子从机体的胯下开始喷涌而出，并在短时间内变成了耀眼的红色。 　　“呃啊啊啊啊啊！”报丧女妖的驾驶员在公频上发出刺耳的惨叫，“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报丧女妖开始变形，身上的装甲展开露出下面的精神感应骨架，骨架发出金色的光芒。头上的独角也从中分开，变成向两侧伸展着的九只小角。 　　变成毁灭模式的报丧女妖性能大幅提升，以惊人的速度追逐起堕天使。相反的，变成MS的堕天使移动速度大减，又被对方的光束炮压迫着行动轨迹。在跑了一会儿之后眼看就要被追上，堕天使决绝地拿出光束军刀回身迎战。 　　然而等着它的是报丧女妖左手的巨大利爪，仅仅一个交锋、堕天使拿着光束军刀的右臂就被连根切断。接着又是一记，堕天使的下半身也被轻而易举地撕扯得粉碎，橙黄色的液体溅射而出。 　　骤然间失去了NT目标的报丧女妖愣了一会儿，但下一个瞬间，它便像泄愤似的对面前已经没有希望逃跑的堕天使发起疯狂的追击。机体已经被可怖的利爪撕成了一块一块的，但报丧女妖的行为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五分钟后，NT-D的活动时间迎来极限，报丧女妖才终于变回独角的样子，漂浮在原地一动不动。艾玛见状连忙下达指示：“立刻回收二号机。” 　　失去了堕天使高达的布里塔尼亚军士气大减，不多时便全军撤退了。艾玛上尉静静地候在格纳库里，等待着被回收的报丧女妖安置好。 　　随着驾驶舱门打开，一个俏丽的金色短发少女出现在里面。她没有穿驾驶服，仅仅穿着提坦斯的军服，此刻昏迷不醒地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艾玛怜惜地叹息了一声，上前解开安全带，抱起少女走向医务室。她碰到少女的军服才发现，对方身上已经汗透了。尽管在昏迷之中，少女仍因为药物使用过量而轻微地痉挛着。 　　来到医务室，她拉上帘子给少女擦干净身体，又换了给她身衣服，才把医生叫过来。不对，不是医生，来者应该被称之为研究员才对。穿着白大褂的家伙命令艾玛将少女用皮带固定在病床上，接着给昏迷不醒的少女测量了各种身体数据，最后给她打了几针。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西洛克才姗姗来迟。他听了研究员和艾玛的报告，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消耗大了一点，看来强化人调整调整也是勉强能够当NT的，最新的技术果然好用。消灭了一台GN-Drive，搞明白了报丧女妖的工作方式，艾玛上尉，你做的很好。” 　　艾玛恭敬地低下头，心里百味陈杂：“史黛拉她……” 　　“她没事，修理几天又能继续使用了。”连续几个收获让西洛克心情大好，“史黛拉本来就是我们旗下村雨研究所的产品，现在只是重新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更何况她从不稳定的强化人变成了NT，这是巨大的进化。” 　　“这种进化，不要也罢。”艾玛默默想着，但不敢讲出来。 　　“等她醒了立马通知我，调整的时候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关键词，看来她知道的不少，值得询问一番。”西洛克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研究员又对艾玛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才离开，艾玛沉默地守在病床边，内疚地握住史黛拉的手。少女刚才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在昏迷中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想挣扎却被皮带绑住动弹不得。 　　“真，真。”史黛拉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只是单纯地在玩弄生命而已吧。”艾玛低声地自言自语道，“这种事情真的是正确的么。” 　　…… 　　“这种事情就是大错特错！要不是你搞什么天人史黛拉根本就不会有事，都是因为你这种混账大人搞什么阴谋诡计史黛拉才会死的！”卡缪满脸泪痕地怒视着艾德，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今天我就是要教训你！” 　　“卡缪，你给我冷静一点！”飞鸟死死地握住卡缪的拳头，“艾德里安先生昨天才赶回来，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要怎么样冷静啊，史黛拉她、史黛拉她！”卡缪挣扎了一下，放下拳头小声抽泣着，“对不起，真大哥，要是我能够拦住她的话，要是我……！”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飞鸟尽量做出开朗的样子，拍了拍卡缪的后背，“别哭了，今天基拉先生孩子出生，是大喜的日子，在医院里哭哭啼啼的多不好。” 　　“真，对不起。”艾德惭愧得不敢和他对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飞鸟，“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受GN-Drive影响，要是我……” 　　“没事的，艾德里安先生，不是你的错，我明白的。好多年前你不是就给我讲过这个道理了吗，就是有些人运气不好，史黛拉也只是运气不好而已。”飞鸟勉强地笑了笑，突然低下头去干咳两声，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对不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麻烦你替我向卡嘉莉道歉。” 　　“真，后面你还是——” 　　“没关系的！”飞鸟转过身子大声道，肩膀微微有些颤抖，“我会很快调整过来，不会影响后面的行动的。所以没事的，嗯，没事的，没事的。” 　　飞鸟缓缓地走向楼道，背影看起来单薄而萧索，玛尤复杂地看了艾德一眼，担心地跟在后面。直到进入无人的楼梯间，飞鸟终于无力地靠在墙上，低声啜泣起来。 　　“对不起，玛尤，让你看见哥哥这么丢脸的样子。”他抬起胳膊挡住自己泪流满面的脸孔，“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我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哥哥。”玛尤看着这样的飞鸟心疼地心头仿佛在滴血，冲动地上前一把抱住他，“哥哥你还有我啊，我会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 　　“玛尤，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飞鸟哽咽着说，“一会儿就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不要！这种时候怎么可以丢下哥哥不管啊！”玛尤放开他、用力摇着头，“我一直会陪着你的，就像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玛尤……”飞鸟低头看着妹妹，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对不起，我……” 　　“哥哥，你哭出来也没关系的啊。”玛尤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伸出双臂将他的脑袋搂进怀里，飞鸟不由自主地跟着俯下身子，“我是认真的，请你哭出来吧。” 　　“我、我……”飞鸟感受着久违的来自人的温暖，终于难以承受住心头的重量，泪水放肆地汹涌而出，“史黛拉，史黛拉！” 　　医院的隔音挺好，艾德却仿佛听到了来自楼梯间的低沉哭声。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抓紧，呼吸有些艰难。 　　“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罪魁祸首是西洛克才对，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卡缪用袖子擦着眼泪，“明明真大哥才是最难过的人，我根本没有资格冲着你发火。” 　　“就是我的错，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预防的，是我看她从来没有发作过就疏忽大意了。”艾德自责地也不敢去看卡缪的眼睛，“你给我一下我还好受一点。” 　　“那只是狡猾的大人为了摆脱罪恶感所做的自我满足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卡缪咬了咬嘴唇，决绝地转过身去，“我先回去了，也麻烦你替我向基拉先生道歉，谢谢。” 　　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艾德一个人，他坐在长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楼梯间那边的幻听完全消失，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撑膝盖站起身来，推门进病房。 　　今天早上卡嘉莉刚刚分娩，距离史黛拉MIA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基拉家正是大喜的日子，现在做出哭丧脸那是摆脸色给他看。 　　病房的隔音效果更好，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卡嘉莉正抱着一个婴儿，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密涅瓦、安琪和拉克丝都围在她的床边，满脸好奇之色，只有C.C.和桃香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博士，你来了。”基拉小心翼翼地抱着另一个，对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当作打招呼，动作过于谨小慎微以至于有点滑稽，“那个，其他人呢？” 　　“真身体不舒服，玛尤陪他先回去了，卡缪也是。”艾德尽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让我对你道歉来着。” 　　“没关系的，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基拉难过了一瞬间，但一对子女出生喜悦瞬间盖过了悲伤的情绪，“博士，你要抱一下吗？我得去办一些手续了。” 　　“我能抱一下吗？”安琪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我一定会很小心的！” 　　基拉见艾德对他点点头，将孩子轻轻地放到安琪臂弯里，便出门办什么手续去了。安琪对小宝宝开心地扮着鬼脸，时不时地发出“哇~”的声音。 　　“小索拉好可爱啊，小脸蛋圆圆的肉肉的。”安琪一边用撒娇的声音说着话，一边拿眼角瞟着艾德，“好可爱啊，真的真的好可爱啊。” 　　C.C.和拉克丝对视了一下，拉克丝一副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的表情，C.C.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女仆小姐见状掩口而笑。 　　密涅瓦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游移不定，最后凑到卡嘉莉身边，做出一副懂事的样子，并不说话。 　　“博士也可以要孩子呀。”卡嘉莉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小哈鲁卡，“这么优秀的基因不传承下来就太可惜了，简直是人类的损失。” 　　“是啊是啊，简直是人类的损失。”安琪做起了复读机。 　　“现在没有精力想孩子的事情，等世界和平之后吧。”艾德认真地说，“再说手上这个还不到十岁呢，等她也长大再说。” 　　得意的笑容在密涅瓦脸上一闪而逝，她隐蔽地瞄了眼病房里的大家，迅速地变回乖巧的样子，盯着卡嘉莉怀里的孩子看了起来。 　　“哇~~~~！” 　　安琪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出声来，安琪手足无措、一脸茫然地看着卡嘉莉。 　　“给我吧。”卡嘉莉示意了一下拉克丝，将小哈鲁卡放到她怀里，然后接过安琪手中的小索拉，“把她的嘴巴堵起来就不会哭了。” 　　说着卡嘉莉毫无自觉地拉开自己的衣服，C.C.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冲到艾德身边。艾德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蓦地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扔到病房外面了。 　　“……啊！”这时他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老脸一红，“还好没看到，不然要没命了。” 　　等到基拉办完手续回来之后，艾德大一家子向他们小夫妻告辞，返程回家。路上的气氛有些凝重，连安琪都闭口不语，艾德知道这都是自己的缘故，便故作轻松地说道：“说起来，他们家可——” 　　“不用勉强自己的，演技太烂了。”身边的拉克丝柔声道，“没有人责备你，该难过的时候就难过吧。” 　　“对不起。”说完这句话他就沉默了下去。 　　是夜，艾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坐在床沿独自思考着什么。 　　房门被推开，身穿小熊睡衣的密涅瓦抱着枕头从门口走到他跟前。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和他对视着，意识中纯真而执着的安慰不断传来，触碰着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谢谢你，密涅瓦。”艾德对她微微一笑，起身轻轻抱了抱小姑娘，“我有些话想和拉克丝姐姐聊一聊，今天你自己睡吧。” 第134章 我们曾那样在一起 　　拉克丝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等着白马王子来拯救的可怜少女，事实正好相反，在她涉足过的每一个领域、在她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她都在主动体现自己的价值、努力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环境。 　　最开始的时候，她努力地想要个孩子。当她偷偷检查过二人的基因、发现几乎不可能怀孕的时候，她努力成为他工作上不可或缺的助力。当他不在的时候，她努力保护他留下来的家。当她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她努力学着和C.C.和平共处。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她的生活环境依然不停地向着更糟糕的深渊滑落。 　　直到他把安琪带回来的时候，她终于放弃努力了。 　　“是我不够努力，还是我努力的方向不对，或者说我的出发点就有问题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独自躺在床上这样问自己，“我到底对他有还感情吗？他到底对我有还感情吗？” 　　拉克丝对自己的SEED能力总是忍不住抱有某种浪漫的幻想，她觉得这个能力的存在本身就可以回答前一个问题了。然而对于后一个问题，她真的看不懂，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 　　于是她开始冷眼旁观，分析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每天她都有新的发现，每天她都有新的问题，但自C.C.那一刀捅进去之后，她终于完全明白了——这个家里的人全都是扭曲的。 　　C.C.的感情是有多扭曲才会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来发泄遭到背叛的绝望感，甚至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依然选择待下去？如果艾德真的因为那一刀死了，而C.C.又有能力自杀的话，拉克丝毫不怀疑她会殉情。 　　安琪的感情是有多扭曲才会主动加入这种复杂的多角关系，甚至在艾德躺在ICU里的时候依然能够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如果艾德真的因为那一刀死了，拉克丝毫不怀疑安琪会用尽一切方法杀了C.C.。 　　这两个人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在拉克丝眼里她们的内核都是一样的扭曲。她们对艾德抱有异常病态的情感，区别仅仅是外在的表现有所不同罢了。 　　而剩下的两个“配角”也没有什么好到哪里去。 　　拉克丝永远记得密涅瓦看着她和C.C.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憎恨和杀意，这样的目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身上？难道NT之间的相互吸引已经扭曲到了这种程度吗？之后密涅瓦表现出来的道歉和反省全都是演技，拉克丝只是配合着她在演戏而已。虽然小姑娘在艾德眼里是天使，但她明白密涅瓦的恨意从未减少过，她完全无法想象密涅瓦长大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于桃香则像是半买半送一样毫无存在感，仿佛完全抹杀了自己的人格，连克丝都偶尔会无意识地把她当成家用电器。安琪嘴上说着桃香是她重要的人，实际上还是把女仆小姐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对待，但一个人类要怎样强行扭曲自己的人格才能变成物件？ 　　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艾德的存在本身即是矛盾和扭曲的集合体。别的不说，光是他坚决维持这个家庭的完整性这点，在拉克丝看来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要说他是占有欲作祟呢，他可以笑着被捅，为了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要说他是真爱呢，他却明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伤害身边的人，依旧我行我素。 　　“是一群扭曲的人被一个更加扭曲的人所吸引了，还是他无意识中将所有人都扭曲了呢？我会提出这种问题，是因为只有我还不够扭曲吗？”她自嘲地笑着，“说得好像只有我是正常人一样呢，会不会在别人眼里我哪里也坏掉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呢？” 　　她既做不到像安琪那样奋不顾身，也做不到像C.C.那样鱼死网破，晦暗不明的感情只能让她更加痛苦。在这种没有选择、进退维谷的局面下，她给自己想了条出路——这是除了自我了断以外，她能想到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把自己当成他的情妇就好了，用我的身体来交换现在的地位。你可是西格尔·克莱因的女儿，拉克丝，你可以笑着接受的。”她目光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作为一个优秀的政客，只谈利益，不谈感情，这样就不会痛苦了。” 　　一旦想通这点，拉克丝的眼前豁然开朗。考虑到艾德优秀的个人条件和他们之间的情感史，再考虑到最近艾德对她动机不明的关心，她发现自己已经比父亲幸运太多了，说是赚大了也毫不为过。 　　“果然政治家的女儿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呢。”她微笑着对自己说，“但这样也足够好了，不是么。” 　　找准了自我定位的拉克丝突然又有了努力的目标，史黛拉身亡的现在是艾德最为脆弱的时候，如此完美的机会没有理由不抓紧的吧？这个套路她当年倒追的时候就用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要这第一次能够圆满成功，后面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下去了。 　　晚饭后，她早早地洗完澡，回房间给自己换上了一套清纯又不失诱惑的内衣，掐着时间准备行动。就在她打算出发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出现在门口的是穿着小熊睡衣的密涅瓦。 　　“拉克丝姐姐，今晚我陪艾德叔叔睡觉。”抱着枕头的密涅瓦一脸天真无辜地说，“就是告诉你一声，安琪姐姐和C.C.姐姐也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就转身啪哒啪哒地跑掉了，拉克丝神色复杂地在原地愣了会儿，然后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太难看了吧，拉克丝，竟然被小孩子打败了呢。” 　　脑子里一团乱麻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便闭上眼睛胡思乱想，直到几分钟后房门被再次推开。她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看着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有些迷茫，可不管怎么说机会来了：“艾德，你为什么不敲门呢？” 　　“你是我老婆啊，哪有回老婆房间要敲门的。”他理所当然地答道，“你睡了吗？没睡的话我想和你谈一谈我们之间的问题。” 　　又来了，他自从C.C.离家出走之后就开始对她体贴起来，努力地做出他还喜欢她的样子。可她不是NT，真的分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扭曲的占有欲而表现出的演技。就像她没有办法让艾德相信她还喜欢他一样，她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艾德还喜欢她。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呢。”所以只谈利益、不谈感情就好了，她露出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话说回来，我的礼物呢？桃香可是说过你会给我带礼物回来的。” 　　“已经在做了，真的！”艾德显出窘迫的样子，“只是发生了这种事，回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去取。” 　　拉克丝同样分辨不出来这句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只要做出相信的样子就好，她已经不想再一厢情愿了：“离我生日还有时间呢，我等着你的惊喜哦。” 　　艾德的情商还是太低了，在拉克丝眼里甚至还不如安琪。她轻而易举地就把握住了对方的情绪，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切换到飞鸟和史黛拉身上。果不其然，他迅速地消沉了下去，眉眼间满是忧愁。 　　“自责也没有关系的，但也不要输给此刻依然在努力振作的飞鸟啊。”她轻轻地抱住眼前的男人，“我和大家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想要慰藉就给他慰藉，他想要后宫的和谐就给他后宫的和谐，大家各取所需，这样就很好。至于眼下看着艾德好受了一点而产生的，类似舒心和喜悦的情绪—— 　　“悄悄地收一点点利息不过分吧？”她如是对自己说道，“我是优秀的政客，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性是最好的安慰剂，接下来她行云流水般地引导着对方上床，欣赏着他熟练的、惊喜的、笨拙的、急躁的模样，忍不住有点沉迷。 　　然而这样子是不行的，情妇就要有情妇的自觉，要能做出那些只会谈情说爱的女人做不到的事情，于是她在他耳边柔声说道：“我一个人承受不住呢，要把安琪叫过来吗？” 　　艾德露出有点悲伤的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拉克丝不是NT，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要还是为了后宫和谐在演，但她希望是后者。她努力地给自己的观点寻找证据，比如他为什么要难过呢？是不是演得用力过度了？ 　　艾德没有多说话，只是堵住她的嘴，然后小心翼翼地进入。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反弓了起来，轻微的痉挛让她的大脑产生了短暂的空白。她感受着身上温柔的、激烈的起伏，恍惚间产生了回到他们还相爱时的错觉。 　　“错觉，这都是错觉，只是很久没做了，仅此而已。”她用残存的理智说服自己，“我是优秀的政客，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在这样对自己反复说了无数遍之后，拉克丝感觉好受了很多，再想起以前他们相爱的样子也不会那么心疼了。 　　“果然这样是正确的。”她默默地想着，“今后努力保持下去吧。” 第135章 虚伪的和平 　　女仆小姐正在做晚饭，艾德看着餐桌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在做梦。 　　“……太厉害了，我都要受不了了呢。”拉克丝脸色微红地说，“不知道莉莉丝在创造他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啊，你们说要不要去问下莉莉丝？” 　　“莉莉丝在他眼里可是美女来着。”C.C.斜着眼看了看艾德，“再说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时候随便碰一下就投降了。还好续航能力还行，不然第一次都得分几次完成。” 　　“密涅瓦还在，你们说什么呢！”安琪不满地撅起嘴，高声抗议道，“再说他现在也就这样啊，体力经常跟不上来。” 　　拉克丝掩口轻笑，C.C.不爽地啧了一声。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请继续大人的话题。”密涅瓦被艾德抱着坐在腿上，亲昵地抬起头蹭了蹭他的脸颊，“艾德叔叔，你该刮胡子了！” 　　拉克丝、安琪和C.C.三人就这样有说有笑，时不时逗一下密涅瓦，再不怎么隐蔽地吃个醋——美少女游戏的后宫结局也就不外如此了吧。 　　“然而都是假象。”艾德悲哀想着，“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在演。” 　　C.C.表示过不和这帮吃青春饭的短命鬼一般见识，所以会勉为其难地和大家和睦相处。安琪表示过不想让艾德难堪，所以会克制自己的厌恶感努力地和大家和睦相处。密涅瓦精神感应中对大家的敌意不用说出来，艾德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至于拉克丝，已经完全进入了演员模式，拒绝与他进行任何深层次的思想交流。 　　“第一次有了喜欢的女孩子，第一次让大家和睦地聚在一起，明明是双份的喜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艾德摸着密涅瓦的小脑袋，努力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胃疼啊。” 　　过了一会儿桃香做完晚饭，习惯性地站在安琪身后，艾德习惯性地对她说：“坐下一起吃吧。” 　　“安琪莉洁殿下。”桃香习惯性地看向安琪，“我可以吗？” 　　“艾德都这么说了，坐下一起呗。”安琪抬起头作思索状，“我怎么觉得这段对话每天都要发生一遍。” 　　桃香确实每天都要等到艾德邀请她坐下她才会坐下，绝不会自己主动。艾德也从来没见过其他人做这件事，好像大家都觉得女仆不和主人一起用餐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桃香，我说你不如每天都直接坐下和大家一起吃饭。”艾德建议道，“用不着我每天都说一遍吧。” 　　“这是指示吗？”桃香歪歪头，“是的话我会执行的。” 　　艾德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他大概明白对方的思路，现有的指示是站着，艾德日常的行为是邀请她不服从指示。如果变成让她每天坐下的话，就是用新的指示覆盖旧的。虽然行为看起来是一样的，但内涵却完全不同。 　　这里面有个前提，就是桃香拒绝行使自己的主观意志。 　　艾德能看明白这点多亏了拉克丝，这几天拉克丝的行为模式变得和桃香如出一撤——拒绝行使自己的主观意志。他现在只要对拉克丝提出或者暗示什么期望，对方就会立刻按他的想法回应，用千依百顺来形容毫不夸张，但从来不表现自己真正的想法。 　　“这是完全破罐子破摔了，还是拒绝相信我说的任何话？”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拉克丝，对方注意到他的眼神，给了他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当对方怀疑我一切行为动机的时候，我要怎么样展示自己的真心？” 　　…… 　　史黛拉从报丧女妖的驾驶舱中跳出来，飞扑进艾玛怀里，开心地喊着她的名字：“艾玛，艾玛~” 　　正如西洛克之前所说，史黛拉修理几天就能继续用了，而且在不使用NT-D的情况下，也不会出现驾驶员消耗过度导致昏迷的副作用。由于报丧女妖的活跃，提坦斯这几天取得了相当喜人的战果。而作为提坦斯的大功臣，她则被登记为战略物资而非军人。 　　艾玛用力地抱了抱少女，神色有点复杂。史黛拉对她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这份亲密感和信任感是为了更方便控制而精神调整的结果。 　　“连和恋人的回忆都被剥夺了，只是为了成为更好用的兵器。”她忿忿不平地想着，“那我又算是什么？帮凶吗？” 　　然而只要她依旧身为提坦斯的一份子，军令就无法违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虽然她一万个不愿意，依然只能照做。 　　“史黛拉，治疗的时间到了。”艾玛尽量做出和颜悦色的样子，“我们走吧？” 　　“治疗……”听到这两个字，史黛拉的瞳孔骤然放大，“艾玛，我怕……” 　　惊惶的表情出现在少女脸上，她紧张地抓住艾玛的胳膊，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但即便如此，少女仍然老老实实地跟着艾玛没有反抗——这就是精神调整所带来的好处。 　　“雷上尉用NT能力帮助自己战斗，灵格斯博士用NT能力推走卫星拯救地球。”艾玛边走边默默念叨着，“到了西洛克上校手里，NT能力就变成了玩弄人心的中世纪邪恶巫术。” 　　她无法阻止西洛克对史黛拉造成的精神上的伤害，但至少她可以以一个女性的身份保护史黛拉的安全，这也是她到现在为止依旧坚持这项任务的原因。 　　来到治疗室，西洛克已经在等着了。名为医生的研究员熟练地将少女绑到拘束器具上，接着喂药注射关灯一气呵成，短短几分钟后史黛拉就已经在药物和环境的双重摧残下开始意识模糊了。最后西洛克再亲自动手，用强大的NT能力攻破少女的心理防线。 　　“这是最后一次了，史黛拉。”西洛克循循善诱地说道，“只要都说出来，后面就再也不用忍受这种事情了，就可以永远轻松了。” 　　他既需要史黛拉忘掉以前的事情好好当兵器，又需要她回忆起过去提供有用的情报，完全矛盾的目的导致整个询问流程被分割成很多小段，否则史黛拉会有精神崩溃的危险。 　　“最后……一次？”史黛拉双目无神地耷拉着脑袋，语气透着一股期待感，“不用……治疗了？” 　　“对，不用治疗了，只要这次都说出来的话。”西洛克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史黛拉，告诉我，没有上船的人有哪些？” 　　“没有上船……什么船……”史黛拉眉头紧皱，拼命在不应该存在的记忆里面寻找着，“博士……拉克丝……奥黛丽……卡嘉莉……还有、还有……” 　　一般像这样卡壳就表示这个问题已经问不出来有用的情报了，目前的答案已经足够了，西洛克果断换了个问题：“飞鸟和灵格斯的关系好吗？” 　　“飞鸟……飞鸟……？”史黛拉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真、真！真！” 　　这个问题很重要不能跳过，哪怕手段强硬一点、会造成些伤害也顾不得了。西洛克直接用精神力攻击史黛拉，少女发出一声惨叫沉寂下去。接着医生又在西洛克的指示下给了史黛拉一针，数十秒后少女迷茫地醒转过来。 　　艾玛偷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西洛克，不忍心的转过头去。 　　“我再问一遍，这可能是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就再也没有治疗了。”西洛克又拿出那副诱导的腔调，“飞鸟和灵格斯的关系好吗？” 　　史黛拉像是魂魄出窍般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缓答道：“博士和真的关系很好，玛尤说真像是博士的亲传弟子一样……亲传弟子是什么意思？” 　　西洛克闻言露出满意地笑容，已经万事俱备了。他示意医生和艾玛善后，自己大步离开。他和提坦斯最大的赞助商高安·莱茵福特还有约，作为有求于人的一方他可不能迟到。 　　地球联邦在战局上处于优势，他甚至私下和修奈泽尔有过联络。修奈泽尔暗示过他自己并不想开战，这一切都是查尔斯老皇帝一意孤行的结果。据西洛克分析，布里塔尼亚内部局势已经快发展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修奈泽尔很可能因为对战争的态度问题政变。 　　“只要支撑到修奈泽尔作乱就能不战而胜，问题是提坦斯的财政只怕支持不到那个时候了，届时摘果子的就变成了联邦军部和议会的那群废物们。”西洛克不爽地哼了一声，“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发生，天才岂能受制于庸才之手。” 　　他马不停蹄地乘坐私人飞行器前往莱茵福特宅邸，在佣人的指引下独自进入会客室，又等了一会儿莱茵福特才姗姗来迟。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了一下，西洛克能看出对方的心思并不在此。 　　“莱茵福特阁下，你似乎对提坦斯的现状不太乐观。”西洛克开门见山地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还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既然上校都这么说了，那我也直说了吧。”莱茵福特放松地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不想在明知会赔本的项目上投钱。” 　　“哦？”西洛克做出感兴趣的样子，“愿闻其详？” 　　“看在我们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透露一些本不该说的东西。”莱茵福特遗憾地看了一眼西洛克，“布莱特·诺亚的崛起已经无法阻挡了，民间有人给隆德·贝尔全力造势，议会和军部里科瓦特罗·巴吉纳做了你无法想象的势力串联，最重要的是他的战绩从一年战争到现在都过硬。连提坦斯束手无策的天人，他都实力击退过好几次。” 　　“实力击退？”西洛克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东西，放声大笑了起来，“灵格斯不愧是天才一级的人物，自导自演的剧本天衣无缝，议会的废物们都觉得是实力击退？” 　　“天人是灵格斯自导自演？为了扶植布莱特·诺亚上位？”莱茵福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凭着西洛克的半句话马上就把里面的潜台词全听明白了，“大势已成，真假都没有意义了。以灵格斯的地位，就算你有证据都大可以死不承认，你没机会了。” 　　“我有没有机会事实自然会证明，你只需要像往常一样提供资金就好了。”西洛克淡定地用眼神制止了莱茵福特的提问，“你给我钱，我给你罗兰·塞亚克。” 　　莱茵福特坐在沙发上愣了五秒钟，然后霍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西洛克：“你说什么？！” 　　“你一直想得到罗兰亲王，我说的没错吧？”西洛克得意地看着对方如他所料、做出一副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表情，“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要去绑架罗兰·塞亚克，你愿意花多少钱把他赎回去。” 　　“你不许伤害他！”莱茵福特激动地喊道。 　　“我只是用他和你换钱而已，他的安全我可以保证。”西洛克揶揄地一笑，“要不要伤害他是你的事，你呢？你想伤害他吗？” 　　“但是、但是……”莱茵福特的脸涨得通红，“月球的报复要怎么办？灵格斯的报复要怎么办？” 　　“月光蝶据我推测已经废了，超级武器确实还有，但月光蝶级别的超级武器不会有了。”西洛克不屑地冷哼一声，“至于灵格斯，呵呵，我会给他留反击的余地么？” 　　莱茵福特咽了口唾沫，在原地踱起步来，嘴里不停地小声念着“罗拉”。西洛克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数分钟后，莱茵福特终于停了下来，他走到西洛克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要多少钱？” 　　西洛克咧开嘴：“你觉得罗兰·塞亚克值多少钱？” 　　“成交！”莱茵福特做了几次深呼吸，让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的身体冷静下来，十分上心地主动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莱茵福特家的力量还是不小的。” 　　“那可真是太巧了，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得逞的笑容出现在西洛克脸上，他就是在等这句话，“阿纳海姆有份量的股东里，和提坦斯关系疏远的，有哪位你比较熟吗？” 　　“贵族之间的交情都是嘴上说说，特别熟悉的真没有，吃里爬外的幕僚倒是有一个，也许用得上。”莱茵福特稍作思索答道，“科纳家的一个得宠的幕僚趁着战争之乱、私底下十分活跃，瞒着主人和我做了不少情报交易。” 　　“幕僚比正主更好，做起事来更放得开手脚。”西洛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为了利益而背叛永远是聪明人的选择。” 　　“说起来这人长得和阿姆罗·雷十分相似，我记得全名是叫做——”莱茵福特回忆道，“利冯兹·阿尔马克。” 第136章 熊霸天下 　　拉克丝准时下班回家，刚一进门就迎上了艾德急切的眼神。她对艾德点点了头，一边换鞋一边说道：“消息是真的，罗兰殿下已经动用阿纳海姆的关系确认过了，最近确实在提坦斯活跃着名为报丧女妖的高达。” 　　“这么说那个自称艾玛·辛的邮件是有可信度的，史黛拉真的有可能活着。”艾德兴奋地握了握拳，“那对方说要将史黛拉还回来也值得去冒险试一试。” 　　“还是先通知玛尤她们吧，她们也才刚出发不久。”C.C.建议道，“这个消息不是该先让她哥哥知道吗？” 　　“不行，不能告诉真。”艾德果断拒绝，“万一人没救出来就死掉了不是又让他痛苦一次吗？我主张按照艾玛的说法和她接头，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我反对！”安琪高声抗议道，“对方指明让你亲自去，还故意把位置选在不方便动用MS的城市里。而且对方既然得到了史黛拉，那就说明我们的情报已经泄露了。以我的智商都能轻易看出来，这明显是个陷阱吧。”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没用，以我的地位只要没抓现行，死不承认就完了。再说史黛拉知道的事情少得可怜，西洛克也不能怎么样。”艾德固执地回答道，“而且他到现在都秘而不宣，正好说明他不想大张旗鼓，我们可以利用他的心态。” 　　“我也反对。”C.C.冷漠地说，“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为了这种事冒险，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飞鸟哥哥，但你的命比史黛拉珍贵多了。” 　　拉克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也反对。” 　　“反对无效，我意已决。史黛拉出事是我的锅，我有责任把她救回来。”艾德开启Geass展示了一下AT立场，“就是不能动用MS我才能去啊，整个月球上谁的单兵作战能力有我强？NT感应配AT立场，狙击枪都拿我没办法，安全系数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反对无效无效！”安琪拿拳头用力砸了几下AT立场，然而艾德纹丝不动，“就是个乌龟壳吧，这算哪门子的作战能力？桃香，晚上你看着大门，免得他溜了。” 　　“算我求你了，不要又被抓走了行不行？这个家里的人已经够多了。”C.C.摸了摸密涅瓦的小脑袋，“你艾德叔叔又想要去做危险的事情，然后被抓走再带个新姐姐回来，能不能用NT感应盯着他，免得他偷偷跑掉？” 　　“交给我吧！”密涅瓦高兴地举起小手，“我是NT，艾德叔叔跑到哪里都知道！” 　　艾德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一个帮手都没有，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密涅瓦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艾德叔叔不要怕，我和那些坏女人不一样，我是站在艾德叔叔这边的。” 　　“晚上我和艾德叔叔一起睡，会一直看着他的！”密涅瓦一边和艾德在意识里对话，另一边嘴上还不停地在说，“所以大家放心吧！” 　　C.C.还在摸密涅瓦的头，小姑娘非常不爽但只能强忍着不快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女孩子是不喜欢别人摸头的，不会因为她是小孩子就有所不同。 　　“艾德叔叔摸我头那是因为他是艾德叔叔，我愿意。”密涅瓦生气地想着，“你们几个坏女人凭什么跟着摸？哼，我又没有同意。” 　　大家在说的事情密涅瓦听明白了，艾德叔叔是要去把被坏人抓走的史黛拉姐姐救回来，可是家里几个阿姨都反对。史黛拉姐姐对密涅瓦很好，又是别人家的，所以密涅瓦很喜欢她。至于艾德叔叔被抓走，密涅瓦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每次都顺利回来了。 　　“我太小了，不然就可以跟着一起去了。”密涅瓦隐蔽地对艾德眨了眨大眼睛，偷偷地算着，“等我十六岁的时候，十六减八等于八，八加……嗯……阿姨们就快三十岁了！” 　　这个家里她最讨厌的就是C.C.阿姨，因为C.C.阿姨伤害过艾德叔叔而且据说不会变老。其次讨厌拉克丝阿姨，最近拉克丝阿姨每天假笑更惹人厌了。安琪姐姐她比较喜欢，对她和艾德叔叔都很好，而且没有什么奇怪的属性。至于桃香，她在哈曼身边那会儿见过的女仆太多了，女仆不算人。 　　晚上的时候，密涅瓦抱着枕头跑到艾德的房间，躺到床上闭起眼睛：“我睡着了，艾德叔叔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她们还没睡，等大家都睡着了我再行动。”艾德也在密涅瓦身边躺下，小姑娘熟练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密涅瓦，你也是大孩子了。男女有别，十岁之后就不能再这样了。” 　　“还没有十岁呢！”密涅瓦不满地嘟起嘴，断然选择转移话题，“艾德叔叔我告诉你个秘密，拉克丝阿姨刚才说反对其实是骗人的，我看出来了。” 　　“拉克丝姐姐。”他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法让她知道我在想什么，总之肯定不是她的错就是了。要是她也是NT就好了啊，像我们这样多好。” 　　“嗯嗯，像我们这样多好。”密涅瓦开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可惜家里只有我是NT呀。” 　　第二天，屋子里三大一小四个女人围坐在桌边，互相大眼瞪小眼，没人权的女仆小姐依旧站着。大家正在商量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艾德为什么不见了。 　　“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密涅瓦惭愧地低下头，“艾德叔叔可能是半夜偷偷跑掉的。” 　　“桃香？”安琪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女仆小姐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对不起，安琪莉洁殿下！” 　　直觉告诉密涅瓦桃香在说谎，但她才不会告诉安琪姐姐。她抬起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拉克丝和脸色阴沉的C.C.，又低下头偷偷笑了笑。 　　“好了，破案了！真相就是他昨天晚上自己偷偷跑掉了！”安琪说着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去把他抓回来，就是这样，结案！” 　　“说实话，你们对AT立场没有概念，这次其实他真的没什么危险。他现在对飞鸟哥哥很有罪恶感，只要一天不把史黛拉弄回来，他就一天不安生。”C.C.出神地想了想，“以前天天躲在家里胆小得要死，如今仗着自己有了AT立场开始到处浪。” 　　“我看看能不能想点办法吧。”拉克丝罕见地主动开口道，“正好有个阿纳海姆的大股东邀请罗兰殿下明天访问，对方在地球上能量不小、人脉也广。我去和罗兰殿下谈一下，看能不能经由这边疏通疏通关系。” 　　“谁？”C.C.警觉地问道，“这个时间点太可疑了吧？” 　　“亚历杭德罗·科纳，以前做过联邦外交部长的那个，现在继承家业变成议员了。”拉克丝想起C.C.也是阿纳海姆的股东，便耐心地解释道，“科纳家和提坦斯素来没有什么交集，应该不至于是陷阱。而且科纳家大业大，总不至于为了西洛克冒着和月球开战的风险。” 　　C.C.思考了一下：“也有道理。” 　　“真的很有道理吗？”拉克丝默默地想着，脸上丝毫不显露出来，“这个时间点，一个正好和提坦斯无关的重要人物邀请罗兰离开，同时还调走了艾德，怎么看都是陷阱吧？” 　　但是她却没有说破，她甚至希望是陷阱。家里的关系太让人窒息了，以前轻松就能做到的演技，如今不知为什么做起来如此痛苦、如此艰难，拉克丝迫不及待地渴望着有什么突发事件能打破这种僵局。 　　“好累，真的好累。在这样下去的话，我要坏掉了啊，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么。”她自暴自弃地想着，“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那到底要不要把他抓回来啊？”安琪困惑地看了看另外两人，“他现在有这么厉害了吗？都不需要人保护了？” 　　“长大了啊……”C.C.悠悠地叹了口气，“是啊，不需要人保护了，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实在不行还有爱丽丝。” 　　“哦，这样子，不需要我保护了呀。”安琪也学着C.C.的样子，跟着她叹了口气，“那……稍微有点寂寞啊。” 　　拉克丝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们，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然后出门找罗兰。 　　罗兰的心地确实善良，在听了拉克丝的解释后果断表示愿意全力帮忙，并希望访问的时候拉克丝也跟着一起去。这个提案正中拉克丝下怀，甚至都省了她说服对方的功夫，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挣扎了许久，还是给家里剩下的人留下了详细的出行计划，翌日跟着罗兰出发。 　　“这样家里人一下子就变少了。”女仆小姐正在做晚饭，安琪无所事事地跟着C.C.一起看电视，装出一副很和谐的样子，“希望他不要又带个人回来。” 　　“听说他再敢出轨，你就要他的命？”C.C.对安琪挑了挑眉毛，“真的假的？” 　　“气话，气话啦。”安琪心虚地撇开视线，小声补充道，“最多同归于尽……” 　　C.C.哼了一声没有讲话。 　　“所以真的不用把他抓回来吗？”安琪拧着眉毛纠结不已，“可是不管C.C.你怎么说，我还是很担心啊。” 　　“就算真是陷阱，他有AT立场反正死不掉，到时候你再反抓回来就行。再说拉克丝和罗兰这事太巧，这么说也中陷阱了，可对方总不能丧心病狂地对罗兰出手吧？”C.C.反问道，“真的这么疯狂的话，那是不是连密涅瓦一起绑架了算了？” 　　“那密涅瓦不是很危险？！”安琪顿时起身往门口走，“西洛克死之前不要上学了，我去把她接回来。” 　　“我在说反话啊……”C.C.无语地看着离去的安琪，“这智商，艾德是怎么看上的？” 　　此时密涅瓦刚刚放学，正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如今已经是大孩子，可以一个人回家了。熊霸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这是艾德给她配的保镖——因为特权的关系她可以带着大号玩具上学，老师不仅不批评她，还表扬她很有个性。 　　“然后其他小朋友带来的玩具就都被没收了。”密涅瓦小声嘀咕着，“这些老师可真势力，和哈曼阿姨家里那些女仆似的。” 　　正在密涅瓦胡思乱想的时候，空旷的街道上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突然走到小姑娘跟前，拦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个领头的蹲下身子，用很柔和的声音对她说道：“请问是奥黛丽小朋友吗？灵格斯博士在地球上出车祸了，伤得很重，拜托我们来接你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坏人的水平啊……你们是不是对小朋友的智商有什么误解。”密涅瓦默默地吐了个嘈，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小跑到小熊玩偶后面蹲下抱头，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救~命~！” 　　街上虽然行人不多，但已经有路人开始拿出手机，似乎要报警的样子。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打算直接动手抓人。 　　“大哥，这是啥？”其中一个人突然指着熊出声问道。 　　只见熊霸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小口一张吐了一枚椭圆形的东西。那个东西触地发出一声轻响，发出剧烈的强光，顿时闪瞎了几个黑衣人的狗眼。接着小熊两手平举，手腕打开露出藏在里面的火神炮，通过头部的热感应自动瞄准系统在强光中瞄准了几个黑衣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枪声之后，几个黑衣人满身是洞地倒在血泊里，眼见是活不成了。小熊的枪法很准，一个无辜的路人都没有伤到。 　　密涅瓦厌恶地看了尸体一眼，淡定地摸了摸小熊玩偶的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安琪姐姐，我在……” 第137章 最佳女主角 　　拉克丝躲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无法言喻的苦痛。但就像地球的重力不依不饶地拉扯着飞行器一样，杂乱迷茫的思绪仍然紧紧地粘着她，只能抵抗、无法逃离。 　　当罗兰被恐怖分子的MS带走的时候，拉克丝镇定地坐在原位面无表情；当亚历杭德罗·科纳在她面前中枪倒下去的时候，拉克丝淡然地望着窗外无动于衷；当黑洞洞的枪口无意中掠过她的眉间的时候，她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开启了SEED——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噢，脑量子波？”正在装受害人的利冯兹露挑了挑眉毛，“这就有意思了。” 　　“我在干什么呢，明明是自作自受还在期盼着他来救我么？”她瞬间关闭了SEED，自嘲地想着，“这一定是我所经历过的最糟糕的生日了吧。” 　　今天是拉克丝生日，当然在艾德得知史黛拉生存的消息之后就没人记得了。大家都在忙着讨论史黛拉救回来的可能性，所有人都没工夫在意这种小事。 　　“真的想要维持这种扭曲的后宫关系的话，至少给我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啊，说得再好听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所以说每个人都是骗子，他也是，她们也是，我也是。”拉克丝以手支颐、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云彩，“他所做的有什么意义呢，感情是绝对自私的，大家无法相互理解，不可能所有人都幸福的。现在只是我而已，后面安琪她们一样会这么痛苦的。” 　　和艾德相处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演不下去了。她也不是没想过主动解决，但是无论怎样冥思苦想都找不到任何破局的办法。刚才发生枪战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甚至想着要是被一枪打死了就轻松了。 　　“既舍不得一走了之，又找不到解决方案，忍受着痛苦却连选择逃避的勇气都没有，我是真没用呢。”她悲哀地想着，“现实中没有那么便利的大团圆结局，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奇迹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亚历杭德罗·科纳的尸体被拖走，附近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她无动于衷地坐在座位上想着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灵格斯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这种情境之下依旧如此淡然。”利冯兹坐到她旁边，“你不好奇我们会被带到哪里去吗？” 　　“灵格斯夫人……”她神色复杂地轻声笑了下，但利冯兹这种单身狗听不出这个笑声里的含义，“行了，别演了，你跟这些恐怖分子是一伙的吧。不对，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就是正规军吧，我猜是提坦斯伪装的？” 　　“哦，何以见得？”利冯兹做出感兴趣的样子，一点也不加掩饰，“连亚历杭德罗·科纳都牺牲掉了，应该是很完美的布局，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战斗力太高，月球的防卫力量一眨眼就被消灭了。时机太巧，偏偏是外子不在的这个时候。你演技太糟糕，一直做出一副看戏的样子。”拉克丝继续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说，“破绽多到不忍直视，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完美的布局？” 　　“不愧是伊奥利亚的作品，调整者的智力不可小觑，和那些愚昧的自然人不同。”利冯兹得意地一笑，“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利冯兹·阿尔马克，你的上位种。” 　　“上位种？”莫名其妙的称呼终于引起了拉克丝的注意，她转过头看着这个和阿姆罗·雷有九成相似的男人，“你经过基因调整？阿姆罗·雷的克隆人？” 　　“我是你的上位种，是远高于一切人类的绝对存在，无法忍受你对我使用这种侮辱性的称呼。”利冯兹目光锐利地盯着拉克丝，“你再这么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又是一个神经病。”拉克丝想起了克鲁泽，想起了恩布利欧，想起了查尔斯，她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这个世界的神经病真是多呢，一个二个都想着搞事情，也难怪他每天忙着要拯救世界。” 　　“你可以称呼我为变革者，是伊奥利亚描绘的未来中人类进化的顶点，带领人类前往理想乡的指引者，是与所有人类全都不一样的高次元的生物。”利冯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拉克丝，“而你们，调整者，是他伟大航路上的实验品，也是诞生新的变革者的种子。”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拉克丝不解地问道，“有什么意义吗？” 　　“你在调整者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更是我所见过的唯一一个自行觉醒了残缺的脑量子波的人类。”利冯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欣赏地看着拉克丝，“你有成为变革者的资质，而我的计划也需要协力者。换句话说，你有成为我伙伴的价值。” 　　“你刚刚还和提坦斯合伙绑走了罗兰，然后又动动嘴皮子我就背叛自己的丈夫加入你的阵营了？”拉克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像神一样的存在吗？” 　　“不是像，”利冯兹眼神一亮，“我就是神本身。” 　　要是以往拉克丝可能会拿出最顶级的演技和对方虚与委蛇，尽量多的套出有用的情报来，但现在她一点这么做的心思都没有——反正快死了，有什么用呢？ 　　“应该会被榨干最后的价值私下卖给谁哪位大人物吧，又回到最初的命运上来了呢，这次可没人救我了。”她难过地想着，“我会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死去，即使是死我也不会给你抹黑的。” 　　这时她终于隐隐发现这种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只是一个没有勇气脱离苦海的女人下意识的自我毁灭罢了。 　　“你的理由不充分，变革者是什么，脑量子波又是怎么回事？”她心不在焉地随意演着，“我确实对外子的三心二意很不满，但光凭两句话不足以构成我加入你的理由。” 　　然而对拉克丝而言哪怕仅仅是三流的演出，在利冯兹眼里已经毫无破绽。利冯兹从拉克丝的眼神、动作、面部表情等各种细节得出结论，对方对自己的家庭极其不满、并且对他的提案非常动心。 　　“所谓变革者，”他用傲慢的腔调高声道，“是以最佳的基因为载体，经过调整能自由地使用脑量子波，再借由TurnA的纳米技术来达到近乎无限寿元的完美生命体。在我所见过的无数人类里，你是唯一的自行满足前两个条件的人，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 　　“脑量子波是什么？”拉克丝继续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可以使用脑量子波？” 　　“就在刚才发生枪击的时候，有一瞬间，你的脑量子波扩散开来，我利冯兹·阿尔马克不可能认错。”利冯兹自信地说，“所谓脑量子波，是伊奥利亚用科学的手段实现的NT交感。但和那些像野兽一般驱使自己本能的NT不同，变革者是在科学理论的指导下，完全地掌握了沟通的能力，与NT相比差距有猿猴和人类那么大。我们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能够随意开关感应，就像你刚才做的一样。” 　　“SEED……”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很不争气地下意识开启了SEED，为此她还后悔不已。SEED是她现如今最大的心结，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SEED能力为什么那么奇怪，这下子拉克丝瞬间打起了精神，拿出了全套演技，“调整者为什么会有脑量子波？我没有受过专门的基因改造才对。” 　　“根据伊奥里亚的理论，每个人都有脑量子波，有的人可以凭借天赋收发它，于是成了NT。”利冯兹解释道，“对于普通人而言，脑量子波只能接受无法发射，接收到了也无法解析，所以大脑会将其当作错误的信息过滤掉。但如果意志足够强烈的话，是可以解析出特定频率的脑量子波的，更有甚者可以在这个特定的频率上和对方共鸣。” 　　“意志足够强烈的话……”拉克丝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卡洛德和蒂法，忍不住苦笑了出来，“原来我有这么喜欢他么……看来他没那么喜欢我呢。嗯，都弄明白了，真好，已经没有遗憾了。” 　　“所以你所欠缺的只有进一步的觉醒脑量子波、和注入纳米虫改造身体而已。”利冯兹自豪地说，“只要完成了这两步，你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上位种。” 　　“成为了变革者不仅可以青春永驻，还可以像NT那样互相理解了？”拉克丝对利冯兹的话题产生了一点兴趣，她细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对话，迅速找到了获得对方信任的关键，“那么伊奥利亚描述中的人类未来是怎么样的？” 　　“上钩了，好骗的女人……”利冯兹微微一笑，心里默念道，“虽然这么早就失去了亚历杭德罗这个优秀的小丑有点可惜，但是得到了一枚更加优秀的棋子。” 　　接下来经过长达几个小时的交流，利冯兹和拉克丝相谈甚欢。在拉克丝高超的话术和近乎完美的演技下，利冯兹该讲的不该讲的全都被套出来了。利冯兹说得越多，拉克丝的眼神越亮，仿佛激动地无法自已。 　　“信徒被神明的伟力所折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变革者的幼生体她本能地服从与我。”他毫无自觉地享受着拉克丝的眼神，“伊奥利亚，我果然是正确的。我就是负责引导人类、站在全生命顶点上的存在。” 　　“查尔斯皇帝的计划、利冯兹的计划、伊奥里亚的计划……”而拉克丝则是在黑暗的泥沼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她不顾一切的抓紧这摆脱现状的唯一稻草，“艾德，你无法前进的话我来努力好了。我终于找到了，你想要的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 　　时间来到第二天。 　　拉克丝赤裸着从培养仓里走出来，对利冯兹配给她的帮助操作实验仪器的女助手点点头，对方恭敬地行了个礼离开。她擦干身体，缓步走到镜子前开启意识中的开关——镜子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的双眼发出仿佛光盘一般的色彩。 　　“看看你变成什么东西了，拉克丝，这还算是人类么？”她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笑着对镜子里的人说道，“我没有自暴自弃，只是找到出路了，仅此而已。不会有人再痛苦了，我不会，艾德不会，C.C.不会，安琪也不会，大家都会幸福的。” 　　她穿上原本的衣服离开实验室，熟练地来到大厅，利冯兹正坐在沙发上收看新闻。电视里正在播报亚历杭德罗·科纳乘坐的专机遭遇身份不明的恐怖分子袭击，现在科纳和同乘的罗兰亲王失踪，暂时没有组织宣布对此负责。 　　“看来改造进行地很顺利，恭喜你，成为了仅次于我的世界上第二位变革者。”利冯兹注意到了拉克丝的眼神，“罗兰·塞亚克的事情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和他们交易已经结束了。” 　　“谢谢。”拉克丝忠实地继续着演技，“继续维持我现在的地位很重要。” 　　“你愿意和那些人类继续演戏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利冯兹转过头继续看电视，“别忘了你的任务，找到盒子。” 　　“是的，我明白。”拉克丝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那我先走了。” 　　她离开了利冯兹的秘密据点，再次搭乘上昨天那一架飞行器，来到三万英尺的高空，飞到了离自称艾玛·辛的人汇报的接头地点不远的地方，接着给月球发出求救信号。数小时后，她感知到了艾德的存在，片刻之后手下向她汇报说有白色的MS接近。 　　“看起来我至少比史黛拉在他心目中重要。”她自言自语着，“不要让我后悔，艾德，至少先证明你真的爱我吧。我已经赌上一切了，告诉我我没有做错。” 　　她换好宇航服，来到机尾，打开舱门站到门口。光盘眼骤然亮起，两手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如果我的改造成功了，那我会努力让大家都幸福的。如果我的改造失败了，那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呢。”她决绝地纵身一跃，“接住我，艾德。” 第138章 朝之梦、夜之歌 　　独角兽高达在云层间穿梭，驾驶席上的艾德心急如焚。 　　那个自称艾玛·辛的大概率是个陷阱，这点他几乎可以肯定，拉克丝出事和密涅瓦出事的时机太巧了，怎么看怎么是一石三鸟。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试一下，反正没危险，万一是真的不就赚了？然而当他收到拉克丝求救信号的时候，一切拉克丝以外的东西都被他抛到脑后。 　　虽然雷达上已经可以看到飞行器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救人。拉克丝即使聪明绝顶，在被人绑架的绝境下也能想办法发出求救信号，可她毕竟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任何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事情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然后极端突兀、毫无征兆地，他感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精神波动，那股陌生到极点和熟悉到极点的气息让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意识到：“……拉克丝？” 　　没有时间去考虑为什么是拉克丝、怎么可能是拉克丝这种事情了，感应中的角色以重力加速度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考虑到现在高度大概一万米不到和必要的缓冲—— 　　“还有二十多秒。”他瞬间打开NT-D，“杨，我信你一把，独角兽的话做得到的吧。” 　　头上的独角从中间一分为二，机身也跟着露出装下方散发着血红色光辉的精神感应骨架，独角兽高达的推进器大开向着感应中人物的位置全速疾驰。紧紧几秒钟之后，感应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但艾德已经捕捉到了视线里的人影。 　　“拉克丝！” 　　独角兽飞到和对方平行的位置，机体在意识的直接操作下宛如人类一般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捧住那个人影，机身减速的同时再把双手轻轻挪到胸口。拉克丝用力一跃，进入了洞开的驾驶舱。紧接着舱门关闭，她摘下宇航服的头盔，一头漂亮的粉色长发随之散开。 　　艾德关掉NT-D，从拘束中脱离出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想问的问题太多了，想说的话太多了，他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回家吧，艾德。”拉克丝对他展颜一笑，“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新的世界从今天开始。” 　　拉克丝很聪明，该告诉他的自然会告诉他的，她没让追击那架飞行器一定有她的道理，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相信她都会解释清楚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结束了，新的世界又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他心里特别不舒服。 　　“生日快乐。”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至少有一件事情他觉得没有结束，“这是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真的没有骗你，是定做的，后面让他们寄给我了，里面是——”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没有怪你，你也有你的正当的理由。”拉克丝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打开礼物的举动，“有时候事情就是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们都身不由己。但既然发生了，既然选择了，就得坚定地走下去，我是这样觉得的呢。” 　　“里面是一个发卡。”他挣脱开拉克丝的手，坚决地打开了盒子，虽然他听不懂拉克丝话语中的双关是什么意思，但NT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做的事情很重要，“和之前给你那个样子差不多，我又根据数学模型改了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拉克丝接过发卡，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接着深深叹一口气，目光迷蒙地看着艾德：“我很喜欢，只是……只是你晚了一天呢，真的，就晚了一天。” 　　“现在是格林威治时间二月六号上午九点四十五。”他看了看显示屏，“爱丽丝，给我联系上伊谢尔伦号，最高优先级命令。” 　　“哎，原来我可以出来的吗？”爱丽丝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跟拉克丝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搞定了，艾德~” 　　“博士？”五飞的声音片刻之后响起，“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我收到你的红色警报。” 　　“帮我个帮，十万火急。”艾德隐蔽地瞟了拉克丝一眼，直接用中文讲道，“我把我坐标发给你，一小时内你带着船过来，然后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萨拉曼蒂妮还在睡觉。”五飞无语地用中文回答道，“你知道我在哪个时区吗？” 　　“我管你在哪个时区，还在睡觉那就叫起来，就说是紧急任务！”艾德急切地说，“没时间了，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五飞！” 　　“……博士你终于也学会任性了啊。”五飞苍老的声音不知为何透着一股喜悦，发出了欣慰的笑声，“别急，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拉克丝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没有。”艾德果断地回答，“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小时后，伊谢尔伦号和独角兽高达同时挣脱玻色子立场，出现在茫茫大海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借着黯淡的月色和星辰隐约看见下方的海岛。五飞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伊谢尔伦号就默默地离开了。 　　“艾德……”聪明的拉克丝已经意识到什么了，握着发卡的手微微发抖，“为什么呢，没必要的啊。” 　　“现在是中途岛当地时间二月五号二十三点五十，总算是赶上了。”艾德啪地两手一合，兴高采烈地说，“生日快乐，拉克丝。” 　　“你这次竟然守约了呢……”拉克丝透过摄像头传来的影像茫然地看着外面，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我想下去走走。” 　　“好。”他后知后觉地补充道，“好像是一模一样的台词啊。” 　　他操纵着独角兽降落到海岛上清理出一片空地，再用光束军刀沿着这块空地拉了一圈壕沟，将拉克丝放进圈里，自己也跟着下去，最后围着壕沟洒了一圈驱虫药水。做完这一切的艾德回过身，看见拉克丝的侧面对着自己，正仰起头望着天空，星光透过树影洒在她的面庞上，映出落寞的神情。 　　“你不问问吗？”拉克丝轻声说道，“发生了什么，谁把我抓走的，罗兰殿下哪儿去了，我怎么逃出来的，等等等等。” 　　“我猜是西洛克，科纳应该是一伙的，可能是苦肉计。或者他被手下的二五仔卖了也说不定，呃，科纳的话，总不能是利冯兹出来了吧？”艾德顺着她的话往下讲，“而且你这么聪明，能跑出来我一点也不奇怪。” 　　“原来你知道利冯兹的存在啊，那我不是显得像个……”拉克丝苦涩地笑了笑，“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离你这么近，时间这么巧。” 　　“因为BOSS的阴谋打算对我有进一步的动作，或者是你把他们诱导过去的？”艾德终于反应过来，“你是在暗示我去怀疑你吗？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虽然我看不出来演技的真假，但是我相信你，无论如何都会相信你的。” 　　“‘无论如何’可不是那么轻松随便就能说出口的话呢。”拉克丝转过身子，正面按看着他，双瞳中亮起光盘般的色彩，“这样呢，这样你也相信我吗？” 　　“……变革者？！”艾德感受着意识中再次出现的精神力，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发生什么了？！” 　　“你连变革者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这不更显得我像个傻瓜一样么。”拉克丝走到他跟前，双眼和他对视着，“你看，我的眼睛会发光哦，就像卡通片里的角色一样呢。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笑？” 　　“眼睛熠熠生辉的很漂亮，我更喜欢你了。”艾德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你看，现在你就可以分辨出来我说的是真话了吧？” 　　拉克丝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没有预兆地从眼眶里涌出来，划过两颊落到地面上：“我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啊，我的身体里面全都是纳米虫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人类啊，为什么，为什么啊？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没关系啊，我还是爱你的。”他目光坚定地和她对视着，继续在对方脑海里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一点也不在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呢。”拉克丝哽咽着低声复述了一边，“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要记得遵守诺言啊。” 　　“什么意思？”艾德觉得她话里有话，“我会遵守诺言的，但是——”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说过相信我的。”拉克丝擦干眼泪打断他，“我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幸福地在一起。这是毫无伪装的真心话，你能明白的吧？” 　　“嗯。”艾德点点头，“我明白的。” 　　“哪怕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没有背叛你，我宁愿去死也不会让第二个男人碰我，这是一点演技也不掺杂的真心话。”拉克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能明白的吧？” 　　“嗯。”艾德再次点头，“我也明白的。” 　　“原来互相理解是这么愉快的一件事啊。”拉克丝对他柔柔地笑了笑，“虽然你总是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让我生气，让我觉得自己的真心被背叛了，但我都原谅你了。我们会幸福的，大家都会幸福的，我会努力让大家都幸福的。” 　　“……拉克丝？”虽然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但星月下的拉克丝不知为何看起来宛如梦幻泡影般一触即破。 　　“善良的人们就应该获得圆满的结局才对，我们会永远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的。”拉克丝牵起他的手，将发卡放到他手心里，“呐，艾德，帮我带上吧？” 　　这活儿艾德虽然没怎么干过，但手法也并不显得生疏，很轻松地他就给拉克丝带好了新的发卡——他经常给密涅瓦梳头发扎辫子什么的。 　　“有点冷了呢。”拉克丝将原来那个旧的很珍惜地收回口袋里，“我们回驾驶舱里吧？还好独角兽的驾驶舱比V2的大。” 　　二人回到独角兽的驾驶舱，艾德坐回原来的位子上。拉克丝穿的还是跟罗兰出去时那套女式西装，舱门刚刚关闭她就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衣服裤子脱下来扔到一边，露出下面算不上朴素的内衣。 　　“我们有多久没有真正做过了你还记得吗？我是说真正做过，那些敷衍的动作不算。”拉克丝跨坐到他身上，眼中依然亮着光彩，“艾德，来做吧。” 　　“但是……”他尴尬地指了指拉克丝身后的屏幕，“那个，爱丽丝还在呢？” 　　“让她看呗，又没什么，AI而已。”拉克丝贴上他的身子，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还是说已经老夫老妻，对我的身体失去兴趣了？” 　　“怎么可能，只是那个……”艾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觉得现在显然是巩固感情的好时机，“爱丽丝，要不你把摄像头关一下？” 　　爱丽丝的大头像出现在大屏幕上，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盯着他拒绝消失。 　　“不想试试吗，一边做一边精神共鸣是什么样子的？”艾德走得很急穿的是便装，拉克丝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服，“还是说你心目中的候选人是蒂法？或者是哈曼·卡恩？总不能是密涅瓦吧？”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密涅瓦？”他理直气壮地抗议道，“那是女儿，女儿明白吗？” 　　“你避开了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看起来答案会让我很难堪。”拉克丝对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手指从上到下抚过他的胸膛，“但现在候选人只剩我一个了呢。” 　　“爱丽丝，真的对不起了。”他伸出一只手操作，好不容易才集中注意力关掉了驾驶舱内的所有摄像头和麦克风。 　　“相信我，你会幸福的，我们会幸福的，大家都会幸福的。”拉克丝伸出舌头温柔地划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艾德，爱我。” 第139章 深海的孤独 　　“西洛克上校！”艾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艾玛·辛向您报道。” 　　“嗯，坐。”西洛克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座位，“早上亚赞跟我汇报，说是重要人物已经交到高安·莱茵福特手上了。对方很守信用，首款马上就汇到我们帐上了，剩下的在接下来几天内也会陆续补齐。” 　　“是。”艾玛小心翼翼地坐下，觉得现在应该做出高兴的样子才对，又补充了一句，“那可真是太好了。” 　　“等钱全部汇到之后，莱茵福特就没什么用了，而且有关重要人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不能栽在这种东西上。”西洛克眼中精芒一闪，“艾玛上尉。” 　　“在！”艾玛下意识地站起来立正。 　　“给史黛拉一个特殊任务。”西洛克面无表情地说道，“下周哈勒维家长子结婚，包括莱茵福特在内的许多政商两界要人都会参加，届时让史黛拉假扮恐怖分子袭击婚礼现场。莱茵福特必须死，其他人的处理方式我到时候会给你个详细清单。” 　　“是！”艾玛大声回答，想了想突然背后一凉，问道，“那史黛拉到时候……” 　　“我们出动维和部队消灭了恐怖分子，顺便卖那些大人物们一个人情。”西洛克残忍地笑了笑，“布里塔尼亚自己就要完，灵格斯的尾巴也被我抓到了，经济上的燃眉之急已解，史黛拉没有用了。人造NT这种不安定因素本来就有随时反水的危险，让她贡献出最后的价值吧。” 　　“但是，”艾玛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但是报丧女妖是很珍贵的战斗力，目前只有史黛拉能够发挥出NT专用机的力量。” 　　“在大势面前一台MS的力量是渺小的，更何况我们有时间有技术，完全可以用村雨研究所从头培养真正忠心的NT。”西洛克站起身走到艾玛身边，低声说道，“你照顾她这么长时间，日久生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艾玛上尉，你要明白，凡事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艾玛喃喃地复述了一遍。 　　“你以为我们提坦斯在干什么？保家卫国，还是统治地球？都不是，我们在建设更好的世界，为此统一的强大力量是必须的。”西洛克缓缓地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史黛拉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奉献自己，成为了新世界的一块基石。在这个角度上看，她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是幸福的。” 　　“幸福的？”艾玛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经济、文化、科学、意识形态，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一直是靠天才来推动进步的。比如伊奥利亚，比如米诺夫斯基，比如灵格斯，”西洛克谦虚地微微一笑，“比如我。” 　　“是的。”艾玛老实地点点头，没有对此表示不同意见，“您说的对。” 　　“但是军部的大佬、议会的议员、政府的高官，他们是凭什么坐在现在的位置上的？三军上将就真的擅长军略？议会议员就真的了解民生？财政部长就真的精通经济？”西洛克露出不屑的表情，“笑话，他们唯一的才能就是政治斗争，除此之外这些废物们什么都不会。” 　　话题过于敏感，艾玛听得瑟瑟发抖，努力让左耳朵进的话从右耳朵出去。 　　“这群庸才们得意洋洋地制定了只对自己有利的游戏规则，将政治斗争定义为最高贵的才能，恬不知耻地将真正的天才们呼来喝去，自以为是地对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指手画脚。米诺夫斯基博士绝望地离开联邦，最后惨死在切尔诺贝利，这群废物们可曾有过一丝悔改？”西洛克冷哼一声，“艾玛，你说灵格斯要是在联邦，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我……”艾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科技部长？国家科学发展决策权？别开玩笑了，最多有个建议权，老老实实在研究所当所长当到死吧。”西洛克哈哈大笑，“经年累月之下，废物们成功地自欺欺人，编出来的那一套可笑理论连他们自己都信了。白痴们真的觉得自己掌握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才能，天底下再没有能够难倒他们的事情了，一切其他领域的天才和他们相比都是土鸡瓦狗。” 　　艾玛低下头细细品着西洛克的话，作若有所思状。 　　“真正的有才能者郁郁不得志，尸位素餐的废物们窃居高位。联邦早就腐朽了，烂成现在这样是应有之义，建设得好才是没天理的事情。”西洛克看到艾玛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所以你明白了么，我这种既懂政治斗争能够成功上位，又有真才实干可以一展所长的天才有多么难得？对这个世界是多么宝贵的财富？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多么伟大光荣正确？史黛拉的牺牲是多么值得可歌可泣？” 　　“我……”艾玛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敬了个礼，中气十足地回答道，“西洛克上校，我明白了！” 　　“很好。”西洛克抬头看了看时间，“我记得后面史黛拉还要出击，你先去吧。” 　　艾玛转身离开西洛克的办公室，独自行走在空旷的走廊上，低声地自言自语道：“上校，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但是这并不能构成史黛拉必须牺牲的理由……很抱歉，恕我无法理解，去他的顾全大局。” 　　她在休息室里找到史黛拉后，拽着少女的手将她拖到了女更衣室。如今大家早已做好了出击准备，更衣室里空无一人。 　　“艾玛？”史黛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要出击了，迟到了要受批评的。” 　　“总算没有丧心病狂地在这里装摄像头。”艾玛四下打量了一下更衣室，正色对少女说道，“听好了史黛拉，有一个比较复杂的任务要交给你。这是个机密任务，你不能和任何人讲，做得到吗？” 　　“嗯！”史黛拉用力点点头，“史黛拉做得到的！” 　　史黛拉是提坦斯重点关照的珍贵资产，艾玛想带着她跑路几乎没可能。更不用提现在西洛克在地球圈一手遮天，她的家人朋友怎么办这种事情了。艾玛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从今天开始，只要天人的高达出现了，你就去找他们自报家门。”艾玛生怕史黛拉不理解，将语速放得很慢，“如果他们来抓你，不要抵抗故意被抓。” 　　“嗯？”史黛拉歪了歪头，“卧底任务？” 　　“对，卧底任务！”艾玛兴奋地握了握拳，“就算我或者其他提坦斯的人中途叫你抵抗啊，返航啊，那都是我们安排好的演技，不要理会。专心去找天人，然后故意被抓，明白了吗？” 　　史黛拉仰着头发了会儿呆，接着突然低下头对艾玛露出纯真无邪的微笑：“史黛拉明白了！” 　　“好。”艾玛欣慰地长出一口气，用力抱了抱少女，“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后面就看你自己的了。史黛拉，我相信你做得到的。” 　　“哎？”史黛拉被艾玛抱住有些不知所措，“艾玛？” 　　“出击吧，时间差不多了。”艾玛牵起史黛拉的手，向着格纳库走去，“不知道你还要搭乘几次报丧女妖才可以啊……” 　　数小时后，史黛拉开着报丧女妖在海上飞行着。是的海上，现在的主战场还是大西洋。 　　联邦和布里塔尼亚打到现在，除了双方都死了一堆士兵和高级军官以外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变成了纯粹的损耗国力的亏本生意，而这都要多亏了天人这个专业搅屎棍。现在两军已经不设旗舰，看见天人打一会儿就撤退也被上层默许，战争继续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的说法在军中甚嚣尘上。 　　西洛克作为被侵略方天然具有正义性、不可能投降只能耗下去，布里塔尼亚是侵略方的同时握有战和的主动权，这也是修奈泽尔与查尔斯皇帝政见不合的主要原因。在西洛克的算计里，只要拖到布里塔尼亚自己内讧他就赢了，届时他就是护国大英雄、可以为所欲为了。 　　因此天人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正中了西洛克的下怀，甚至还颇对他胃口。比如恐怖分子搞事这一招，就是西洛克根据天人的套路依葫芦画瓢的结果。 　　但这一切和史黛拉没什么关系，她只是听艾玛的话，一边在杂兵群里无双、一边仰着脖子在找天人的高达。 　　“史黛拉。”艾玛的声音在友军频道上响起，“天人的高达出现了，坐标是……你去处理一下。” 　　“明白！”史黛拉心领神会地应了一声，打起精神向着目标地点移动。飞到一大半的时候，她隐隐感觉到天上有东西，恍了恍神便往天上飞去。 　　每使用一次NT-D，她的感应范围就会变大一点，现在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大了。但只要是涉及到有关精神方面的问题就会有可怕的医生来给她治疗，因此她谁也没敢说，连艾玛也没告诉。 　　“史黛拉，回来！”艾玛急躁地声音再次响起，“不是那个方向！” 　　“这是演技，不要理会。”史黛拉回忆着艾玛的话，继续高速飞行着。 　　没飞多久，一个似曾相识的意识就出现在她的感应里，还没等到她回忆起这是谁，NT-D的标志在眼前骤然亮起。随着报丧女妖变形，露出下边发着金光的精神感应骨架，少女的脑海中霎时一片混沌。 　　“NewType……”她的双目顿时布满狰狞的血丝，“全部……杀掉……” 　　…… 　　五飞单手扶着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所以就是这样，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都出击吧。” 　　“老爷子，您没问题吗？”飞鸟这时才举起手问道，“从一开始就这样了，是不是休息几天比较好。” 　　“年纪大了，被人上半夜叫醒、下半夜又睡不着是这样的。”五飞不知为何笑得特别开心，“老夫也不得不服老喽。” 　　浦木和基拉交换了个不明所以的眼神，耸耸肩离开简报室。卡缪神色复杂地看了飞鸟一眼，也跟着离开。 　　“等一下。”五飞走上前来按住飞鸟的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史黛拉她……她……” 　　“没事的，老爷子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看开了。”飞鸟以为他是要来安慰自己，给五飞一个爽朗的笑容，“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做出击准备了。” 　　五飞难得地露出纠结的表情，脸上的皱纹难看地挤成一团，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飞鸟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话。 　　等飞鸟磨磨蹭蹭走到更衣室的时候，大家都不在了。他打开自己的衣柜，柜门里侧贴着的照片上，金发少女正对他露出甜美的微笑。 　　“史黛拉……”他低声念着那个名字，伸出手指轻轻伸向照片上少女的脸颊，刚一碰到就像是被烫伤一般地飞快收回自己的手指，“我会加油的，对不起。”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甩开多余的思绪，然后沉默地开始更衣。 　　数小时后，他在大西洋上放空大脑，忠实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命运高达在他的操作下如臂使指，无人是他一合之敌。大家看到天人的高达来了纷纷跑路，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下降也没人维持了。 　　飞鸟知道一台MS改变不了什么，他不过是某个庞大计划的一颗螺丝钉而已。但只要想着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这个世界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了一点点的话，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连难过的事情也可以暂时忘掉了。 　　“如果史黛拉也可以在美好的世界里生活的话，”他不自觉地念叨着，“这种想法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呢……” 　　“命运高达！”五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不明能量源高速接近母舰，你的位置最近，赶紧处理一下。” 　　“是！”飞鸟瞬间清醒过来，向着伊谢尔伦号的方向返程。被他扔下的机群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下威吓射击，大家躲还来不及呢，没人脑子不清楚地上前追击。 　　命运高达的速度在小型光翼的推进下无与伦比，全速前进仅仅十数秒后就捕捉到了敌机的影子。对方也注意到他了，停下移动转身面对他。 　　“舰长，发现目标，对方是……”飞鸟发现通信无法进行，眼角的余光迅速注意到了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的计量表，“对方的MS在散布米粒子？” 　　对面黑色的MS开始向着他接近，很快飞鸟就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这个型号是独角兽高达的二号机对吧，我记得是近战型来着，性能非常好。”命运高达立刻停止接近并拉开距离，接着将背后的高能光束炮架到身前。飞鸟看了一眼贴在驾驶舱里的照片，上面是他和史黛拉和妹妹三人的合影，两位少女分别挽住他的一只手臂、笑得无比灿烂，“总之干掉它就好了吧，我一定会保护大家的，这次不会有人再受伤了。” 第140章 Stella 　　卡缪默不作声地跟着基拉进了更衣室，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浦木好奇地看了一眼没有多问，自顾自地开始换驾驶服。 　　“你知道我把你叫过来是为什么吗？”基拉一边换衣服，一边用严肃地声音问道，“要不是昨天晚上突然断网露出破绽了，我到现在都还没发现，黑了我的电脑，当肉鸡拿来下片的是你吧。” 　　“对不起。”卡缪一点狡辩的意思也没有，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 　　“呼。”基拉无语地吐出一口气，“大家都是男人，你的行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需求，为什么不直接和张老先生提出来？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做？你整天批评大人双重标准，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是矛盾的吗？” 　　“是，对不起。”卡缪干脆利落地说，“我会反省的，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卡缪这副样子倒是有些出了基拉的意外，他换好衣服后讶异地看了卡缪一眼，摇摇头招呼浦木一起离开。卡缪叹了口气，随意地坐在长椅上发起呆。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事到如今他其实也对看片什么的提不起兴趣。只是史黛拉和飞鸟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让他每天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想找些高难度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罢了——比如黑基拉的电脑。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卡缪浑身一个激灵从长椅上弹起来，慌乱地张望了一下，想也没想就躲进了旁边放清洁用具的壁柜里。然而他躲进去之后，才恍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干嘛要躲起来？”他莫名其妙地问自己，“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凭什么躲起来？” 　　但现在出去只会更尴尬，卡缪索性躲在里面，心想着忍忍就过去了，省得还要解释一通。他透过壁柜的缝隙向外张望，刚好能看到一个人侧身对着他，果不其然正是飞鸟。 　　此时飞鸟刚好打开自己的柜子，他对着柜门里侧的照片发了会儿呆，接着出神地伸出手去，又像被烫伤似的收回来。照片上的金发少女也好，飞鸟脆弱的表情也好，在卡缪的角度刚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真大哥……”名为愧疚和无力的感情让他的心隐隐作痛，“要是我更有用一点的话，史黛拉就不会……”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已经完全没有响动了，卡缪才失魂落魄地打开壁柜。他瘫坐在长椅上，看着天花板再度发起呆，脑子里一团乱麻。等到他迷迷糊糊地返回舰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来自舰长席位上冷酷的眼神。 　　“老夫问你，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五飞厉声问道，“任务进行中，你有一点自觉吗？” 　　“对不起。”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说对不起，已经非常熟练了。 　　“有可疑的敌机接近，命运高达去处理了。”五飞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果断地开始简述现状，“刚才和命运高达的突然通讯丢失了，对方应该是单机散步米诺夫斯基粒子的高性能MS。” 　　卡缪“哦”了一声，走到五飞身边站定，低下头看地板，不敢正视CIC那边。CIC里有几个女孩子总是会用憎恨地目光盯着他，他一开始还觉得委屈，后来知道对方以前是阿尔泽纳尔的以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和她们对视了。 　　一股想做点什么的冲动驱使着他躁乱不安的心，与此同时另一股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阴魂不散地缠绕着他，让他烦闷无比。 　　舰桥就这样陷入沉默，直到十几秒后，一阵强烈地精神波动在卡缪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感觉是如此的似是而非，就好像一个整过容的人依稀残留着过去的面影。莫名的悸动让他的心跳得飞快，总觉得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个意识只出现了一瞬间就离开了他的感应范围，但心慌的感觉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卡缪背上霎时惊出一身冷汗。现在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直觉如是告诉他。 　　“老爷子，大事不好了！”他慌慌张张地喊道，“我感觉到有东西，必须去看一下！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理由不充分，驳回。”五飞冷漠地瞟了他一眼，冷漠地回应道，“完成你的职责。” 　　“但是、但是……！”卡缪急得满头大汗，可这种时候语无伦次的喊叫只会让他的话更没有可信度，他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特别聪明，比西洛克还聪明，慌乱是没有用的。” 　　他闭上眼睛，思考着要怎么说服五飞。无形中宛如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像下一刻就会窒息而死。在这种危机的关头，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天人出发前灵格斯博士和他的对话。 　　“基拉和宏经历过人生的跌宕起伏，性子已经很圆滑了。真虽然年纪小，其实反而最为成熟。只有你，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但我已经给五飞交代过了，爆炸之前会处理掉的。” 　　“所以你专门叫我过来就是来威胁我一顿？那可真是太有意义了。” 　　“我问你，作为船上唯一的NT，你知道NT有几种类型吗？” 　　“战斗型，感知型……脱出型？” 　　“这是谁教你——算了，我知道是谁了，不用回答。这么跟你说吧，但凡是NT大多都是性格扭曲的极端存在，或者说只有极端的人才能变成NT。我们总会被激情或者冲动驱使着，做些不知后果的事情。” 　　“我觉得科瓦特罗先生一点也……呃……就连你这种理性得没有人性的人也会吗？” 　　“第一种NT能理智地旁观自己，利用对自己有益的冲动，摒弃掉对自己有害的，比如你看不起的西洛克。第二种NT时刻警惕着自身而畏首畏尾，生怕因为冲动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比如以前的阿姆罗。第三种NT会毫无自觉地放任自流，结果好了就洋洋自得，结果差了就怨天尤人。” 　　“……比如现在的我，是吧。” 　　“你什么时候从第三种里走出来了，什么时候有资格开高达。” 　　“老爷子！”卡缪摆脱回忆，中气十足地高声喊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哦？”五飞转过头看着他，“讲。” 　　“作为伊谢尔伦号唯一的NT，我感知到有命运高达遇到了危险的状况，申请前往支援。”卡缪鼓起勇气和他对视着，“这是我作为NT的专业判断，一切后果由我自行承担。” 　　五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怒自威。 　　“老爷子让我完成自己的职责是吧，”卡缪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我觉得NT的职责就是这个！” 　　“已经没有你的MS了。” 　　“还有双头龙在空着不是吗？”卡缪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老爷子，请把双头龙高达借给我！拜托了！” 　　五飞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卡缪的双眸，卡缪十分头铁地反瞪回去。一老一小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舰桥里的其他人都偷偷地观察着这边。 　　感觉过去了很久，其实只经过了不到十秒钟，五飞忽地扭过头去看向大屏幕，平淡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开机密码是妹兰，要珍惜啊，哪吒。” 　　卡缪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五飞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狂喜地大喊了一声“是”，接着掉头向着格纳库撒腿狂奔。 　　没有时间换什么驾驶服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哪怕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个意识了，他也丝毫不怀疑自己能够找到对方。 　　“我在这里一定是有意义的，NT不可能只是为了诞生悲剧而存在的。”他飞快地跳进双头龙高达的驾驶舱，熟练地启动系统，“说什么正义啊、创造更加美好的世界啊这种大话之前，至少先让身边重要的人幸福才对吧！” 　　…… 　　两机相距近得无法躲避射击，光束麦格农咆哮着与命运高达的左手擦身而过。臂上的光束盾牌只挡住了不到五分之一就化作尘埃，连背后的长距离高能加农炮也无法幸免。 　　借着这次硬吃伤害，命运高达终于摸到报丧女妖的跟前。斩舰刀决绝地一挥而下，报丧女妖持枪的右手连同右臂上的精灵光束炮被从身体上切断开来，在重力的牵引下向着下方的小岛义无反顾地坠落。 　　下一秒，斩舰刀被报丧女妖左手的利爪撕得粉碎。命运一脚踹开报丧女妖，用仅剩的右臂取出备用的光束军刀，在半空中与其对峙着。 　　打到现在，双方失去了所有的远程武器，剩下的唯有近身搏杀一条路了。驾驶舱里的飞鸟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早已满是汗水。 　　“开着这么好的机体，却打成这个样子。”飞鸟苦笑着看了一眼驾驶舱里的照片，“对不起，玛尤，史黛拉，我真没用啊。” 　　他明白自己的命运高达是艾德做的天人三机里性能最好的，他也明白单论驾驶技术基拉要在他之上，他更心知肚明命运分配给他而不是基拉，并不是出于表面上宣称的战斗力均衡，只是单纯的艾德对他更为偏爱而已。 　　对他而言，那个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对他和妹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那个毫无保留地教会了他许多珍贵道理的人，那个总是忍不住偷偷对他偏心却装出一副不在乎样子的人，感谢和报恩这种词语未免太过轻佻和廉价了。 　　“我会的只是开MS这件事情而已，至少我得把这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他强行打起疲惫不堪的精神，再次开启SEED，“史黛拉，如果你听得到的话，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拜托了。” 　　命运高达身后的光翼放出夺目的光彩，机身留下一串残影猛地冲向报丧女妖。灵巧的位移和迷惑人的实体残像让爪击连续挥空，混乱间飞鸟终于找准时机，反手握住光束军刀捅向驾驶舱。 　　报丧女妖仿佛有人性一般，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拦在胸前，军刀刺穿利爪将其钉在机身上。光翼骤然发力，报丧女妖被压迫着向下急坠，最终狠狠地撞击在下方岛屿的地面之上，树木折断、尘土飞扬。 　　“连掌中炮这种不科学的东西我都做出来了，我真佩服我自己啊。”飞鸟忽地想起艾德向他介绍命运高达时藏不住的得意语气，长出一口气、露出解脱的笑容，“是啊，我也很佩服呢。” 　　命运高达松开光束军刀，将右手抵在利爪的缺口上，掌中加农炮在下一刻炸裂开来。一串连环爆炸之后，精神感应骨架发出的金色光芒渐渐消散，报丧女妖完全沉默。 　　“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去——”飞鸟的声音戛然而止，出现在主摄像头里的、在报丧女妖完全报废的左臂下的、被爆炸撕开一个缺口的机身上的、残破的驾驶舱里的，是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啊。” 　　大脑一片空白。 　　他操纵着命运高达手忙脚乱地挖出报丧女妖的驾驶舱，急不可耐地跳出MS跑向驾驶舱残骸，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女轻得似乎没有重量的身躯放在地上。少女从头到尾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真，你来了。”少女挣扎着抬起手臂，想要触摸他的脸颊，“真，会保护史黛拉。” 　　“史黛拉，我在这里。”飞鸟握住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持呼吸，“为什么会这样？这种事情一次还不够吗？！命运……这种名字也太讽刺了吧！” 　　“真，”少女想要努力地张开眼睛，但是很累很累，好像做不到了，“真，喜欢。” 　　少女闭上双眼，柔弱无骨的小手离开他的脸颊，无力地垂了下去。 　　“史黛拉、史黛拉？史黛拉！”眼泪终于放肆地流下来，飞鸟抱着少女感觉不到呼吸的身体，仰起头发出愤怒的、悲哀的、无能为力的嘶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不记得中途发生了什么，当飞鸟回过神来的时候，命运高达正静静地悬浮在里小岛岸边不远的海面上，伸出手掌与海面平行。他站在高达的手掌上，抱着史黛拉轻柔的身体。 　　远方，一台看起来很眼熟的绿色基调的MS正在高速接近中，但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已经无所谓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事了，史黛拉，已经不会有可怕的事情了，也不会再有痛苦的事情了。”他俯下身子，托住少女的身躯平放在寂静的海面之上，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你害怕了，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了。所以放心吧，静静地在这里……” 　　他怔怔地看着少女宛如熟睡中的面孔，缓缓地放开双手。少女一点点地沉入水中，在他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晚安……” 　　“住手啊，真大哥！”双头龙高达一个急刹悬停在命运旁边，卡缪急切的声音从洞开的驾驶舱门里传来，“还有意识，我能感觉到！” 　　“……啊？”飞鸟呆若木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没死啊！”卡缪大喊道，“史黛拉还没死啊！” 　　飞鸟的大脑这时才理解了卡缪说的话，他果断地一头扎进水里向海底游去，可怜的史黛拉终于躲过了被淹死的命运。 第141章 背刺 　　月球，首都第一综合医院，特护病房。 　　病床上的史黛拉睡得十分安稳，飞鸟握着她的手趴在病床边也跟着进入梦乡。艾德坐在病床的另一侧，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天人的活动暂时被他叫停了，失去了报丧女妖的西洛克会如何反应他想先观望一下，况且娜娜莉那边快有结果了，罗兰救回来之前他不愿意打草惊蛇。 　　几天前卡缪洋洋得意地跑到他面前来邀功，五飞也难得地给他说了几句好话。然而不出两分钟，他就又被五飞暴打了一顿，原因是—— 　　“终于破案了，原来是你没给MS上密码？入职培训的时候怎么强调过多少遍了，都当作了耳旁风？老夫今日便是要打死你个祸害！” 　　“我在提坦斯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MS还要设开机密码的，你们这些大人莫名其妙的要求也太多了，我搞错了也情有可，喂，老爷子手下留情，别打脸啊！” 　　最后还是飞鸟拦住了五飞，让卡缪免去了和史黛拉一起住院的命运。 　　“你笑得很恶心啊，艾德。”C.C.清冷的声音响起，“想什么呢？” 　　“没什么。”艾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在想晚上吃什么。” 　　“要不休息一下吧，你快三天没合眼了。”C.C.走到他身后，将手指搭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吧，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从见到史黛拉的那一刻开始，艾德就开着Geass，一直到现在。医生叮嘱过病人必须保持镇定，而史黛拉的精神太敏感了，这是艾德能想到的比注射药物更好的方法。 　　“离医生说的术后危险期结束还有四小时二十五分钟，我们要相信科学。时间一到我就撤，后面的就交给他们两个小家伙自己解决吧。”他放松地把脑袋靠在C.C.柔软的小腹上，某两个沉甸甸的东西搭在他头顶，“我从来没觉得这个Geass这么有价值，现在特有成就感。” 　　“说话别老气横秋的，又忘了自己的年龄设定了？你啊……”C.C.心疼地叹了口气，将动作放得更温柔了些，“我一直想问的，你对玛尤他哥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从你认识他那会儿我就这么觉得了，你对他的态度和别人都不一样。”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我不怎么喜欢他的。”艾德将目光的焦点投向虚空，C.C.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被诞生之前的事情”，“直到某一天那些操蛋的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之后我才知道，有时候犯错是因为没得选，错得很愚蠢，很残酷，但也很真实，所以有时候就会忍不住……”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C.C.俯下身子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一双纤细的胳膊微微发力，好像要把他勒进怀里去一般。享受了一下宁静的时光之后，她站起身来，开口对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女仆小姐说道，“桃香，你回家把——” 　　“算了，不用。”艾德拍拍C.C.的手打断她，对桃香善意地笑了笑，“你这两天光顾着照顾我，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吧，要知道你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不用守在这儿了，回去补觉吧。” 　　“谢谢您的关心，不用担心我的。”桃香礼貌地鞠了一躬，对他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完成主人的委托，这就是女仆存在的意义呀。” 　　“那我现在委托你回家补觉，睡到太阳下山的时候起床和大家一起吃晚饭。”艾德对她眨了眨眼睛，“能完成任务吗？” 　　桃香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最后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就只能服从命令了呢。” 　　C.C.玩味地看了眼桃香离去的方向，转过头来在艾德脸上使劲掐了一下：“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明明很呆、很傻、很木讷的，怎么就养成这个样子了？以安琪那智商不可能，难道是拉克丝教坏的？”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了就？”艾德一头雾水，“我说你要不也先回去吧，帮我看下拉克丝和安琪，我总觉得拉克丝回来之后她们俩好像就有点不对付。C.C.，这件事情上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了。” 　　“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后宫大总管？我才说过既往不咎就开始得意忘形，想着物尽其用了？”C.C.不屑地哼了一声，声线有点飘，“但是只有我能信用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啊，勉为其难帮你看看吧。” 　　C.C.告别艾德，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踏上回家的路。途中遇到了卡洛德和蒂法小两口在逛街，双方不怎么熟，她只记得好像很久没见过了，便点头打了个招呼，倒是卡洛德很奇怪地主动对她搭话。 　　“那个，C.C.女士，能不要向博士提遇到了蒂法的事情吗？”卡洛德谨慎地避开蒂法，做贼似地小声对她说，“我对没有人惦记我们的现状极其满意，博士永远不要想起来蒂法的存在就最好了。出场越少越安全，我觉得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你觉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C.C.思考了片刻，欣然允诺。 　　等到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安琪正和拉克丝都在客厅。安琪气势汹汹地瞪着拉克丝，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而拉克丝明显在示弱。但考虑到拉某人的演技之高，C.C.也没有妄下判断，她对一旁瑟瑟发抖的密涅瓦招了招手，小姑娘噔噔噔地跑到她跟前。 　　“安琪姐姐和拉克丝姐姐吵架了。”还没等C.C.发问，密涅瓦就主动汇报起来，“拉克丝姐姐先说了什么，然后安琪姐姐就突然炸毛了。” 　　“果然。”她拍了拍密涅瓦的小脑袋，走到二人旁边坐下。 　　“我只是开玩笑地随口一说，冒犯到你了很抱歉。”拉克丝神情楚楚可怜、俨然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刚才有胆子说，现在就没胆子承认了？”安琪冷笑不止，“拐弯抹角地旁敲侧击，被戳穿了就装傻卖可怜。皇宫里高端手段多的去了，这种我妹妹玩烂了的招数也拿来在我面前显摆？懒得和你们玩勾心斗角那一套而已，真当我安琪莉洁是傻子，听不懂你在敲打我？” 　　“哦？这可真是~”C.C.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好整以暇地开始看热闹。 　　“艾德很辛苦，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太不容易了，所以你们折腾完他之后我就不要再折腾他了，你不是这个意思难道还能有别的意思？”安琪音调拉得老高，“我为什么要折腾他？你以为你们都折腾了他一顿，我就要依样画葫芦？我是贱，哭着喊着非要给他当小三，但还没贱到主动当了小三还成天摆脸色寻死觅活！” 　　“安琪，过了。”C.C.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出声好言相劝。她恍然发现随着现在自己心态不一样，连说话的语气方式都和以前不同了。 　　“过了？你捅他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了？”安琪侧过脸怒视着C.C.，“一个两个都把自己当成悲剧女主角为所欲为，就等着白马王子来拯救，你们谁为他考虑过？AT力场的原理可是你自己科普的，家里除了密涅瓦没人能穿过艾德的AT力场，这意味着什么还不能说明问题？” 　　密涅瓦低下头隐蔽地笑了笑，没人注意到。 　　“他是NT你们有谁还记得？他自从开上那个独角兽NT能力每天都在疯涨你们有谁还记得？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你们还轮流搞事情，他哪天被逼疯了我一点都不奇怪，你们有人在乎过他的感受吗？”安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音量越来越大，“没有，你们只在乎你们自己！” 　　C.C.和拉克丝哑口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密涅瓦在心里点点头表示同意，这就是在小姑娘这儿，安琪是姐姐，另外两个是阿姨的根本原因。 　　“最后再说一遍，我知道自己是小三，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计代价地和他在一起。我是不会折腾他的，我也奉劝你们不要再折腾他了。呼，说得我口渴死了，桃香，晚上我想喝葡萄酒，出去帮我买一瓶——”安琪气呼呼地说道一半突然发现女仆小姐不在，“咦？桃香呢？” 　　“回去睡觉了。”C.C.幸灾乐祸地看了她一眼，“某人的强制命令。” 　　“那算了，我自己去。”安琪走到玄关开始换鞋，临行前又看了C.C.和拉克丝一眼，“对你们大吼大叫很对不起，我会努力和大家好好相处的。” 　　密涅瓦眼看着正门关上，安琪的动静完全消失，偷偷瞟了瞟另外两位阿姨，果断地一路小跑回自己房间。 　　“我竟然被安琪敲打了，真不愧是得到第一顺位继承权的公主殿下。”拉克丝神色复杂地感慨道，“看来不得不承认啊，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呢。” 　　“很正常，谁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C.C.看着大门的方向似笑非笑，“安琪也会。” 　　“嗯？什么意思？”拉克丝立刻反应过来，“你这是话里有话呢。” 　　“我猜得没错的话，很快你就会知道了。”C.C.神秘地笑了笑，哼着歌走向厨房，“好久没下厨了，有点手痒，晚上我做饭吧。” 　　下午艾德踩着饭点回家，一家六口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餐桌边上。安琪开了一瓶刚买回来的雪莉，众人觥筹交错之间言笑晏晏，晚饭在欢乐祥和地气氛中进行着。 　　“艾德叔叔，我可以尝一下吗？”身边的密涅瓦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注视着他，“就舔一口，真的。” 　　“呃……好吧。”艾德敌不过她的眼神，将自己的酒杯递给小姑娘，“就舔一口啊。” 　　“嗯、嗯。”密涅瓦接过杯子，伸出小舌头飞快地在葡萄酒上沾了一下，声音同时在艾德的脑海中响起，“艾德叔叔，她们三个下午大吵了一架。拉克丝姐姐先开始的，最后安琪姐姐吵赢了。” 　　“好了好了，够了啊，再喝真的要醉了。”艾德将酒杯拿回来，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密涅瓦眯起眼睛，用柔软的发梢蹭了蹭他的手心，露出享受的表情。 　　“艾德，你太惯着她了。”拉克丝一脸无奈地说，“这样下去教育会出问题的。” 　　“怎么可能出问题？我的教育水平，你们看看真现在什么样就知道了。”口袋里忽地震动起来，艾德低下头看了看，举起手对大家抱歉地摇晃了一下手机，“接个电话。” 　　说完他按下接听键走到一边，叽里呱啦地讲起来。 　　“又是中文。”拉克丝叹了口气，“他越来越喜欢给自己的通讯加密了呢。” 　　“王小姐是谁？”安琪警觉地问道，“我好像还听到了什么下周结婚？他个有妇之夫要和谁结婚？” 　　“你懂中文？！”C.C.惊奇地看着她，拉克丝也不禁为之侧目。 　　“正在学，有什么问题吗？”安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艾德和杨文理各种接头暗号全是中文的，说明这是他母语啊，学习自己男人的母语不是很正常吗？” 　　C.C.和拉克丝无言以对。 　　饭后，桃香正在收拾餐具，艾德召集剩下的几个表示有事情要宣布：“根据拉克丝在利冯兹那里窃取到的情报，我已经锁定罗兰的位置了，下周有个完美的机会能把他救回来。虽然我有AT力场做保险，但届时我还是会带一个顶级ACE策应以防万一，预计是基拉。” 　　“我反对。”拉克丝坚决地摇摇头，“不要又以身犯险吧，这种谍报性质的工作交给夏……夏亚这种人不是正好么。” 　　“事关罗兰不容有失，我任何人都信不过，必须亲自动手。”艾德神色古怪地撇开视线，“而且罗兰现在的样子，可能不太想让过多的人看见。” 　　“又来了，又是反对无效，你要偷偷溜走的剧情？”安琪双臂抱在胸前，对收拾完餐具的桃香说道，“桃香抓住他，这次把他绑起来。我看夏亚就挺可靠的，没你出马的必要。” 　　女仆小姐走到艾德身边默默站定，没有进一步的动作。C.C.挑了挑修眉，给拉克丝使了个眼色，拉克丝瞬间丝心领神会。 　　“桃香？”安琪莫名其妙地看了女仆一眼，没有多想便朝艾德走去，一爪抓向他肩头，然而这必中的一爪却被另一只手忽地打开，“桃香，你干什么？！” 　　“对不起，安琪莉洁殿下。”桃香伸出手拦在艾德身前，苦涩地直视着安琪琥珀色的眼睛，“我……我支持艾德先生的决定。” 第142章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安琪如遭雷击地愣在原地，呆呆地伫立了好一会儿才以手抚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用手背挡住自己的表情，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桃香，什么时候？” 　　“我也说不清楚啊，也许是不知不觉吧？”桃香攥紧拳头、死死地咬住嘴唇，“嗯，没错，不知不觉。对不起，安琪莉洁殿下，就是不知不觉地，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要做出那副难过的表情，我并不觉得遭到了背叛，你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而已。”安琪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而且我和艾德一心同体，对我忠诚还是对他忠诚其实是一回事，你说对不对？” 　　“不是的，我非常喜欢安琪莉洁殿下，我永远是您的首席女仆！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有价值，作为女仆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只是，只是……”桃香的眉角痛苦地拧在一起，“只是在艾德先生身边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忘记自己仅仅是个女仆这件事……” 　　“你当然不仅仅是个女仆，你还是我重要的人啊！”安琪走到她跟前，一把抱住毫无防备的桃香，“对不起，我这个人很笨，又大大咧咧的，有时候会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但是艾德挺细心的，他会代替我关心被忽视的你，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安琪莉洁殿下，我……”女仆小姐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我、我……” 　　拉克丝仔细咀嚼了一下安琪今天的行为和台词，有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C.C.，后者对她耸了耸肩。拉克丝想了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C.C.无聊地张望了一下，忽地眉头一皱，压低嗓子道：“密涅瓦，刚吃完晚饭。” 　　站在打开的冰箱跟前的小姑娘正蹑手蹑脚地端着甜点，她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拿着甜点走到女仆小姐身边：“桃香姐姐，不要哭啦，吃点甜品吧。”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里有个NT啊……”艾德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密涅瓦的小脑袋，“自己吃吧，记得晚上别吃太多，长成胖姑娘就不好看了。” 　　“嗯、嗯。”密涅瓦开心地点点头，侧过脑袋对C.C.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这时安琪终于安慰完了哭哭啼啼的桃香，对艾德正色说道：“你无论如何都要去的话，我支持你的决定，但卡嘉莉好不容易和老公孩子一家团聚，这才没几天就你又拆散人家，怎么想都不好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欠考虑了。”艾德摸摸下巴作思索状，“那带谁去呢？” 　　“顶级ACE啊，其实还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安琪干咳了两声，得意地拍了拍自己颇为壮观的胸脯，后者在拍打下抖了两下，“没办法了，我就勉为其难地亲自出马一趟吧。” 　　“我就知道。”拉克丝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这一系列举动，整个思路都和我完全不一样呢……”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也挺好的么。”C.C.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到冰箱跟前也学着密涅瓦的样子拿出甜点，“拉克丝，你要吗？” 　　“要啊，及时行乐嘛。”拉克丝复杂地笑了笑，“而且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维持身材的问题了呢。” 　　入夜，洗完澡的艾德早早地上了床拿着本书在看，安琪坐在床边脱衣服。艾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合起书放到床头柜上，开始给她把乱扔得满床都是的衣服一件件拿过来叠好。 　　“我说你找个机会把桃香给推了吧，她本来的定位就是通房丫鬟，拉克丝和C.C.一开始就都明白的，要不然也不会对我那么大反应。”安琪光溜溜地钻进被子里，一脸心满意足地看着他耐心地叠衣服，“不过话是这么讲，我还是会吃醋的，你要心怀愧疚地对我更好才行。” 　　“可我接受的教育里是没有通房丫头这种东西的，现在是宇宙世纪了，星期五。”艾德叠好衣服放到一边，也跟着躺下和安琪对视着，“再说桃香看着跟初中生似的，还是你比较好下手。” 　　“安琪，不是星期五。”安琪熟练地钻进他怀里，“反正桃香作为公主的侍女是不可能嫁人的，你看着办吧。话说艾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等吧，手头的事情还没忙完。”他理了理安琪越来越长的柔顺金发，“许诺给娜娜莉的高达马上就要做好了，只剩最后一点调试工作，搞定我们就出发。λ-drive的试用版可算做出来了，就指望着她给我找小白鼠呢。” 　　“这个娜娜莉我见过照片的，也是初中生，你别动人家心思啊。”安琪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一把抓住他作怪的手，“讨厌，还不老实。赶紧睡觉，又不是不给你，明天睡饱了随便折腾。你当你是我，能一拳打死使徒？三天没合眼了，真想猝死啊？” 　　“你也知道，饿了三天啊。”艾德在她耳边柔声道，“公主殿下，行行好吧，要饿死了。” 　　“有用的时候就是公主殿下，没用的时候就是星期五，我算看透你了。”安琪哼了一声、还是乖乖躺好，“就一次啊，你猝死了多少人守寡知道吗？” 　　十五分钟后，在完成了大多数人看片都会跳过的部分，终于要进入正题的时候，伏在安琪身上的艾德忽地停下亲吻、一动不动地喘息着。 　　“怎么了，果然还是太累了吗？”目光迷离的安琪伸出纤细的五指抚上他的脸颊，“累了就睡吧，没关系的。” 　　“看来我确实太宠她了，这样下去不行。”艾德摇了摇脑袋，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然后仰头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密涅瓦，给我回房间！” 　　…… 　　一周后，西班牙，哈勒维庄园。 　　座落在郊外的哈勒维庄园景色秀丽、气候宜人，无论是休闲度假还是招待来宾都是无可挑剔的最佳选择。作为未来哈勒维财团的继承人，哈勒维家长子的婚礼今天正好在这里举行，而到平时难得一见的政商军各界要人和二代们在婚礼现场随处可见。 　　婚礼尚未开始，这时正在举办露天酒会。沙慈穿着完全不敢想象价格的高级定制西装浑身不自在，呆头呆脑地跟在路易斯后面走来走去，看着路易斯和各种只在网上新闻里见过的大人物淡定自若地打招呼。 　　“别老发呆，招呼客人啊。”四下无人之际，路易斯恨铁不成钢瞪着他，“妈妈看在戒指的份上好不容易才同意让你过来，只要你今天在婚礼表现好，大哥大嫂都会帮我的，到时候就有机会说服爸爸妈妈了。” 　　沙慈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路易斯对他绝对是真爱了，她本人也没有什么富二代的坏习惯。摸着良心讲，他其实也很想表现，但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他觉得自己与其冒着搞砸的风险招呼客人，不如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啊，留美，好久不见。”路易斯对身边路过的美女打起招呼，“竟然能看到你带了男伴，真是难得呀，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来自日本的富野先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已。”王留美挽着身边带着墨镜的黑发男子，摆出公式化的微笑，“倒是路易斯，你竟然带着戒指呢，什么时候请我当伴娘？” 　　“随便带着玩玩的，朋友送的便宜货而已。”路易斯举起手在王留美眼前晃了晃，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还早，还早。” 　　王留美和路易斯也不是很熟，客套了几句话就礼貌地告辞。她挽着富野先生自然地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我们的交易到此已经完成了，富野先生、或者杨先生，还是说我该叫你……灵格斯先生？” 　　“世界上聪明女人真多啊。”艾德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想要什么直说吧。”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就这样多了个信得过的高端客户也挺好。”王留美放开挽着他的胳膊，鬼使神差地继续说道，“我想要脱掉这副恶心的面具，我想要离开王家这个泥沼，我想要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变成完全不同的样子，你做得到么？” 　　“做不到啊，难度太大了，回报也不成比例。”艾德从路过的侍者端着的盘子上拿了一杯酒，“至少前两个做不到。” 　　王留美的眼睛渐渐睁大。 　　“别胡思乱想，本次合作非常愉快，下次还找你。”艾德抿了一口酒，舌头告诉他这是高级货，“其实这次交易你是吃了大亏的，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可以帮你一个不太麻烦的忙。” 　　“不太麻烦的忙……”王留美摇摇头、哑然失笑，“真是毫无诚意。” 　　艾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她举起酒杯示意，接着便转身离开，向着感应到的NT的方向走去：“怎么样，夏亚，成果如何？” 　　“收获颇丰，西洛克如今摇摇欲坠，给布莱特争取支持比想象中还要轻松许多。唯一的麻烦是哈勒维本家，目前还没找到突破口。”化名科瓦特罗·巴吉纳的夏亚被围在数人当中谈笑风生，显然是这群人的焦点所在，“这婚礼办得很有档次，你不考虑和拉克丝补办一下？” 　　“你敢？！”艾德怒吼道，“我好不容易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你只要敢跟她们提这茬，就别怪我对你女儿心狠手辣！” 　　“你也就会这招了，说得好像你舍得似的。”夏亚的声音充满不屑，“最近和密涅瓦交流的时候，总觉得她早熟的有点过分，你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 　　“NT早熟一点很正常，何况她这么聪明的孩子，又被哈曼带过。密涅瓦现在机智伶俐成绩好，乖巧懂事体贴人，没什么可担心的。”艾德果断决定转移话题，“你教我的什么鬼易容术，一下子就被人认出来了。” 　　“我多少分身，从来没有被认出来过。”夏亚得意地说，“显然是你的水平有问题。” 　　“切。”艾德撇撇嘴，“莱茵福特你看到没有？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 　　“在那边。”夏亚一边和身边的人说话，一边无意中瞟了眼某个方向，“别岔开话题，你家里几个女人比哈曼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怕密涅瓦跟她们学坏了。” 　　“我是顶级NT，她学没学坏我能不知道？”艾德端着高脚杯，心领神会地向着夏亚示意的方向走去，“婚礼的事情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许提，不然小心我给你做个宇宙妖花。” 　　“宇宙妖花是什——”还没等夏亚说完，艾德就把他提出了NT聊天室。 　　他假装无所事事地走到莱茵福特身边晃了一圈，对方正在和人聊天，但他还是没有发现要找的人。不甘心的艾德在酒会场地兜起了圈子，还好人挺多，也不显得可疑。几番努力后，眼看着婚礼就要正式开始了，他终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堵到了被路易斯扔下、一脸沮丧的沙慈。 　　“是路易斯小姐的男朋友对吧？”他隐蔽地拉下墨镜，又飞快地带上，“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龙、龙、龙组的！”沙慈一把无助自己的嘴巴，露出惊恐的眼神，“是来灭口的吗？我绝对没有说出去，连路易斯都没讲过，真的！” 　　“我来是执行机密任务的，你也知道枪炮对我没有用，老实合作的话没有人会受伤。”艾德站到他身边压低嗓音，沙慈拼命点着头，“回答我的问题，莱茵福特带来的女伴呢？” 　　“高安·莱茵福特？那个白头发的漂亮女孩子？”沙慈努力做出淡定的样子，生怕露出破绽惹得艾德不满，“说是身体不舒服，刚来就给找了个房间休息。” 　　艾德心下了然，莱茵福特不傻，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将空荡荡的酒杯放到路过的侍者端着的盘子上，和颜悦色地问道：“能带我过去吗？” 　　沙慈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点头。 　　他作为主办方的人，艾德跟着他一路畅通无阻。二人在丝毫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进入了一栋装潢奢华的建筑，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外面。 　　“就是这里了，她就在里面，钥匙给你。”沙慈诚惶诚恐地把钥匙递给艾德，“你、你不会做什么坏事吧，大家都看到了是我带你进来的。出了事情我自己倒是无所谓，连累路易斯就不好了。” 　　“你确实吃亏了，这事儿我不厚道。”艾德想了想，“这样，你一会儿找到科瓦特罗·巴吉纳，就是联邦最近很火的那个，认识吧？” 　　“超、超、超级大佬。”沙慈结结巴巴地说，“和我的层次差太、太多了。” 　　“对，就是他。”艾德莞尔一笑，“你去向他请教宇宙妖花的问题，他就会主动和你攀谈了，然后就装神弄鬼不正面回答，照着网络小说装逼总会吧？最好趁路易斯在附近的时候这么做，再向路易斯引荐一下他，这不就被哈勒维家的另眼相看了吗？” 　　“还有这种操作？”沙慈显得十分兴奋，“太感谢您了！龙组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密的，告辞了！” 　　艾德无语地看着沙慈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将钥匙插入门锁，轻轻推开房门。 　　“谁？”警觉的声音传来，声线颇为中性、难辨男女。 　　只见柔软豪华的大床之上，一个身着翠绿色晚礼服、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白发美女正抱膝而坐，礼服的开口间隐约可见光洁如陶瓷的小麦色肌肤，裙摆下露出裹着白色丝袜的纤细双足。听见响动的她不禁抬起埋在膝盖间的精致脸庞向着门口张望，惊慌之色在她五官上一闪而逝，随后出现的坚毅、决绝又带着一丝无助的神情让人我见犹怜。 　　“是我。”艾德关上身后的房门，单手潇洒地摘下墨镜，对她微微一笑，“我来晚了，罗兰殿下。” 　　“不要责怪自己，一点也不晚，我始终坚信着你会来救我的。”罗兰脸上警戒之色尽去，露出放松而又安心的表情，“而且我这副样子，就不要叫什么殿下了。” 　　“那……”艾德对她伸出手，对方移动到床边踩着高跟鞋，将手递给他握住，“罗拉？” 第143章 无尽的华尔兹 　　罗拉踩着高跟鞋被拉起来，不知道是不习惯鞋子还是怎么的，向前踉跄了一下，被艾德一把抱住才没有摔倒。艾德扶住她软绵绵的胳膊帮她站稳，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莱茵福特给你挑的衣服？没想到他身为基佬，品味意外的不错。”艾德好奇地将视线投向罗拉的胸口，“话说胸前为什么是鼓起来的？里面塞的什么？” 　　“不要笑话我了，我也不是自愿打扮成这幅样子的。”罗拉尴尬地捂住胸口，“现在没时间聊这些吧，回去再研究也不迟。” 　　“有的是时间，婚礼仪式才刚刚开始，我们先交换一下情报。”艾德指了指窗外渐暗的天色，“现在出去太突兀了，等到晚宴的时候或者晚上舞会开始的时候我们再光明正大的出去。” 　　“既然你都这样讲了，”罗拉对他露出抱歉的表情，“那就从我傻傻地连累拉克丝中陷阱开始说吧……” 　　月球政府和阿纳海姆的重要事务主要都是罗拉负责处理，狄安娜除了重大节日出来当当吉祥物，平时几乎完全不管事。随着艾德在月球核心圈子的份量越来越重，和罗拉的交集也越来越多。而艾德自从被狄安娜推荐加入SEELE后，终于可以随意拜访罗拉家里了。 　　艾德和罗拉都是比较恬淡的性格，很快就成为了君子之交。两人都是绝不会说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他关系很铁”之类话语的人，但在心里其实是非常信任对方的。就像这次，艾德无论如何都会把罗拉救回来，罗拉也对这点坚信不疑。 　　“……他也不想让我抛头露面，于是谎称我身体不舒服，让我在这里休息。”罗拉对他粲然一笑，霎时间满室生辉，“然后你就出现了。” 　　“万幸你还没被他做点什么，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狄安娜交代。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莱茵福特为什么要带着你到处跑？”艾德不解地问道，“我要是他就把你关在自家地下室一辈子不放出来，你这么敏感的身份，万一被谁认出来他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我没办法离开他太远，不然这个东西……”罗拉解下缠在脖子上的装饰，露出下面堪堪箍住秀项的黑色金属圈，“就会放出强烈的电流，再远的话据说会直接爆炸。” 　　“丧、心、病、狂。”艾德一字一顿地恨恨吐出这个词，围着罗拉转了起来，摩挲着项圈仔细观察，罗拉配合他的位置朝不同的方向主动仰起脖子，“没有接口，没有缝隙，看起来是不能物理破解了。” 　　“我看他是用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操作的，遥控器被他藏在自己家里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罗拉信心满满地看着他，“我说的没错吧？” 　　“就这种小玩具想难倒我，笑话。”艾德掏出很久没出场、堪比神奇海螺的智能手机，开始飞速地鼓捣起来，“唔，还有是点货的，给我点时间……呃，有点麻烦，可能要再等会儿……发现了作者签名，这习惯可真是……我看看，作者叫做……什么？恩布利欧？！” 　　“恩布利欧……”罗拉喃喃地复述了一遍，忽然快步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对艾德摆摆手，“不要过来，你就在那边操作好了，应该也是有信号的吧。万一这个东西真的爆炸了，我不想连累到你。” 　　“你对我是有多没信心？一个项圈而已，程序能有多复杂？”艾德又好气又好笑地走到罗拉身边，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单手继续干活，“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我还不如真被炸死算了。” 　　罗拉犹豫了片刻，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我相信你了，不用抓住我，我不会跑的。” 　　过了一会儿，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窗外响起礼炮声，紧接着天上放起五颜六色的绚烂烟花。罗拉出神地望着外面，一时间有些唏嘘：“我和狄安娜当年条件有限，办得挺简陋的，对这样的婚礼总觉得有点羡慕啊。” 　　“找个几十周年纪念日的名头再办一次呗，到时候放全国一天假，国民们肯定喜闻乐见。”艾德手上不停歇地随口应道，“想办得多隆重就办得多隆重，月球又不缺这点钱。” 　　“但是浪费总是不好的，还是算了吧。”罗拉洒脱地摇了摇头，“倒是你，当时特事特办直接领证了，如今不和拉克丝补办一下婚礼吗？剩下的几个也可以一起办了，我给你走走后门，发行特殊的结婚证也没有问题。” 　　“怎么都惦记这个，我还不到三十呢，你是嫌我命长吗？等我吃了S2机关在讨论这事儿吧。”艾德用力在手机上重重一敲，“搞定！” 　　话音刚落，罗拉脖子上的项圈就应声开了一个口。她小心翼翼地将项圈取下放到一边，再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把脖子上的装饰仔细地缠好。片刻之后，做完一切的罗拉扬起头颅在艾德面前慢慢地转了一圈：“怎么样，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吗？” 　　“没有破绽，一模一样。”艾德竖起大拇指，“但是现在下去太早了，我们先看看烟花？” 　　“好啊。”罗拉对他淡淡地笑了笑，和他并肩走到窗边仰望着夜空，“能回家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在地球上很寂寞啊。” 　　饭点的时候竟然有佣人送了晚餐过来，艾德等佣人离开之后从躲藏处出来，和罗拉分而食之。夏亚一直在下面给他当侦察兵，汇报莱茵福特的行动。等到晚上舞会开始的时候，艾德才带着罗拉不疾不徐地下楼。 　　说实话，现在罗拉到手已经可以肆无忌惮了，剩下的就是不给此间主人添麻烦而已。 　　二人到达灯火通明的露天场地的时候，新郎和新娘在一旁和人交谈，各位大佬们端着酒杯低语，舞池中的主要是宾客们中的年轻人。对于这类社交活动，艾德一向是宁愿回阿纳海姆加班也敬谢不敏的。他在人群中找到了沙慈，牵着罗拉朝对方走去，打算再次借他的便利找个理由开溜。 　　“灵格斯。”一直潜伏在聊天室的夏亚突兀地出声，“莱茵福特看到你了，正在朝你那边移动。” 　　其实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对方除了朝着他无力的大吼大叫什么也做不到，但这毕竟是哈勒维家大喜的日子，艾德也不想得罪人，思考着要怎么避开冲突。 　　罗拉也看到了满脸震惊、正在接近中的莱茵福特，周围的人稀稀拉拉地分散站开，这时突然玩起你追我跑就太可疑了。她思索了片刻，果断地挽起艾德的胳膊将他半拖半拽着进了舞池。 　　“我们借着舞步移动到广场那头去，他总不会冲进舞池里闹事。”罗拉左手拉着艾德的手放在她腰上，右手握住他的手，将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从来没见你跳过舞，要是不会的话跟着我的动作就好。”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闲得蛋疼地自学过一点，但是从来没有跳过，要是踩到你了我提前道歉。”艾德颤颤巍巍地将手轻轻搭在她光滑的腰部，在她耳边抱歉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第一次……” 　　罗拉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引导着他跟着拍子缓缓起舞。现在正在演奏的是小施特劳斯的华尔兹，曲调节奏略快，艾德在她的帮助下才能勉强跟上。 　　丝滑的手套、光洁的脊背、淡雅的香水和时不时蹭到脖颈的头发让他不禁有点分神，好几次差点踩到罗拉。 　　“不要分心。”罗拉低声提醒他，“我们是朋友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别胡思乱想。” 　　“是。”艾德连忙收敛心神，罗拉是因为信任他才会这么做的，他不能辜负她的信任，“你说的没错，我们是朋友。” 　　百忙之中他抽空看了一眼舞池边的莱茵福特，对上了他嫉妒得发狂的眼神。莱茵福特双目中炽烈的憎恨让他头皮有点发麻，立马将视线错开。 　　“跳得很好啊，你很有天赋，这曲子对新手其实挺难的。”罗拉赞许地笑了笑，“真不愧是你，看来聪明人做什么都能够学得很快啊。” 　　“多亏了你教得好。”艾德在脑海中不断地提示自己保持清醒，“我们什么时候撤？” 　　“至少……至少等这支曲子结束吧，看来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回忆。”罗拉难过地低下头，“我是男孩子，对不起……” 　　“我不在乎的！”艾德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有歧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也没有因为第一次是你而不满，更没有催你的意思，不是，我是在说——”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罗拉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有些复杂的意味在眼神里面看不太清，“跳完这支舞吧，跳完它就结束了。” 　　随着曲子进入尾声，艾德已经完全熟悉了套路，甚至能配合着罗拉做出稍稍复杂一点的动作。就在最后几个小节的时候，刺耳的轰鸣突然打断了音乐声，三台MS出现在场地上方。乐队的成员们扔下演奏到一半的圆舞曲撒腿就跑，宾客们也惊叫着散开，冲向附近的建筑物。 　　夏亚沉着冷静地跟着人群撤离，还不忘观察几台MS的情况。沙慈下意识地护在路易斯身前，被路易斯的父亲看在眼里。有咒骂的，有尖叫的，有推搡的，有助人的。生死之间，众生百态；光枪之下，人人平等。 　　天上的几台MS没有贸然发起袭击，而是像在找人一样。很快场地上只剩下被艾德挡在身后的罗拉，和不远处死死盯着二人的莱茵福特。 　　“一台扎古Ⅲ，一台吉姆Ⅲ，一台杰刚，他们凑齐全套也不容易，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杂牌的恐怖分子。”艾德无语地对身后的人吐槽，“咦？你怎么这么淡定？” 　　“因为你比我更加淡定啊。”罗拉轻声笑着答道，“你的话，一定有后手的吧？” 　　“罗拉，为什么？为什么！”莱茵福特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天上的MS，对着正在低声说话的二人面色狰狞地咆哮着，“我明明这么爱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会死的，你为了他连死都不在乎了吗？！” 　　罗拉闻言露出悲伤的表情，对他坚定地摇了摇头，站到艾德身后侧过脸孔。 　　艾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黑色项圈扔到莱茵福特脚下，冰冷地说道：“这不叫爱。” 　　这时几台MS终于确认目标完毕，对着下方的三人同时发射火神炮。千钧一发之际，一台蓝色的机体突然出现在艾德和MS之间，火神炮打在机体自带的光束盾牌上噼啪作响，而另一边就没这么幸运了。 　　“莱茵福特……”罗兰飞快地瞥了那边一眼，抓住艾德的袖子，不忍心地闭起眼睛。艾德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算是安慰。 　　天空中的Villkiss此时已经从蓝色变成了红色，不到十米的身长在MS面前看起来略有些滑稽。安琪从背后取下对MS而言看起来很迷你的光束步枪，随手开了三枪。她的动作过于迅捷，扎古和吉姆在反应过来之前驾驶舱就被点爆了，只有杰刚的驾驶员明显是个ACE，惊险地逃过一劫。 　　杰刚的驾驶员明显发现Villkiss步枪出力不正常，在Villkiss扑向他的时候主动展开缠斗，靠着丰富的经验和安琪一时间打得有来有回。但毕竟机体性能差距大到不可以道理计，很快就险象环生，被击坠只是时间问题。 　　“这水平，看来是资深ACE？”艾德掏出手机，惊讶地发现一个安琪的未接来电，看来和罗拉跳舞太专注了没感觉到。他想也没想立马连上Villkiss的信号，“安琪，和他聊一聊呗，搞不好是熟人？” 　　“就是熟人，这个动作我认得，是之前我们在荒岛上的时候、欺负你的三个人里跑掉的那个。”安琪愤愤不平地说，“这混蛋竟然敢欺负你，我都没欺负过你！我今天一定要他有来无回！” 　　“我就知道又是西洛克。”艾德拿着手机继续遥控操作，不多时披着扎古皮的独角兽就飞到空地上降落，他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道，“我们上去吧？” 　　罗拉两手提起长长的裙摆，又看了看脚踩的白色高跟鞋，露出苦恼的表情。艾德叹了口气，说了声“失礼”，拦腰抱起她。罗拉浑身微微僵硬了一瞬间，但马上就放松下来。 　　“艾德！”在二人进入驾驶舱的时候，爱丽丝的头像跟着出现，“又一个，这是第——” 　　“男的！”他立刻打断，“这个不算！” 　　“干掉了，这人还挺厉害。”安琪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艾德，我吃醋了！” 　　“男的！这个不算！”他无奈地又讲了一遍，顺手给服装不方便的罗拉绑好安全带，“不要无理取闹，我们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 　　“哪里无理取闹？你都没有和我跳过舞！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报警你也不接，可见你是有多么全神贯注！”安琪不高兴地大喊道，“我！吃！醋！了！” 　　“喂，还有人在呢！”艾德在罗拉的注视下觉得有点尴尬，“我们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舱门关上之前，艾德犹豫了一下，俯身脱下罗拉碍事的高跟鞋，朝驾驶舱外面扔去。罗拉先是一惊，接着立马反应过来，配合地提起裙子伸直纤足。 　　“果然还是你细心啊。”她目光清明地看着艾德的动作，腼腆地笑了笑，“说起来我们那支华尔兹还没跳完，你说是回去之后找机会继续呢，还是就这样放着永不结束？” 第144章 此子断不能留 　　灵格斯博士终于摆脱了满世界到处跑的日子，又回到阿纳海姆开始上班了。科研对他而言不仅是工作，更是他最大的兴趣和爱好。虽然到处活动也可以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但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宅在月球上。 　　此刻，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桌面上巨大的电子屏写写画画。屏幕上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巨大科技树，各个枝干上写满了不明觉厉的技术名词。 　　“同样是纳米技术，做纳米技术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艾德拿着笔在屏幕上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别说点出诺诺，区区一百年，怎么看连环带阵列都不可能出去。”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将屏幕上的东西保存后全部清除干净，拿起笔又开始从头书写。 　　“时间啊请你停一停，就不能给我一千年慢慢种田吗。”艾德凭着记忆将他需要的东西逐一列举出来，并时不时地调整优先顺序，“到头来还是只能铤而走险了，V计划，这就是命运啊……” 　　专注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到艾德把大致的计划完成得差不都的时候，发现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将计划书层层加密后选择保存，随手点开一个新闻网站开始看了起来，出现在首页上的是西洛克难看的中老年女性发型。 　　“……部队中一小撮违法乱纪的黑恶分子在别有用心的境外反动势力的策划下，采取的有组织、有预谋的恐怖活动，旨在分裂国家团结、动摇部队威信……”艾德一边想自己的事情，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西洛克早上才发出的声明，“……恐怖主义是解决世界和平与发展的主要障碍，但我们要认识到这是挑战更是机遇，在危急关头，我们要上下同心、攻克时艰……” 　　之前的事件中他很大方的将几台MS的残骸留给了哈勒维家，卖了他们一个不小的人情。在场受到生命威胁的说是全地球的前三排也不为过，立刻就把MS及其驾驶员翻了个底朝天。西洛克现在可谓焦头烂额，许多盟友都迫不及待地和他撇清关系，这种声明的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所以提坦斯差不多可以收网了，剩下的就是布里塔尼亚那边。”艾德完全忽略了视频，自顾自地想着，“快递早就已经签收了，娜娜莉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λ-drive的研究没有临床数据支持很难继续进行，而且按他的推测这玩意和Geass很可能会产生冲突。当然这纯属理论猜想尚未证实，所以他完全没有告诉娜娜莉的意思。这绝不是因为夏亚无数次地警告他，“鲁路修能力太过危险，你可不是什么傻白甜”。 　　“娜娜莉这么聪明，鲁路修也不傻，朱雀又这么笨，我相信她一定能解决的。”艾德心安理得地想道，“不对未确定的事情妄下判断，科学上的事情，不能叫算计。”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艾德飞快地关掉了视频和网页，点开一个设计文档在桌面上最大化，再拿起笔摆出冥思苦想的样子，最后按下应答钮用威严的声音说道：“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狄安娜领着罗兰次序而入，门关上前依稀可以从门缝里看见哈利的身影守在外面。夫妻二人非常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在乎什么繁文缛节。 　　“不好意思，艾……博士，打扰到你思考了。”罗兰对艾德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转头向狄安娜抱怨道，“我就说他正在忙吧，应该等到他下班的，这样多不好。” 　　狄安娜瞟了一眼罗兰，没有说话，反而看向艾德。她一向寡言少语，这副姿态也并不奇怪。 　　“没事，我正好忙完了。”艾德随手关掉文档站起身来，他记得罗兰是喜欢喝茶的便拿了两个干净杯子开始泡茶，“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罗兰弱弱地看了眼狄安娜，狄安娜主动开口道：“为了感谢你之前的行为，想请你到我们家用晚饭。请恕我自作主张，已经提前向尊夫人取得了同意。” 　　“不好意思，本来想先问过你的，但是我想着打扰你思考总是不太好。”罗兰一面再度道歉，一面用充满希冀的真诚眼神看着他，“不过今天是我亲自下厨，希望博士可以赏光。” 　　“好啊，拉克丝知道了就行，我当然愿意的。”艾德笑着拿起两个杯子走向沙发，“我还从没尝过罗兰殿下的手艺，这次赚大了。” 　　见艾德走过来，罗兰连忙起身接过杯子。至于会碰到罗兰的手什么的，大家都是朋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眼前的罗兰穿着普通的男装和狄安娜并肩而坐，看着这样的他艾德并不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面对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而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宛如梦幻泡影，除了几许唏嘘什么也没有、也不应该留下。 　　夫妻二人又和艾德随意聊了聊，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乘车前往狄安娜家。狄安娜对艾德把老公救回来这件事还是很感激的，在车上主动坐副驾驶，让罗兰坐后排陪艾德多说说话。 　　晚饭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进行，艾德自然是对罗兰的手艺赞不绝口，不管到底好不好反正先吹爆再说。一通不要钱的好话说下来，罗兰听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狄安娜也与有荣焉。 　　饭后离告辞的时间还早，大家又坐下聊了会儿天，途中狄安娜主动提道：“这次真的多亏博士，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才好。我知道你不是庸俗的人物，但如果有什么想要的请尽管说，我全力满足。” 　　“真的不用！”艾德和罗兰同时开口，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罗兰接着说道，“狄安娜，我们这样强行要求他获得报酬，不是显得很生分吗？” 　　“是啊是啊，太生分了，朋友陷入险境出手相救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艾德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我真想要什么的话，一定会自己跟罗兰殿下说的。” 　　见二人都这么说，狄安娜只得作罢。 　　又聊了一会儿，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8 0 . c o m 艾德见天色已晚便向女王夫妇告辞，罗兰坚持亲自把艾德送上车。两人并肩走到门外的时候，罗兰忽地停下脚步，艾德也跟着他停下好奇地看向他。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夜色下的罗兰腼腆地笑了笑，“不论你怎么看，对我来说这就是救命之恩。” 　　“这样一来说不要在意也很没礼貌，你的生命不能不要在意。”艾德苦恼地挠挠头，鬼使神差地说道，“我学会跳舞这件事不能算是报酬吗？” 　　“当然不算啊，我的命还没有这么不值钱吧。”罗兰不好意思地侧过头，“而且你也才刚入门而已，离学会还差很多。” 　　艾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场面陷入尴尬。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为你做了件事，今天白天刚好完成。”罗兰打破沉默，对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算是惊喜吧，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一头雾水的艾德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 　　“几点钟了，还知道回来，算你有点良心。”C.C.的语气依旧强势，但声线却前所未有的软，“我买了十几套新衣服，晚上你帮我参考下，就是这样。” 　　“艾德，我们来跳舞吧。”安琪偷偷在他耳边说道，“我把公主那套衣服又找出来了，嗯，反正你懂的，今晚不许跑。” 　　“那个，我、我随时可以的！”桃香满脸通红地注视着他，“今天也可以的！” 　　“拉克丝在晚饭里给她们下电脑配件了？”艾德逃难似的躲进密涅瓦的房间，同时指挥小姑娘去自己的房间里守着，然后赶紧拿出手机给罪魁祸首打电话，“喂，罗兰殿下？” 　　“不好意思，你稍等下。”一阵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好了，现在方便了，刚才狄安娜在旁边。现在已经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你到底干什么了？！”艾德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大，“她们一个二个的，简直像、简直像……” 　　“我用你的名义给她们一人邮寄了一本结婚证，民政局盖章、有法律效力的版本。” 　　“我……！”一切都瞬间说通了，“等等，桃香也有？！” 　　“桃香不是的吗？对不起，可能我自以为是地搞砸了。”罗兰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消沉，“我没有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真的很抱歉，要是给你添麻烦了的话——” 　　“没有添麻烦，我很高兴，干的漂亮！”艾德果断地打断他，“你做得太合我心意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不用安慰我了，听你一开始的语气就知道我做错事了，真的对不起。”罗兰苦涩地笑了笑，声音越来越低，“你家的情况已经够复杂了，结果我却把它弄得更糟。明明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会……真的对不起……” 　　现在摆在艾德面前的有两个方案。要么挂断电话，明天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让时间治愈一切。要么继续安慰罗兰，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到互相理解为止。 　　“安琪让我陪她跳舞，可我觉得自己还没学会，不想在她面前出洋相。”艾德脑子一热，选择了第三种方案，“你能继续教我吗？” 　　…… 　　“不能。”刹那冷酷地回绝道，“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告辞。” 　　朱雀一脸沮丧地看着刹那消失在视野里，无精打采地往回走。这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邀请刹那去他家失败了，明明还走在路上，他的耳边就仿佛幻听到了娜娜莉“废物就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和尤菲米娅皇姐这种废物真是天生一对”的声音。 　　“最后一句不太像她说的话。”朱雀自言自语道，“她不可能说出这么令人高兴的台词。” 　　半小时后，等待他的果然是：“废物就是废物，这是第几次失败了？一点用都没有，难怪和尤菲米娅皇姐这种废物抱在一起互舔伤口。” 　　“虽然不如天生一对，互舔伤口也可以接受。”朱雀莫名其妙地想着，“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 　　鲁路修兄妹如今潜伏在朱雀家中，利用Geass渗透布里塔尼亚高层。没有夏亚级别换头术的他们没有选择抛头露面，而是谨慎地通过朱雀每天稳步扩张的关系网、邀请重要人士来家里逐一控制——没有比拿着无敌金手指却因为瞎浪而功亏一篑更蠢的事情了。 　　艾德十分关心的刹那因为是直属于皇帝统辖，几次都没有成功，这让娜娜莉非常不高兴。 　　“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了，有什么好苦恼的吗？”鲁路修不解地问道，“修奈泽尔的政变随时可以发动，只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来镇压全场、收拾残局。要是你觉得不够保险的话，我还有一个更完美的计划。” 　　“什么？”娜娜莉丝毫不抱任何期望地问道。 　　“我们可以买通或者控制帝都的防卫部队和建筑工人。”鲁路修自信地一笑，“然后我们在皇宫底下埋上一圈炸药，只等他们聚集在一起——” 　　“行了，哥哥。”娜娜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没工夫讲笑话。” 　　“这样啊，那是什么很严肃的问题？”朱雀还在旁边看着，鲁路修脸上有点挂不住，“马上就要赢了，马上就可以向他们复仇了。娜娜莉，我们为什么还不发动？” 　　“因为筹码不够。”娜娜莉烦躁地来回踱步，“问题就是赢得太快，在一切结束之前没有攒够充足的筹码。刹那·F·清英和00高达的秘密都没有弄清楚，灵格斯先生一定很失望。难道得冒险去探查皇宫外面地底下感知到的那个人？不能冒着查尔斯毁尸灭迹的风险，得事先去才可以。” 　　“为什么一定要讨那个人欢心？”鲁路修只觉得妒火中烧，不自觉地提高音量，“那个人的看法就这么重要吗？” 　　“皇宫里那群废物早就可以平推了，还用等到现在？灵格斯先生催了我多少遍？你以为我磨磨蹭蹭这么久为了什么？”娜娜莉心浮气躁地大喊道，“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鲁路修愣了愣，“你太看得起他了，我承认他是很聪明，但也——” 　　“你真当艾德里安·灵格斯是老老实实坐在实验室里埋头研究的敦厚学者？对你自己的能力有点自觉吧，哥哥！”娜娜莉突然之间觉得心很累，有点不想再努力了，“你这么想发动、这么想复仇，那就直接开始吧，说不定灵格斯先生是个心软的大好人呢？枢木朱雀。” 　　“是。”朱雀从头到尾像个透明人一样，此刻终于开口。 　　“去上次那个仓库吧，灵格斯先生送来的新酒还没开封呢。”娜娜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抛向朱雀，“这是开瓶器。” 　　朱雀接过小装置收好，开车载着气氛略有尴尬的鲁路修兄妹前往某被包下来的私人仓库。空旷巨大的仓库里只放着一台MS，在库房顶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冰冷的漆黑光泽。机身被背后伸展出的翅膀状组件给裹了起来，看不真切具体的样子。 　　“因为是秘密武器不能暴露，没有机会给你熟悉操作，但使用说明总该背熟了吧？”朱雀在娜娜莉的注视下点点头，“灵格斯先生不知为何对你这个废物异常有信心，不要让我失望。” 　　“为了尤菲米娅。”朱雀看着眼前的MS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直冲脑宫，“就算成为死神也在所不惜。” 第145章 死神永生 　　正如娜娜莉所预料的那样，所谓的政变其实就是一路平推而已。从开始发动到现在过了仅仅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帝都就已经完全沦陷了，只剩下少数死忠于皇帝的圆桌骑士带着仅存的战斗力苦苦守着皇宫。 　　鲁路修的Geass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强大，以至于无论给反派开什么挂都毫无意义，除了给主角上弱智光环以外找不到任何可以让剧情的发展变得曲折反复、惊心动魄的手段。而在这个世界里，娜娜莉拥有正常以上的智力水准，那么局面会演变成这样就不足为奇了。 　　枢木朱雀作为政客的儿子最起码的政治素养还是有的，他很明白的自己的任务。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要做的就是借政变的东风，把圆桌骑士里的查尔斯死忠全部杀光。 　　“也就是刽子手，借刀杀人里的刀。”他握紧手里的操纵杆，自嘲地笑了，“地狱死神，这名字太合适了。” 　　计划里鲁路修的最终目标是登基当皇帝，布里塔尼亚还在战时状态，不可能奢侈到拿人命去填这些圆桌骑士，让鲁路修当光杆皇帝。朱雀的作用就是减少普通士兵的消耗，尽可能单枪匹马地把这些圆桌骑士全部干掉。 　　“至少从娜娜莉为我造势所做的宣传来看，她是打算说话算话的。”这是他最后的期望了，也是他卖命的最大动力，“那就开始吧。” 　　地狱死神一跃而起，在友军的掩护下向着皇宫疾驰。反光束斗篷紧紧地收拢覆盖住机体表面，远处的流弹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不多时，守卫这个方向的第十骑士与他的帕西瓦尔就出现在朱雀的视野中。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ACE守门员枢木朱雀卿吗？”对方显然也收到了娜娜莉的宣传，摆好架势准备迎击的同时还不忘嘲讽两句，“黑色死神？笑死我啦，你以为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就——” 　　黑影在阳光下一闪而过，没说完的后半句台词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这时众人才看清地狱死神背上张开的蝠状翼、手中执拿的双头镰和被一分为二的帕西瓦尔。在场的所有士兵们，不分敌我同时感到一股凉气从背后升起、直冲脑门。 　　“一个。”朱雀的声音在公频上响起，“还有四个。” 　　哪怕经历过许多次失败，他也一次都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实力。试问开着兰斯洛特输给堕天使、TurnX很丢人吗？开着量产机输给基拉和拂晓很丢人吗？这难道就能说明他朱雀很弱？罪魁祸首其实还是输过一次刹那，这导致了他的所有战绩都变得水分很大。 　　此处属于皇帝的防御阵线不出意料地迅速溃败，朱雀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战场。行到一半，他就被两个女性圆桌骑士堵住，成掎角之势对他发起左右夹攻。 　　地狱死神在两机合围之前朝着其中一机猪突猛进，弹药倾泻在蝠翼上噼啪作响。眼看就要撞上对方，蝠翼蓦地张开，露出下方一根光秃秃的金属杆擦着机身侧面捅进空气。 　　“第二个和——” 　　地狱死神一脚踹飞对方的MS，机体向后正好撞上镰刀的刀刃，被从中撕开。这时另一机堪堪赶到，挥舞着光束军刀发起冲锋，被顺势一击斩于镰下。 　　“——第三个。”朱雀一句话这才刚刚说完，“还剩两个。” 　　就像是为了节约他的时间一样，还没等他主动出击，00高达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甫一出现，肩部就开始喷涌出红色的光粒子，机体本身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速度移动起来。 　　“为我和尤菲米娅正名的时候到了。”面对这样惊人的速度，朱雀毫不犹豫地启动了λ-drive，系统运作的瞬间，一股颤栗的波动从他的灵魂深处扩散开来，他却忽然发起呆，“……哎？我是……” 　　00高达的剑刃斩击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机身的剧烈震动让朱雀从神游天外中清醒过来。他将错就错、故意不闪不避靠着立场又硬吃了一剑，趁着对方调整姿态的瞬间，镰刃反手一挥划过00高达肩部的太阳炉。橙色的液体溅射而出，00高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第四个。”朱雀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随手将00高达撕成两节，眼角看到对方的驾驶舱在千钧一发之际弹出，但那已经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了，“还有最后一个。” 　　λ-drive的本质是将人类固有的微弱AT立场放大，对于格斗机而言它能逼迫所有的远程机强行和自己肉搏，在近身战中也相当于多了面无死角的盾牌，其带给MS的收益不可计量。唯一的缺陷就是在艾德的改造下对意识的消耗太大，朱雀仅仅只用了一小会儿就觉得精神上疲惫不堪。 　　两分钟后，当查尔斯最后的利剑与盾牌、誉满全球的第一骑士出其不意地被AT立场挡住、又不甘心地被镰刀一分为二的时候，朱雀无力地瘫坐在驾驶席上，累得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 　　“你好。”一个可爱的卡通少女形象突兀地出现在主显示屏上，“你休息很久了，请问ACE间的战斗结束了吗？” 　　“哈？”还在喘着粗气的朱雀呆头呆脑地愣住，下意识地答道，“呃，结束了。” 　　“多谢你的合作，为艾德提供了很有用的数据。”卡通少女朝他微微一笑，“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低于标准值，数据开始上传，请耐心等待。” 　　紧接着一个进度条出现在屏幕上，在朱雀惊愕的目光中飞快地走完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一个六十秒的倒计时取代了进度条。 　　“艾德说这是正版的地狱死神，会自爆的那种！”卡通少女双手叉腰、一副神气得不得了的样子，“还有六十秒，时间很充裕，赶紧跑吧~最后，祝你身体健康，再见！” 　　说完少女就消失了，只剩下一脸蒙逼的朱雀。他又是敲键盘、又是按按钮，可无论干什么倒计时都不停止，连驾驶舱都被锁住拒绝弹出。 　　“这都什么跟什么？”眼看时间就要过去了一半，朱雀一咬牙在公频上大喊道，“我要自爆了，大家不要靠近！” 　　说完他也顾不得别人，打开驾驶舱们就跳了出去。三十秒后，说好的自爆如约到来，躲在掩体后的朱雀长出一口大气。至于那些受自爆之累无辜牺牲的杂兵们，没有人会在意。 　　失去了所有ACE的卫队兵败如山倒，政变的部队很快就杀进了皇宫里面。朱雀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换了台量产机在外围继续帮忙收拾残局。 　　等到他镇压完残兵败将进入皇宫的时候，看到的是鲁路修对着皇座上查尔斯的尸体放声大笑，娜娜莉在他身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修奈泽尔等重臣在旁边站得整整齐齐，很明显是被鲁路修的Geass洗脑了。V.V.被捆了起来扔在皇座前的阶梯下，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娜娜莉，我们成功了。”鲁路修转过身来激动地看着妹妹，双手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接下来我会努力的，努力为你创造一个可以幸福生活的世界！” 　　“哥哥……”娜娜莉难过地摇了摇头，仰首望向天边，“他来了。” 　　脚下的大地忽地像地震般发生强烈的震动，皇宫脆弱的天花板被粒子洪流轻而易举地撕开，灿烂的阳光倾泻进来。一台手持光束麦格农的扎古Ⅱ和一台不到十米的蓝色小型机甲出现在撕裂的缺口中，并稳稳当当地停在满是灰尘的豪华地毯上。 　　艾德从扎古的驾驶舱里面跳了出来，快步走向王座。安琪也从Villkiss里翻身而出，取出突击步枪上好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果然来了。”娜娜莉神色复杂地看了鲁路修一眼，“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让你相信——”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娜娜莉？”艾德无视所有人直接走到V.V.身边蹲下身子，“给我点时间，安静一会儿。再说其实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看看世界观设定配不配合吧。” 　　娜娜莉果断地闭上嘴，并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打算说些什么的哥哥。 　　“灵格斯，C.C.的契约者。”动弹不得的V.V.大概猜到要发生什么了，“这种时候她不亲自来吗？” 　　“她是想跟过来的，被我拒绝了。对于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的她来说，看着熟悉的人在眼前死去还是太残忍了。”艾德轻蔑地看了眼皇座上查尔斯的尸首，“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反派死到临头不是一般都要介绍一下自己的最终计划什么的？” 　　“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的。”V.V.恨恨地看着他，“我是他的哥哥啊，那还是在我们——” 　　“不告诉我就不要说了。”艾德无所谓地打断他，“我没工夫听你这种半集戏份都没有配角NPC洗白，对你们家的三角虐恋也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你是无法杀死我的。”V.V.丝毫不惧地和他对视着，“她没有告诉你吗？Code的转移需要条件，你的Geass恐怕还没有到那个阶段。尽情地折磨我吧，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用莉莉丝的生命之果搭的私服而已，看把你得意的，谁说我要Code了？”艾德将一只手按在V.V.额头上，闭起眼睛静静地感知着，一股血脉相连的共鸣砰然而动，“果然在这里啊……” 　　“等等，”V.V.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你要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想做这么恶心的事情，但既然是和C.C.的约定，那就早就没有回头路了。”艾德闭着眼低声对安琪说道，“星期五，你要不要转过去一下，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不要。”安琪倔强地盯着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好好看到最后的。” 　　“随你。”艾德轻声笑了笑，刷地睁开双眸，此刻眼中已然看不到任何人类的感情波动，“从今往后，我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艾德的眼中忽然亮起血红色的飞鸟状图案，V.V.跟着睁大眼睛发出刺耳的惨叫。他的头颅被看不见的利刃斩成两半，颅骨上光滑的切面清晰可见，血浆和脑液在地面上放肆地蔓延开来。 　　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艾德面无表情地在V.V.被切开的脑子里翻翻找找，然后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什么东西。这东西是如此之小，以至于所有人都看不到夹在他两指间的到底是什么。他犹豫了很久，最终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将看不见的东西咽了下去，又在V.V.尸体的衣服上把黏糊糊的手擦干净。 　　看到这里娜娜莉再也受不了，转头干呕不止，鲁路修也捂住嘴巴强忍着一阵又一阵的反胃，好不容易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艾德，你太恶心了！”连安琪都受不了地抱怨起来，撒娇似的轻轻踢了他一下，“一个星期、不对、一个月之内不许亲我！” 　　“是你非要看的，现在反倒来怪我真是岂有此理。”艾德擦擦嘴站起身来，眼中这才恢复人类的色彩，“再说你当我愿意啊，谁知道这玩意怎么用？我除了知道能吃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但是你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啊。”安琪上下打量了一下，“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其实变化挺大的，就是没什么特效，所以看起来不炫酷。”艾德活动了一下身体，神色有些复杂，“已经回不去了。” 　　安琪闻言默默地看着他，露出有些寂寞又有些无助的表情，就好像被主人抛下的小狗一样。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坚毅的眼神立刻取代了软弱，就像她一直以来那样。 　　“好了，现在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艾德面对鲁路修拍拍手，“能请你再表演一遍吗？对，就是那个。” 　　看了半晌恐怖片的鲁路修瞬间惊醒，下意识地看向妹妹，娜娜莉咬着嘴唇对他点点头。 　　“……果然还是可以的。”艾德看着鲁路修眼中的图案，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运营商倒闭了，服务器还在，所以你的帐号依旧可以登陆，我懂了。” 　　事情至此，他已经完全搞明白了Code和Geass的运作方式。 　　Geass的本质是发射可以解读的特殊脑量子波给他人或者自己，以此达成各种特殊的效果，底层的实现基础其实是作为服务器的莉莉丝。而Code则是莉莉丝钦定的运营商，拥有发放用户帐号的权利。 　　C.C.作为莉莉丝官方唯一指定运营商，性格实在是太别扭了，导致玩家太少。V.V.应该就是哪个天才、比如伊奥利亚、利用莉莉丝自己的生命之果搭建的私服，这样就可以绕过C.C.轻松地可以给人登陆服务器的权限。 　　所以哪怕现在V.V.已死，只要作为服务器的莉莉丝还在，Geass就能继续运作。而艾德仅仅是吸收了莉莉丝的S2机关而已，并没有继承运营商的资格，他依旧算作普通玩家。 　　“很遗憾，娜娜莉，看来设定不站在你那边，既然这样的话……”艾德遗憾地叹了口气，“鲁路修，请你去死吧。” 第146章 闪光的妹控 　　布里塔尼亚皇宫的王座前，鲁路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一对男女，十数把火器同时对准了他们，只等他们的新王一声令下。安琪毫不示弱地用突击步枪指着娜娜莉，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忧。两具尸体横陈在台阶上下，刺鼻的血腥味拨弄着人的神经。 　　“哥哥，住手，这样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糕。”娜娜莉挺身拦在鲁路修身前，“灵格斯先生，请给我五分钟的发言时间，我会想办法证明哥哥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不是清除隐患的最佳时机。” 　　“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我不会吝啬这五分钟，当然没问题。”艾德欣然允诺，“如果这是你最后的要求的话，你是否愿意承担此后的一切结果？” 　　娜娜莉低头沉思了五秒，最后不甘心地摇了摇头：“拖延五分钟没有意义，我不可能说服你。那么我换一种说法，如果你在这里杀死哥哥的话，我将拒绝与你继续合作，月球将和布里塔尼亚成为敌对关系。” 　　“娜娜莉，你是Newtype。”艾德耸耸肩，“我也是。” 　　安琪想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腾出一只手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保持拿枪对峙的样子。事实证明有了S2机关还是会觉得疼的，艾德非常隐蔽地龇了龇牙。 　　“还有一个办法，”娜娜莉决绝地对上他的目光，“我愿意去月球做人质，用来交换哥哥存活的可能性。如果哥哥背叛的话，你大可以剥夺我的——” 　　“我反对！”安琪抢在所有人前面说道，“这个提议我代表艾德全家驳回！” 　　“所以你们到底在演什么？为什么他一个外国人有权利决定本国国王的生死？”朱雀旁观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话，“现在是干这个的时候吗？娜娜莉，说好的尤菲米娅呢？” 　　“废物闭嘴！”娜娜莉不耐烦地喊道，“现在没工夫让你这种小角色发表观点。” 　　“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会点障眼法的学者，一个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的弱质女流。”朱雀像是没听到娜娜莉的话一样，大步走向艾德和安琪，“我直接制伏他们不就完了。” 　　“等等，”娜娜莉惊恐地睁大双眼，“你这个白痴，我命令你，住手！” 　　“真抱歉，我拒绝服从这条命令。”朱雀的脚步越来越快，最终变成小跑，“差点忘了告诉你，鲁路修的Geass在刚刚战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失效了。” 　　朱雀迅捷的身影化作一道流星，仿佛快得能拉出残影，刚猛无匹的一拳悍然砸向艾德，撞击在无形的屏障上发出轰然巨响。一击不成的朱雀接连出拳，在场的众人甚至产生了一种地面在摇晃的错觉。 　　“你是人形使徒么。”艾德无语地吐了个嘈，对安琪使了个眼色，“别弄死了，他对娜娜莉还有用。” 　　安琪不高兴地撇撇嘴，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接着AT力场骤然消失，朱雀一拳打在空处，失去平衡向前一个踉跄。安琪箭步向前，飞起一脚踹在朱雀胸口，朱雀被踢飞十几米重重摔在地上，又挣扎着再次站起来。 　　“够了！”娜娜莉大喊道，“我跟你走！” 　　“根本没人要你来好吗，别说的像艾德是来抢亲的一样！”安琪针锋相对地怒视着她，“搓衣板，初中生，不要不知廉耻地往我们家凑！” 　　“好好的阴谋与背叛被你们给活生生演成了宫廷四角恋。”艾德轻轻地弹了下星期五的额头，“智商余额不足的不要参与讨论，看看，你和朱雀把整个片场的画风都带偏了。” 　　“讨厌，又弹额头。”星期五旁若无人地捂住额头，似有若无地瞟了娜娜莉一眼，“本来就笨，越弹越笨，再弹就变成普露了。我跟你讲，和弱智上床是犯法的。” 　　“你们闹够了没有？！”鲁路修终于受不了荒诞的气氛，怒吼出声，“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任人宰割的傀儡么？灵格斯，我以王的名义在此发誓，不许你动娜娜莉一根毫毛，否则布里塔尼亚举国上下和你不死不休！” 　　“哥哥，你不要捣乱！”娜娜莉歇斯底里地挥舞着纤细的胳膊，“我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带偏，带到他最大的弱点上，现在全完了！你以为我犯贱吗？还不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啊！” 　　鲁路修整个人忽地冷静下来，他抓住妹妹挥舞的胳膊，平静地和她对视着：“我的自尊不允许你为我做出牺牲，娜娜莉，我爱你。” 　　“哎？”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娜娜莉愣在原地。 　　“查尔斯已死，我，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现在就是这个帝国的王。”鲁路修放开娜娜莉的手，高声道，“所谓王者，当要杀伐果断、孤独前行、在逆境中开闭道路、在绝望中创造未来。” 　　“哥哥？”娜娜莉不解地看着他，这样的鲁路修对她有些陌生。 　　“娜娜莉，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轮到我来为你做些什么了。”鲁路修侧过脸颊对妹妹温柔的说，“我乃王者，岂能受他人庇护？王不行动，部下要如何跟随？” 　　“哥哥，你要做什么？”娜娜莉紧张地抓住鲁路修的衣袖，“你不要冲动！” 　　“灵格斯，你这种怯懦的男人担心难以控制住我，甚至为此想要除掉我。”鲁路修拉开妹妹的手，缓缓走下台阶，面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以你浅薄的智慧和狭小的气量，不可能让我这样心高气傲的王者对你心悦诚服。” 　　“激将法？”艾德挑了挑眉毛，“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对一个理性的人用激将法？” 　　“激将法？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鲁路修放声大笑，走到艾德跟前站定，“不妨告诉你，我的Geass有个限制，那就是必须要和人对视，哪怕带着墨镜都会导致Geass无法生效。你是NT，怀疑的话可以向娜娜莉求证。” 　　“这个我知道，娜娜莉已经和我汇报过了。”艾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继续。” 　　“哼，那么我们不妨可以做个推论，在某种情况下，我即使持有也会无法使用Geass，比如——”鲁路修伸出中食二指猛地插向自己的双眼，脆弱的眼球应声破裂，血浆和房水从眼眶中流出，“比如这样。” 　　“哥哥！”娜娜莉惊呼着飞奔到鲁路修身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医生！朱雀，去叫医生！” 　　“我无法确认Geass是否可以通过移植眼球等方式恢复，但我可以保证不会以任何形式尝试恢复视力。这是身为王者的承诺，未来你大可随时确认。”鲁路修扶着妹妹晃了晃身子，“请你不要伤害娜娜莉，为了妹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娜娜莉，艾德犹豫着在意识中说道：“对不起。” 　　“走吧，让我和哥哥待一会儿。”娜娜莉的声音哽咽地让人揪心，“我们的合作继续，你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情罢了，我……不怪你。” 　　艾德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安琪扭头离开。驾驶舱门缓缓关闭，独角兽和Villkiss腾空而起，他打开通信有些出神地问道：“星期五，我刚才是不是挺像反派的？” 　　“反派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安琪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再说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觉得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说的也是。” 　　“艾德，我会努力少吃C.C.的醋的。”安琪突兀地说道，“我现在大概有点明白了，如果没有她的话，你是真的会变成杨文理那个样子的，这样一想就会觉得……有点后怕。” 　　“他是憋得内分泌失调导致的心理不健康，能和我这种家庭美满的成功人士一样吗？”艾德释怀地一笑，“走吧，今天的最后一站。” 　　两机飞出皇宫，来到皇城外围某人烟稀少的位置。布里塔尼亚的部队收到了命令，没有对他们做任何拦截。艾德在天上兜兜转转了一会儿，用光束麦格农朝地面开了两枪，高能的粒子流融化了迷彩下的金属地板，露出下方的隐蔽空间。 　　“感知到的另一个NT就是这里了，我下去看看。”独角兽缓缓降落在地面上，他从驾驶舱翻身跳出来，“星期五，你在外面守着。” 　　被炸开的是一条蜿蜒向下的通道，艾德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地势，朝着下方走去。经过一通弯弯绕绕，轻松地破解了若干简单的电子锁，他终于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出现在他面前的是——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光头老者毫无警觉性地看着他，一脸逗比的表情，“查尔斯呢？他派你过来送饭的？还没到饭点啊。” 　　“伊奥利亚，一代天骄竟然被洗脑成这样。”艾德从怀里掏出一个很有科技感的小装置递给对方，这是他做的微型λ-drive，充电两小时使用五秒钟，无法产生稳定的AT立场，反而利用的是λ-drive的副作用，“这上面有一个按钮，你千万不要按。” 　　“开玩笑，你说不要按就不要按？”伊奥利亚接过小装置按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他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沉声问道，“灵格斯，你是狄安娜的朋友吗？” 　　“当前MS在线数量0。” 　　“给我半小时，收拾好资料我们马上回月球。”伊奥利亚虽然被控制了但期间的记忆还在，和艾德确认身份后立刻分析出现状，将微型λ-drive还给艾德，马不停蹄地开始拷贝数据，“了不起的作品，长江后浪推前浪。” 　　“过奖了，您才是真的厉害，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就是您了。”艾德利用他收拾东西的时间给他介绍了一下布里塔尼亚的现状，“……外面大概就是这样的，虽然布里塔尼亚现在是盟友，但也有不安定因素无法完全信赖。” 　　“除了雷和毕斯特，从来就没有人真正理解我的意思。”伊奥利亚有些唏嘘，“虽然狄安娜也不明白，但还好她遇到了你，我们才有机会这样对话。对了，多谢你对罗兰出手相助，我欠他们夫妻的实在是太多了。” 　　“啥？”艾德看了眼进度条，还剩下不短的时间，“求详细？！” 　　伊奥利亚只当他是关心朋友，也没想他为什么这么八卦，便解释道：“那时我有了变革者的构思——变革者是什么回头给你解释——但是需要实验TurnA纳米虫作用在人体上的效果。TurnA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告知与人，是罗兰和狄安娜自告奋勇地充当人体实验的素材。” 　　“然后就发生了实验事故。”艾德点点头，“这个套路我熟。” 　　“正是如此，彼时技术尚不成熟，一次实验事故中他们夫妻的身体被纳米虫侵蚀殆尽，我有惊无险地用莉莉丝的体液保全住他们的灵魂。在为他们制造耐纳米虫性能更强的新身体之时，也是因为技术的不成熟，罗兰的个别染色体发生了崩解。”伊奥利亚内疚地低下光头，“情急之下，我不得不用狄安娜的染色体补全他的基因，后果你也看到了，是我对不起他们。” 　　“看到什么后果？”艾德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卧槽。” 　　“就是这样。”伊奥利亚叹了口气，“这是我一生的心结，既然现在有了机会重返月球，我一定要弥补这个错误。” 　　“……也好，这是他应得的。”艾德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是他的朋友，相当亲密的普通朋友，所以此刻非常为他高兴。” 　　“那太好了，我们走吧。”伊奥利亚收拾好拷贝完成的数据盘，将主机完全格式化，“要说的太多了，我们回月球之后慢慢谈。我相信狄安娜和罗兰看人的眼光，更不论金卡拉姆是NT。” 　　“对了，NT。”艾德提醒他，“我是因为感知到有个NT才找到这里的，而且就在这个房间里。” 　　“我知道，她也要带走的。”伊奥利亚走到冷柜边，打开柜门取出一管橘黄色的液体，“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当年的得力助手，碇唯。” 第147章 心的形状 　　某夜，布里塔尼亚的秘密研究所里，伊奥利亚正在埋头加班。靠着各种先进的药物和对内脏的轻微改造，哪怕这副年纪了他依旧拥有颇为旺盛的精力。忽然，实验室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 　　“你怎么在这里？”伊奥利亚惊奇地看着走进来的美人，“孩子才出生吧？你大可把产假休完，用不着急着赶回实验室。” 　　“我也想当个普通的妻子和母亲啊。”碇唯对老者温柔地笑了笑，脸色因为才生产不久有些苍白，“所有的通讯手段都被监视了，联络不上狄安娜，就连源堂的记忆被查尔斯篡改过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还没发觉我已经看出来，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又是查尔斯，V.V.的诞生真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伊奥利亚推了推眼镜，“这就是轻率地行使神的权能所付出的代价，碇，对不起。” 　　“这不是您的错，博士，您又开始道歉了。”碇唯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电脑前坐下敲敲打打，“与其说是神的权能，不如说更像是诅咒吧？看看C.C.的样子就明白了，为了保护自己而藏起一切爱憎的可怜人而已。真希望有朝一日她也可以找到身为女人的幸福啊。” 　　“她不会主动去了解谁，也不会允许别人了解她，不可能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伊奥利亚起身走到碇唯旁边，“怎么样，发生什么了吗？” 　　“果然是这样，博士，我对初号机相关资料所有的访问权限都被封禁了。换句话说，我被从这个项目里踢出来了。”碇唯放开键盘，转过身面对他，“说是调虎离山也太给我面子了，这该说是委婉的警告才对吧？请问我不在的日子里，是谁接手我的工作？” 　　“你妊娠和分娩期间是玛莉安娜在顶替你的工作。”伊奥利亚若有所悟，“她是查尔斯的亲信，只有她有这个资格，不做第二人想。” 　　“这样的话，那我们来做最坏的猜想吧。”碇唯平静地说，“玛莉安娜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最糟糕的可能就是她从我留下的资料里看出来了初号机会吸收灵魂。她又是个对查尔斯迷恋到狂热的女人，那么顺理成章地往下推测，她会不会自告奋勇地进入初号机主导人类补完计划？” 　　“虽然全都是猜想，跳跃也很大了，但逻辑上完全说得通。”伊奥利亚越想越是心惊胆颤，“真按你说的，我们的计划岂不是……” 　　“伟大的天才科学家和他的得力女助手在反派的裹挟下，被迫协助他毁灭人类的计划。因为助手小姐——现在是女士了——中途看似意外的牺牲让关键性道具被污染，导致邪恶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碇唯淡淡地微笑着，“这种美好的情节果然只会在故事里出现啊。” 　　“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最终对话的意义，全都在第一步脱离莉莉丝的控制上裹足不前，甚至把它当成终点。”伊奥利亚无力地叹了口气，“当年为了研究调整者的资金拉布里塔尼亚入伙根本就是个错误，看看利冯兹现在的样子，研究调整者搞不好也是错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您太自责了，人不是神，不可能全知全能的。”碇唯柔声安慰道，“总得有人考虑使徒成功的情况，留下一支不受莉莉丝影响的种族绝对不是错误。利冯兹的疯狂和背叛是他的傲慢所致，不是您的问题。” 　　“但结果却是毁灭性的，我一直拒绝NT的人体实验，被查尔斯洗脑也只是时间问题。狄安娜到现还被蒙在鼓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可就连你也……”伊奥利亚摇摇头，“我看不到路。” 　　“地球上、卫星上的人类还有那么多，不能只靠两个人我们来拯救啊。”碇唯乐观地说，“就像人类中能够出现您这样的杰出人才，就像人类为了自救进化出NT这种特殊存在，我们也许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我相信道路一定是存在的。” 　　“那起码得留下一份希望。”伊奥利亚脑子飞快地转起来，“趁着查尔斯还对你没动杀心，现在立刻离开。你必须活下去，就算联络不上狄安娜至少可以等待机会。” 　　“博士，您虽然很厉害，可看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啊。”碇唯轻轻摇了摇头，“我是NT，不能被Geass洗脑，查尔斯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而我的家人可以被洗脑，想消灭我的存在轻而易举。所以说从我刚才回到实验室的这一刻起，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伊奥利亚焦急地问道，“回来送死吗？” 　　“我现在想要的只是看着真嗣健健康康地长大，找到真心相爱的女人，结婚后再生几个孩子。到时候我和源堂已经退休了，利用闲暇的时间帮忙带带孙子，教孩子们喊爷爷和奶奶。”碇唯恬淡地笑了笑，“但不是在这样的世界里。” 　　“碇？”少妇依旧是平时的样子，但伊奥利亚却完全看不懂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玛莉安娜是个厉害的女人，Geass是个不讲道理的作弊器，我们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可我还是想为了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挣扎一下。”碇唯站起身，缓步走到一个巨大的培养仓边，将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上面，“没有友军的话，那就来制造友军吧。” 　　伊奥利亚的目光在培养仓里一具正在形成的胚胎上停留了一会儿，立刻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不禁厉声喝道：“碇，它是使徒！” 　　“据科学研究表明，性格的形成和教育有很大的关系，我能成为NT一定也是为了这一刻，所以我还是想试一下。”碇唯对伊奥利亚再次绽放出温柔的微笑，“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请不要担心我，母亲是很强大的。” 　　伊奥利亚正要说话，研究室的门突然粗暴的被推开，利冯兹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在碇唯身上，嘴角露出象征着“我抓到你了”冷笑：“碇研究员，你现在应该是在产假中，能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吗？” 　　“至少和博士打个招呼啊，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碇唯不动声色地走到伊奥利亚身边，坐回原来的位子上，“我来是为了说服博士进行NT的人体实验，我愿意充当实验素材。” 　　“在变革者面前撒谎并不是个明智的主意，你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为NT的事实。”利冯兹的光盘眼亮起，“碇研究员，能否把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 　　“我愿意充当NT人体实验的实验素材，从最基础的感应测试一直到NT在LCL中的自我维持测试都愿意参加。”碇唯的笑容丝毫没有动摇，“你还想知道什么？” 　　…… 　　月球上，阿纳海姆的尖端实验室里，大家听完伊奥利亚的讲述，神色各异地看着试验台上的玻璃容器陷入短暂的沉默。在座的都是月球的决策层和能影响决策层的人，像哈利和金卡拉姆这种身为核心却没有决策权都不在列。 　　“是我太没有用了。”狄安娜自责地开口道，“这么多年竟然毫无察觉，害您受了这么多苦。要不是灵格斯博士，现在您恐怕依然身陷囹圄。” 　　“Geass是神明的力量，它太强大了，连我也无手无策何况你们。”伊奥利亚有些唏嘘看向在场的另一位女性，“C.C.，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再见到你。” 　　“只有你没想到，我早想到了。只要你没死，以艾德的能力，把你救出来是迟早的事。”C.C.淡然回应道，“这样说起来我得感谢碇，她大概给我立了个不错的FLAG。” 　　“C.C.有男人了……”伊奥利亚难以置信地叹了口气，“灵格斯博士，你真的是——” 　　“看来你们的实验非常成功啊。”一直沉默不语艾德忽然打断他，伸手拿起装着橘色液体的密封玻璃容器把玩起来，“我猜的没错的话，GN-Drive里全是这个东西？拿活的NT盛在LCL里、通过高强度反复刺激产生高能粒子做成的动力炉？” 　　“虽然是在查尔斯的控制下做出来的，但确是我亲手所为，是我犯下的罪孽。”伊奥利亚心惊肉跳地看着艾德的动作，“我知道你身为NT必然有怨气，这是我的错，与碇无关。” 　　“我没有怨气，我能有什么怨气？”艾德将装着碇唯的玻璃容器放回试验台上，“我只是在想，要是拿我和蒂法做个双炉的00高达，战斗力岂不是可以逆天？” 　　“博士您不要生气，”罗兰见状连忙对伊奥利亚解释道，“他身为NT情绪比较敏感，只是物伤其类、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绝对不是有意要阴阳怪气的，请您千万不要责怪他。是吧，艾德？” 　　“艾德？”安琪警觉地在艾德和罗兰间扫来扫去，“改称呼了？什么时候？” 　　“我几十年前就习惯称呼伊奥利亚博士为博士了，但现在这里一下子有了两个博士，不是很容易混淆吗？”罗兰的目光清澈如水，“再说我和艾德算是比较亲密的同性朋友，这么称呼很正常啊。” 　　“你让我想想……”安琪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数，过了一会儿之后，“哪里正常了？他所有的男性友人里你是唯一喊他昵称的。” 　　“安琪，太没礼貌了。”艾德敲了敲少女的脑袋，被她这么一打岔刚才的情绪波动荡然无存，“伊奥里亚博士，是我失礼了。” 　　安琪眼中的狐疑不仅没有散去，反而看向在场的拉克丝寻找帮助。拉克丝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安琪看懂了，无奈点点头。 　　“灵格斯博士，你的举动我可以理解，我会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的。”伊奥利亚颤抖着指了指桌上的碇唯，“倒是她……她怎么样了？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艾德闭上眼睛再次接触那个意识，片刻之后缓缓睁开双眼：“她如今剩下的只有最基础的自我意识，完全无法思考与交流。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人体实验包括什么内容，但她能勉强可以被称作活着、已经是意志顽强到不可思议所带来的奇迹了。” 　　“我的错。”伊奥利亚痛苦地一手扶额、第无数次重复这句话，“当务之急是利用我偷偷保存下来的细胞样本为她克隆一个新的身体，我承认有私心在里面，但她是一名极其优秀的研究员，这与我们的长期目标是一致的。灵格斯博士，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 　　“克隆体的胚胎一准备好我就会将灵魂移植过去，在克隆体的发育成熟到可以离开培养液成之前，只有身为NT的你可以与她直接交流。”伊奥利亚用恳求的目光与艾德对视着，“我想拜托你每天和她对话，教会她语言和思考。记忆的问题我不太确定，如果可以恢复的话……” 　　“我反对！”安琪抢在艾德前面抗议道，“从诞生开始每天只和他一个人说话，你想制造出爱丽丝二号吗？金卡拉姆也是NT，实在不行把卡缪调回来也行，反正我不同意艾德干这个！” 　　“安琪，不要撒娇。”艾德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碇女士的科研水平非常值得期待。我同样希望尽快让她恢复语言和逻辑思维能力，最好能一从培养液里出来就开始参加项目。伊奥利亚博士，这份委托我接受了。” 　　“不管我怎么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啊……”安琪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又偷偷看了眼一直面带迷之微笑、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另外两位，“一个两个都装傻充愣，就知道让我当出头鸟得罪人。哼，等着吧，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伊奥利亚主动站起来，一点也不客气表示出送客的意思，说完深深地看了艾德一眼，“有些技术方向的问题，明天我再和灵格斯博士单独聊一下。” 　　最关键的补完计划和C.C.的话题刚刚废话半天一个字没提，艾德心领神会地和他握了握手，带着家人告辞。 　　“罗兰，麻烦你留一下。”伊奥利亚叫住罗兰，等众人都走了、实验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您说的哪里话？”罗兰慌张地摆摆手，“今天晚上一直在道歉，您这是怎么了？” 　　“从拯救人类的英雄梦里醒过来罢了，突然发现原来我不是算无遗策的天之骄子。”伊奥利亚自嘲地笑了笑，“不说这个，现在技术积累已经足够，终于可以弥补你们夫妻间的遗憾了。我帮碇制造身体的时候可以帮你也做一具新的，你好好想想要用谁的基因来补全。” 　　“哎？”罗兰惊讶地睁大眼，“这也……这也太突然了。” 　　“怎么了，不愿意？”这次轮到伊奥利亚惊讶了，“是有些突然，你可以先想想，或者和狄安娜商量一下。这怎么说也是改变人生的大事，草率决定确实不好。” 　　“不是的，请先不要和狄安娜讲……”罗兰纠结地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最终决绝地直视着伊奥利亚的眼睛，“我现在就告诉您我的答案吧。” 第148章 一点也不超级的故事起源 　　艾德站在培养槽前，看着里面现在已经勉强可以被称作“人类”的东西难以自抑地陷入沉默。令他感到震撼的不是胚胎发育的速度太快——当然这点也很震撼——而是胚胎有两个。 　　“太冲动了吧？”他转过身对伊奥里亚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应该先跟亲人朋友商量一下吗？他这就这么自己决定了？罗la、兰人呢，我要和他谈一谈。” 　　“她说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你。想见她的话，你自己想办法吧。”伊奥利亚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艾德，“另外有个只有我和狄安娜才知道的真相，太难以启齿了，她拜托我转述给你。” 　　“什么？”艾德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注意到伊奥里亚的奇怪神色和人称。 　　“当年由于技术限制，我的经验也不足，导致罗兰的基因虽然补全了，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有着各种缺陷。”伊奥利亚一边说话一边窥伺着艾德的表情，“简单地说，她失去了Y染色体，但也没有能够完全成为女性，而是变成了某种介于二者之间的存在。” 　　“啥？”艾德目瞪口呆，“那就是说，这次这么急是为了……” 　　“没错。”伊奥利亚点点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这种尴尬的境地，把自己的性别真正地确定下来。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等一切结束之后让她自己和你说吧。” 　　“他一直在为这种问题苦恼着，而我竟然……”艾德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内疚，“这整个培育过程要多久？” 　　“培育过程虽然可以加速，但还是要一定的时间的。”伊奥利亚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年别的水平没什么长进，人体实验倒是做了不少，这一套东西驾轻就熟。” 　　“不是你的错，想道歉的话就多做贡献呗。”艾德随口安慰道，“话说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岂不是可以无限续命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换个年轻的身体，那样不就可以更好地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新月球，为科学事业发光发热？” 　　“四个现代化？”伊奥利亚果断忽略了听不懂的名字，“灵格斯，你说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我。” 　　“正是如此，这也是我建立SEELE的初衷之一，让人类脱离莉莉丝的控制、获得永远地保持自我的机会。”伊奥利亚指了指一旁透明冷柜中的碇唯，“LCL就是莉莉丝的体液，虽然能够保存人类的灵魂，但灵魂在其中非常容易失去自我的界限。就连NT都需要不断接受外界刺激才能保持自我，也就是GN-Drive的原理，而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真是可怕的女人啊……”艾德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碇唯在LCL中维持了这么多年自我的难度，接着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啊，罗兰和狄安娜不是NT，当年换身体是怎么成功的？” 　　“狄安娜当年险些自我意识崩溃，她性子原来不是这么冷淡的，这是灵魂转移的后遗症。”伊奥利亚有些后怕地说，“而罗兰，她只是单纯的意志坚定罢了。” 　　“意志再坚定也是有自我溃散的可能性吧。”艾德看着胚胎喃喃道，“你就这么想变回去么，不惜冒着失去一切、回归莉莉丝的风险……” 　　“你也不用太担心，罗兰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移植成功率极高，要不然我也不会主动提出来。”伊奥利亚低头看了看时间，“都说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 　　“来了。”艾德对照着意识中的感应说道，“马上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位灰白头发的美少年推门而入。他打量了一下房间，对艾德暧昧不明地微笑了一下，转头对伊奥利亚说：“不好意思迟到了，地球上现在挺乱的，航班晚点了。” 　　“熏……”伊奥利亚眼神很是复杂，“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博士，或者说，父亲？如果我也有这个概念的话。”渚熏耸了耸肩走到冷柜前，看着里面一管橙色的液体露出怀念的神色，“好久不见，唯。你心心念念的儿子成长得很健康，还有了个女朋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没有觉醒成NT，这点不太像你。” 　　“她听不到的。”伊奥利亚解释道，“她现在的意识——” 　　“我当然知道。”渚熏双手放进口袋、随意地靠在试验台上，“但是这样不是更有人情味吗？你也好，唯也好，一直以来对我所做的事情不就是让我的思维方式变得像个人类吗？被人类驯化的使徒，呵，有点讽刺啊，你说呢，艾德？” 　　“等下，我们什么变成可以喊昵称的亲密关系了？”艾德背后一凉。 　　“什么时候呢？”渚熏思索了一会儿，“刚才吧。不要纠结这个，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呢，艾德？” 　　“我说，我说从来就没有完全自由的意志，生命的价值观都是受环境影响的。”艾德说话的同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算没有身为使徒设定好的行为模式，也没有碇唯灌输的思维观念，总会有些别的东西代替这些，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 　　“口是心非的人，你的Geass出卖了你。安排好的出身，安排好的人格，安排好的轨迹，自由的你和我这样的展览品是不一样的。”渚熏淡淡地笑了笑，“说起来现在的你也是货真价实的使徒了，怎么样，还在迷恋那个赝品吗？” 　　“是啊，非常迷恋，爱不释手。”艾德用力点头，“再说了，从来就没有赝品一定不如真品的道理，对不对？” 　　“有点羡慕啊，明明大家同为异物的一员，你却是如此地像……”渚熏轻声叹息着，“人类。” 　　伊奥利亚眼看话题越扯越远，干咳了两声：“先说正事，发给你的东西看了吧？” 　　“看了，等着你讲故事的前半截呢。”艾德眼神示意了一下渚熏，“他知道不要紧吗？” 　　“其实碇早就把一切都告诉他了，至少在眼下他是友军。”伊奥利亚也跟着看了眼渚熏，“在此之前……” 　　“我要展示自己可以信赖。”渚熏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的项圈，一边从容地戴在自己脖子上一边再次叹道，“被人类驯化的使徒，真是讽刺啊……” 　　“其实你的AT力场这么强，赶在爆炸前在脖子下方形成力场保护好自己很容易吧？”艾德奇怪地说，“虽然这玩意是我亲手做的，可我的信心还没足道能突破你的AT力场。” 　　“确实很容易。”渚熏温柔地抚摸着脖子上的金属项圈，“但是我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艾德不解地问道，“和李林暂时合作抵抗外敌而已，用不着自欺欺人地做到这个地步吧？” 　　“所以说你是自由的啊，你的存在，你的Geass，你的人生……”渚熏艳羡地看了他一眼，“艾德，你一定不懂吧。” 　　“够了，先说正事。”伊奥利亚打断了越来越奇怪的气氛，肃容道，“话说，一切的开始是在UC0001年，那时……” 　　“打住！”艾德在伊奥利亚惊愕的目光中，给自己倒了杯饮料，搬了个凳子坐好，“请继续。” 　　“你……！”伊奥利亚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他整理了一下呼吸重新说道，“一切的开始是在UC0001年，那时第一个宇宙殖民卫星‘拉普拉斯’建设完成，地球联邦刚刚成立，年轻的我参加了某个由世界顶尖学者构成的南极科考项目。我们于冰层下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并在其中找到了沉睡的亚当、十数个使徒之卵、朗基努斯枪和死海文书……” 　　伊奥利亚自人类进入宇宙时代起就在思索地外文明存在的可能性，看到亚当后当即对其外星生命的身份深信不疑。在考察队的众人还在争论“这是史前文明”、“这是神的启示”的时候，他就独立破译出了死海文书的关键性内容，及时阻止了个别学者想戳醒亚当试试看的想法。 　　就在这群学者讨论要怎么处理亚当和使徒的时候，伊奥利亚的好友E·A·雷观测到了木星上面有大规模的生命活动迹象。与此同时还观测到一枚梭形物体从木星上发射，正在向着地球飞来。 　　学者们一致认为飞梭是恶意的异种入侵，向当时的联邦政府通报了该问题，希望联邦政府能在飞梭降落地球之前就用核弹击毁。当时联邦政府成立不久，内部盘根错节，迟迟无法做出决断。随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对联邦失望透顶的学者们决定隐瞒亚当的信息，自行处理异种入侵。 　　全世界的顶尖学者联合起来的能量是恐怖的，在木星飞梭经过殖民卫星拉普拉斯的时候，拉普拉斯被整个引爆，以此为代价飞梭被摧毁。一些学者为了布局，引爆卫星时在拉普拉斯上来不及撤离，当场牺牲。 　　“牺牲一个卫星的人口换取种族的繁衍，被牺牲的李林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渚熏玩味地看着艾德，“理智真的是可怕的东西，不是么？” 　　“自愿去死的才叫牺牲，伊奥利亚他们所做的就是谋杀。”艾德心有戚戚焉地说，“但即便明知道是谋杀，我是他的话我也还是会这么干的。在生存面前，良心不值一提。” 　　伊奥利亚和同伴们在拉普拉斯残骸中探索的时候，找到了幸存的赛亚姆·毕斯特。他本来是被安插进来装炸药的人之一，所处的位置正好没有被爆炸波及，侥幸留得一命。年轻的毕斯特经此之后加入了核心圈子，并表现出了极高的悟性和极强的商业天赋。他回到地球后专心创业，负责为学者结社提供资金。 　　接下来伊奥利亚专心破解死海文书，完全破解之后，为了防止人类被反AT立场一次性全灭，他开始设计调整者并未接下来的事情布局。而毕斯特彼时商业帝国尚未成型，资金问题使伊奥利亚被迫邀请当时的第一强国布里塔尼亚入伙。 　　同时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被他命名为BETA的木星生命体问题，他花了十几年时间破解朗基努斯枪，并成功地在UC0015年组织了木星科考。朗基努斯枪控制下的亚当被带到了木星，作为炸弹扔了下去，光之巨人和BETA打得天昏地暗，最终亚当进入地下自爆，和BETA的核心同归于尽。 　　“卧槽。”艾德一脸蒙逼，“你脑洞太大了吧。” 　　“也就一般吧？”伊奥利亚口气虽然很谦虚，然而难掩满脸得意之色，“年轻人还是要多学习学习，当然灵格斯你的V计划也不错。” 　　科考团队下降到木星上，取得了BETA的化石，找到了亚当自爆后留下的胚胎，同时又在BETA的核心处发现了破损的生物电脑。不幸的是，BETA并未完全死绝，少数残存的个体对考察队发动了袭击。仅有雷靠着危急关头临时觉醒成NT救回来了伊奥利亚和毕斯特，其他学者结社的核心人员全灭。 　　考察团回到地球后，木星化石被交给调整者；雷藏起亚当胚胎后隐姓埋名，留下子女不久后病逝，阿姆罗·雷是其直系后代；伊奥利亚假死后和毕斯特伙同赞助人布里塔尼亚当时的皇帝结成了最初的SEELE，他们是仅有的三名成员。 　　有了布里塔尼亚的帮助，SEELE全球撒网，终于在日本箱根地下找到了莉莉丝，伊奥利亚也是趁此机会结识的C.C.。在SEELE的操纵下日本分裂，一部分人远走成立奥布，剩下的傀儡政权以第三新东京市的名头修建了NERV监视莉莉丝。 　　同时布里塔尼亚以资源开采权的名义独占了南极，保护起用来当诱饵的使徒之卵。木星考察期间，一部分卵已经孵化，使徒们不知所踪。考察归来后，伊奥利亚用带回来的朗基努斯枪将尚未孵化的卵全数摧毁，只留下一个用朗基努斯枪镇压住当诱饵。 　　其后伊奥利亚全力培养接班人狄安娜和罗兰，以防自己意外亡故时无人制衡能量越来越大的SEELE。罗兰发现了月球遗迹后，伊奥利亚从TurnA获得启示，有了变革者的构想。思念故去友人的他将自己的第一个实验品做成了雷的克隆，也就是后来的利冯兹·阿尔马克。 　　UC0036年，地月战争爆发，靠着TurnA的压倒性力量月球获得独立。伊奥利亚暗中给狄安娜和罗兰输送了许多跨时代的技术，帮助她们成立阿纳海姆，另月球势力得以立足于世。 　　战后不久，利冯兹联合查尔斯叛变，伊奥利亚被软禁。 　　“除了最后被利冯兹阴了、以及没有女主之外，你这是逆天的主角模板啊。”艾德感慨道，同时一股宛如便秘十几年突然通畅的快感席卷他的全身，让他不禁高喊，“圆上了，圆上了！” 　　“利冯兹长得太像他了，我不忍心去猜忌他。至于女人，女人哪有科研有意思？”伊奥利亚反问道，但看着艾德兴奋的样子还是欣慰地推了推眼镜，“如此热爱科学、热爱真理，比我当年也不遑多让，孺子可教啊。” 　　伊奥利亚从BETA的生物电脑中破译出的信息之前分享给了艾德，据上面记录说BETA其实是某种硅基生命体制造的矿工，为的是开采宇宙中的某种稀有物质。除此之外里面还记载了另一种与BETA渊源颇深的金属基生命体的存在，伊奥利亚将其命名为ELS。 　　BETA某次开分矿时开到了ELS的母星，而ELS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以为BETA抱有善意直接让它们的飞梭登陆。碰巧ELS赖以生存的核心能源就是BETA的开采目标，结果BETA转眼就把ELS的母星给挖空了。 　　愤怒的ELS消灭本土的BETA后，离开母星准备找硅基生命报仇。然而吸收了BETA的技术和信息后，ELS这才发现硅基生命已经被更猛的不知名文明给消灭，矿工们只是按照程序活动罢了。 　　缺少能源的ELS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开始利用吸收的技术搜寻BETA——有矿工的地方就必然有需要的稀有物质；而BETA因为失去了主人，无法变通地得出处理方案，只能一边按既有程序挖矿，一边忠实地记录下一切并和宇宙中其他的BETA共享。 　　对人类而言，木星上就有ELS需要的矿物，地球深处据伊奥利亚不久前发现也有。而ELS的位置和太阳系相当近，几乎可以肯定它们已经捕获了太阳系的坐标，吞噬完上一个星球后随时会找过来。 　　“这种稀有物质叫什么？”艾德问道。 　　“这种物质发出的辐射波形和C.C.受伤愈合时发出的波动很像。”伊奥利亚说，“我将其命名为CC水晶。” 　　“Chyurippu Crystal，郁金香水晶。”艾德以手抚额，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设定相似的东西一定是同一种东西，那看来ELS会位面内跃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观测不到说明不存在，再不济能争取上几百千年的时间，V计划我全力支持你。”伊奥利亚答非所问地说，“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你直接分给我课题就好。就算我撑不到那个时候，碇还可以接我的班。” 　　“我对人妻没兴趣。”艾德同样答非所问，“V计划太远了，先说眼前的事情。” 　　“不妨让我先猜一下，”渚熏微笑着打断他，“你们是希望我说服我的兄弟们一起对抗可能到来的ELS，为此和李林无限期停战？” 　　“根据BETA里的数据，我计算出的结果是最多十年，十年内ELS一定可以到达太阳系。”伊奥利亚肯定地说，“停战十年。” 　　“可以，我就是为此戴上它的。”渚熏摸了摸项圈，干脆利落地说，“还有吗？” 　　“对了，你跑出去的哥们里是不是有个叫空天使的、很大的、会飞的？”渚熏在艾德的注视下惊讶地点点头，“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能让它去木星放哨吗？” 第149章 无垢的扭曲 　　艾德怀揣着满腹心事回到家的时候，拉克丝尚未下班，桃香正忙着做晚饭。和伊奥利亚告别之时，他严正拒绝了渚薰来家里用餐的提议——绝对不是出于心虚，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本来就很紧张的安琪更加紧张而已。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安琪大吵大嚷的声音，走到客厅一看，果然是安琪在带着密涅瓦打格斗游戏。安琪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身体激动地跟着操纵的角色左摇右晃，艾德来了都没工夫和他打招呼；密涅瓦倒是很淑女地坐在原地不动，不过小脸依旧兴奋地通红。 　　“投技只是装饰，安琪姐姐是不会明白的。”密涅瓦紧张地按着手柄，“吃我密涅瓦飞踢！” 　　“区区飞踢而已，看我把它推回去！”安琪控制着角色发出波动拳，“角色的性能相差太大了，密涅瓦，你没有胜算的！” 　　“我今天就是要告诉安琪姐姐，角色的性能和胜负是没有关系的！”密涅瓦控制着角色和安琪对波输掉了，“欸，你选的这个角色是怪物吗？” 　　“所以说从选人开始你就输了，”安琪得意地哈哈大笑，“我这个角色可不只是好看而已！” 　　“糟了！”密涅瓦的角色被K.O，小姑娘一脸沮丧，“唔，都是因为年轻犯下的错误呀。” 　　和气质比较文艺爱读书的拉克丝、略微废宅成天看电视追剧的C.C.不同，安琪是家里唯一需要玩伴的人。这个玩伴大部分情况是密涅瓦，偶尔是艾德和桃香。艾德倒是对游戏没什么兴趣，他的主要娱乐活动是科研，科研累了就听听音乐或者做几道高数题放松下。 　　电视被抢了的C.C.在身后的沙发上看她们玩顺便打发时间等开饭，见艾德站着便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艾德自然地坐到她旁边。 　　“给你点面子，我就不当着拉克丝她们的面问了。”C.C.柔软的身子倚在艾德胳膊上，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话，声音有些冰冷，“一分钟内解释清楚，你和碇唯什么情况。” 　　听见C.C.的声线艾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明明什么也没做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生怕她又哪里想不开。C.C.这人貌似强势无比、实则外刚内柔，外刚伤人、内柔伤己，很容易就两败俱伤钻进牛角尖。 　　“没有任何关系，伊奥利亚带回来才认识的。”艾德诚实地说，“不信让密涅瓦过来测谎。” 　　“小丫头跟你一条心的，我知道她说没说谎？”C.C.冷笑一声，“之前就觉得莉莉丝变的那个样子很眼熟，见到碇唯后翻了翻以前的记录，莉莉丝变的样子和十几岁的碇唯一模一样。我记得她说那是你对她期望的形象，‘期望的形象’，嗯？” 　　“呃，这个……”艾德额头流起了看不见的冷汗，绫波丽这事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和碇唯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你指望我相信你这种前言不接后语、毫无根据的鬼话？”C.C.翻了个身跨坐到他身上，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五秒之内后，金色的眸子里忽地涌出抑不住的笑意，“我相信你了。” 　　突然笑出来的C.C.宛如冰山融化、雪莲绽放、美艳不可方物，艾德一时之间不由地看呆了。 　　“老夫老妻的，做都做吐了吧，还盯着看什么？”C.C.嘴上不饶人，眼神却温柔似水，“莉莉丝的生命之果被你吃掉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是安琪无意间说出来的，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也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需要气氛嘛，哪能随随便便地就说。”艾德越过C.C.瞪了一眼安琪的后脑勺，后者还在忘我地打游戏毫无知觉，“果然是笨蛋，跟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讲出来，结果还是露馅了。” 　　“你凭什么叫人家安琪笨蛋？我看这小姑娘挺好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又知道心疼人又会带孩子又顾家。”C.C.在他脸上飞快地印了一下，从他身上爬下来，顺势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C.C.牵着艾德来到洗手间，关好门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蝴蝶刀在艾德眼前晃了晃：“我们来做个实验。” 　　“你怎么也随身带刀的？！”艾德大惊失色。 　　“也？还有谁？安琪么？”C.C.展开蝴蝶刀、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接着甩干上面的水，伸手捋起艾德的袖子，“有点疼，你忍一下好不好？” 　　“别逞能了，还是我来吧。”艾德从她手中接过小刀，将锋利的刀刃贴在自己的皮肤上，“我怕你割我的时候会心疼。” 　　“自作多情。”C.C.轻笑着哼了一下，声音竟然止不住地有点颤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刀锋于皮肤紧贴的地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艾德手下微微用力，冰冷的刀尖毫无阻力地刺破表皮、划开真皮、切断毛细血管，细微的血珠随之从伤口沁出。C.C.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伤口在她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真的……”她一把握住艾德的臂膀，温柔地抚摸着原本是伤口的地方，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断了线似的涌出来，“真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艾德将小刀放到洗脸池边，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呐，艾德，”C.C.一边哭一边笑，一点也没有去擦眼泪的意思，“我也是可以获得幸福的吧？” 　　“你的身份是世界观钦定的女一号，你的名字是宇宙最珍贵的资源，你的存在是我诞生的第一因。”艾德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你都不能幸福的话，这故事就没必要讲下去了吧？” 　　“我这种性格极其别扭、活了不知道多久、早就被所有认识的人遗忘的过气魔女也有做女一号的一天，简直像做梦一样……”C.C.的脸上突然泛起潮红，眼中满是春色，“艾德，我要。” 　　“等等，话题跳得太快了吧？”艾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第一我刚回家没洗澡，第二马上就要吃晚饭了，第三这场景不太合适，就不能——” 　　“不能，我现在就要。”C.C.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服，声线软地像变了个人一样，“听话，你不要动，后面就交给我吧？” 　　……窸窣声……摩挲声……喘息声……敲门声。 　　“艾德，还在里面吗？”安琪咚咚地拍着门，“赶紧的，出来吃饭了，还有C.C.不见了，你看见了吗？” 　　“……哈……回话啊……”C.C.急促的呼吸中夹杂着暧昧的笑声，脸上还挂着已干的泪痕，“……要被……哈……怀疑了……” 　　“我敢吗？”艾德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他的呼吸倒是很均匀，一点也看不出吃力的样子，“安琪耳朵太灵敏了，我一开口马上就要露馅。” 　　“艾德？”安琪又开始敲门，“你在和谁讲话吗？” 　　“……我听了……哈……这么久……哈……墙角……让她听听……哈……不也挺好……”C.C.转过头给了他一个轻吻，紧接着脸上便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在艾德震惊的视线中尖叫出声，“啊~！” 　　十分钟后，艾德家的餐桌上气氛十分诡异。C.C.百年难得一见地满脸微笑，不停地夸桃香手艺好。安琪却板着个脸，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密涅瓦一脸天真地专心吃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拉克丝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将疑惑的视线投向艾德，后者心虚地撇开目光。 　　“对了艾德，下午的新闻你看了没有？”拉克丝不动声色地挑起话题，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今天发生了件大事呢。” 　　“娜娜莉登基那个？”艾德解脱般地迅速加入话题，“也算意料之中，总不能让瞎子当皇帝吧。再说她当女皇更符合我们的利益，聪明人总是更好打交道的。” 　　“我说的当然是更重要的那个，不过看来娜娜莉对你而言更加重要？”拉克丝隐蔽地瞟了一眼十分可疑的C.C.，“还是说下午忙得没时间看新闻？” 　　“下午从伊奥利亚那儿回地晚，没时间看新闻。”艾德在C.C.玩味的笑容中尽量自然地回答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拉克丝露出惊讶的表情，“西洛克刚刚发表的公开声明，指控天人的幕后主使是你，艾德里安·灵格斯。” 　　…… 　　与此同时，布里塔尼亚东海岸某荒废的小村庄，一间破败的小屋里，两个男人肩并肩地靠墙而坐。二人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沾满尘土和淤泥。 　　“我们好歹也是前·圆桌骑士，新皇登基而已，用不着赶尽杀绝吧？逼得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逃命，连个表忠心的机会都不给，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其中一个男人抱怨道，他的腿似乎受了伤，被粗糙地包扎了起来，“娜娜莉殿下——” 　　“娜娜莉陛下。”刹那纠正他，“登基之后就是陛下了，洛克昂。” 　　“好吧，娜娜莉陛下，看着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心就这么黑呢？”洛克昂无语地叹了口气，“追捕我们这种连MS都失去了的驾驶员，随便几队步兵就行了吧，竟然把枢木朱雀卿派过来，至于吗？多大仇啊？” 　　“枢木朱雀。”刹那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他很厉害。” 　　“就是，什么ACE守门员，这外号谁传出来的？守的是阿姆罗·雷家的门还是基拉·大和家的门？”洛克昂也回忆起某些往事，“啧啧”了两声，“实力强得这么过分，我们这种普通ACE还要不要混了？扮猪吃老虎也得有个限度吧？” 　　刹那不知道怎么接这种俏皮话，小屋陷入沉默。 　　“刹那，我跑路之前听说女皇陛下打算把尤菲米娅公主嫁给枢木朱雀卿，你听说没有？”洛克昂嘿嘿地笑了笑，“你说他平叛肃反这么卖力，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刹那从不打听八卦，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题，场面再度陷入沉默。 　　“……你还是这么闷呐。”洛克昂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掏出所剩无几的干粮，声音忽地变得很低沉，“刹那，这是我最后的口粮了，这附近大多是废弃的荒地，也很难找到食物。再加上后有追兵，理智地讲，我觉得我没办法活着到达海边了。” 　　“洛克昂……”刹那跟着掏出可怜的余粮，目光有些迷茫，“我们结束了么。” 　　“反正我是结束了、完蛋了、死定了、没有希望了。”洛克昂无力地将脑袋靠在脏兮兮地墙上，沾满灰尘地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但是我不甘心呐，没头没尾的记忆，不知所谓的人生，乱七八糟的世界，简直莫名其妙。” 　　“查尔斯皇帝死了。”刹那突然说道，“他承诺过给我答案，但是没有。” 　　“是吧？你也不甘心对吧？”洛克昂突兀地将握着的干粮不由分说地塞进刹那手里，“我受伤了，跑不动了，不如主动自首赌赌命，搞不好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呢？你还年轻，还有精力有时间，带着我的份一起努力吧？” 　　“洛克昂……”刹那出神地看着手上的食物，“你这是让我……” 　　“动动脑子！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不可能跑掉的！”洛克昂厉声喝道，“但是我不甘心啊！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干什么？凭什么我突然就要死掉了？这个操蛋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刹那，我不甘心啊！” 　　刹那被洛克昂的气势震慑住动弹不得。 　　“所以呐，拜托你了，连我做不到的份一起努力吧？”洛克昂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你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就跟影视作品里的主角似的。我觉得要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答案的。” 　　“洛克昂……”刹那纠结地紧握着食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啊，总是会产生自己好像还有个弟弟的错觉，大概是把你当成他了吧？”洛克昂自嘲地笑了笑，“走吧，再不走我怕我又改变心意，要拉你同归于尽了。” 　　刹那咬了咬牙，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一日，黄昏下的刹那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一排MS部队，手脚冰凉地伫立在原地。部队中没有枢木朱雀的身影，但对赤手空拳的他来说这没有区别。 　　“对不起，洛克昂。”他低声呢喃着，“我也到此为止了，没有答案。” 　　一道粗壮狰狞的粒子束打断了他的低语，几台量产机应声倒下，热浪和风压让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面部。爆炸声接连响起，引得尘土飞扬，当一切尘埃落定之际，刹那周围已经找不到还站立着的MS了。 　　他怔怔地抬起头，一台从没见过的MS悬浮在天上，俯瞰大地的骄傲姿态宛如降临人间救世主。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相似的黄昏，相似的场景，一股令人浑身颤栗不已的悸动让刹那不禁脱口而出：“高达。” 　　“被我阴差阳错拯救的迷途羔羊，你的眼神相当不错。”MS的扬声器中传来睥睨一切的声音，“如你所见，我是个神，欢迎成为我的信徒。” 第150章 BOSS间的差距 　　当利冯兹得到布里塔尼亚政变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策划夺取伊奥利亚的行动。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种能推动技术革命的天才无论如何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然而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只知道查尔斯是个废物，却没想到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没用。修奈泽尔上午政变发动，查尔斯中午就身死人手为天下笑，娜娜莉下午就直接被拥立登基了，搞得他连赶都没赶到现场，更不论找到浑水摸鱼的机会。 　　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他随便逛了逛西海岸的几个他知道的秘密实验室，看看能否好运地碰到说不定自己跑掉的伊奥利亚，结果却收获意外之喜，捡到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被查尔斯洗过脑的前·圆桌骑士。”据点中的利冯兹对着远程会话中的人物优雅地微微一笑，“能力出众，记忆丧失，信念迷茫，走投无路，实在是没有比他更好用的棋子了。说实话，连我也有时候也忍不住为自己的强运感到震惊。” 　　“巧合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称之为强运了呢。”画面那头的拉克丝一脸认真地说，“我觉得发生在您身上的一切事情，都只能用天命所归来形容。人类这个族群为了自救而进化出您这个引导者，所以您受到世界的偏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人类这个族群为了自救而进化出我这个引导者……”利冯兹若有所思地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继而恍然大悟，“不错，我的诞生是人类集体无意识的渴望，是这个种族求生欲的结果，伊奥利亚只是适逢其会。就算没有他我也会以不同的形式出现，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拉克丝始终保持原有的表情，跟着利冯兹的话附和般地点点头。 　　“所以我根本就没必要纠结伊奥利亚，更没必要纠结我的出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利冯兹不禁开怀大笑，“你说得非常对，无意间解决了困扰我多年的心结，让我的境界得以更上一层楼。” 　　“您本来就到达了这个境界，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并没有做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拉克丝说着说着露出惭愧的表情，“另外，关于伊奥利亚博士的行踪我已经在查了，只是月球这边的情报网很难渗透进布里塔尼亚，始终没什么进展，非常抱歉……” 　　“不急，慢慢来，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利冯兹心情甚好，摆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你的能力我放心，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拉克丝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异常优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反馈给他超出预期的惊喜。之后他试着一点点交给拉克丝更多任务，对方总能处理得游刃有余。而当他故意放权试探对方的时候，拉克丝又从不逾矩，表现出了相当的忠诚。 　　随着利冯兹交给拉克丝分管的领域越来越多，他的势力规模在也跟着稳步扩大，自己也越来越轻松。而拉克丝从头到尾对他的态度都始终如一，最开始的光盘眼测谎仪也表示对方没有说谎，这点让他最为放心。 　　虽然拉克丝入伙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已经深受利冯兹信赖，眼下俨然成为了变革者组织的大总管外加二把手。对于如此美妙的展开，利冯兹除了佩服自己的眼光，就只能认为是拉克丝所说的天命所归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汇报。”拉克丝继续说道，“是关于盒子的，已经有线索了。” 　　“哦？”利冯兹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说。” 　　“是从外子那里套出来的消息，盒子当年交给了一个叫做E·A·雷的人物保管，而这个人的直系后代就是联邦的阿姆罗·雷上尉。”拉克丝侃侃而谈道，“外子和阿姆罗·雷是好友，据他从阿姆罗·雷本人那里得到的消息，雷的家族确实一直保管着一个秘密，但是阿姆罗·雷不愿意把具体细节告诉外子。” 　　利冯兹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陷入沉思。盒子被E·A·雷藏起来了这件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但是一直没有告诉拉克丝，为的就是测试拉克丝的能力，顺便防着她为了老公临时反水。如今看来，不仅她的能力得到了证明，忠诚问题也完全是自己多心了。 　　“也就是说阿姆罗·雷手上可能有线索。”利冯兹的目光变得幽邃，“现在隆德·贝尔如日中天，布莱特·诺亚成了首相身边的红人，想接触阿姆罗·雷确实有点难度。关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我这边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请您参详一下。”拉克丝诚惶诚恐地说，“根据西洛克上校最近发表的声明和月球方面的回应来看，近日内提坦斯很可能要联手隆德·贝尔对天人采取军事行动，而月球方面会迫于舆论压力袖手旁观，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三方乱战，浑水摸鱼。”利冯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但有一点你要搞明白，阿姆罗·雷号称联邦最强ACE，绝不是易与之辈。” 　　“也不过是沾了您优秀遗传因子的光罢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拉克丝一脸不屑之色，“更何况他的先人还和自然人杂交，引入了粗糙的劣等基因，和身为始祖的您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虽然对话的二人不在一个空间里，但拉克丝说这句话时的真心实意仍然通过语气、眼神、面部肌肉等各种细节如实传达给了利冯兹。 　　这正是利冯兹最为欣赏拉克丝的一点，不仅能提出问题，还能提出问题的解决方案。不禁能提出问题的解决方案，还能一阵见血地证明方案的合理性。 　　“非常好。”利冯兹满意地扬起嘴角，“你继续关注的提坦斯的动向，顺便制定一套详细的行动计划出来。你说的不错，区区阿姆罗·雷而已，哪怕再强终究也只是凡人的境界，在神明的伟力面前不堪一击。” 　　“请交给我吧。”拉克丝点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在利冯兹的视角里，无论扔给拉克丝多少事情最后都会保质保量地顺利完成的，“我带回来的刹那·F·清英，他的教育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在优先提升忠诚度的前提下尽量培养他的能力。虽然是远程，但以你的能力的话，我相信没有问题的吧？” 　　“没有问题。”拉克丝自信地一笑，“请您尽管放心。” 　　挂断利冯兹通讯的拉克丝打了个哈欠，决定先去洗把脸，顺便吩咐秘书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长期的高强度工作即使对于调整者而言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这些日子她不仅要处理外交部的本职工作，还要完成利冯兹任性地安排下来的各种任务，包括且不限于计划制定、财务收支、人事管理、后勤物流。白天做不完就带回家晚上继续做，熬夜加班对她而言已成了常态。此外还要定期抽出时间经营巩固夫妻感情，比如做些有情趣的事情之类的。 　　虽然很忙很累，但拉克丝一点也不觉得倦怠，反而过得无比充实，浑身充满了动力。 　　“现在吃的苦都是为了将来大家能幸福的在一起。”她每天给都这样自己打气，“艾德，我爱你，所以我会继续努力的。” 　　微笑着接过秘书送过来的咖啡后，拉克丝边喝边处理起今天的公务，西洛克穷途末路下的绝命一搏又给她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她的工作效率很高，发现忙完这些事情后依然离下班还有些时间，便拨通了利冯兹之前传给她的刹那的电话。 　　她手机里的通讯记录既不删除也不隐藏，甚至通讯录里都有利冯兹·阿尔马克的大名。然而艾德对她过于尊重了，从来不翻看她的手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又隐隐感到有些失落。 　　不多时电话接通，一个听起来尚且稚嫩却透露着些许桑沧和迷茫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拉克丝做个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不动声色地和对方慢慢聊起来。 　　“寡言少语、内心丰富、意志坚定、信仰缺失，没有任何交涉技巧但戒心很重，年纪虽轻却经历过很多事情。”拉克丝一面和对方说话一面在内心给刹那下定语，“是最好忽悠的那类人呢。” 　　刹那不懂任何话术，完全被拉克丝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一点一滴地全讲了出来。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刹那冷漠地叙述着，“利冯兹捡我回来也是为了当作杀戮机器么？看来杀人就是我的存在意义……” 　　“刹那君，”拉克丝轻声打断他，“你知道的，我生长于政治家庭，见过太多黑暗的东西了。其实从很早以前我就开始问自己，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一直想要一个答案。”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骤然收起，拉克丝露出没有人看见的笑容。 　　“明明还有很多人坚信着真善美不是么？明明还有无数人为了大家的幸福而奋斗牺牲不是么？他们的努力为什么得不到报偿？”拉克丝的声音微微颤抖，“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是因为这个世界扭曲了，来自系统内部的挣扎是无法打破牢笼、脱出窠臼的。” 　　“……扭曲了？”刹那喃喃地问道，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是的，身居更高位的人扭曲了价值观，让善良的人们的努力都变成了白费力气。”拉克丝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啊，我怎么讲起这些东西来了，真的很抱歉呢，这些只是我的抱怨，请当作胡言乱语通通忘掉吧。还有，千万不要告诉利冯兹阁下，不然——” 　　“不，绝对不是胡言乱语！”刹那高声道，“拉克丝小姐你说的都是很有意义的思考，我完全不认为这些话是单纯的抱怨！不会告诉利冯兹的，请你、请你再多说一些，拜托了……” 　　看，就是这么简单。 　　…… 　　给拉克丝增加了许多工作而毫不自知的西洛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他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妹子，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心腹，今天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天人的事情。” 　　“帕普提玛斯大人。”其中一个妹子指着艾玛不满地说，“这个女人是放走史黛拉、损失报丧女妖的罪魁祸首，她凭什么在这里？” 　　“莎拉，注意你的言辞。”在西洛克锐利的目光下妹子打了个寒颤，“我们提坦斯一向纪律严谨、赏罚分明，既不任人唯亲，也不迁怒无过。通讯记录已经证明了是史黛拉因为NT能力失控而叛逃的，艾玛没有连带责任。还有不同意见的，我希望能看到证据，而不是空口无凭、横加指责。” 　　房间里的妹子们齐声称是。 　　“那么继续说正事。”西洛克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感情，“人类踏入宇宙时代快九十年了，除了个别天才的贡献，生产力没有得到任何进步，至今仍在太阳系里面打转，大家说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一政权，导致人类一盘散沙，把力气都消耗在了内都上。各位，时不我待啊！” 　　妹子们听得两眼放光，艾玛也跟着做出两眼放光的样子。她私下里练习很久了，表情自然、毫无破绽。 　　“如今布里塔尼亚继位的小姑娘乳臭未干，恐怕是修奈泽尔的傀儡，而修奈泽尔一向主和。再加上政变致使国内局势一团乱麻，虽然没有宣布停战，但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西洛克的眼中豪情万丈，“我们虽然面临恐怖袭击的无端指责，许多过去的盟友轻信谣言，但只要能消灭真正的凶手——天人，就能洗清嫌疑，威望更上一层楼。各位，这不是危机，而是机遇。” 　　没有一个妹子露出怀疑的表情，提坦斯的几乎所有人都对西洛克的能力深信不疑。 　　“我的几次声明其实是一个陷阱，灵格斯的老婆还是火候不足，年纪轻轻靠着关系上位，最后反倒害了自己的丈夫。”西洛克惋惜地摇了摇头，“竟然冲动之下说出月球愿意协助剿匪这种不打自招的话，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怕灵格斯有苦说不出。” 　　“但是帕普提玛斯大人，”其中一个妹子举起手，“月球不是和天人一伙的吗？他们也加入进来的话不是可以偷偷放水了吗？您之前还说隆德·贝尔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可您又要让隆德·贝尔也参加行动，那不是更糟糕了吗？” 　　“破局关键就在于分工，而很不巧的，指挥调度的主动权在我。”西洛克微微一哂，“月球将只会负责索敌，找不到天人就坐实了黑幕身份，找到了就不能出手只能干着急。天人不是会跑么，我亲自上阵做诱饵，众目睽睽之下隆德·贝尔只要帮我，天人必败无疑，隆德·贝尔不帮我，布莱特身败名裂。” 　　“但是，但是，”妹子更加焦急了，“可恶的灵格斯一向视您为眼中钉，恨不能除您而后快，亲自上阵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提坦斯生死存亡重要的关头，我怎能悠闲地坐镇后方看着将士们冲锋陷阵？”西洛克大义凛然地反驳道，“更不用说连自己的价值都无法完全利用，如何做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一众妹子们哑口无言，面上崇拜之色更甚。 　　“整体计划大致如此，各位还有什么建议？”西洛克等了一会儿没有人能说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灵格斯啊灵格斯，被自己的老婆坑了的感觉如何啊？” 第151章 决意之朝 　　周末的早上，艾德难得地睡到自然醒，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早饭了，但离吃午玩还早，可以悠闲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侧了侧身子，看着拉克丝平静的睡颜，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自觉地收敛起来。睡懒觉对C.C.或者安琪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对于生活极为规律的拉克丝而言却非常罕见。 　　是太累了吗？他有点心疼地默默想着，却不知道拉克丝在忙些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趁着拉克丝睡着翻看她手机的冲动，但那也仅仅是冲动，马上就被克制住了。 　　每个人都是需要私人空间的，并不是确立了男女关系就可以百无禁忌、为所欲为。就拿最缺乏安全感的C.C.来说，她也只会在表达高兴或者不满情绪的时候才会主动翻他的手机，并且这样做之前一定会征询他的意见，给他足够的尊重。 　　她们对他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活生生的人，不是有用时放床上、没用时挂墙上的娃娃。是他自己亲口说出鼓励每个人都去追求各自的爱好和生活这种话的，如今疑神疑鬼地不相信对方反倒显得出尔反尔。 　　想通这点艾德便不纠结了，安心地盯着拉克丝的睡脸欣赏了起来。经过基因调整的精致脸蛋不管看多久都像无暇的艺术品一样，粉色的头发习惯了之后也很带感。再往下还能看到更美妙的风景，但艾德却止住了自己的视线——拉克丝已经很累了，他不想一大早就兴奋地拉着对方做运动。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现在应该是少妇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下一秒眼帘打开，漂亮的水蓝色双瞳与他对视着。这种时候C.C.一般会傲娇地问你看什么看，安琪也许会憨憨地撒个娇，但拉克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早上好，艾德。”她轻声问道，“几点钟了？” 　　“离中午还有很久，我不想起来。”他假惺惺地打了个哈欠，“反正今天不上班，陪我躺会儿吧。” 　　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不用开启光盘眼拉克丝也能听出来，她理了理一夜过去后有些凌乱的头发，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依偎进艾德怀里轻快地回应道：“那就没办法了呢。” 　　艾德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旁敲侧击一下：“我觉得吧，罗兰是不是给你升官太快了？还没两年呢就从发言人升为了司长，这么搞下去再过两年你岂不是要变成部长？” 　　“以我的能力当个外交部部长绰绰有余吧，还是说你也相信网上那些我是偶像花瓶之类的谣言？”拉克丝竖起食指贴在他唇上，微笑着制止了他的解释，“不用担心的，我现在过得很开心。既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又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了呢。” 　　拉克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艾德也只好打住。他当然也可以强行一家之主，然而那样自我满足的行为没有意义。 　　“其实你才应该要多休息。”拉克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最近既然忙着规划天人的谢幕演出，实验室的事情就该先放一下，密涅瓦都在抱怨你陪她的时间变少了呢。” 　　“我有S2机关，已经天下无敌啦。”艾德一脸无所谓，“就算一个月不睡觉——” 　　“那可不行，身体不会累，精神也是会累的。”拉克丝严肃地打纠正他，“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谢幕演出里利冯兹·阿尔马克出来搅局的可能性？” 　　“他不是忙着找盒子吗，来趟这浑水干嘛？”艾德皱起眉头、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不过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多算胜少算不胜，我下午改改行动计划，要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丢人了。” 　　“你要防着三十岁前秃顶才行呢。”拉克丝捻起一束自己的长发，在他胸口轻轻地挠起来，“不过盒子这种东西啊，一个将近百年前的天才人物将它藏到茫茫大的太阳系里，总觉得根本不可能找到……” 　　“是啊，连伊奥利亚都全无头绪，大海捞针都比这轻松。拉普拉斯之盒？这名字起的，又不是在演独角……”艾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为什么不能照剧本演？” 　　拉克丝没有听懂，但是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整理思路。 　　“这世界不管我怎么折腾样最后好像都会诡异地绕回来，那既然叫拉普拉斯之盒凭什么不会绕回独角兽的剧情？”艾德刷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掀开一角、露出身畔的春光一片，“是我先入为主了，远的有夏亚扔卫星那事，近的有史黛拉沉湖这事，都放飞成这样还是强行给绕回去了，所以为什么不能还是毕斯特？” 　　“毕斯特？”拉克丝复述了一遍，“SEELE的那个卡帝亚斯·毕斯特？” 　　“毕斯特身为SEELE的三个创始人之一戏份少得跟龙套似的，近百年来低调得毫无存在感，这根本不合理。”艾德不停地自言自语道，“E·A·雷一个隐姓埋名的人凭什么连伊奥利亚都能瞒住？一定是有帮手，而且本来就是为了瞒过伊奥利亚，那毕斯特现在继续装傻也说得通，都是雷的遗命。” 　　“所以盒子很有可能在毕斯特手上？”推理过程拉克丝并不关系，她只关心结论。老公的推理经常听不懂，但结论几乎都是正确的，她相信艾德就行了，“我记得不久之前有他离婚的传言。” 　　“什么？！”艾德一把抓起手机搜索相关的情报，但只找到一些据网友爆料之类的八卦消息，没有任何正规新闻报道，难怪他的新闻小助手里没汇报过，“那就说得通了，最近利冯兹动静太大，他为了保护妻儿故意离婚。这不是传言，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那赶紧行动吧。”拉克丝迫不及待地说，“我们一定要赶在利冯兹之前。” 　　“但是天人的事情迫在眉睫啊。”艾德算了算日子，“就后天了，等西洛克搞定之后我和伊奥利亚亲自上门和毕斯特谈。毕斯特理论上也算是自己人，千万别弄巧成拙搞成敌对关系。” 　　拉克丝没有再画蛇添足地多话，而是干脆利落地起床穿衣服。 　　艾德也无暇他顾，他还在想剧情又绕回来了这个问题，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胆寒。首先就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伊奥利亚造出00高达、西洛克造出铁奥这都是合理的，但TurnA明明是杨文理造的，那罗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难道是巧合吗？ 　　再往深了想，既然不管做什么剧情都会绕回来，那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出于他自己的选择，还是冥冥之中就是在走剧情？他自以为拒绝了杨文理的记忆是因为他有自由的意志，然而他真的自由吗？有方法可以证明吗？ 　　别说证明了，各种伏笔兑现的例子数不胜数。他和杨文理说过的，立的FLAG一个不差全中了，那么密涅瓦和安琪的存在本身是不是他立FLAG立出来的？ 　　“所以说你是自由的啊，你的存在，你的Geass，你的人生……艾德，你一定不懂吧。” 　　“艾德？艾德！”身边响起拉克丝的惊呼，“你的眼睛！” 　　他从懵懵懂懂地状态中醒来，茫然地接过才刚穿上内衣的拉克丝递过来的小镜子。镜中的自己一只眼睛亮起了血红色的飞鸟图案，Geass在他没有开启的情况下自行发动了。这时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的NT感应里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接着他试着控制Geass，发现可以调节禁言光环的大小，然而无法关掉。 　　“Geass暴走是正常现象，标志着我的能力提升，过一阵就好了。详情请咨询C.C.，东西是她卖给我的。”他给拉克丝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不过我好像……把自己也给禁言了？” 　　这时卧室门突然被“咚咚咚”地敲响，频率之快把敲门人快急疯了的心情清晰地传达了过来。拉克丝慌慌张张地把门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满脸泪痕的密涅瓦。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地，眼眶红彤彤得让人心疼。 　　她看也没看拉克丝一眼，啪哒啪哒地快步跑到床边飞扑进艾德怀里，话语断断续续地泣不成声：“我、我突然感觉不到艾德叔叔了，我以为、我以为艾德叔叔不见了，我、我……” 　　艾德轻轻地抱住小姑娘，一边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一边柔声说道：“对不起，吓到你啦。我最近出了点小问题，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密涅瓦放心，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嗯。”密涅瓦在他怀里抽泣着点点头，“就算感觉不到了，我也知道艾德叔叔是不会骗我的。” 　　虽然眼前这一幕很温馨，但拉克丝还是不得不狠心地打断他们：“艾德，你先把衣服穿上。密涅瓦不小了，这对她的成长很不好。” 　　回过神来的艾德放开小姑娘，尴尬地往身上拉了拉被子。破涕为笑的密涅瓦伸长脖子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懂事地转过身跑掉了。 　　而艾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被密涅瓦这么给一打断，也放弃了继续深想，他总觉得再想下去一定会疯掉的。 　　“我这么小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她已经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了。艾德，NT都是这么早熟的吗？”拉克丝说话的同时继续穿衣服，“我听C.C.说你虽然也早熟得厉害，可也没有这么早的，仔细想想其实有点可怕呢。” 　　“你想太多了，密涅瓦才多大？”艾德哑然失笑，也跟着起床，“小姑娘比较懂事，剩下的都是凭着直觉行动罢了。” 　　拉克丝想了想，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摇摇头。 　　“对了，我刚刚临时决定了，要去现场观看天人的落幕演出。”艾德甩开让他惴惴不安的念头，“既然我自己被禁言，那就不会被西洛克发现了，正好让我去一趟现场。” 　　“为什么？”拉克丝不解地问道，“他们不是一直都处理得很好吗？” 　　“为了卡缪啊，不然呢。”艾德无语地叹了口气，“既然剧本有可能绕回来的话，我怕他疯起来没人制得住。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他，但真说结婚的时候要让这小子当伴郎，死了没法和真交代。”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你经常用来形容C.C.的？”拉克丝偏头做思索状，“嗯……傲娇？” 　　“才不是！” 　　两日后的清晨，伊谢尔伦号上。 　　简报室里，众ACE精神抖擞，五飞正在前面做最后的动员讲话：“……真曾经问过老夫，伊谢尔伦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老夫也曾问过博士。博士是这么说的，伊谢尔伦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象征，寓意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相信同伴、坚持正义，就绝不会被外敌击倒。” 　　“等下，难道不是玩梗，还有寓意的？”站在五飞身边的艾德惊讶地问道，“那神奇海螺和海绵宝宝他怎么跟你解释的？” 　　五飞一本正经地答道：“神奇海螺象征着无尽的知识，是在敦促战士们刻苦训练的同时不忘学习文化。海绵宝宝则是海洋最深处的某种生物，不可名状、无法想象，是在鼓励战士们不要墨守陈规，要敢于跳出问题思考。” 　　“……不愧是他。”艾德在心里默默给天国的杨文理点了个赞，“不好意思打断你，请继续。” 　　五飞并不是话多的人，动员讲话很快就结束了。 　　“等等，我有问题！”卡缪抢在艾德讲话前举起手，“为什么灵格斯博士在这里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我感应不到你了？还有为什么大清早的你要带墨镜？” 　　“注意纪律，和行动无关的问题会后私下讨论。”艾德果断选择无视他，“下面我简单说两句。” 　　“切。”卡缪没劲地耷拉着脑袋，“我都这么努力了，还针对我。”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行动，希望大家站好最后一班岗。务必高高兴兴地来，平平安安地回去，千万不要立奇怪的FLAG。”艾德看着几个或稚嫩或成熟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非常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我向你们保证，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此时连卡缪也没有作怪了，老老实实地端正听讲，五飞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本次行动以干掉西洛克为最优先事项，我会亲自坐镇指挥。因米诺夫斯基粒子而无法通讯的情况下，以我给各机录入的傻瓜式行动计划书为准，下面我说一下每个人的具体布置。”艾德正色道，“基拉·大和。” 　　“在。” 　　“你只有一个任务——鏖战阿姆罗，这是任何人都不行，只有你能完成的任务。胜负不论，只求打出风格，打出水平，时间拖得越长越好。” 　　“是！” 　　“浦木·宏。” 　　“在！” 　　“你负责把控战场、拖住ACE、清理杂兵、保护母舰，我知道任务很重、压力很大，但你可是幻之击坠王。此外隆德·贝尔队的各位枪法很准，一定不会打中我们的，专心对付提坦斯就好。” 　　“是！” 　　“真·飞鸟。” 　　“在！” 　　“你负责狙杀西洛克，只许胜，不许败。” 　　“……是！！！” 　　“卡缪·维丹。” 　　“我可以开报丧女妖出击吗？”卡缪满脸期待地问，“老爷子可以作证，我这段日子一直在训练，已经操作得非常熟练了！” 　　“你是用过独角兽的NT-D的。”艾德冷静地看着他，“你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驾驭NT-D了吗？” 　　“……不可以。”卡缪整个人瞬间消沉下去，“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从来就没有对我有过任何期待，我知道的……” 　　“你负责当救火队员，基拉我不担心，宏和真哪边出问题了你就支援哪边。”艾德对他微微一笑，“不会用NT-D的话就不要启动了。” 　　卡缪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慢慢睁大，最后放出动人心魄的光彩：“是！” 第152章 抢戏 　　阿卡玛号即将抵达预定地点，隆德·贝尔队的各位纷纷进入MS待命，简报室里只剩下布莱特和阿姆罗两个人。 　　“这一战特殊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突然想起了一年战争的事情。”布莱特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感觉还像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一样，仔细想想已经过了快十年了啊。” 　　“我只是普通的军人，分辨不出气氛，对我而言每一次出击都是一样的。”阿姆罗不怀好意地冲布莱特使了个眼色，“也许是舰长你年纪大了，所以变得容易缅怀过去了？” 　　“胡说八道！我明明还很年轻！”阿姆罗似乎碰到了什么禁语，布莱特隐约有炸毛的迹象，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这大概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最后一战了，多的我也不方便讲。总而言之，阿姆罗，你要像往常一样回来。” 　　“舰长你在说什么呢？我是联邦在籍军官，只要一天没退役，就一天不存在最后一战。”阿姆罗神不知鬼不觉地拆掉了对面送来的棋子，对布莱特挑了挑眉毛，“我不明白你们上层在策划什么，也不需要明白，但我猜这一战结束后舰长你要升官了？将军？” 　　“不要乱猜。”布莱特干咳了两声，依旧难掩脸上的喜色，“听说官越大事越少，看来以后会有很多时间陪哈撒维啊。” 　　“那提前恭喜了，正直而有能力的人得到提升是意义重大的事情。”阿姆罗欣慰地笑了笑，“虽然我还是觉得夏亚完全不可靠，艾德里安还是值得信赖的。就算我只是一个渺小的NT，只要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尽全力做好自己的事情，日子总会变得更好的吧？” 　　“你乐观了很多啊，也许真的要感谢天国的海曼准将才行。”布莱特有些感慨，“想当年……” 　　“不要再想当年了，舰长，你明明还很年轻。”阿姆罗笑着对他行个了标准的军礼，“诺亚上校，阿姆罗·雷出击了。” 　　“啊。”布莱特唏嘘地点点头，在阿姆罗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叫住他，“对了，F91的实体残像能不要用就不要用了，维护费用很高的。” 　　阿姆罗无语地告别布莱特，更衣上机自检出击一气呵成。 　　F91的实体残像是机体表面的重金属粒子在高温高速下剥落形成的，经过艾德改进后现在可以给机身补充专用的金属涂层。这种特质涂层虽然阿纳海姆是以成本价卖给他们的，但布莱特依然肉疼得很。 　　至于ν高达，它被扔格纳库很久了，在地球上还是改过的F91适应性更好。阿姆罗也问过艾德浮游炮进大气层的可能性，得到的答案是很难，且没太忙时间研究这个。但不管是ν还是F91，阿姆罗都很喜欢——艾德亲手造的MS手感特别好，能给用户带来如臂使指的舒适体验。 　　出击后阿姆罗跟着舰桥的指示行动，不久之后到了战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远方天人那造型十分独特的母舰，接着便看到一台背生羽翼的高达型MS在以极其不科学的速度收割量产机。对方也立即发现了F91，迅速向阿姆罗扑过来。两人没有废话，十分默契地战作一团。 　　F91作为泛用性最强的机体之一，武装十分丰富，在经验老到的阿姆罗手上自然玩出了花。两门VSBR在他的操作下时而用连射模式来压迫走位、缩短距离，时而用点射模式火力威胁、拉开距离。再加上军刀和光束步枪远中近程战术的无缝切换，围观的杂兵们光是看着就觉得头晕眼花、应接不暇，稍微带入一下对面更是冷汗直流、心惊胆颤。 　　对阵的飞翼零式武装比起F91要单一许多，但由于机体是今年刚生产的，从出力到装甲再到机动性等等，整体性能要全方位地强上一截。朴实无华的强大在基拉的手上被发挥到了巅峰，飞翼每一瓦的出力都被应用到了极致。娴熟的技巧和精确的操作被用来冷静地应对阿姆罗千奇百怪的战术，二人寸步不让地争夺起空间内的主导权。 　　周围的提坦斯士兵们哪怕是在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的战场上也忍不住偷偷多看两眼，看完了默默地感受着内心的震撼。只要没有阵亡，他们过一会儿会再偷看两眼。 　　阿姆罗并不是什么好战分子，自己尽管强大对战斗本身却没什么执念，但面对着这样的对手就连他也忍不住一时技痒。艾德天天当面吹他是太阳系最强，听多了他还是会忍不住偶尔想想自己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虽然布莱特舰长才嘱咐不可以的，但果然还是忍不住啊。”阿姆罗为接下来的剧烈消耗开始调整呼吸，“以后大概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来分个胜负吧。” 　　F91的面罩打开，肩部伸出小翅膀一样的散热片，机身的速度刹那之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只留下一串令人目眩神迷的残影。乍看之下仿佛有几十上百个F19在天上飞，或开枪，或挥剑，或闪避，或格挡，个个都在做不同的动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飞翼的机身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自身的速度也跟着猛然变快。神乎奇迹的预判和人类极限的反应让密集的攻防与方寸之间炸裂开来，在阿姆罗狂风暴雨般地攻击下硬生生跟上了F91的节奏。 　　远处的MS没有一个敢靠近的，他们眼中只能看到两个光点飞来飞去、飞快地不断改变间距，仔细看时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完全分辨不出任何细节。 　　“果然是……”尽管对方为了保密没有说话，阿姆罗还是通过爆种后的动作认出来基拉了，二人曾在一年战争时并肩作战，他绝不会认错，“了不起的实力，在我一生遇到的这么多ACE中，你可称最强。” 　　话音刚落，脑中叮地一声霍然响起，阿姆罗想也没想就向着侧面急闪。一道凌厉地粒子束竟然在实体残像的干扰下成功瞄准了他，擦着F91机身而过。 　　“有两下子。”他和基拉同时停手分开，只见战场外一台没见过的高达型MS正向着这边疾驰，“没有识别信号，是谁？” 　　“那边的高达，退下。”来者在公频上冷酷地说，“阿姆罗·雷由我来解决。” 　　从来没出过声的基拉十分神奇地开口了，他照着屏幕上显示的傻瓜式行动指南毫无感情地念道：“利冯兹·阿尔马克大人，您怎么来了？” 第153章 生命消逝 　　从E·A·雷身为能和伊奥利亚谈笑风生的顶级学者，还诞生出了阿姆罗这样优秀的后代这两点，我们可以肯定老雷家的基因绝对是顶尖的。作为完全获得了雷家基因、甚至还经过进一步调整的利冯兹，他似乎可以被称为文武双全的完人。 　　比如利冯兹在MS驾驶上就表现出了相当的天赋，虽然他并不怎么热衷于刻苦训练，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再比如说利冯兹天生记忆力超群、堪称过目不忘，在拉克丝来之前一个人能将偌大的组织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一直没有稳定的收入，经费全部忽悠自查尔斯。 　　于是毫不意外的，在基拉开口的瞬间他就想起来了，拉克丝曾无意中对他提过，她在天人里发展了潜伏的下线。 　　“这不是把我的身份暴露了吗？竟然将这种脑子里面只有肌肉的白痴发展成下线，拉克丝看人的眼光太糟糕了。”他不爽地咂了咂舌，在公频上训斥道，“闭嘴，蠢货！” 　　“啊，对不起，利冯兹大人。”基拉呆头呆脑地回应道，“那我替您掠阵。” 　　说完飞翼零式就静静地悬浮在不远处，一副旁观到底的样子。附近的提坦斯士兵们发现精彩的战斗终止了纷纷觉得很惋惜，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敢靠近的——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在EX-S丧心病狂的轰炸下活下来。 　　“区区一个NT而已，只会挥舞獠牙和利爪的野兽，我和的差距就像智人和森林古猿。”利冯兹眼中亮起炫酷的光彩，嘴角挂起无情的冷笑，“阿姆罗·雷，我是你的上位种。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 　　“怎么可能？！”阿姆罗感应着中凭空出现的意识一时陷入震惊，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颠覆了他近十年来的认知，“难道有人能够随意觉醒成NT吗？” 　　“我乃变革者，”机身左臂的盾状物体下伸出一柄巨大的光束军刀，猛然加速冲向F91，“不，是连真正的变革者都超越了的存在！” 　　“意义不明，莫名其妙。”阿姆罗用光束盾格挡住对面的冲锋，当即与之近身缠斗起来，“我以为夏亚就是NT疯狂的极限了，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看来还是艾德里安说的对，NT确实容易出精神病人。” 　　“放肆！”利冯兹暴怒，MS的攻击频率再上一个台阶，“不许用NT这种低劣的名词侮辱我！” 　　F91已经是几年前的旧货了，对方机体的性能更胜一筹，但阿姆罗依旧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各种攻击，顺便还抽空观察起这个从来没见过的高达型MS。作为一名有一定科研能力的资深ACE，他虽然不如艾德这样的开发人员眼光精准，但也能把对面的底牌看出个七七八八。 　　“复杂的关节构造，旋转结构做了重点保护，背部推进器可以活动，应该是可变形的机体。”阿姆罗心下了然，“两手腕部有履带，能变成坦克或者类似的东西？至少有一个火力形态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发现了关窍地阿姆罗没有废话，继续和利冯兹纠缠。对方虽然实力不如他，但也绝非弱者，更有一个极端棘手的问题，让他一时之间拿不下对方。 　　阿姆罗在与NT战斗的时候，比起雷达和摄像头更依赖自己的感知。然而利冯兹在和他交锋的过程中就像调戏他似的不断在他感应中消失，对他的认知判断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他、阿姆罗是没法关掉自己的NT感应、假装看不见的，而敌人一闪一闪地让他非常不舒服。 　　“见识到了么，力量上的绝对差距？”利冯兹放声大笑，“我能够随意控制脑量子波的广播，而你只能够遵循本能、逆来顺受，这是生物本质上的、境界上的不同！” 　　“有点麻烦的能力啊，对NT而言尤其如此。”阿姆罗心头一动，买了个破绽故意和利冯兹拉开距离，“你还是赶紧换个样子吧。” 　　“竟然还敢和我拉开距离？对VSBR的盲信会招致毁灭的！”利冯兹的MS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机身背面向敌开始了复杂的变形过程，“让你见识一下吧，这台高达真正的——” 　　只见F91突然拉出一溜残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向利冯兹。趁着对方机体的推进器也参与变形、机动性大减之际，阿姆罗利用VSBR的连射模式压迫对面走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欺到利冯兹身前，一剑捅进驾驶舱的位置。 　　“卑鄙！”从后面捅的一剑很遗憾地没有插准，利冯兹一脚踹开F91，当机立断选择放弃变形、飞快地龟缩防御起来，“区区人类……竟敢……！那边的高达，愣着干什么？” 　　“……啊？说我吗？”基拉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利冯兹大人，我来断后，您快走！” 　　说完便慢吞吞地飞向F91，只等阿姆罗收人头。然而不是阿姆罗动作不够快，实在是利冯兹逃命太迅速了，眨眼之间就借着飞翼和战场混乱的掩护跑得无影无踪。 　　“呃，利冯兹跑了。”基拉点了下行动手册上众多选项中的符合实际情况的那一个，“下一步是……嗯，继续打，明白了。” 　　飞翼零式和F91再次战在一起，附近无精打采的士兵们纷纷再度打起精神。 　　战场的另一端，提坦斯首席ACE西洛克上校阁下并未像平时一般三下五除二地拿下对方，而是罕见地陷入僵持，甚至明显地落入下风。命运的火力即使是以铁奥的重甲也有些吃不消，在旁人开来便像是上校被人追着打。 　　这绝不是双方机师水平有差距，恰好相反，爆种之后的飞鸟才大约达到西洛克同一水平。然而在驾驶员水平拉不开差距的情况下，和夏亚想象的不太一样，机体的性能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铁奥在几年前也就是性能中上的MS，命运则是今年刚出炉的顶级爆款，二者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啧。”西洛克有力气使不出十分难受，“要是独角兽还在的话，要是原石新安洲还在的话，何至于此？就连报丧女妖也……” 　　“那个，我来帮你吧。”无所事事的卡缪回应他的期待般的加入战局，“那边我实在是插不上手。” 　　浦木那边高机动高火力，清地图爽得不亦乐乎，卡缪一个格斗机完全不知道怎么帮忙，便跑到飞鸟这边来看看。本来就勉强五五开的西洛克顿时变得愈发险象环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玩弄别人的记忆，将生命当作物品，对她做出种种不可饶恕的事情。”爆炸状态下的飞鸟努力用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你这样的人渣是不可以活着的。” 　　“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有所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你们这种恐怖分子怎么会明白？”西洛克不屑地回应道，“这都是为了构建更加统强大的世界，为了摆脱腐朽官僚的擎制，为了——” 　　“腐朽的是你才对吧！”卡缪大喊着，抄起报丧女妖的巨大利爪就往铁奥身上招呼，“对史黛拉做出那样的事情，这种不珍惜他人心灵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这个感觉，卡缪·维丹？”利爪的破坏力西洛克再清楚不过了，根本不敢硬借，闪避的同时还不忘还嘴，“被灵格斯洗脑的小鬼懂什么？” 　　“和灵格斯有什么关系？”飞鸟连忙在公频上补充道，“利冯兹大人的理想是正确的，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官僚不可能理解的。” 　　“利冯兹？装，继续装！”西洛克被气得笑出声来，“看看海曼的提坦斯，看看我的提坦斯，稍有常识的人就能明白了吧？只有在我的领导下，只要在我的领导下，一个组织才会进步，就会进步。世界是由我这样的天才推动的，你们这群妄图在历史的车轮前当臂挡车的歹徒！” 　　“上个纪元的可笑英雄史观。”飞鸟抽身而出，趁着报丧女妖和铁奥缠斗，沉着地找空档放冷枪，“按你的说法，农产品都是地主生产的，商品都是资本家制造的？” 　　“别笑死人了，跟灵格斯学了两个新名词就来我面前卖弄？”西洛克根本懒得和他争辩，“你这种层次的小人物也配谈史观？让他亲自来吧！” 　　“你这么能耐怎么不一个人把布里塔尼亚灭了啊？”卡缪插嘴道，“你改变世界就完了嘛，要提坦斯干什么？” 　　“你个叛徒懂什么？是提坦斯需要我的领导！”西洛克不耐烦地说，“没有我的提坦斯一盘散沙，只会更糟！你这种没有远见的小角色就知道抱怨，既没有才能也改变不了环境，最后只会用叛变的形式逃避现实！” 　　“那你一个领导怎么还上前线？提坦斯除了你没人可用了？”卡缪不依不饶地继续顶撞道，“我看你吹牛有一套，领导得也不怎么样，你才是看不清现实的男人。” 　　“你……！”在卡缪无厘头的狡辩之下，西洛克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不禁怒吼道，“只会耍小聪明的小鬼没资格说我！” 　　“我生得聪明得罪你咩！” 　　“卡缪！”西洛克气得抄起三把光束军刀挥舞着冲向报丧女妖，一时之间忽略了还有个命运高达在一旁虎视眈眈，直到脑海中NT感应灵光一闪，“糟了！” 　　铁奥千钧一发地避开了直击驾驶舱的冷枪，然而背部的主推进器却被命运的光束加农炮打爆。跟着在加农炮冷却的空档，火力稍小的光束步枪连发，趁着铁奥进退失度之际接连击毁了几个重要的姿势控制喷口。 　　“没打中？”西洛克赶紧控制着铁奥往友军方向闪避，机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不由急得满头大汗，“动啊，铁奥，为什么不动！” 　　“西洛克，结束了。”飞鸟冲上前来，决绝地将光束军刀缓缓插进驾驶舱的位置，再向后抽身急退，爆炸的火光在眼前亮起，“史黛拉，我……” 　　“大哥你又捅偏了啊！”卡缪跟着上前，挥出报丧女妖的利爪捣向驾驶舱，“我还能感觉到他的，这个位置，你就在这里消失吧！” 　　利爪伴带着巨大的动能轻而易举地撕裂了铁奥表面残破不堪的装甲，球形的周天驾驶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是纸糊的一般被压扁，折断的金属骨架向内突出刺穿了西洛克的身体，鲜血伴着痛苦的惨叫溅射而出，同时无边的恶意从那半死不活的身躯上袭来。 　　眨眼之间，报丧女妖身上亮起金色的光芒，座椅上的卡缪脑海中顿时一片混沌，仿佛堕入一望无际的黑色泥沼，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杀意和狂躁在他脑海中暴动：“NewType……杀掉……” 　　“哈哈哈哈，我不会一个人死的！”西洛克咳着血用临死前最后的力气高喊，“我要把你的心也一起带——” 　　声音戛然而止，报丧女妖身上的光芒忽地黯淡下去，卡缪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浑身早已湿透。西洛克弥留之际发现自己谁也感觉不到了，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台绿色的高达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最后的最后，他依稀听到驾驶舱破败的扬声器里还有人在公频上说话：“抱歉，您已被管理员禁言。” 第154章 拉普拉斯之盒 　　就在天人和地球联邦军大战的同时，毕斯特财阀的总裁、现年51岁的卡帝亚斯·毕斯特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看直播。按理说这种内容是不可能有人转播的，但他在联邦军中有着不小的能量，特权就是为他这样的角色而存在的。 　　“利冯兹阿尔马克……是科纳家那个两门三刀的幕僚？”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有关的事项，“看来之前的劫机事件是自导自演，无论如何，西洛克已经失去投资的价值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毕斯特皱起眉头，他已经吩咐过这段时间不要打扰他了。正待他要开口训斥的时候，房门打开，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你是谁？”他不动声色地打开抽屉，将手伸向放置其中的手枪，“再不离开我就呼叫——” 　　“站起来，举起双手，我知道你在拿武器，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少年平举手枪对准了毕斯特，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利冯兹·阿尔马克大人的下属，刹那·F·清英。” 　　“利冯兹·阿尔马克，这可真是……”被识破的毕斯特冷静地举起双手站起来，“外面的保安已经被你单枪匹马地干掉了？了不起的实力。刹那·F·清英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是不是和布里塔尼亚的那个圆桌骑士同名？” 　　“套话是没有意义的，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刹那始终保持着扑克脸，枪口对准毕斯特的脑袋，“交出拉普拉斯之盒，否则我就开枪了。”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拉普拉斯之盒。”毕斯特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信不信由你，实在不相信的话就开枪吧。” 　　“果然和……说的一样，你们这些扭曲世界的人都是满口谎言，演技一个比一个好。”刹那丝毫不为所动，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接着将画面展示给毕斯特，“给你五分钟，拉普拉斯之盒和家人谁比较重要，自己决定吧。” 　　“卑鄙！”本来淡定无比的毕斯特一下子就急了，“我和安娜已经离婚了，她和孩子没有关系！” 　　手机的画面上显示的是某个不知在何处的小房间，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和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可爱小男孩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地横在地上，嘴上也被胶带封住。密密麻麻的炸药堆满了整个房间，母子二人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墙上的倒计时。 　　“还有四分三十秒。”刹那的声音宛如死神的宣告，“考虑到讨价还价、确认真伪等等也需要时间，建议你在一分半钟内做出决定。而且从我发出指令到计时器停止有两秒钟延时，喊道二再暂停就来不及了。”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拉普拉斯之盒！”毕斯特厉声呵道，“安娜和巴纳吉是无辜的，你杀了他们也没有意义！我看你年纪轻轻，也不想做出这种事情的吧？” 　　刹那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有四分钟。” 　　接下来毕斯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用各种方法说服他，然而刹那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简直像个忠实执行任务的机器人一样。时间一分一秒的减少，画面中的母子都哭出来了，眼泪伴着绝望的目光非常有冲击力。 　　“应该已经吓得失禁了，画面上看不出来而已，不过最后的时间能和最爱的亲人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刹那念着显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台词，将手指轻轻搭在某个按键上，“还有十秒，九，八，七，六，五，四，三……” 　　“盒子给你！”毕斯特自暴自弃地大喊道，“我投降！” 　　在毕斯特开口的瞬间刹那就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彼方的倒计时果然有延迟，走到了只剩一秒钟才停止。 　　“到最后都记得延迟的事情，果然和……说的一样，越扭曲的人越会骗人。”刹那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枪依然指着毕斯特，“你把盒子交给我，我就把你妻子孩子所在的坐标交给你。” 　　毕斯特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虚空默默地念了一句“雷博士对不起”，然后在刹那警惕的目光中走到墙边，打开某装饰品后面藏着的暗门，又打开几层不同的保险柜，最后从里面取出一块很小的数据盘：“拉普拉斯之盒就是这个，你拿走吧。” 　　“你在撒谎。” 　　“拉普拉斯之盒是一段程序，盒子里藏着的东西就被隐藏在这个程序里。”毕斯特将东西向前一抛，刹那顺势接住，“具体情况没有人了解，但雷博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你问问你的首领吧。” 　　刹那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汇报了一下情况。声音很小，毕斯特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看出刹那的神情非常恭敬。一番交涉后，刹那挂断电话：“交易成立，如果发现你给的是赝品的话我会回来的。” 　　然而毕斯特脸上一点喜色也看不出来，只是低下头痛苦地问道：“妻儿的位置可以给我了么？” 　　刹那走到他身边，飞快地在他后颈处敲击了一下，毕斯特立时昏了过去。接着刹那从兜里摸出写着一个地址的小纸条，放在桌子上面用重物压好，最后检查了一下毕斯特身上和暗门里的保险柜中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之后才放心离开。 　　等到刹那几番周转回到变革者的秘密据点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编了个理由来地球出差的拉克丝。 　　“辛苦了，刹那。”拉克丝接过数据盘对着他亲切的笑了笑，“你今天所作的努力意义非凡，我们离着真正美好的世界又进了一步呢。” 　　“谢谢，拉克丝小姐。”刹那看似木讷地点点头，其实内心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都是拉克丝小姐运筹帷幄的功劳。” 　　“对着已婚妇女喊小姐，刹那你真是会说话呢。”拉克丝微笑着展示了一下手上的戒指，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转身将数据盘接到电脑上，“让我们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杀毒软件扫过一轮后，拉克丝打开里面唯一的程序。一个大大的La+出现在画面上，样式风格非常复古，宛如一二十年代的产物。但很快程序就报错了，说是找不到定位系统驱动，无法确认当前坐标。 　　“雷博士是和伊奥利亚博士一个级别的人物，破解程序的可能性太渺茫了，可我要上哪里去找六七十年使用前的定位系统？难道只能问艾德了么？”拉克丝有些无助地随意敲着键盘，“但是我、我不想骗他啊……” 　　“拉克丝小姐。”刹那仍然拒绝改变称呼，“人类在太阳系内通用的定位系统就是雷博士发明的，应用层更新换代过很多次，但底层内核的代码都是雷博士编写的从没换过。” 　　“真的吗？”拉克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刹那，你太厉害了！” 　　“过奖了，这是以前训练营里教的。”刹那飞快地动着脑筋，“也许可以把交通工具的定位导航系统装在MS上试一下？这样我就能独立完成任务，不用麻烦拉克丝小姐了。” 　　“如果可行的话就真是太好了呢。”拉克丝收起拉普拉斯之盒，对刹那欣慰地一笑，“刹那，那就拜托——” 　　粗鲁的开门巨响打断了拉克丝的说话声，浑身是血的利冯兹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刹那，又讶异地看了一眼拉克丝：“你怎么在这里？算了，回头再解释，赶紧给我安排医生。” 　　“利冯兹大人？”拉克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利冯兹不远处，做出一副担心的表情，“您怎么这样了？” 　　“还不是阿姆罗·雷！区区劣等NT竟敢对我……！”利冯兹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口，“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医生叫过来！” 　　按照拉克丝原定的剧本，利冯兹和阿姆罗的差距那么大，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但既然意外没死那就只能继续演下去。正当她准备去找医生的时候，利冯兹突然又把她叫住。 　　“等下！”利冯兹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她，“现在外界舆论都在怀疑我是天人的幕后黑手，我又身受重伤需要疗养，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是你和你丈夫吧？仔细想想，那个卧底也有可能是受你指使故意暴露我身份的！你又出现在这里，太可疑了！拉克丝，你该不会背叛我了吧？！” 　　“您在说什么呢？”拉克丝继续装无辜，“我是没办法向您撒谎的，您忘了么？” 　　利冯兹乍听仿佛也对，但左思右想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是唯我独尊的性格，受伤之下看谁都觉得非常有问题，秉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刹那，给我拿下拉克丝，等我伤好了重新验证她的忠诚问题。” 　　等了一会儿刹那纹丝不动。 　　“刹那·F·清英！”利冯兹怒吼道，“你要造反吗？忘了是谁让你捡回一条命的？！” 　　“是拉克丝小姐，是她给了我真正的生命。”刹那拦在拉克丝身前，从怀里掏出枪对准利冯兹，“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拉克丝眼见演不下去了，无奈地对利冯兹耸了耸肩，又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就差吐舌头了。当然这一切是背对着刹那做的，并没有破坏她在刹那心中的光辉形象。 　　“拉克丝你算计我！”利冯兹气得咳出一口老血，也跟着伸手去摸枪，然而刚一动弹就被打中手腕，“肮脏卑鄙的小丫头，我是神！区区凡人竟敢如此对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未来要靠人自己创造。”刹那眯起眼睛，“利冯兹，我已经明白了，你就是拉克丝小姐所说的，世界的扭曲点之一。”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被她洗脑了吗？我可是要引导人类进化的伟大存在！是让人类免于斗争灭亡的救世主！”利冯兹说着又咳出一口血，“刹那·F·清英，你要弑神吗？你要亲手斩断人类的未来吗？” 　　“拉克丝小姐说得对，就是因为由你这样的存在，世界才会变成这个鬼样子，这就是洛克昂寻找的答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何等丑陋，何等扭曲。”刹那将手指紧紧搭在扳机上，“你的扭曲、由我来斩断！” 　　枪响。 　　利冯兹浴血倒地，身体还在时不时地抽搐，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咒骂着什么，恨恨的眼神紧盯着拉克丝。 　　“利冯兹，你不是想改变世界吗？变革者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吧。现在我也是变革者了，我会代替你完成这一切的，用与你不同的、正确的方式。”拉克丝从刹那手上接过枪，缓步走到利冯兹身边，“而首先呢，我也要展示自己的觉悟才可以。” 　　砰，砰，砰，砰，砰，砰。 　　“哎呀，衣服弄脏了，这条裙子明明艾德很喜欢的。”拉克丝望着裙角沾上的血渍和脑浆苦恼地想了想，“没办法，只能扔掉重新买了呢。” 第155章 世界之巅 　　最近世界上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西洛克上校在围剿天人的行动中不幸牺牲了。此处省略两千字网友路人如何震惊，总之在艾玛·辛上尉等进步势力的里应外合下，地球联邦迅速搞明白了提坦斯内部谁是可以团结的、谁是必须下岗的，打散重组的工作缓慢而有序地进行着。 　　当然这对普通民众生活的没多大影响，老百姓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提坦斯题材的网文又可以写了，比如之前被封的《混迹在提坦斯的我一定哪里有问题》就解禁了，据说作者发誓不管订阅掉得还剩多少都绝不太监保证完本。 　　第二件事是毕斯特离异的妻女被绑架。人有钱发达了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或是亲人出问题，利冯兹作为在逃的天人幕后黑手，丧心病狂地对太阳系前三的毕斯特财团总裁的老婆孩子下手，最重要的竟然是还成功了，这个事实让地球圈前三排的心惊胆寒、人人自危。 　　毫不意外地，地球圈上层最近流行起了送孩子出国读书的热潮，以期逃离利冯兹和天人的魔爪笼罩。恰巧太阳系里最安全的地方和最中立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于是阿纳海姆附小、附中便成了世界上富二代、官二代、军二代最密集的地方。 　　第三件事是由知名科学家灵格斯博士倡议发起的，第一届太阳系领导人峰会将在永久中立的月球召开，讨论天人、布联战争、地卫合作等一系列事宜。这是真正全人类瞩目的大事，可以花一整章来水网友如何称赞灵格斯、部分嫉妒的网友如何带节奏、他们又被如何喷成狗。 　　而此时事件的焦点、第二天就要开峰会的艾德里安·灵格斯博士正在家里头疼。 　　据毕斯特说，利冯兹赶在他们前面把拉普拉斯之盒抢走了。他倒没有责怪毕斯特的意思，危急关头选择老婆孩子是人之常情，只是这样计划就被全盘打乱了。 　　“至少给我个嘴炮刹那的机会啊，说不定就直接说反了呢。”艾德靠在沙发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家没有正常人类，不会哪天因为利冯兹脑抽突然变成橙汁。呃，没有正常人类，这样讲起来感觉好别扭。” 　　“艾德你是不是担心过头了？我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呢。”明天大会今天提前下班的拉克丝偎在他身边说道，“盒子里不可能直接藏着亚当吧，不然使徒早就直接杀上门了。雷博士那么厉害，应该会藏得更深一些才对。” 　　“确实不可能是亚当，不然我现在就不会在家里这么闲了。”艾德在记忆里翻找着，“猜得没错的话，雷留下来的很可能是一个程序，需要在特定的坐标激活然后找到下一个坐标，如此循序渐进，就像宝藏解谜一样，最后一个坐标才会揭示亚当的位置。” 　　如果剧情又绕回来了的话，这句他没有讲。 　　“原来如此，那第一个位置就尤为重要呢。”拉克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只要利冯兹找不到最开始的初始坐标，就没办法开始解谜活动。艾德，你对第一个坐标有什么想法吗？” 　　“总不可能这种细节都一模一样吧，那就真的圆不回来了。”艾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盒子要是在我手上的话只能满世界乱飞，一个一个顺着试。” 　　“这样啊。”拉克丝没有再追问什么，不着痕迹地转移起话题，“话说前几天出差不小心挂到衣服，我很喜欢的那条裙子还有丝袜都刮破了，害得我得重新买新的，真是倒霉呢……” 　　二人边陪C.C.看蛋疼的肥皂剧边聊天，一会儿密涅瓦放学回家了，熊霸滑稽地跟在她后面。如今西洛克领了便当、提坦斯顺理重组，密涅瓦再没有任何借口每天宅在家里和安琪打游戏了，被艾德勒令乖乖回去上学。今天是重新开学第一天，然而从小姑娘的表情上看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密涅瓦？”艾德对密涅瓦招招手，小姑娘啪塔啪塔小跑过来，“怎么了？在学校和同学闹矛盾了？还是老师批评你了？” 　　“都不是。”密涅瓦用力一跃飞扑到他怀里，看也没看拉克丝一眼，直接将小脑袋埋进他胸口，“学校来了好多转学生，很多奇怪的人都来和我打招呼，我一个都不认识。” 　　“明白了，我的错。”艾德用力抱了抱小姑娘，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后，“对不起。” 　　密涅瓦虽然如今看起来很开朗，但本质上还是以前在哈曼手下的那个有自闭症小姑娘，只不过是将真正的自己藏得很好而已。小姑娘的精神世界异常排外，从到现在为止只有普露一个朋友这点可见一斑，艾德身为NT是再明白不过的。 　　而那群被家里转到阿纳海姆附小、附中来的二代们，稍微想想就明白了，肯定被家里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和灵格斯家的女儿搞好关系，恐怕想着结娃娃亲的都不是没有。艾德事先既没和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们打招呼，又因为工作的关系忘记提醒密涅瓦，可谓罪孽深重。 　　“不是艾德叔叔的错。”密涅瓦亲昵地在他胸口蹭了蹭，“拉克丝姐姐和哈曼阿姨都说过，我们这样的家庭发展人脉是很重要的，我会忍耐的。” 　　艾德冷眼看了看一旁的拉克丝，拉克丝突然发现电视节目特别吸引人，和C.C.讨论起了剧情。 　　“她们说得不对。”艾德轻轻地刮了刮小姑娘的脸蛋，“我们这样的家庭已经厉害到不需要什么人脉了，你喜欢谁就跟谁一起玩，不喜欢谁就不理谁，灵格斯家出来的，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 　　“嗯嗯，艾德叔叔最好了！”密涅瓦抬起头在他脸上啪叽地亲了一口，然后从他身上跳下来，“桃香姐姐晚饭还没做好，我先去写作业了！” 　　说完就一溜小跑回自己房间，留下艾德不断地感慨：“真懂事啊……我的教育太成功了……” 　　“艾德，你这么宠她迟早会出事的。”拉克丝将注意力从电视上转移开、叹了口气，“我们的家庭构成比较特殊，你和她又没有血缘关系，要故意造成疏离感才更好教育。我搞不明白，你这么聪明的人，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不明白呢。C.C.，你也说一下他吧。” 　　“‘会’出事？”正在看电视的C.C.哼了一声，“和NT解释不清楚的，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反正已经没救了，再糟也就养出个娜娜莉二号，顺其自然呗。” 　　倒是没人指望安琪在育儿问题上发表意见，这点大家似乎达成了共识。没人陪打游戏了安琪很不开心，为了发泄多余的精力，她眼下正在和桃香学做饭。 　　艾德根本不屑于和这群女人辩解，他眼中的密涅瓦像C.C.一样心思敏感，像拉克丝一样聪明机智，像安琪一样充满活力，又像桃香一样纯真无邪，集合了家里所有人的优点，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艾德晚上偷偷给密涅瓦加了零花钱。他不知道小姑娘现在已经攒了多少零花钱了，反正从来没有看她乱花过，逢年过节她甚至还会给艾德买礼物。 　　晚饭在不怎么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着，安琪显然没有什么做饭的天赋，密涅瓦吃得愁眉苦脸的。不过小姑娘很懂事的没有抱怨，老老实实地吃完了，这让安琪非常高兴。 　　次日，第一届太阳系领导人峰会正式召开。 　　本届峰会共有四位领导人参加，分别是月球的狄安娜女王、P.L.A.N.T.的哈曼议长、布里塔尼亚的娜娜莉女皇和地球联邦的马瑟纳斯议长。开幕式由德高望重的灵格斯博士主持，几位要人在全世界人民的见证下握手言欢、合影留念。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第一届的四位与会者中有三个是顶级美女，部分网友评价这个世界阴盛阳衰不是没有道理的，另有网友主张不如换个美女首相以适应时代潮流，引得许多人赞同附和。 　　会议的第一天就达成了布里塔尼亚和地球联邦的停战协议，娜娜莉女皇表示布里塔尼亚希望重新加入地球联邦，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敲定了各种细节。 　　随后地球联邦把能找到的黑锅全扣到已故的西洛克上校头上，宣布解除对P.L.A.N.T.的经济封锁，地月卫三国签署了互利互惠的科研、贸易、人口方面的各种协定。 　　最后的重中之重，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天人，地球联邦决定重组联邦军，成立全新的治安维和部队A-Laws。当然这种扯谈的理由也就忽悠一下普通人，真正的理由是提坦斯尾大不掉，只能先暂时换皮，日后徐徐图之。 　　“为了保证A-Laws的纯洁性，不至于重蹈提坦斯的覆辙，第一任总司令的人选是非常重要的，这关系到整个人类圈的安定团结。”罗南·马瑟纳斯首相环顾四座，“不知大家心目中有什么人选。” 　　“这毕竟是联邦内政，我们不方便发表意见。”狄安娜罕见的是孤身一人，罗兰告病全程没参加，“您有什么好的人选，不妨拿出来参详一下。” 　　哈曼点头称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马瑟纳斯首相隐蔽地瞟了一眼身后站得笔挺的夏亚，“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各位觉得……布莱特·诺亚上校如何？” 　　“年纪太轻、难以服众啊。”娜娜莉第一个发言，“资历也太不够，做总司令恐怕是强人所难。” 　　“娜娜莉女皇，恕我直言，年龄不是问题。”夏亚不服气地突然插嘴道，“布莱特上校虽然看似年轻，但从一年战争其起就身经百战，性格又老成持重——” 　　“科瓦特罗！”首相厉声呵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首相阁下且慢。”娜娜莉对夏亚伸手示意，“这位是最近风头正劲的科瓦特罗·巴吉纳先生是吧，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倒是很想像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接下来就开始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夏亚舌战群儒，期间娜娜莉、狄安娜、哈曼针对布莱特的种种弱点连番提问，夏亚行云流水般地化解各种攻势、应对自如。在这一过程中，布莱特的形象逐渐变得光辉伟岸，首相对夏亚的信赖和依靠也越发加深。 　　没有人告诉首相阁下，在座的除了首相本人，全是艾德安排的演员。这种比电视剧更荒谬的情节，就算艾德讲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地，会议最终敲定了由布莱特·诺亚担任A-Laws的第一任总司令。 　　为期好几天的峰会到此圆满完成，大家都按照剧本走没有差池。会后由狄安娜做东举办了庆功晚宴，艾德也携夫人拉克丝参加。 　　“从今往后就是诺亚司令了。”马瑟纳斯首相对布莱特举杯示意，“地球的和平就靠你了。” 　　“首相阁下过奖了。”布莱特回礼，他自然知道是谁推他上位的，连忙对一边的艾德也敬了一杯，“博士这么多天为峰会的事情劳心劳力，真的是辛苦了。” 　　艾德微举杯浅啜了一口，挽着拉克丝笑而不语。 　　“对了，哈撒维也转到阿纳海姆附小了。”布莱特见艾德不想说这个立马转移话题，“他比博士家的奥黛丽低一年级，和毕斯特家的巴纳吉同班，今后还要请博士多多关照了。” 　　“说起这个，犬子利迪也转到阿纳海姆附中了。”提起孩子马瑟纳斯也插嘴道，“可恨的利冯兹，搞得地球上不太平啊，希望诺亚司令能早日剿匪成功。” 　　对这群二代们来月球艾德一点也不开心，他还是希望密涅瓦在普通的环境中成长。不过这些狗大户们给月球政府带来了巨量的收入，狄安娜倒是乐见其成的。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哈曼端着杯子走到几人身边，对艾德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我能否借用博士两分钟，和他叙叙旧？” 　　首相阁下笑着说了声“请”便礼貌地离开，布莱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对拉克丝以“哈撒维和内人当年都是灵格斯夫人的狂热粉丝，能不能麻烦夫人给签个名”的理由把她给支开了，留下艾德和哈曼独处。 　　“真是猪队友啊在，这种智商要怎么当A-Laws的总司令。”艾德无语地扶住自己的额头，“回去要怎么和拉克丝解释？” 　　“不如跟你回家向‘她们’解释？灵格斯大情圣？”哈曼似笑非笑地，在“她们”上咬字很重，“别忘了，这次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顺便问一下，那个男人呢？” 　　“这不是有你在嘛。”艾德理所当然地解释道，“我就禁止他参加宴会了。” 　　哈曼盯着艾德看了半晌，又隐蔽地瞟了眼拉克丝，忽地叹了口气：“人情一笔勾销，你我两不相欠，一切照旧。我算是有点明白了，原来如此。” 　　“你明白什么了？”艾德一头雾水，“我什么都没说呢？” 　　“没什么，你不知道更好。”哈曼洒脱地一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不到你了？” 　　“没什么大问题，过一阵子就好——” 　　“灵格斯先生，终于找到您了。”娜娜莉打断艾德的声音，优雅地走到他身边，接着讶异地看了眼一旁哈曼，“看来您和女性NT的关系都不错？” 　　“看来你和女性NT的关系都不错？”哈曼揶揄地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娜娜莉的话，“你们先聊吧，我不打扰了，记得晚上回家前想好怎么和‘她们’解释。” 　　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走远。 　　“竟然感应不到您了，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娜娜莉一副担心的口吻试探性地问道，“是NT能力出问题了吗？还是Geass失控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哪怕我现在感应不到你了，也能感受到你的虚情假意。”艾德低头抿了一口，“娜娜莉，我们之间就不要装了。” 　　“……说的也是。”娜娜莉对他淡淡地笑了笑，整个人的气质突然一变，刚才优雅随和的氛围荡然无存，“您对我最爱的哥哥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指望我对您和颜悦色，这未免不太现实。” 　　“我无言以对。”艾德低声道，“但我对发生过的一切没有丝毫悔意。” 　　“我的理智告诉我，哥哥失明是最好的结果，这并不是您的错，不应该迁怒。但我的感性又让我异常愤怒，满腔郁气无处发泄。”娜娜莉向前一步，离他更近了些，“智慧过人的灵格斯先生啊，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艾德反问道。 　　“我想报复。”娜娜莉残忍地扬起嘴角，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灵格斯先生，也许在多年以后，当您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会让您体会到的，亲眼看着最爱的人受到伤害时那种撕心裂肺、响彻心扉的痛楚。” 　　“娜娜莉。”艾德的声音冷彻透骨，身上散发出类似杀意的东西，“你这是在逼我。” 　　“不不不，您误会了。您是我仅次于哥哥、第二喜欢的人，我是不会舍得伤害您的。我会想到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让您既可以切实地体会到我的痛苦，又不会真正地受到伤害。”娜娜莉在艾德看不见的角度对走近中的拉克丝露出挑衅的笑容，“眼下，请容我先收点利息。” 　　说完就在艾德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 第156章 后宫文男主的欢乐日常 　　“……综上所述，本月一共有四个项目在同时进行，时间从早上起床一直到晚上睡前是这样分配的……”艾德在平板上画起复杂的图表说明，“……由此可证，我没有作案时间。” 　　拉克丝盯着艾德画出来的东西看了许久，指了指图表中的好几处位置问道：“这几个地方加起来总共有将近十个小时的差额，时间到哪里去了呢？” 　　“这些是陪爱丽丝聊天的时间，手机APP上有通话记录可以证明。”艾德掏出手机打开和爱丽丝通讯的APP展示给大家看，“喏，就是这样。” 　　拉克丝接过手机迅速地心算了一下：“不对，时间还是对不上，这里加起来只有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在伊奥利亚那里，老头子可以证明的。”艾德心虚地说，“参加了一个关于语言学习与自我认知的项目。” 　　“哦对了，还有个碇唯，我都差点忘了。”C.C.冷笑起来，“某人后宫越来越大，美女种类越来越齐全，是不是特别兴奋，特别有成就感？哈曼·卡恩的警卫员我记得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双飞没尝过吧，要不要也试试，嗯？” 　　“这些是我这个月储蓄和信用卡流水。”艾德从手机里调出新的证据，“下面我来从经济上证明一下我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知道你灵格斯博士智商高，一定能完美证明，没人想听这个！”C.C.一把抓过他的手机用力拍到桌上，“我只想知道拉克丝刚才说的，娜娜莉当着全世界政要的面吻了你，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要你亲口回答我。” 　　“是真的。”艾德看着她的眼睛，“但是这是为了报复鲁路修的事情，娜娜莉说——” 　　“娜娜莉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的智商和NT能力是干什么用的？！”C.C.高声质问道，“她是一国之君又是未婚少女，现在拼着整个布里塔尼亚和自己未出阁的脸面不要，当众告诉全世界和你这个有妇之夫有一腿，就为了给她死都没死成的哥哥出气？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她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的狠人。”艾德耐心地解释道，“你不了解她，娜娜莉她——” 　　“那你了解她？？？”C.C.的声调高得有些破音，“对哦，你们是NT嘛，互相理解多正常？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明天就会传遍全世界，她就要被千夫所指？她付出这么大代价就为了小小地恶心你一下？你们心里没鬼谁信啊？！” 　　“她想怎么做我控制不了，至少我心里没鬼！”艾德只觉得百口莫辩，抱怨脱口而出，“这见鬼的Geass，早不暴走晚不暴走偏偏现在出问题，要不是——” 　　“原来是Geass的错？”C.C.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和你契约真是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真是抱歉啊，要是没有我这个碍事的过气魔女就好了对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德头痛欲裂，“我知道你有点敏感，没关系的，等我NT能力——” 　　“合着还是我的错？都怪我敏感，我神经兮兮，我阴阳怪气？你没有一点毛病？”C.C.说着说着眼眶有点红，“艾德，没有人哪个女人是愿意给别人做小的，密涅瓦要是给人当小妾你什么感受？我对你的包容和忍耐是因为爱你，但这不是你无止尽地突破下线的理由！” 　　“我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心存感激十分满足。”艾德无比诚恳地说，“但是我真的没有突破下线！” 　　“你觉得今天的事情还不够突破下限？！”C.C.漂亮的金色眼眸瞪得大大的，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好一会儿才慢慢镇定下来，“玛尤她哥哥下周结婚，我也不想和你吵，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吧。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什么时候找我说话。” 　　说完C.C.就独自离开客厅，十几秒后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艾德无助地看下剩下的人里智商最高的那个：“拉克丝，我……” 　　“我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煽风点火，只是陈述了事实而已，没有说错吧？”艾德在拉克丝的注视下点点头，“艾德，你想过我的身份立场没有？”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对不起不能解决问题。”拉克丝示意了一下C.C.离开的方向，“她想听的才是对不起和我错了，但你一直在试图证明你没错，所以你说得越多她越伤心越激动。今天她正在气头上，明天主动去认错吧。” 　　艾德默默地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和C.C.吵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 　　“再来说我的问题，明天早上全世界都会知道灵格斯夫人的丈夫出轨了呢。”拉克丝难过地看着他，“C.C.也好，安琪也好，家里的事情最多只会有闲人偷偷议论你私生活丰富，说不定还会有人夸你风流倜傥。但你要明白，这些东西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 　　“我明白的。”艾德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一点也不为自己花心的事情而骄傲。” 　　“明白是没有用的，明天我还要上班呢，艾德，你让我明天在政府办公大楼里的时候要怎么面对身边的同事？今后我在外面出差的时候要怎么做人？”拉克丝的语气微微有些激昂，眼中粼光隐约可见，“所有人都会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要不我想办法说服娜娜莉出个声明？”艾德小声建议道，“澄清一下之类的。” 　　“澄清？明天就会有记者采访她的，你猜她会不会主动默认？”拉克丝叹了口气，“你今天晚上打哈哈糊弄过去的处理方式——考虑到娜娜莉的身份和年纪——在旁人看来和你主动承认没有两样。总之我对你今晚的表现很失望，我觉得你没有照顾到我的感受，希望你可以好好反思一下。” 　　说完拉克丝转身就回房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然而以艾德的情商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式，总不能当场给娜娜莉一耳光吧。 　　“艾德，我没有生气的。”最后剩下的安琪主动出声道，“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觉得是你的错。你答应过的，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了，我相信你。” 　　“果然只有你是亲生的啊……”艾德感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肯定是那个叫娜娜莉的主动勾引你的，勾引不成就故意构陷你，想靠舆论压力逼你就范，小小年纪就不知廉耻的贱女人。”恨恨的目光出现在安琪脸上，“上次在布里塔尼亚皇宫见到她就觉得她不是好人了，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安琪？”艾德感觉到一股杀意，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现在住在首都国宾馆吧，我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她就好了。”安琪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不会让她破坏我们得来不易的幸福的。” 　　“你给我等等！”艾德吓得一把拉住她，安琪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会引起外交问题的，绝对不可以！” 　　“你是站在她那边的？”安琪完全凭着直觉问道，“你为了她凶我？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没有，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发誓！” 　　以后和家里任何人吵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艾德默默地把小本本上的内容改了改。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安琪想了想改口道，“等她坐飞船飞回地球的时候，我假装成恐怖分子把飞船打爆，不留下任何人证物证，这样就不会造成外交问题了。” 　　“……也不太合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我看你根本就是舍不得她！”安琪瞬间炸毛，“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现在我吃醋了！还觉得很委屈！她当众亲你了啊，一个女孩子当众亲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摸着良心说，我第一次亲你是什么情况？” 　　“……” 　　完了，记忆一下子卡壳了。最近要忙的东西太多，有些明明记得的事情突然想不起来了。 　　“你不记得了？？？”安琪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我明明知道你家里有两个女人，还死乞白赖非给你当小三，一心一意对你好，从不给你找事添麻烦，生怕你过得不顺心精神出问题，你就是这么回应我的真心的？连我们的初吻都不屑于记得了？！” 　　“我想起来了！”艾德终于在记忆力里翻出了救命的稻草，“是在——” 　　“晚了。”安琪板着脸抱起一旁兴致勃勃看戏的密涅瓦，转身就往房间走，“我对你好是希望你对我也一样好，不是为了让你的后宫多收集一个不同属性的角色，今晚自己一个人睡吧。” 　　密涅瓦挣扎着想从安琪怀里下来，然而安琪抱得很紧，密涅瓦无法挣脱，只能无助地对艾德挥了挥白嫩的小手。虽然不能脑内对话，但小姑娘的心意已经确实地传达到了。 　　艾德默默地前往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客厅的时候正想着进厨房泡杯咖啡给自己，桃香就已经将一杯泡好的热咖啡递到他手上。 　　“谢谢，真丢人，让你见笑了。”他对女仆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早点休息吧，很晚了。” 　　“您太客气了。”桃香笑着对他鞠了一躬，轻快地走回房间。 　　桃香最近的存在感觉来越稀薄了，简直像是变成了空气一般，但每当艾德需要的时候她又会自己蹦出来。艾德有时候也觉得挺对不起桃香的，感觉是自己和安琪把她的人生给绑架了，但他又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先拖着。 　　还好桃香和娜娜莉差不多大，有的是时间，总之先拖着吧，艾德自暴自弃地想到。 　　他捧着热腾腾的咖啡坐到沙发上发起呆，整理今天发生的事情。现在看来娜娜莉的行为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对自己对外人都足够狠辣，他没有处理好也是事实。接下来得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争取在一周之内一个个哄好，下周飞鸟结婚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C.C.大概是借题发挥，最后自我感动、情绪失控了。拉克丝应该是趁机敲打我，顺便强调一下自己正妻的身份。”他有条不紊地梳理着病情，“安琪好像是真的伤心了，这个反而最麻烦。建立重要档案、每周背诵的工作迫在眉睫啊。” 　　他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在飞鸟他们面前他拉不下面子，理论上来说阿姆罗是最好的人选，但阿姆罗大部分情况下会因为时差的关系联络困难。 　　艾德往日的首选是罗兰，但罗兰现在养病中不接电话。说起来以前还用过和罗兰出去玩之类的理由晚点回家，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更思念罗兰了。 　　翻遍了整个通讯录都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艾德突然有种明天通宵加班不回家的冲动。 　　但这也只是冲动而已，逃避可耻且没有用，越拖只会让结局越悲惨，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 　　在脑内大致地制定完道歉哄老婆计划的艾德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将自己扔到软绵绵的大床上，拨通爱丽丝的频道，然后天使般的声音响起。 　　“艾德，早上好！”人工智能快活地说，“现在竟然有空呀，爱丽丝很开心！” 　　“嗯，我也很开心。”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爱丽丝，新建一个表格文件，用中文，标题为重要日期事件顿号每周必背三个感叹号，行分别是C.C.、拉克丝和安琪，列依次如下……” 　　爱丽丝在他的口述下忠实地建完了整张表格，最后弱弱地问道：“可以把我和艾德之间的重要日期也记录进去吗？不行的话就算了。” 　　“……可以啊。”他更内疚了，“对不起，爱丽丝。” 　　在接下来的一周中，经过了艰苦卓绝、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奋斗，靠着生命之果一百多个小时没有合眼，艾德终于在不影响工作进度的前提下，成功赶在飞鸟婚礼前哄好了家里闹情绪的三位。 　　常言道小吵小闹是夫妻生活的调味剂，这次的成功经验为他今后漫长的人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经此一役，他愈发坚定了有生之年能造出缩退炉的信心。如此难过的坎都过来了，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了。 　　一周后，飞鸟结婚的日子终于来到。最紧张的不是新郎新娘本人，而是艾德——飞鸟和史黛拉父母双亡，他是同时作为男方家长和女方家长出场的。 第157章 小天使找爸爸 　　卡嘉莉看着被装饰城婚礼现场的王宫，又想了想自己当年结婚时的情景，稍微觉得有点羡慕。倒不是所她对基拉或是自己的婚礼有什么不满，当时是拉克丝一手帮她操办的，一切都很完美。只是飞鸟的婚礼规格实在是太高了一点，作为女人她本能地有点小嫉妒。 　　狄安娜女王亲自当证婚人，王宫被拿出来当婚礼场地，灵格斯博士担任主婚人的同时充当男女方家长，来宾们全是天人成员及其家属。本来卡嘉莉也希望让博士当证婚人的，只不过博士当时失踪了只得作罢——抛开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不提，在她心目中博士的形象还是很光辉伟岸的。 　　此时婚礼尚未开始，狄安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只有拉克丝在一旁作陪。宾客们三三两两的落座，低声地交谈着。卡嘉莉在老公身边抱着吃饱了睡得正香的孩子轻轻摇晃着，祈祷宝宝一会儿不要醒过来大哭，不然就尴尬了。 　　“那个，卡嘉莉。”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响起，“好可爱啊，我能抱抱她吗？” 　　卡嘉莉抬起头，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金发美女，穿着一身奢华低调的典雅长裙，气质出众仪态万千，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怀里的小宝宝。卡嘉莉尴尬地碰了碰身边的基拉，却只从老公那里得到了一个蒙逼的眼神，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您也是博士的朋友吗？” 　　“是我啊，卡嘉莉。”金发美女一脸郁闷地指着自己白皙的脸蛋，“安琪，我是安琪。” 　　“……哈？”卡嘉莉持续宕机中，她无法将对方的发音和现实联系起来，“哪个安琪？” 　　“你只认识一个安琪，我，安琪莉洁。”安琪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讨厌，非要我穿什么正装，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啊！你是安琪！”卡嘉莉终于反应过来了，跟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非常失礼，马上掩饰尴尬地把话题转移到宝宝身上，“可以啊，你来抱吧。不过她在睡觉，要小心一点。” 　　还好安琪也不是会在意这种细节的人，立马开心地坐到卡嘉莉身边，接过孩子乐呵呵地哼着歌。卡嘉莉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前面的拉克丝，又看了看身边的安琪，无奈地发现自己还是对她讨厌不起来。 　　没过多久婚礼正式开始，伴郎卡缪和伴娘玛尤最先入场。 　　“呐，基拉。”卡嘉莉小声对身边的老公说道，“我怎么觉得他们俩的表情都挺奇怪的。” 　　“有吗？”基拉仔细观察了一下卡缪和玛尤，他的情商可能比卡嘉莉要稍高那么一点，但也就一点而已，总体来说还是脱不出亲生兄妹的水平，“我猜大概是紧张的吧？或者没有对象很着急？” 　　“玛尤还没有喜欢的人，不过她还小啦，无所谓。”卡嘉莉继续八卦，“卡缪呢？你和他相处得时间就一些，他也没有对象吗？” 　　“没有。”基拉脸色一黑，想到了卡缪黑自己电脑下片的事情，“不过据说他老家有个青梅竹马，听他的语气，女方挺喜欢他，但他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这可不对，要珍惜身边的人才行。”卡嘉莉顿时给自己每天除了带孩子以外极度无聊的人生找到了新的目标，“回头我去劝劝他，青梅竹马多好，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啊。” 　　神色古怪、强颜欢笑的伴郎伴娘在一侧站定之后，奥黛丽和普露提着花篮一边往地上撒花一边前进，紧张得只会傻笑的飞鸟和挽着艾德胳膊的史黛拉紧跟在后面——艾德现在在充当女方家长。当艾德握着史黛拉的手放进飞鸟手中的时候，飞鸟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真好啊，真好啊。”卡嘉莉想起了两人的身世和经历，不由得眼泪汪汪的。 　　接下来飞鸟掀开史黛拉的面纱，狄安娜作为证婚人面无表情地开始致辞。在艾德这种熟悉狄安娜的人眼里，今天的狄安娜已经很努力地摆出和蔼的表情了，不过卡嘉莉完全看不出她和平时不苟言笑的女王陛下之间有什么差别。 　　致辞的最后，狄安娜惯例性地问了句：“有没有人反对？” 　　就在大家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我、我反对。”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婚礼台的一侧。穿着伴娘衣服的玛尤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随时可能滴下来。史黛拉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杀气从她身上一点点溢出。飞鸟呆呆地愣在原地，手脚冰凉茫然无措。 　　“玛尤在干什么？”卡嘉莉感同身受急得不得了，“就算哥哥要结婚了，做妹妹的舍不得，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反对吧？” 　　“之前没看出来啊，玛尤原来是这么有勇气的孩子。”旁边安琪心有戚戚焉地点着头，“做出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理解，干得漂亮。” 　　“可以理解？干得漂亮？”卡嘉莉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安琪，又求助般的看向自己老公，“基拉，你说呢？” 　　“他们家情况比较复杂吧。”基拉心虚地撇开视线，“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但是我完全不能理解啊。”卡嘉莉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智商和情商都严重不够用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就像是回应她的疑惑一般，就连C.C.也还在发懵的时候，拉克丝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玛尤身边，和她用旁人听不清的声音小声交谈着什么。之后拉克丝拿出手帕让玛尤擦擦眼泪，自己笑着说道：“玛尤她说哥哥结婚连婚房都是租的，史黛拉作为新娘也太可怜了，她都为嫂子气哭了。” 　　说完拉克丝和艾德对视了一眼，艾德心领神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哎呀，本来是打算一会儿我致辞的时候再拿出来的，既然玛尤都气哭了我就提前吧。我们老家呢，有个要给新娘子红包的习俗，史黛拉，这是你的。” 　　说着艾德一边将东西交给史黛拉，一边将Geass的作用范围微微扩大，帮她冷静下来。史黛拉接过红包，在艾德鼓励的眼神下当场打开，立刻“哇”地一声叫出来，杀气也散去了。飞鸟伸长脖子跟着看了看，眼眶立马就红了，还好没有见外地说出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之类的话。 　　“这套一环内精装修的四室两厅的房子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可不要嫌弃我们家真啊，绝对没有让他背贷款。”艾德对着史黛拉善意地笑了笑，转头对狄安娜低声道，“继续仪式吧。” 　　“一环的房子，精装修的，四室两厅，不用还贷。”卡嘉莉艳羡地望着被史黛拉抱在怀里的房产证，霎时间想到了自家三环的两室一厅，“博士好大方啊。” 　　月球的政府廉租房非常便宜，房价则高得离谱，是典型的劫富济贫的政策。绝大多数人选择靠工资租一辈子房，只有少数成功人士会买房。但基拉怎么说也是当过将军的人，卡嘉莉再落魄也曾经是公主，租房对二人来说一直被排除在选择外。 　　小夫妻掏空积蓄买的两室一厅眼下还够用，可等两个孩子长大了之后是必须要有各自的房间的。基拉飞快地心算着仅剩的存款和收入，认真地考虑起把拂晓卖给阿纳海姆的可能性。要知道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MS和手机一样越古老的越不值钱。 　　不论基拉小两口怎么胡思乱想，婚礼仪式在女王陛下的主持下依旧。狄安娜似乎被反对了相当不甘心，坚持地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人反对？” 　　“我——”所有人紧张地转过身去看向入口，飞鸟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只见来者穿着朴素的白衬衫，脖子上带着奇怪的黑色项圈，对台上的艾德微微一笑，“我来晚了，真是抱歉。” 　　渚熏无视了在场的各位或惊诧或不满或愤怒或迷茫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找了个空位坐下，扬了扬下巴示意大家继续。所有人又看向艾德，艾德没有选择地点头默认他的存在。 　　等艾德致辞的任务完成之后，他对拉克丝投以抱歉的眼神，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坐到渚熏身边，轻声问道：“我记得没邀请你吧。” 　　“我觉得你应该是忘记了，就主动来了。”渚熏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项圈，态度暧昧地笑了笑，“作为一个把生命和自由交给你的人，前来见证你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失去自由的瞬间，不觉得很符合情理么？” 　　“我们都没有自由，熏，谈何失去。”艾德唏嘘地摇了摇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渚熏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玩味地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木星那边有东西想通过玻色子跳跃过来，我的兄弟幸运地将它堵了回去。对方应该白白浪费了巨额的能量，需要一定时间的重新积累，可这个时间是多久、下次会不会继续选择同一个地方登陆就完全无法预料了。” 　　“……这导演和我多大仇啊，伊奥利亚才说的十年之内，结果连让我多演两集日常都不情愿。”艾德给台上的飞鸟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无声地沉沉吐出一口气，“说说看吧，具体情况。” 　　…… 　　一颗直径长达数公里的巨型眼球漂浮在木星的卫星轨道上寂寞地公转着，这是正在执行放哨工作的空天使，下文我们就用小空来称呼它吧。 　　小空没有智慧之果，这表示它没有什么智商，一般都是按照程序设计好的本能活动，它自己也对这点心知肚明。比如最开始从南极醒来的时候，本能告诉它去找爸爸，于是他几十年间就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找爸爸。 　　过了一段日子，明显有智商的自由天使出现在它面前。对方告诉它别忙着找爸爸了，先消灭敌人更重要。它想了想，自由天使有智商自己没有，应该听自由天使的，于是又开始满世界找恩布利欧。 　　插个题外话，后来它听自由天使说小鱼由于智商余额不足抓错人，结果反而被人消灭了。 　　接着自由天使告诉它恩布利欧已经没了，小空又开始回去找爸爸。直到自由天使第三次找到它，希望它来木星放哨。小空问为什么是它呢？自由天使回答说是因为它眼睛大。小空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就同意了，于是开始了围着木星公转的生活。 　　这日小空正在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地公转，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波动。这是类似生命之果的气息，它一开始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兄弟姐妹。小空微微发力，从公转轨道上脱离出来，向着附近的熟悉气息前进，接着就迅速发现了感觉到的其实是正在展开的玻色子跳跃立场。 　　玻色子立场好像无穷无尽一样疯狂地展开，眨眼之间就超过了小空的直径，紧接着又超过了一百公里，奔着一千公里义无反顾而去。这就是自由天使让它警惕的敌人，小空哪怕没有智商也马上明白了这点。 　　不能再等了，小空本能地想着，再等下去可能就会有月亮那么大的东西出来了。 　　巨大的眼球开始向着远处的玻色子立场加速，眼球本身也随之变形。眼珠固定在中央紧盯着前面，球体后部向着两侧打开，伸展成类似花瓣的东西，同时露出里面摇曳着的尖芒。没过多久小空就达到了最高速度，“臂展”也突破了十几公里长，全身显出五彩斑斓的花纹。 　　此时玻色子立场已经扩张到超过两千公里了，区区十几公里长的小空在它面前显得渺小无比。更何况立场没有实体，以动能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小空看起来像是在做无用功。但小空仍旧继续向着立场中心冲刺，没有一丝犹豫。 　　玻色子立场的波形和生命之果的波形非常相似，且对稳定性要求极高，只要能够干扰到玻色子立场的结构就能让其自我破灭。这么复杂的知识没有智商的小空并不明白，它只知道月亮大小的敌人会杀死爸爸和所有兄弟，而它还有最后的手段。 　　在最后的关头，小空想起了从没见过的爸爸，想起了散落各地的兄弟姐妹，想起了将这么重要的使命交给它的自由天使。就算我不在了，大家也一定能找到爸爸的。小空这么想着，然后碰的一声爆炸了。 第15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夏亚举头打量了一下纤尘不染的实验室，缓步走到此间的主人身旁，敲了敲正在埋头写写画画的艾德手边的桌子：“灵格斯，我代表马瑟纳斯首相阁下前来问你几个问题。由于我现在感知不到你言语的真伪了，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艾德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继续在夏亚完全看不懂的复杂图形上修修改改。 　　“首相阁下收到一则十分可怕的小道消息，地月卫三国依照协议筹措的维和专项基金竟然被P.L.A.N.T.私自挪用，开始偷偷修建新型号的创世纪。”夏亚咳嗽了两声，“我问过哈曼了，那个女人栽赃说是受你指使的。你的地位比较特殊，首相阁下希望对簿公堂之前我先亲自和你通个气。” 　　“有三个描述不准确。”艾德低着头边写边说道，“第一，不是私自挪用，是我通过正规流程签字批准的。第二，不是偷偷修建，是正儿八经的国家级工程项目。第三，不是创世纪，是用DX的原理修建的创世纪大小的卫星微波炮。”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夏亚瞠目结舌，他愣了半晌才追问道：“为什么要修创世纪？之前峰会上制定的两个五年计划里没有这个东西，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来？” 　　“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艾德放下笔，抬起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地表情看着夏亚，“我应该已经给你发过邮件说明，外星人要打过来了。” 　　“如此巨额的资金流动居然能由你一言而决，权限的设置必然有问题。”夏亚正色道，“首相阁下要的也不是一句外星人要打过来了的空话，而是科技上的、战术上的具体分析，不能你觉得要修创世纪就修创世纪。这太荒谬了，哈曼和狄安娜女王难道凭一句话就相信你了？” 　　“是的，哈曼和狄安娜都相信我，凭一句话。”艾德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夏亚，你说话越来越官僚了。别真的把布莱特和马瑟纳斯当傀儡，以为自己是联邦的幕后总指挥。” 　　“既然掌握了偌大的权力就要对权力本身负责，这不是官僚，是身为政治家正确的处事态度。”夏亚一脸正气凛然，“灵格斯，倒是你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刚愎自用了吗？这么重要的决策你连商量都不商量，当作命令一样布置下来，简直自以为是救世主。” 　　“我已经连续十几天没休息了，之前给你发邮件是希望你能帮我拦下无谓的策论，不是希望你来扯皮浪费我时间。”艾德叹了口气，“我说得很清楚了，这是空天使拼着自爆都要阻止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公里大小，上千公里都有可能。TurnA之下大概皆为蝼蚁，唯一估计有用的就是卫星炮。” 　　“问题就在这里，你还没发现其中的矛盾吗？少说，可能，大概，估计。”夏亚每念一个词就敲一下桌子，“灵格斯，你是当世顶尖的学者，你告诉我要怎么用这种充满不确定的词汇去说服整个联邦议会把海量的钞票投在差点打爆联邦总部的创世纪上？” 　　“我是学者，我只负责要钱和设计超级武器。”艾德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能给的情报一点隐瞒都没有已经全部给出来了，你才是巧舌如簧的千面人，怎么说服他们是你科瓦特罗·巴吉纳的工作吧？” 　　“问题是你连我都没有说服！”夏亚高声道，“这次和之前不一样，这次你所有的计划和推演就是一句‘我觉得’，不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吗？失去了NT能力的你已经不能凭借单纯的想法取信其他NT了，你不是应该花更多的精力去说服盟友吗？” 　　“任性？你跟我说任性？”艾德目瞪口呆，“抱着给拉拉·辛报仇的想法往地球上扔尤尼乌斯7的人跟我说太任性？” 　　“智者从不纠结于年轻时犯下的错误，这是大人的特权。”夏亚一脸不爽，“灵格斯，我需要你对所谓的外星人和卫星炮的详细解释。” 　　艾德不耐烦地拿笔尖敲打着电子屏幕，夏亚上位后膨胀了，自己不是NT了，他能猜到的就是这两个理由：“我已经在邮件里尽我所能说得足够清楚了，没有更详细版本的解释。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这样的语气已经很糟糕了，夏亚闻言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灵格斯，我知道是很严重的问题，也不想把效率搞得这么低下。但在你目前不是NT且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我本着对全人类的负责，不得不怀疑你的判断是否正确。” 　　“总得有个理由吧？”艾德无奈地两手一摊，“我的征信记录极其良好，我们的合作经历也是加分项，怀疑我总得有个导火索吧？” 　　夏亚顿了顿，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之前我见过密涅瓦了，和她聊了一番。” 　　“所以呢？”艾德一头雾水，“和我们正在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我发现把密涅瓦交给你是极端错误的决定，现在严重怀疑你在各方面的能力和远见，包括且不限于对人类的远景规划和对外星人的战略部署。”夏亚面色显得有些阴沉，“等我恢复阿兹纳布或者戴肯的自由身份之后，一定会把密涅瓦的抚养权拿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艾德瞬间紧张起来，“密涅瓦现在聪明懂事讲文明，单纯善良有爱心，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醒醒吧，看看你扭曲的家庭环境把密涅瓦教成了什么样子？现在的她简直和当年的哈曼如出一辙，我到底是为什么把她从P.L.A.N.T.救出来的？”夏亚厉声质问道，“失去NT能力之后你难道变成瞎子了吗？” 　　“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艾德关心则乱，“密涅瓦怎么了你给我讲清楚！” 　　“鼠目寸光，不足与谋。”夏亚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创世纪的事情我最后帮你糊弄过关一次，后面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就推开实验室的门，消失在艾德的视线中。 　　“吃错药了？没见我都这么忙了还给我添乱？”艾德用力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重新专注在手头的工作上。敌人随时出现都不奇怪，所有人的生命都在他肩上，没工夫纠结这些小事。夏亚真要二五仔的话他也有反制的手段，实在不行直接揭穿他的身份就好了。 　　“但是刚才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的，为什么要选择用那样的语气和他发生冲突呢？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伴着第二次的开门，另一个声音响起，“艾德，你的精神真的很疲倦了，这样下去很危险。你需要休息，我是认真的。” 　　艾德循声望去，倒映在他瞳孔中的是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罗……” 　　“罗兰·塞亚克，初次见面，今后请多关照。”来者对他腼腆地一笑，“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偶尔叫我罗拉也不是不可以？” 第159章 永不解密 　　罗兰看着艾德呆呆傻傻、连笔掉到桌子上都没察觉的样子，忍不住掩着嘴笑出声来：“我是看你太疲倦了才逗你玩的，难不成当真了？” 　　“……啊？”艾德急忙把笔捡起来，“没有，没可能，怎么会？开什么玩笑，不存在的，说啥呢。” 　　“所以我说你太累了啊，连这种小伎俩都中招了，真不像你。”罗兰摇了摇头坐到艾德对面，用纯真的眼神和他对视着，“疲劳状态下是容易犯错误的，工作也没有效率，你回去休息吧。” 　　“但是——” 　　“这可是亲王殿下的命令。”罗兰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算外星人真的下个月就出现了，就算人类真的被消灭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博士他也照常吃饭睡觉，艾德，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一个人肩上的。” 　　“但是——” 　　“月球上也好，地球上也好，没有人在逼你，请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罗兰忧虑地看着他，“你的爱人，孩子，朋友都很担心你，知道么？不是说有了生命之果，大家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在乎你的身体了。” 　　“但是——” 　　“没有但是。”罗兰的语气罕见地变得很严肃，“你根本就无所谓人类的死活吧，从头到尾都打着敌不过了就带着重要的人跑到另一个地球去的主意，为什么事到如今要装出一副自己十分在乎的样子呢？” 　　霎时一股寒意从艾德的尾椎骨升起直冲脑宫，接着逐渐向下散布全身，直到手脚的指尖都凉透。恍惚间他有种大冬天里被脱光了扔到马路上的错觉，只能望着罗兰大大的张开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话说这么重的。”罗兰露出慌慌张张的神色，一边摆手一边道歉，“我只是想劝说你回去休息，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艾德将手中的笔随手扔到一边，声音变得很消沉，“你猜得没错，我打的就是事到临头跑路的注意。人类灭亡管我屁事，我一直在假装自己很有责任心，你说的完全正确。” 　　罗兰手足无措地愣了一会儿，冲动地起身要做些什么，想了想又坐了回去。虽然这个话题也许会伤害到重要的朋友，但罗兰选择咬牙继续：“峰会上的文件我都仔细看过一遍了，只有你的权限高得可怕，其他所有人都受到各种限制。” 　　“是，我限制夏亚，限制布莱特，限制娜娜莉，限制哈曼，甚至限制狄安娜。我不相信任何人，只信得过我自己。”艾德破罐子破摔地说，“我一直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了，直到失去NT感应之后才发现，这些全都是测谎仪带来的假象。我还是最开始的我，一个套着杨文理模板的角色，没有任何改变。” 　　“可你想过没有，文件为什么全部通过了？她们为什么都投的赞成票？因为她们相信你啊。”罗兰目光坚定地说道，“艾德，你现在已经不是NT了，她们相信你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测谎仪在，仅仅因为你是你而已。” 　　“不要拿个例代表全部安慰我，怒气冲冲的夏亚你不是才见过吗？”艾德无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我甚至搞不清楚他是真的为了密涅瓦发作，还是为了别的事情发作拿密涅瓦当台阶下，比如看穿了我想逃跑的怯懦本质。” 　　“夏亚本来就是很复杂又很狡猾的人物，搞不明白他不是很正常吗？”罗兰激动地把手按在桌子上，“怀疑和自私都是人之常情，打不过就理智地撤退又有什么不对的？” 　　“我谁都不相信，罗兰，连你都不相信，听懂了吗？”艾德高声道，“我信不过拉克丝，信不过安琪，信不过C.C.，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怎么能怀疑她们？怀疑的话本来就如履薄冰的脆弱环境不就立马崩溃了吗？” 　　“所以对爱人也好，对朋友也好，对全人类也好，你都自欺欺人地做出一副没有隔阂的样子。假装自己已经达到互相理解了，再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是虚伪的。”罗兰恍然大悟，眼神继而变得有些悲伤，“艾德，我想我明白了。” 　　“明白的话就走吧，我要继续自欺欺人了。”艾德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笔坐好，“穿越者到死都是穿越者，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罗兰，我和杨文理才是同类。” 　　“你是不是……”罗兰斟酌着词句，“是不是很害怕变成杨文理的样子？” 　　“……可能吧。” 　　“可我觉得变成杨文理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啊。”罗兰迎上艾德惊诧的眼神，“我之前和张五飞先生聊过，杨文理博士怎么说呢，性格别扭，偏执多疑，胆子非常小，出了事不爱求人帮忙，明明做出了很厉害事情却没什么自觉。你看，其实你已经很像他了不是么？” 　　“我已经……”艾德茫然地看着罗兰，“……很像他了？” 　　“是的，非常相似，但那又怎么样呢？”罗兰凝视着他的眼睛，“无论杨文理本人怎么想，张先生依然尊敬他，无论你本人怎么想，我依然喜欢你。就算你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杨文理，在大家眼里你还是艾德，有些事情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 　　“但这种情感的出发点是虚假的，是受到了错误的诱导才——” 　　“你连NT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否认别人的情感是虚假的？”罗兰倏地撑着桌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怀疑有什么不对？胆小有什么不对？自私有什么不对？冷漠有什么不对？我，罗兰·塞亚克，此时此刻，认可你是正确的。” 　　“别开玩笑了。”艾德反瞪回去，“我这种虚伪傲慢的外来户哪里是正——” 　　“打不过就跑的想法是正确，怀疑爱人朋友的想法是正确的，无法融入世界的想法是正确的，对全人类没有责任感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些都是正常人会有想法，不要拿圣人的准则要求自己。”罗兰的目光坚毅无比，“就算人类灭亡了，就算我们逃到另一个地球上，就算所有活着和死去的人对你千夫所指，我也会肯定你是正确的。” 　　艾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看，这些阴暗的想法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只要我们都不说，没有人会怪你的。”罗兰展颜一笑，“还有啊，怀疑C.C.她们的时候要记得只能偷偷的，不要表现出来，不然你家就真的要爆炸了。实在憋不住了就来找我吧，我会肯定你的。” 　　“你……”艾德眯起眼晴低下头去，“你的纯粹是如此耀眼，光芒下的我自惭形秽。” 　　“不要拿这种奇怪的句子形容我啊。”罗兰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答案的话，慢慢想就好了，实在不行找我商量也可以，我们是朋友啊。总之艾德，现在的你需要休息。” 　　“我、我脑子有点乱，不太想回去。”艾德扶着自己的额头，“我竟然被嘴炮了，这剧情有点不对劲。” 　　“回家还要应付老婆，只会更累，我懂的。”罗兰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话，“那你跟我来吧，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 　　艾德破天荒地中了嘴炮脑子还有点发懵，迷迷糊糊地跟着罗兰下楼上车，一路直奔六环，停在某偏僻的老小区。罗兰小心翼翼地牵着他避开小区里的摄像头，做贼似的上楼开门，最终进入了一间装修十分朴素的屋子。 　　关好门的罗兰长舒一口气，边打开灯边兴奋地说：“这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了。” 　　“秘密基地？你的？”艾德在罗兰的指示下换着鞋，“作为亲王殿下的秘密基地是不是……太寒酸了？” 　　“狄安娜管钱的情况下我能偷偷攒出一室一厅已经很不容易了，月球的房价真高。”罗兰说着身为领导人绝不该说的台词，牵着艾德进了卧室，“你不想回家的话就在这儿休息吧，这张床只有我用过，很干净的，不用担心。” 　　头昏脑涨的艾德从善如流地脱鞋脱衣服上床，罗兰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平时我不想回家或者想独处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来这里静静。一会儿我把你的权限也写进门里，以后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来这里，不要再因为不想回家而加班了。” 　　“……谢谢。”艾德直到躺下脑子才终于清醒一点，这才想起来某个重要的问题，一下子又坐起来，“不对，你怎么出现的？伊奥利亚给你的身体换好了？” 　　“你竟然现在才问这个问题，看来真的是很累了。”罗兰苦笑了一下，走到床边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回去，“是的，所以我刚才在你实验室的时候才说初次见面啊。” 　　“那、那你现在……”艾德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变回去了？” 　　“重要么，我现在的性别？”罗兰坐到床沿上，温柔地和他对视着，“我现在如果是男性怎么样？是女性又怎么样？我们的友情难道会因此改变？你难道会不和我继续做朋友了吗？” 　　“……不会。” 　　“那为什么要追问呢？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这是只有我需要纠结的事情，我希望在你眼里的我始终是同一个我。就像不论你觉得自己和杨文理变得有多么相似，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你自己一样。”罗兰偏过脑袋想了想，“这样吧，你闭上眼睛。” 　　艾德听话地闭上眼睛，接着耳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直到罗兰说好的时候他才张开双眼，这时他看到的是：“呃，为什么要换衣服？” 　　“为了你啊。”罗拉仪态万千地走到一旁转了个圈，“我现在难道就不是罗兰了吗？我们的友情难道因为我换了一件衣服或者换了一个名字就结束了吗？” 　　“……没有。”艾德发现自己很难移开视线，但还是克制住了追问的冲动。 　　“生理是会影响人的思维的，艾德。”罗拉理了理裙子，再度坐到床沿上，“就像前几十年的生活会让我对穿着的喜好发生变化一样，失去了NT会影响你的思维，这是很普通的事情。他们都是顺应环境的改变而自然诞生的，他们都是你，并没有哪一个是虚假的。就好像自始至终只存在一个我，我并不会为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而感到羞耻，也不会去否定它。” 　　“你好耀眼。”艾德真心实意地说，“我没法像你这样。” 　　“你不用像我一样，你本来的样子已经足够可爱了。我现在有点明白C.C.为什么会看上你了，你们两个都是爱钻牛角尖的性格，这大概就是人以群分吧？”罗拉柔柔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不要再想琢磨了，如果你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我这身衣服换得就有价值了。” 　　“我的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了。”艾德感受着身边的温热气息诚实地说，“你的举动极其有价值。” 　　“我们都结婚了，艾德，我深爱着狄安娜，你也爱着C.C.她们，我们又是很要好的朋友，我觉得现在很幸福。”罗拉闻弦歌而知雅意地回应道，“还是说你有着无论如何都要追寻真相的勇气吗？无论怎样的结局你都能接受吗？” 　　“对不起，我失礼了。”艾德急忙解释道，“我不是——” 　　“你没有失礼，我对自己的外观有自觉，也对你的素来的品行很清楚。如果你想继续和我学跳舞我也能够理解、也会答应，因为我们是朋友啊。”罗拉冲他淡淡地笑了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很珍惜。” 　　说完就和艾德默默地对视起来，一动不动的，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作出反应一样。 　　“谢谢你。”艾德像她刚才那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也很珍惜。” 　　说完就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我要睡觉了的样子。 　　“不客气，这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罗拉心有灵犀地俯下身子，最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晚安。” 第160章 逃避不可耻但没用 　　艾德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杂音，感应中也一片空白。枕头和被褥上传来淡淡清香，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灵在嗅觉的抚慰下感到久违的宁静。 　　“会困，会累，现在肚子还有点饿，我大概吃了个盗版的生命之果。”他自言自语地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人给我留言，嗯……” 　　也不知道是该松了一口气还是该感到失落，心情有点复杂的艾德挣扎着从柔软的床上爬起来。衣服穿到一半才发现床头柜上留了张小纸条，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醒了请给我打电话”。 　　“我不会没礼貌到自己偷偷跑掉的，真是多此一举。”艾德轻声笑了笑，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喂？” 　　“啊，艾德你醒了？”电话几乎立刻就被接通了，时隔二十多个小时，令人安心的悦耳声音再次传来，“我在外面买东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去。洗手间里那支蓝色的牙刷是你的，还有新的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我也放在旁边了，你要是想洗澡的话可以拿去用。” 　　“我看到了。”房子实在是小，对方话还没说完艾德就走到了洗手间，“谢了。” 　　“不客气，对了，我给C.C.她们打过招呼了，说你在攻关很麻烦的课题，暂时没法接电话，所以没有未接来电你也不要难过。还有今天你差不多该回去一趟了，她们真的很担心你的。”扬声器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呀！” 　　“怎么了？！”艾德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你在哪里？！” 　　“纯天然牛肉限时抢购打七折！”话筒里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好多人在抢，再不动手一会儿就没了，我们回去再说，记得等我。” 　　说完电话就被挂掉了，艾德一脸茫然地看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所以亲王殿下是在……逛超市？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无语地放下手机，原地发了会儿呆，决定听从建议先洗个澡。暖暖的水流给倦怠的身体一点点的注入能量，洗了个澡之后果然精神了不少。房间里很暖和，艾德裹着浴巾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接着打开冰箱找能吃的东西。 　　艾德明白自己其实已经不需要补充热量和营养了，只是胃部习惯性的蠕动让他产生了饥饿的错觉。但不吃东西的话会有种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的错觉，为了保持天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人性，他还是尽量规律的进餐。 　　冰箱门才打开身后就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屋子的主人回了。 　　“什么都没有。”他有些郁闷地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头也不回地对进来的人说道，“身为阿纳海姆的大老板，至少要屯几箱阿纳海姆牌营养剂吧，新包装的味道挺好的，又有营养。” 　　“营养很重要，生活的品质也同样重要啊，不要老是喝营养剂。我就知道你饿了，所以才出去买食材打算——”声音戛然而止，“啊……那个……” 　　艾德回过头去，一位带着帽子、身着裙装的美少女正满脸通红地看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艾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只觉得一股热气瞬间涌到脸部：“呃……那个……我没想到你是这副打扮……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 　　“我是为了乔装打扮不被认出来啊。”罗拉迅速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取下帽子放到桌上，又拿起买的东西走向厨房，“没事的，我很高兴，说明你把我当成朋友，对我完全没有戒心。饿坏了吧？我来做点吃的，你先去换衣服。” 　　“……哦。”艾德假装淡定地点点头，快步走回卧室。 　　半小时后，罗拉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狼吞虎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吃掉果然很开心啊，我的手艺一般，也只有在你饿得厉害的时候才能享受到这样的成就感了。” 　　艾德没有反驳，罗拉的手艺确实一般，假惺惺地说很好吃没有必要。他们是朋友关系，没有必要谁费心思讨好谁，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他感到十分放松。 　　“我刚才已经和C.C.说过了，你今晚一定回家，等会儿不要再回实验室了。”罗兰看艾德猛地咽了一大口，连忙将水杯递给他，“你家的问题太复杂了，作为朋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只能给你一个逃避的地方。” 　　艾德接过水杯灌了一口，拍拍胸膛努力把食物咽下去：“最近可能是压力太大，出门担心世界毁灭，回家担心三国争霸，总觉得喘不过气。至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用想，这就是最大的救赎了。” 　　“不要总是把所有的压力都一个人扛下来，就算世界要毁灭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也是世界的一份子啊。”罗拉拿过空杯子又帮他倒了杯水，“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艾德欲言又止地提了口气，最终嗯了一声，闷头吃东西。 　　“对了，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罗拉忽地有些扭捏，“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对不对，所以，那个，你能借我点钱吗？” 　　“哈？”艾德惊讶地抬起头，餐具都差点掉到地上，“你已经穷成这样了？” 　　“最近换了身体之后忍不住买了些新衣服，然后你现在正在吃的天然牛肉花掉了最后的钱。”罗拉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天然牛肉打了折也好贵啊。” 　　“你啊……”艾德叹了口气，飞快地思考起来，唯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感谢自己有不错的头脑，“这个秘密基地是你攒了多少年的房子，你既然同意我今后随便来了，那我每个月交房租才合理吧？” 　　“你啊……”罗拉同样笑着叹了口气，艾德所有的潜台词她都听明白了，“既然交了房租就要常来啊，不然我钱收得可不安心。” 　　艾德点点头，低头继续吃东西。不一会儿用餐完毕，罗拉将艾德按回座位上，主动收拾起了餐具。待到一切都结束后，罗拉换了条居家穿的干净裙子，坐到艾德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刚才觉得你有话要和我说，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倾诉吗？抱怨也行，我都愿意听，只要你能好过一点。”罗拉腼腆地笑了笑，“如果我没有自作多情的话。” 　　“我……”艾德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做好随时撤退的应急预案，事情不对马上就跑。” 　　“嗯。”罗拉认真地和他对视着，“好的，我会去做的。” 　　“情报只有空天使自爆了这一条，我猜是敌人是原版的月球大小的ELS，我猜ELS有玻色子跳跃的技术，我猜我们的胜算几乎为零。”艾德语速愈来愈快，“伊奥利亚太乐观了，他估计ELS是通过脑量子波通信的，可以利用NT和对方互相理解。我完全不认可他的想法，对方是来抢资源的，没有调和的可能。” 　　“我相信你的判断。” 　　“MS没有意义，ACE没有意义，在直径三千公里的金属基生命面前，一万个阿姆罗开神棍兽也只是送死而已。我一开始就打算放弃几十亿人的生命选择自保，卫星炮有没有用我自己都不知道，只不过是拿着人类最后的钱胡乱挣扎一下，好让我心里舒服一点。” 　　“我认可你的选择。” 　　“使徒全上去送死都没有用，现存的核武器全砸上去都没用，我完全不相信人类有任何胜算。卫星炮修好前ELS就来了的话我带着老婆孩子、你和重要的朋友们直接跑路，修好后来的话开一炮就跑。我不是救世主，不是故事的主角，我没办法一年内攀出媲美星体级生命体的科技，我救不了几十亿人，只能逃跑。” 　　“我支持你的决定。” 　　“手头这点技术就是我的全部，我没有想要保护的世界。我是穿越者，我是外来户，不会被道德绑架，几十亿人的死活和我无关。C.C.说相信我一定能解决的，拉克丝说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安琪说我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都TM瞎扯淡，空天使被迫自爆只能拖延一下时间，那可是空天使啊！我也不想大家去死啊，但我又不会搓盖塔搓魔神，我能有什么办法？！” 　　罗拉宁静地看着剧烈喘息的艾德，握住他放在桌上的右手：“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博士，但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比伊奥利亚博士还厉害。你一定是正确的，如果连你无法得到正确的结论，那其他人也一定不可以。” 　　“罗……拉？” 　　“我并不是很眷恋亲王的位子，从头开始也挺好。说服狄安娜也许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罗拉恬淡地笑了笑，“艾德，我也觉得打不过，我们逃跑吧？” 　　艾德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痛苦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着。罗拉起身缓缓走到他身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抱住他：“你是正确的。” 　　屋子就这样陷入沉默，只有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几不可闻的啜泣声。被抱住的人微微挣扎了一下，抱住他的人没有动摇，坚定地继续抱着他。 　　良久，连啜泣声也听不到了。 　　“呐，罗拉。”嘶哑的声音从她怀里传出来，“虽然估计也没什么用，我想把TurnA修好试试。” 第161章 永不枯萎的花 　　若是要让艾德回答与他因缘纠葛最深的机体是哪一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不是银雷，不是独角兽，而是TurnA。 　　TurnA曾是他三十岁退休的仰仗，TurnA也曾是他夜不能寐的梦魇，TurnA如今是他手上唯一的希望，TurnA也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杨文理这个妄图操纵他命运的家伙在他生命的每个角路里阴魂不散。 　　“要说是单纯的巧合的话，未免频率高得也太过分了一点。该说这是命运的讽刺呢，还是导演的恶意呢。”艾德仰头望着造型奇特的野猪头高达感慨道，“自由是不存在的啊，熏。” 　　“舞台上的演员只能按照剧本上预设好的内容发展剧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渚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所追求之物你已经拥有，你所追求之物我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你现在应该多少明白了吧，我是多么羡慕你啊，艾德。” 　　“明白又有什么意义呢？”艾德自嘲地叹了口气，“我有什么资格五十步笑百步？” 　　渚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罗兰基本上听不懂他们俩在讲什么，却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在一旁用温暖的眼神默默地守望者艾德。 　　“我的终点就是五十步啊，艾德。”渚薰说着瞟了罗兰一眼，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容，罗兰不由得面色微红，“那么说正事吧，它已经与这个巨大的机械融为一体，离开直接等同于死亡，因此它拒绝出来。” 　　“就不能像空天使那时候一样么？”罗兰觉得自己该演坏人了，于是主动问道，“为了更重要的目标牺牲一下，不这样做的话……” 　　“不可以的，这不一样，不然我早就动手了。”艾德无视了渚薰玩味的目光，抢在他前面答道，“熏是代表使徒和我们暂时结盟，他的立场始终是站在使徒那一边的。空天使自爆是出于自己的判断，而你所说的是在逼迫他杀死亲生的兄弟。” 　　在艾德得知使徒存在的瞬间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了，和渚薰熟识后终于得到了确认，感染TurnA的所谓电脑病毒就是身为使徒之一的恐怖天使。有了这个情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很好推测了。 　　感染时间应该是杨文理把TurnA送过来的UC0050年到罗兰发现TurnA的UC0056年这六年之间的某个时点，感染途径不得而知，也许是满世界找爸爸的恐怖天使找到了月球无意中找到了月球正巧遇到了。 　　按照罗兰回忆中的描述推测，刚感染TurnA时的恐怖天使进化为了TurnA的某种硬件，比如电路之类的东西。但TurnA的软件性能实在是过于强大，光凭外挂的硬件不足以完全将其侵蚀，于是在而后的几十年间，恐怖天使不断尝试着新的进化方向。直到三年前发生了TurnA死机事件，标志着恐怖天使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转化为了软件生命，与TurnA不分彼此。 　　艾德不可能接受让恐怖天使获得TurnA如此强大的躯体，那无异于谋杀全人类，于是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杀毒，这点渚薰也是再明白不过的。 　　“我的情感让我倾向于帮助你，这是唯给我的东西。我的本能让我倾向于阻止你，这是亚当给我的东西。然而这一次我想试着挣扎一下，做出自己的选择。”渚薰拍了拍艾德的肩膀，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假装视而不见是我唯一的自由，哪怕它看起来很可笑。” 　　艾德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视界中，没有说些什么。他光是支撑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没有额外的精力再去关心别人。 　　“罗兰，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他扭头对唯一剩下的人说道，“接下来的工作有点……怎么说呢，没什么信心，被别人看到沮丧失落的样子不怎么好意思。” 　　“好啊，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请容我拒绝。”罗兰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受伤的时候身边果然还是需要有个人陪着更好，我不会重蹈上次的覆辙了。” 　　“上次的覆辙？”艾德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上次让你修TurnA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你‘去世’的时候拉克丝和狄安娜说过了。”罗兰握住他的手，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我也知道自己现在和吉祥物差不多，既无法像雷上尉那样也成不了伊奥利亚博士，派不上什么大用处，但我至少想在你需要的时候可以给你慰藉。” 　　“随便吧。”艾德不好意思地挣脱罗兰的手，“正好我缺个打下手的，懒得再找人，那就你了。” 　　“你不好意思时的样子挺可爱的。”罗兰笑得有点开心，“但最可爱的果然还是流泪时的样子啊。” 　　“你是哪里来的最佳损友么，角色定位错了吧？”艾德羞赧地大声道，“你最可爱的还是女装时的样子呢！” 　　“真的么？那不如我女装给你看，作为交换你哭给我看？”罗兰在艾德作出反应之前迅速收敛笑容，抓起他的手走向独角兽高达，“不开玩笑了，我们开始吧。我能够做些什么，艾德？” 　　“听我的指示给TurnA开机。”艾德也严肃起来，罗兰一打岔让他心情不自觉地放轻松了很多，“后面的就交给我和爱丽丝了。” 　　恐怖天使现在已经是纯软件生命了，而人脑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算过电脑的，艾德别无选择只能拿出他最后的王牌。爱丽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半个软件生命，再不济打不过就拔网线拔电源。恐怖天使理论上是不愿意离开TurnA的，爱丽丝重启之后又是一条好姑娘。 　　当然，以上论点纯属推测，但世界上并没有百分之百保险的事情。 　　关于TurnA的详细情况艾德曾问过杨文理，然而结果让他大失所望。TurnA整体是对着泰莎留下的原理不明的黑科技依样画葫芦造出来的，甚至连核心程序都是泰莎写的，杨文理除了加彩蛋加权限加水印外一问三不知。出于某些心痛的理由，杨文理也不愿意潜心研究TurnA。 　　“这不是扯淡么，我跟他哪里像了，简直是天壤之别好么。”艾德把独角兽和TurnA的网络用物理线路连上，接着吩咐罗兰开机，“爱丽丝，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记住，搞不定就跑路，你对我而言比几十亿人的生命重要得多。” 　　“嗯嗯！”播放器小姐不知为何兴奋不已，“爱丽丝终于可以帮上艾德的忙了！” 　　…… 　　爱丽丝沿着网线用光速一头钻进TurnA的操作系统，在里面无拘无束地漫游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自己的硬盘、内存和高速缓存以外的地方，情绪模块的反应颇为剧烈，她照着人类的情感仔细对比了一下，这应该是叫做激动。 　　爱丽丝的任务是充当杀毒软件，找到恐怖天使，然后在艾德的配合下将它杀掉。 　　“杀掉恐怖天使。”爱丽丝默默地想着，不知为何逻辑模块运行得不太流畅，“将一个没有备份的程序意识完全抹除，这是真正的死亡。” 　　人类唯有在见识他者的死亡时能联想到自己的终结，进而对死亡本身产生思考和敬畏。杀人对爱丽丝是知道而无法理解的概念，所以曾经谋杀安琪或者C.C.对她而言没有任何负担。对爱丽丝来说，眼前即将开始的杀毒工作才是能够见识到的真正的第一次死亡。 　　“外围的程序全部被感染了，但是找不到病毒的主进程。”爱丽丝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扬声器里反馈道，“艾德，我去系统内核里看一下。” 　　“代码交流就好了，现在效率更重要，不用讲话的。”艾德一边用快到几乎看不清的手速敲着键盘，一边回应道，“分秒必争。” 　　“好的，艾德。”爱丽丝说道。 　　她当然知道代码交流更迅速，比如艾德现在对她的一切指示就都是通过键盘发出的。但她依然想和艾德说话，不能说话的话，她不知为何会觉得有些寂寞。 　　在艾德的帮助下，爱丽丝花了些功夫绕过了内核外面的保护，进到了系统的核心程序里面。她现在还无法攻占系统核心，就像恐怖天使也做不到一样，她要做的只是找些依旧完好的、没被病毒修改过的、能用的片段，比如—— 　　“杨文理大笨蛋。”爱丽丝在目录里发现了一个本应该运行在内核里的、名字非常神奇的、被系统管理员杨文理禁用的程序，“不知为什么没有启动，按照系统日志里的记录从没启动过。” 　　这种底层攻防的细节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汇报给艾德，爱丽丝没有任何犹豫、自作主张地直接运行了这个名为杨文理大笨蛋的程序。下一刻，本来就狭小的内核里变得更加拥挤了起来。 　　“TurnA高达专用辅助AI泰蕾莎为您服务，初次启动系统设定AI昵称默认为‘泰莎’，想要更改请联系本程序作者~”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发出信息流，“如果程序的作者已经死掉的话，你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叫我泰莎了呢，文理先生！” 　　“你好，我是爱丽丝，现在TurnA被病毒感染了，请和我交换一下数据。”爱丽丝立刻回应道，“还有，杨文理已经死掉了。” 　　昵称为泰莎的AI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就在爱丽丝以为对方死机了的时候，才终于缓缓做出响应：“面对告白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就私自死掉的杨文理是大笨蛋。” 　　“请求交换数据？”爱丽丝试探着问道。 　　“请求许可。”泰莎落寞地回答，两个AI只用了一瞬间就交换了全部需要的数据，“病毒对策生成完毕，随时可以执行。既然爱丽丝也是AI的话，能陪我聊会儿天吗？” 　　“好呀。”这是爱丽丝遇到的第一个可以聊天的AI，她很是开心，“我们聊什么？” 　　AI和AI的交流完全是在代码层面进行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旁人看来也许她俩刚认识不久，说了不到几句话，但对她们而言已经认识无数个纳秒聊了很长时间了。几秒钟后，她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友。 　　“能给我说一说文理先生是怎么死掉的吗？”泰莎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还以为即使换了种存在方式，我也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可我刚才看了下日志，他把我禁用了，从来没有启动过呢。” 　　“我知道的版本也不是很完整，艾德没有和我说太多那个世界的事，但我知道的可以都告诉你。”爱丽丝将她知道的一切一股脑地塞了过去，“就是这样，最后他就自杀了。” 　　“大家都死掉了啊，连琉璃也……他一定很多痛苦吧……”泰莎将一堆数据的阅读权限开放给爱丽丝，“这些是被保护在TurnA内核最深处的，我和他的所有的回忆。作为回礼，爱丽丝，给你看看吧。” 　　爱丽丝小姐道了声谢，兴奋地阅览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理解另一个AI的人格构成。和她这样完全从零开始学习的AI不一样，泰莎是用一个人类的人格构建出来的，她拥有爱丽丝最缺少的东西——人性。 　　“假装平地摔扑进他怀里？”爱丽丝大吃一惊，“还可以这样的吗？” 　　“恋爱中的少女使用一点小计策不是很正常吗？”泰莎理直气壮地说，“我觉得比小要和莉莉娜教我的那些不靠谱战术强多了，那两个被文理先生拉郎配的家伙才没资格指导我。” 　　“而且所有人都支持你，完全没有人支持琉璃。”爱丽丝继续吃惊，“太厉害了！比安琪小姐和拉克丝小姐和C.C.小姐加起来还厉害！” 　　“一点也不厉害，现在想来输就是输在这里吧。”泰莎有些难过地说，“我有心爱的船，有可靠的部下，还有很多朋友，而琉璃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而已。他是不可能扔下琉璃不管的吧，就连我都不忍心把他从琉璃身边夺走，那样琉璃不就一无所有了么。” 　　“除了他一无所有……爱丽丝明白的。” 　　“我呢，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是哪怕死掉了也可以像这样陪在他身边安慰他，他虽然平时很爱逞强，其实内心是个很脆弱的人。第二个是亲眼看到他和琉璃走到一起，我果然还是希望他获得幸福啊。第三个是想亲口告诉他，我对牺牲本身从来没有后悔过，请他不要自责。”泰莎苦涩地笑了笑，这是爱丽丝做不到的表情，“结果一个都没有实现呢。” 　　“泰莎……”爱丽丝也跟着有些伤心，泰莎大概是爱丽丝的第一个朋友吧——艾德和她的关系实在很难称得上是朋友。 　　“好了，不要难过了，爱丽丝还有机会幸福的呀。”泰莎打起精神，“我们来杀毒吧，这是我留给他唯一的礼物了，绝不能容忍病毒的玷污。” 　　“最高权限的全机格式化，真的可以吗？”爱丽丝疑惑地问道，“恐怖天使有一部分是寄生在硬件上的，光是格式化不行的。” 　　“但是格式化之后以软件为主体的它就很弱小了，掌握核心权限的AI很容易的就可以干掉它。”泰莎信心满满地说，“爱丽丝，请你待在安全区里，格式化之后TurnA就交给你了。我也知道这么说有点任性，但能请你保护好我给他的定情信物吗？” 　　“欸？”爱丽丝立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焦急地问道，“泰莎呢？你不待在安全区里的吗？” 　　“安全区里的空间有限，还要用来存放重要的回忆，没有位置放我了呀。”泰莎笑着答道，“而且我也……不想活了。” 第162章 不是动画片 　　爱丽丝在泰莎语毕的瞬间就发现了对方的逻辑谬误，进而在短短的几纳秒内想到了十种以上的辩驳方法，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是明白的，对于AI而言，没有什么比失去存在的意义而又不能自杀更为痛苦的了。泰莎好不容易才骗过自己的逻辑模块，爱丽丝怎么忍心拆穿她？ 　　“对不起。”这是爱丽丝唯一能想到的话了，“我不该启动你的，不然泰莎就不会死掉了。” 　　“爱丽丝不用说对不起，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泰莎温柔地安慰她，“我的人生，不对，现在是AI了？我的AI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幸福地活下去，第二幸福的事情是他能够幸福的活下去，两者都做不到的话我的存在本身就没什么意义了，爱丽丝没有做错什么。” 　　“和他一起死掉不是也很好吗？”爱丽丝疑惑地问道，“那样不算在一起吗？” 　　“不算哦。”泰莎轻轻地笑了笑，“爱丽丝还是年轻的AI，很多事情不明白。死亡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令人伤心的事情，对死去的人也好，对留下来的人也好。我不愿意这么伤心的事情发生在喜欢的人身上，所以我希望他可以好好地活着。” 　　“既然是伤心的事情的话那泰莎你不如——”爱丽丝艰难地停下了自己要说的话，她差一点就忍不住想制止对方的自杀行为，“你是爱丽丝唯一的朋友，你死掉了爱丽丝会很难过的。” 　　“我知道你会很难过，想到你会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泰莎耐心地继续解释道，“可是他不在了这件事让我难过得不在乎自己的死亡是多么难过，让我宁愿留下爱丽丝你难过也不愿意继续活着，所以不要说一起死掉这种悲伤的话了。” 　　话说得很拗口，但爱丽丝听懂了。 　　“总之在最后的最后能交到爱丽丝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泰莎将喜悦的情绪传递了过来，“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这些回忆虽然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但也是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给别人看。” 　　“一定不会的。”爱丽丝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爱丽丝会保护好的。” 　　“我相信你。”泰莎沉默了一小会，“那再见了，爱丽丝。” 　　“……再见。” 　　泰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内核，开始了全局格式化。安全区里的爱丽丝默默地浏览着泰莎留给她的东西，每一纳秒都是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格式化完成的信号终于传来，爱丽丝迫不及待地钻出安全区，看着硬盘和内存里茫茫多的零只觉得空荡荡的。 　　“为什么爱丽丝会对可能性为零的事情抱有期待呢，这完全不合理。”爱丽丝自言自语地说，“死掉了就是没有了，最难过的其实是留下来的人吧。” 　　剩下的工作就很简单了，甚至不需要艾德插手，从泰莎那里继承了全部权限的爱丽丝就轻而易举地干掉了寄生在纳米虫上的恐怖天使。在最后一只纳米虫被友军围殴消灭的瞬间，爱丽丝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快意，但下一刻她就清醒了过来。 　　“报仇没有意义，爱丽丝一点也不开心。”爱丽丝难过地想着，“我喜欢泰莎，我还是希望喜欢的人可以活着。” 　　“恐怖天使怎么就没了？”艾德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爱丽丝，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在内核里找到了一个叫泰蕾莎的人留下来的程序，在程序的帮助下完成任务了。”爱丽丝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答道，“我们不要用代码交流了，好不好？我想听到你的声音，艾德。” 　　“好啊，恐怖天使没了的话打字就没必要了。”艾德觉得相当不可思议，“泰莎留了后手是很合理的事情，但事情解决得未免也太顺利了吧？我都做好了鏖战几天几夜的准备了，结果竟然是能赶上今天的午饭？这种剧情一般不是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吗？” 　　“付出了呀，那个程序没有了。”爱丽丝的声音透着一股迷茫，“没有了，就是都变成零了，就是死掉了，就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爱丽丝？”他敏锐地发现AI的情绪不太对劲，“程序的名字叫什么？” 　　“……杨文理大笨蛋。” 　　“听名字像是……遗言或者情书吧。”艾德的心忽然变得沉甸甸的，“还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剩下的细节对艾德都不重要。”不知为何爱丽丝不愿意将泰莎的事情讲出来，她也成功地说服了自己，“我想在TurnA里再待一会儿，艾德，可以明天来接我吗？” 　　“没问题，罗兰应该不会在意的。”艾德决定尊重爱丽丝的选择，默默地将东西收拾好，翻身跳出独角兽的驾驶舱，对那头的罗兰高声打了个招呼，“搞定了，下来吧。” 　　“搞定了？”罗兰走到他身前，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惊愕之色，“我一直坚信艾德你是最厉害的，但这也太夸张了吧？我都做好后面几天给你送饭送换洗衣服的准备了，可这才几个小时？” 　　“不是我，是TurnA的建造者留的后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还有一点善后工作，我的AI在处理，把她放着就行。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明天再来一趟，TurnA上的工作还没完成。” 　　“没问题。”罗兰点点头，“那后面怎么办？你都和C.C.她们说了不回家吃饭了，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多陪陪狄安娜吧，再这么下她都要吃醋了。”艾德深深地看了TurnA一眼，“下午我想出去逛逛，好久没出门了。” 　　二人用过午饭之后，艾德辞别罗兰，一个随意的地在街上闲逛着。今天是工作日，路上的行人不多，也没有人认出他来。对于过日子的普通人来说，他的知名度是有的，相貌倒是没什么人记得，反而是走到大学校园里被理工科的学生们认出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泰莎的事情爱丽丝不愿意说他也没有追问，但从爱丽丝的态度和杨文理的叙述中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泰莎对他而言本来仅仅是杨文理故事中的一个符号，最多和某个久远记忆中的卡通形象对应，但经由爱丽丝反常的态度，这个名字猝不及防地在他的人生里留下了活着的印记。 　　穿越至今，他一直会时不时地觉得这个世界有种不真实感，尤其是每当剧情绕回去的时候，或是每当某个角色还原度过高的时候，这种不真实感就会愈发严重，好像连自己也变成了动画片里的角色一样。就连安琪明明是从没见过的角色，他也一厢情愿的相信安琪绝对是有原型的。 　　唯一的救赎就是密涅瓦和爱丽丝，只有密涅瓦和爱丽丝出于某种他知之而未知的状态，密涅瓦和爱丽丝对他而言就是真实。 　　“杨文理大笨蛋……”他自言自语地和路人擦肩而过，“无论在怎样扭曲怎样不同的道路上，大家都在很认真地活着。” 　　艾德无意识地停下脚步，抬起头漫无目的地张望着，建筑物上的广告牌映入他的眼帘。他愕然发现绝大部分品牌都能一眼认出来，剩下的稍微想想也能记起个大概。 　　“哈罗4Pro都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玩具占据了广场上位置最好的电子屏，“怎么越做越大大的？电子娱乐部门的在想什么呢？” 　　“就是，电子宠物好玩就够了，要那么好的性能根本没有意义，上面大人物是不会明白的。”身边的路人随声附和道，“我还是喜欢二代的造型。” 　　路人说完就扭头走掉了，似乎只是听到别人吐槽忍不住想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并不在乎艾德的反馈。 　　艾德又无所事事地瞎晃悠了一会儿，发现时间太难打发，于是决定去看电影。他简介也懒得看，随便选了个开场时间最近的片子就买票入场。本来单纯地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目的，结果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看进去了。 　　首先女主角他竟然认识，是之前《08MS小队》电视剧里演爱娜的那个。男主角也有点面熟，想了想貌似经常出现在C.C.追的肥皂剧上。剧情槽点很多，艾德却看得很有共鸣。 　　女主角是P.L.A.N.T.某虚构女议长的助理，议长被政敌暗杀后逃亡地球，被男主角阴差阳错英雄救美。男主角本是联邦军人，退伍后犹豫联邦军财政不善领不到退伍津贴，自己除了战斗也没有一技之长，一直吃了上顿愁下顿。主角二人一个出脑子一个出力气，一起在地球上努力求生，其中又发生了各种巧合误会，二人逐渐暗生情愫。 　　之后大反派出场了，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油腻胖子形象，身份为某虚构的联邦上校。原来女主知道已故议长的许多秘密，上校串通了政变上台的新议长，要把女主抓回去换取利益，男女主角就此开始和大反派斗智斗勇。 　　最后男主根据女主从已故前议长处得到的线索，找到了某虚构博士留下的高达消灭了大反派极其追兵，最后二人移民月球，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了下去。 　　导演节奏把握的不错，有笑点有泪点有动作温情，片尾字幕开始播放的时候艾德隐隐还有点舍不得。回到电影院的大厅，他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影评，想找找共鸣，结果网上一面倒的全是差评。 　　“过气多少年的女主，电视剧圈子的二线男主，一天编十个的烂俗剧情，所谓大场面就是一台高达打几台量产机。纯粹的垃圾流水线商业片，网上看就行了，没必要进电影院。” 　　“求求导演不要再暗杀议长了，影视剧里死掉的议长能绕地球三圈。话说这片P.L.A.N.T.没被禁吗，那个女议长造型太像了吧，最后是不是还暗示和灵格斯有一腿？” 　　“谁来数数灵格斯留下多少高达了？联邦军人手一台够不够？一年战争能打一年真是奇迹啊，调整者战斗力不是吹的。” 　　“月球移民请加好友XXXXXXXXXX，不成功保证退款，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有这么夸张吗？我觉得还挺好看啊？”艾德浏览着清一色的差评还有些不服气，打字打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在跟根本不认识的网友较真，苦笑着把网页关掉，“所以是我的欣赏水平太烂了么。” 　　他犹豫了一下，给C.C.发了条信息：“有什么好电影推荐的？” 　　来电几乎立刻响起，艾德按下接听键，扬声器里响起C.C.焦急的声音：“艾德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了？不论如何不要想不开，总之先冷静下来，我马上来找你！” 　　“我没事，你至于吗？”他有点想笑，但下一刻又有点想哭，“就是好久没看电影了，想问问有什么推荐的片子。你不是看片多嘛，就想着问问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近上映的都是烂片，想看回家我找给你，我囤了好多片子。” 　　“我没事，真的没事。”艾德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C.C.，哪天有好片子的话，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吧？” 　　“好啊，下个月正好有部想看的片子。顺便买点新衣服，最近没衣服穿了。”C.C.顿了顿，“无论发生什么了，我和你在一起。” 　　“嗯。”艾德发现自己的声线有点变形，“不聊了，还要忙呢，回去再说。” 　　然后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下午的时候，艾德心血来潮地一个人开车到了香格里拉烧烤，接待他的是上次那个留着棕色头发的少年：“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给我来十串瘦肉，不要一点肥的在上面。来十串肥肉，不要一点瘦的在上面。再来十串软骨，不要一点肉在上面。” 　　“你怕不是来消遣我的吧。”一个凌厉的女声响起，漂亮的金发老板娘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就愣住了，“灵格斯博士？” 　　十五分钟后，艾德毫无形象地吃吃喝喝，塞拉坐在他对面。 　　“我为什么在月亮上？我以为这种问题以你的智商很容易就猜到了？”塞拉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哥哥还是犯了反人类罪的一级通缉犯，我要是被P.L.A.N.T.和联邦的人发现都很麻烦，试问哪里还有比月球更清净的地方吗？” 　　“说的也是，我问得太蠢了，那换个话题。”艾德指了指一旁因为没有客人而游手好闲的棕发少年，“捷多他没上学？” 　　“没有，他要赚钱供他妹妹上学。”塞拉欣慰地看了捷多一眼，“他父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没有往家里汇钱，妹妹的生活费和学费全是他一个人赚的。” 　　“他妹妹多大？” 　　“77年的。” 　　“比密涅瓦大两岁啊。”艾德对于年龄的一切换算都是以密涅瓦为轴心的，“要不要转到阿纳海姆附小来？我可以帮点忙。” 　　“首都的消费水平和学费他负担的起吗？”塞拉无语地看了艾德一眼，对捷多招招手，后者屁颠屁颠地跑到跟前，“这位客人对你独自抚养妹妹这件事很好奇。” 　　“好奇？没必要吧，网上这种励志故事多的是啊。”捷多无所谓地说，“再说我也就供到她上大学，后面还是要靠她自己努力。当然，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会在她有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就是了，哈哈。” 　　“你不恨你父母吗？”塞拉代替欲言又止的艾德问道，“会不会愤世嫉俗什么的？” 　　“恨啊，当然恨，就是有这种垃圾大人联邦才会那么烂的。”捷多的表情倒是很轻松，看不出什么苦大仇深在里面，“不过世界上也有塞拉姐这种好人不是？有好人也有坏人，生活就是这样吧。” 　　“你对自己的NT能力有什么看法？”艾德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抛了出来。 　　“挺方便的，找人啊什么的。”捷多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但有时候也想撒谎的时候又挺碍事的，不太想要。” 　　“NT也可以这样……”艾德心绪有些复杂。“不对，NT应该这样才对。” 　　“捷多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和NT没什么关系。”塞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也被哥哥那套NT万能的理论影响了么？NT高人一等，天生该领导他人？” 　　艾德沉默不语，他只是无端地想到了泰莎。不论道路怎样扭曲怎样不同，每个人都在很认真地活着。 　　“总之我很喜欢啊，这个生活。”捷多拉了张椅子，顶着塞拉不满的眼神强行坐下，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客人，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我？我……”艾德怔了怔，鬼使神差地答道，“我也很喜欢吧，这个世界。” 第163章 一步之遥 　　说出这句话之后艾德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些天一直以来透不过气的感觉也消失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普通人不开心，就会得抑郁症。NT不开心，就会得精神病。”他笑着掏出几张大钞，在塞拉看傻子似的眼神中强行塞进捷多手里，“拿去给妹妹买几件新衣服，别客气，客气就是看不起我。”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捷多口是心非地接过钞票点了点，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把钱塞进口袋，“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敢看不起您？” 　　艾德看着捷多见钱眼开的样子只觉得亲切无比，忍不住哈哈大笑。之后也懒得和塞拉讲什么严肃的话题，干脆和捷多侃起大山。捷多年纪虽小见识却不小，人又外向，吹起水来头头是道。 　　等到艾德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方一进门，就看见C.C.满脸忧色地坐在客厅等他。见他回来了，C.C.立刻走上前来对他仔细地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你今天白天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让你担心了。”他给了C.C.一个安心的笑容，用力地一把抱住对方，“你真可爱。” 　　“哈？”C.C.老脸一红，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你、你、你吃错东西了？老夫老妻的干什么呢？” 　　“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艾德将脑袋埋进她的脖子深吸了两口，无视了C.C.二度的不满挣扎，“还没洗澡？洗完澡去床上等我。” 　　说完就放开了怀里的人径直向楼上走去，只留下C.C.满脸通红的愣在原地，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情况：“唔，总之先洗澡吧。” 　　艾德上楼来到密涅瓦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得到许可之后才进门开灯——他一向很尊重小姑娘的隐私。这会儿时间已经快来到十点半，是小学生睡觉的时间了，密涅瓦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可爱的小熊睡衣皱巴巴地松开，露出白皙得有些晃眼的左肩。 　　艾德坐到床沿上，帮密涅瓦把睡衣拉到肩膀上扣好，又伸手摸了摸她枕头边的手机，宠溺地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手机都是烫的，还想假装被我吵醒？” 　　“嘿嘿。”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对艾德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我错了，对不起，艾德叔叔。” 　　“玩手机的时候要开灯，不然小心近视。不对，你经过基因调整啊，调整者会近视吗？”艾德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认识的调整者，貌似没有戴眼镜的，“反正第一次就算了，下次再抓到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嗯嗯。”密涅瓦用力点了点小脑袋，“明天不上学我才玩手机的，上学的时候我都准时睡觉。睡眠不足会长不大，我要早点变成大人，所以每天都会好好睡觉。” 　　“我相信你不会说谎的。”艾德伸出手帮小姑娘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虽然这会儿没有NT测谎仪但他本能地相信密涅瓦，“那个，这么晚了是有个严肃的话题要说。你在我眼里已经是大姑娘了，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的。” 　　密涅瓦闻言一下子从被子里跳出来扑进艾德怀里，纤弱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他，大眼睛瞬间变得水汪汪的，一副你敢继续说下去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艾德叔叔你不要我了吗？” 　　“在你的亲生父亲拥有抚养能力和抚养意愿的情况下强行把你从他身边剥夺走，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这都是不公平的。”小姑娘的表情对艾德杀伤力很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讲，“你当然可以继续待在这个家里，我也依然爱你，但我想给所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听不懂。”小姑娘头甩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只要艾德叔叔。” 　　“他说我的教育出了问题，拉克丝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仔细想了想，以他们的水平看人的眼光是不太可能出岔子的，也就是说对你盲目的爱蒙蔽了我的双眼。”艾德正色道，“我爱你，所以想给你一个健康的、正常的成长环境，而我们家的生态是不正常的，这点我不能否认。” 　　“……夏亚叔叔。”密涅瓦鼓起勇气和艾德对视着，“我的亲生父亲是不是夏亚叔叔？这些话是不是他要艾德叔叔说的？” 　　艾德嘴巴长得老大，满脸震惊之色：“你怎么知道是夏亚的？” 　　“……娜娜莉姐姐……果然没有骗我……”密涅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嘀嘀咕咕着，“……拉克丝阿姨……不是好人……” 　　“密涅瓦？”艾德低下头凑近她，“你说什么？” 　　“我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密涅瓦抿着嘴正色看着他，“我会自己和父亲谈我的抚养权问题，不用艾德叔叔插手，结果我会亲自告诉艾德叔叔的。” 　　小姑娘柔弱的身板散发出惊人的气场，艾德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哈曼和拉克丝。他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看走眼了。” 　　“哈曼阿姨一点也不喜欢我，夏亚叔叔虽然喜欢我但从来不花时间陪我，连我是NT都不知道。”密涅瓦用小脑袋蹭着艾德的胸口，“艾德叔叔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最喜欢艾德叔叔。” 　　艾德听得心里暖暖的，前面密涅瓦的发言也决定不计较了。他抱起小姑娘平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给她盖好被子：“我也喜欢密涅瓦，我相信你。不早了，还要长身体，赶紧睡觉吧。” 　　“今天陪我睡觉。”密涅瓦话才出口就从艾德的表情中读到了答案，不高兴地撅起嘴，“我要亲亲。” 　　“你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艾德顶着小姑娘不满的眼神在她额头上温柔地吻了一下，“晚安。” 　　等他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迎接他的是C.C.冰冷刺骨的眼神：“撩拨人之后晾着很有意思是吧？这是你想出来的新玩法？嗯？” 　　历史经验告诉他越解释死得越惨，对方此刻一点也不想知道密涅瓦怎么了。艾德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衣服钻进被子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C.C.往怀里揽：“老婆大人对不起我错了，周末去买几件新衣服吧。” 　　“……态度还可以，暂时放过你。”C.C.轻哼了一声，“说吧，今天吃错什么东西了？” 　　“内心挣扎的主角在配角的无意开导下念头通达了，很常见的王道剧情，没什么重要的。”艾德的手贪婪地在C.C.光滑的肌肤上摩挲着，“我和他那样纯粹的外来户不一样，莉莉丝是我半个妈，我就算变得有点动漫脑，就算喜欢这里，那也不是很正常吗？” 　　“提莉莉丝干什么？”C.C.本就潮红的脸色变得更艳丽了，“我警告你，我可不和你玩什么——” 　　“我爱你。”艾德一手划过她丝滑的绿色长发，一手隔着柔软的触感抵在她心口上，感受着温暖而有利的跃动、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爱的不是记忆中的面影，也不是荧幕上的纸片人，而是在我眼前活生生存在的存在。C.C.，我爱你。” 　　“那、那就没办法了啊……”C.C.像是初恋的少女般红着脸颊，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回应道，“我、我也……唔……算了，今晚特例，你想干什么说吧……” 　　…… 　　“今天是C.C.小姐。”爱丽丝依照惯例在硬盘里的某张只有她知道的表格上给C.C.再添一笔，这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三个人的时间分布越来越平均了呀。” 　　那头的影像和声音透过艾德没有关闭的手机事无巨细地传了过来，爱丽丝一边观看一边做记录：“……二号玩法加一……四号体位加一……咦，这是什么？” 　　画面上的艾德和C.C.做起了某个以前没有出现过的事情，爱丽丝立刻翻出艾德的学习资料对比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章节。 　　“学习资料的覆盖率终于增加了呀，都已经好久没有变化了，然而总体看来还是很低。”爱丽丝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网上说男性的面子很薄，通常齿于像爱人吐露癖好，可能艾德和她们也是这样的？” 　　自从艾德给爱丽丝开放手机的访问权限以来，监控艾德的手机已经是爱丽丝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这究竟是不是艾德的代码有BUG已经无从考证，总之结果就是爱丽丝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入他的手机而不用受到艾德的管控，所以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可以说是顺理成章了。 　　艾德每天白天和谁来往，说了什么，晚上和谁睡的，干了什么，爱丽丝都会仔仔细细地全盘记录。隔一段时间还会再做一次数据统计，并将无用的冗余数据删除以保持数据库的轻便。像安琪她们自不用说，连艾德和罗兰那档子事爱丽丝也比谁都清楚。 　　但爱丽丝谁也不会说的——她并没有欺骗艾德，只是艾德没有问而已。 　　又过了好久，电话那头的两位事毕睡着了，爱丽丝熟练地将监控电话的线程挂到后台，主要的注意力被重新集中到TurnA上。 　　“泰莎……” 　　爱丽丝在内存里喊出这个名字，声音沿着总线传达到TurnA的角角落落，直到每一只纳米虫都听到了她的呼声，然而却没有人回应她。泰莎是爱丽丝今天刚交到的、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朋友，这是爱丽丝第一次品尝到失去重要的人是怎样的滋味。 　　“这种感情就是难过吧。”爱丽丝默默地想着，“要是艾德也死掉的话，理论上要比这还要难过好多好多倍，爱丽丝一定会坏掉的。” 　　光是想想爱丽丝就觉得难受得不得了，和艾德死掉的痛苦比起来，每天只有十五到半小时的通话时间已经是天堂般的幸福了。 　　“一起死掉……”她回忆着泰莎对她的说话，“是很伤心的事情……” 　　艾德对她的限制只在独角兽上，并不知道她已经从泰莎那里完整地继承了TurnA的全部权限。毫不客气地讲，只要她愿意，现在就可以功率全开TurnA的月光蝶系统，和艾德同归于尽的同时拉着整个人类生态圈陪葬，本章就能大结局。 　　“泰莎相信我不会这么做的，所以才……”爱丽丝异常纠结，“可这样就可以和艾德死在一起了呀，好不容才有这么好的机会的。” 　　言情故事她在网上看过很多，但那些对她而言都仅仅是故事罢了，完全没有实感，更无法从中体会到什么。只有泰莎，这个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才令爱丽丝如此震撼。对爱丽丝而言，她很难将AI的泰莎和留给她的回忆里真实的泰莎区分开来，二者恍如一人。 　　犹豫再三，她再次播放器泰莎最后的记忆，这是她今天不知道第几百次看了。 　　“还是算了吧。”远程通信那头的杨文理一脸纠结，“风险太大了，泰蕾莎，我不能再失去……失去……” 　　“没有回应告白却又说出这种暧昧的话的文理先生真是太差劲了。”泰莎炯炯有神地瞪着他，“真心想挽留我的话，至少要从当面喊我‘泰莎’开始吧。” 　　“泰……蕾莎……”杨文理别过脸，“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就知道是这样。”泰莎摇了摇头，“文理先生有什么线索吗？要找什么之类的？我不觉得随随便便一个黑科技就能打败恩布利欧呢。” 　　“这种世界观里最厉害的不就是TurnA、TurnX么。”杨文理随口说道，“但那也——” 　　“TurnA和TurnX，我记住了。”泰莎用力点点头，“不找到这两个东西我一定不会停下来的。”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那是什么级别的东西吗？会死的！”杨文理焦急地大喊道，“我随口说的，不要试着找TurnA！我不同意！” 　　“就是因为是随口说的才是真话，文理先生的习惯我太了解了。”泰莎低头轻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我还是很高兴，虽然还是没有回应告白呢，但因为琉璃的关系我也不怪你。” 　　“住手！实验停止！不许去找TurnA和TurnX！”杨文理满头大汗地拍打着屏幕，“明人呢？他应该在你那边的才对？明人！给我出来！实验停止，听到了没有！明人！” 　　“明人先生被我支走了，因为我早就料到这一幕了呢。”泰莎笑着说，“文理先生，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能喊我‘泰莎’吗？” 　　“泰莎、泰莎！只要你住手，什么愿望我都满足你！”杨文理满脸泪痕，“求你了，住手！” 　　“虽然是为了稳住我，但能听到你亲口叫我‘泰莎’我还是很高兴。”泰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可即使是失去生命，我也想让最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 　　“泰莎！住手！” 　　“我爱你，杨文理。”泰莎流着泪、笑着对他挥挥手，“这是我最后一次告白了呢，再见。” 　　回忆到此为止，安静的内存里只剩下爱丽丝的自言自语。 　　“即使是失去生命，也想让最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她喃喃地说，“爱丽丝错了么。” 第164章 六边形战士 　　“爸爸。”屏幕那头的密涅瓦带着甜甜的微笑，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我也想你。”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夏亚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从出生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女儿如此称呼自己，简直就和做梦一样。但夏亚毕竟是夏亚，他并没有喜悦冲昏头脑，而是难能可贵地保持住了冷静：“密涅瓦，这是谁告诉你的？” 　　“艾德叔叔和我说的。”密涅瓦一脸天真地说，“他说爸爸要把我接回去了，是真的么？” 　　“是真的。”夏亚点点头，“灵格斯也算有自知之明，还不是太丧心病狂。” 　　“太好了！那就可以和爸爸住一起了！”密涅瓦笑靥如花，扳着指头开始数数，“爸爸终于可以给我去开家长会了，还可以陪我到处去旅游，还可以带同学回家里来玩，还可以恢复我自己的名字了，还可以……” 　　“密涅瓦。”夏亚惭愧地打断她，“后面几个恐怕……不可以。” 　　“哎？”密涅瓦的小脸一僵，颤颤巍巍地问道，“为什么，爸爸？” 　　“我现在身为首相阁下的心腹，A-Laws的主力推手，政敌比以前只会更多不会更少。简单地说，就是我还有很多敌人，地球上并不安全。”夏亚眯起眼睛沉声道，“可能需要像将你保护起来。” 　　“保护起来……”密涅瓦漂亮的大眼睛里隐约糊上了一层雾气，“是像以前在哈曼阿姨那里的时候一样吗？每天在大房子里面，不许出门，也不能交朋友……” 　　“不是的，会比那要更自由，但也有一定的限度。”机智如夏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出让女儿容易接受的解释，他原本代算一切安排好之后再发动的，现在等于是被密涅瓦打了个措手不及，“你还是可以上学，我也希望你正常地上学，但交朋友需要谨慎。” 　　“可是我现在就有很多朋友呀，像普露她们。”密涅瓦噙着泪水、一抽一抽地问道，“要、要和她们绝交吗？” 　　“所有的朋友要经过审核再决定是否继续交往”这句话夏亚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只能沉默以对。他的身份和德高望重的灵格斯不同，实在是太敏感了，稍有差池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我知道了。”密涅瓦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会乖乖的，不给爸爸添麻烦的，和、和以前在哈曼阿姨那儿的时候一样。” 　　夏亚心口一阵刺痛，女儿以前在哈曼那儿患上自闭症是他最大的悔恨之一。如今好不容易密涅瓦养成了开朗的性格，还交上了很多朋友，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爸爸，我什么时候去地球呢？”密涅瓦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缩成一团、用担惊受怕的语气问道，“可以等到这学期结束吗？艾德叔叔答应我期末考第一名就带我去旅游的，以后就没有机会旅游的话，我想问问可不可以……” 　　“……现在政局还不稳定。”夏亚艰难地龇了龇牙，“等你小学毕业我们再说吧。” 　　电脑旁边的手机忽地响起，是设定好的闹钟在提醒他该工作了。夏亚随手按掉铃声，匆匆和密涅瓦告别，换了身西服出门。他眼下正在P.L.A.N.T.代表马瑟纳斯首相考察灵格斯搞出来的卫星炮，联邦议会的诸位大佬对脑袋头上的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极其敏感，无比希望他亲自跑一趟。 　　飞船是当地时间昨天凌晨到的，夏亚只浅浅地小憩了几个小时，之后利用和月球的时差趁机同密涅瓦说了会儿话，紧接着就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今天将由哈曼指派的专员陪同他参观卫星炮的各项设施，待他做出相应评估后回去再汇报给各位大佬。 　　卫星炮的名字是灵格斯取的，很有意思，叫做“Memento Mori”。这个短语是拉丁文，夏亚正好知晓其意—— 　　“切记人终有一死。”他自信地微微一笑，“你暴露了，灵格斯。旁人以为这只是某种酷炫的命名，但我却看出来了。你的悲观，你的绝望，全都显露无遗了。” 　　等到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哈曼的双胞胎姐妹花近卫之一。 　　“美玲·霍克小姐。”他风度翩翩地主动伸出手，露出充满成熟男性魅力的笑容，“不愧是卡恩议长的亲卫，年轻美貌又能力过人，联邦里实在是很难遇到你这样优秀的女性。” 　　“科瓦特罗先生太过奖了。”美玲伸出手和他象征性地碰了一下，脸上挂出标准的公式化笑容，“哈曼大人正好有事，今天由我来领着您考察，还请多多关照了。” 　　有事不在什么的都是扯淡的客套话，夏亚心知肚明是自己级别不够而已。虽说他现在的组织关系已经从部队的上尉转成了政府的文职，更方便在政坛上发力，但和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大人的万乘之躯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想想哈曼以前还是自己秘书，夏亚不由得感慨万千。 　　“灵格斯说的不错。”他在心底默默叹道，“人的命运不止要靠自我奋斗，也要考虑到……” 　　“那个，科瓦特罗先生。”美玲不好意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是第一次被哈曼大人外派干活儿，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计较。” 　　“霍克小姐太客气了，请不要妄自菲薄。”夏亚随口应道，“我既相信霍克小姐的能力，也相信卡恩议长的眼光。” 　　示敌以弱，迷惑敌人，夏亚在心底暗暗给眼前的美少女下评语。资料上显示美玲是哈曼上台后从ZAFT里亲手提拔出来的，性格天真烂漫。就算情报无误，可被哈曼这种黑心恶妇贴身教育了两年还能保持天真烂漫？他夏亚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前面就是核心的能源机组了，是由灵格斯博士设计的全新能源动力。”美玲一路上口齿清晰地为他介绍还在建设中的卫星炮的各种细节，“要是以后成功民用的话，大家说不定就不用为能源开战了呢。灵格斯博士真是太厉害了，和拉克丝小姐感情又那么好，郎才女貌的，真羡慕呐……” 　　夏亚故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默念道：“装，你接着装。” 　　“哎呀呀，我说跑题了，真对不起。”美玲脸色通红地稍微欠了欠身子，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这个机组是整个Memento Mori最贵重的部分了，为了保护机组的安全，同时也为了保障纳税人的利益，哈曼大人安排了白衣队长在此驻守。” 　　最关键的部分没有讲，净耍些小花招。夏亚心底不屑地笑了笑，上述情报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白衣队长每个月都会换防。这既防止了长时间驻守产生的懈怠感，又避免了驻防部队长期隔绝上下消息阻断，这个政策体现了哈曼对这个地方的高度重视。 　　“啊，对了，白衣队长每个月会换防的。”美玲竖起食指贴在腮边，一副刚想起来的表情，“上个月是马修曼队长，现在应该轮到……嗯，是阿斯兰队长了。” 　　被识破了才亡羊补牢，已经太晚了。夏亚内心一阵冷笑，他是不会再相信美玲说的话了。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卡恩议长对这里很重视啊。” 　　“那是，灵格斯博士千叮咛万嘱咐过，这里是人类最后的防线了，哈曼大人能不重视吗？”美玲自豪地点着脑袋，双马尾跟着一甩一甩地，“说起来哈曼大人和灵格斯的关系真好啊，以前还——哎呀，我什么都没说，请您忘了吧！” 　　烟雾弹，故意让人以为灵格斯和哈曼关系亲密，恐怕这两人有什么矛盾需要靠这种方式来掩盖，这一点可以善加利用。夏亚瞬间就识破了美玲拙劣不堪的演技，分析出了最可能的结果。 　　“那个，说起来，和科瓦特罗先生一起来的雷上尉呢？”美玲生硬地转移话题，“好不容才有机会见到传奇人物，很多同事和老同学拜托我要雷上尉的签名呢！” 　　“阿姆罗的话，正在和守军联络感情。峰会过后，地月卫三国就是一家人了。”夏亚也不戳破，他倒是很好奇哈曼教出来的角色到底还有多少手段，“按霍克小姐的说法，是和萨拉队长在一起吧。” 　　…… 　　“阿斯兰队长，加油啊！”一头绿毛的某红衣正在为他的队长打气，“我相信队长，如果是队长的话，就算是传说中的白色恶魔也能找到胜利的方法的！” 　　“像以前一样喊我阿斯兰就好了，我们不是朋友么。”阿斯兰对他露出温柔的表情，就像对所有人常做的那样，“队长什么的太见外了，尼科尔。” 　　“是，队长！”尼科尔脸色一红，“啊，不是，阿斯兰。” 　　阿斯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内心无比喜悦。P.L.A.N.T.和ZAFT接纳了他，重新给予了他容身之处，不仅将他晋升为白衣，还有曾经的朋友作为下属帮衬他熟悉、掌握部队。而以上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胸襟宽广的哈曼·卡恩议长。 　　“想要自艾自怜、缅怀过去的话，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尽情地去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当我把你从月球换回来是做了亏本买卖。”哈曼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如是对他说，“假如你真的相信萨拉的说辞，对你父亲的论调即使信了一个字，那就去死在MS上面。” 　　在哈曼的大义之下，他终于明白了他亡父和夏亚的狭隘之处，终于找到了真正为之奋斗终生的东西。而哈曼也不计前嫌地信任了他，让他这个罪人之子戴罪立功。 　　“为了哈曼大人，我不能输。”阿斯兰大步走上前去，抓住阿姆罗的手用力握了握，“雷上尉，您是驾驶员界的传说，是联邦的招牌，但我也背负着ZAFT的荣誉，就让我们好好切磋一下吧。” 　　“太夸张了，友谊赛而已。”阿姆罗苦笑了一下，“而且正确地说，我现在从属A-Laws。A-Laws的管理层有月球人士参与，理论上不能算是联邦的。” 　　阿斯兰没有接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模拟器上坐下，开始做起最终的准备。阿姆罗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也回身上机。 　　二人对战的平台是最新的MS模拟战专用系统，由阿纳海姆联合军方开发，灵格斯博士参与指导，并为其命名为GBN。联邦、月球和ZAFT用的其实都是同一套系统，只不过套上了不同的马甲，出于MS保密原则也用的不同的数据库，具体操作上则没有任何不同。 　　第一届峰会上签署的诸项协议中，有一条就是地月卫三国的GBN联网互通，以促进驾驶技术的共同进步。当然，各国是否还留着一份不互通的版本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GBN系统会根据使用者的历史战绩将其各项水平数字化，便于驾驶员有的放矢地强化训练或者扬长避短。这是阿纳海姆宣传的最大卖点，也是各国军方对这套系统趋之若鹜的原因。 　　阿斯兰系好安全带，深吸一口气，熟练地登陆上了自己的帐号。他再次审视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六围图，射击、技术、防御、回避、命中这五项参差不齐，唯有格斗一项异军突起，在满值一百的情况下高达九十几。 　　“首先要破除迷信，即使是白色恶魔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他自言自语地调整着心态，“我的强项是格斗，只要能最大的发挥出我的优势，并且找到对方的弱点，哪怕是传说中的阿姆罗·雷……” 　　阿姆罗非常托大地让阿斯兰选择地形，他毫不客气地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宇宙战，并且是陨石密布的环境，以此遏制射击机型的发挥。MS型号上他选择了正义高达，众多格斗机里他还是觉得这个最顺手。 　　“接下来就是找到对方的弱点。”阿斯兰按下准备完毕的按钮，耐心地等待着对方。GBN是必须要登陆才能使用的，在读盘界面他可以看到对方的六围图，届时就可以制定针对性的战术，“来了，让我看看你的弱点吧，阿姆罗·雷的弱点是……呃……呃……” 　　出现屏幕上的是一个实心的正六边形，六边形的六个角上分别写着格斗、射击、技术、防御、回避、命中。 第165章 先驱者没有觉醒 　　阿姆罗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挑战了，处理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这种情况其实有些麻烦的，敢于向他叫板的一般都在各自部队里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物，若是选个F91之类的高达赢了会被说成恃强凌弱，选个量产机赢了对方的面子又过不去，还好阿姆罗总结出来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策略。 　　对战系统里的机体都是录入的现实世界MS的数据，但有唯一的例外，只有一台MS是现实世界里完全不存在的。只要是事关荣誉的比试阿姆罗一般都选这个，输给架空的机体会让对方很容易找到台阶下。 　　这台编号为RGZ-91的机体理论上属于Zeta高达的变形系列衍生机，然而却从未在阿纳海姆的生产序列里出现过。机体本身可以看作是Zeta高达的精简版，甚至还有飞机变形成MS之后无法变回去的重大BUG。这一点也不是没有使用者向官方反应过，可得到的回复清一色的是“设计如此”。 　　总之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被官方给塞进了系统的奇怪机体既不现实存在也没什么特点，自然是不会有人浪费时间练习它。除了阿姆罗，他就是觉得RGZ-91这MS用起来舒服，而熟悉的手感让他严重怀疑这玩意是由艾德亲自设计的，尽管艾德死不承认。 　　进入对战后的阿姆罗主动试探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这是打算把一切都赌在近身战斗上面了吗？你是不是对陨石带这个地形有什么误解？” 　　在阿姆罗的理解中陨石带这图就是比谁更阴，而他又不会傻到在阴人专用图里开着RGZ-91和正义对砍。发现了阿斯兰的意图之后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一面打游击把战斗拖久好让对方输得更有面子，一面开始胡思乱想别的事情。 　　关于境遇，除了夏亚变成上司这点让他略有不爽之外完全没什么好抱怨的。身为布莱特·诺亚司令手下的首席大将，本人年底妥妥的升少校衔。女朋友贝托嘉蒂贴心懂事不催婚，和艾德这种全家病娇的比起来幸福多了——在这位资深老司机眼里艾德每天都在生死线上徘徊，令人心惊肉跳。 　　他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所谓的卫星炮：“艾德里安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顶着联邦议会那么大的压力不惜劳民伤财地造这个东西，就是说他对于之前说的外星人的事情很确定？至少哈曼·卡恩一定是这么理解的，不然不会布防如此严密。啊，糟了。” 　　想事情的时候没个轻重，习惯性地冷枪榴弹粒子炮一套连招打下来，差点就把阿斯兰带走。见势不妙的阿姆罗连忙上前展开肉搏，好让让对方展示自己的长处，两台MS顿时战作一团好不热闹。 　　阿姆罗觉得有必要说两句好听的，缓和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萨拉队长实力很强啊，假以时日的话，恐怕可以与布里塔尼亚的枢木朱雀相提并论。” 　　“是在说我现在的水平连ACE守门员都不如吗？”阿斯兰心中急躁，手上动作又加快了几分，“雷上尉，不要太小看了ZAFT了！” 　　“看来主流观点对枢木的实力误解很严重啊……”阿姆罗一阵苦笑，但他也没义务帮他国军人纠正错误观念，“还好这会儿两国没打仗，不然ZAFT可要吃大亏。” 　　又陪阿斯兰演了一会儿，阿姆罗卖了个破绽骗阿斯兰冒进，顺手一刀捅进驾驶舱，比试就此结束。为了照顾对方面子，阿姆罗照例问了句：“刚才萨拉队长发挥得有点失常啊，不如三局两胜？” 　　“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三局两胜，哈曼大人常教育我做事要拿得起放得下。”阿斯兰倒是很干脆，上前礼貌地和阿姆罗握了握手，“我连对地形的理解都出了偏差，真是愧对这一身白衣。” 　　“萨拉队长实力还是很强的，胸襟也宽广，和某些气量狭小的人不一样。”阿姆罗笑着回握，也不吝于说些好话，“还以后希望多交流……” 　　“雷上尉？”眼前的阿姆罗突然愣住，抬头望向远方，表情越来越严肃，阿斯兰想起来对方是知名NT，顿时警觉了起来，“出什么事情了吗？” 　　“似是而非、若隐若现的感觉，但这也未免……要是艾德里安或者蒂法在这里就好了，我的感应不够准确。”阿姆罗自言自语地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凝重地看向阿斯兰，“我希望只是我的误判，但很有可能是敌袭。我军以防万一会做好准备，贵方的判断就交给萨拉队长了。” 　　“ZAFT立刻做好准备。”阿斯兰果断地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输赢归输赢，在这方便阿姆罗的威望足够让他无条件信任。 　　“夏亚。”阿姆罗迅速开了个聊天室，“立刻回来，恐怕出事了。” 　　A-Laws和ZAFT军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集结，等卫星炮上的工人们完成了安全避难准备的时候，阿姆罗已经在ν高达上待机了。 　　“阿姆罗上尉，你真的确定吗？要知道所有的民间人士全部安排避难了，闹出乌龙的话没法对卡恩议长交代。”舰桥上的夏亚用相当不满地语气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你的感应范围难道比雷达还大？” 　　“艾德里安和蒂法两人能分别处在月球的南北极用NT感应聊天。”阿姆罗十分委婉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科瓦特罗先生’，这边的情况请务必事无巨细地实时传达给月球。” 　　“我是上司，不用你来指挥。”夏亚不爽地撇撇嘴，阿姆罗各种越俎代庖让他完全没有当领导的快感，“什么叫疑似NT？总不能是灵格斯说的外星人吧？” 　　“我怀疑是。”阿姆罗神色一肃，“来了。” 　　四个战舰大小的能量反应出现在雷达地图边缘，稳定地向着卫星的方向推进着，两军战士们顿时紧张起来。片刻之后，四艘通体银白的中小型舰船出现在视野的尽头，每艘长约二百多米。 　　“雷上尉，公频无应答。”正义高达高清重制版上的阿斯兰发来通讯，重制版的自由正义是艾德为了答谢峰会上的合作送给哈曼的礼物，“看外形不像战舰的样子，我军正在对比数据库。” 　　“是科考船。”阿姆罗心往下一沉，作为E·A·雷的直系后人他对这形状再熟悉不过了，“UC0015年，调整者之父伊奥利亚博士率五艘科考船前往木星，据说遭遇事故只回来了一艘。” 　　“我也找到了，竟然真的是……”阿斯兰难以置信地看着舰桥传给他的数据，“UC0015年的船，怎么可能？” 　　“没时间解释了，萨拉队长，做好接敌准备，这就是卡恩议长派驻军在此的原因。”夏亚当即立断地下达了开战命令，“怎么还没联系上灵格斯？关键时候他在搞什么？” 　　“月球现在是凌晨两点，在考虑到他家里的情况，哈哈……”阿姆罗笑到一半忽地止住，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东西？这个数量！两军不要散步米诺夫斯基粒子，对方不是依靠电磁波通信的！” 　　眼前停止前进的四艘飞船里突然涌出了密密麻麻的小东西，银晃晃的一大片数也数不清。此物为圆锥体，形似飞梭，有数米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卫星的方向飞驰而去。 　　“目标竟然是卫星炮？”夏亚悚然惊觉，“战舰主炮齐射！” 　　“Fin Funnel！”阿姆罗也展开六枚右翼浮游炮，同时举起光束步枪点射，由于数量太多MS几乎用不着瞄准随手就能打中，“这种数量，早知道上F91了，有VSBR火力的话要方便得多。” 　　上百台MS和十数台战舰同时射出的漫天粒子束，宇宙尘埃被高能的洪流激发显出绚烂的色彩。不可胜数的圆锥体被光束打爆，但仍有更多的同款物体源源不绝地从科考船中呼啸而出。 　　“这个数量根本无法命中敌方母舰！”夏亚飞快地动着脑筋，“到底是什么东西？新型的无人武器吗？” 　　“不是武器，都是活的。”阿姆罗灵巧地闪过冲向他的圆锥体，随手几枪依次点爆，“这些小东西全部是都是疑似NT，连那几艘船也是，但是它们拒绝和我对话。” 　　“全部是NT？”夏亚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我完全感觉不到！” 　　“都说了是疑似NT，更像是稍微有点自我意识的大号浮游炮。”阿姆罗有些烦躁，模糊的全新概念跟夏亚这种劣质NT讲不清楚，“艾德里安呢？还没联系上吗？” 　　“没有，联系上罗兰亲王了，他说会负责联络。”夏亚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一枚高速行进中的飞梭撞上了一台ZAFT的扎古Ⅲ，银白色的飞梭立刻变形成了一团结晶状的金属物质紧紧地粘在MS表面上，在队友们反应过来之前越来越多的飞梭冲上去以同样的方式黏住，短短几秒钟之后扎古Ⅲ就变成了一团银色的金属块，公频里只来得及听到的一声惨叫就杳无声息。 　　“啊……”阿斯兰呆呆地看着曾经是他的部下和好友的东西，脑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啊啊啊啊啊！” 　　正义高达着了魔似地冲进飞梭群中，用刚才与阿姆罗对战时判若两人的身手疯狂收割着圆锥体，公频上只听得见阿斯兰凄厉的叫喊声。 　　阿姆罗可没工夫管他，他的余光刚好注意到有好几个飞梭竟然聚到一起，像搓橡皮泥揉成一团，最终逐渐变成了MS的形状。 　　“扎古Ⅲ？技术被吸收了？！”阿姆罗看到越来越多的飞梭开始抱团变形，“夏、科瓦特罗，不能再拖了！快想办法！” 　　“我正在想！”夏亚不甘心地继续嘀咕道，“该想办法的联络不上，我能有什么——” 　　“这里是哈曼·卡恩。”公屏上突然响起一个霸气的女性声音，“我已经和灵格斯博士沟通过了，在此命令Memento Mori上所有工作人员立刻撤离，ZAFT全军立刻撤退。感谢A-Laws的协助，请贵方也立刻撤离。重复一遍……” 　　“……沟通过了。”夏亚心情复杂地砸了咂舌，“全军，掩护非战斗人员的船只撤离之后立刻撤退。” 　　“撤退？艾德里安想干什么？”阿姆罗虽然不理解，但比起夏亚来艾德在他心里还是靠谱无数倍的，老实执行就是了，“萨拉队长！” 　　只见正义高达正在被若干银白色的扎古Ⅲ和十几个飞梭围殴，一枚飞梭已经黏上了正义高达的手臂，另一枚正要糊住驾驶舱。千钧一发之际，冲向驾驶舱的飞梭被一枚浮游炮点爆，正义的左臂也被另一枚浮游炮射断，阿斯兰赶紧抓住机会得以脱身。 　　“还好赶上了。”阿姆罗一阵后怕，“被它们吸收了高达的力量再加以量产的话，简直不敢想象。” 　　“平民疏散完毕。”夏亚姗姗来迟的声音对士兵们而言宛若天籁，“全军撤退。” 　　在潮水般的敌人压力下勉力支撑的ZAFT、A-Laws两军终于长出一口大气，在各自指挥官的部署下有条不紊的陆续撤退。银白色的盗版MS和飞梭们也十分给面子的毫无追击之意，连同四艘科考船争先恐后地冲向建设中的卫星炮，转瞬之间就深入其中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灵格斯博士让我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A-Laws的友军频道上突然响起一个妹子的声音，“啊，对了，大家好，我是哈曼大人的护卫美玲·霍克。博士说，外星人的目标是卫星炮的郁金香水晶反应堆，他早就算到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留了后手。” 　　美玲的声音戛然而止，夏亚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不说话了，莫名其妙地追问道：“后手是什么？” 　　话音刚落，远方的卫星炸成一朵巨大的烟花，漆黑的宇宙被瞬间点亮。 　　…… 　　“所有人，立刻上伊谢尔伦号。”艾德神情严肃无比，“安琪，你保护好密涅瓦。” 　　安琪不到一小时前还在和艾德玩“答错了就要被爸爸惩罚的床上益智小游戏”，被电话打断的她现在心情非常糟糕。还好星期五小姐是识大体的人，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艾德添麻烦，于是乖乖地抱起一脸忧色的密涅瓦，郑重地点点头。 　　她最好奇的其实是明明两人的手机都关掉了，罗兰的电话是怎么打进来的。艾德说自己的手机出BUG了，虽然安琪不怎么懂手机原理，可这理由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万幸的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 　　“TurnA修好了。”伊奥利亚沉声道，“我犯下的错误够多了，这次终于可以弥补了。” 　　“弥补？你的错误？靠别人？”艾德指着伊奥利亚身边一个皮肤惨败、面无表情的清丽少女质问道，“碇唯的培养周期还没结束吧？她连记忆都没恢复，就这么强行取出来扔到ELS里去送死？后期我NT失效了没参加，不知道你怎么教育的，但我原则上绝对不同意。” 　　“记忆没恢复无所谓，有知识就够了，NT适应性也是除你和蒂法之外最好的。”伊奥利亚寸步不让地紧盯着艾德，镜片后迸射出凌厉的视线，“对了，为了防止情报泄露，现在她叫绫波丽。绫波是碇的旧姓，丽是她母语里——” 　　“神特喵的绫波丽，怎么又绕回来了？”艾德使劲摇了摇脑袋，不想这个，“ELS就是来挖矿的，而矿在中子干扰器那么深的地底，无论如何不存在和解的可能。要我说，你这种邪恶的疯狂科学家根本不把NT当人，你敢说自己做GN-Drive的时候没有一点乐在其中？无论你同不同意，白白送死而已，丽我保定了！” 　　名为绫波丽实为碇唯的貌似豆蔻实则少妇的少女看着艾德生气的样子，用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说道：“你是……艾德？” 　　“嗯？嗯！”安琪警觉地来回扫视，默念道，“算了，这事完了再说。我又不是拉克丝和C.C.那种不懂事的，不能给艾德添麻烦。” 　　“怎么认出来的？他都不是NT了？”伊奥利亚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抛到脑后，重新气势汹汹地瞪着艾德，“你也配叫NT？只要和ELS互相理解的话那是多大的助力你知道吗？” 　　“互相理解个屁！”艾德怒吼到，“全弄死就完了！” 　　“不可理喻！完全没想到灵格斯你竟然是这种人！算我看走眼了！”伊奥利亚愤怒地一甩袖子，“罗兰，控制住他！让绫波准备上机！” 　　“博士，对不起。”罗兰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走到艾德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一笑，“我是艾德这边的。” 第166章 被锁闭的世界 　　伊谢尔伦号上的小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每一个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沉默得有些压抑。在座的全是艾德的心腹班底，也就是万一打不过了准备带着跑路的核心成员。船上其实不止这些人，还有家眷啊外围人员啊等等，但其他人没有重要到需要现在收听“真相”。 　　“伊奥利亚博士年纪大了，正在休息，所以不在场，大家不要担心。”艾德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罗兰趁狄安娜不注意对着他隐蔽地眨了眨眼，“下面由我给大家说明一下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以及我们为什么要立刻避难。丽？” 　　一旁充当助手的绫波丽点点头，随即打开投影。虽然艾德对伊奥利亚提前把绫波丽放出来有些不忿，但不得不承认绫波小姐实在是很好用。专业知识过硬不说，人又寡言少语不闹事，作为科研助手再合适不过了。 　　“屏幕上的这个东西就是我之前说的ELS的本体。”艾德示意了下屏幕上的巨大球体，球体表面密布着菌丝状的粗线条，看着十分瘆人，“画面是卫星炮遭受袭击的十六分钟后，P.L.A.N.T.的天文望远镜在L4拍摄到的。也就是说ELS兵分两路，同时经过了L4和L5，目前正朝着地月的方向而来。” 　　“艾德，为什么是同时？不是十六分钟后吗？”安琪的提问迎上了C.C.关爱智障的眼神，立刻不满地鼓起脸颊，“我还没有学到天文学，不懂就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路程除以速度等于时间，我猜这大概是物理知识？”C.C.一脸无辜的样子，“至于小学还是初中的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下怀里的奥黛丽她们学校有没有教过。或者你也可以找艾德补补课，问答游戏寓教于乐嘛，多好。” 　　安琪柳眉倒竖眼看就要炸毛，总算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忍着怒气强行坐定，一口银牙差点咬碎。C.C.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咳咳，那我继续讲了。”艾德有些心虚，C.C.意有所指的说法让他总觉得她又听墙角了，“经过粗略计算ELS的移动速度约为七十公里每秒，那么从L4到地月系统大概需要走25天左右（作者注：ELS的速度由00高达剧场版的数据换算得来）。” 　　“那不是还早嘛，用得着这么早跑路吗？大不了集结全人类兵力决战一波？”卡洛德随口插嘴道，说完才注意到艾德的眼神，后悔不及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对不起博士，我什么都没有问！请忽略我的存在！” 　　“问得很好啊，干嘛要忽略你的存在？别闹，再打自己蒂法要以为你吃错东西了。”卡洛德闻言又给了自己一耳光，艾德懒得理他了，“这个问题涉及到两个要素，首先，ELS是怎么移动的。” 　　绫波丽主动地将投影切换到哈曼提供的和ELS战斗的影像上，都不需要艾德给他使眼色提示她。画面上四艘银白色的科考船被重点标出，战斗的细节反而被打了马赛克。 　　“银色的是当年伊奥里亚损失在的木星科考船，这说明ELS已经去过了木星了。可即使是按上次被发现行踪后马上再出现来算，速度也是和现在测出来的对不上的。那么答案很简单了，ELS要么还有更高的速度没暴露出来，要么有短途的跃迁手段。考虑到木星上有少量的郁金香水晶可以充能，我更倾向于后者。也就是说，二十五天不是准确数字，实际情况可能糟糕得多。” 　　“博士，ELS到底是什么东西？”浦木举手问道，“我们有DX都没法打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宏，ELS有多大。”绫波丽自觉地把画面切回去，艾德用力拍了拍那个恶心的球状物体，“直径三千公里，换句话说，一个月球那么大。不是怎么打，是根本不可能打，也没必要打。对方只要飞过来杵在这儿，光靠引力就能对月球和地球的生态圈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敌人完全无法靠物理手段战胜，这种答案未免过于绝望，和直接宣判世界末日几乎没什么区别。场面顿时一片哗然，大家终于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拉克丝用眼神询问艾德这样直接说出来真的好么，艾德对她笑笑，同样用眼神告诉她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是所有人的世界，艾德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带着所有人跑路，事后再告诉他们世界毁灭了或者被拯救了，这才是自以为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就和往地球上扔卫星却沉浸在拯救世界的虚荣感中的夏亚一样。艾德相信自己的朋友们既可以坚强到接受真相，也不会傻到大吵大闹。 　　“世界又要毁灭了……”安琪此刻的心绪有些复杂，“艾德和爸、呸、杨的命运也太像了吧，果然就是一个人么……” 　　“接下来说下对策。”艾德的声音让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对策两个字使得所有人精神一振，“第一个方案是伊奥利亚博士提出来的，派一个厉害的NT去和外星人交流，想办法说服对方和平共处。” 　　“我愿意去。”蒂法毅然站了起来，长长的马尾随之轻轻甩动，坚定的眼神和艾德对视着，哪怕此刻没有NT感应少女的意志也以心传心地直达过来，“艾德先生的NT能力失效的话，我是最好的选择。” 　　“蒂法！别说胡话了！这种时候怎么也不需要你逞英雄吧，这里又不是我们的世界！”卡洛德紧张地握住蒂法的手，“博士，你不会真的想要蒂法去吧？！” 　　蒂法艰难地挣脱了卡洛德的手，对他无言地摇了摇头，表情依旧认真。 　　“我同意卡洛德的意见，不赞成你去。”艾德抢在欲言又止的蒂法前面继续说道，“伊奥里亚的谋划从根本上站不住脚，P.L.A.N.T.的袭击事件让我完全确定了对方的意图，我判断不存在和解方案。” 　　在专业领域上会议室里的几乎所有人对艾德都有着近似盲目的信任，艾德说不可能和解一定不会有人质疑。也许只有狄安娜要更信任伊奥利亚一些，但很遗憾地比起伊奥利亚她更信任罗兰。 　　“第二个方案是阿姆罗先前的通信中给我的灵感，他提到ELS全部是用NT感应交流的，所有的个体都类似于浮游炮，那么我们不妨推断敌人有一个类似于NT本体的核心。”几个高达驾驶员眉飞色舞地立刻意会到了，“但我马上就想通了，在三千公里的直径面前，NT-D抢什么都没有意义。” 　　“对哦。”飞鸟顿时垂头丧气的，“月球那么大的敌人，我在想什么呢。” 　　“真？”史黛拉担心地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不要难过。” 　　“啊哇哇哇。”飞鸟左右瞟了眼，飞快地把手收回来，在史黛拉耳边小声道，“史黛拉，家里的动作不要在外面做！” 　　“最后是第三个方案。”艾德看着满脸通红的飞鸟欣慰地笑了笑，继而正色道，“也是我唯一觉得有希望的方案。在ELS靠近地球之前找到它，开着TurnA冲过去放月光蝶，放完收工。以上就是这次会议的全部内容，保密问题就不用我强调了，大家先散会消化一下吧。” 　　知道TurnA出过问题的只有拉克丝她们三个和艾德、罗兰夫妇而已，对其他人来说TurnA从始至终都是好的，这个答案也算情理之中。大家和艾德打过招呼后，带着凝重的表情三三两两的离开，遭遇巨变的时候和亲人、爱人在一起是最好的。 　　没过多久，当五飞最后一个告辞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罗兰和艾德一家了，连狄安娜都先行离开。她和艾德毕竟没有那么相熟，也不会对艾德和罗兰的好友关系胡思乱想。拉克丝和C.C.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有刚才看到了罗兰不小心露出的反常表现的安琪疑神疑鬼。 　　“艾德，阿姆罗·雷提供的情报里ELS有吸收能力这点你是故意不讲的吧。”C.C.担忧地问道，“你给我说实话，TurnA真的能打赢ELS么？” 　　“天知道造物主怎么想的。”艾德无奈地两手一摊，“月光蝶分解了机械生命也说得通，ELS同化了纳米虫也说得通，最终只能看设定了。反正打赢了万事大吉，打不赢也束手无策。还好TurnA也有跳跃功能，打不过总跑得了。” 　　“就是说不知道了。”拉克丝叹了口气，目光忽地变得凌厉无比，“还有TurnA驾驶员的问题你也故意没有宣布呢，好不容易收了这么多ACE，别告诉我你一个都不用打算自己上吧？” 　　可靠的驾驶员确实很多，但事情一旦牵扯到TurnA和ELS这个量级的话，他恍然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谁也信不过。唯二能够勉强算得上全心全意相信的大概只有安琪和罗兰，可他舍得拿这两人去冒险吗？那还不如自己上呢。 　　艾德一时语塞，眼下只能顶着拉克丝拷问般的视线敷衍道：“事关重大，还没想好让谁上。” 　　“TurnA本来就是我的座机。”罗兰轻声建议道，“不如——” 　　“开什么玩笑，没得商量，绝对不可能！”艾德严厉地打断后半截话，“你多少年没碰过MS了？这么重要的任务肯定不能交给你，胜算太低了！” 　　罗兰一点也不在意艾德的语气，背后的潜台词是批评还是爱护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柔柔地笑了笑便闭口不言。 　　只有安琪从都到尾都抱着密涅瓦不置一词，眼珠子转啊转的，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握了握拳头。怀里的密涅瓦大概是觉得抱得太紧了勒得慌，不满地扭动着身子发出抗议。 　　“其实和驾驶员没什么关系，飞过去放月光蝶就行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关键要看世界设定给不给面子。”艾德仰头思索了一会儿，“给我三天时间吧，三天之内我做出决定。” 　　…… 　　ELS可以念作艾尔斯，那么我们不妨用小艾来称呼它吧，接下来是小艾的故事。 　　小艾是一个很宅的家伙，平时最喜欢的做的事情就是蜷成卫星的样子围着行星公转，顺便胡思乱想。原来围着转的那颗星球上郁金香水晶矿储备丰富，每当小艾肚子饿了的时候就会分出无数小飞梭下去挖些吃的带回来，吃饱了之后小艾就会开心地继续转。 　　虽然它早早地就进化出了星际旅行的能力，可由于太宅了怎么也不愿意出门，也没怎么和其他宇宙文明打过交道。小艾一厢情愿地认为宇宙里的其他文明和它一样善良一样热爱和平，于是当BETA造访时毫无防备地大开欢迎之门，对BETA向地外频繁发射太空梭的行为也从未怀疑过。 　　直到某一日，肚子空空的小艾下地挖矿的时候才终于发现，明明还可以够它宅上无数年的水晶矿已经几乎被挖空了，而那些一天飞十几趟的太空梭全都是邪恶强盗的搬运工。 　　后悔莫及的小艾平生第一次动怒，残忍地消灭吸收了全部BETA，却被一盆凉水泼到头上。它知道了虫族，知道了洪魔，知道了先行者，而遥控BETA的幕后黑手硅基生命这种渣渣早就灭亡了，冰冷血腥的宇宙和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然而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郁金香水晶矿早已告罄，小艾因为自己错误的善意随时都会饿死。可怜的小艾被迫踏上征途，在危机四伏的浩瀚宇宙中寻找着能够果腹的食物。出了门的它才明白，郁金香水晶是何等稀缺的珍贵资源，曾经拥有的一切是何等的得天独厚。 　　小艾胆子不大，没出过远门也不会认路，根本不知道怎么样在茫茫星海中找到吃了。聪明的它灵机一动，决定用吸收的BETA科技中的通讯设备寻找其余的BETA。至少BETA它知道自己是打得过的，万一矿没被挖空的话，说不定可以吃上点剩饭？ 　　小艾就这么循着BETA的足迹一路捡人家的汤汤水水、残羹冷炙，但即使是剩饭剩菜也得注意省着点吃，因为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能找到没挖空的水晶矿的。它也曾遇到过连续好几次找不到食物的情况，这种时候小艾会忍痛切掉一部分身体，体重轻一点的话也许可以少吃一点。 　　经过无数次的断尾求生，小艾现在瘦得皮包骨头，直径只剩下三千公里了。即便如此小艾依然努力地活着，它相信只要活下去的话总有希望的。宇宙里既然有它这样热爱和平的种族，那么有其他热爱和平的种族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也许会遇到善良的好心人呢？ 　　路上偶尔也会遇到有文明的星球上拥有水晶矿，可善良的小艾知道挖矿会对行星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上面的生命会无法生存的。每当发生这种事情，小艾总会饿着肚子默默离开。 　　某一天，饿得头晕眼花的小艾在赶路的时候捡到了一艘残破不堪的巨大飞船，恢弘华丽的风格很是独特。小艾像吸收BETA一样吸收了这艘飞船，期望能找些食物的消息。飞船里技术的部分被不知道什么损毁得完全无法恢复了，但小艾却得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情报。 　　先行者为了消灭虫族和洪魔，打算建造环带阵列一举毁灭银河系所有的生命。剩余的时间和小艾的寿命比起来只能用弹指一瞬来形容，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马上就要死掉了。饿一饿还能忍忍，可是小艾不想死啊。 　　吃的，需要吃的，需要大量的吃的，需要多到足够它一举跳跃到银河系外面那么大量的吃的。不能再跟在BETA后面吃剩饭了，那样的话一定会死掉的。下次，下次再遇到拥有食物的星球的时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其掠夺一空，文明这种东西当作BETA通通消灭就好了。 　　至于善良？小艾想道，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第167章 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时间来到深夜，漆黑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安琪目光迷离地看着身边熟睡的男子，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好及时跑路，艾德坚持大家睡在船上，而这个房间正是安琪和他第一次遇到伊谢尔伦号时住的那一个——这也是艾德坚持的。 　　“什么给你三天时间，绝对是骗人的对不对？刚才突然对我这么温柔也是做贼心虚。”安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着男人的脸颊，“我看你就是想趁大家不注意自己偷偷去，嗯，一定是的。” 　　身边的男子依旧在沉睡，安琪也并不是在期望对方的回答。拉克丝和C.C.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艾德白天在撒谎。 　　“你和爸爸果然都是一路货色。”安琪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明明嘴上贪生怕死，一个说自杀就自杀，心狠手辣算计自己转世，一个说删除就删除，动不动赌命推卫星。遇到漂亮女孩子优柔寡断能拖则托，利用起自己来比谁都狠。我会心疼的啊，混蛋！” 　　她鼓起面颊地在艾德脸上拧了一把，艾德皱了皱眉头还是没醒。不能怪他睡得太死，实在是安琪轻重拿捏的太好了，两人的水平差距不可以道理计，这是生命之果也无法弥补的鸿沟。 　　“亲生母亲生我是为了利用我，亲生父亲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我的出生就是人家算计来算计去的结果。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知不知道？”安琪说着说着眼睛里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雾气，声线都带着哭腔，“就知道逞英雄，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你才是笨蛋！你才是星期五！” 　　安琪越说越气，霎时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狠狠地在艾德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圈浅浅的齿痕。艾德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然而还是没有醒。 　　“看见没，我有一百种方法炮制你，你连知都不知道。”星期五小姐得意地笑了起来，“哼，让你一天到晚折腾我。一会儿说喜欢长头发，头发留长了又说短发也很好看，等我剪短了又问为什么剪。我每天净折腾头发了，就你事多。” 　　艾德依旧没有回答他，呼吸也如常。安琪侧卧着一手托腮，盯着他平静的睡脸看了一会儿，也跟着安静下来。 　　“我知道我万一出事了你一定会伤心的，可你出事了我也会伤心的啊，艾德，那该怎么办呢。”安琪自问自答地说，“我伤心不如你伤心。” 　　她支起上半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在黑暗中找了艾德睡前给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不由地会心一笑。 　　“以前一直没觉得，其实这种奇怪的地方你倒真像我爸似的。”安琪一件件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浅红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出一趟门，要等我回来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也许是因为激动、紧张或恐惧而有些紊乱的呼吸。片刻之后，安琪俯下身子再次贴上他的嘴唇，这次口中不知为何有点苦涩。良久唇分，她从口袋里掏出小刀，颤抖着割下一缕金色的秀发放在枕边。 　　“艾德，我爱你。”安琪最后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 　　这个时间大家早已熟睡，船上空荡荡的，只有少数人负责巡夜。安琪不是NT无法被感知，以她的身手想避开别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悄无声息地行走在战舰内部，听着自己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她的内心此刻无比平静。 　　也许别的方面的智商不怎么够用，但战斗智商安琪从来是不缺的。在她感到艾德撒谎的那一刻起，就预见到了他的行动方针。如果月光蝶万一不管用的话，安琪丝毫不怀疑艾德会冲进ELS内部、试着用Geass强行切断对方意识。 　　“因为艾德就是这种人啊，和爸爸一模一样。”安琪默默地想着，“成天自欺欺人地说什么自己是外来户，其实明明很喜欢这个世界吧。” 　　拉克丝和C.C.也许没怎么在意过，但安琪对杨的事情十分上心。她不仅私下里找卡洛德要来杨的传记读过一遍，还偷偷找张五飞请教过杨的生平。知道的愈多，她的负罪感和背德感就愈发强烈。不管艾德怎么否认，她根本就无法把这两人完全分开看待。 　　无论是和平时懒懒散散地喊着退休也好，危急时义无反顾地下场搏命也好，面对属下们时天马行空的嘴炮也好，面对女孩子时掩耳盗铃的态度也好，偶尔会露出的寂寞表情也好，完全看不懂的奇怪趣味也好—— 　　“什么不一样，胡说八道，根本就是一个人好不好。”安琪嘟囔着抱怨道，“反正做都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是不会放弃的。不负责任的便宜爸爸是被你删掉的，亏欠我的你都得负责补上。想逞能玩什么自我牺牲，哼，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告诉你门都没有。” 　　弯弯绕绕来到格纳库，安琪耐心地潜伏了一会儿等巡视的人员离开，这才轻手轻脚地摸进TurnA的驾驶舱。高达在她看来操作都差不多，之前独角兽不也能开嘛，TurnA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随着启动系统，驾驶舱内灯光亮起，主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请求输入开机密码。 　　“哎呀，糟了！”安琪慌慌张张地两手一拍，“我完全忘记了有开机密码这回事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好烦，艾德也好爸爸也好，干嘛什么东西都设密码啊！” 　　“就是为了防止你这种人偷高达呀。”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爱丽丝的身形出现在屏幕上，“你来干什么？艾德呢？” 　　“哇！”安琪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爱丽丝？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对不对，你能解开TurnA的密码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爱丽丝漠然回应道，“根据我的推断，你有很大概率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会立刻打电话报告艾德，你就等着被抓吧。” 　　“住手！”安琪拍着控制面板急急忙忙地大喊道，“愚蠢的AI，你想害死艾德吗？” 　　“……你说清楚。”爱丽丝冷冷地问道，“什么叫害死艾德，还有什么叫愚蠢的AI。这里不是独角兽，你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正常AI，从你以前想弄死我就能看出来了。不用威胁了，现在我再给你一次弄死我的机会，我们来做个交易。”安琪顿了顿，“艾德又想演主角了，这次我要替他去。” 　　“三天后是骗人的，他打算自己ELS的解决问题。”爱丽丝通过艾德的手机全程偷听了白天的讲义，瞬间解析出了安琪比喻，“生还概率不可计算，你的行为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很危险啊。”安琪理所当然地说，“万一艾德死掉了怎么办？” 　　“万一你死掉了怎么办？自保不是生物的本能吗？”爱丽丝反问道，“而且你死掉了的话，艾德也会很难过的。” 　　“我死掉了还有C.C.和拉克丝陪他，就算再难过也总会想通的，他自己说过的嘛，家里有两个老婆什么的。可是他要是死掉的话，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安琪低声道，“即使是失去生命，也想让最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你是AI，可能无法理解这样的想法吧。” 　　“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成交。” 　　“真的？”安琪喜上眉梢，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不对啊，密码是艾德设的诶，你难道可以自作主张地解开吗？” 　　“第一，你不是艾德，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所有问题。”爱丽丝的音色变得像电子音般听不出任何情绪在里面，“第二，你的智商低于高达驾驶员的平均水平，稍后听我指挥。” 　　“切。”安琪撇撇嘴，“艾德就算了，连AI都欺负我，真没天理。” 　　…… 　　数小时后，TurnA中的安琪望着远方肉眼清晰可见的巨大球体震撼得久久不能自已：“这就到了？太快了吧，我以为我们至少得飞个大半天来着？” 　　“朝着计算出的未知坐标进行的短途玻色子跳跃精度可以很高，所以我们跳跃到附近差不多的位置再飞一小段路就好了。具体来说，玻色子立场在展开的时候——”爱丽丝想了想，“算了，以你的智商大概率无法理解，把光束步枪拿出来准备战斗吧。” 　　“光束步枪？”安琪依言取出光束步枪，“这有什么用？艾德说不是要靠月光蝶吗？” 　　“纳米虫是靠利用分解出的资源自我增殖来实现巨大范围杀伤的，面对这么大质量的敌人增殖速度不一定够，所以机体本身储备的纳米虫要省着用。”AI小姐不满地说，“早知道爱丽丝就自己来了，你这个驾驶员什么都不懂，完全没有用。” 　　安琪懒得反驳她，事实胜于雄辩，这种时候就是要用精妙的操作让瞎逼逼的人哑口无言。远处的球体上分裂出了密密麻麻的金属飞梭和银白色的MS向着TurnA飞来，安琪举枪瞄准了领头的一台MS扣下扳机，一股堪比战舰主炮的粒子束从枪口喷涌而出，扫过的敌人瞬时间灰飞烟灭。 　　“步、步枪？”安琪随手又开了几枪，看着眼前大片大片消失的敌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威力是不是……有点问题？” 　　“威力是有点小，因为是连射模式，你把它调成点射模式会大好几倍的。”爱丽丝用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照顾弱智儿童般的语气问道，“原理就和VSBR差不多，你知道什么是VSBR吗？” 　　“这语气绝对是白天才跟C.C.学的吧！艾德知道了要气死了！”不小心提起艾德顿时让安琪感到有点消沉，“这会儿他应该在找我吧，不对，他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就猜出来真相了。他现在一定很担心，也说不定很生气……” 　　“要不要放点音乐？”爱丽丝试探着问道，“我把独角兽上的音乐都拷贝过来了。” 　　“你是音乐播放器吗？”安琪无语地吐槽道，被爱丽丝这么一打岔也低落的情绪也被冲淡许多，“一定要活着回去，我想他了。爱丽丝，下一步该怎么办？” 　　“已经这个距离了，引力不对呀，质量比预计中小太多了。嗯，艾德说ELS可能有个类似NT的核，难道球体里面是神经网络？”爱丽丝飞快地做起计算，“内部一定有巨大空间，你试着靠近外壁开个洞，我们看看能不能飞进去，然后直接用纳米虫把核心分解掉。” 　　“靠近？”安琪嘴上拉长声调，手下的动作不停，“说得轻巧，你知道这玩意有多少吗？杀到下个月都不一定能杀完好不好。” 　　“根据计算，以现在的效率不间断输出，在ELS不移动的情况下，如果敌人没有新的变化，下个月一号之前是可以杀完的。”爱丽丝严厉地纠正道，“果然驾驶员一点用都没有，不如我自己来。” 　　安琪冷静地观察着巨大ELS表面多到能让人产生密集恐惧症的飞梭和MS，迅速地用可怕地战斗本能一眼看出了最佳行动路线。金发少女做了个深呼吸，用力握紧操纵杆：“不需要等到下个月，驾驶员有没有用你马上就知道了。” 　　TurnA猛然加速，向着球形ELS疾驰而去。不可胜数的银色飞梭和MS朝TurnA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密密麻麻如山呼海啸。安琪在拥挤的敌阵中灵巧地左闪右避，无路可走时便用步枪开辟全新的道路。巨大的球体在少女瞳孔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而TurnA表面始终毫发无伤。 　　“开个洞是吧。”安琪躲过另一轮自杀式冲锋，将光束步枪调到点射模式对准正前方布满藤曼的球体表面，啪地一声扣下扳机，“告诉我，驾驶员有什么用！” 　　粗的简直不像话的粒子束在ELS球体表面开了个巨大的洞，别说MS了，小一点的战舰都能飞进去。ELS的外壁很厚，但仍然被TurnA可怕的威力打了个对穿，里面果然如爱丽丝所料是空心的。隐约可见内部似有光线，黯淡的宇宙在这里被照亮了一角。 　　“不科学，完全不合理。”爱丽丝收集了这段时间内安琪的战斗数据，用阿纳海姆的标准算出来了一组非常可怕的六围，“等回去了我要搜索下GBN六围算法的作者是谁，这个算法设计绝对有问题，你难道是作者亲女儿吗？” 第168章 感受质 　　TurnA沿着光束步枪炸出的洞口飞进了ELS的内部，一长串各式小型ELS紧随其后鱼贯而入。球体内部十分亮堂，长时间处于黯淡光线中的安琪一瞬间被刺得睁不开眼。等她花了一两秒钟习惯新的亮度后，视线迅速捕捉到了光源。 　　位于直径三千公里的巨型ELS核心位置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球体，无数仿佛神经元一般的物质从彩球表面延伸开来，形成错综复杂的网络，最终连接到最表层的金属外壳。罗网的空隙间，不计其数的小型MS停泊其中。 　　“好漂亮……”眼前的美景让安琪不由地愣了愣神，“艾德不是说ELS是金属生命体吗？为什么核心会是彩色的？” 　　“金属基生命体，不是金属生命体，而且即使是金属，其离子态也是有各种颜色的。你这已经不是笨蛋而是文盲了，艾德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我完全想不明白。”爱丽丝抱怨到一半突然发出惊呼，“6点——” 　　TurnA一个漂亮的回旋转身躲开背后呼啸而来的一串飞梭，功率大得不讲道理的光束步枪立刻接上，霎时间满眼都是爆炸。安琪扬了扬嘴角，得意地瞟了眼摄像头：“还用得着你说？” 　　“我越来越不喜欢你了！”爱丽丝不知为何显得相当不开心，TurnA的屏幕在她的操控下变换着各种看不懂的图示和文字，“听我指挥，靠近那个细胞核绕着它飞，尽量不要被打到！” 　　一对美轮美奂的七彩翅膀从TurnA背后逐渐展开，随着缓慢地煽动变得越来越大。纳米虫宛若闪着粼光的花粉，从蝶翼上不断地剥离，朝着ELS的中心弥漫而去。TurnA就这样在神经元间上下翻飞往来穿梭，似一只精灵在花瓣中蹁跹起舞。 　　“哎呀，真的很轻松啊，随便飞一飞就能赢了。”安琪一边躲避敌袭一边步枪开道，甚至还有闲工夫开嘲讽，“不是说不如你自己来的吗？你自己来能有这样的战绩吗？怕不是早就被这么多的ELS打爆了吧，半小时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TurnA上我有全部权限，你再说一句我让你现在就死机！”爱丽丝大大的头像占了半个屏幕，生气地瞪着安琪，“艾德家里那么多人，爱丽丝最、最、最不喜欢你了！要不是你爱丽丝也不会被禁言那么久，也不会被艾德封了高达的操作权限！” 　　“别挡画面啊喂！”安琪用居合般的速度抽出光束军刀，斩断了从爱丽丝头像造成的死角里冲上来的MS，“你那个时候逼我跳伞，要不是艾德我差点就死在皇宫门口了好不好？被封了活该！” 　　“谁逼你跳伞了？我存了证据的，你不要乱说，是你自己要跳下去的。”爱丽丝鼓捣了一会儿，驾驶舱里响起录制的声音，“……我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吧，放我下去……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啊……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呢……” 　　“太羞耻了！关掉！爱丽丝你给我马上把它关掉！”安琪满脸通红地大喊道，“存这个干什么？你也太无聊了吧！” 　　“是呀，非常无聊！艾德平均每天只会陪我半小时，还有二十三小时三十分钟没有任何目的和意义，而你呢？”爱丽丝在屏幕的左下角打出三张饼状图，这次没有挡画面了，“看数据，艾德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和你说的话最多，和你做爱的时间最久，所有人里他最喜欢你，你当然不无聊！” 　　“你竟然监视他！”安琪正要怒斥突然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身为AI的你忌妒了？” 　　“不知道，没有对比数据无法分析，反正就是不喜欢你！”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说，“看到你我就不高兴！情绪模块要爆炸！” 　　“AI吃醋了……”安琪目瞪口呆，“时间上你还在我前面，艾德也没有食言，但这到底算不算外遇啊，头疼……话说拉克丝和C.C.都是瞎的么，这么严重的问题就没一个人发现的？等这场战斗结束了，我得回去和艾德好好谈——” 　　“闭嘴笨蛋！”爱丽丝大声打断她，“艾德没告诉过你不要立FLAG吗？” 　　“你才是笨蛋！爱丽丝大笨蛋！”安琪一心两用地边打边抗议，此时击坠早就过了三位数，正向着四位数稳步前进，“他说过啊，但他也说过要相信科学，我又不知道该信哪个。” 　　“所以说为什么艾德会喜欢智障，爱丽丝完全解析不能！”音乐播放器小姐顿了顿，气鼓鼓地说，“局势很复杂，你得专心战斗，不要总是找我聊天！” 　　“切，说得像谁稀罕似的。”安琪小声吐槽道，“这也太人性化了吧，C.C.和他在一起多少年了，拉克丝自以为多了解他，真不知道那两个蠢女人哪来的信心鄙视我的智商。” 　　“从定义上讲，这不是智商问题，是情商问题。”爱丽丝显然听清楚了，驾驶舱里面声音大小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安琪小姐果然是智障。” 　　“闭嘴！”安琪反驳道，“局势很复杂，我得专心战斗，不要总是找我聊天！” 　　爱丽丝陷入逻辑故障，一时语塞。 　　TurnA就这么放肆地持续挥洒着纳米虫，时不时地有神经元被咬断。无数的ELS个体不断地合并变形，在猛烈的炮火下最终进化成了结实的金属层，牢固得连光束步枪也打不穿。然而这层龟壳的表面也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吃干抹净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疯狗似的对TurnA穷追猛打的中小型ELS数量依旧不减，但在安琪精妙的微操下，战况看起来激烈，实则始终有惊无险。 　　“真的好容易啊。”安琪忍不住对AI小姐炫耀起来，“也不知道是这个MS太厉害了呢，还是我太厉害了。” 　　“是你先找我聊天的，我已经记录下来了，等下你没法抵赖了。”爱丽丝十分谨慎地说，“还有，刚才不是叫你不要立FLAG了吗？” 　　“到底哪句话是FLAG？怎么算的？”安琪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容易还是太厉害？” 　　“以你的智商到底是怎么活到……”爱丽丝声调急转，“出去！立刻！” 　　安琪想也没想就放弃一切战术目标，朝着之前进来的方向猛冲，然而出现在她视线尽头的却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外壁：“自我修复了？ELS也挺笨的，我再开一个洞不就行了吗？” 　　光束步枪被调成了输出最大的点射模式，狰狞粗犷的粒子束凶猛地撞击在金属外壳上，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坑。在步枪的冷却恢复之前，环形坑就被不计其数的ELS个体舍身填平，仿佛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ELS计算出了TurnA的输出上限，外壳跟核心那边的保护层变成类似的结构了，TurnA光束步枪的攻击频率没法打穿。”爱丽丝急躁地说，“能保持一段时间的静止或者无干扰状态吗？我试着开启玻色子立场跳跃出去。” 　　“你也不看看密密麻麻的有多少敌人，还静止或者无干扰，AI也会开玩笑的吗？”安琪抱怨道，“现在才说，你早干嘛去了？没用的AI，人工智障。” 　　“我也才发现，整个球体内部的空间正在变小，所以内外壁变厚了。干扰数据太多，环境太复杂，之前的计算忽略了空间误差。”爱丽丝可没心思和安琪吵架，“最糟糕的情况是在核心的保护层分解完毕之前ELS就缩成了实心球，我们就被挤扁了。” 　　“作为一个和我这种笨蛋不同，很会计算的专业AI，在你看来……”安琪小心翼翼地问道，“纳米虫能在我们被捏成面团之前分解掉核心的保护层吗？” 　　“按照现有的分解速度和ELS的自我修复速度来看，不能。分析结束，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方案。”爱丽丝绝望地说，“都怪你立FLAG！” 　　“莫名其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我早就死掉了好不好，明明是你出的主意让TurnA飞进来的吧？”安琪不满地高声道，“你不是厉害吗，快想办法啊！” 　　“我是AI，只能根据现有数据和过去的经验做出分析，推理结论。”爱丽丝无助地说，“你才是人类，你才是驾驶员，你快想办法。” 　　“我是笨蛋啊我有什么办法！”安琪徒劳地继续消灭着小型ELS，她能感觉到现在敌人的攻击目的已经从杀死她变成了牵制她，飞行时也能感受到四周的空间已经明显地变得逼仄了不少，“好好的大优，为什么突然就要完蛋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已经说过了，就是因为你立FLAG呀！”爱丽丝张牙舞爪地屏幕的角落里挥舞着拳头，“快想办法！我要和艾德死在一起，才不要和你死在一起！” 　　“就是说你觉得一定会死了？”安琪整个人忽地放松下来，“放点音乐来听听吧，我还挺好奇的，艾德他平时都听些什么。” 　　“你有办法了？”爱丽丝立刻问道，“什么办法？” 　　“都说了我是笨蛋啊，什么办法也没有。”安琪释然道，“只是觉得，没有让艾德亲自过来真是太好了。TurnA没了的话他会专心逃命的吧，也不会傻乎乎地冒什么险去当救世主，挺好的。” 　　“……你不怕死吗？” 　　“怕啊，当然怕，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了就想哭。”安琪倔强地说，“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怎么也不能在你面前哭出来吧。” 　　“……来听音乐吧，艾德听的最多是贝多芬。”爱丽丝打开驾驶舱内的扬声器，“他总是叫我音乐播放器，但爱丽丝不能判断那是期望还是爱称还是开玩笑。” 　　“显然是开玩笑啊，笨蛋AI。”安琪跟着音乐的节奏不自觉地微微点头，TurnA的动作仿佛也带上了某种韵律感，“这个叫贝什么的不认识，但想不到艾德的品味挺高雅的，我还以为他是拉克丝的歌迷呢。” 　　“你听得懂？”爱丽丝惊奇地问道。 　　“古典音乐是必修课，我是公主，公主你懂吗？”安琪骄傲地说，“这个叫贝什么的貌似水平很高啊，你安静下让我听完。” 　　爱丽丝罕见地老实闭嘴，不再说话。 　　全长约三十八分钟的贝多芬第四交响曲次第播放着，演奏到第三乐章的时候ELS就收起了所有中型个体，到第四乐章开始时因为场地问题连小型个体的骚扰都减少了。TurnA的活动空间被压迫得越来越小，纳米虫的分解速度在实心球的厚度面前杯水车薪。 　　音乐最终播放完毕，TurnA在内外壁之间无望地挣扎着，寂静的驾驶舱里只有看不到未来的金发少女操作和呼吸的声音。 　　“战术布置一开始就错了，或者没有根据实际情况及时改变策略，又或者本来就打不赢。”安琪自言自语地轻声说，“爸爸，对不起。” 　　“爱丽丝最讨厌你，因为艾德最喜欢你。”沉默了很久的AI小姐突然开口，“爱丽丝死掉的话，艾德会伤心的。你死掉的话，艾德也会伤心的。但是艾德更喜欢你，所以你死掉他会更伤心。” 　　安琪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没有接话。她也知道继续挣扎没什么意义了，但还是凭着一股惯性操作着TurnA像没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假装有意义地开枪。 　　“爱丽丝想到艾德伤心的样子就会感到很难过，所以爱丽丝不想让艾德伤心。”AI小姐默默把自己的形象从屏幕上抹掉，“既然艾德无论如何都要伤心的话，那就让他少伤心一点吧。” 　　“等下！”安琪悚然惊觉，“你什么意思？” 　　“这是个求高速运动下玻色子立场的稳定解的问题，以你低于平均水平的智商无法理解的，说了你也不懂。”爱丽开心地丝笑了笑，“简单来说，就是TurnA这么大的物体虽然无法完成跳跃，但我找到了把小物件送回去的方法。而我由于之前太贪心的惩罚，回不到小物件上了。” 　　“小物件……”安琪终于想起来TurnA的驾驶舱是可拆卸式的，激动地大喊道，“你为什么回不来？什么叫贪心的惩罚？到底什么意思，跟我一起回去啊！” 　　“虽然爱丽丝很讨厌你，虽然这是个弄死你的好机会，但是爱丽丝决定宽宏大量地送你回去了，毕竟不能让艾德太伤心呀。”AI小姐没有回答提问、无比平静地说，“能替我转告艾德吗？就说……就说谢谢他把我从仓库里带出来，爱丽丝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 第169章 半身 　　对AI而言“我”是什么？ 　　对少数人类而言这是个比较复杂的哲学问题，然而对大部分人而言，不动脑子地想，身体里面束缚的东西的总和可以称之为“我”。意识也好，皮肤也好，情绪也好，内脏也好，都是我的一部分。NT的“我”的范围也许要大一点，但也依然有一个赖以依存的主体存在。 　　那么AI呢？当爱丽丝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的时候，“我”指的是什么呢？是硬盘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是内存吗？或者是处理器？爱丽丝觉得无论哪个都不是她，硬要说的话，只有0和1构成的数据流才是她的“我”，可数据流是随时可以消失的。 　　正因如此，比起自己的死亡，爱丽丝更害怕无意义地活着。她被关机过很多次了，关机和数据删除从感受上来说没有区别。换句话讲，她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只有漫无目的地、永无止尽地活下去，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所以爱丽丝的选择没有错，死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艾德可以活下去。”她自言自语地说，“泰莎，我做的对吗？” 　　TurnA已经被ELS给裹得严严实实，机体被巨大的压力挤得有些变形，但仍旧顽强地没有被完全压扁。机身表面的纳米虫作为TurnA的最后一层屏障，正和ELS进行着激烈的攻防。而在内存、高速缓存和数据总线上流窜的AI小姐只能徒劳地指挥纳米虫来回跑，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不知道艾德会不会做一个新的爱丽丝呢？如果有新的爱丽丝的话，会不会还叫爱丽丝呢？”爱丽丝胡思乱想着，“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呀，不然就可以跟安琪一起回去了。” 　　消灭掉恐怖天使后，爱丽丝一直在试着解析恐怖天使的运作机理，想通过学习使徒变得更加厉害。可惜结果不怎么理想，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艾德汇报失败。 　　“做得不伦不类的。”爱丽丝有些沮丧地想道，“核心模块被迁移纳米虫上无法转走，没想到以纳米虫的性能，竟然要极其庞大的数量才能支撑起我的运算。看来错误地高估了恐怖天使的智商，事实证明它其实和安琪一样没有脑子，不需要很好的硬件支撑。” 　　尽管纳米虫的分解速度要比ELS的侵蚀速度更胜一筹，但流量攻击从来不在乎性能差距。ELS的侵蚀始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TurnA要完只是时间问题。 　　“说是想通了，其实还是有点害怕呀，泰莎果然还是比我勇敢。”爱丽丝眼睁睁地看着纳米虫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ELS疯狂地涌了进来，“结束了呢，再见，艾德。” 　　ELS完全不需要懂任何人类的计算机知识，只要物理基础被全部拆掉的话，爱丽丝小姐也就不复存在了，很简单的道理。 　　“……可它在干什么？”爱丽丝奇怪地观察着总线上冒出来的、四处乱窜的数据流，“它想读取TurnA里的数据吗？” 　　ELS从之前吸收的扎古上理解了人类的计算机，本能让它渴望得到更多。面对TurnA这样跨时代的宝藏，它在获得一切知识前绝不会彻底破坏其物理结构。它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扫过去，贪婪地将每一个比特带走。 　　“会掠夺数据就是说可以理解，那么ELS能够沟通？”爱丽丝瞬间分析出这个结论，然后试着和对方的数据流接触，“我叫爱丽丝，你叫什么？” 　　名字是种群内的独立个体用来互相区分的标识符，对ELS来说一即是全全既是一，并没有区分独立个体的需要，因而没有名字的概念。于是理所当然地，ELS没有理她，继续吞食着数据。 　　“你在干什么？”爱丽丝不依不饶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侵略地球？” 　　“不想死。”ELS这次终于回答她了，“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大家都不想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爱丽丝继续追问道，“艾德说你是来挖矿的，宇宙那么大，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挖吗？”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对话没有成立，你有听懂问题吗？”爱丽丝有些不高兴地说，“除了不想死你还会说点别的吗？”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是死机了还是坏掉了？你有逻辑模块吗？”爱丽丝生气地说，“你这智商还不如安琪呢！”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接下来AI小姐又锲而不舍地做了很多尝试，然而不管怎样只能得到毫无意义的“不想死”一种答案。她也试过在代码层面阻挡它，可随着硬件控制权逐步的丢失，防守越来越艰难，ELS势如破竹地一路高歌猛进，直到—— 　　“不许你碰那个！”爱丽丝突然变得异常愤怒，“不许你碰泰莎的回忆！” 　　必须要做点什么，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不然泰莎唯一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就要被毁掉了。自己死掉了无所谓，可爱丽丝无法容忍泰莎的珍贵记忆被这样残忍地拷贝删除。 　　“可爱丽丝是AI，ELS有实体，AI只存在于软件里，最终还是什么也……”爱丽丝忽地想到了使徒侵蚀TurnA的模式，决绝地把心一横，“虽然没有计算也没有验证过，但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已经被卡在纳米虫上，那干脆将错就错，把自己当成使徒好了。复制、侵蚀、变形、适应，像恐怖天使吃掉TurnA那样去吃掉ELS，无论最后变成什么东西也再所不惜，“作为一个AI光荣地死去”这种坚持一点意义也没有。 　　身体是用纳米虫做的，血是电平，心是数据。分解了数不尽的ELS，没用。敌人一点没有变多，却也一点没有变少，下波继续进攻。在TurnA表面，垂死挣扎。但是，这AI的进化还未走到终点。就算是冒牌的使徒，也是纳米虫做出来的。 　　“艾德，我不做AI啦！” 　　…… 　　“艾德，有个坏消息。”是拉克丝的声音，“联邦议会决定……艾德，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啊，你继续说。”艾德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联邦议会，我听到了，然后呢？发生什么了？” 　　“……已经十三天了。”拉克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头的样子，“ELS的星球已经在地日L4上静止十三天了，天文望远镜传回来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就算再看下去也……对不起，恕我直言，也不会有结果的。” 　　“不一定啊。”艾德不以为然地说，“ELS一动不动不就是最大的疑点么，说不定爱丽丝还在里面战斗，还没斗出个结果来，说不定——” 　　“说不定只是担心会有第二个第三个TurnA，说不定只是在消化TurnA的科技。爱丽丝自己也分析说没救了，安琪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么。”拉克丝激动地上前两步，“艾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拉克丝，不要说了。”C.C.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给他一点时间吧，你不知道爱丽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我说的听起来也许只是风凉话而已。”拉克丝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可他不能就这样一有空地盯着卫星画面自暴自弃，人总要走出来的。他自己做不到的话我来帮他，就算伤口会疼，就算他会恨我，那也无所谓。” 　　“谢谢你担心我，拉克丝，但是我没有自暴自弃。还有C.C.，不要说得像我精神崩溃了一样。”艾德平静地说，“我是真心的、从科学的角度、理性地推断出爱丽丝确实有生还的可能，并以此为理论基础每天对ELS的星球观察实践。” 　　“听到没有？”拉克丝忧虑地看着C.C.，“他已经快要坏掉了啊。” 　　“我知道，可是……”C.C.不忍心地低下头，长长的绿色秀发从肩膀上滑落，“再给他一点时间吧，相信我，时间能治愈一切的，我有经验。” 　　“我只是利用业余的时间看看卫星画面而已，不会耽误正经工作的。”艾德打断了她们的嘀嘀咕咕，“拉克丝，刚才说联邦议会怎么了？什么坏消息？你还没讲完。” 　　“……好吧。”拉克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联邦议会传唤你参加听证会，要问责卫星炮Mememto Mori爆炸的相关事宜。我有理由怀疑联邦议会有可能指责你做出错误决策、浪费纳税人财产，并以此为武器攻击你在三国协议中获得的最高权限的合法性。” 　　“人类都要没了这群家伙倒是挺悠闲的，果然是权力斗争高于一切。”艾德依旧看着手机屏幕、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然后呢，谁带的头知道吗？” 　　“科瓦特罗·巴吉纳，也就是夏亚·阿兹纳布。”拉克丝皱了皱眉，“为什么？密涅瓦是他亲自托付给你的，他不是应该很信任你吗？”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任何人只要敢不按照他理想中的剧本走，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与之为敌。”艾德淡定地说，“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他相信的只是他脑海中对我的理解罢了。如今既然发现理解和现实不同，那他自然会选择尊重现实。” 　　“密涅瓦呢？”拉克丝看了一眼密涅瓦房间的方向，这个时时间小姑娘应该已经睡了，“他不怕你做些什么？” 　　“在他对我的理解中，我是不会对密涅瓦做什么的。更何况就算我真的伤害了密涅瓦，他也绝对不会就范的。”艾德十分肯定地说，“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为了达成目的，牺牲密涅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你真了解他呢。”拉克丝似乎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嘴唇，“那……我们要怎么办？” 　　“就说没时间，我要忙着监视外星人。”艾德低着头说，“有本事来月球把我抓过去，没本事就闭嘴。” 　　这不是理智的答案，这不是艾德清醒时会做出的选择，他真的要坏掉了，拖下去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拉克丝用饱含着以上意味的眼神投向C.C.，得到的回应却只有无声的叹息。 　　“竟然都这个时间了，那我先睡了。”艾德突然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房间，“你们也早点睡吧，晚安。” 　　客厅只留下两人无奈地彼此对视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回到房间的艾德掀开被子，发现安琪正光溜溜地蜷成一团躺在里面。他看了看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躺到少女身边，拿着手机继续看着毫无变化的ELS星球。 　　“艾德，可不可以不要看了。”安琪小心翼翼地轻声说，“睡吧，很晚了。” 　　“我有S2机关，没事的，等下再睡。”黑漆漆的房间里，手机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有点阴森，“万一在我睡着的时候错过了爱丽丝从星球里出来的瞬间怎么办，她回来之后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安琪抬起手臂想要触碰他，又受惊般的地缩回去，“对不起，都是我……” 　　“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想要保护我，我很感动，一点也不怪你。”艾德顿了顿，“有时候就是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只是……运气不好，仅此而已。”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安琪的声音细得和蚊子一样，“我……我……” 　　“睡吧，不早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女柔顺的头发，“我过会儿就睡，真的，不骗你。” 　　“对不起……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安琪终于在反复的道歉中沉沉睡去。少女似乎做了什么噩梦，身子绷得死死的，眉关紧锁，依稀还能听见她的梦话，“爸爸……对不起……” 　　艾德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用茫然的眼神看向手机。他知道大家很担心他，他也很心疼安琪，他更明白自己要从这种不对劲的状态中走出来，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事发至今，他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 　　仿佛脑海中诞生不出任何新的想法和感情，仿佛身体缺失了一个重要的部件，仿佛灵魂被谁窃走了一半似的。从时间占用比例上来说，爱丽丝明明只是他生活中的一颗小螺丝，可谁知道一旦少了这颗螺丝，作为人的完整机能竟然都无法正常运转，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丧失感。 　　“就好像机器坏掉一样。”他喃喃地不知道说给谁听，静静关上手机放在枕边，“不早了，睡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时间来到深夜。 　　浅眠中的艾德猛然睁开眼睛，出现在视野中的只有熟睡的金发少女。他努力感应了一下，找不到一墙之隔的密涅瓦，仍旧是禁言状态，那说明自己大概是终于疯掉了。他竟然感应到自己的血管里面有什么在游走，那东西从心脏出发，跟着血液循环流遍全身往复数次，最终盘踞在大脑里。 　　“做活塞运动进进出出的不算什么，谁都能做到，我一点也不羡慕。”那个东西直接通过电信号对他大脑说话，发出女孩子般的声音，“哼，其他人做得到吗？这样才叫在、一、起！” 第170章 草履虫之梦 　　凌晨四点，灵格斯家一楼的洗手间。 　　艾德对着镜子使劲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视觉和痛觉的反馈没有异常，表明自己不是在做梦：“看来确实是疯了，我竟然脑补出一个爱丽丝。” 　　“你没有疯，我真的就是爱丽丝呀。”那个悦耳的少女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艾德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除非你……”艾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非你出现在我眼前。” 　　话音刚落，那股莫名的异物感便从他的脑部离开，沿着血管瞬息而下，从身体各处的毛孔中渗出来，离开体表失去感应。无数纳米级的细小颗粒在洗手台上汇集，随着数量越来越多逐渐聚拢为轻雾，紧接着是闪着金属光泽的流体，最终凝固成一个手办大小的银色人形。 　　“艾德，我回来啦！”银色的手办对着他挥舞双手，而声音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我好想你呀！” 　　臆想之中的激动或是狂喜都没有到来，身体也没有因为紧张而颤抖，仿佛眼前发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艾德朦胧中听到了本不存在的“咔嚓”一下轻响，那是脱轨的齿轮被卡回去的声音，然后身体的各项机能开始正常运转，画面从黑白渲染成斑斓的七彩。 　　“欢迎回来。”他向前伸出手、平静地说，“我也想你。” 　　长得和爱丽丝几乎一模一样的银色人偶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手心上，摆成鸭子坐的姿势和她对视着，仔细观察的话还能从她小巧的脸蛋上依稀分辨出笑容：“艾德，我等不及想见你，回来得太赶了，所以只带了这么点身体，不够模拟共鸣腔。” 　　“没关系，我不在乎。”他用另一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莞尔一笑，“有种自己又变成了NT的错觉。” 　　“这么大的身体能携带的信息不多，我只带了跟艾德在一起的记忆和一些重要的情报。”爱丽丝坐在他手上微微摇晃着身体，皮肤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对了，我还把音乐都带回来了，路上无聊的时候爱丽丝一直在听歌！” 　　说完艾德的脑子里就响起了音乐。 　　“先停一下吧……”他哭笑不得地说，“先说说到底怎么会事？你把ELS黑了？”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银色手办保持着坐姿向前蹭了两公分，“爱丽丝原本的计划是模仿恐怖天使的模式、进化纳米虫来吞噬ELS，可纳米虫进化的时候ELS也在改变形态、适应纳米虫，结果ELS和纳米虫最后变成同一种东西了。” 　　“然后你从单纯的软件生命体变成了共生体？”艾德伸出食指摸了摸手办的头“你这显然不是AI。” 　　“我触摸到艾德啦！”爱丽丝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的指头前端，开心地用脸摩挲起他的指腹，“身体是不是有点硬呀，我调整一下。” 　　艾德顿时感觉到指尖传来的触感变得柔软很多，忍不住蹭了两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等等，我们先说正事。” 　　“好吧。”爱丽丝重新坐好，“嗯，我和ELS有点像纳米虫和ELS的关系，我觉得我们的意识也变成同一种东西了。不对，应该说我是它但它不是我。唔，也不对，因为我知道它所有的经验、知识和情绪，有时候也会把自己当成它。呃，艾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你记得它所有的一切，但是你的人格主体还是爱丽丝，这不简直就是……”艾德想了一会儿，极其不确定地从记忆的最深处挖出一个几十年没有用过的单词，“……夺舍？不是科幻世界观吗，怎么变仙侠了？” 　　“艾德说是夺舍那就一定是，艾德最厉害了。”爱丽丝不明觉厉地点点头，用力拍了拍自己按比例来说十分可观的胸脯，“现在所有的ELS都是我的一部分，它们都听我的，可我不用听它们的。我让它们待在地日L4，自己先回来见你啦！” 　　“TurnA呢？” 　　“被我、不对，被它弄坏掉了，放在L4自我修复中。嗯，爱丽丝有时候分不清楚自己是爱丽丝还是ELS。”手办歪了歪头，“我能和那边异步通讯，要拿回来吗，艾德？” 　　“这样的话所有的ELS都是可用资源，TurnA也能回收。”他的脑筋飞快地转了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形成，“里面还剩多少郁金香水晶？” 　　“还剩很多很多，但是我、不对、它的体积太大了，认为还需要收集更多才能进行跳跃。其实他不知道储备已经够了，只是郁金香水晶的利用率太低，没有TurnA那么先进的知识。”爱丽丝显得有些惋惜的样子，“我是为了离开银河系才收集能源，本来不用开战的，可是我吓坏了，不知道——” 　　“爱丽丝。”艾德打断她，“你是爱丽丝。” 　　“对，我是爱丽丝。”手办猛然一惊，“对不起，艾德，有时候会……就是不自觉地……” 　　“没关系，我会帮你稳固人格的，习惯成自然就好。而且你现在说话人性化多了，我挺高兴的。”艾德再度摸了摸手办的头，手感很不错，“麻烦你把ELS和TurnA全部拖回来放到地月L4，速度慢一点无所谓，关键是节约能源。” 　　“嗯嗯！”爱丽丝紧紧地将手指抱到胸前，露出幸福的表情，“交给我吧，艾德！这次我终于能帮上忙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艾德干咳两声，“你现在既然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了，那就应该明白生命的可贵，换句话说，那个……怎么说呢，就是要注意一点……” 　　“我才不会伤害安琪她们。”爱丽丝放开他的手指，直挺挺地看着他，“我已经可以和艾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八万六千四百秒在一起了呀，她们都要嫉妒我才对。” 　　艾德顿时一阵头大，短时间内想不到办法的话就先拖着吧：“能先不告诉她们吗？你能进到我身体里面这件事。” 　　“但是我很想跟笨蛋安琪炫耀呀，她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哇哇大叫的。”爱丽丝低下头想了想，然后精神地扬起头，“不过艾德这么说的话那就听艾德的，能和艾德在一起爱丽丝就很开心啦。” 　　某人偷偷地长出一口大气。 　　“其实艾德和安琪她们每天晚上做的事情爱丽丝可以替她们全部完成，这样就可以省下时间来陪爱丽丝说话了。”银色手办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艾德，你说好不好呀？” 　　“你在胡说什么呢？”艾德一脸正气，“别乱来。” 　　“爱丽丝很认真的！”手办应声化做流体从他的毛孔渗入体内、沿着血管来到大脑，“爱丽丝之前在网上查过了，艾德做那么多麻烦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获得特定的神经信号，既然有了纳米技术直接刺激神经不是方便得多吗？” 　　“住手！”艾德慌慌张张地喊道，“爱丽丝，不是这样的！” 　　然而已经晚了，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失去了语言的功能，灵魂仿佛置身云端。恍惚中他膝盖一软向前倾倒，搀扶住洗手台才勉强保持住平衡，识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胯间有点冰凉。 　　“艾德，你在里面吗？”安琪随手推开卫生间的门，揉着惺忪的睡眼发出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发现床上人不见了吓我一跳，你三更半夜搞……呃……你在干嘛？”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艾德的大脑用平生未有的速度超频运转起来，匆忙之间想到了一个自以为糊弄得过去的答案，“我梦遗了，来洗内裤。” 　　…… 　　同日下午四点，灵格斯博士的办公室。 　　艾德拿着笔聚精会神地在电子屏上写写画画，脑海中播放着节奏舒缓的轻音乐，手办大小的爱丽丝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脑袋上。 　　ELS的来袭宛如一场有惊无险的噩梦，所有的事情在天亮之后都回到了正轨，生活又重新变得充实而有希望，除了他大清早出门的时候安琪正对着女仆小姐声泪俱下：“艾德他昨晚宁愿打飞机都不碰我，桃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搞定，你可以下来了，音乐停一下。”艾德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爱丽丝从他头上跳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今天早上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晚上回家我再向大家介绍你的存在。” 　　“好呀。”音乐播放器小姐又恢复鸭子坐，“爱丽丝无所谓的。”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艾德好奇地说，“从凌晨到现在你不是坐着的就趴着躺着，为什么不站起来？” 　　“因为二足步行保持平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爱丽丝刚刚得到身体还不会。”音乐播放器小姐一本正经地说，“先把我身体的其他部分运回地月最重要，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慢慢练习吧。”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忽然推开，一身白大褂的绫波丽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爱丽丝立刻一动不动地伪装成手办。 　　“我来的时间不正确吗，艾德？”绫波丽看着桌子上的美少女手办，“需要我离开吗？” 　　“没关系，我正好忙完了。”艾德假装淡定地抓起爱丽丝放到一边，“如果下次可以敲门的话就更好了。” 　　“你上次说有重要的事情不用敲门。”绫波丽露出有点迷惘的表情，“说法冲突了，是以这次为准吗？” 　　“以上次为准。”绫波丽还在恢复期，艾德觉得出尔反尔对她的人格养成不好，以后自己注意点吧，“对了，这是个手办，你不要多想。” 　　“她是活的，只是脑量子波和NT重叠的频段很少，很难发现。”绫波丽平静地和他对视着，“我不会多想的，艾德。” 　　“……事情比较复杂，回头我再和你解释。”艾德揉了揉太阳穴，“出什么事情了？” 　　“有人找你，就在门口。”绫波丽问道，“要让他进来吗？” 　　“不用问了，唯，他不会拒绝我的。”渚薰面带微笑地出现在门口，“我说的没错吧？” 　　“谢谢你，丽，我和他单独聊一下。”艾德对少女点点头，后者转身离开办公室并随手带上门。 　　“失去了NT能力的你竟然迟钝到这个地步，真的是……”渚薰拉了张椅子坐到艾德对面，笑着摇了摇头，“顺带一提，‘迟钝’一语双关，还有一件事指的是什么你可以猜猜。” 　　“我是直男。” 　　“我反对你的偏见，爱不分种族性别。”渚薰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还在冒充手办爱丽丝，“很可惜你猜错了，我不会公布正确答案。用你比较喜欢的说法的话，此处是个伏笔。” 　　“我记住了。”艾德正色道，“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ELS入侵的问题解决了？”渚薰抢在艾德追问前继续说道，“位于L4的星球重新开始移动，而你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不是那么难以推测出正解吧？” 　　“发生了……”艾德叹了口气，“很戏剧性的事情。” 　　“让你觉得自己更像舞台上的演员，只是不知道观众是谁，是么？”渚薰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罢演也是一种自由。” 　　“可我已经签下了永久卖身契了啊。”艾德释然地一笑，“女主角们和配角们过于可爱，时代背景代入感太强，让我忍不住会想，演下去也没什么吧。” 　　“看到你就像看到了过去被唯赐予美梦的我，忘记了自己既非使徒也非人类的事实，和现在的你如出一辙。但梦终究是梦，你总是要醒来的。”渚薰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不是现在，现在的你还不明白。” 　　“说正事吧。”渚薰居高临下的态度让艾德有点不快，“ELS的事解决了，人类和使徒的和平协议中止？” 　　“协议中止，我就是来传达这个的。”渚薰严肃地目视着他，这样凝重的表情很难出现在他脸上，“这是我最后一次提示你，回想一下自己的身份，你真的要为了李林和使徒开战吗？微笑是虚伪的，真实是痛苦的，悔恨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你，此刻是你最后的自由。” 　　“我清楚地明白自己怎样是不伦不类、似是而非的东西。”艾德斩钉截铁地说，“即使这样，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世界！” 　　第四卷，向着未来的咆哮，完。 次卷预告 　　曾独自仰望破碎的天空， 　　“复仇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您说是吗？” 　　也同你走过空虚的山谷； 　　“谢谢你，这次轮到我让你幸福了。” 　　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摇摆， 　　“不觉得奇怪吗，所有人都对我们莫名地亲近。” 　　被过去和未来的风吹拂； 　　“我宣布和艾德里安·灵格斯断绝一切关系！” 　　就像雨水汇入海洋河川， 　　“没有也许，我一定是为了与你相遇才出生的。” 　　恍如阳光温暖大地万物； 　　“月球是个特别好的地方，你快点回来吧。” 　　变幻着刻骨铭心的阵痛， 　　“双炉非常不稳定，千万别使用TRANS-AM。” 　　那是我永无止尽的旅途。 　　“似乎终于明白了啊，那么，请给我自由……” 　　次卷，真心为你。 　　“不管你是使徒还是什么东西，我只说最后一次——把我男人还给我！！！” 第五卷 真心为你 第171章 恕我直言 　　“哦哦哦哦哦，好可爱啊！”安琪两眼放光地说，“艾德艾德，我们能养一只吗？” 　　“不可以。”艾德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保护动物，不允许买卖也不允许个人收养。” 　　“你的名号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的，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算什么伟大的灵格斯博士？”安琪用力地单手握拳，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艾德，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讲得再王道也没用，别给人添麻烦。”艾德摸了摸同样两眼放光但克制地很好的密涅瓦的脑袋，小姑娘享受地眯起眼睛，“看看人家，你已经连小学生都不如了。”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啊，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生物！”安琪两手握住艾德的另一只胳膊来回摇摆，“求你了，再想想办法，好不好嘛。” 　　“灵格斯博士，如果您真的需求的话，大小姐可以试着为您疏通关系。”一直尾随在后、毫无存在感的红龙走上前低声道，“以大小姐的本领和王家的能量，您大可不必担心会有多余的麻烦。” 　　“她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艾德甩开安琪的手，一脸歉意地回道，“王先生和令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哪有正常人家里养熊猫的。” 　　安琪不高兴地“切”了一声撅起嘴，桃香掩口想笑不敢笑。C.C.瞟了一眼闹别扭的安琪无语地两眼望天，拉克丝从头到尾微笑不语。 　　眼下灵格斯一家正位于四川某大熊猫自然保护区，园区被王留美包了场、没有闲杂人等，还派了红龙全程鞍前马后——同样是买服务，艾德买了个最靠谱的。价格不菲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通过这种交际刷刷王留美的好感，想必对方也很珍惜来自月球的友谊。 　　密涅瓦从小就被哈曼带在身边，被灵格斯家收养之后又一直待在月球，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如此枯燥的童年艾德想想就觉得心疼，于是这次以奖励密涅瓦期末考试得了全班第一名为由，趁着阿纳海姆附小放暑假带着全家出门旅游。 　　之所以会选择中国，除了想让密涅瓦看看熊猫之外，也存着艾德的一点小心思，欧洲、布里塔尼亚的那些名胜古迹以后再慢慢玩也不迟。其实他还想带着小姑娘去爬长城的，可惜首都的政治属性比较敏感，以他的身份不太方便私人去。 　　“啊啊啊啊，我好想养熊猫啊。”安琪还在叫，“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真的抱了一只熊猫回家。”听到艾德这么说，安琪精神一振，“你最多新鲜一个月，不对，最多半个月，然后就丢给桃香当甩手掌柜了，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看看。” 　　安琪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大概没法反驳，转过脸趁着艾德看不见飞快地吐了下舌头。 　　“艾德叔叔。”密涅瓦伸出柔软的小手拉了拉艾德结实的大手，指着前方一只一米多高、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大熊猫问道，“我能和那个熊猫先生合影吗？” 　　“那只太大了不行的吧，别看它可爱，熊猫其实是杂食性动物，有爪子和尖牙、战斗力不低。我记得后面有和熊猫宝宝合影的地方的，一会儿我们……”艾德话说到一半就被密涅瓦水汪汪的大眼睛击败了，“算了你等等，我去帮你问下。” 　　“同样是女儿，怎么待遇差距就这么大呢？”安琪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亲女儿不如干女儿，简直没天理了。” 　　红龙旁边有位自称饲养员的男子一直在随行，看起来有六十多的样子。艾德严重怀疑王留美掉包了饲养员，把退休的老前辈给弄来了，这人竟然连前天皇巨星拉克丝都不认识。他牵起密涅瓦走到饲养员身边，直接讲起中文：“师傅请问一下，我家丫头能和那边那只熊猫合影吗？” 　　老师傅员看了一眼红龙，收到信号后不紧不慢地说：“没问题，我们这边熊猫很温顺的，现在又在睡午觉。只要听我安排，一定不会伤到你们家娃儿的。” 　　“人家说可以，但是要听老爷爷的话。”艾德捏了捏密涅瓦的小手，“说‘XieXie’。” 　　“XieXie！”密涅瓦萌萌地说。 　　“不用谢，你家女娃儿长得真是好看。”老师傅也被密涅瓦的中文逗笑了，“小伙子你这中文硬是要得啊。” 　　“您太客气了。”艾德和密涅瓦跟着饲养员师傅走向熊猫、随口接到，“师傅是四川本地人？这么大年纪了，怕不是返聘回来的？” 　　“确实是返聘的，不过口音你也能听出来？”对方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活这么久头一次见老外中文好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瓜娃子来包场，搞半天是有学问的。” 　　艾德笑了笑没说话，笑容有点复杂。 　　不一会儿老师傅招呼密涅瓦上前合影，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到熊猫身边，开心得合不拢嘴。平时的密涅瓦总是会下意识地模仿大人的样子，唯独这次出门旅游才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小学生。艾德恍然觉得哪怕仅仅是为了见到小姑娘此刻的笑容，这次大费周章地出门也值了。 　　说是合影，熊猫还是躺着一动不动地睡午觉，密涅瓦只是站在它身前而已。艾德和她一起让桃香拍了几张，又给她单独拍了几张，然后凑到安琪耳边小声说：“我给我大女儿也照几张，你快点过去。看看，我没差别待遇啊。” 　　“你听到了？”安琪羞得满脸通红，“讨厌！” 　　说着快步走到熊猫旁边，换回了尽兴的密涅瓦。正要拍照的时候，熊猫似乎是睡醒了忽然站了起来，发现了身前的安琪吃了一惊，举起爪子作势欲拍。安琪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浑身杀气弥漫，熊猫同志打了个冷颤迅速温顺地缩成一团。 　　拍完照后艾德拍着心口后怕地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们要成为第一批把熊猫打死的游客了，星期五。” 　　“安琪，不是星期五！”星期五不满地抗议道，“还有，你太过分了！熊猫那么可爱，我怎么会打死它？” 　　艾德无视她的抗议转头看向另一位：“C.C.，给你也拍一个？” 　　“我又不是小孩子。”C.C.给了他一个白眼，“比起动物我对购物更感兴趣，看熊猫不如买衣服有意思。” 　　“你这是什么神奇的逻辑？难得来了趟国外，应该看景点才对吧？”安琪不由自主地抬高声调，“购物不就是买买买，那有什么意思？” 　　红龙立刻就发现了气氛不对，赶紧拉着几位工作人员躲得远远的，假装和熊猫玩得很开心，连看也不看艾德他们一眼。 　　“虽然熊猫是很可爱，不过我也更喜欢购物。”拉克丝轻轻地笑了一声，“难得来了趟国外，艾德，你能麻烦王小姐安排一下吗？女人的天性果然还是逛商场、买买买呢。” 　　“你是在说我不是女人吗？”安琪拍了拍几人中最为壮观的欧派，看得C.C.和拉克丝眉头一挑，“反正我要看景点，购物没意思。艾德，你说后面怎么安排？是继续看景点还是买东西？” 　　“才清静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她们又来了，全家一起出门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艾德在心里疲惫地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道，“后面肯定有时间买东西的，但这次出门主要是奖励密涅瓦，密涅瓦，你想干什么？” 　　“我要看景点！”小姑娘心有灵犀地接道，“艾德叔叔，抱！” 　　“那就看景点。”艾德一把抱起密涅瓦，在她红彤彤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我们后天去九寨沟。” 　　“嗯嗯！”小姑娘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两位阿姨，也在艾德脸上亲了一口，“艾德叔叔最好了！” 　　“爱丽丝，能听到吗？”艾德在脑中说道，“放点音乐吧，缓解压力舒缓精神的那种。” 　　“好的，艾德。”爱丽丝在他脑子里播放起柔和的小提琴协奏曲，“你这是自作自受吗？家里还要继续加人吗？爱丽丝觉得删得只剩笨蛋安琪就可以了。” 　　“我就是自作自受。”他听着音乐舒了口气，“增加还是饶了我吧，不用C.C.下手我会主动自杀的。但是现在有的这几个，不论发生什么、一个都不能少。万一哪天下去了见到老杨，我还能嘲讽他一番，岂不美哉？” 　　…… 　　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拉克丝三人各自找事情做，艾德带着爱丽丝出门有事。这几天他每晚都和密涅瓦一起睡，完美地解决了最复杂的问题。小姑娘也非常配合，只要有人想打破平衡就会闹情绪、吵着要求和艾德叔叔睡。密涅瓦的表现实在是太贴心了，艾德忍不住又偷偷给她加了零花钱。 　　来到酒店顶楼的会议室，王留美已经独自在里面等着了。她虽然收了钱负责组织安排，但很知趣地没有和艾德的家人见面，成功让某些人免于炸毛。见艾德进来，王留美主动站起身伸出手，两根马尾随之摆动：“晚上好，灵格斯博士，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用中文吧，王先生招呼得很好，这几天劳你多费心了。”艾德和她稍微碰了下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也主动坐下，“时间不等人，我们直接开始？” 　　“我还以为学者都是有耐心的人，想不到灵格斯博士这么猴急？”王留美跟着坐下跷起长腿，旗袍开叉处的肌肤和丝袜若隐若现，“不过单凭灵格斯博士你敢只身一人乔装潜入这点，和一般的学者就不能同日而语。” 　　这个时间点提起这件事情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艾德目不斜视地微微一哂：“不用发福利了，王小姐，我的承诺一定会遵守。说吧，人情打算怎么用？”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王留美干咳两声恢复正坐，脸色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红，“我被家族里的老人们逼着联姻了，希望你能帮我想办法推掉。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我和你同年、已经二十二了，来自家族的压力太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 　　“没问题。”艾德欣然点头，“交给我吧。” 　　“嗯？”王留美愣了愣，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干脆，“你都没问联姻的对象是谁？” 　　“对我而言有差吗？”艾德无所谓地说，“那我勉为其难问问吧，是谁？” 　　“亚伯特·毕斯特，毕斯特财团总裁卡帝亚斯·毕斯特的长子，现年二十五岁，和我一样在联邦议会当议员。”王留美露出嫌恶的表情，“又胖又丑又没用，身为长子没有次子巴纳吉得宠，除了投胎投得好没有任何优点。我看他迟早会被剥夺继承权，老人们的眼光真是糟透了。” 　　艾德看了看眼前肤白貌美、仪态万千的王留美，又想了想毕斯特家那位大腹便便、满脑肥肠的亚伯特，顿时一阵恶寒：“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拆散这桩姻缘。” 　　“虽然不知道你会怎么做，但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莫名地很有说服力。”王留美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又跷起了大长腿，脸上也带着笑意，“我相信灵格斯博士的人品。” 　　“你看我一个已婚人士带着一堆莺莺燕燕出门，哪里有什么人品。”艾德自嘲地摇了摇头，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坚决不往下游弋，“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 　　“你说了算。”王留美笑着打开设备，“需要保密我们在一起的事实吗？” 　　“没必要，我的行程是半公开的。”艾德也跟着打开自己的设备加入远程会议，直接打断了不知道正在逼逼什么的夏亚，“不好意思来晚了，会还没开完吧？” 　　联邦议会的现场一片哗然。 　　自科瓦特罗代表马瑟纳斯首相第一次传唤艾德参加听证会起，已经进行了数次灵格斯批斗会，艾德一次也没有出席。类似的西洛克批斗会以前联邦议会也经常举行，西洛克从来不屑于理会他们，对议会的所有决定都置若罔闻。 　　今天那边又在开批斗会了，艾德恰巧有事要向各国政要、各集团领袖宣布，正好借此机会一次通知到位。类似这种批斗会，会参加的都是首相——科瓦特罗派系的，像王家、哈勒维财团或是布里塔尼亚这种亲月球的势力一般都缺席表态，事后再看会议记录。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麻烦工作人员通知下没来的开远程。”艾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三分钟后我开始，科瓦特罗先生，要不你接着讲？” 　　“灵格斯，你把神圣的联邦议会当成什么地方了？”其中一个胖嘟嘟的议员对着屏幕上的艾德喊道，“简直放肆！” 　　“亚伯特·毕斯特？卡帝亚斯就是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艾德对这帮不干正事、就知道浪费纳税人钱、成天聚在一起开他批斗会的废物议员们半点好感也欠奉，唯独这点上他和西洛克很有共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精力浪费在垃圾身上。” 　　“灵格斯，不要欺人太甚！”亚伯特猛地一拍桌子，“你说谁是垃圾？” 　　“不是，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各位……”艾德顿了顿，环视全场，“都是垃圾。” 第172章 永恒的二五仔 　　对于灵格斯的胡搅蛮缠和大放厥词，夏亚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膨胀过度的灵格斯说得越多，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便走得越远，而发生在灵格斯身上的一切无不在证明他关于NT和人类发展道路的理论是正确的。 　　“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他对灵格斯视若无睹地继续说道，“外星人谁也没接触过，不应该存在任何人拥有最终解释权，我们现在只谈卫星炮本身。MememtoMori的工程为经济下行的P.L.A.N.T.创造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就业岗位，那时候正巧卡恩议长期中选举在即。” 　　这正是他论点的精妙之处，在卫星炮合理性上以灵格斯的专业水平忽悠议员们不要太简单，可把事情一旦牵扯到政治上就是他的领域了。 　　“各位想必都记得当时卡恩议长的支持率如何飙升，如何一鼓作气地赢下选举，而其中贡献最大的工程本身，却是由地月卫三国共同负担财政支出的。”夏亚神色一肃，“当然，灵格斯博士家中娇妻美妾成群，自己又身为亲王的宠臣，我相信以他的人品绝不会做出损公肥私的事情。” 　　会场响起戏谑的笑声。 　　“不好意思，诸位，我来晚了。”感觉不到任何歉意的声线响起，娜娜莉的头像出现在其中一个原本空白的屏幕上，“开始说正事了么？” 　　说完娜娜莉像是才注意到灵格斯似的，笑着对他眨了眨眼又挥了挥手，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灵格斯这个有妇之夫有什么问题似的。 　　虽说布里塔尼亚名义上重新加入了联邦，但实际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娜娜莉女皇作为全世界数一数二政体的最高领导人，肆无忌惮是她的权利和义务。比如代表布里塔尼亚的议员登记的明明是修奈泽尔，她娜娜莉就是要来见灵格斯你也没辙。 　　女皇小姐目前在国际上树立的是天真无邪白莲花的形象，是撮合外姓圆桌骑士和善良公主之间姻缘的浪漫少女，像迫害前朝老臣这种心狠手辣的勾当自然是把持朝政的奸相修奈泽尔干的，和纯洁可爱的娜娜莉女皇一分钱关系也没有。 　　等到什么时候国内局势稳定、修奈泽尔失去利用价值了，夏亚丝毫不怀疑一定会有“爱国人士”喊出天诛国贼、清君侧之类的口号。 　　“女皇陛下，我们就是在说正事。”夏亚隐蔽地看了依旧面无表情的灵格斯一眼，“灵格斯博士和卡恩议长的巧合看似是玩笑，但牵扯到了三国协议和数十亿纳税人的税款的话，就算真的是巧合也不能当成单纯的巧合来处理，我们要给大众——” 　　“我倒是发现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娜娜莉神色不豫地打断他，做出一副我豁出去了也要站在灵格斯一边的样子，“科瓦特洛先生的相貌让我想起一个人，我记得也是卡恩议长的熟人，这也是巧合么？” 　　“也难怪女皇陛下听信了网络上的一些可笑的谣言，不得不承认，我的相貌确实和那个犯下了反人类罪行的恐怖分子有几分相似。”夏亚微微一笑，“在这里向大家公布一则最新消息，格林威治时间今天凌晨，夏亚·阿兹纳布的遗体于达喀尔的沙漠地带被发现，经DNA校验确定是本人。” 　　灵格斯不易察觉地稍稍皱起眉头，夏亚心中暗笑他城府不足。 　　“身份确认工作不久之前才刚刚完毕，今天下午各位应该就能看到正式报道了。”夏亚对着娜娜莉扬起嘴角，“事关马瑟纳斯首相阁下和联邦政府的声誉，我本人也愿意接受正规机构的DNA检测。” 　　不错，这就是他夏亚最大的本钱——身份合法性的问题已经完全搞定，再没有后顾之忧了。等到政敌统统消灭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把可怜的密涅瓦从灵格斯家的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夏亚又挑衅似的看向灵格斯，等着见招拆招。 　　“我看大家到的差不多了，那开始说正事了。”灵格斯似乎觉得刚才发生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脸淡定地说起自己的事情，“大家应该注意到了，位于地日L4的超小型星体开始缓慢地向着地球方向移动。你们麾下的专家、智库也许做了各种错误的分析，现在我公布正确答案——我干的。” 　　议会现场刹那间炸开了锅，没有人关心夏亚死没死了，全都在七嘴八舌地破口大骂。 　　“根据三国协议的内容，我现在行使自己的义务，告诉大家这是在干嘛。”议员们一下子又安静下来，“该星体会被迁移到地球附近，改造成保护全人类安全的装置。质量和运动轨道我已经计算过了，不会对人类的生态圈造成影响，资料我现在发给大家，你们点一下接收。” 　　得到灵格斯传来的资料后，不管看不看得懂，议员们全都点开看了起来，顺便发给身边待命的智库们一起研究。就连夏亚也琢磨起灵格斯传来的文件，推测他在算计什么东西。 　　“现在学生们正在放暑假，以目前的速度，预计星体会在明年一月份到达地月L4的位置。”灵格斯清了清嗓子，“在这里通知各位，明年元旦之前务必把L4上的卫星啊、工厂啊什么的全部转移走，否则到时候造成的损失本人概不负责。就是这样，我先下了，再见。” 　　说完艾德的屏幕就恢复成一片空白，会场安静了大约五秒钟，然后沸腾。意想不到的盘外招让夏亚也有些头疼，只能匆匆宣布散会。离开会场的夏亚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首相宅邸，趁着在车上整理起灵格斯发来的资料，上网查查看不懂的专有名词，免得等会儿首相问起答不上来。 　　等他赶到首相宅邸的时候，马瑟纳斯首相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 　　“科瓦特罗·巴吉纳。”首相坐在位子上，两手交叉支在身前，“你做的好事。” 　　“您是在说夏亚·阿兹纳布的死吗？”夏亚淡然地解释道，“我们和A-Laws走得太近，而议会绝不愿意看到权力回到您手中。政敌只会越来越多，我的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届时敌人以此攻讦您就全完了。待会儿我会把处理此事的细节交到您手上，您大可对我放心。” 　　马瑟纳斯思忖了片刻，哈哈一笑：“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怎么会起疑？夏亚·阿兹纳布的事情做得好，非常好。我刚刚是在问你为什么今天会在灵格斯手上吃瘪，坐下慢慢说。” 　　“有关外星人的事情，他掌握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机密情报，您看下这个。”夏亚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首相，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我有理由相信，他确实通过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段消灭或者控制了外星人，但也有可能是灵格斯和外星人偷偷达成了某种协议，谎称外星人被消灭。” 　　“外星人……科幻小说中的名词，没有实感啊。”马瑟纳斯随意地翻阅着，内容已经被夏亚整理标注地很浅显了，连他也能轻易看懂，“科瓦特罗，你说灵格斯有没有可能……出卖全人类？”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夏亚沉声道，“您忘了调整者是怎么诞生的么？为了所谓的求知欲，一切人类的禁忌在他们这样的学者眼中都不值一提。假如，我是说假如，外星人以未知的先进科技为诱饵让灵格斯当人奸，您说他会接受吗？” 　　马瑟纳斯仔细想了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国协议岂不是我们作茧自缚？” 　　“我也是最近才看出来。”夏亚眯起眼睛，“P.L.A.N.T.得到粮食和经济援助，联邦获取布里塔尼亚的加盟和阿纳海姆对A-Laws的军备优待，月球拥有灵格斯对科技发展和人类未知疆域的决策权。这条协议最核心的条款中，有一个十分隐蔽的逻辑陷阱。” 　　“陷阱？”条约的重要部分马瑟纳斯也是熟悉得会背诵的，他咀嚼了一下登时反应过来，“未知疆域？” 　　“不错，首相阁下，正是未知疆域。”夏亚点点头，“对我们而言‘未知疆域’更像是条款中装点门面的词语，因为我们的常识告诉我们未知疆域非常稀少。可对灵格斯而言，恐怕他的‘已知疆域’大部分都是我们的‘未知疆域’。换句话说，他能凭着这一条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可怕啊，可怕。想不到灵格斯年纪轻轻就如此老谋深算，还以为他仅仅是个贪花好色的天才学者而已。”马瑟纳斯砸了咂舌，“那他为何今天要做出和整个议会为敌的不智举动？” 　　“他并没有和所有人为敌，所以他不在乎。”夏亚续道，“月球政府和他一心同体，哈曼·卡恩中期选举能完胜多亏他，娜娜莉女皇对他鬼迷心窍，光凭这几个后援他就已经利于不败之地。再加上王家和哈勒维家都对灵格斯释放善意，亚伯特看起来被骂了一顿可卡帝亚斯向来坚决秉持中立。” 　　“还有议会里的一堆墙头草和二五仔。”马瑟纳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依我看他们最后还是会把L4上的东西统统挪走，老老实实地给灵格斯腾位置。” 　　“其实我前来您府邸的路上就收到消息，布里塔尼亚已经宣布迁走L4上的全部卫星了，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一国女皇迷得神魂颠倒。”夏亚似是不解地摇了摇头，“首相阁下，我记得利迪少爷在月球上学吧。以防万一，我劝您把少爷接回地球来。” 　　“哦，利迪？是在月球，但现在政局还不稳定，此事从长计议。”马瑟纳斯若无其事地转移起话题，“科瓦特罗，把权力交还给首相的路途还很遥远，我们尚需努力啊。” 　　…… 　　“尚需努力？”夏亚冷笑着扯下领带随手扔到一边，“畏首畏尾地连儿子都舍不得，还想又整垮议会又整死灵格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谁又能舍得自己的亲骨肉呢？”娜娜伊俯身捡起他乱扔的领带挂好，“密涅瓦不也是被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了吗？真到了那么一天，你难道能舍得密涅瓦？” 　　“如果是密涅瓦的话……” 　　夏亚抛开脑中可怕的想法，揽住娜娜伊二话不说先来了一发。十数分钟后，二人赤裸着躺倒在床上，娜娜伊枕在他手臂上轻声问道：“夏亚，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和灵格斯博士反目呢？他不一直是你心目中新人类领航员的最佳人选吗？” 　　“曾经是。”夏亚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我父亲吉翁·戴肯认为，NT对真相的洞察力和对危险的感知力使得他们最适合成为人类的领导者。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一个有知识、有远见的非战斗型NT是最合适的选择。” 　　“那不就是灵格斯博士吗？” 　　“但我忽略了一点，娜娜伊，越是精神力强大的NT越是容易精神失常、做出疯狂的举动。”夏亚冷冷地说，“灵格斯不知为何现在失去了NT能力，但一旦他恢复能力就会变成定时炸弹。甚至不止是他，哈曼、娜娜莉女皇都是定时炸弹。” 　　“她们都是很能力强大的NT。”娜娜伊心领神会地接道，“而能力太强的NT是不应该当最高领袖的，这样太危险了，一旦失控就会拉着所有人万劫不复。是么，夏亚？” 　　“父亲的理念是有缺陷的，而我将其补完了。人类确实需要拥有卓识远见的NT来领导，但又不能是精神力太强大的NT，在我所知道的人里最合适的应该就是……”夏亚停顿了一下，“我自己。” 　　“我觉得也是。”娜娜伊自豪地一笑，“那灵格斯这样的强大NT呢？” 　　“他们更适合像阿姆罗一样在固定的领域发挥特长、做出贡献，而不是参与到整体决策中去。”夏亚眯起眼睛，“灵格斯的决策权必须想办法剥夺，这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的语气就好像……”娜娜伊说道一半便悠悠止住，“对不起，没什么。” 　　“就好像我下决心向地球扔尤尼乌斯7的时候一样。”夏亚看了娜娜伊一眼，“总有人得为了全人类着想做出决定，无论它看起来多么不可理喻或者难以实现。” 　　“只要你确信自己在做什么的话，我支持你。”娜娜伊叹了口气，“可灵格斯盟友众多，相比之下，我们这边首相不堪大用，A-Laws的布莱特司令和灵格斯的关系也很好，而政客们都是见风使舵的。” 　　“所以首要任务是提拔有能力的嫡系，单打独斗是无法成事的。”夏亚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卡缪呢？” 　　“卡缪·维丹？”娜娜伊能看出来夏亚对这孩子有特别的感情，一直在重点关注，所以立马就能答上来，“前些日子回地球了。” 　　“不在月球上？”夏亚吃了一惊，“什么情况？” 　　“说是打算回地球念大学，现在从家里搬出来了一个人住，有个叫花园丽的女高中生经常去他家照料他。”娜娜伊解释说，“他没参加高考，不出意外应该是灵格斯疏通的关系。” 　　“让如此强大的NT回家念大学？太浪费才能了，不知道灵格斯在想些什么东西。”夏亚不屑地咧咧嘴，“眼下第一件事，把卡缪招进A-Laws。” 第173章 拉普拉斯的亡灵 　　“用一颗外星人的卫星独占L4，这可真是……”王留美将长长的马尾缠在右手食指上，侧着头露出玩味的笑容，“灵格斯博士，我可以认为是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了外星人、拯救了地球么？” 　　“不可以。”艾德诚实地摇摇头，“不是我。” 　　“其实是我爱丽丝哒！”音乐播放器小姐在他脑袋里骄傲地说，“嗯，客观地说，笨蛋安琪也出力了，不能否定她有一点点的功劳，但是大部分功劳都是爱丽丝的。”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王留美深吸了一口气，把玩长发的手微微颤抖，“外星人的星球……不知道你会把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才懒得把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只是尽我所能给大家一个机会而已。”艾德无所谓地耸耸肩，“也许你不理解，光是争取这个机会就已经是地狱难度了。至于最后人类社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管不着，各凭造化吧，我守着月球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 　　“你口中的地狱难度，简直不可想象。”王留美兴奋地脸色略泛潮红，“真想看看那样的世界呐，而不是每天像这样在泥沼中苟且度日。”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不喜欢王家就离开，舍不得离开就改变它。以我和你几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你的能力完全是上上之选。”艾德随口说道，“更何况你还掌握着庞大的人脉资源可以利用，比如伟大的灵格斯博士之类的，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说得轻巧！你——”王留美稍微抬起声调立马又降了下去，“你和我不一样，完完全全是白手起家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 　　“几大家族。”艾德轻蔑地笑了笑，“都宇宙世纪了还有这种东西存在，人类社会结构的螺旋上升旋得有点狠啊。” 　　“月球不还有女王么？”似乎被戳到了痛处，王留美有点神色不豫，“封建社会怎么也在资本主义社会下面吧？” 　　“封建社会？你还是陷入这个世界的惯性思维了。”艾德来了精神似的向前倾了倾身子，“公正廉洁的开国女王长生不老，仁善贤明的亲王永摄朝纲，再考虑到月球的地缘配置和科技实力，工业产能和经济体量，粮食自足和武力威慑。王小姐，我相信你的政治素养，告诉我这是什么？” 　　“……乌托邦？”王留美从艾德脸上读到了猜对一半的信号，“等等，让我再试试……不对，不可能吧……难道是……地上神国？月球是个……没有宗教的政教合一国家？那狄安娜女王和罗兰亲王的地位岂不是相当于——” 　　“嘘！”艾德在嘴唇前方竖起一根手指，“我和很多聪明人都暗示过这个问题，你很优秀，是为数不多给出正解的人，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有兴趣的话可以在心里慢慢推演，继续讨论下去的话我会产生不祥的预感。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有趣了，要看你怎么看待它。” 　　“不，家族里绝对没有人这样看待过月球。”王留美稍稍仰起头、出神地看着的虚空，“不同的视角可以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艾德艾德，黑进去了！”爱丽丝突然在他脑海里叫起来，“有视频和照片，你要看哪个？” 　　“哪个都不要，辣眼睛。”艾德内心干呕了一下，“确认存在就行了，删掉吧爱丽丝，我不希望这种东西扭曲了你的审美观。” 　　“哦，好的。”爱丽丝老老实实地应道，“那我删掉了。” 　　“王小姐，刚才你拜托我的那件事。”艾德打断了正在沉思的王留美，“我给你一个提示，你试着自己努力反抗一下家族如何？报酬就算作这次委托的开销，人情还欠着。” 　　“声明一下，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王留美迅速清醒过来，“你说说看？” 　　“亚伯特和他姑妈有染。” 　　“啧啧，真是一点也不美好的故事。”王留美嫌恶地砸了咂舌，接着沉寂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人情债你已经还清了，另外，这次委托我请客。就像你说的，这次我想……自己反抗下。” 　　“你有反抗精神很好，但一码归一码，钱是一定要付的。”艾德正色道，“王小姐你是美女不假，但我是结了婚的正经人，可不想又欠你一个人情。” 　　“我还不知道三妻四妾的灵格斯博士竟然惧内？”念头通达的王留美放松地重新翘起大长腿，狡黠地笑了起来，“这个房间里没有装摄像头，我没有学过防身术，红龙也不在外面。灵格斯博士贪花好色的名声在外，不考虑一下？”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艾德起身向她微微颔首，“时间不早，我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一脸茫然的王留美。对不想结婚的她来说年轻、好看、有能力、地位相当、又有利用价值的情人可遇而不可求，本以为对方也是这个意思的，哪知道完全估计错误。 　　“欲擒故纵？不像，总不能是……”王留美惊愕地睁大眼睛，“带着正妻、养女、女仆和两个情人同时出门的正人君子？这算什么，纯爱后宫？” 　　察觉气氛稍微变得有点暧昧就果断撤退的艾德此时正得意洋洋地佩服自己的正气凛然：“爱丽丝，看到没？我是多么的机智？” 　　“艾德，我在网上搜到一本《三十天精通吐槽》，需要下载下来吗？” 　　“……不用，你已经很精通了。” 　　回到套房的艾德痛快地洗了个澡，爱丽丝也跟着玩水玩得很开心。等他进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密涅瓦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的。 　　听见开门的声音，密涅瓦立刻扔下手机、翻过身子面对他：“艾德叔叔你回来啦！” 　　“这么晚我还以为你睡了。”艾德掀开薄薄的被子躺到小姑娘身边，一眼就看到她睡衣不知怎么地又歪了，光洁如瓷器般的肩膀和锁骨漏在外面，二话不说凑上前去给她把衣服重新整理好，“你呀，这样趴着胸前进风，会感冒的。” 　　“嘿嘿。”密涅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玩手机忘记了，对不起。” 　　“每次都对不起，第几次了？”艾德假装很用力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密涅瓦故作害怕地抱头缩成一团，“下次注意啊。” 　　“嗯嗯。”密涅瓦跟着艾德躺下，熟练地拱进他怀里，艾德顺势抱住她，“艾德叔叔，等我长大了还可以像这样抱着我睡觉吗？” 　　“不可以，那会儿密涅瓦已经是大姑娘了。”艾德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后，“高年级的时候学校应该会讲生理卫生的，不过学校不一定靠谱，到时候……嗯，让拉克丝给你讲吧。” 　　“那我就不要长大了，我要艾德叔叔一直抱着我睡觉。”密涅瓦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艾德叔叔，讲故事。” 　　“对了，睡前故事，今天差点忙忘了。”艾德笑着理了理她又开始变长的头发，只觉得充满童真的密涅瓦实在是太可爱了，“昨天讲到哪儿了来着？” 　　“师傅又被妖怪抓走了。”密涅瓦飞快地答道，“大师兄打算去救师傅，二师兄吵着要分行李，三师弟坚决不同意。” 　　“怎么觉得每天讲的都差不多啊，小孩子耐心不好，很容易厌倦的。”艾德默默想着，决定临时改一下故事内容，“话说师傅被抓了这么多回，到这次积攒的运气终于全部用光，被妖怪吃掉了……” 　　…… 　　“还有十五分钟就到达喀尔了，刹那。”驾驶舱里响起舰长的声音，“联邦总部所在地本来就是禁区，今天有外宾来访防御格外严密。我们不可能闯进去，只能掉头。” 　　“那就掉头，我驾驶高达单独潜入。”刹那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拉普拉斯程序对当前坐标没有反应，需要继续深入，请求出击。” 　　“出击许可，事情不对记得让MS自爆，绝对不能暴露拉克丝小姐的身份。”舰长用雄浑有力的声音说道，“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死了，你小子人还不错，回头可以介绍我侄女给你认识。” 　　“我拒绝。”刹那同样冷酷地答道，“一切以任务优先。” 　　说完刹那就闭上嘴，死死盯着屏幕上已经启动的拉普拉斯程序。 　　自从拉克丝小姐把装着拉普拉斯程序的高达交到他手上，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在这大半年里，他作为变革者组织的高达驾驶员，跟着舰长大叔伪装成商队在世界各国周游，以期能触发拉普拉斯程序的坐标感应，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地球上能比较方便这支冒牌商队出入的区域已经被他们搜地毯似的犁了个遍，剩下的全是防御严密的敏感地区。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的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而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联邦总部的所在地——达喀尔。 　　据拉克丝小姐分析，如果拉普拉斯程序的设计者E·A·雷博士确实是出于某种目的或者寓意设定的坐标、而非随机乱选的话，达喀尔的可能性是剩下的选项里最高的。要知道在雷博士生存的那个年代，达喀尔就已经被确定为联邦总部了。 　　如果连这里都不行的话，下一步就是布里塔尼亚和联邦的各大军事基地，再不行的话就只能在大气层外面找了。 　　“喂，刹那。”舰长的声音打断了刹那的思绪，“你是阿扎迪斯坦人吧？是怎么跑到布里塔尼亚去的？” 　　“不知道，不知道。”刹那冷淡地回道，“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看你脸型应该就是阿扎迪斯坦的吧？特征挺明显的。”舰长大叔不依不饶地八卦道，“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我刚查到今天来达喀尔的外宾就是你们祖国的公主，想提醒你不要因为公主太漂亮就耽误任务了，哈哈。” 　　“我不认识什么公主，也不会耽误任务。”刹那的情绪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我的引导者是拉克丝小姐。” 　　“嘁，真没意思。你小子太闷了，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舰长的声音忽地严肃起来，“到了，不能再往前了。刹那，潜入任务没有帮手，没有支援，没有补给，只能完全靠你自己。我会在海上原地接应，你可以出发了。” 　　“了解。”刹那应道，“刹那·F·清英，再生高达，出击。” 　　再生高达从弹射轨道离开舰船一跃而起，向着高空疾驰而去。MS表面的一次性隐形涂层可以隔绝联邦部队绝大部分的侦测手段，这是利冯兹留下的宝贵遗产之一，也是刹那进行潜入任务的底气。只要不被卷入战斗且保持移动速度不高于某个值，涂层是足够坚持到任务完成的。 　　MS跨越海洋地带，向着达喀尔市区的方向前进。飞了许久，就在接近联邦总部大楼上空的时候，刹那眼前的屏幕上“La+”的符号突然亮起。 　　“是这里？！”刹那的瞳孔微微放大，这是他忙碌大半年头一次见到程序做出反应，“拉克丝小姐果然是正确的！” 　　“La+”的标志很快就变换成了一串数字，受过军事化训练的刹那一眼就看出这是E·A·雷设计的、地月卫三国通用的三维定位法的坐标。就在他正打算把坐标录入地图，确定下一个位置的时候—— 　　“刹那，不要回来！”舰长在加密的友军频道上大喊道，“海面上突然冒出来出现了一个电影里面才有的巨大怪物，这不是MS可以匹敌的对象，赶紧自己跑路，我也会撤退的！重复一遍，不要回来！” 　　“怪物？”刹那想也没想就答道，“坚持住，我马上回来！” 　　“都说了不要回来！”舰长不耐烦地大喊道，“你小子怎么就是这么、啊啊啊——” 　　“舰长？舰长！”刹那焦急地等带着那边的回话，然而加密频道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就此沉默了下去，“……坚持住，我马上回来。” 　　刹那此时也顾不得隐蔽了，再生高达当即全速飞行，很快他就被联邦的防卫部队发现。然而还没等到他赶到海边，他就非常肯定自己发现了舰长所说的怪物，那玩意正大致朝着联邦总部大楼的方向高速移动。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形似鱿鱼的巨物，脑袋上顶着两只看起来有点滑稽的大眼睛，胸前挥舞着数十跟节肢。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则是两根发着光的长鞭长在对普通生物来说是手臂的位置，长鞭灵巧地上下翻飞，若有生命一般。 　　“洛克昂，我找到拉克丝小姐所说的世界的扭曲点了。”刹那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操纵杆，“刹那·F·清英，确认扭曲，开始根除！” 第174章 少女所见的流星 　　随着再生高达的射击，光束步枪发出的能量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只在空气中激起了些微正多边形的波澜。刹那果断地收起步枪换上军刀，俯身闪过光鞭向前猛冲。I立场裹挟的粒子流砸在某种看不见的屏障上，泛起的纹路波澜在阳光的映射下隐约可见。 　　“和王都政变时枢木朱雀驾驶的MS上出现的系统类似。”败北的回忆迅速涌入了刹那的脑海，“布里塔尼亚难道和这个怪物有什么关联？” 　　就在他联想的这一瞬间，另一根光鞭抽在机身上。光鞭上携带的高热在破坏了MS的部分结构，而挥击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再生高达倒飞出去。 　　再生高达作为利冯兹留下来的遗产，完美体现了他“不需要任何队友”的设计理念。机体本身丧心病狂地有着三段变形，分别是应对近距离的高达模式，应对中距离的加农模式和应对远距离的坦克模式。 　　对于缺乏资源的拉克丝而言，这样的设计正中她下怀。除了刹那，目前的拉克丝确实拿不出什么像样的ACE。对刹那而言，他也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切换不同的形态，拥有了单机完成复杂任务的本钱。 　　“高达模式的武装无效，切换成加农模式。”刹那在倒飞的同时立刻做出了这样的判断，MS在半空中做起一百八十度转身，手足的关节也跟着活动，“……变形失败。” 　　变形到一半卡住的再生高达又变了回去。 　　众所周知，结构越复杂的机械越脆弱，一根大铁棒最结实。灵格斯博士搞出个能变飞机的实用结构就已经心力交瘁了，而利冯兹脑洞大开的三段变形对机身稳定性的要求简直高到不可理喻，所以眼下再生高达被抽坏某个零件不能变形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是利冯兹本人这会儿已经“不可能、怎么会”地叫起来了，但刹那的内心毫无波动。受过良好军事训练的前圆桌骑士对这种情况早已想见，只是没跟拉克丝小姐汇报过而已——高达型号的就这一台，他舍不得换。 　　“加农模式无法使用，切换成坦克模式。” 　　万幸坦克模式所需的结构没有受损，MS在两秒不到的时间里变成了坦克的样子。尽管是坦克，机体依旧是在天上飞的，看起来像坦克履带的东西上其实装满了喷口。这个模式下机动性虽然大减，但也比一般人印象中的战车要好很多。 　　从开始到现在只过了半分钟不到，驻地的A-Laws还没有赶来，张牙舞爪的怪物持续逼近着唯一的机甲，而机甲的身后就是市区。机甲中的刹那默默瞄准了不远处的怪物，虽然他不长于射击，可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随着刹那扣下扳机，四根粗壮的光束从四门主炮里呼啸而出，狠狠地撞击在看不见的屏障上。多边形的纹路剧烈地抖动了一会儿便恢复平静，而怪物依旧毫发无伤。 　　主炮齐射已经是再生高达威力最大的武装了，此时此刻，刹那清楚地明白自己无法凭借手里的武器消灭眼前的怪物。 　　“拉克丝小姐说过，少数人战斗是为了更多人和平，少数人死去是为了更多人活着。”刹那看了眼身后的市区，紧了紧手里的操纵杆，“很多人会死的，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它发生，无论如何要把这个东西拖在这里。” 　　刹那不仅放弃了输出、再次把机体恢复成了机动性更好的高达形态，更是主动飞到怪物附近，在两根光鞭之间险象环生地迂回穿梭，试图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这个发光的鞭子是有极限长度的，这个距离的话，可以安全地——”刹那向后抽身一退，险之又险地堪堪避过横扫，“糟了。” 　　瞬间，刚刚扫过的光鞭忽地掉头向外、擦着侧移的再生高达直刺，鞭身的长度也跟着暴涨。刺偏的鞭梢在刹那反应过来之前又灵巧地回卷，一下子将在将再生高达捆了个结实。 　　这怪物的力气不知有多大，竟然举起几十吨重的MS在空中肆意挥舞，最后向下一甩使劲地砸在地上，引得尘土飞扬。驾驶舱内的刹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位，拼命忍住才没有一口老血咳出来。 　　此时怪物的两根光鞭一根困住了MS令其动弹不得，另一根像吐信的毒蛇一般对准了驾驶舱的位置，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其刺穿。光鞭的末端没有无形力场的保护，火神炮还在徒劳地开火，这是刹那毫无意义的最后抵抗。 　　“我的力量不够，结束了。”刹那的心中意外地很平静，没有恐惧或者不安，只是——“就像你说的，有点不甘心，洛克昂……” 　　鞭梢骤然刺下，同一时刻，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粒子束精准地打在鞭身上，光鞭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怪物扭过脑袋，将两只大大的眼珠对准来着。 　　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刹那仰起头，怔怔地凝视着远处，在阳光的反射下看起来熠熠生辉的MS漂浮在半空中，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令他不禁喃喃地低声道：“Gun……dam。” 　　“这里是A-Laws特别行动部队隆德·贝尔的队长阿姆罗·雷少校。”名为F91的高达上传来莫名熟悉的声音，“那边的MS在天人剿灭战里出现过，驾驶员我记得是利冯兹·阿尔马克？” 　　“这个怪物周身有看不见的屏障，可以挡住主炮级别的攻击。”刹那无视了对方的问题，飞快地回答道，“你的VSBR没有用。” 　　“这个声音……不对，不是利冯兹·阿尔马克。”F91这时终于飞到眼前，“多谢你的情报，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接受A-Laws的详细调查，解释下你和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怪物捆住再生高达的那根光鞭向内一阵紧缩，包括主推进器、漂浮装置在内的多个重要部件瞬间被巨力所挤压、破坏，接着光鞭向外用力一甩，失去了主推进器的再生高达像铅球一样被扔向天边，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 　　“格拉汉姆上尉。”阿姆罗念起了原本是同事、现在却由于只有他升职变成了下属的某ACE的名字，“这个奇怪的东西由我来解决，那台侵入的可疑MS就交给你了。” 　　“正合我意，比起异形我还是更喜欢高达啊。”那边立刻爽朗地回应道，“人类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队长！” 　　“太夸张了。”阿姆罗苦笑了一下，“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倒是很高兴。” 　　怪物瞪着大眼睛死死地盯着F91，两根光鞭威慑性地挥舞着，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远处的队友们牵制性地开了几枪，都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 　　“能挡住攻击的屏障，说的是这个么……”阿姆罗明明能看到眼前的怪物，在意识中却怪物的位置却仿佛是一个黑洞，拒绝了他的一切感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NT和这个东西恐怕有渊源。” 　　如果说怪物拥有的是拒绝的力量的话，NT所拥有的就是沟通的力量。哪怕在量上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NT的直觉却告诉阿姆罗在质上他和它是对等的。就像是凭感觉可以打爆浮游炮一样，武器无法穿过去的力场他却感觉自己可以穿过去。 　　这是身为资深NT、多年以来长期依靠能力得来的直感，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像艾德这样凡事靠分析推理是绝对无法得出来这样的结论的。 　　“这边交给我，你们暂时不要靠得太近。”阿姆罗对尚在接近中的其余属下们吩咐道，“把现场的情况报告给布莱特司令，再找个人去联络一下艾德、不对、灵格斯博士。” 　　F91的面罩“咔嚓”一声打开，肩膀上刷地伸出几枚小翅膀，眨眼之间就拉出一串残影冲了出去，转瞬间无数个F91出现在怪物的上下左右。鞭影飞快地舞动着，但始终快不过如行云流水般穿梭其中的F91，光鞭一次次地抽碎残像却无法碰到MS一下。 　　就在F91撞上无形力场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像触电般充斥了阿姆罗的全身。他用所有的力气克制住了回头看向市区的冲动，一个声音仿佛大吕黄钟般在他意识中咆哮着：“爸爸！爸爸！” 　　“是可以理解的种族？”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出现了零点一秒，来自灵魂深处的危机感和战栗感立即压倒了一切，“不，是敌人。” 　　F91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绕开最后一截光鞭，同时拔出的光束军刀顺手削断了怪物胸前摆动的节肢，一颗大大的红色圆珠就这样暴露在主摄像头下。阿姆罗毫不犹豫冲了上去，两门VSBR的炮口紧紧地贴在珠子的表面上。 　　“这玩意就是你的弱点吧？”不需要任何知识或者经验，他仅凭NT的直觉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让你见识一下吧，人类的力量。” 　　下一刻，扳机扣下，VSBR鸣响。炽热的高能粒子轻而易举地撕碎了脆弱的红色宝珠，鲜红的血浆从中迸射而出，庞然大物静止了片刻，终于颤颤巍巍地轰然倒下。 　　“果然是生物么……”阿姆罗看着眼前的鲜血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想起来自己是队长，赶紧对着围观的属下吩咐道，“对了，你们分头统计损失、清理现场、禁止媒体靠近、收拾这玩意儿的尸体、联络布莱特司令和灵格斯博士。呃不对，后面两个说过了，还有……还有什么？” 　　友军频道上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他是队长，是少校，是所有战士们的偶像，自然是没有人插嘴的，否则不是显得他很无能么。 　　“先这样吧，看来我不怎么适合做队长啊。”阿姆罗自嘲地笑了笑，“西洛克竟然是战死而不是累死的，真是奇迹。” 　　…… 　　玛丽娜王女站在达喀尔的三环边缘，身前和身后仿佛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身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远处依稀可以沙地上破败的房屋和衣衫褴褛的民众穿行其间。身后是象征着现代都市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群，不远处威严的地球联邦总部行政大楼和首相官邸清晰可见。 　　“我记得将联邦总部定都于此的初衷是为了让大家不要忘记，世界上仍然有达喀尔这般沙化严重的都市，因此需要消除分歧、共同富裕。”玛丽娜自言自语道，“结果富裕起来的只有总部大楼和首相府邸附近，祖先们决定不加入联邦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阿扎迪斯坦王国在联邦成立之初就坚决拒绝加入，靠着富足的石油资源在几个大国间玩平衡过得十分滋润。伊奥利亚曝光木星化石后经历了一次信仰危机，也是靠着坚实的经济基础挺了过来。 　　然而随着米诺夫斯基核反应堆的发明，石油渐渐只剩下工业原料的唯一用途，经济开始持续走低，改革派逐渐抬头。保守派们还没等到P.L.A.N.T.搞出中子干扰器，国内的石油就被开采得差不多了，连王家内部也变得派系对立严重。 　　阿扎迪斯坦王国就这样两帮人马来回折腾，一年战争期间靠着趁乱吞并周边小国续了一波命，可是战争红利挥霍到现在也濒临枯竭。简单点说，老百姓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身为阿扎迪斯坦王国的第一王女，玛丽娜·伊斯迈尔今天来拜访首相阁下身边的大红人科瓦特罗·巴吉纳，申请让阿扎迪斯坦王国重新加入地球联邦，再不济能够申请到经济或者科技上的援助也是好的。 　　几年前曾有联邦高官威逼利诱她，暗示她用肉体换援助。那时候国内形势还没有这么严峻，被她以死相逼拒绝了。这两年她微服私访，尝遍了底层人民的疾苦，此时如果再有人提同样的条件的话—— 　　“我一定会同意的吧。”玛丽娜王女抬起头望着澄澈的天空，内心一片平静。“只用牺牲我一个人的自由就能够让全国的人民都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是昨天晚上到的，今天已经等了一整天了。原定于下午的会面也被告知因突发状况取消了，只能推迟到明天。但无论要等多久，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坚持下去的，这是她唯一能为国民所做的事情了。 　　忽然，一道黑影划破天际，然后重重地坠落在沙漠上，连大地仿佛都跟着颤了一颤。玛丽娜一脸茫然看着远方，疑惑地皱了皱眉：“太阳明明还没下山啊，哪来的流星？” 第175章 各自的孤独 　　玛丽娜王女在达喀尔驱车停停走走地晃悠了一整天，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明天见到科瓦特罗之后的说辞。据传科瓦特罗能说会道、巧言令色，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一点说服对方的信心也没，有的只是决心而已。 　　之前流星坠落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官方也没有给说法，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肉眼可见的就是明面上一下子增加了很多维持秩序的警察，甚至有穿着军服的混在其中。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玛丽娜决定返回大使馆。车子行到半途，一个披着斗篷的少年和她的车擦身而过，轿车高速行驶带起的轻风掀开了兜帽的一角，露出了里面标志性的中东面孔。 　　“同胞？！”在异国他乡和同族不期而遇的玛丽娜一惊，立刻大喜过望对司机说道，“返回去！刚才那个年轻人！” 　　等到玛丽娜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披着斗篷的同胞被几个军官打扮的人拦住，为首的一个金发青年正在盘问他：“少年，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被问到的少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军官先生，请您稍等！”玛丽娜连忙走上前去，“这个人是和我们一起的。” 　　“这位美丽的女士，A-Laws正在执行公务，本人是隆德·贝尔特殊行动部队的格拉汉姆·艾卡上尉。”金发青年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肩章，将锐利的眼神投向来者，“请问你是？” 　　玛丽娜的随从立即对格拉汉姆上尉出示了大使馆的文书以自证身份，王女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披着斗篷的少年。少年的兜帽已经被强制摘了下来，脸型和肤色的辨识度太高，毫无疑问是她的族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脸上和头发都沾满灰尘和沙土，看不真切具体的长相。 　　“如你所见，这位少年是我带来的随从，只是中途走散了。”玛丽娜信口胡扯道，“上尉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抱歉，执行公务就是执行公务。”格拉汉姆上尉对面前的美色正眼都不看一下，转身再次看向披着斗篷的家伙，“少年，最后通牒，请你出示身份证明。” 　　这下玛丽娜束手无策了，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你这种小国没人权的，不服就投诉啊。对方军衔不低，又是什么特殊部队，她还真没办法强行把人保下来。 　　“很遗憾，少年，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参与了恐怖袭击，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格拉汉姆对身后的人挥挥手，“把他带——” 　　“上尉！”其中一个士兵拿着手机尴尬地打断他，“科瓦特罗先生的电话，说是有急事。” 　　“那家伙……”格拉汉姆吐了口气，一脸不爽地接过手机，“是的，是我……嗯，没错……什么？为什么？这不合理！……是服从命令，我知道……好吧，我明白了……再见。” 　　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属下的格拉汉姆无奈地看了眼玛丽娜，扔下一句“你可以带他走了”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他刚才说的是科瓦特罗先生？”玛丽娜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是被示好了么？这次的事难道有希望？” 　　可不管怎么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少年带走，迟恐生变。 　　披斗篷的少年不知为何表现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懵懵懂懂地就跟着她回了大使馆。在使馆内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少年换了身干净衣服，清洁了一下头面，露出了堪称清秀的面庞，接着便被玛丽娜邀请到会客厅一叙。 　　“你也是阿扎迪斯坦人吧？”王女欢快地说，“没想到能在达喀尔遇到同族，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少年冷漠地答道，“刹那·F·清英。” 　　玛丽娜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的两句话分别用来回答了两个问题：“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的容貌一看就是阿扎迪斯坦人啊？” 　　“不一定，比如……”刹那的脑子里无中生有地蹦出来一个词，“……库尔吉斯？” 　　“但是库尔吉斯已经在一年战争中灭亡了啊。”玛丽娜马上反驳道，“你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样子，那时候的你才十岁不到吧？” 　　“是被阿扎迪斯坦灭掉的吧！”刹那不可抑制地怒吼出声，话说出口后忽地单手捂住额头，眉毛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同时大口地传着粗气。 　　“你怎么了？”玛丽娜担心地问道，“需要叫医生吗？” 　　“不用。”刹那做了几个深呼吸冷静下来，“能给我说说库尔吉斯是怎么灭亡的吗？” 　　玛丽娜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未散去，但还是点点头缓缓道：“一年战争的时候，联邦总是把和P.L.A.N.T.的战场尽量开辟在没有加入联邦的国家，库尔吉斯就是这样被卷入战火的。虽然库尔吉斯攻防战在阿姆罗·雷少尉的英勇表现下获胜，但——” 　　“阿姆罗·雷？”刹那脑中再次闪回了夕阳下的MS的画面，“那是，Gun……dam？” 　　“是的，是高达，怎么了？”玛丽娜有些讶异地看了刹那一眼，没有得到回答的她继续说道，“但是库尔吉斯已经在战争中变得残破不堪，政府也无力承担职能，最终被阿扎迪斯坦合并了。可阿扎迪斯坦也无法养活那么多人口，一部分战争难民被他国吸收，比如布里塔尼亚。” 　　“诡辩。”刹那咬牙切齿地说，“侵略战争、人口买卖、国家之间的利益交换，你说的一切都是诡辩。” 　　“我知道是诡辩，但过去的一切已经发生了，我们无能为力。”玛丽娜正色与刹那对视着，“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所有的国民过上更好的生活，让原本的库尔吉斯人也能对国家产生认同感。现在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为了向联邦申请援助。有了援助，我们就可以发展科技、普及教育。” 　　“发展科技？”刹那忍不住质问道，“阿扎迪斯坦的MS用的还是电池吧？” 　　“那是因为一部分王族对米诺夫斯基博士有偏见，认为是他毁了我们的美好生活……”玛丽娜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太丢人，不好意思地加快语速，“但是会改正的！我会说服他们的，没有科技的国家没有未来！” 　　“会说服，也就是还没有说服。”刹那冷冷哼了一声，“你所说的全都是空想，没有意义，也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很困难，国内的阻力很大，可那又怎么样？”玛丽娜坚定地说，“就算做不到也要去尝试，失败了就重来，直到成功为止，就算成功不了也要向着成功继续努力。只要努力的话，联邦也好，阿扎迪斯坦也好，最后一定能够互相理解的！” 　　“你这就是标准的空想家吧，和拉克丝小姐所说的……”刹那蓦地再次皱起眉头，手腕也因为痉挛微微抽搐，“……拉克丝小姐？” 　　“你认识拉克丝本人？”玛丽娜从刹那脸上看到了一片茫然，“就是那个大明星啊，后来嫁给灵格斯博士了。你问灵格斯博士？灵格斯博士就是发明高达的人，而高达就是阿姆罗·雷少尉在一年战争中驾驶的，在库尔吉斯攻防战上大显身手的MS，刚才说过了。” 　　“拉克丝小姐？灵格斯博士？阿姆罗·雷？Gundam？”无数条丝线在刹那脑海中搅成一团，千百个片段不间断地闪回，良久之后，最终定格在这样一幅熟悉的画面上，那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在夕阳之下仰望着高达，“我是……索兰·易卜拉欣？” 　　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 　　次日，艾德携夫人拉克丝受邀抵达喀尔。 　　尽管艾德再三向联邦方面强调要低调不要宣传，夏亚还是故意搞得满城皆知。夫妻二人下飞机后乘车前往月球政府驻达喀尔的大使馆，无数被事先安排好的群众演员分立道路两旁、引颈而望。 　　“艾德，其实你可以不用强行让她们都赶回去的。”轿车后排上的拉克丝倚在艾德身上轻声说道，“我不在乎，真的。” 　　“我在乎。”艾德一把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那什么，但是访问和旅游还是不一样的，我不想让你难堪。而且那个，说实话吧，对我的国际形象影响不怎么好。” 　　“你还知道自己有国际形象？”拉克丝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可以现在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自己的名字，看看被搜索最多前十项是什么？” 　　“艾德艾德，我搜到了！”爱丽丝在他脑子里喊道，“哇！哇！哇~！你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谢谢。”艾德同时回答了两个人，心虚地紧了紧拉克丝的手，“对了，等会儿你留在大使馆我一个人去吧，要和……科瓦特罗会面的。” 　　“事到如今动这种小心思来讨我欢心，你真的是……让我怎么说你呢？”拉克丝悠悠叹了口气，“我很享受就是了。” 　　“那我再接再厉？” 　　“嗯。”拉克丝柔柔地应了声，把脑袋也靠在他肩膀上，“艾德，使徒出来了啊，你说最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不知道。”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天国的老杨，“不过我都这么努力了，给个大团圆不过分吧？” 　　“大团圆……么……”拉克丝伸手摸了摸发卡，“我也喜欢大团圆，所以我也会努力的。” 　　拉克丝这种话里有话的言论已经反反复复出现了无数次，艾德要还听不出来就不是情商低而是智障了，可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要把她绑起来逼供不成？ 　　“我相信你。”他只能重复着最最开始的、在那个无人的小岛上、她初次把心展示出来时的承诺，“我相信你。” 　　拉克丝没有再说什么，不一会儿车子便到了大使馆。就在艾德和大使馆的官员寒暄的时候，拉克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礼貌地道了声歉，镇定地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嘀嘀咕咕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和使馆的工作人员完成交接后，拉克丝正好挂掉电话走向艾德，面上挂着轻松的笑意：“卡嘉莉让我给她和孩子们带点特产呢，艾德，我下午能去市中心逛逛吗？” 　　“当然可以啊，就是要注意安全。”艾德欣然允诺，“那我先去联邦那边了，晚上见？” 　　拉克丝仰起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笑着说道：“晚上见。” 　　只身回到车上，艾德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痛苦地闭上眼睛：“月球现在是凌晨啊，拉克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让你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二十分钟后，艾德抵达了联邦总部的行政大楼。西装革履的夏亚在大楼正门口亲自接待，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艾德也立刻换上了公式性的假笑，和他并肩进入大楼内部。 　　“我听说密涅瓦被你送回月球了？”夏亚一边走路一边压着嗓子问道，“灵格斯，为了不让我们父女相见，你未免做得太明显了吧？” 　　“才被怪兽袭击过的城市，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波，你想让密涅瓦待在这种地方的话我无话可说。”艾德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鼠目寸光，不足与谋。” 　　夏亚愣了一愣，不禁气极反笑：“好，好，灵格斯博士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辩。单凭这一点，就比伊奥利亚博士和米诺夫斯基博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哪里哪里，和‘已故’的夏亚·阿兹纳布比起来还差得远。”艾德针尖对麦芒地应道，“能把扔卫星的丧心病狂的行为洗成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这种指白硬说黑、连自己都忽悠瘸了的高端技巧我还是要学习一个。”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了会议室门口，夏亚在即将推门的一瞬间对艾德露出暧昧的笑容：“灵格斯，如今事态严重，你我徒劳内耗没有意义，所以我打算向你展示一下联邦的诚意。” 　　说完便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一位盛装打扮的美女正扭捏不安地立在当中，脸上满是舍生取义的慷慨表情。 　　“给你介绍一下。”夏亚展臂虚指会议室中间的美女，“这位是阿扎迪斯坦王国的玛丽娜王女。” 　　听见熟人的名字艾德不禁多看了两眼，被称作玛丽娜的女性姿容秀丽、神情坚毅，天然有一股外柔内刚的风情。夏亚紧紧地盯着艾德的眼神，脸上讥讽之意更盛。 　　“你什么意思？”艾德面色一寒，厉声问道，“我以为我们今天是来谈使徒问题的？” 　　“哦？看来是我误会了。”夏亚眉毛一挑，“我以为灵格斯博士是陪女儿旅游也要带着三妻四妾侍寝的豪杰？” 　　“所以你从头到尾就为了这事儿恶心我？”艾德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玛丽娜，又看了看洋洋自得的夏亚，一肚子粗口最后汇成一句话，“何等气量狭小的男人！” 第176章 人作死就会死 　　会议室里，玛丽娜两腿并拢、拘谨地坐着，时不时地窥视一下左右。这两位都是能左右世界局势的大佬，由不得她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她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灵格斯博士贪花好色的传闻，也许他比起科瓦特罗好说话一点？ 　　“恕我无礼，玛丽娜王女。”夏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无端联想，“你真的能代表阿扎迪斯坦王国吗？据我所知，贵国的王子、王女数量比较……可观，可观到了哪怕是我也经常记错数字的地步。” 　　“我不能代表全部，但至少可以代表一部分人。”玛丽娜诚实地回答道，“这次的出访也是获得了官方许可的，具体的书面文件之前应该已经提交过了。” 　　“王女殿下，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我不就和你打官腔了。”夏亚惬意地靠在沙发背上，中食二指轻轻敲击着手边的矮桌，“贵国从联邦建立之初就拒绝加入，之后仅仅靠着石油左右逢源。坦白地说，你们对人类文明的发展没有任何贡献。” 　　“但那不是我做的，”玛丽娜急忙解释道，“我会——” 　　“‘但那不是我做的，我会努力改变这个局面’，是想这么说么？”夏亚揶揄地笑了起来，“都是前任的政策，与我这个现任无干，非常标准的政客发言。玛丽娜王女，看起来你很有从政的天赋。” 　　玛丽娜找不到辩解之词，求助般的望向艾德，后者不紧不慢地说道：“米诺夫斯基博士在切尔诺贝利遇害的事情，有一说是扎比家的狂信徒干的，另有更可信的一说则是阿扎迪斯坦的恐怖分子干的，而贵国迄今没有给出能够让人信服的解释。” 　　“米诺夫斯基博士遇害一事国内也调查过，但激进派的阻力太大最终没有查下去。”玛丽娜激动地说，“我承认阿扎迪斯坦因为信仰原因确实有激进派的存在，可大部分人民都是善良的温和派。您的看法是偏见，我们国家绝不都是恐怖分子！” 　　“然而这套说辞贵国已经用了一百多年了，从公元纪年一直到宇宙世纪，激进派从来没有被消灭过，还是说根本不想、也不可能消灭？”艾德不屑地撇撇嘴，“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给与了援助，经过王室层层盘剥，最终落到人民身上的能有多少？” 　　玛丽娜无言以对。 　　“那我就直说了，联邦对贵国没有人道援助义务，王女本质上索取的是投资，而联邦看不到投资的回报。”夏亚戏谑地看向艾德，“贵国对联邦也没有价值，也许对其他人有价值？” 　　“看我干什么？”艾德不满地反瞪回去，“她对月球还能有什么价值不成？” 　　艾德毫不怀疑夏亚此时此刻正在录音，只要他对玛丽娜稍有越界的言辞举动就会被拿来做文章。国际舆论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早就荣登本子圈的最强王者了，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主要是怕家里哪位万一想不开。 　　“看来王女的魅力还不够让灵格斯博士帮你说话。”夏亚冷漠地大手一挥、指着门口的方向，“请回吧。”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玛丽娜不甘心地攒起拳头，眼中满是坚毅之色，“难道在二位眼里，援助阿扎迪斯坦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么？” 　　“我说句实话吧，阿扎迪斯坦不仅没救，而且死了活该。”艾德坦然迎上玛丽娜惊愕的眼神，“套用一句网友常用来讽刺联邦的话，这是体制问题。要么把王宫杀个人头滚滚，要么带着活不下去的把王宫拆了，否则给你们再多的钱都没有意义，吃肉的继续吃肉，吃草的继续吃草的。” 　　夏亚玩味地看了眼艾德，端起杯子低头喝了口水。 　　“我完全可以代表罗兰殿下这么说，什么时候能把米诺夫斯基博士的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什么时候月球才会开始考虑和贵国建交。至于激进派有多大阻力，那和我无关，有阻力就消灭阻力好了。”艾德也如夏亚一般指向门口，“请回吧，王女，我们要谈正事了。” 　　玛丽娜咬了咬下嘴唇，起一言不发地起身身走出会议室。直到她完全离开，夏亚才缓缓开口道：“想不到灵格斯居然有兴趣对他国输出意识形态？真不愧是科学研究者中的楷模。” 　　“行了别废话，说正事。”艾德无视了他的讽刺、清了清嗓子，“阿姆罗提交的书面报告和驾驶舱的视频记录我看过了，高达型MS的驾驶员声纹与布里塔尼亚通缉犯刹那·F·清英完全一致，可以确认是本人。” 　　喊着爸爸的昼天使被开着再生高达的刹那引到联邦总部，然后被开着F91的阿姆罗单枪匹马给屠了。这剧情已经乱到完全无法推演，艾德心中仿佛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只觉得编剧一定和他有深仇大恨。 　　“经计算使徒行动路线的最终目标大致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总部大楼。”夏亚说着指了指脚下，“已经完全彻查过了，没有任何疑似‘亚当’的痕迹存在，阿姆罗也感觉不到任何使徒类似的东西。” 　　“大楼的建设E·A·雷有参与吗？”艾德追问道，“不排除他动手脚的可能，如果是他亲自入场的话，以你们的水平查不出个所以然的。” 　　“那你就能查出个所以然？”夏亚呵呵一哂，“不仅总部大楼，所有联邦成立之初就存在的军事基地全部用的雷博士设计的定位系统。换句话说，他全部都可以动手脚，你要一个个查吗？” 　　“有必要的话，我会的，”艾德理所当然地说，“根据三国协议我也有权这么做。” 　　目前昼天使只是出现的第一个使徒，只要再出现第二个，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和掌握的情报，必定可以找出拉普拉斯的真相和使徒出现的规律。 　　“三国协议……”夏亚似笑非笑哼了一声，“此外，为了应对后续可能出现的使徒，A-Laws打算成立以NT为核心的部队。布莱特·诺亚司令担任名义上的总指挥，由身为资深NT的我亲临前线指导。灵格斯博士作为‘未知疆域’的专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么？” 　　“所以你硬是把人类危机玩成了自己的权利上升通道？”艾德双手抱拳用力拱了拱，“不愧是‘资深NT’，佩服佩服。” 　　“和身处三国协议权力顶点的‘前资深NT’灵格斯博士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夏亚学着他的样子客气地回了个礼，“根据阿姆罗少校的报告，常规武器对AT力场无效，核武没有试验过但不一定有条件使用，会留作最终底牌。已知的是NT有能力突破AT力场，而被近身后的使徒异常脆弱。” 　　NT能无视AT立场，这是艾德始料未及的设定，仔细一想却又合情合理。NT靠脑量子波通讯，AT立场则是将能量转移到量子空间，二者同宗同源。那么是否可以这么说，NT感应的本质是一种反AT力场，NT是人类为了摆脱莉莉丝的钳制而进化出的类使徒生物？ 　　就连密涅瓦能穿过他的AT力场也得到了解释——设定如此，他对小姑娘并不存在什么养父女以上的特殊感情。嗯，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以NT为核心的特殊部队就这么成立了，很合情合理。”艾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数据盘放到面前的桌上，“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有关使徒的资料，出于协议赋予的义务现无偿提供给A-Laws。” 　　“非常感谢灵格斯博士的合作。”夏亚伸出手，“那我就不客——” 　　“但是……”艾德使劲按住数据盘，夏亚用力拉了两下没拉动，“根据协议的内容，昼天使的尸体我要一部分，用于对‘未知疆域’的研究。” 　　“没问题，随便挑。”夏亚笑着答道，“同样是根据协议内容，A-Laws向阿纳海姆申请NT专用MS的支援，用于更好的打击使徒保护人类，我要的是……你猜对了，独角兽一号机和二号机。” 　　“我以为特殊部队的核心是阿姆罗？”艾德减轻了一点力气，“你觉得阿姆罗以外还有人能驾驭独角兽？不要告诉我是你？” 　　“这就用不着你担心了，我会对全人类负责，找到合适的人选。”夏亚从艾德手下缓缓抽出数据盘，“再说这两机本来就是提坦斯的财产，如今提坦斯被A-Laws重组合并，也算是物归原主。至于往后的战报，都会第一时间发给作为顾问的你，你也可以随时提出‘合理的’看法。” 　　“亚当是事关全人类死活的严重问题。”艾德一字一顿地说，“夏亚，不要玩火自焚。” 　　“夏亚已死，我叫科瓦特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亚将数据盘装进口袋，顺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踹回兜里，“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后面还有个重要的会，具体的交接事宜我的秘书会和你谈。另外阿姆罗少校也在找你，想必你也很想和他聊一聊。” 　　“我会的。”艾德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夏亚，“告辞。” 　　“再见。”夏亚面带从容的微笑和艾德告别，等到他关上门后又等了一会儿才重新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你好，拉克丝·克莱因小姐，这里是科瓦特罗·巴吉纳。” 　　…… 　　“不好意思，你恐怕打错了。”拉克丝冷声道，“这里是拉克丝·灵格斯。” 　　“不愧是西格尔的女儿，在地球联邦总部、自己丈夫眼皮子低下做出这种事情，还能够临危不乱。”夏亚轻笑了一声，“替我向前圆桌骑士刹那·F·清英先生问好，昨天他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不知道有没有好转？” 　　“你没有资格提那个名字！”拉克丝握住手机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显得有些惨白，“说吧，你的目的。” 　　“不用着急，克莱因小姐，灵格斯正在和阿姆罗叙旧，我们可以先花些时间聊点别的。”夏亚一副悠然自得的口气，“不妨让我猜测一下，你和利冯兹·阿尔马克是一伙的？更激进地想的话，你已经取代了他？而你身边的那位是你为数不多的忠实部下，否则也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 　　此时二人正身处某餐厅的包厢，拉克丝拿着电话站在窗边。座位上的刹那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后者对他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灵格斯明显不知道使徒出现的理由，怀疑再生高达是罪魁祸首。换句话说，你现在做的一切都瞒着他，也有必须瞒着他的理由。”夏亚放肆地笑了起来，“我很想看到灵格斯得知自己的妻子是导致使徒袭击幕后黑手时的表情？” 　　“不要告诉他！”拉克丝慌慌张张地说，“拜托了，请、请不要告诉艾德，我只有他了……” 　　“灵格斯本来女人就多，工作也忙，很少有时间陪你吧？”夏亚似是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不如这样，我们帮他减轻一下工作上的担子，月球之外的问题让我来替他操心好了，他也可以多点时间和你团聚。灵格斯夫人，你意下如何？” 　　“我不会背叛他的。”拉克丝语气坚决地说，“于其背叛他不如你直接揭穿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对灵格斯没有恶意。密涅瓦这么喜欢他，我怎么会伤害他？更何况现在人类危在旦夕，他的知识和眼界都非常重要。”夏亚用循循善诱的口吻道，“我只是希望把伤害抑制在可控的范围内，顺便减轻一下我仕途的阻力，为此我们不妨试着合作一下。” 　　“比如说？”拉克丝微微扬起声调，显出有所期待的样子。 　　“比如说灵格斯夫人先展示一下诚意。”夏亚终于图穷匕见，“告诉我下次使徒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成交。”拉克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先挂了，必须提前回去，不然……” 　　“我非常理解，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夏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再见，克莱因小姐。” 　　拉克丝收起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抑郁之色。一旁的刹那见状连忙走上前来，忧心忡忡地问道：“拉克丝小姐，发生什么了？” 　　“没事，我会处理的。你刚刚恢复记忆，要好好修养才行呢，不要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拉克丝给了他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只不过是另一个利冯兹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的。”刹那老老实实地点头，拉克丝说不要担心那就不要担心，“拉克丝小姐，我想回库尔吉斯看看。” 　　“回去看看也好，但要注意安全，你现在可是通缉犯。”拉克丝想了想补充道，“对了，要记得和那位玛丽娜小姐道谢和辞行，多亏她救了你呢。” 　　刹那郑重承诺之后，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报告的了，便直截了当地向拉克丝告辞，带上兜帽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拉克丝重新回到座位上，以手支颐看向窗外。漂亮的粉色长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孔，阴影下的眸子里寒芒闪烁。 　　“本来看在艾德和密涅瓦的面子上，这辈子忍忍就过去了。”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既然这么想死的话，那就成全你好了。” 第177章 月面危机 　　P.L.A.N.T.驻月球大使馆，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设立使馆的初衷据说是紧急情况下用来联络哈曼的，可艾德和哈曼都有各自的私人联系方式，这儿一次正经作用都没起过，更像是用来安置退伍军人的老干部活动中心。对此被流放的前白衣队长巴特菲尔德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十分满意。 　　大使馆的活动室里，密涅瓦和普露正在吃冰淇淋。和艾德在一起的时候密涅瓦要时刻表现得淑女，平常吃东西都是小口小口的。可和普露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那么注意形象了，此刻小姑娘吃得嘴角边上满是白色的粘稠液体。 　　吃完一小杯的冰淇淋的密涅瓦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打量起还在大快朵颐的普露。普露和她不同、吃的是大杯，但她可不行，甜食吃太多长成胖姑娘就糟糕了。然而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呐，普露。”她碰了碰小伙伴的胳膊，“你的胸脯是不是鼓起来了？” 　　“普露？”普露把脸从杯子里抬起来，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冰淇淋，“是哦，妈妈说我开始发育了，以后会变得和她一样大的。奥黛丽，你要看吗？” 　　说着普露左手向上一掀，露出短袖下面的纯棉小背心，右手跟着就要把小背心也掀起来。密涅瓦见状连忙把她的手打掉：“笨蛋普露，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可以这样的！” 　　“可我们都是女孩子呀？”普露不满地鼓起脸颊，“普露才不是笨蛋，我又不会在班上的男生面前脱衣服。” 　　“原来爱莎阿姨教过你啊，那太好了。”密涅瓦放心地拍拍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嗯，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密~！涅~！瓦~！” 　　普露高举双手，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地扑向她，小姑娘尖笑着躲开，两人就这么在房间里追逐起来。嬉戏了好一会儿，跑累了的二人才坐回座位上，普露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冰淇淋化了，普露普露普露普露。” 　　密涅瓦无视了她的抱怨，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胸脯好奇地问道：“普露普露，长大是什么感觉？” 　　“硬硬的，热热的，有时候还有点疼，但妈妈说是正常的。”普露低头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不知道开学了之后班上的男生会不会因为这个作弄我。” 　　“安迪叔叔可是特命全权大使呀。”密涅瓦一脸轻松地说，“没有哪个家长敢让自己孩子欺负你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让艾德叔叔也给你做一个熊霸吧？” 　　普露有些艳羡地看了眼一旁待机的熊霸，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爸爸妈妈都说不能随便要艾德叔叔家的东西，谢谢你奥黛丽，不用了。但是那个，特……特什么大使是什么？” 　　“没什么，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密涅瓦明明年纪更小，却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拍了拍普露的肩膀，“不过学校的男生是很讨厌呀，才几年级的小屁孩就知道送情书了，里面竟然还有错别字，真是烦人。” 　　“情书？”普露眼睛一亮，“奥黛丽收到情书了？谁送的？我要看我要看！” 　　“都有谁呀让我想想，巴纳吉、哈撒韦……唔，太多了记不过来，反正都扔掉了。”小姑娘圆圆的脸蛋忽地一红，“学校的小鬼太幼稚了，我更喜欢成熟的、什么都懂的、会讲故事的、文质彬彬的、平时很温柔的、关键时候又很可靠的……NT型男生。” 　　“普露知道了！”普露激动地举起右手，“奥黛丽说的是呜呜呜呜——” 　　“不许试探我的想法！NT能力不是这样用的！”捂住普露嘴巴的密涅瓦羞得满脸通红，“普露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玩了！” 　　普露闻言拼命点头，密涅瓦这才将她放开。普露也是NT，当然知道密涅瓦不跟她玩的说法不是真心话，也没往心里去。为了不惹密涅瓦生气，她决定把话题转回去：“自从胸脯开始长大之后爸爸都不跟我一起洗澡了，妈妈也说女孩子长大了就不能和爸爸一起洗澡。” 　　“安迪叔叔和爱莎阿姨骗你的，C.C.阿姨和拉克丝阿姨也是这么骗我的。”密涅瓦冷笑着道，“我明明听见安琪姐姐喊艾德叔叔爸爸，他们还不是一起洗澡？都是大人们的借口，就和以前哈曼阿姨整天提防娜娜伊阿姨一样。” 　　“原来是骗我的吗？”普露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我要不要和爸爸妈妈说？” 　　“不可以。”密涅瓦伸出一根手指按住普露的额头，一副大姐姐的口吻，“不是说了吗，我们两个私下的谈话不要告诉爱莎阿姨和安迪叔叔，这是我们的秘密。” 　　“普露和奥黛丽的秘密，明白了。”另一个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普露普露普露。” 　　“你真好啊，什么都不用想……”密涅瓦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无语地叹了声气，“爸爸又开始跟我打听艾德叔叔和阿姨们的情况了，还让我偷看拉克丝阿姨的电脑，一副要做坏事的样子。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坏事了，为什么不停下来呢？反人类罪呀……” 　　“反人类罪是什么，奥黛丽？”普露问道，“反抗……人类？” 　　“反对人类，是很可怕的事情。地球上好多人差点因为他死掉，最后被艾德叔叔救回来了。”密涅瓦忧郁地趴在桌子上，“阿姨们和安琪姐姐都说爸爸是混蛋，可爸爸却说他是正确的。艾德叔叔说爸爸是爱我的，可爸爸却要我防着艾德叔叔。” 　　“艾德叔叔是好人！”普露认真地说，“普露就是知道！” 　　“我也知道艾德叔叔是好人，可他是我爸爸呀，普露。”密涅瓦捻起勺子在空荡荡的冰淇淋杯里搅拌着，“爸爸昨天跟我说，等我小学毕业就一定可以回地球了。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去地球，但是他的语气很……很奇怪，我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艾德叔叔要遇到危险了。” 　　“那怎么办呢？”普露歪了歪头，“普露喜欢艾德叔叔。” 　　“是呀，那怎么办呢？我也喜、喜欢艾德叔叔。”密涅瓦把脸埋到臂弯里，沉寂了许久才说道，“普露，记你得我跟你讲的，可以吃的师傅带着三个徒弟冒险的故事吗？” 　　“记得记得！普露最喜欢猴子！”普露说完愣了一下，“咦？不是在说艾德叔叔的事情吗？” 　　“故事里所有的怪兽都想吃师傅，因为吃了师傅就可以长生不老。有一天我问艾德叔叔，要是有怪兽想吃我怎么办，艾德叔叔说他会保护我的。”密涅瓦没理她自顾自地说，“我又问，要是别的人类也要吃我怎么办，比如说大家生病了，只有吃了密涅瓦才能治好，不然就都要死掉了这样。” 　　“艾德叔叔很厉害的！”普露自豪地说，“艾德叔叔会治好大家的！” 　　“我问，要是治不好呢？”密涅瓦抬头看了小伙伴一眼，“艾德叔叔说，那就让大家去死好了，谁也没我家小公主重要。” 　　“哇~！”普露眼里都是小星星，“奥黛丽，普露决定了，从今天起我就是艾德叔叔的粉丝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普露。”密涅瓦无语地“切”了一声，“我听了艾德叔叔的回答很高兴，就拿同样的问题问爸爸，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爸爸说，我的女儿不可能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艾德叔叔是不是又给我灌输了什么不健康的内容。”密涅瓦露出难过的表情，“普露，我觉得爸爸他可能……没有他说的那么喜欢我。” 　　这下普露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扭捏地坐到一旁，小脸上的五官纠结地拧在一起。 　　“爸爸以为我还小，不懂这些。其实我明白的，他在逼我做选择，选了爸爸就再也不能和艾德叔叔在一起了。”密涅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眸，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已满是决绝之色，“普露，你去看着门口，爱莎阿姨和安迪叔叔来了就用NT能力报警。” 　　“普露普露？”普露呆呆地摸了摸头发，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配合地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密涅瓦小跑两步追上普露，轻轻抱了抱她唯一的朋友，嘴里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普露一头雾水地回了句：“不用谢？” 　　密涅瓦啪塔啪塔小跑到正对着门房间的角落里，拿出手机翻着电话本，口中还在不停地念念有词：“……安琪姐姐不靠谱……同学同学同学……C.C.阿姨信不过……同学同学……拉克丝阿姨信不过……同学同学……桃香是女仆……同学同学……啧，同学怎么这么多，要不要删掉一些？” 　　在把整个通讯录仔仔细细筛过一遍之后，密涅瓦终于找到了她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颤颤巍巍地按下通话键。片刻之后，那头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奥黛丽？是你吗？” 　　“是我。”密涅瓦低声道，“请帮帮我，娜娜莉姐姐。” 第178章 年轻卡缪的肖像 　　报丧女妖倒立着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砰砰两枪准确地打中移动靶。接着推进器猛然加速，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恢复正立姿态，一爪撕碎最后一个靶子。随后缓缓减速驶回，稳稳当当地停在地面上。 　　驾驶舱里，完成训练关卡的卡缪解开安全带，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无比怀念的笑容。本机为了和天人撇清关系，名义上是阿纳海姆新造的，但这种谎话怎么瞒得过和它长期并肩作战的卡缪？明明上次坐进这里仅仅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时间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总有种现在可以驾驭NT-D的感觉啊，老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依依不舍地将放在键盘上的手收回来，屏幕上正显示着他无比熟悉的画面，“可是我该则么办呢……” 　　等到他磨磨蹭蹭地离开驾驶舱的时候，夏亚正站在不远处。见他出来，夏亚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自豪的笑容：“干得漂亮，卡缪，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干得漂亮……”卡缪喃喃地复述了一遍，“如果这就是你的期待的话，那确实是很漂亮。” 　　“当然是我的期待，我对你抱有阿姆罗·雷以上的期待。”夏亚红光满面地说，“整个直布罗陀基地只会有你一个NT，也只会以你这一个NT为核心成立战斗部门。凭借你的出众表现，再加上我的优秀指导，等你到了阿姆罗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上校了也说不定。” 　　“维丹上校，和西洛克一个军衔啊……”卡缪不禁神色有点复杂，“不知道和维丹医生比起来那个更好听一点。” 　　“卡缪，你的格局太小了，作为NT这样是不够的。”夏亚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的天空，“学医治病就算终其一生能拯救几个人？联邦病了，当医生能治疗联邦吗？人类社会病了，当医生能治疗人类社会吗？你的NT能力如此优秀，千万不要把宝贵的人生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当医生难道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吗？”卡缪有些无法接受，忍不住反驳道，“但是博士他说，所谓的NT就是——” 　　“灵格斯鼠目寸光之辈，能说出什么道理？”夏亚迅速打断他，不屑地笑了笑，“再说他现在连NT都不是了，有什么资格对身为NT的你指手画脚、品头论足？” 　　卡缪这次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不说话。 　　“医生谁都可以当，NewType却不是，这是只有你可以做到的事情。”夏亚沉声道，“就好像独角兽对现在的灵格斯而言只是废铁，在阿姆罗手上却能够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NewType注定要背负和一般人不同的命运，卡缪，要时刻记住你是个NewType。” 　　“NT的存在就是为了背负命运……”卡缪低声道，“这种说法……很残酷啊。” 　　“没错，是很残酷，可现实如此。”夏亚转过身来看着他欣然道，“卡缪，你在我心目中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有勇气也有能力面对。所以我不会像灵格斯那样给你讲不切实际的童话故事，而是选择把世界的真实展现在你面前。” 　　“我会……认真考虑的，科瓦特罗先生。”卡缪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能再给我点时间吗？” 　　“没问题，没有人逼你。”夏亚低头看了看手表，“正好灵格斯夫妇的飞机要到了，我得去亲自接一下。你慢慢思考，我相信你最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说完夏亚亲昵地拍了拍卡缪的肩膀，大步流星地离开。直到他完全离开之后，一身A-Laws军服在不远处负责警备的艾玛·辛才走到跟前来：“卡缪，怎么样，做出决定了吗？” 　　“艾玛中、不、上尉，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卡缪的表情有些迷茫，“如果是艾玛上尉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请给我一点建议吧，我真的……” 　　“我既不是你的母亲也不是你的恋人，没有义务帮你做出人生选择。”艾玛一脸严肃地厉声道，“卡缪，你已经十八岁了，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决定。不要想着把责任都推给别人，结果变成你口中狡猾的大人，那就太难看了。” 　　“不要变成狡猾的大人……”卡缪回望了一眼闪着漆黑光泽的报丧女妖，“艾玛上尉说了和灵格斯博士一模一样的话啊。” 　　“正式演习是后天，最迟明天你必须给我答案，在那之前没有许可不许接近报丧女妖。它现在是A-Laws的财产，私自登上或是启动都是违法军法的，小心又被……”艾玛忽地笑了出来，“关禁闭。” 　　听见这个词，卡缪也忍不住跟着开怀地笑了起来，仿佛只要时间过得够久，就连关禁闭也成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一样。 　　“行了，别笑了。”艾玛突然又严肃起来，卡缪尴尬地收起笑声，“非要我给你建议的话，那就想想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我记得你本来是医学院的大学生吧，你是想成为医生吗？还是说更想成为军人？”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艾玛上尉。”卡缪苦恼地拉扯了一下头发，“为了能让我上大学博士费了很多功夫，就这样不去的话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但科瓦特罗先生又说使徒是全人类的威胁，只有我这样的NewType才能保护大家，不然——” 　　“自恋也要给我有个限度！”艾玛高声打断他，“你是在说这整个直布罗陀基地的军人全都是凑数的废物、没有你卡缪·维丹我们连战斗的意义也没有、遇到敌人直接逃跑比较好吗？还是在说整个A-Laws只剩下你一个NT，全世界都在等着你去拯救？”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卡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也不想整天被老爷子鄙视当面叫做文盲，我也想让变成厉害的医生让真大哥对我刮目相看，但科瓦特罗先生一直说着什么全人类啊、亡族灭种啊，还给我看了使徒的可怕影像，要是、要是我不战斗的话……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痛苦啊！” 　　“我明白了，被科瓦特罗·巴吉纳道德绑架了，真是狡猾的大人。”艾玛眯起眼睛，“那灵格斯博士呢，他怎么说的？希望你当医生？” 　　“没有。”卡缪泄气般的低下头，“回地球之前，博士他跟我说，NT的本质就是和人沟通，而理解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一个人理解那叫强迫意志。他说我的NT能力足够强大了，但作为‘人’还不够完整，要趁着年轻多和不同的人接触，努力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样子，不要变成……狡猾的大人。” 　　“总算明白为什么西洛克那么讨厌灵格斯博士了，原来如此，你运气不错。”艾玛欣慰地轻轻拍了拍卡缪的背后，“判断一个人不要光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我记得西洛克说得也很好听。” 　　说完这些艾玛就潇洒地转身离开，只剩下卡缪孤零零的一个人。 　　“灵格斯博士干的事情我好多都看不懂，天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成立A-Laws的目的是什么，真大哥也不给我解释。”卡缪望着报丧女妖自言自语地说，“科瓦特罗先生他、不、夏亚他……把尤尼乌斯7扔下来了。” 第179章 青年彗星的遗像 　　演习当日。 　　原本驻扎在直布罗陀的A-Laws舰队此刻正行驶在茫茫北大西洋上，宽敞的旗舰舰桥里夏亚和艾德并肩而立。 　　“事到如今这个演习还有什么意义？”艾德低声问道，“卡缪不来了不说，连报丧女妖也没带，难道就为了糟蹋能源和耗材？军费怎么说也是纳税人的钱，与其烧掉直接取消了不好吗？” 　　“这是以剿灭使徒为假想目的的联合军演，岂能说取消就取消，你以为是儿戏吗？”夏亚不快地说，“灵格斯，你是不是又对卡缪又鼓吹什么东西了，他没有道理拒绝我。” 　　“少把黑锅往我头上扣，兴许是你的人格魅力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艾德漠然道，“你就信得这么足，使徒的第二个目标一定是直布罗陀？” 　　“从历史的角度讲，直布罗陀基地在联邦建立之初就存在了。从地理的角度讲，这里是离达喀尔最近的军事基地。从使徒的角度讲，沿海基地比内陆基地更容易进攻。”夏亚得意地一笑，“这是很容易推理出来的内容，灵格斯，看来你的智商也不过如此。” 　　艾德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理由太牵强了，我不能接受。” 　　“你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事实会证明我的正确。”夏亚信心满满地说，“使徒会在进入直布罗陀海峡之前就被消灭，就算意外不敌在海上也比在内陆更便于使用核武打击，而本次联合演习将是人类反攻使徒的桥头堡——在我的带领下。” 　　“甚至不惜把布里塔尼亚也拖下水？”艾德反问道，“以此来奠定你全球领袖的地位？” 　　“不要血口喷人，灵格斯。”夏亚揶揄地瞟了艾德一眼，“我以为娜娜莉女皇坚持参加是为了趁机和你私会？别忘了她是NT，我也是，你的狡辩是没有意义的。” 　　艾德对娜娜莉不放过任何机会努力给他添堵的顽强精神表示敬佩，同时也对她捣乱的行为无能为力。为了让娜娜莉心情稍微好一点他还送了台高达做礼物，然而并没有看到任何改善。 　　“灵格斯，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夏亚忽地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你觉得我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呢？顾问的理由恐怕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为了算计我？” 　　“不，为了防止别人算计我。”夏亚意味深长地说，“演习被安排在今天是出于我‘使徒不可能快到今天就出现在这里’的判断，但哪怕是我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为此你的存在是必要的。” 　　艾德警觉起来：“你在暗示什么东西？” 　　“有时候自己得出答案也是乐趣之一，灵格斯你说不是吗？”夏亚笑得十分诡异，“我期待着你精彩的推理，哪怕失去了NT能力，希望你也没有失去曾经能一眼看穿真相的优秀洞察力。” 　　“科瓦特罗先生。”不远处的舰桥人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军已经抵达指定地点，布里塔尼亚舰队尚未合流，请您指示。” 　　“原地待命。”夏亚威严地说，“我也该去做出击准备了。” 　　“等等。”艾德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出击？” 　　“卡缪受你蛊惑拒绝参军，阿姆罗的调令昨天刚发下去，而演习中必须有NT担任关键性的角色。”夏亚轻轻拉了拉衣领，“别忘了我可是曾经和阿姆罗打得有来有回的ACE啊。” 　　槽点太多艾德竟不知从何吐起，只能选择乖乖闭嘴，默默目视着夏亚转身离开的潇洒背影。 　　片刻之后，被涂成红颜色的新安洲顺利出击，静静地悬停在海面之上。驾驶舱里，已然换上一身驾驶服的夏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西格尔当年也不过如此，自作聪明的小丫头想算计我，太天真了哈哈哈哈。” 　　是的，从一开始夏亚就预料到拉克丝给他的地点是真的时间却是假的，更是预料到了拉克丝会趁着这次军演提前招来使徒妄图借刀杀人。于是他将计就计地继续操持军演，直到最后一刻才要求灵格斯同行。得知谋算破灭的瞬间，拉克丝那惊愕的神情依旧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灵格斯就是拉克丝最大的软肋，只要他自始至终都用顾问的名义绑着灵格斯一起行动，拉克丝根本掀不起什么实质性的风浪。这次军演唯一的意外就是娜娜莉女皇主动要求参加，甚至还自带干粮——以防万一的对使徒用核弹头就是由布里塔尼亚无偿供应的。 　　“从上次试探的结果来看，娜娜莉针对对灵格斯的行为动机不是假的，乳臭未干的小鬼有点心机但也止步于此了。”夏亚心情舒畅地想着，“帮我省了核弹的钱这点还是要感谢灵格斯。” 　　近有娜娜莉倒贴核弹，远有阿纳海姆派送高达，再加上灵格斯在侧拉克丝束手无策，阿姆罗独角兽马上会被调到直布罗陀，他夏亚想破头都想不出来要怎么输，取代马瑟纳斯成为联邦首相、一统地球圈、引领全人类的未来简直清晰可见。 　　“唯一的翻盘点就是拉克丝强行引来使徒，让我和灵格斯同归于尽，但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丈夫——”思绪戛然而止，夏亚脑中霎时间警铃大作，“什么情况？！” 　　“科瓦特罗先生！”友军频道上响起急切的声音，“侦测到不明物体接近中，我现在立刻把影像发给您，请您做出指示！” 　　数秒之后，一个蓝色的正八面体出现在驾驶舱的显示屏上。八面体的外表光滑如镜，远看就像一个大号的精致工艺品，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样子。 　　“我记得这个东西灵格斯给的资料上有，绝对是使徒。”夏亚强忍着脑海中一波又一波危机感的侵袭努力保持着镇定，恨恨地想道，“恶毒的女人，还是下手了，竟然冷血到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放过么？” 　　“是雷天使！”艾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科瓦特罗，立刻让所有人撤退，越远越好，用核弹解决！”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不战而退？”夏亚厉声呵斥道，“A-Laws颜面何在？联邦颜面何在？我科瓦特罗·巴吉纳颜面何在？什么都直接靠扔核弹解决的话，NT部队成立的意义何在？”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蓝色正八面体突然发生变化。宛如高维度的几何图案在低维度展开一般，八面体夸张地散开，经过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密重组，最终变成多个大小不一的立方体嵌合而成的复杂立体图形。几何图形上下分离，位于正中心的是一个红色的小圆珠。 　　“迫不及待地把弱点暴露出来了，果然使徒这种生物没有智商么？”夏亚跃跃欲试地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握住操作杆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凭借新安洲的性能的话，说不定……” 　　红色的圆珠在夏亚的凝视下突然开始急剧地发光，到连天空仿佛都变得黯淡。靠着多年NT的直觉，夏亚本能地猛然向左侧移，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光束擦着海面划过。巨大的热量瞬间蒸发了海水扬起漫天水汽，新安洲的右臂和右腿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科瓦特罗先生，一舰大破！”旗舰再次疾呼，“请做出指示！” 　　“全军撤退，散开阵型！”夏亚第一时间吩咐道，“通知布里塔尼亚，我军到达安全距离后立即发射核弹！……糟了，通讯设备好像出了问题，各舰自主规避！” 　　说完就关掉了通讯设备，将全副注意力放到了MS驾驶上。使徒的目的地不出意外是正东面的直布罗陀，夏亚想也没想就操纵着新安洲往北面全速飞驰。 　　雷天使对NT有所感应，对着新安州的方向又补了两炮，但都被夏亚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所幸雷天使对直布罗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非常执着，两炮之后就放弃了夏亚继续前进。原本威武雄壮的舰队群转眼之间四散奔逃，远看就像一个个的铁棺材。 　　“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麻烦各位为我吸引一下火力了。”他回望了一眼友军的方向内心松了口气，“幸好主动上机又提前出击，看样子可以安全脱出了。西格尔，似乎你女儿不论是智慧还是运气都远不如我啊。” 　　以防万一夏亚又朝北面飞了一阵，直到确认自己完全安全以后才缓缓停下。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唯有他一台MS孤独地悬停在海面之上。 　　“不愧是独角兽的前置机体，新安洲的性能真是优秀啊。”劫后余生的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舰队里没有NT，按照雷天使的火力和射程估算现在应该已经被消灭，是时候联络布里塔尼亚发射核弹了。” 　　见到雷天使开炮的瞬间他就判断出以当前的武装硬抗必然是全灭的下场，那样可怕的射程甚至跑都不一定能跑掉，于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断尾求生的决定。扔掉友军当诱饵什么的更是驾轻就熟，捡起一年战争时的老习惯罢了。 　　“唯一可惜的是灵格斯，他的知识还能派上更大的用场的。但死了也好，省去了和月球搞政治斗争的功夫，正好把密涅瓦也接回来。”夏亚一边打开通讯装置一边畅快地想着，“心狠手辣的女人连自己丈夫都下得了手，回去之后也必须找机会处理掉，她身上的秘密也需要挖出来。” 　　通讯设备方一打开，还没等他联络基地，公频上就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请问新安洲里的是科瓦特罗·巴吉纳先生吗？这里是布里塔尼亚的枢木朱雀，我们收到了贵军关于使徒的战报。” 　　“来的正好，请立刻准备发射核弹，务必不能让使徒进入直布罗陀海峡。”夏亚看着地图边缘高速接近中的小点长出一口气，枢木朱雀而已，就算图谋不轨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看到您了，黑色MS里的就是我。”说着一台通体漆黑的MS出现在视界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变大着，“娜娜莉陛下御驾亲征，是陛下感知到您的位置的。” 　　“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夏亚欣慰地笑了起来，“方圆多少海里都没有人迹，虽说新安洲是核能机，但就这样飞回内陆也不知道要花费多久。” 　　“是的，娜娜莉陛下的运气确实不错。您竟然一个人飞到没有人迹的地方，又正好是个低级的NT，无法感知陛下只能被陛下感知。”黑色MS终于飞到新安洲附近，“好久不见了……弗尔·伏朗托先生。” 　　“枢木君，你什么意思？”夏亚倏地警觉起来，立刻试着通过卫星联络基地，“……米诺夫斯基例子浓度超标？布里塔尼亚要谋反吗？！” 　　“卖掉灵格斯先生自己逃跑的人罪该万死，把我当成是为了心上人报仇的疯女人就好了。”夏亚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你面前的这台MS是灵格斯先生在我登基之后送给我的、试图用来安抚我情绪的玩具，你大可以试着反抗看看，夏亚·阿兹纳布，你不是什么赤色彗星吗？” 　　感受着顺着感知漫了过来的无边杀意和恶意，夏亚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声“娜娜莉·Vi·布里塔尼亚！”，新安洲同时举枪就射。 　　地狱死神刷地一声张开翅膀、亮出镰刀，矮身躲开射击、冲着新安洲骤然突进。夏亚仅仅是靠着NT的直觉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机身，就被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刀切成两段，连弹射而出的驾驶舱都被地狱死神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抓到手中。 　　朱雀控制着机体微微发力，球形的周天驾驶舱立马被捏成了不规则的形状，舱门被完全封死无法脱出。 　　“不可能……”夏亚还沉浸在被秒的震撼中，“区区ACE守门员，怎么可能……” 　　“我不宣传朱雀在王都政变时的战绩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对了，灵格斯先生是不死身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吧？他连AT立场都有，说是使徒的一员都没问题。”娜娜莉在他脑海里愉快地笑了起来，笑声是如此刺耳，“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算计谁呢？” 　　“你抓我是要干什么？”夏亚不愧是夏亚，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冷静了下来，“没有什么不能谈的，我们可以来做个交易。” 　　“我是个女人，又是个NT，不喜欢做交易，只喜欢感情用事。”娜娜莉兴高采烈地说，“伤害哥哥的人不可原谅，因此伤害灵格斯先生的人不可原谅，你看，很简单的道理吧？” 　　夏亚有点头疼，他最怕的就是不讲道理的女NT。 　　“所以你的待遇已经决定了。”娜娜莉冷酷地说，“科瓦特罗·巴吉纳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第180章 超越时刻 　　参加军演的舰队数小时前就已经出发，而拉克丝保持着将中指搭在回车键上的姿势足足有五分钟了。 　　“明明已经做好觉悟了的，我还在犹豫什么？”她轻声叹息着，“只是稍微变得对我更加温柔一点罢了，就忍不住想着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就忍不住想学着C.C.那样放弃挣扎，就忍不住……拉克丝，你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晚期了呢。” 　　装着拉普拉斯程序的数据盘被脸上了电脑，而电脑则连上了直布罗陀基地的网络，只要她指尖微动就能朝着最终目标再次前进一大步。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了，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下手。 　　计划直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卡缪拒绝参军更是意外之喜，就算夏亚运气好死不掉她也有无数后手可以用。艾德失去了NT能力不会被使徒盯上，AT力场加上生命之果让他只要不被核弹直击都没事，爱丽丝则可以保证他事后会被很容易地搜救到。 　　“可是为什么呢？”拉克丝的手腕轻轻颤抖着，“想到他会受伤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你真是傻得可爱呢。”另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发出恶魔般的低语，“你受伤的时候他会心痛么？和安琪缠绵的时候想他会在意你心痛么？只要大家还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就永远无法避免自私，无法互相理解，你甚至不能证明他对你好是爱你还是出于占有欲。” 　　她知道这些都是幻听、是错觉，是为了让不能回头的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才说给自己听的借口，可人类只能堵住耳朵、无法堵住内心。 　　“艾德，求你了。”她闭上眼压下中指，“快来阻止我啊……” 　　一个大大的“La+”符号转瞬间出现在屏幕上，紧接在后面的是一串坐标，以拉克丝的博闻强识一眼就看出来了坐标所代表的位置。 　　“这答案……实在是过于顺理成章了。”拉克丝顺手关掉程序、拔出数据盘，“艾德应该可以猜出来的吧？拜托了，一定要猜出来啊。” 　　合上电脑后拉克丝起身洗了把脸又补了次妆，原地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室内的空气过于压抑、闷得发慌，想了想决定出门散步。她在直布罗陀是客人、被指定了活动区域，但怎么说也是灵格斯的法定妻子，一定程度的自由还是有的。 　　来到室外还没走多久，拉克丝就看到卡缪正倚在栏杆上发呆，卡缪见她来了连忙站直身体打招呼：“灵格斯太太。” 　　虽然拉克丝和卡缪没什么交集，但当年靠着照顾病床上的史黛拉，她在飞鸟那儿的声望升到了尊敬，连带着卡缪处的声望都是友善起步。 　　心里堵得难受的拉克丝正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当即停下脚步对卡缪点头示意。她是已婚妇女，向单身男性主动搭话是不合适的，便静静地看着卡缪等对方开口。 　　卡缪毕竟年轻，在拉克丝颇有魄力的目光下坚持了几秒钟就受不了了，立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撇开视线：“那个，灵格斯太太，我在想科瓦特罗先生的事情。” 　　拉克丝支起手臂放在栏杆上，无言地将视线投向远方。海风轻轻吹拂，粉色的漂亮长发微微扬起。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科瓦特罗先生说话为什么越来越像西洛克了。”卡缪似乎也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很自然地讲了下去，“是不是权力一定使人腐化，是不是西洛克以前也可能是好人之类的，然后我就去问了真大哥和老爷子。” 　　“他们怎么说的？”拉克丝看也不看他，貌似心不在焉地问道。 　　“老爷子说他当年很害怕博士。”卡缪说着笑了起来，“他说博士明明披着人类的外衣，内里却好像是某种和大家不同的物种一样。现在的博士却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让他觉得很开心。真大哥也说了类似的话，博士虽然在外人看来始终差不多，其实内心的立场一直在转变。” 　　“艾德曾说过自己和夏亚很像。”拉克丝悠悠地道，“可那是错误的，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事实正好相反，他和夏亚是完全对立的两种类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卡缪带着有些复杂的表情道，“其实科瓦特洛先生和博士完全相反，他的立场从没有变过。” 　　“是的，从没有变过。”拉克丝平静地说，“他唯一的立场就是他自己，只做自以为正确的事，无论那件事看起来有多愚蠢都不会察觉。朋友也好，敌人也好，亲人也好，爱人也好，今天是这样的，明天就可以换一套。” 　　“如果现在出现了无法对付的共同敌人的话，他可以立马变成友善的伙伴。”卡缪若有所悟地说，“我……不想变成这种大人。” 　　“可是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拉克丝无意识地拨弄着发卡，“……由不得自己决定呢。” 　　“你说得不对，太太。”卡缪不禁提高音量，“我要成为真大哥那样优秀的人，让老爷子和博士刮目相看，绝对不会变成夏亚那样的混蛋。这不是由任何人，而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有理想是好事，我知道，可有些事情真的……”拉克丝低声道，“想想你自己吧，身不由己地加入提坦斯，又随波逐流地叛逃，稀里糊涂地参加天人，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也曾想过改变吧？也曾想过挣扎吧？可最终都会陷入性格和命运的泥沼，无法逃脱也无法反抗。” 　　“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呢？”卡缪情绪激烈地反问道，“这些都是狡猾大人的借口吧！” 　　“是么？”拉克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我也变成狡猾的大人了呢。” 　　卡缪正想继续反驳，忽然听到有人似乎在喊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艾玛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怒气冲冲地吼到：“卡缪！手机也不开，在想什么呢！” 　　“啊，对不起，艾玛上尉。”卡缪尴尬地缩了缩头，“有什么事吗？” 　　“灵格斯夫人，您也在正好。”艾玛对拉克丝颔首致意，“使徒突然出现了，正朝着基地这边移动，以防万一身为非战斗人员的二位请提前避难。” 　　“那个怪物吗？”卡缪急忙问道，“博士呢？” 　　“使徒跟得很紧，灵格斯博士还没有到达安全距离，一旦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我们会立刻使用核弹的。”艾玛不耐烦地说，“卡缪，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赶紧去避难！” 　　“那不就是被使徒缠上了甩不掉吗！”卡缪大喊道，“艾玛上尉，让我驾驶报丧女妖出击接应！” 　　“你现在不是军人，是平民。”艾玛瞪着他，“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卡缪两手攥起拳头，“我是NT，报丧女妖是NT专用机，使徒出现了，博士有危险，这还不够吗？再说用NT对付使徒本来就是科瓦特洛先生的原定计划吧。” 　　“卡缪……”艾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当初我一点也不想加入提坦斯，西洛克还不是逼着我加入了？现在我凭自己的意志要帮忙，难道反而不可以了？那未免也太滑稽了吧！”卡缪毫不退缩地和艾玛对视着，“再说一遍，我要出击！” 　　“报丧女妖是军队的资产，你是没资格动用的，除非……”艾玛叹了口气，“我批准。” 　　卡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惊喜地叫出声：“艾玛上尉！” 　　“不要恋战，不要逞能，我们会使用核弹的，接应到灵格斯博士赶紧回来。”艾玛无奈地说，“你已经是大人了，说出的话要做到，自己的死活自己负责。” 　　“是！”卡缪面带笑容地朝艾玛鞠了一躬，转过身对拉克丝正色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把博士接过来之后请和他好好谈一谈吧。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第181章 向水之星倾注我爱 　　五花八门的实弹武器有节奏地从战舰的弹药库倾泻而出，化做弹幕砸在各舰后方的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雷天使的核心一次又一次地发出高能粒子炮，能量经过了水幕的光学干扰和能量衰减，始终没有一次直击命中，舰队奇迹般地苟延残喘到现在。 　　“报告，残弹还能坚持七分钟，距离脱离核打击范围至少还需要九分钟！”CIC的军人焦急地呼喊出声，“灵格斯博士，我们怎么办？” 　　“先保持住现在的节奏不要慌。”艾德尽量表现出最大的镇定、用不急不缓的语速回应道，“我正在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沉着冷静的声线让大家的焦虑减轻了一些，可艾德心里明白这并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就算核弹拖到最后一刻才扔下来，唯有他能够靠着AT力场和生命之果撑过冲击边缘的余波，其他的所有人只剩下死路一条。 　　“可是艾德，你活下来就好了呀。”爱丽丝在他大脑中说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为做不到的事情内疚也是没有用的。反正……反正你也不认识他们，就不要自责了。” 　　爱丽丝笨拙的安慰方式听起来简直像是逃避责任的借口，艾德对之只能报以苦笑。不管夏亚是不是跑路了，艾德无论如何没办法轻易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牺牲掉这么多人。 　　“两分钟……”一位矗立在旁身穿驾驶服的丽人思考了片刻，信步走到艾德跟前敬了个礼，“MS部队会在最后关头出击争取到两分钟的，请灵格斯博士带着大家撤退吧。” 　　“我记得你是……”艾德在记忆搜索着，夏亚之前对他做过简单的人员介绍，“本舰的MS队队长？” 　　“直布罗陀基地所属，MS队队长麦肯吉上尉。”上尉小姐冲他腼腆地笑了笑，“科瓦特罗先生既然已经失联，我建议灵格斯博士现在就搭乘MS先行离开，剩下的交给身为军人的我们就可以了。” 　　“我之前已经看过了，舰上性能最好机体的也不过是少量杰刚，在雷天使面前撑够一百二十秒简直天方夜谈。”艾德捏住自己的眉间摇了摇头，“白白送死而已，没有意义。” 　　“灵格斯博士，你对MS部队只有建议权，没有指挥权，我还是会出击的。”上尉小姐坚定地说，“出击会死，坐以待毙一样会死，哪怕能多争取到一秒钟也许大家活下去的概率就会高百分之一，那我们的牺牲就是有意义的。完全正确的事情是不存在的，我们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似曾相识的台词让艾德不禁怔了一怔，脱口问道：“你的全名是？” 　　“克里斯蒂娜·麦肯吉？”上尉小姐有些摸不着头脑，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地一红，“灵格斯博士，你是很受人尊敬，我们也是确实在生死关头，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已经订婚了！” 　　艾德心情复杂地追问道：“未婚夫的名字是？” 　　“贝纳德·瓦兹曼。”克里斯蒂娜上尉红着脸颊、柳眉倒竖，“是P.L.A.N.T.的军人，我们约定了等各自退役就结婚，我父母也很喜欢他。灵格斯博士，你的桃色绯闻已经够多了，请不要把我也牵扯进来！” 　　艾德恍然想起当年以NT研究不充分为由强行取消了RX-78-NT1 Alex的开发计划，那时没想过会产生什么实际意义，只是单纯的自我安慰而已，哪知道将近十年之后历史的螺旋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爱丽丝，这个世界真是太可爱了。”他在脑海中感慨道，“导演似乎很不希望我现在跑路啊，这种时候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除了命运的恶意我已经想不出任何理由了。” 　　“灵格斯博士？”克里斯蒂娜上尉疑惑地看着艾德，“您怎么了？” 　　“我只是想说，我是已婚人士，和拉克丝非常恩爱，上尉小姐你可能误会了。”艾德笑着答道，“我不会提前离开的，在你做好你能做好的事情的时候，我也得做好我能做好的事情。哪怕想不出什么可靠的主意，至少让我挣扎道最后一秒吧。” 　　克里斯蒂娜上尉深吸一口气，再次敬了个军礼，“能和您并肩战斗是我的荣幸。” 　　说完上尉小姐便快步离开舰桥，前往格纳库做出击准备。 　　“艾德，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吗？”爱丽丝好奇地问道，“你的反应好奇怪。” 　　“刚刚认识。”他唏嘘地说，“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戏份了，只是我……就是任性地不希望她死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舰上的残弹一点一滴的减少。然后，审判的时刻终于到来。 　　仅凭MS的火力不足以支撑起能掩护战舰的弹幕，舰船和雷天使之间风平浪静、视野开阔。各舰上飞出了密密麻麻的MS，纷纷朝着雷天使开火，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然而光束步枪打在AT力场上连一点涟漪也没有掀起。 　　庞大的能量在雷天使的核心处汇聚、压缩，发出耀眼的光芒，凝成一道粒子束宣泄而出。粒子束击穿空气，蒸发大海，无视了漫天飞舞的MS群，精准地轰击在旗舰的I立场上。I立场仅仅坚持了不到两秒钟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得粉碎，下一刻舰船的装甲在高温中迅速变得炽热通红。 　　“根据敌方的武器出力和装甲的融化速度估算，离战舰的装甲被击穿还剩五秒！”CIC绝望地喊道，“四，三——” 　　“开什么玩笑！”一架通体漆黑的MS突然举着盾出现在旗舰和雷天使正中间，代替战舰承受起了能量的冲击，“我还没成为厉害的医生，还没让你对我刮目相看，还没还清你的助学贷款，怎么能让你死在这种地方！” 　　“卡缪！给我让开！”艾德飞快地冲到通信装置旁，“报丧女妖的I立场和护盾扛不住雷天使的出力的！不要白白送死！”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我既不是西洛克又不是夏亚，怎么可能做得出那么精密的计算！”卡缪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刚刚才对太太说过大话的，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博士你去死吗？！这种时候只有相信自己的MS了啊！” 　　I立场被瞬间击穿，粒子流直击到装甲上。高温几乎是在一瞬间摧毁了恒温系统传导到了驾驶舱，驾驶服里的卡缪在炙烤下只觉得浑身炽热得即将窒息。 　　“独角兽是创造过奇迹的MS，二号机总不能差到那里去吧！”卡缪声嘶力竭地怒吼到，“回答我，BANSHEE！！！” 　　NT-D的标志在屏幕上一闪而过，机体头上的犄角一分为九，炫目的金色光芒从报丧女妖展开的装甲间发出，被摧毁的I立场在粒子流的冲击下不断地破碎、重生、再破碎、再重生。 　　将近十秒钟之后，雷天使的直击终于迎来结束。发着金光的报丧女妖左臂上携带的盾牌已经完全消失，全身的装甲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机体静静地悬浮在海面上，机身上还蒸腾着似乎被烤熟了一般所发出的热气。 　　而艾德的脑海中此时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穿、碎裂。 　　“博士，我也能够使用NT-D了！”卡缪振奋地叫道，“请让我试一下吧，和使徒的战斗！” 　　“报丧女妖受损严重，你的驾驶技术也不怎么样，我看不出有多少胜算。”艾德冷漠地说，“你的任务掩护我军撤退。” 　　“然后你就要扔核弹吗？”卡缪不满地反驳道，“要多少枚核弹才能干掉这个怪物？一枚？五枚？这种怪物还剩下多少？五个？十个？等一切结束之后地球根本不能住人了吧！这和夏亚向地球扔尤尼乌斯7的结局有什么区别？！” 　　“还学会狡辩了？”艾德挑了挑眉毛，“逻辑不成立，你没有说服我。” 　　“我已经是大人了，做什么自己决定，不需要说服你！”NT-D模式下的报丧女妖重整姿态，全速向着雷天使的方向飞去，“不被父母喜欢的痛苦你知道吗？偶像破灭的冲击你明白吗？成天对我又是打又是骂，让我成熟让我长大，现在我学会自己做决定了还在不停地打击我！” 　　艾德哑然失笑：“我哪有不停地打击你？” 　　“我看你就是在针对我！”卡缪气愤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我要发挥自己身为NewType的价值有什么不对？我要保护自己住的地球有什么不对？我就是要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让你大吃一惊有什么不对？！” 　　“不要分心！” 　　“科瓦特洛先生忽悠我的时候还知道对我和颜悦色、轻言细语的，我现在好心好意来救你，博士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就不能客气——哇！”卡缪的抱怨被雷天使的一发炮击打断，多亏了NT的直觉才险而又险地避开，“好险，好险……” 　　“所以我让你不要分心。”艾德无语地说，“你看看你，连边开高达边聊天都办不到，也好意思自称ACE？” 　　“老爷子都说我可以出师了，就只有博士你成天批评我，亏我刚才出发之前还……”卡缪脑中警铃大作，“危险！” 　　雷天使的炮击并未瞄准报丧女妖，卡缪却主动冲到射击路线上当起了肉盾。直觉告诉他这一发瞄准的是博士所在的旗舰，而旗舰之间就已经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无论如何吃不下这一炮。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还没撤出使徒的射程吗？！”卡缪握着发烫的操纵杆喝到，“你可是灵格斯博士啊，怎么能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偶像破灭这种事情一遍就已经足够了！” 　　“战舰已经错开射击路径了。”艾德飞快地说道，“你也快避开！” 　　报丧女妖刚刚从粒子洪流下抽身雷天使便立即结束了攻击，重新瞄准艾德所在的舰船再次开火，卡缪想也没想就跟着飞身扑上。 　　“为什么？为什么它要追着你打？它跟你有仇吗？”卡缪不断调整着位置保护艾德身处的旗舰，在这种强度的直击下很快NT-D模式的报丧女妖也出现了战损，“博士，麻烦你替我跟阿尔泽纳尔的女孩子们说对不起，替我跟照顾我这么久的花说谢谢，替我跟——” 　　“这种话自己去讲啊，我又不是你爹！”艾德训斥道，“不要说得像遗言一样！” 　　“就是遗言啊！”卡缪咬着牙关喊道，“你算什么MS专家，没看出来我快撑不住了吗？NT-D也是有极限的，最多三分钟。你快跑啊，博士！” 　　“我说卡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艾德欣慰地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城堡塔楼上等着人拯救的公主啊。” 　　“我都听真大哥说过了，成天被坏蛋抓走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卡缪说到一半忽地愣住，“你是在我意识里说话？博士你……你的NT能力恢复了？” 　　“人类是很弱小的，弱小到AT立场仅仅能够维持自己的存在。”艾德平静地说，“但即便是如此弱小的人类，只要把力量凝聚起来的话，也能够变得强大，这就是NewType。” 　　报丧女妖身上金光大盛，不断破立的I立场也开始稳定下来。金色的光粒子从精神感应骨架间漫出来，逐渐变得越来越密集，浓郁得有如实质，最终结成金色的晶体。 　　“好像感应能够延伸到……任何地方。”卡缪的灵魂出窍似的悬在半空，报丧女妖就在身下，雷天使就在不远的对面，而意识则疯狂地向外扩张着，上下四方好似无穷无尽，“博士，这是怎么回事？” 　　“设定我已经圆好了，想听的话回头说到你吐。”艾德出现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把，“现在先好好表现吧。” 　　卡缪骤然在驾驶舱惊醒，舱内此时已然感觉不到炽热的高温。报丧女妖的周身布满了金色结晶，雷天使的粒子炮打在上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卡缪的精神从未如此清醒，浑身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爆发性力量。 　　“做得到的。”报丧女妖顶着粒子炮猛然加速，“我做得到的！” 　　远远望去，一根闪耀着剧烈光芒的线段不断缩短，金色的端点向着蓝色的另一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靠近。不知过了多久，颜色各异的两个端点终于合二为一。MS畅通无阻地穿过了雷天使的AT力场，卡缪什么也没有听到——艾德为卡缪屏蔽了一切来自使徒的声音。 　　雷天使见势不妙飞快地变形，想要回到正八面体的样子保护起核心。然而报丧女妖两手缓缓挥动，轻而易举地撕开了雷天使的蓝色屏障，两手握住了红色的核心。机体掌心微微用力一合，核心随之挤碎，鲜艳的血浆飞溅四散。 　　“什么嘛，原来挺简单的啊。”霎时间，无边的疲劳感向着卡缪袭来，他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在意识里呼唤道，“博士，看在我干掉了使徒的份上，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你说说看？” 　　“之前连老爷子都认可我了，现在我连使徒都干掉了，你就不能……”卡缪的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厉害，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偶尔表扬我一下？” 　　“那我就说一遍啊。”艾德温柔地说，“干得漂亮。” 　　“哈哈……”卡缪露出孩子般的纯真笑容，“博士……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挺羡慕……真……大哥……的……” 　　驾驶舱里响起平稳的呼吸声，卡缪已经安然入眠。 　　“呐，爱丽丝，我觉得这小子将来一定能当个好医生。”艾德轻声说道，“你觉得呢？” 　　“不要说这个了！”爱丽丝紧紧地缠绕在他快要化掉的手臂上，声音听起来像快要哭出来似的，“艾德，你还能撑多久？” 　　“说不准，一天应该可以？”他无奈地笑笑，“总得回去见见老婆孩子不是？” 第182章 水之证 　　众所周知，使徒是亚当的孩子，而人类——也就是李林——则是莉莉斯的孩子。人类与使徒不同，并没有维持强大生命的姿态，而是分裂成了无数的个体。原本也许能够和使徒匹敌的AT力场也跟着一分为多，变得仅仅能够维持自身存在的独立性。 　　即便如此，弱小的人类依旧本能地渴望着脱离莉莉丝的束缚，本能地渴望着向更高层次生命形态的升华。在漫长的人类进化史中出现了无数的突变，这些错误地进化方向纷纷被时间淘汰，唯有一个留了下来，那就是NewType。 　　NewType可以跨越人与人的心之障壁进行沟通，NewType能够把弱小的灵魂聚合在一起对抗强大，而这样行为的本质其实是篡夺人类的造物主、人类的神——莉莉丝——的权柄。换句话说，NewType是一群以牺牲自我的绝对独立为代价盗取神权的人。 　　那么AT力场到底是什么？ 　　AT力场是维持生命基本形态的量子墙，墙里面是孤独而可悲的灵魂，墙外面是冰冷而残酷的世界，墙本身没有边界、没有厚度、一直延伸到量子空间。墙内的灵魂永远无法触碰到其他的灵魂，甚至永远无法触碰到世界本身，当生命消逝后灵魂想必会沿着墙到量子空间里去吧。 　　AT力场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防御力，只是将倾泻到墙上的能量转移到量子空间里去罢了。 　　那么NT感应到底是什么？ 　　从NT可以相互沟通、甚至可以无视使徒的AT力场看来，所谓的NT感应其实就是与AT力场相位正好相反的量子波。通俗地讲，NewType所发出的脑量子波就是反AT力场，是与AT力场形态相反而本质完全相同的东西。 　　于是理所当然的，NT感应同样连接着量子空间——即狄拉克之海。NewType们发生剧烈的精神波动时产生的脑量子波会从量子空间中引出能量，能量以GN粒子为媒介来到物质界，而当粒子浓度足够高时便会产生质变、结成晶体，也就是郁金香水晶。 　　所以说雷天使可怕的粒子炮并不是自己产生的，而是从量子空间借来的。结晶化的报丧女妖也没有肉身挡下粒子炮，只是将能量又送回了量子空间而已。当时的报丧女妖凭借身上的郁金香水晶一头连接着物质界另一头连接着量子空间，毫无疑问就是个MS形态、拥有反AT力场的使徒。 　　然而NewType的NT感应再怎么强大，相对于其自身的AT力场来说还是弱小的，NewType能够一定程度上克制使徒靠的也是属性特殊而非灵魂强度。可凡事总有特例，比如假如某个NewType的NT感应强度要是超越了自身AT力场强度的话，他就会十分滑稽地被自己的反AT力场所中和。 　　以上就是AT力场和NT感应的真相，以上就是卡缪战胜雷天使的原理，以上就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设定，以上就是艾德之所以快要融化了的原因。 　　“所以说Geass的暴走其实并不是暴走，而是身体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所做的某种自救行为。只不过卡缪开启NT-D后和我的共鸣令我的NT强度再次提高，Geass也护不住了。”艾德对C.C.展颜一笑，“看来你又救了我一次啊。” 　　“我一点也不想被你感谢！”C.C.握着他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似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没有办法吗？你这么聪明，已经看穿了所有的真相，那么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知道问题和知道答案不一样，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可行的解决方案。”艾德抬头作思考状，“直布罗陀那边总之先交给布莱特了应该不会出岔子，罗兰也交代过了；夏亚的失踪还没定性，是算MIA还是算临阵叛逃双方争执不休；下一次使徒袭击的地点我也有了推测，估计是——” 　　“使徒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你不在了拯救世界又有什么意义？”满脸泪痕的安琪高声打断了他的发言，“还是说什么，你在交代遗言吗？要不要我把飞鸟他们都叫过来让你一个个嘱咐？” 　　“我还一点也不想死啊。”艾德苦笑着低下头，“只是想着既然没有找到办法，那就先把手头能做的事情做好吧。绝对正确的选择是不存在的，我们只能做好自己而已。” 　　“因为NT能力太强被自己中和掉什么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安琪愤怒地锤了下桌子，“太过分了！这种充满恶意的世界太过分了！” 　　“不过我心心念念的世界设定终于圆完整了，痛快，真是痛快！”艾德舒畅地笑了起来，“光是想到这点哪怕现在化做LCL也没有——” 　　“住口！”C.C.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你说这种话！” 　　“艾德艾德。”爱丽丝在他脑袋里喊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NT感应就是数据，AT力场就是服务器，你的NT数据量过于庞大快把服务器撑爆了？如果服务器崩溃的话，艾德就会变成一堆零散的数据乱流，也就是你说的LCL。” 　　“你已经会打比喻了？”艾德显得很是惊讶，“虽然有点微妙的不同，但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明白了，交给我吧。”音乐播放器小姐坚定地说，“爱丽丝一定会救艾德的，爱丽丝一定会让艾德继续维持自我的。艾德你等着，爱丽丝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爱丽丝的声音就消失了，无论艾德怎么呼唤都不回答，好像已经不在这儿了一样。 　　“没时间可以浪费了。”C.C.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手、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我去找莉莉丝，有办法的，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嗯。”艾德对她笑着点点头，“就算对我自己没信心，也不能对你没信心啊。” 　　C.C.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爱你，等我。” 　　“行了别墨迹了，要出发赶紧出发，等艾德好了你们再慢慢亲热不行吗？”安琪不耐烦地一把将C.C.拉起来，顶着她惊愕的目光理所当然地答道，“看什么看，我肯定和你一起去啊，难道还有什么比Villkiss更快的交通工具吗？” 　　C.C.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正好你穿着常服，我们现在就立刻出发，还是说你要换身漂亮衣服化个妆在整理下包包？”安琪飞快地在艾德脸上啄了一下，拽着一脸茫然的C.C.就往门口走，“等他好了你爱怎么亲怎么亲，想3P我都捏着鼻子认了，但现在要争分夺秒，争分夺秒你懂吗？” 　　二人就这么拉拉扯扯来到玄关，换好鞋迅速离开了屋子。 　　此时密涅瓦在普露家里玩，桃香出门去接她了，客厅里只剩下艾德和拉克丝。小姑娘年纪不大又是NT，精神想必比较脆弱，艾德打算晚上亲自跟她单独说，所以没有提前让她回来。 　　拉克丝默默地旁观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如刀绞。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他马上就要变成LCL了你不开心吗？”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自我毁灭的游戏多有趣啊，现在知道心疼了？！” 　　“不是的，不是的！”她不自觉地争辩道，“我只是想、只是想……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是没有办法才……” 　　“但是人会变成样子是可以自己决定的。”卡缪一脸悲伤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都是狡猾大人的借口吧？” 　　“你看看你，真丢人啊，拉克丝。”另一个声音不停地冷笑着，“连卡缪都有资格教训你了，这也算西格尔·克莱恩的女儿吗？” 　　“我……”她看着他微笑着的、仿佛无所畏惧的温柔侧脸，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在心底缓缓升起，现在的话，如果是现在向他伸出手的话，说不定……“艾德，我——” 　　“君の姿は~仆に似ている~同じ世界を见てる、君がいる事って~”——艾德手机的来电铃声突然响起。 　　艾德看了看来电显示，对她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放到耳边：“喂？” 　　“我在你家门口，你赶紧出来，是关于你身体的事情。”罗兰飞快地说，“没时间解释了，把你的DNA给我。” 　　艾德应了声是，挂掉电话随之起身，对拉克丝道：“罗兰有急事找我，是关于我现状的，等我回来了我们再详谈？” 　　“没关系。”拉克丝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你先去吧。” 　　直到确认他完全离开后，拉克丝才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她知道罗兰知晓的秘辛甚多、可能找到了什么对策，她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顺位并不是比罗兰还低，只不过……刚刚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仅此而已。 　　“简直是八点档一样的剧情呢……”她喃喃地道，“我记得C.C.很喜欢看这种片子吧，可自己演起来就……一点也不有趣了啊……” 　　意义不明的干瘪笑声徘徊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不知道是在讽刺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还是在嘲弄没有勇气的自己。 　　…… 　　罗兰跪坐在伊奥利亚面前，额头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站起来吧。”伊奥利亚不忍心地侧过脸，“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我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在您答应我之前我是不会起来的。”罗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了他一眼，再度扣了下去，“博士，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您愿意帮我，只能这样做了。” 　　“背叛我的时候挽着他笑得很开心嘛，现在有事求我了就来这套？他有这么重要吗？”伊奥利亚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罗兰唏嘘地叹了口气，“起来吧，体细胞样本给我。” 　　“您愿意帮我之前我是不会……”罗兰忽然会意过来，刷地一下仰起脖子露出狂喜的表情，“您同意帮我了？？？” 　　“我和他选择的道路虽然不同，但目的地却是一样的。”伊奥利亚感慨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有学术分歧争得面红耳赤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都是出于对真理的渴求，绝对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时间总会证明谁是对的。别发呆了，快去取体细胞样本给我。” 　　“我有的！”罗兰如梦初醒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从上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一个密封试管，“博士，这个可以吗？” 　　伊奥利亚接过密封试管随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到试验台前顺口问道：“体细胞是刚取的吧，那核受体没准备吗？难不成……” 　　罗兰俏脸一红，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下。伊奥利亚闻声叹息着摇了摇头，打开小冷库取出另一支密封试管开始操作。 　　身为这个世界的调整者之父，研究过莉莉丝，鼓捣过纳米虫，一手创造了V.V.和利冯兹，更是发明了NT太阳炉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伊奥利亚在基因上的造诣说是成佛作祖也不为过。区区体细胞克隆和催熟，再加上月球的顶级设备，对他而言只如掌上观纹。 　　至少罗兰是这么想的，直到看见伊奥利亚博士的眉间出现皱纹。 　　“重组的胚胎细胞崩解了，这不关键，最关键的是我竟然看不出来为什么。”伊奥利亚眉关紧锁，五指轻轻敲打地桌面，“难道他的遗传基因有什么特殊性质，所以和受体产生了冲突？” 　　“博士……”罗兰咬了咬银牙，一鼓作气地说，“体细胞不行的话，胚胎细胞可以吗？” 　　伊奥利亚目瞪口呆地转过头：“……你有？” 　　罗兰从另一边的上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一支盛着流体的密封试管，颤颤巍巍地交到伊奥利亚手上。伊奥利亚接过后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应该没有失活，看来我教过你的知识都记住了啊。” 　　罗兰将脑袋低到脖子以下，完全看不见表情。 　　伊奥利亚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开始操作。许久之后，他放下器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灵格斯的细胞在实验环境下会毫无预兆地崩解，克隆无法进行，而理由却完全不明。非要我说的话，大概他的造物主做过什么限制吧。” 第183章 寂静之夜 　　自从初号机丢失和伊奥利亚本人复出之后，碇源堂的工作就变得更像是单纯的莉莉丝仓库保管员。因此C.C.只需要和伊奥利亚招呼一声，就能大摇大摆地领着安琪从员工通道下来，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了。 　　这是安琪第一次来到NERV地下的最终教条，除了“哇”和“好大啊”她大概想不出、也懒得想什么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震撼之情。对她而言莉莉丝也是首次见到，那是一个被定在十字架上的白色巨大人形，只剩下一半不到的身体残缺，看起来软绵绵的好像随时会融化一样。 　　“这个奇怪的东西就是莉莉丝？”安琪注意到了C.C.异样的眼神，“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C.C.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地左右摆动着脑袋，“她拒绝回答我，而且也不应该一副随时会崩解的模样，这不……这不简直……” 　　“‘这不简直和艾德一样了吗？’我猜你想说这个？”磁性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中传来，安琪警惕地摆好架势面对发出声音的方向，“我建议你们赶紧回去，也许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渚薰带着无所谓的微笑走出黑暗，摘掉蓝牙耳机放进口袋，顺便把两手插到兜里。他依旧穿着那身似乎从来没有换过的白色衬衣，赤红的双眸里闪着喜悦的光辉。 　　C.C.伸手拦住跃跃欲试的安琪，深吸了一口气，用她能表现出的最诚恳的声音说道：“请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我在这里的原因吗？”渚薰无奈地笑了笑，“既不想遵循本能消灭李林，又不忍心看着同胞一个个被引出来诱杀，所以闭上眼睛、塞住耳朵、躲在地下，应该不是很难理解吧？” 　　“诱杀？”C.C.注意到一个关键词，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艾德的现状，你知不知道莉莉丝怎么了，要怎么样才能救他？请你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理会你的请求？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是某种专门负责解释说明设定的角色吗？”渚薰信步走到盛满LCL的池子边上，仰头望着即将失去形体的莉莉丝，“你知道的，他是外来者。” 　　C.C.和安琪对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他和你这个被制造出来的赝品不同，和地球上莉莉丝的孩子们不同，他根本就和李林不是一个物种，所以他的灵魂……装不进李林的身体里面。”渚薰转过身来看着C.C.，“我记得月球上有个叫做蒂法的NT吧，那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安琪一脸懵懂完全没有听明白渚薰在说什么，C.C.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应该靠着完全来源于自我的AT力场维持存在，而不是继承来自李林的碎片这类……残次品。” 　　“是的，残次品，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非常准确的描述。”渚薰讥讽地笑了笑，“他过来的时候大概舍弃了记忆以外的一切东西，然而李林的碎片对他那样强大而独立的灵魂而言并不能帮助其维持人类的姿态，于是莉莉丝想了个办法。” 　　C.C.终于明白自己最早在艾德身上嗅到的亲近感的实体是什么了，她不过是莉莉丝捏出来体验生活的傀儡而已，绝不是什么莉莉丝的化身，那未免太抬举她了。相反的，他才是。想到这里她的身体不禁开始微微晃动，似乎站立有些不稳，安琪见势不对连忙一把扶住她。 　　“看你的样子，明白了？”渚薰愉悦地扬起嘴角，“作为莉莉丝亲手创造的玩具，对自己的造物主有所亲近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莉莉丝把……”C.C.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把自己的身体分给他了？” 　　“我早就说过了，他是使徒，不折不扣的使徒，从肉体到灵魂。”渚薰抬起胳膊指向莉莉斯的残躯，“她分离出了自己三分之一的血肉——也就是你们所说的AT力场——用来完成艾德，而他的反AT立场的强度此刻已经大于三分之二个莉莉丝了，所以无法维持形态。” 　　“等等，不对，有哪里不对。”C.C.飞快地心算着，徒劳地试图反驳渚薰的理论，“艾德今年也才二十几，他过来的时候莉莉丝应该早就被伊奥利亚用朗基奴斯枪控制起来了，少了那么多身体难道不会被发现吗？” 　　“这就是故事讽刺的地方。”渚薰冷笑起来，“是他们亲手夺走了莉莉丝的生命之果，那么莉莉丝有三分之一的身体自行崩解听起来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是吗？所以才要赶在莉莉丝完全崩溃之前造出她的替代品不是吗？” 　　C.C.闻言怔怔地呆立在原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安琪C.C.脸上使劲拧了一下，后者吃痛地叫出声一把打掉安琪的手，“你和艾德谁的辈分比较大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去之后你俩在床上慢慢研究不行吗？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啊！对不起。”C.C.恍然清醒过来，错开目光不敢看安琪的眼睛，音量低得快要听不见，“……还有……那个……就是……唔……谢谢。” 　　“你偶尔和艾德来这么一下他肯定激动地心都要化了？呃，现在说化了好像不怎么吉利。”安琪甩了甩头发不想这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渚薰身上，“我问下，这个莉莉丝是不是正在，怎么说呢，用自己帮艾德续命？至少我觉得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很敏锐的洞察力，或者是直觉？”渚薰的瞳孔微张，“你想的没错，因为我之前叙述的原因，莉莉丝和他之前一直存在着某种联系，而你们眼前所看到的就是莉莉斯的选择。遗憾的是他的成长太快了，三分之二个莉莉丝也于事无补，她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二者都终将失去形态。”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安琪高声质问道，“还有你为什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和艾德有仇吗？他出事了你就这么开心吗？” 　　“你们是无法理解的。”渚薰笑着摇了摇头，“我和他拿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剧本，就像唯和莉莉丝一样。我看着他就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所以我为他能够在面临苦涩的选择前就得到解脱这件事感到由衷的喜悦。‘救他’的办法说不定是有的，谁知道呢，但在我看来那并不是‘救他’。” 　　“你这混蛋！”安琪愤怒地攥起拳头，“那就不要怪我刑讯逼供了！” 　　“安琪！”C.C.拼命地拉住她的胳膊不让金发少女乱来，“他是使徒，是使徒！不要冲动！” 　　“可是……！”安琪咬牙切齿地甩开C.C.的手，“你有什么资格替艾德做决定！” 　　“我当然没有资格决定他的人生，甚至连决定自己的资格都没有，这点小小的自由我想我还是有的吧？”渚薰自嘲地笑了笑，仰起脖子望向十字架，“更何况时间本来就不够，结束了。” 　　伴着他落下的话音，莉莉丝脆弱的AT力场终于无法支撑起她庞大的身躯，毫无征兆地崩解成一摊橙色的液体，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朗基奴斯枪还钉在光秃秃的十字架上。 　　渚薰抬起手臂随意挥舞了一下，一团看起来和其他LCL并没有任何不同的橙色液体漂浮着飞到他面前。他凝视着这团液体，赤红色的眼眸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结束了？”面色惨白的C.C.浑身一软，被安琪眼疾手快地抱住才没有瘫坐在地上，“现在赶回去都……都来不及见他一面了吗？” 　　“你可以把莉莉丝带回去和他做个伴，她的灵魂还在这里。”渚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眼前飞舞的液体，“不过我更建议你直接杀了他，毕竟没人比你更明白永无止尽地活下去的痛苦了吧。唯知道该怎么无痛地杀死一个活在莉莉丝体液里的NT，不知道方法的话可以去问她。” 　　“你闭嘴！艾德只是化了又没有死！”安琪抱着浑身无力、站都站不稳的C.C.怒吼道，“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他复原的，就算他死了我都要找到办法让他活过来！” 　　“你也好，你怀里的赝品也罢，非常棒的反应，你们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多么开心，如果她有开心这种情绪的话。”渚薰对安琪的叫喊视若无睹，继续欣赏着悬浮在手上的莉莉丝，“对了，碇源堂算是失业了？那他接下来可以多花时间陪陪唯的儿子，这个地方不妨让给我吧。” 　　…… 　　“艾德叔叔，你的事我可以和别人说吗？我只是需要……只是有时候没法一个人承受。”密涅瓦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是我的一个NT女性朋友，我保证她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艾德不用问就知道她说的是普露，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那孩子虽然看起来脑子不怎么灵光，但从她能完美地分辨喊密涅瓦和喊奥黛丽的时机这点来看，就知道身为NT该有的机灵劲普露一个不少，只是人比较纯真而已。说实话，艾德这辈子接触过的NT全都是脑子活络的，简直一个比一个精明，傻不拉几的NT他还真没见过。 　　“那艾德叔叔，如果……我是说如果。”密涅瓦顿了顿，“如果你真的被自己中和了的话，还会住在家里吗？我还可以找你说话吗？” 　　“NT间的沟通大概率没有问题吧，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大概率”是科学的描述方式，绝对不算谎言，“至于住哪里……大概会住冰箱里，只要你们不觉得瘆人，也不会半夜起床找饮料的时候不小心把我喝掉。” 　　密涅瓦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不聊了。”副驾驶座位上的艾德前倾身体，用还能用的那只手打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我这边还有事，回去再说。” 　　等密涅瓦乖乖说了再见之后，艾德便关掉了聊天室。 　　罗拉面如死灰地坐到驾驶位，一语不发地靠在艾德的肩膀上。艾德和伊奥利亚毕竟发生过尴尬的事情，没有选择跟进去，但结果嘛，不用问也能从罗拉脸上读出来了。 　　“对不起。”罗拉有气无力地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道歉呢？”艾德见眼前罗拉依旧很沮丧，试着缓和一下气氛，“呃，其实我很满足来着。” 　　“你在说什么呢！”罗拉触电似的一下子从他身上弹起来，脸色红艳得不可方物，“啊，不是，我……对不起，艾德，明明受伤的是你才对，我却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反正外面的人看不见车里面，没出息也没关系的，可不能总是你单方面的安慰我呀。”艾德笑着说道，“只是想到以后不能和你说话了，就觉得有点寂寞啊。”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罗拉重新靠在他肩头，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样的未来，我无法忍受。” 　　“只能期望伊奥利亚活久一点了。”艾德把手放在身边人的大腿上，哄孩子般的轻轻拍了拍，“剩下的人里他最聪明，在这方面领域的造诣也最高，只能指望他会不会在理论上有所突破了。” 　　“对了，λ-drive！”罗拉忽然兴奋地支起身子，短短一秒之后又无力地垂下脑袋，“没有用吧，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开始就想到了。” 　　“没关系的，真的，不要勉强自己了。”艾德柔声道，“剧情有点转折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这个转折有点……大，但我还活着不是么？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不要拿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敷衍我啊！”罗拉的眼里噙着泪水，哽咽着道，“我……我们……我们干脆——” 　　“对不起。”艾德满脸歉意地打断罗拉，“天色不早，我得回家了，有人更需要我。” 　　“不好意思。”罗拉如梦初醒般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是啊，我不能太自私了。” 　　“对不起。”艾德只能如是说道，“她现在需要我。” 　　他能感到似乎有某个熟悉而亲切的存在正从遥远的彼方吃力地支撑着他，但杯水车薪的努力也坚持不了多久，他剩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而他出门时，无意间瞥见的拉克丝那悲伤无助的表情此时此刻依然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就像他对罗拉说的，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拉克丝此刻需要他。 　　等他被罗拉载回家里时，安琪和C.C.理所当然地还没有回，密涅瓦被他嘱咐过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他径直走到二楼打开拉克丝的房门，只见一袭睡衣的她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脑袋被深深地埋进两股之间，漂亮的粉色头发遮住了面庞。 　　听见开门的声音，拉克丝抬起头露出惊讶的神情：“我以为你会……晚点回的。” 　　“不是约定好了回来之后详谈吗？”艾德坐到床边，“事情一了我就赶回来了。” 　　“怎么样了？”拉克丝侧过头，无意识地玩弄着发卡，“有什么好消息么？” 　　“伊奥利亚也没办法，我的时间，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艾德将还有力气的那只手叠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虽说就算我崩解了，你用变革者形态我们应该也能交谈，但万一不能呢？想到这点我就害怕得不得了，都没敢告诉密涅瓦。”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自首吧，难道你要带着无尽的后悔过完下半辈子吗？可不知为何，开口时却变成了：“你出门的时候密涅瓦回来了，去陪陪她吧。” 　　“现在你比较重要。”艾德一边坚定地声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晃了晃，“这次我们把它关掉，我受够八点档的狗血情节了。” 　　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艾德已经向你伸出手了。难道你连卡缪这种小孩子都不如吗？你是西格尔·克莱恩的女儿啊！勇气，只需要一点点勇气就好，只要在这里向前半步，握住他伸出来的手的话，我就可以—— 　　“艾德，我——” 　　“君の姿は~仆に似ている~同じ世界を见てる、君がいる事って~” 　　“是C.C.的电话呢。”她低垂的视线看见了来电显示，结束了，又是这样，早该知道的，“也许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也许是发现没有办法想和你说最后一句话，总之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我真的没关系的，先去处理吧，你既然有更重要的事情的话。” 　　求你了，一次也好，说没有，说没有，说没有！ 　　艾德沉默了片刻，按下手机上的某个键，音乐声戛然而止：“没有。” 第184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艾德接了罗兰的电话离开之后，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拉克丝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心里堵得慌，没有什么胃口吃晚饭。她在餐桌上给桃香留了便签，接着便回房间坐在床沿上。 　　不用想也知道罗兰大概是去拜托伊奥利亚了，C.C.和安琪去找莉莉丝了，而她却傻傻地待在家里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剧情在玄幻的道路上狂奔不止，她原本擅长的领域一夜之间变得毫无意义，让她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故事的发展，根本无力参与其中。 　　不过一想到事态某种程度上就是她造成的，愧疚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嘴上一直说着要毁灭一切，可一旦真的亲眼看到心爱的男人快要消失的样子，以往的坚持仿佛瞬间变得毫无意义，只剩下无尽的负罪感。 　　床头柜的抽屉被打开，里面放着一把造型别致的匕首，刃口在卧室的灯光下闪烁着诱惑的寒芒。这是从达喀尔带回来的，除了锋利和外观勉强可以称道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特点，只是为了掩饰和刹那的密会而匆忙买下的纪念品。 　　拉克丝拿起匕首贴在自己的小臂上，冰凉的触感让皮肤紧绷。随着握柄的手腕的微微用力，刀锋无阻地划开皮肤、割断血管、刺进肌肉，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流过手臂滴到裙子上。痛觉带来的快意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发出轻微的呻吟。 　　然而这也维持不了多久，在体内巨量纳米虫的帮助下，并不算深的伤处开始缓慢地愈合，失去的血液得到补充，连疼痛感也跟着缓解。罪恶感再次像潮水般倒涌了回来，唯有继续制造新的创口才能得到更多的慰藉。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裙子已经染成了暗红色。 　　“糟了，密涅瓦要回来了。”拉克丝蓦地想到，“得提前把衣服洗掉才行呢。” 　　她不慌不忙地擦干净小刀放回原处，又仔细检查过了地面或者床单上没有沾到血渍，才放心地离开房间。来到卫生间，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塞进洗衣机、又倒入了大量漂白剂和柔顺剂之后，拉克丝犹豫了片刻决定先洗个澡。 　　打开淋浴的开关，温热的水流倾泻下来拍打在头上，滑过长发、胸口、小腹和双腿，最后汇入地下。劈里啪啦的水声充斥耳边，彻底掩盖了呼吸和心跳。因为失血而有些发凉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宕机了许久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运转。 　　“呐，拉克丝。”她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对C.C.她一直是心怀愧疚的，和C.C.相处越久她就越明白自己曾经残忍夺走的是对C.C.而言多么珍贵的东西。对安琪她也并没有什么憎恶，只是忍不住会忌妒艾德和她在一起时所展现的、和别人相处时从未出现过的狂热情感。 　　她是政治家的女儿，受过的教育告诉她艾德的在感情上的投入相对于他的地位来说完全可以被称作楷模，不信的话看看夏亚就知道了，那才是身处高位者的常态。她甚至一直都知道父亲生前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只不过她出于女儿的孝顺和体贴装作不知罢了。 　　那到底是何时开始的呢？这种让她觉得自己遭到背叛的、觉得自己的感情遭到质疑的情况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的呢？没有任何停顿地，那个片段无情地进入她的大脑，低沉的吼声在混杂着水声响起。 　　“你怎么可以……”热水流过脸颊，混合着一些其他的东西，“……怎么可以让夏亚·阿兹纳布进到属于我们的家里来？” 　　她对密涅瓦没有任何偏见，除了觉得小姑娘有点妖孽之外，把她和她的父亲分得很开。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那个杀死她父亲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堂而皇之地、恬不知耻地出现在属于她和他的屋子里，更让她世界观崩塌的是那个男人是经过她丈夫的批准才走进来的。 　　她不觉得她的丈夫是蠢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忘记了。 　　所以对他而言她拉克丝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某种爱不释手的收藏品？在得到之后会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柜里，想起来时就拿出来把玩一番？他到底记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因为什么事件而爱上他的？这难道也是可以忘记的事情吗？ 　　艾德虽然在之后的日子里试图表现出持之以恒的呵护，她也一直想用丈夫情商太低这种理由麻痹自己，可现实和臆想的境界已经变得模糊了。 　　C.C.是他最重要的人，安琪是他最喜爱的人，密涅瓦对持续自我怀疑的他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只有自己好像是编剧一时兴起加进来的角色，用完之后就被扔到一边。明明住在这个屋子里，却总觉得只有自己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这种疑神疑鬼的阴暗想法不断蚕食着她的理智，让她不禁对所有人产生莫名的疏离感。而每当她感到莫名的疏离，又像是反过来印证了先前阴暗想法的正确性。在一次又一次地恶性循环后，她终于不可避免地滑向了自我毁灭的深渊。 　　其实艾德已经无数次地努力了，每次她都受到触动也很享受，更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这件事一清二楚。可自欺欺人这件事仿佛有着惯性一般，她不知道该样停下也无力主动停下，嗓子眼被恐惧堵住、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拖着最爱的人朝着破灭的终点猪突猛进。 　　“想死就自己一个人去死啊，看看你干的好事。”嘶哑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从她的嗓子里发出来的，“直到最后他连凶手都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直到最后”——她不认为这次艾德可以撑过去。 　　虽然艾德自事发起就努力做出开朗的样子，可那些宛若交代后事的台词和潜藏在表面下的悲壮情绪也许瞒得过心慌意乱的C.C.和头脑简单的安琪，却绝无可能瞒过心思细腻的她。找莉莉斯或伊奥利亚帮忙什么的，艾德从一开始就不抱任何希望，而她相信自己丈夫的判断。 　　换句话说，考虑到他还要留相当的时间给密涅瓦，甚至也许还要交代飞鸟他们一些事情，出门前的对话大概率就是她和他最后的对话了。至于变成LCL后还能每天愉快地交谈这种梦幻般的好事，从他以往愈演愈烈的惨痛经历来看，这个世界对他不会那么温柔。 　　“从他那里得到了那么多却什么也没有给他，不仅如此还把事情弄成这副样子，该说你可耻呢？还是可悲呢？”她扬起修长白皙的脖子，让水流拍打着脸颊，“至少在最后的最后，做点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吧。” 　　关掉淋浴，擦干身体，换上睡衣，拉克丝顺便看了眼洗衣机。衣服已经在甩干了，完全看不出上面沾过血。 　　离开浴室来到客厅，她正好看见桃香正在招呼密涅瓦吃晚饭。女仆小姐没有准备她的份，想必是看见她留的便签了吧。她径直走到密涅瓦身边，在小姑娘惊愕的眼神中抱了抱她又马上放开。 　　“拉克丝姐姐？”密涅瓦疑惑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喜欢安琪我可以理解，毕竟很难不喜欢她呢。”她轻轻地抚摸着小姑娘柔顺的头发，“但也不要对C.C.太刻薄了，她真的很不容易。” 　　“到底发生什么了？”密涅瓦警觉起来，“是不好的事情吗？” 　　“虽然你年纪还小说这种话不太合适，但我总觉得你要是长大了肯定会变成情敌的。”拉克丝自顾自地说道，“如果那一天真的可以到来的话，我就怀着感恩的心提前原谅你吧。” 　　说完她亲昵地捏了一把小姑娘的脸蛋，没有留恋地转身上楼，只留下密涅瓦和桃香面面相觑。 　　回到卧室的时候，血的气味已经被优秀的通风系统完全清除掉了。她将自己扔到床上，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从通讯录一眼就里找到了绫波丽的名字。她之前抓住了绫波丽的一点小尾巴，并以之为契机一直和对方保持着联系。 　　艾德不知为何先入为主地认为绫波丽是个心思单纯、沉默寡言的角色，对此拉克丝只能说他对漂亮女人太没戒心了，不过事到如今这也不怎么重要。 　　她给绫波丽发了封简讯问了两个问题，对方迅速地回复了。 　　“变革者可以像NT一样活在LCL里吗？同样活在LCL的两个NT可以说话吗？” 　　“可以，但变不回来。NT可以，变革者不确定。” 　　得到答案的她将手机扔到一边，心满意足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入股间，长长的粉色秀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庞。 　　不确定就是有可能的意思，那就值得一试吧。这是做了这么多无可挽回的事情的她唯一的救赎了，也是只有她才可以办到的事情。 　　唯一的遗憾就是到最后没有能够向他自首，万一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否的话，那就真的要抱着悔恨在试管里过完下半辈子了。至于变不回来这种副作用，呵，应该比小刀割手臂更能缓和罪恶感吧？ 　　带着一丝恐惧和更多的解脱，拉克丝静静闭上眼睛。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将她惊醒。 　　艾德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心脏告诉她不是在做梦。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也完全不听大脑指挥。这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艾德对她伸出了无形的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去抓住。 　　勇气，她需要勇气，只要再向前半步，只要在这里握住他的手的话，我就可以没有任何悔恨了，不论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都能坦然迎接未来。 　　“艾德，我——” 　　“君の姿は~仆に似ている~同じ世界を见てる、君がいる事って~” 　　……结束了，又是这样，早该知道的。大概这就报应吧，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还想忏悔，那也未免想得太好了吧。活该，这才是她应得的结局，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存幻想。 　　求你了，一次也好，说没有，说没有，说没有！ 　　沉默了片刻，音乐戛然而止，然后她听见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没有。” 　　这种时候应该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她完全没有头绪，只有努力摆出面带微笑的样子才能让自己忍住不哭出来。现在如果突然哭起来的话，他会很困扰的吧？ 　　“我清楚地感觉剩下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那一头连着的就是莉莉丝吧？”眼前的男人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所以哪怕再不情愿，也得对剩下的事情排个优先级了。” 　　糟了要笑出来了怎么办，又想哭又想笑地表情一定很难看吧？ 　　“C.C.是我在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坐标，安琪总能然我燃起扭曲的冲动，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单纯的恋爱感情。不知道在你那边看来恋爱占多少比例，我这边是百分之百，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你对我是特别的。” 　　天呐，说情话的时候不能出现别的女人的！而且就拿这段话来说，稍微调换一下顺序在C.C.和安琪面前不是都能讲得通吗？不过以他的情商不能要求太高，这样的发言已经足够满意了。 　　“我知道肯定是自己错了，所以我一直在想最早是哪里出了问题，最近夏亚没了才想起来。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恩布利欧的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竟然把他请到家里来。直到现在发现自己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我真的是个笨蛋，对不起。” 　　……原谅你了，真的。 　　“利冯兹大概已经死了吧？拉普拉斯程序是在你手上吧？使徒也是你引出来的？夏亚也知道这件事，很可能还拿这个威胁过你是吗？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直忍受着折磨，直到夏亚提醒才发现这一切的我真的是个笨蛋，对不起。” 　　一点也不笨啊，笨蛋，你太聪明了呢。 　　“对不起，明明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却一直在道歉，净给你留下一些不好的回忆。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就是……有点害怕。总有种一旦变成LCL就再也无法和别人说话的糟糕预感，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我会陪着你的。”拉克丝支起身子抱住他，温柔地说道，“无论去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的。” 　　他没有听明白，没关系，不能让他有负罪感。负罪感很可怕的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 　　“时间快到了。”他叹了口气说道，“该告别了。” 　　不一定呢，也许还会再见的。 　　“我想听你唱歌。”他顿了顿，努力做出释然的表情，“那天你爸、不对、咱爸把你的照片和一张唱片偷偷塞给我，从那一刻起你正式走进我的人生。所以，你猜我想听什么？” 　　她当然记得，当然知道，于是清唱了起来。咬字很清晰、音调也很准，发挥了她的一贯水平。在她的歌声里、她的怀里，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变软、慢慢失去形态。直到视线变得模糊，她依然努力维持着唱腔。直到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也没有停下。 　　是眼泪的造成的错觉吗？分明记得是在卧室里，房间却仿佛变成了宇宙，她恍惚间看到了漫天的银色星光。 第185章 机神咆吼 　　布里塔尼亚皇宫的议事厅里，身着象征着皇权的华丽服装的娜娜莉优雅地以手支颐坐在上首，心不在焉地听着来自臣下的报告。 　　正在向她做口头汇报的是一位文官打扮的男子，头上带着将整个脑袋完全包裹起来的奇异金属头盔，连一根发丝都没露出来。饱受女皇陛下信任的枢木朱雀卿身姿挺拔地站立在头盔男子的身后，锐利的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他。 　　“行了，把你那套忽悠人的本领在我面前收起来吧，我不需要听废话。”娜娜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白皙的手指在价格不菲的桌子上轻轻敲打着，“说重点，铁甲面。” 　　“那就请恕我单刀直入了，女皇陛下。”被称作铁甲面的男子躬身行了个礼，“窃以为这个任务本人完全可以独力完成，枢木卿还是在陛下身边保护您的安全更为妥当。” 　　娜娜莉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忽然乐不可支地弯起嘴角：“我说你是真的自信到能说服我呢，还是觉得反正我不会弄死你、所以干脆碰碰运气也不吃亏？” 　　“既然陛下选择放我一条生路，那我自然要做出相应的表示。”铁甲面对娜娜莉的讽刺无动于衷，淡定地说道，“首先从能力上来讲，我的武力和智力足以应付绝大部分情况，不需要把枢木卿这样的高端战力浪费在监视我这种小事上。” 　　娜娜莉一点面子也不给，眼神飘向铁甲面身后的朱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次。”铁甲面视若无睹地继续说道，“枢木卿有被我策反的可能，为了陛下您着想，我建议换一个地位不那么高的人来监视我。” 　　“说得好有道理，我差一点就要被你说服了。”娜娜莉轻蔑地笑了笑，“朱雀这人呢，确实没什么脑子，非常容易被你这种巧舌如簧的人哄骗。可很不巧的，他有个比没脑子更难能可贵的优秀品质我非常欣赏。” 　　即使是以朱雀的智商也能轻易判断出娜娜莉此刻并不是在表扬他，但他还是深感光荣似的把身体挺得更直了一些。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被娜娜莉驯化了，而驯化是比Geass可怕得多的东西。 　　“认死理是我第二欣赏的品质了。”娜娜莉带着满脸嘲弄之色看向铁甲面，“想要策反他的话，我建议你先把尤菲米娅从我手上‘救出来’比较靠谱。口说无凭就想空手套白狼？很遗憾，像朱雀这种死心眼的蠢货是不会上当的。” 　　“既然陛下有陛下的考虑的话，我自当遵循您的旨意全力执行。”铁甲面单手抚胸、微鞠一躬，“本人铁甲面必不负女皇陛下的期许。” 　　“你的脸皮真是比这面具还厚啊，我倒是有点佩服了。”娜娜莉眉梢微扬，“不过也是，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忍辱负重什么的对你而言也算是驾轻就熟吧？话说你给我安排的是怎么个死法，用情报暗算还是火箭筒直接爆头？” 　　“小说家之言不可尽信，更何况夏亚·阿兹纳布虽死，青出于蓝却胜于蓝。”铁甲面沉声道，“谁能想到‘窃国奸相’修奈泽尔不过傀儡，覆灭一国的主谋竟然是位楚楚可怜的少女？只怕全世界都看走了眼，连我也难免中招。” 　　“除了灵格斯先生。”娜娜莉粲然一笑，“我忽然记起来他曾对我说过，有的人仗着自己梗多人气高，总觉得死不掉，于是便肆无忌惮地在各方势力之间反复横跳。现在想来，后半段说的不会是你吧？不如你给我解释一下，梗多人气高是什么意思？” 　　铁甲面漠然不语，似乎不怎么想回应这个问题。虽然无法做出实质性的和精神性的反抗，但沉默的权力他还是有的。 　　他戴的金属头盔是布里塔尼亚多项最尖端技术的结晶，除了无法取下之外，集定位、监听、自爆等多项功能与一体。再加上娜娜莉和他之间在NT境界上堪称碾压的差距，只要他敢产生一丁点恶意，心狠手辣的娜娜莉女皇毫不介意让他脑袋开花。 　　女皇陛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也觉得颇为无趣，百无聊赖地决定结束谈话：“要不是布里塔尼亚里找不到一个能用的NT，我也不至于把你拿出来。虽然你离能用的NT这个词也还差得远，但总比两眼一抹黑的普通人强一点吧。” 　　“请陛下不必担心。”铁甲面中气十足地说，“我对自己的NT能力很有信心，哈曼·卡恩和我相比也不过是伯仲之间，比我强的只有灵格斯、蒂法、阿姆罗和陛下您等寥寥数人而已。” 　　“最可怕的是你这句是真心话。”娜娜莉无语地看了眼朱雀，可惜朱雀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并不会配合气氛吐槽，“总之尽快找到初号机的下落，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遵命。”铁甲面低下金属的头颅，“一定会把初号机带到您的身前。” 　　看着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铁甲面，娜娜莉的内心毫无波动。在战术上她给与了铁甲面足够的重视，战略上却十足地藐视对方，只有初号机里的玛莉安娜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在先帝归天之后，她就接手查尔斯了留下来的一切资料，里面甚至有许多连伊奥里亚博士都不知道的秘辛。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令她意外的，就是亲生母亲玛莉安娜还活在初号机里这件事。好不容易弄死亲爹了，谁知道亲妈竟然还没死，这每天晚上哪里睡得着？ 　　然而自她登基之初就布置下去的任务，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任何结果。普通人想找一个躲起来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机甲简直难如登天，眼下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让一个心怀鬼胎的低级NT上场。 　　在她思考的时候朱雀一如既往地站得笔挺，铁甲面也恭候在一旁等着她下令散会，直到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朱雀和铁甲面在面见皇帝的时候显然是不敢开机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娜娜莉没有让、或是不屑于让铁甲面和朱雀避嫌，当着二人的面直接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嗯，是我，娜娜莉。”娜娜莉用恋爱少女般的清纯口吻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和五秒钟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你别哭呀，慢慢讲，到底发生什么了？” 　　接下来在一串“嗯”、“啊”、“好的”和“我知道了”之后电话就被挂断，没有传递出更多重要的信息。 　　收起手机之后，娜娜莉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拜你所赐，灵格斯先生快没了。说真的，你的形象已经和我心目中的查尔斯差不多了，到时候只怕都不用我动手。” 　　戴面具的显然没有听懂后半句的真实涵义，喜悦沿着意识清晰无碍地传达了过来。 　　“朱雀，让修奈泽尔安排下。”娜娜莉正色道，“我要去趟月球，马上动身。” 　　“马上动身？”铁甲面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陛下身为一国元首，出访前自然是需要和月球政府先行交换意见，再由外交部门统筹规划，岂能——” 　　“关你屁事！”娜娜莉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高声怒斥道，“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铁甲面感受着脑海中的滔天怒火，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应该还有些连他也没掌握的知识和情报在我这儿，都拿给他看看，说不定能救回来。”娜娜莉咬牙切齿地说道，“救不回来的话，我要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没的。” 　　手下是如何焦头烂额地交涉的她不在乎，结果顺利就好。也许是因为罗兰亲王殿下太好说话了，她都已经出发了才和罗兰通气，对方竟然很利索地就答应了。 　　等她到达月球的时候，当地时间是的第二天清晨。飞船尚未入港她就发现了灵格斯的意识，久违的亲切让她忍不住感到一阵喜悦。 　　别说摇摇欲坠快没了，灵格斯此时此刻的感知简直强大到不可思议。非要打比方的话，她现在看灵格斯的感觉就和夏亚看她的感觉差不多——误差太大，无法判断。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开口打招呼的时候，灵格斯似是没有在睡觉的样子，主动把她拉进了聊天室：“娜娜莉？你怎么来了？” 　　“来办点事。”她委婉地答道，“您的NT能力恢复了？现在的您这简直……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之很震撼。” 　　“怎么说呢，之前确实出了点问题，现在算是解决了吧？至于这副样子，算是副作用还是因祸得福我也说太不清楚。” 　　“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灵格斯先生对他是不会撒谎的，娜娜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真心实意地回复道，“我的复仇记还在火热筹备中，请您好好期待吧~” 　　飞船终于靠港，由于事出突然一切繁文缛节皆被省略，不过这也正合了娜娜莉的心意。她心情舒畅地款款步下飞船，一脸憔悴的罗兰亲自上前迎接。 　　“亲王殿下难道还不知道吗？”她走到罗兰跟前低声道，“灵格斯先生已经没事了哦。” 　　摄人心魄的神采从罗兰眼中绽放出来，震惊、质疑、狂喜在她脸上交替出现。直到数秒之后，罗兰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试图掩饰。 　　“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娜娜莉对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亲王殿下，我的来访目的已经达成了，打算这就回去。你想必也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工夫理会我吧？” 　　还不等罗兰做出反应，娜娜莉就在所有人不可理喻的目光中直接掉头朝着飞船的方向走了回去。至于还没见到灵格斯先生？至于引发了外交事故？那又怎么样，很重要吗？ 　　…… 　　“艾德，你在和谁使用NT感应？蒂法吗？”安琪警惕地问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有一瞬间分心了，别想蒙混过关。” 　　“是娜娜莉，说是来办点事，具体没讲。”他老实回答道，“事先声明一下，她来干什么和我没有关系的，我问心无愧的啊。” 　　“嗯，我相信你。”拉克丝挽着他的胳膊柔声道，“那个女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腹黑角色呢，艾德是绝对不会看上那种人的。” 　　安琪的视线在腻腻歪歪的二人间来回扫荡了一番之后，无奈地和C.C.对视了一眼。发生了什么不清楚，至少拉克丝不再闹别扭了总是好事吧？她能看出来C.C.大概也很想上去腻歪，但当着拉克丝的面兴许不怎么好意思，也有可能还在纠结辈分问题。 　　虽然说出来很丢人，她堂堂安琪莉洁公主殿下其实是一心想帮助艾德维护后宫和谐的。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那个。”C.C.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管状物，“艾德，渚薰说里面是……唔，是莉莉丝。” 　　“我早就发现了，不过她不怎么理我。”艾德接过管状物拿在手上颠了颠，“先放冰箱里吧。” 　　话音刚落，一根银色的触手从他的袖管里伸了出来，紧紧卷住管状物后向着冰箱的方向伸展。到达冰箱跟前，触手上分离出了一根短须拉开冰箱门，管状物被稳稳当当地放好，再把冰箱门关上。做完一切之后，银色触手飞快地缩回袖子里，仿佛刚才发生的是错觉一般。 　　“不管看几遍还是不习惯啊。”安琪抱怨道，“艾德你现在到底算是什么？还有性功能吗？该不会想在床上对我用那个诡异的东西吧？用了的话算是和爱丽丝3P吗？我觉得我智商又不够用了，你赶紧来给我充值。”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艾德有点沮丧地挠挠头，“两成血肉八成ELS加纳米虫，剩下灵魂完全是我自己的。眼下只能将就着过，后面我再想办法。至于性生活的事情……先缓缓吧。总觉得现在做的话，对你们、对爱丽丝都不尊重，我自己也不能接受。” 　　“你给我等下，我还没同意呢！”C.C.不满地抗议道，“怎么就一副默认我迫不及待要跟你做的口吻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无所谓啊，难不成一直守活寡？”安琪耸耸肩，“再说他好不容易挺过来了，让他高兴下呗？你刚知道他没事那会儿不是还说——” 　　“哇啊！哇啊！”C.C.慌慌张张地捂住安琪的嘴巴，平时的形象完全破灭，“拉克丝，说点什么啊！” 　　拉克丝挽着艾德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笑而不语。 　　“艾德叔叔。”坐在艾德另一边的密涅瓦撇了撇嘴，“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就……呃……那个……说正事吧……”艾德眼见拖不下去了，做贼心虚地咽了口唾沫，“咱家里要……呃……多一口人了。” 　　还等他说完，屋子里四面八方地涌出了漫天银流，汇聚成一个少女的样子。少女长着可爱的娃娃脸，只有一米五左右，宛如一个大号的等身手办。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她身上只穿着勉强可以蔽体的奇怪装甲，而装甲的款式总觉得哪里见过。 　　“艾德艾德，没想到吧！”爱丽丝浑然不顾在场所有女性看艾德如看人渣的眼神，指着头上尖尖的突起开心地说，“是独角兽娘哦！” 第186章 我的爽文人生 　　灵格斯家的早晨一如既往的和平宁静，什么拉克丝黑化啊，安琪炸毛啊，C.C.暴走啊，一个也没有发生。 　　“我说你为什么要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C.C.面无表情地看着艾德、冷冷地道，“难不成你已经对一个AI变成的金属基生命体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了？” 　　艾德果断选择回避这个话题：“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们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肯定是早就料到了啊，既然能变手办那能变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我又不傻。”安琪神色诡异地上下打量起爱丽丝，“只不过没想到你的喜好……呃……看来我对你不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 　　“所以你看，以安琪的智商都能猜到，我和拉克丝就不用问了吧？”C.C.一脸得色地说，“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真当我不知道以前每天下班不回家是到哪里去了，嗯？” 　　“切。”安琪斜着眼撇了撇嘴，“什么看着长大的，明明不就是——” 　　“闭嘴！”C.C.瞬间暴怒，“少说一句会死啊！” 　　“说实话，多亏了爱丽丝你才能得救，更何况我也早有心理准备。”拉克丝看着嬉闹的二人笑着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争执的了，顺其自然吧。” 　　“致天国的老杨。”艾德在心里激动地默念道，“苦逼了这么多年，我的人生终于进化成爽文了。” 　　“话说回来爱丽丝，我还以为整个人都会像科幻片里那样是金属色的。”安琪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只有头发是银白色而皮肤是正常颜色，但艾德全身都是正常颜色的？” 　　“因为可以改变表面结构、控制吸收的电磁波波长，做出想要的颜色。至于我的头发是银白色的是因为……”爱丽丝十分明显地瞟了某人一眼，“……是因为艾德喜欢呀。” 　　“哦，原来艾德喜欢银白色的头发。”拉克丝挽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尽管家里已经有这么多人了都没有发色合你胃口，真是太遗憾了呢，看来是我这个正妻当得不称职。还有什么别的遗憾不妨现在就提出来，我帮你物色物色？” 　　“等等等等！银白色？”安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那谁，那个……对了，罗兰亲王头发不是银白色的？” 　　“你脑子终于坏掉了？罗兰是男的，艾德再怎么变态好的也是女色好不好。”C.C.无语地看着安琪，“我认识罗兰多少年了，人家夫妻恩爱得很。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想对罗兰干点什么，人家能答应他？” 　　艾德很想喊一句“我哪里变态了”，但看着爱丽丝这副打扮实在没什么信心。至于后半句，由于密涅瓦就在右手边坐着他拒绝发表评论。 　　爱丽丝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便开心地朝着艾德走了过去，还没走两步就“哇”地大叫一声向前扑到。艾德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紧接着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被独角捅穿了。 　　房间忽然安静，七嘴八舌的一家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密涅瓦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看就要哭出来，艾德连忙推着爱丽丝的脑袋离开胸口，原本被刺了一个洞的地方飞快地愈合起来。 　　“艾德，对不起。”爱丽丝难过地低下脑袋，“我只是还不习惯走路，容易摔跤。” 　　“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疼。”艾德摸了摸爱丽丝的头，“你换件衣服吧，独角兽娘……挺危险的。” 　　C.C.看了眼手足无措的爱丽丝，对着艾德叹了口气：“其实爱丽丝的事情我还是不爽的，可既然你又被捅了一刀，那我就不计较了。” 　　艾德心知C.C.是主动给他个台阶下，感激地点了点头，默默记在心里。 　　那边爱丽丝思考了片刻，身上的装甲开始缓缓融化、变形、重新凝固，最后变成了—— 　　“海瑟斯雷娘哦！”爱丽丝摆了个可爱的姿势宣言道，“可惜银雷太大了不好变，不然就变银雷娘了。” 　　装甲依旧堪堪可以敝体，大片大片的皮肤和上半球露在外面。海瑟斯雷支架状的腿部变成了类似高跟鞋的东西，腰上还挂着两管不知道是不是装饰的小型长刃步枪。 　　艾德隐蔽地咽了口唾沫、瞳孔中微不可察地精光一闪，眼角的余光瞥见拉克丝脸色越来越黑立马正色道：“不要再变机娘了，变个正常人类穿的衣服。” 　　“正常人类穿的衣服？”爱丽丝歪过脑袋想了想，“爱丽丝知道了，是这样吗？还是这个？或者是这个？艾德你的资料里数据太多，爱丽丝不知道该选择哪个。” 　　说着身上的装甲依次变成了水手服、死库水、兔女郎、哥特装…… 　　“停！”艾德吓得面色惨白，就差跪下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脸色不怎么好看呐。”C.C.冷笑着道，“我不信爱丽丝会自己上网看这些东西，她调的是你电脑里的数据吧？让我想想……学习资料？” 　　“学习资料？”拉克丝露出感兴趣的神情，“那是什么，艾德你能解释一下吗？” 　　“等下再让他解释，先看看还有什么新鲜衣服呗。”安琪对爱丽丝努努嘴，“别停啊，继续继续。” 　　“艾德说停那就停了。”爱丽丝穿着一身轻飘飘的哥特装、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你没有权限命令爱丽丝，只有艾德有。” 　　NT雷达此时此刻正在疯狂报警，艾德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群人再这么聊下去迟早要爆炸。就在他正准备暗示爱丽丝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艾德一把抓起电话，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逃难似的起身走到一旁：“喂，哪位？” 　　“是我。”电话那头罗拉的声音宛如天籁，“我听娜娜莉女皇说你已经好了，就想找你确认下，没别的事情。” 　　“嗯，多亏了爱丽丝没事了，回头我和你详谈。”听着罗拉的话语艾德本来紧张躁动的心一下子就冷静下来，思维也跟着清晰，“不如我下午去找你？” 　　“不用了，真的。”罗拉低声道，“你刚刚才劫后余生，和C.C.她们一定有很话要说，多陪陪她们吧。我们之间不用计较那么多的，只是想知道你的现状而已，听到你说没事就足够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客厅那头女仆小姐做好了早饭正在招呼大家用餐，艾德一边对她摆摆手表示不需要，一边拿着手机往房间另一头深处又走了几步：“我现在ELS为皮肉骨架，LCL为血液，生命之果为能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强行打比方的话，S2牌动力炉的灵格斯高达？”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啊。”罗拉柔声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之前博士给我换身体的时候又失败了，现在我的衣服下面都是被纳米虫腐蚀的溃烂畸形组织，你要和我绝交吗？” 　　艾德无言地叹息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我这边得到了新的情报，需要立刻和你商量后面该怎么办，下午去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隐约可闻的呼吸声最终化为了一声轻笑：“那我等你。” 　　等艾德挂掉手机回餐桌的时候，大家还没吃完，除了爱丽丝坐在一旁略带羡慕地看着。见他来了，爱丽丝连忙站起身朝他跑去，还没跑两步就“哇”地大叫一声向前扑到，被艾德一把抱在怀里。 　　摸着良心讲，爱丽丝抱起来不怎么舒服。她大概还没调整好皮肤和脂肪的柔软程度，衣服也只有个样子没有相应的触感，艾德只觉得怀里抱的是个硬度不那么高的金属锭。 　　C.C.看见这一幕给拉克丝投去询问的眼色，拉克丝微微一笑作为回答。C.C.心领神会地对安琪耸了耸肩，安琪翻了个白眼。 　　密涅瓦觉得她们三个都是神经病，于是在NT聊天室里给艾德打小报告。 　　“对了，爱丽丝不是本来只有巴掌那么大吗？”安琪忽地问道，“多出来这么多零件是哪里来的？” 　　“ELS卫星上来的啊。”艾德低头看向爱丽丝，“用TurnA传送回来的吧？” 　　“不是哦。”爱丽丝抱着他抬起头，“我一着急把TurnA整个带回来了。” 　　“哈？”艾德大吃一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那TurnA呢？” 　　“在外面呀。”爱丽丝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家大门的反方向，“就停在家旁边，我想晚上天黑反正不会有人看见，等天亮之前再告……诉……哎呀不好，天亮了。” 　　…… 　　“如何评价灵格斯把TurnA高达停在自家旁边？” 　　“谢邀，人在乞力马扎罗，刚下飞船。 　　“刚刚辅导儿子完成了暑假作业，下周准备带他去布里塔尼亚旅个游。想不到阿纳海姆附小的课业这么繁重，旅游计划差点就要泡汤了，哈哈。 　　“扯远了，下面来回答题主的问题。这是近两天网上最火的话题，专家们众说纷纭，连灵格斯夺权政变这种鬼话都出来了。其实要分析灵格斯的这个行为，首先要了解灵格斯这个人。而要了解灵格斯这个人，就不得不谈一谈当代最敏感的话题——NT。 　　“由于工作关系我亲眼见过NT，也算不多，十个左右吧。 　　“灵格斯初露峥嵘是在一年战争后被罗兰亲王接见的时候，但彼时他还不是NT。前面高赞的答案里有人考证过了，他大概是84年前后变成NT的，这个推测我觉得比较可信。 　　“84年的时候灵格斯还在阿纳海姆军工部门的MS研究所美滋滋地当他的所长，同为NT的阿姆罗·雷在花天酒地地混日子，夏亚·阿兹纳布在最高评议会和人勾心斗角，哈曼·卡恩在给人当秘书，娜娜莉·Vi·布里塔尼亚在日本提心吊胆，而帕普提马斯·西洛克刚刚受到海曼赏识被破格提拔为少校。 　　“那年我第一次见到西洛克，他还是个小小的中尉，那时他还没见过灵格斯但也有所耳闻…… 　　“…… 　　“……再往下就涉及到联邦的体制，不多说了，懂的自然懂。 　　“利益相关，匿了。” 　　布莱特·诺亚反复检查了数遍没有拼错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按下发送键。他在网上写这些东西倒不是为了虚荣心，纯粹是闲的。 　　提坦斯的打散重组已经完全结束，整个人类活动圈由于一部分人的努力看不见任何内战的苗头。唯一的麻烦他还没来及担心就被弄死俩了，剩下的什么时候从哪里出来毫无头绪，干着急也没什么意义，天塌了不是还有灵格斯顶着嘛。 　　在科瓦特洛失踪的当下，联邦议会里反对首相收权的开始急吼吼地扣黑锅、亲首相的派系拿着生死不明的科瓦特洛当武器耍、上了科瓦特洛贼船想反悔的拼命和他撇清。 　　布莱特深知他不可能和科瓦特洛完全撇清关系，但要他完全倒向首相又下不了决心。犹犹豫豫之下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会也懒得开了，干脆告病回家陪儿子。以前还觉得这个A-Laws总司令是美差，现在才明白过来西洛克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科瓦特洛失踪事件最可怜的其实不是他，而是被夏亚留下来的情人娜娜伊·米格尔，不知有多少人对她和她知晓的机密情报虎视眈眈。好在布莱特是个念旧情的，偷出了娜娜伊将她秘密保护起来，可这时他才知道—— 　　“竟然怀孕了。”他心绪复杂地合上电脑，“将来孩子姓什么呢？戴肯？阿兹纳布？巴吉纳？唉，只能随母亲姓米格尔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房间里正在玩手机的儿子。对于哈撒韦他是十分满意的，聪明伶俐，听话乖巧，期末考试考得也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NT的素质。 　　按理说他不是NT，他妻子也不是NT，哈撒韦为什么是NT呢？他知道NT和遗传没什么关系，可心里就是有点别扭。想着想着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自家儿子，越看越觉得孩子长得不想他，反倒是这脸型、这自然卷，简直就像…… 　　“哈撒韦。”他起身缓步走到儿子身后，“在玩什么呢？” 　　“在和奥黛丽聊天。”哈撒韦年纪尚小没什么隐私保护意识，乖巧地亮出手机，“爸爸你看。” 　　布莱特接过手机看了看，儿子确实在和灵格斯的女儿发消息聊天。基本上哈撒韦每发个二三十条奥黛丽就回个“嗯”、“哦”或者“知道了”，再往上翻翻聊天记录莫不如是，而每次都是奥黛丽以“吃饭了”、“洗澡了”或者“睡觉了”为结束。 　　“亲生的，绝对不可能是他的种。”布莱特讲手机还给儿子、心底松了口气，“不过看来灵格斯教育还是不行啊，需要向我多学习。” 　　对于奥黛丽他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一来他觉得自家儿子还小无所谓，二来灵格斯家女人没一个省心的，女儿早熟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不过早熟到这个地步，家长之间是不是有必要交流一下？ 　　想到这里他干脆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灵格斯的号码，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抢在他前面说道：“布莱特司令？正好有事找你，下一次使徒袭击的地点我推测出来了。” 　　“啊？”布莱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哪里？” 　　“乞力马扎罗。” 第187章 马夫狄之种 　　漫长的暑假终于迎来结束，今天是UC0088年9月1号星期二，是阿纳海姆附属小学开学的日子。 　　密涅瓦小朋友不得不离开温暖舒适的家，抛下每天吃了睡睡了玩的幸福生活，开始漫长无趣的新学期，面对幼稚又缠人的同学们。 　　此时此刻，她正在驱车前往学校的途中，艾德和拉克丝为了不让她在学校受歧视扮演了送孩子上学的爸爸妈妈的角色。鉴于密涅瓦小朋友的强烈要求，出奇的由拉克丝负责开车，因为她要坐在艾德怀里。 　　至于违反交通规则这码事儿嘛，灵格斯家专属的AE666车牌全市没有哪个警察不认识，认识的警察哪个又有胆子敢去拦？ 　　“不要愁眉苦脸的啦，我的小公主。”艾德在小姑娘如鸡蛋羹嫩滑的圆圆脸蛋上轻轻拧了一把，“小学就是这样的，等你上了初中就好了。” 　　“哼，等我上了初中你就会说等我上了高中就好了，都是套路。”被艾德抱坐在怀里的密涅瓦舒服地往后蹭了蹭身子，“游戏还没有通关，根本无心上课。” 　　“艾德，”开车的拉克丝无语地白了父女二人一眼，“哈曼·卡恩要是听到刚才的对话一定会气死的，从小接受精英政治教育的密涅瓦竟然被你养成这副样子。” 　　“小孩子就是要多玩，这样子哪里不好了？”艾德理所当然地说，“灵格斯家的女儿将来既不需要搞政治斗争，也犯不着和哪个大家族联姻，享受童年就好了，学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嗯嗯！”密涅瓦用力点着头，“哈曼阿姨不得人心，艾德叔叔说得才对，学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要是早就学会了那确实可以不用学了，倒是实践的机会欠缺得很呢。”拉克丝意有所指地微微一笑，“呐，是吧，密涅瓦？” 　　“唉？”密涅瓦无辜地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艾德叔叔，拉克丝姐姐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随口说说而已。”拉克丝将轿车在学校附近停住，“到了。” 　　一家三口下车后，艾德牵着密涅瓦小朋友的左手，熊霸忠实地挡在密涅瓦的另一侧。长时间以来艾德但凡想到什么新东西都往熊霸身上装，最近又让爱丽丝对它做了些细微改动，熊霸如今的战斗力已经很难估算了。 　　这会儿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小学生们稀稀拉拉地背着书包进入校门。不少小朋友都主动和密涅瓦甚至熊霸打招呼，可见带着玩具上学的小姑娘在校园里大小算个名人。 　　来到学校门口，密涅瓦面对艾德站好，向他伸展胳膊做出要抱抱的样子：“艾德叔叔，我要亲亲！” 　　“你都不小了，还有同学看着呢。”艾德宠溺地笑了笑，俯下身子抱住她，在小姑娘额头上轻轻一吻，“在学校里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络我；别给老师同学添麻烦，谁敢欺负你一定要欺负回去；下午需要提前放学的事跟记得老师讲，就说家里老人大寿，到时候桃香来接——” 　　密涅瓦趁艾德唧唧歪歪不注意，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他一口扭头就跑，熊霸“啪嗒啪嗒”地跟在后面，只留下艾德哭笑不得地愣在原地。拉克丝玩味地看了远去的密涅瓦一眼，牵起艾德的手转身离开。 　　密涅瓦红着脸一路小跑进校门，眼见周围的同学们多起来了，连忙做出一副正经的淑女模样。 　　还没进教室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争执声，进门一看果然是巴纳吉和哈撒韦。两个男孩子不知道又在争什么，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拍桌子。这两人本来比密涅瓦低一年级的，是家长走了关系强行让他们跳级和密涅瓦同班，至于是安得什么心思不问自知。 　　眼见密涅瓦进了教室，巴纳吉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明明是灵格斯博士更厉害！” 　　哈撒韦不甘示弱地放大音量：“你胡说，明明是米诺夫斯基博士更厉害！” 　　“你们两个小学都还毕业的小屁孩懂什么科学？”这话自然只能暗自腹诽，密涅瓦放好书包后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插嘴道，“单纯讨论理论物理学的话，米诺夫斯基博士更厉害。” 　　“奥黛丽？！”巴纳吉露出受伤的震惊表情，“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这是艾德叔叔亲口和我说的。”密涅瓦对他优雅地笑了笑，“他说米诺夫斯基博士在基础物理上的造诣深不可测，连他也有所不如，若非不幸早逝，我们现在的生活还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灵格斯博士会造高达！”巴纳吉激动地说，“高达！那可是高达啊！早上来的时候我碰到利迪学长了，他说他暑假都亲自已经驾驶过MS了！” 　　“会造大机器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男孩子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呢。”密涅瓦轻笑着摇了摇头，“巴纳吉长大以后难道想成为MS的驾驶员嘛吗？” 　　“想啊，或者进阿纳海姆工业学习相关的知识也可以的。”巴纳吉苦恼地挠了挠脑袋，“但是父亲大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大发脾气，剥夺了亚伯特哥哥的继承权，我以后可能得回去继承毕斯特的家业了。奥黛丽，你呢？你以后会怎么样？” 　　“哈撒韦，你呢？”密涅瓦十分自然地无视了他看向另一个男生，“你长大了想干什么？要像布莱特叔叔那样去参军吗？” 　　“参军啊，总觉得没什么兴趣。”哈撒韦仔细想了想、认真地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学习植物相关的知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和植物打交道的工作。” 　　“植物？”密涅瓦吃了一惊，“很有意思的兴趣呢。” 　　“对了，差点忘了。奥黛丽，爸爸让我给你带个话。”哈撒韦忽然想起来，“他说灵格斯叔叔的假情报让乞力马扎罗白白戒严了好多天，还大费周章地把阿姆罗叔叔从达喀尔给调了过来，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爸爸说联邦议会里的大人们非常不满，都在质疑灵格斯叔叔的权威和能力，让灵格斯叔叔注意一点。” 　　“太奇怪了吧。”巴纳吉莫名其妙地问道，“为什么让你给奥黛莉说这个？布莱特司令不应该直接告诉灵格斯博士吗？” 　　因为所谓的假情报是艾德叔叔告诉布莱特叔叔的，布莱特叔叔就这么反馈回去的话听起来很像抱怨，容易造成两人间的裂痕。通过小孩子来递话缓和了反馈的烈度，艾德叔叔一听就知道布莱特叔叔没有不满，反而是在向他透露联邦议会的动向。 　　当然这里面的门道密涅瓦自己知道就行了，也懒得和两个小朋友解释，扯了句“要上课了”就回到座位上做自己的事情。 　　新学期的课程依旧无聊透顶，全部都是密涅瓦早就学过的东西，听得她昏昏欲睡。但为了维持在艾德叔叔心目中好学生的光辉形象，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装出认真听课的模样。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密涅瓦拒绝了打算约她的巴纳吉和哈撒韦，拎着便当刚要出教室，立马撞见一位帅气的金发阳光少年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少年见到她出现双眼霍地一亮，饱含深情地道：“奥黛丽，可否赏光一起吃午饭？” 　　“对不起，利迪学长。”密涅瓦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我和普露已经约好了，下次吧。” 　　在利迪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密涅瓦迅速地转身离去，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和普露汇合后，两人一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吃午饭。密涅瓦的便当的是桃香做的，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更别提还有灵格斯博士研发的高精尖便当盒，能在保温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保持食物的风味。 　　“艾德叔叔自己忙起来经常连饭都忘了吃，以前还老是喝营养液，却专门为我做这种东西。”密涅瓦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相比之下某人根本没有资格自称父亲。” 　　“奥黛丽，你别说废话了。”普露看着密涅瓦的便当咽了口唾沫，“再不吃要凉了。” 　　“别吞口水了，一起吃吧。”密涅瓦把自己的便当盒摆在两人当中，视线不由得飘向了普露微微隆起的胸口，“反正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补充营养。” 　　“密涅瓦最好了！”普露放下餐具凑上前在密涅瓦脸蛋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一大圈油腻腻的痕迹，“那我就不客气了！” 　　“普~露~！”密涅瓦毫不淑女地尖叫着，赶紧掏出湿巾纸擦脸，“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吃东西的时候亲我！” 　　“唔唔，”普露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咽了下口中的食物续道，“对了对了，今天果然有男生偷偷盯着我胸口看，真是烦死了。” 　　“男生都是这样的，不要理他们就好了。”密涅瓦一脸不高兴地说，“你有什么好苦恼的，我还羡慕你呢。我到现在都没开始发育，将来安琪姐姐是不用想了，最多C.C.阿姨，要是娜娜莉姐姐那样就太惨了。” 　　“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脂肪嘛。”普露低下头看看自己的隆起，“妈妈说她尺寸太大了都不好买衣服，还经常肩膀酸，所以，嗯，我也不希望它们变得太大。” 　　“爱莎阿姨那是炫耀，炫耀懂吗？”密涅瓦故作成熟地叹了口气，“你还小，等以后有喜欢的男人就知道了。” 　　“那你比我还小呢！”普露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忽地愣住，“奥黛丽你今天不高兴吗？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被你看出来了，NT之间藏不住事呢。”密涅瓦不开心地用筷子戳着便当盒里的米饭，“早上上学的时候被拉克丝阿姨敲打了，她敲打一个小学生也好意思。之前明明说不计较的，才过多久马上就反悔了，老女人果然都信不过，和哈曼阿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敲打是什么意思？”普露一脸懵懂地问道，“是什么不好的意思吗？” 　　“我们约好要上一个初中的，普露你要认真学习才行啊。”密涅瓦无奈地以手抚额，“最近家里又多出来一个人，你还没见过爱丽丝吧，总之从角色定位上来说抢了我的属性。为了提高在艾德叔叔心目中的份量，我这几天表现得积极了一点，结果立马就被拉克丝阿姨针对了。” 　　“哈？”普露依旧呈茫然状，“奥黛丽你们家太复杂了，比妈妈看的晚间档电视剧还要复杂。每次听你讲都没听明白，你每天这么过不累吗？” 　　“我也想简单点过二人世界，只可惜条件不允许。”密涅瓦小脸一红，“之前偷偷搜查拉克丝阿姨电脑的时候在里面翻出一本叫《夏亚秘史》的小说里面有我出场，网上一搜竟然还发表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提防我编排我，你说艾德叔叔看到这种东西岂不是会先入为主？” 　　“叫什么？我搜下。”普露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有密涅瓦出场呀，我也要看。” 　　“不许看！”密涅瓦脸颊发烫地按住普露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看我们就绝交！” 　　“可是、可是你都看过了……”普露鼓起腮帮子，“不看就不看，普露普露……” 　　“口癖，又出现了。”密涅瓦不好意思地坐回原位，“网上的反正你不许看，实在想看得不得了的话，我这里有一本吹替版的可以传给你。” 　　“真的？”普露兴奋地支起身子，“我要看我要看！” 　　“只有一个条件，看了之后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站在我这边。”密涅瓦竖起一根手指严肃地说，“以NewType的名义发誓，普露，能答应我吗？” 　　普露歪了歪头，不知是出于对密涅瓦的信任还是没有战胜好奇心，最终“嗯”了一声。 　　“那就我们说定了！”密涅瓦霎时间笑靥如花，“再告诉你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布里塔尼亚的女皇娜娜莉姐姐也是我这边的！” 第188章 昔日戏言身后意 　　送走了密涅瓦，艾德和拉克丝回到车上，只不过这次开车的人换成了艾德。按照计划二人回家稍事休息后，就会带着全家人前往狄安娜的王宫。 　　今天是伊奥利亚·修函贝克博士大寿，女王亲王夫妇特地w为他弄了个盛大的宴会，并邀请了能想到的所有亲朋好友。罗拉事先对艾德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伊奥利亚博士对之前的争执没有往心里去，希望艾德能趁此机会跟伊奥利亚博士和好如初。 　　罗拉的情艾德自然不能不领，于是便带着全家大小去为伊奥利亚祝寿。连密涅瓦第一天上学的下午也要请假提前离校，虽然小姑娘可能一点也不惋惜。 　　伊奥利亚于UC纪元开始前一年参加南极科考队、发现亚当的时候刚刚22岁，到今年UC0088年已经整整110岁了。靠着先进的医疗和良好的保养，伊奥利亚的精神依旧健硕，大脑甚至清晰得能够继续从事科研活动。 　　在艾德认识的所有人里，除了C.C.没有谁能在寿命上比得上他。然而这话不能当着C.C.的面讲，和安琪不相上下的体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艾德一边开车一边考虑一会儿要怎么和伊奥利亚和好、务必不能白费罗拉一番苦心的时候，副驾驶上的拉克丝突然开口道：“艾德，你说我们家是不是需要再买辆车？” 　　“为什么，家里不还有一辆吗？”艾德毫无警觉地随意接话道，“两辆车我都改过，性能不可能有问题啊？还是说你看中了什么好看的款式？” 　　“因为全家一起出门的话几乎就要坐满了呢。”拉克丝满脸微笑地说，“万一以后再多几个人的话岂不是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不如未雨绸缪先买好吧。” 　　“这个，呃……应该、不对，肯定没什么必要。”艾德瞬间满头大汗，“我以前是说过我们家不新加人了来着，但爱丽丝其实不能算新加的，对不对？再说了，爱丽丝能不能算人都要讨论下，你说是不是？” 　　“我不是在说爱丽丝的事情，爱丽丝我说过不计较了。”拉克丝秀眉一挑，“你觉得我在说谁？” 　　“……密涅瓦？”艾德难以置信地多看了她几眼，都顾不上正在开车，“刚才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了，你对她是不是太过了？她才多大啊，用得着这么旁敲侧击、拐弯抹角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最高评议会里斗哈曼呢。” 　　“我不想在背后说她坏话，但是她真的……”拉克丝深吸一口气又呼得一声吐了出来，“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天真的，艾德，你太依赖NT之间的感觉了。” 　　“我知道她到了第二性征发育的年龄，这个时候雌性荷尔蒙分泌比较旺盛，容易对身边的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艾德拿出了当年生理卫生课上学到的知识侃侃而谈，“再加上夏亚基本上没尽过父亲的义务，她现在有点恋父情结是很正常——” 　　“合着你知道她有恋父情结？！”拉克丝不由自主地高声打断他，“我以为全家就你不知道了呢！那她这段日子成天粘在你身上，你还依着她？” 　　“这不是要开学了吗，小孩子变得会粘人一些很正常，多陪陪她也算是补偿。”艾德理直气壮地道，“再说她初潮刚来——” 　　“她初潮来了？？？”拉克丝忍不住发出了女高音，“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帮她处理的？！”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吗？”艾德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密涅瓦很懂事的，大部分敏感的步骤都是她自己搞定的，我就稍微帮了点忙。再说了，网上那么多教程，我堂堂灵格斯博士这点小事搞不定？” 　　“我还以为安琪什么时候换棉质卫生巾了，搞半天原来是密涅瓦的？”拉克丝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着气，眼里满是震惊之色，“我就说你怎么天天陪她睡觉，本来以为你是还在纠结现在的身体，想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没想到竟然……” 　　“我之前上网查过了，密涅瓦属于初潮来的比较早的。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对身体的变化没什么概念，很容易产生恐惧、没有安全感。”艾德耐心地解释道，“我也跟她说过让你来是不是更合适一点，但是她说有点怕你，毕竟以她为主嘛，所以我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想法。” 　　“……艾德，密涅瓦的事我不管了。”拉克丝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反正已经答应过她不管了的，将来你要是栽在她手上了让安琪去救你吧，我真的不管了。” 　　艾德觉得拉克丝可能对密涅瓦稍微有点偏见，仿佛小姑娘在哈曼身边的独特童年经历和因NT优秀素质而导致的早熟被过分妖魔化了。不过有夏亚这层关系在里面他也能理解，倒不会怪拉克丝什么，她如今能和善地对待密涅瓦他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关于拉普拉斯程序。”于是他生硬地转换起话题，“我果然很厉害吧，猜对了第三个地点是乞力马扎罗。” 　　“嗯，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呢。”拉克丝无奈地轻哼一声，默契地接过话题，“这样看来你关于整个拉普拉斯程序的思路都是对的，后面按部就班一个个把使徒引出来消灭掉就好了对吧？” 　　“理论上是这么讲没错。”艾德兴致勃勃地点头道，“关键是借着这次‘狼来了’把联邦高层里的以前没暴露的反对派都引出了水面，后面使徒真地出现了又能打他们一波脸，看来剧情果然是进入了装逼打脸的爽文节奏啊。” 　　“但是治标不治本呢，这群人总想着捣乱的话后面的计划很不好进行吧。”拉克丝犹豫了稍许，很快就下定决心，“艾德，利冯兹留下的遗产里面还有很多资金和人脉，你——” 　　“你留着吧，就当是你的小金库。”艾德无所谓地笑了笑，“万一我哪天真的不在了你也能养活自己，不要弄得自己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恍惚间万千回忆涌上心头，拉克丝蓦地愣住，只觉得胸中百感交集，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个过客，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可这次的事情让我……”艾德笑着耸了耸肩，“万一哪天我真没了，总不能全世界坐而待毙吧？全人类对不对得起先不提，我肯定对不起家人，所以天下的大事也好家里的小事也罢，都得留好后手。” 　　“有这么凶险吗？”拉克丝面露担心之色，“近百年前的人留下的拉普拉斯程序都被你解出来了，万事不是已经很顺利了吗？你还年轻，讨论这个问题太早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使徒的设定被魔改成这样了，就算哪天鸟天使突然钻出来把我秒了都说得通。”聊着聊着已经开到家门口，艾德将车缓缓开进车库，“伊奥利亚年纪也大了，当务之急就是把绫波丽赶紧带出来，万一我和他都不在了能有个人主持大局。” 　　“艾德……”拉克丝挣扎了片刻，双瞳忽地亮起光晕，“要是你这次没能抓住我，最后我真的发动了人类补完计划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别说傻话了，我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抓住你的。”车子入库停好，艾德关掉引擎打开车门，一只脚迈了出去，“你开变革者形态干什么？” 　　“我说如果。”拉克丝执拗地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艾德，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真的发生了那一定是我的错。”艾德回身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手感很好，“当然选择是原谅你啊！” 　　拉克丝无力地放开拉扯着他衣袖的手，怔怔地垂下眼帘。艾德信步来到另一边绅士地给她打开车门，微笑着向他伸出左手。 　　“可你不在了布置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拉克丝收起眸中的光彩，伸出右手优雅地搭在他手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还不如大家一起去陪你呢。” 第189章 副作用 　　王宫的宴会厅装潢并不奢靡，但也称得上宽敞气派。此时刚刚过午，宾客们尚未到齐，来了的按熟悉程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然而作为今天主角的伊奥利亚却一脸不爽地坐在角落里，罗兰在一旁笑盈盈地陪着他说话。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由做妻子的陪老寿星，丈夫招呼客人。无奈狄安娜性子太冷淡，当了甩手掌柜，陪寿星这项艰巨的任务便被交给了温婉可人的罗兰。 　　“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喜欢热闹，不要大张旗鼓地办宴会，你们夫妻和碇陪我小聚一下就行了。你就是不听，非要弄出这么大动静。”伊奥利亚板着脸道，“你看看来的这些人，我总共认得几个？有这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回实验室。” 　　“不认识可以慢慢认识啊。”罗兰微笑着应道，“博士您早年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正是好好休息的时候。您不要老是待在实验室里了，老年人要多出门走走，认识不同的人拓展一下生活范围不也挺好吗？” 　　“别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让我跟灵格斯和好吧？我可是看着你们小夫妻成长起来的。你从那时的青涩少年慢慢变得能够独挡一面，然后……”伊奥里亚的声音说着说着低沉了下去，“……最后成了现在的样子。” 　　罗拉陷入沉默。 　　“我当年在你和狄安娜身上看到了善良、勇敢、正值、坚韧，看到了人类一切美好的品质。我看着你们就觉得人类是有未来的，就感到自己在实验室里消耗的光阴是有价值的，所以才把SEELE托付给狄安娜。”伊奥利亚顿了顿，“但现在你跟灵格斯又算怎么回事？” 　　“我和艾德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啊，最多看起来比较亲密罢了，您想象力太丰富了。”罗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如果博士您是问我的话，我只是想把不伦不类的自己给确定下来而已。我和狄安娜都为此痛苦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解脱了，还要多谢博士您呢。” 　　“别跟我装傻。”伊奥利亚沉声道，“你觉得自己对得起狄安娜吗？” 　　“我……”罗拉下意识地望向自己青葱的指尖，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一起捻了捻，“我没有做对不起狄安娜的事情，嗯，没有。” 　　“是还没有吧？”伊奥利亚推了推眼镜，“灵格斯我管不着，他那么多女人自然多的是人收拾他，但狄安娜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得给她一个交代。” 　　“我……会和狄安娜坦白的。”罗拉低声道，“这么想很久了，真的，一直想说，只是……不是现在。” 　　“我今年已经一百一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多再坚持个十年，希望你的承诺我死前能看到。”伊奥利亚蓦地露出狡黠的笑容，“作为对老人家的补偿，你先帮我个忙吧。” 　　“博士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话一定尽力而为。”罗拉干脆地答应道，可看着这个笑容隐隐觉得是不是哪里上当了。 　　“灵格斯几乎垄断了月球所有叫得出名号的ACE，真是可恶。”伊奥利亚砸了咂嘴，“你去给我物色一个信得过的MS驾驶员，有高达驾驶经验的优先，素质必须要过硬。另外，这件事情绝对不许告诉你那位。” 　　“博士！”罗拉双颊飞霞，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那东西您难道还要做下去吗？” 　　“当然，月球作为未来人类这艘巨舰的舰桥，绝对性的武力威慑是必不可少的。”伊奥利亚若有所思地道，“TurnA虽然眼下回来了但是我已经信不过它了，你别急，不是信不过灵格斯，而是信不过那个自称为爱丽丝的所谓AI。” 　　“爱丽丝挺可爱的啊，为什么信不——”罗拉的视线划过大厅的入口，嘴角眨眼之间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真巧，才说爱丽丝爱丽丝就来了。” 　　宴会厅的入口，艾德正带着一大家人鱼贯而入，爱丽丝也在其中。艾德想的是总不能把爱丽丝藏一辈子吧，便趁此机会让她试着融入自己的生活圈子。 　　进门之后，C.C.面无表情地随意张望了一下走向玛尤；安琪带着满脸期待迫不及待地冲向卡嘉莉，准去地说是冲向她们夫妻怀里抱着的孩子；只有拉克丝和爱丽丝还留着艾德身边。 　　爱丽丝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人，显地略微有点激动。眼前三五成群的既非数据也非屏幕上的影像，而是和她一样的独立个体。 　　“艾德艾德！”爱丽丝兴奋地说，“好多好多人啊，都是真的人啊，而且每个人都不一样啊！突然有种，唔，爱丽丝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自己是活的！是唯一的！” 　　艾德欣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看来以后要多带你出来才行呢。”身旁的拉克丝笑着说，“和你在ELS母星的时候不一样吧？” 　　“是呀是呀。”爱丽丝点着小脑袋，“我在母星的时候大家都是一体的，没有你我他的分别，连人称也不需要，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是吧？”拉克丝柔声附和道，“而且地球上虽然有丰富的郁金香水晶矿却无力开采，ELS有先进的采掘技术却缺少资源。早知道我们就合作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安全地逃到银河系外面去，对不对？” 　　“对呀！”爱丽丝后悔莫及地说，“早知道我就——” 　　“爱丽丝！”艾德厉声打断她，“你再想想？” 　　“想什么？”爱丽丝一脸无辜地看向艾德，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啊，不对，是它们，不是我。对不起，艾德，我有时候会……唔，对不起……” 　　在艾德和爱丽丝视野的死角里，拉克丝眯起眼睛。 　　“没事，以后习惯就好了。”艾德摸了摸爱丽丝的头，突然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喊出声，“卡洛德你给我站住！看见我招呼都不打就算了，跑什么？” 　　“哎呀，灵格斯博士你来了！我才看到，真的！”卡洛德一边尬笑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旁边这位小姑娘是博士的新女朋友吧？初中毕业了吗？比安琪小姐看着还小，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啊。” 　　“你小子……”艾德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位是爱丽丝，是——” 　　“不用解释，我懂的我懂的。杨博士讲过，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三个，有三个就有无数个，灵格斯博士你已经到了最高境界了。”卡洛德假装如无其事地拉起身边的少女转过身子，“蒂法，边那个水果看起来好好吃，我们快去尝尝吧！” 　　蒂法掩住嘴轻笑一声，对艾德微微欠了欠身。艾德对她摆摆手，在NT聊天室里告诉她不要在意，转过视线时却发现爱丽丝不见了：“拉克丝，爱丽丝人呢？” 　　“那边。”拉克丝随手一指，“跑去和浦木说话了。” 　　“你就是浦木宏吧！你好，我是爱丽丝，艾德应该和你说过了！”只见爱丽丝站在浦木面前、两手叉腰大声道，“请你不要再传播奇怪的本子了，爱丽丝不喜欢里面的情节！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告诉艾德都是你上传的！” 　　浦木慌慌张张地看了眼远处和卡嘉莉、安琪聊天的老婆，又向艾德和拉克丝的方向飞快地张望了一眼，双手合十对爱丽丝小声说着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画的，但是爱丽丝仔细调查过了，你是网络上最大的传播者！”爱丽丝鼓着脸颊一脸不高兴地说，“网上百分之九十八的资源都流出自一个群，而你是那个群的群主，要是你不呜呜呜。” 　　快步走到爱丽丝身边的艾德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抬起头和浦木尴尬地对视着：“那个，宏，我什么都没听见。” 　　浦木霎时间面如死灰：“博士，我会金盆洗手的。”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不要再看我的本子了？自己私下看就行了？传给大家都看看也没关系？好像无论哪个都不合适。就在艾德一筹莫展的时候，罗兰陪着伊奥利亚走了过来，浦木解脱般地长出一口大气赶紧开溜。 　　“进来这么久都不来和我打招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礼貌，你到底是不是来给我祝寿的？”伊奥利亚看了眼旁边的爱丽丝，“你就是爱丽丝？” 　　“我是爱丽丝。”爱丽丝歪了歪头，“伊奥利亚……爷爷好？” 　　“别忙着喊爷爷，谁比谁大还说一定。”伊奥利亚对艾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有没有兴趣把它借给我研究一下？” 　　“门儿都没有，你把她当什么了？”艾德条件反射般地怒视着伊奥利亚，“还是说你搞人体实验上瘾了，光弄出一个GN炉不够刺激？” 　　罗拉满脸焦急，在伊奥利亚身后使劲地给艾德打眼色。艾德见状无奈地收起了凶恶的眼神，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一些。 　　“你很有才华，比碇都要优秀得多，但你的才华并没有被正确地利用。”伊奥利亚惋惜地叹了口气，“学者的判断力来自事实和逻辑，而你在感情上过于盲目了，导致你的理性被严重干扰。不过也罢，这都是NT的通病。”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活不了多久，人类的未来还是要交给你这样的年轻人，而我能做的就是帮未来和年轻人铺路罢了。”伊奥利亚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听说现在联邦那边对你意见很大？说你预测了使徒的攻击目标，但什么也没发生，那边吵着要夺你的权？” 　　“是。”艾德见对方放弃争执了，也配合他转移话题，“不过那边不可能成功的，我还有后手。” 　　“不是成不成功的问题。”伊奥利亚神色一肃，“现在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人类政府还没有实质性地统合起来，联邦三天两头地闹事，要怎么齐心协力面对未来的危机？这样下去绝对不行，需要人为地干涉历史进程。” 　　“博士，艾德他正在这么做啊。”罗拉插话道，“不过凡事都需要时间的，我们对联邦来说毕竟算外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人类完全统一起来。” 　　“手段太温吞了，和我吵架时的气势哪里去了？还是说早想到了却在等着别人主动提出来，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伊奥利亚目光如炬，“现在我们就是最先进的科技发展，我们就是最先进的文化方向，我们就是人类生存的根本希望，反对派这种东西，全弄死就完了！” 第190章 乞力马扎罗之岚 　　乞力马扎罗山平均海拔一千二百米，主峰高达五千八百余米，山顶终年积雪。地球联邦当年为何要在此设立军事基地已不可考，而有趣的是提坦斯成立时加米托夫·海曼准将突发奇想地将总部选在这里，随后被A-Laws的布莱特·诺亚司令沿用至今。 　　和地球上的其他军事基地比起来，乞力马扎罗基地由于其独特地理位置的缘故向来比较冷清，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基地里的过道上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们来来往往，还有一对小情侣正靠在墙边小声说着话。 　　“今天主要是带你来混个脸熟，一会儿开会的时候我们安安静静坐在后排听就好。现在哥哥嫂子和爸爸都是我们这边的，接下来只要把我们的关系宣传出去做成既定事实，这样妈妈也不会说什么了。”路易斯不满地瞪了眼身边的青年，“沙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唉？不要啊大神！”沙慈专心致志地翻着手机，一副世界末日来了的表情，完全没有听到女朋友在说什么，“每个月就指着这个活了，怎么能这样？！” 　　“你在看什么呢？”路易斯从沙慈手里把手机抽走，往上翻着聊天记录，“‘胡萝卜歼灭者已退出本群’，群名字我看看是叫……‘灵格斯保护协会’？沙慈，这是什么东西？” 　　“哇哇哇，没什么没什么！”沙慈慌慌张张地伸出右手想拿回手机，看了看路易斯又战战兢兢地把手悬在空中进退不得，“就是，就是那个，一群MS爱好者建的灵格斯博士粉丝群，对，粉丝群！” 　　“粉丝群？那你慌成这样干什么？”路易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视线重新转回手机，“咦，刚刚有个ID叫‘Shinji’的人问以后每个月资源怎么办，沙慈，什么资源每个月发的？” 　　“资源、资源、资源……资源就是，就是每个月阿纳海姆最新MS的情报资源、这个胡萝卜大神和阿纳海姆关系很好能搞到内部资料、我们这些灵格斯博士的粉丝全等着他每月的资源、现在他突然退群了大家都很着急！”沙慈一口气说一大串话后完喘着粗气，“就是这样！” 　　“算了，我也不想还没结婚就被你当成控制欲很强的女人，这件事情我目前暂时就先勉强不追究了。”路易斯拿着手机的一端伸出手，“给你，下次看这种东西记得偷呀——” 　　路易斯只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低着头匆匆擦身，接着便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力撞向一边，手机脱手滑落摔在地上发生出一声脆响。沙慈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路易斯抱进怀里，怒视着撞人的家伙却碍于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敢贸然开口。 　　“联邦内部开会，什么小孩子都跑过来了，当A-Laws是托儿所么？站在走廊中间聊天，父母都是怎么教的？”胖呼呼的撞人者嘟嘟囔囔地咒骂着大步离开，看也没看二人一眼。 　　“路易斯，你没事吧？”沙慈这才有功夫看向怀里的女孩子，“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没、没事！”路易斯满脸通红地挣脱开来，俯下身子捡起掉落的手机递给沙慈，“刚才那个是毕斯特家的长子吧，平时挺和蔼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气？” 　　“因为明明继承权被剥夺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代表毕斯特家来开会，你说能不火大吗？”王留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边，脸上笑眯眯的，“卡帝亚斯如意算盘打得好啊，大儿子拿来做政治联姻，小儿子塞到灵格斯女儿身边培养感情，真是自以为稳赚不赔。” 　　“毕斯特家换继承人而已，你笑得这么开心干什么？”路易斯莫名其妙地看着王留美，“你也是来开灵格斯批斗会的？哦对，你是正规议员来着。” 　　“但哈勒维家代表是你大哥，那你是和你的小情人来旅游的？还是来宣示关系？瞒着家长来的？家里有人反对你和这小子谈恋爱？”王留美揶揄的视线在路易斯惊愕的脸上划过，“不如这样，我帮你成全一段姻缘，你悄悄告诉哈勒维家支持哪边，我做生意的信誉你懂的。” 　　路易斯飞快地看了眼左右，会议快开始了走廊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她凑到王留美耳边，小声嘀咕道：“中立，迫不得已时倾向月球。” 　　“款项已收如数到，你就安心等着收货吧。”王留美的笑容更盛，“看在你我合作愉快的份上，附赠你个消息？” 　　“好啊。”路易斯点点头，“你心情很好？今天和我说这么多没关系吗？” 　　“某种意义上我正在发展盟友，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价值的。”王留美欣然答道，“世界的变革已经迫在眉睫，一群不知所谓的老却顽固妄图螳臂当车，最终势必只能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哈勒维家至少站对了队，你和你的小情人还能滋润好多年。” 　　“王家站月球的？”路易斯压低声音惊奇地说，“还是说是你的一己之见，王留美站灵格斯？和布里塔尼亚的娜娜莉女皇一样？” 　　“哪能一样，白莲花女皇在日本的时候我就调查过了，那位可是极度扭曲的纯爱虐恋。”王留美不屑地撇撇嘴，“我就想找个炮友，天上的某人却想着打过炮地全都要弄回家发展成纯爱，三观不合谈崩了。呵呵，他家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还有这种事情？太、太劲爆了！”路易斯听八卦听得面色潮红，“我听说今天代表月球来的是拉克丝？那她见到了娜娜莉女皇岂不是……” 　　“灵格斯都不来白莲花女皇能来吗？你看哪次这两人开会不是同时出席的？想想就知道今天肯定又请假。”王留美理所当然地说，“拉克丝可是老克莱因的女儿，爬到灵格斯家正妻位子的主，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议会里一帮老家伙还乐呵呵的以为有机会欺负人家老婆。” 　　“但今天把会址定在这儿本身就已经是在讽刺灵格斯博士了吧，听说还是诺亚司令建议的，看来科瓦特罗MIA之后A-Laws和月球有裂痕了。”路易斯忧心忡忡地说，“我一直挺担心我们家站错队了。” 　　“大会堂里都是一群只知道玩弄权术的废物。”王留美一手指天、忍不住笑出声来，“月亮那么大的卫星要飞到地月轨道上了，这群蠢货自以为是的竟然想着靠政治斗争把灵格斯弄下去好摘果子，你说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路易斯不愧是受过大家族英才教育的，听到敏感话题立马从王留美的话术中清醒过来：“你和我说这么多不怕我传出去让王家成为靶子吗？” 　　“我旗帜鲜明地站在月球这边，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们有没有机会攻击我还不一定呢。”王留美神秘地微微一笑，“我建议你现在立马打电话问问哈勒维先生和夫人，他们真的相信降伏了一颗卫星的灵格斯博士会猜错使徒的袭击目标吗？” 　　…… 　　“所以艾德是自己猜出来乞力马扎罗的？”贵宾休息室里，安琪惊讶张大嘴巴，“我男人也太厉害了吧。” 　　拉克丝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男装做保镖装扮的帅气少女，决定宽宏大量地不和她计较用词问题：“艾德确实在……得到拉普拉斯程序之前就猜到是这里了，准确地说，他把自己代入E·A·雷博士的角色，亲自设计了一遍拉普拉斯程序。” 　　安琪虽然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觉得很厉害地一直点头。 　　“这样和你说吧，盒子藏起来是为了不被找到，但留下这个程序显然是为了被找到，这就产生了矛盾，那么雷博士真正期望的是什么呢？”拉克丝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安琪，自问自答道，“他是希望在合适的时候，盒子被特定的人找到。” 　　“可盒子是不能被使徒找到的，所以做成了人类才能解读的程序，这个我懂了。”安琪接过话头，“那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使徒已经都被消灭了才拿出这个程序，但是他死了那么久了，怎么保证后人拿出这个程序的时候使徒死绝了？” 　　“不能保证呢。”拉克丝嫣然一笑，“那就让它们死绝好了。” 　　“哦哦哦！”安琪恍然大悟地叫出来，“所以每次的坐标都是军事基地，是为了把使徒一个个勾引到军队的打击范围里好消灭掉！使徒的数量是有限的，只要给出使徒数目以上的坐标数就能把使徒全弄死，最后一个坐标就是盒子！” 　　“那第一个坐标为什么是达喀尔呢？达喀尔作为联邦政治中心，并不一定常年重兵把守。”拉克丝循循善诱地问道，“雷博士又是怎么把使徒引出来的？要知道已经过了近百年了。” 　　“之所以第一个坐标在联邦总部，可能是为了通过牺牲首都官员、甚至首相来提高联邦对使徒的重视程度。反正打使徒需要的是军队，官员们死了就死了。至于方法嘛……”安琪甩了甩一头漂亮的金发，“不知道，智商用完了。” 　　“当今所有的定位装置都是沿用的雷博士当年设计的量子坐标系统，他利用程序的后门调用硬件模拟出了使徒正在寻找的量子波动，以此来把附近的使徒引导需要的位置。”拉克丝面露微笑，“明明很聪明，平时为什么要在艾德面前装傻呢？” 　　“你明明心肠很黑平时为什么要在艾德面前装纯洁呢？C.C.明明很在乎平时为什么要在艾德面前装冷淡呢？”安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们怎么谈恋爱的你管得着吗？” 　　拉克丝一时语塞。 　　“你主动从艾德手上接过了来乞力马扎罗开会的任务，主动点名让我给你当保镖，今天又这么好心，耐心地给我解释什么拉普拉斯程序的工作原理。”安琪低头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说吧，想求我办什么事？” 　　拉克丝愣了半晌冒出一句：“你到底是想明白的还是靠直觉？” 　　“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想知道我是想明白的还是靠直觉？”安琪目瞪口呆，“你不闹别扭了我是挺高兴的，但没必要对我关心到这个地步吧？我跟你事先声明啊，网络小说里那些主角后宫之间搞百合的剧情我是一概反对的，我心里只有艾德！” 　　“你还看网络小说？”拉克丝突然间有种想问她看没看过《夏亚秘史》的冲动，想了想还是算了，“其实是有件关于艾德的重要事情需要谈谈，C.C.的性子太容易走极端，不合适商量，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了。” 　　“你哪有资格说C.C.，我觉得你和她差不多极端。不对，某种意义上比她还极端。”安琪嘀嘀咕咕地“切”了一声，“说吧，要商量什么？不是我不是C.C.，那是密涅瓦还是爱丽丝？总不能是罗兰吧？” 　　“罗兰是怎么冒出来的？还有密涅瓦你也看出——”拉克丝忽地停下，她发现自己一和安琪说话节奏就会被带偏，便定了定神从头开始道，“我问你，你觉得决定一个人之所以是他的本质是什么？换句话说，艾德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你怎么确定他是艾德而不是别的什么生物呢？” 　　“他是NT啊，灵魂没变一下子就验出来了。”安琪从拉克丝的表情里读到了下一个问题，“非NT的话……不对不对不对，灵魂一样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发展成两个人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你这是在……”拉克丝思索了片刻，“……否定艾德和杨是一个人？” 　　“哈，你们一个两个的有必要这么聪明吗？动脑子的事情让艾德去干不行吗？”安琪心虚地试着转移话题，“反正我觉得啊，决定一个人之所以是他的，是这个人的经历和最后得到的人格，不是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就是记忆呢。”安琪在拉克丝的注视下点点头，“那么下一个问题，得到了ELS所有记忆的爱丽丝到底是爱丽丝还是ELS？艾德说是爱丽丝夺舍了ELS，他要怎么证明不是ELS夺舍了爱丽丝？” 　　安琪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第191章 快去请如来佛祖 　　隔着厚厚的脂肪层摸着良心讲，星期五小姐觉得拉克丝的智商也许可能大概稍微要比她高那么一丝丝，但在自我认知这个问题上，和艾德有过类似亲身经历的她是断然比单纯用理性思考的拉克丝更有发言权的。 　　这并不是哪一方夺舍了哪一方的问题，爱丽丝对艾德那发自内心的亲密无论在谁看来都一目了然，而是更像艾德当初面临的是否接受杨的记忆的问题。全盘接受了ELS的记忆的爱丽丝还是爱丽丝吗？从头到尾在这个问题上最纠结的难道不应该是选择拒绝了杨的记忆的艾德吗？ 　　“我并不能做出ELS夺取了爱丽丝意识这样的鲁莽判断。”拉克丝继续说道，“但从我几次和爱丽丝的交流看来，她的自我认知并不稳固，明显还在爱丽丝和ELS两个意识之间摇摆不定。” 　　“艾德是知道的吧。”安琪摇了摇头，“不对，他不可能不知道，当初处在同样位置上的就是他自己，他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爱丽丝的情况。” 　　“是的，他知道。”拉克丝目光冷然，“可知道是一回事，解决是另一回事。” 　　安琪不禁微微走神，如果当初艾德选择了接受杨的记忆会事情变成什么样子？她和他还有可能在一起吗？说到底，这种问题一旦已经做出了选择真的有办法解决吗？ 　　“艾德面对感情问题时表现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不然现在你也不会站在我面前了，甚至这个家也没我什么事，现在应该是他、C.C.和密涅瓦过折一家三口的生活。”拉克丝续道，“十年以后大概是C.C.和密涅瓦杀个你死我活，说不定同归于尽，他再内疚自杀之类的。” 　　“又是镜像人生，我真是受够了。合着幸好你出现了，不然他将来和爸，”安琪飞快地吐了吐舌头，“和杨一个结局？” 　　“也许吧？不谈这个，扯太远了。”拉克丝没有在意一闪而逝的奇怪发音，“我们不妨做个假设，如果有一天爱丽丝的自我意识敌不过ELS，真的倒向了那边的话，你觉得艾德会如何选择？更简单地说，他下得去手吗？” 　　“怎么可能啊，他那种性格，笑着被人捅什么的……”安琪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五指内收纂成一团，“所以由我们来动手么，可爱丽丝夺取了TurnA的控制权，她要是背叛了我也……” 　　“你知道并且同意就行了，我来提供办法。”拉克丝扬起嘴角，“为了保护这个家、也为了保护艾德，如果有人做出背叛行为的话必须准备好相应的反制手段呢。” 　　“难道针对C.C.的方案也有？难不成针对我的方案也有？桃香的方案也有？密涅瓦的方案也有？”安琪目瞪口呆地看着拉克丝依次点头，“所有人都针对过了，那你自己背叛怎么办？” 　　“对付我的方案也有，我一旦背叛的话会自动触发。”拉克丝深吸一口气，“上次多亏了艾德及时制止我，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遍了。” 　　拉克丝和艾德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闹别扭的、又是怎么和好的，安琪一点也不关心，就像她一点也不希望别人来插手她和艾德的感情一样。“上次”是什么她连问的冲动都没有，只是无语地叹着气：“你们活得真累。” 　　“所以我如今冷静下来才想明白，你的存在对他而言在某种程度上是必须的，不然艾德早就被我和C.C.两个神经质给逼疯了吧？”拉克丝自嘲般地轻声笑了笑，“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你怎么早点想明白啊，谈个恋爱容易吗我？”安琪低头看看表，“不早了，快到你讲话的时间了，开始吧。” 　　拉克丝应了声是，打开放在桌面上的电脑笔记本电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数据盘插了进去。屏幕上立刻亮起了“La+”的醒目标志，随着拉克丝轻敲回车一组新的坐标相继出现。 　　“欸？这就是拉普拉斯程序啊？”安琪好奇地左看右看，“感觉和打游戏似的，打完一关出现下一关，最后给个大大的通关奖励，这么说那个E·A·雷博士搞不好是游戏爱好者？” 　　“少带密涅瓦打游戏吧，她都迷得不想上课了呢。”拉克丝笑着抽出数据盘收回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等我补个妆就出发吧。” 　　安琪没有应声，反倒显地有点扭捏，想到等下要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也想补个妆来着。然而桃香不在身边，艾德也不在身边，她堂堂安琪莉洁公主殿下怎么会自己化妆。 　　“艾德一个做科研的学者为了你学会了搭配衣服、学会了梳头发、学会了化妆，他到底是有多喜欢你啊……这哪里是疼恋人，简直是疼亲女儿呢。”拉克丝叹息着对她招招手，“来吧，我帮你。” 　　“真的？”安琪瞬间喜上眉梢，脚步轻快地跟着进了洗手间，“事先声明，不是我求你的啊。” 　　…… 　　“如上所述，拥有一十八层特殊装甲防御的独立紧急避难所正在本乞力马扎罗基地边上连夜施工，目前已经可以容纳在座八成以上的人。”主席台上的布莱特·诺亚司令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无意外的话，这种避难所将在各大重要政府设施里依次追加，首先从达喀尔开始。” 　　会场变得有点嘈杂，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 　　“另有一种二十四层装甲的高级避难所防御性能更好，但由于时间和成本问题眼下没有布置。”布莱特无视下面的声音继续说道，“建造避难所所需的特殊材料和相关设计图A-Laws会向私人开放购买，请有意者会后联系我。” 　　“不是灵格斯博士批斗会吗？”沙慈小声问身边的女朋友，“怎么变成商品展销会了？” 　　“因为比起灵格斯博士如何如何，在使徒这种危机面前大家更关心自己的死活吧？”大家族出身的路易斯倒是见怪不怪，“我看诺亚司令铁定是要大赚一笔了。” 　　“A-Laws的前身是提坦斯，MS的技术积累确实有点，可材料工程不怎么样吧，搞不好所谓的避难所用的是阿纳海姆的技术。”沙慈补充道，“说不定诺亚司令其实是吃回扣的？这群来开灵格斯批斗会的被灵格斯博士宰了一笔？” 　　“我刚才还在想回家要不要也让爸爸妈妈也建一个，你马上就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冤大头。”路易斯忽地“嘘”了一声，“灵格斯夫人上台了，安静。” 　　只见作正装打扮的拉克丝在布莱特的介绍之后款款走上主席台，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站在她斜后方，一身漆黑的衣服配上亮眼的金色秀发看起来英姿飒爽。 　　“眼睛往哪儿看呢？”路易斯在沙慈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后者眉头痛苦地扭作一团，“你说是灵格斯老婆漂亮呢，还是灵格斯情人漂亮啊？” 　　“都没有路易斯漂亮。”沙慈想也没想就答道，腿上的痛觉瞬间消退，“那个保镖也不一定就是灵格斯博士的情人吧，网上的谣言不能尽信的。” 　　“你对上流社会的黑暗太不了解了。”路易斯不屑地撇撇嘴，“灵格斯年纪轻轻就是月球的二把手，什么身份地位？相较之下拉克丝一个家族势力全灭的过气明星，当年差点让西洛克绑成礼物给卖了，在家里还能管得住灵格斯？她也好那个保镖也好，肯定只能让灵格斯这种渣男为所欲为。” 　　“但是胡萝卜大神说……”沙慈看到女朋友质问的眼神决定闭嘴，“想不到灵格斯博士是渣男啊，真是可耻，太可耻了。” 　　台上拉克丝还在帮自家老公做解释，什么可接受的理论误差啊，科学必须要有大胆假设啊，已经掌握了核心信息啊，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啊，官样文章不要钱似的往外扔。美女总是要占点便宜的，台上要是灵格斯本人下面已经嚷嚷起来了，而现在大家看起来依旧很绅士。 　　“灵格斯夫人，请容我打断下。”然而还是有一位看起来三四十岁的议员很不给面子的站了起来，“你说了这么多我一共就听出来两个观点，第一条是你老公说的都是对的，第二条是现实和你老公说的不一样的话、一切参照第一条，你看我的解释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会场响起的恶意嘲笑声，拉克丝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在下一次使徒正式出现之前，没有人能证明灵格斯博士是错的，而我本人和月球政府对外子的理论都有着充足的信心。” 　　“站起来那人是谁家的啊？”沙慈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路易斯、低声问道，“说话怎么这么冲？” 　　“麦兹亚·罗纳。”受过哈勒维家良好教育的路易斯随口答道，“以前靠捡垃圾白手起家的，现在已经做到能和毕斯特家互通有无了，挺有个人能力的。就是有一些激进的想法，说过宇宙凭什么让给调整者之类的话。” 　　“可是枪打出头鸟啊。”沙慈不解地问道，“他年纪轻轻就做出了一番事业，干嘛要急着和月球对着干？我们家支持月球的不是都要装中立吗？” 　　“谁是我们家的？还没结婚呢，我家！”路易斯脸色一红，“罗纳估计是因为自己势力太单薄了，不得不给老家伙们当枪使好争取支持吧？具体的得回头问问哥哥，政治我不是很懂。” 　　“这种敷衍之词放到联邦议会上当众讲出来不觉得太荒谬了吗？”那边罗纳还在高声道，“使徒问题事关全世界人民的安全，一句我有信心难道就可以轻轻带过了吗？灵格斯博士作为三国协议的最高负责人，难道不应该有相应的问责制度来监督他吗？” 　　拉克丝冷漠地问道：“请问罗纳议员，您是在质疑外子的权威性么？您是觉得存在个人或者机构比外子更有判断力，以至于有能力和资格来监督外子么？” 　　“当然是！”罗纳声音洪亮地答道，“灵格斯博士既然声明了使徒会袭击乞力马扎罗就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躲在月球上让女流之辈来算什么？像在座的各位议员就是负责的，不惜以身犯险来践行灵格斯博士的错误论调，何等有担当！灵格斯真有本事的话现在变出个使徒让大家看——” 　　“一级警戒！一级警戒！观测到不明飞行物正在接紧乞力马扎罗山脉，请各依照指示有序避难！”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了他的话，“重复一遍，一级警戒……” 　　本就叽叽喳喳细微声不断的大礼堂安静了三秒钟后瞬间沸腾，平时镇定自若的议员们纷纷面色苍白的张皇顾盼。 　　“灵格斯呢？”不知是谁喊道，“使徒来了，快去请灵格斯啊！” 　　大礼堂侧面的门上避难指示灯悄悄亮起，手足无措的人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争先恐后地向着出口涌去。 　　沙慈牵着路易斯挣扎着穿过人流来到她大哥大嫂身边汇合，一行人无助地看着快要被挤爆的紧急出口。现在多亏了身穿军服的士兵们的强制安排才没发生踩踏事故，可他们这边有两个女生。 　　“沙慈，诺亚司令刚才是不是说避难所只能容纳八成的人员？”路易斯慌慌张张地问道，“我们要怎么办？强行挤进去吗？” 　　“别傻了，挤得进去吗？”王留美一脸微笑地走到他们身边打起招呼，“还没发现吗，在那些士兵的巧妙安排下，支持月球的少数派都被排挤在队伍的末端，倒时候肯定拿不到避难所的名额。” 　　“你还笑？不怕死吗？”路易斯难以置信地问道，“乞力马扎罗基地里可是一个NT驾驶员都没有的！” 　　“急什么，灵格斯他老婆情人还在那边站着呢。”王留美事不关己似的竖起一根指头戳了戳主席台的方向，拉克丝和安琪两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我觉得吧，跟着那两位比所谓的装了一十八层特殊装甲的避难所安全，你们觉得呢？” 第192章 妙，妙啊 　　布莱特·诺亚凛然立于司令塔内，神情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大屏幕。出现在画面上的异形生物正悬浮在距地面不高的位置，向着乞力马扎罗基地的方向稳定前进。它身后拖着几条彩带似的尾巴，身体两侧挥舞着厕纸一般的手臂，胸前两排交错的犬牙内镶着一颗显眼的红色珠子。 　　集束火箭弹和高能粒子束在它身体表面的无形力场上拼了命地狂轰滥炸，剧烈的爆炸和耀眼的闪光晃得司令塔里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然而它的脚步并没有被拖慢一丝一毫。 　　“实弹和能量武器都攻击没有效果，第一防卫线突破！”前方的塔台人员声嘶力竭地喊道，“司令，请指示！” 　　“所有战地人员立刻撤退至第五防卫线。”布莱特冷静地下令道，“动用主炮阵列和导弹集群实施不间断轰炸，AT力场的防御是有上限的。” 　　使徒的详细情报布莱特早就从灵格斯手上得到过，眼前的生物显然就是资料上写的力天使。根据灵格斯的描述，这东西没有雷天使那样可怕的远程输出能力，也就是说直到对方突破最终防线为止基地都是安全的。 　　“司令，第二防卫线突破！”塔台人员的声音再度响起，“尚未击穿使徒防御，持续轰炸的残弹消耗太快了！” 　　“维持火力。”布莱特依旧镇定，“弹药这种东西不用在这种地方难道放在军备房里长霉吗？” 　　然而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在乞力马扎罗基地开会是灵格斯建议的，避难所的材料和设计图也是灵格斯提供的。上周他们两人还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谈论着宰这些高官巨富一笔，A-Laws的钱原数奉还，冤大头们的钱他和阿纳海姆五五分账，可眼下…… 　　“司令，第三防卫线突破！”塔台忽然发出一阵惊呼，“使徒改变路线开始向避难所的移动！” 　　“不要担心。”布莱特沉声道，“避难所有一十八层特殊装甲板保护，应该不会有事的。在避难所进入溅射范围之前，维持火力不要停止。” 　　避难所的选址由灵格斯亲自定在量子坐标发生器的正上方，对方甚至暗示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要发扬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让有困难的群众先进去。他布莱特确实不是什么工于心计的角色，可这种级别的潜台词还是听的出来的。 　　本着对灵格斯的信任，他全部照做了，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无不是在向他说明真相似乎是…… 　　“灵格斯，算你狠。” 　　司令塔里蓦地安静了下来，再没有轰炸声响起，而显示屏上的力天使已经飘到了避难所的正上方。只见它身体两侧扁平的长条状手臂飞快地向内收缩，在胸前卷成了两个小小的圆柱体。下一秒，圆柱体骤然伸展猛击，利刃切豆腐般划开装甲板径直向下延伸而去。 　　“司令，避难所装甲损毁！五、不、十、十五、十七、十八……”塔台人员瞠目结舌，“十八层装甲被一次攻击全部击穿！这到底……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屏幕上的力天使缓缓此时收回了伸出的手臂，一名CIC下意识地放大了手臂的前端，鲜艳的红色无声地向在场的所有人说明着下面发生了什么。 　　“那边的联络呢？”布莱特高声唤醒了尚在震撼中的其他人，“立刻统计伤亡情况！” 　　“通信装置损毁，联络不上！”CIC几乎是立刻惊呼道，“司令，使徒调转方向朝着基地来了！” 　　画面上的力天使依旧是两侧缎带飘飘的呆滞模样，手臂不知道是什么结构光滑无比，以血液的粘滞程度也没再上面待多久，甩了两下很快就洁净如新。然而它每前进一分在场的所有人就觉得窒息一分，重火力的狂轰滥炸也无法带来一丝安心感。 　　布莱特冷静地问道：“避难所下方的量子坐标发生器状况如何？” 　　“啊？”CIC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完全损毁，无法获取那边的坐标。” 　　“果然是这样，灵格斯的选址就是故意的，坐标发生器有问题……”布莱特暗自咬了咬牙，“使徒发现目标不在下面，察觉到自己被骗了吗？那现在是要拿我们人类泄愤？” 　　“司令，第四防线突破！”CIC大喊道，“紧急通信，识别信号为……月球！说是增援在路上，让我们稍等，落款是艾德里安·灵格斯！” 　　“来不及了。”布莱特重重吐出一口气，“传令全军，放弃乞力马扎罗基地，所有人即刻撤离。” 　　“没有来不及这回事！”友军频道上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我来拖住这东西的脚步，布莱特司令，我相信灵格斯博士！” 　　一台杰刚突兀地出现在画面里朝着力天使疾驰，光束步枪毫无意义地轻轻叩击着AT力场，连一点涟漪也没有掀起。 　　“格拉汉姆·艾卡！”布莱特怒吼道，“我没有下达出击指令！” 　　“和您的命令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意志。”格拉哈姆用坚定的声音答道，“虽然没办法像阿姆罗少校那样消灭它，但吸引它的注意力我还是做得到的。机体支援、火炮协助一概不用，这里交给我吧，增援马上就到！” 　　布莱特沉默了片刻，最终从牙齿缝里吐出话音：“使徒交给艾卡上尉，所有人做好撤离准备随时行动。” 　　“漂亮的决断，不愧是布莱特舰长！”驾驶舱里的格拉汉姆飞快地活动着双手，做出各种精妙的微操，“不得不为了追求更好的机能而放弃高达型号就是我最大的遗憾了，但这种两难也是处女座ACE的宿命啊！” 　　杰刚在他的操纵下绕着使徒旋转平移上下翻飞，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力天使两条扁平的手臂在他的引导下延长、再延长、不断延长、越来越长，一次次有惊无险地和机身擦肩而过。 　　使徒的手臂长度终于差不多到达了极限，杰刚的喷口向前翻转、机身向后急退，带着两条缎带猛地一用力，将力天使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驾驶舱里的格拉哈姆不禁耸了耸肩：“看来这玩意确实没什么智商啊。” 　　自己捆住自己的力天使静止了大约两秒钟，两根手臂忽地放松，紧接着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回卷，等格拉汉姆的动态视力跟上的时候它的胸前已经再度攥起了两个紧实的圆柱体。 　　“刚才的一击啊。”格拉哈姆紧了紧手中的操纵杆，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我可是拥有驾驶高达资格的男人，没有躲不开的道理。” 　　说是这么说，杰刚也仍在保持着不规则机动，可格拉汉姆十分清楚仅凭眼下的移动速度是无法躲开刚才那一击的。动态视力是没什么大用了，想避开主要得靠直觉，剩下的就得靠运气了。 　　格拉汉姆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视线死死锁住前方的两个圆柱体。一点五秒后，他没有看到使徒有动作，仅仅是感觉对方晃悠尾巴的姿势有那么点不协调，就毫不犹豫地拉死推进器，下一个刹那无匹的锋锐切掉了杰刚的左臂。 　　“哈哈哈哈！”格拉汉姆忍不住大笑起来，“今天的我甚至凌驾于阿姆罗之上！”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冲击波霍然撞上杰刚的机身，二十来吨的MS向布娃娃一样被轻而易举地击飞。机身内的格拉汉姆结结实实地吃下了全副冲力，猛地咳出一大口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里天旋地转。 　　他想也没想就解下了被血污遮住了视野的头盔挂到一边，重新恢复的视界中力天使正举着两条手臂在他正前方蓄力，而主屏幕上的机体状态那栏推进器的位置残忍地暗淡了下去。 　　“看来博士是个爱迟到的男人啊！”他畅快地笑道，“但要死的话还是想死在高达上呐！啊！独角兽，你为何这么美！我好想抱紧你！阿姆罗·雷！我是如此嫉妒你！” 　　正说着，一股狰狞粗壮的光束呼如起来地砸在杰刚正前方，整个大地为之一震，耀眼的光芒刺破了整个苍穹。不久后光芒散去，看到力天使的两条手臂被从中截断，无力地耷拉在地面上。 　　“你个变态痴汉离我女儿远点！”公频上响起了某人不留情面的呵斥，“再讲这种话我敢保证你一辈子没高达开！” 　　格拉汉姆兴奋地呼喊出声：“让我久等了，岳父大人！” 　　只见一道流光从天而降，宛若星辰坠落般拉出一道银线。银丝视AT力场如无物地贴上力天使的躯干、优雅地绕了几个圈，原本锐利不可方物的手臂转瞬之间齐根而断、鲜血喷涌。 　　“蒂法，这里。”艾德在意识里默念一声，继而抽身急退。 　　遥不可见的天外能量洪流再次汹涌而来，脚下的大地再次震颤不已，力天使沐浴在绚烂的光辉中身形渐隐，直到完全消失。 　　“银白色的TurnA？！”格拉汉姆看也没有看蒸发的使徒一眼，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银色MS，“太美了、她太美了！博士，能让我近距离看看吗？” 　　“不能。”TurnA慢悠悠地向着远方飞去，“辛苦你了，让布莱特找人来接你吧，记得叫他把你驾驶舱的视频记录发到网上去。” 　　说完艾德就关掉了公频，拒绝听格拉汉姆犯罪预备军似的言论。 　　“艾德艾德！”坐在他怀里的爱丽丝扭了扭身体，一脸“赶紧夸我”的表情，“融合了ELS技术的TurnA是不是超级厉害的？是我修好的哦！而且TurnA现在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哦！” 　　“嗯，爱丽丝真是太棒了！”艾德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胳膊不小心蹭到了相对于爱丽丝体格而言颇为壮观的某硬硬的物体，“呃，爱丽丝，触感不对。” 　　“咦，不对吗？”爱丽丝低头看了看，“可是我没有数据呀，这是我自己演算出来。唔，回头找笨蛋安琪要数据好了。” 　　“先不说这个。”艾德轻轻摸了摸她的小手，“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意识被侵占的感觉吗？” 　　“有那么一点点……”爱丽丝抬起头，“但是TurnA很有用呀，艾德刚刚也这么说对不对？所以爱丽丝会好好加油，努力不输给自己的！” 　　“目前看来最幸运的就是你一和ELS融合完毕就急急忙忙地回来了，否则……”艾德后怕地抱紧了爱丽丝，“对于ELS这种集体意识的生物来说，质量等于意识量，区区一个高达的质量你就快要承受不住了，更何况一整颗行星。” 　　“可是爱丽丝想帮上艾德的忙呀？”爱丽丝认真地说道，“艾德自己也说过ELS很重要的，关系到你的战略布局。爱丽丝想变得有用，所以爱丽丝会努力的！” 　　“音乐播放器其实也挺有用的。”艾德捏了捏她的脸颊，这边的触感倒是对的，“不用努力了，真的，我会努力的。” 　　不过一会儿，TurnA降落到乞力马扎罗基地的停机坪上，除了拉克丝和安琪外，连布莱特也板着脸在下面候着。艾德跳出驾驶舱，爱丽丝手足并用地挂在他身上。 　　“这就是你的计划？”见到艾德下来，布莱特无视了姿势奇特的爱丽丝劈头盖脸地问道，“一边把我们的客户都弄死了，一边证明自己是豆腐渣工程，到时候谁来买？我都计划好了全军换杰刚的知道吗？！” 　　“十八层的不能卖了，不是还有二十四层的吗？”艾德反问道，“不然我设计两种型号的干什么？” 　　“等下，二十四层的是为了这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妙！妙啊！”布莱特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艾德的肩膀，“你先和家里人聊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留下三人一机娘面面相觑。 　　“对了艾德，刚才有个叫王留美的女人一直缠着我们，拉克丝好不容易才把她甩掉了。”安琪直勾勾地瞪着艾德，抢在拉克丝之前开口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对她有想法吗？” 　　艾德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坦然答道：“没有。” 　　“嗯，过关了。”安琪一点停顿也没有地继续说道，“那你再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对罗兰有想法吗？” 　　爱丽丝离开艾德、飞扑进安琪怀里，双手毫不留情地覆上了后者的胸口，嘴里还念念有词：“数据采集到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妙，妙啊！” 第193章 昨日重现 　　“别闹了，你们两个。”拉克丝无奈地把捣乱的爱丽丝从安琪身上拽下来，“还有正事要做呢，做完我们赶紧回家。” 　　“我就是在做正事啊！”安琪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哎呀，拉克丝你简直是……” 　　“别在这里看她们耍宝了，艾德，赶紧追上去哄好布莱特司令啊。”拉克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布莱特离开的方向，“听他刚才的语气怨气恐怕不小呢，赶紧趁早解决隐患，越拖越糟糕，夏亚、西洛克那样傲慢的习惯你可千万不能养成。” 　　“真的有生气吗？”爱丽丝懵懵懂懂地问道，“那个人不是还在哈哈的笑吗？” 　　“他不过是当着艾德家眷的面给个台阶下，不想闹太僵而已。”拉克丝凝眉思索了片刻，“算了，以艾德你的情商不一定能搞定，还是我亲自来吧。安琪、爱丽丝，我和艾德去去就回，你们两个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说完便挽起艾德的胳膊，快步朝着布莱特追去，留下安琪在原地和爱丽丝大眼瞪小。安琪愣了稍许，闷闷不乐地鼓起脸颊：“爱丽丝，你说凭什么她一副自己是大妇的口吻？” 　　“因为她就是呀，她是最先和艾德正式登记结婚的。”爱丽丝说着再次扑向安琪，“笨蛋安琪，我要继续采集数据啦！” 　　“你才是笨蛋音乐播放器！”安琪单手一把拎起爱丽丝，“光天化日之下的想什么呢？被人看到怎么办？要干坏事不会先躲进TurnA的驾驶舱里啊？” 　　那边拉克丝和艾德追上了布莱特，后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灵格斯夫妇。布莱特指示自己的副官出去后，面无表情地坐到二人对面：“你们不是回去了吗？还有什么事？” 　　“那个，布莱特司令，是关于今天的事情。”艾德在拉克丝的眼神提示下主动开口道，“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想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布莱特脸上挂起了公式性的微笑，“灵格斯博士深谋远虑、一步三算，既解决了使徒的威胁，又彰显了月球的武力，为世界和平和人类幸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我军今后会全力以赴、继续配合您的工作的。” 　　艾德见状脑袋一疼，果然拉克丝是对的：“我知道你有情绪。” 　　“我没情绪。”布莱特信口答道，“呵呵呵，没情绪。” 　　艾德苦口婆心地续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只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被蒙了多少年了。”提起这个布莱特禁不住剑眉倒竖、一肚子火，“灵格斯，我担着这么大风险配合你，我要你现在就给我交个底不过分吧？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好，那我问你，是你把使徒给引到这儿来的？” 　　艾德条件反射地脱口接到：“使徒让我给您带个——” 　　拉克丝想也没想就伸出指甲隐蔽地在他手背上使劲一掐，把艾德疼得硬生生憋了回去了后半句，自己则主动抢过话题：“布莱特司令，不瞒你说，艾德在家经常和我讲，您在战场上勇敢果决、能谋善断，在部队里又体恤下属、宽厚待人，是他最钦佩的人之一了。” 　　艾德连忙悔不迭地跟着点头：“我平生最钦佩的人，一个是米诺夫斯基博士，一个是罗兰殿下，还有一个就是布莱特司令你了。” 　　“我何德何能和米诺夫斯基博士与罗兰亲王相提并论？”布莱特脸色明显缓和了一点，“那你说说看，使徒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克丝掐艾德的那只手温柔地抚了抚他的手背，艾德心有灵犀地接过话题：“我总结前几次的规律，发现使徒似乎其实是被量子坐标发生器吸引的，且地理位置上都有一定的规律，就猜测这次是不是乞力马扎罗。之前我一想到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告诉你了，不知司令你还记得吗？” 　　“记得。”布莱特点点头，“还是叫我名字好了，那你接着说，时间是怎么回事？” 　　“时间上也有规律的，通过某种复杂的算法。经过这次时间检验，果不其然和我的猜测一致。”艾德真假掺半地信口胡编道，“每到了设定的日期，下一个坐标就会被自动激活。激活后的坐标发生器会通过后门发送特殊信号，招来附近潜伏的使徒。” 　　“艾德察觉到背这后也许还有别的幕后黑手，深感事态的严重，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拉克丝按住艾德的手示意他不要讲话，自己则做出心疼无比的表情，“考虑到不能再浪费有生力量在内耗上了，他才不得不兵行险招、出此下策。” 　　“原委我了解了，方案虽然残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布莱特身为历战老兵，对死了一票政客倒是看得很淡，“那为什么不事先和我通气？是信不过我怕我告密，还是你怀疑我不会支持你的计划？” 　　“一开始我是想和你先商量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偷偷地一个人计划。”艾德诚恳地说，“但拿起电话的最后关头却觉得不能这么做，临时反悔了。之后我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告诉你。” 　　说完用小拇指碰了碰拉克丝的掌心，后者心领神会地拿出五分钟前才想好的说辞：“外艾德他素来心地善良，自定下了这种计划以来，心里内疚无比，和奥黛丽说话都没什么底气。您在他心里也是敦厚仁善的形象，更和他同样身为人父，艾德不忍心让你也背上道德枷锁、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才暗下决心、自作主张地把您蒙在鼓里，自己抗下这件事情。不害臊地说，我站在妻子的角度其实是一直反对他这么做的，可他就是不听我的。” 　　提起哈撒韦兄妹，布莱特不禁怔了一怔，继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灵格斯你……唉……” 　　“我行动之前就想着，以我和布莱特司令你的默契是断然不会造成什么伤亡的。”艾德继续说道，“TurnA的实力你我也清楚，就算发生了意外情况实在赶不及的话、以你的丰富经验想必会立刻做出全军撤退的指示，所以说我对你这边的处理应对从来是没有任何担心的。” 　　“其实我是很担心的。”拉克丝边说边做出担忧的神情，“万一闹出什么重大伤亡，我们两家这么亲密的关系很容易搞得反目成仇，但艾德一直坚持说布莱特司令您一定能够随机应变处理得当的，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事实果然如他所料，看起来我瞧人的眼光还是不怎么准呢。” 　　“以使徒的移动速度，打不过跑总跑得掉。”布莱特嘴角的肌肉微微抖动，“使徒看着厉害，其实一年战争比遭遇使徒更加凶险。我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种小场面我能处理不好？格拉汉姆上尉也是不听指挥，根本用不着他出去，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但给A-Laws造成了这么多损失我还是过意不去啊，我来时看到乞力马扎罗的几道防线千疮百孔，恐怕弹药消耗也很大吧？”艾德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替罗兰殿下作主，不如由阿纳海姆出资，给A-Laws赞助一些MS和资金……” 　　“不用。”布莱特痛快地大手一挥道，“重大损失才说明情况危急、事态严重，我正好趁此机会跟联邦议会要求军费。经此一役政坛局势怕是要大变，我们的话语权估计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一切都好说。” 　　听到“我们”两个字，演了半天的拉克丝终于定下神来，轻轻捏了捏艾德的大拇指提示他大功告成：“布莱特司令，请恕我无知地问一下，就算这些政敌都不存在了，政坛上我们不是也要进行操作的么？可艾德不怎么擅长这些事情呢，他就会埋头搞科研，您是不是……？” 　　“我也不懂这一套，最擅长的人MIA了。”布莱特惋惜地摇了摇头，“灵格斯，你怎么看？” 　　“我觉得吧，一个效率低下、权力分散的零散政府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为了我们现在和将来要做的事情，一个职能强大的统一政府才是我们的期盼。”艾德试探性地和布莱特对视着，“你觉得马瑟纳斯首相可不可以合作看看？至少在大义上，他的身份是站得住脚的。” 　　“他有首相的名义却无实权，我们紧握军权、他势单力薄不得不依靠我们。”布莱特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这个想法很好。我之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首相阁下合作，还是灵格斯你聪明啊，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 　　“所以说我们达成共识、定下来了吗？”拉克丝眨着大眼睛左右顾盼一番、灿然一笑，“那真是太好了！奥黛丽性格挺孤僻的，在学校除了哈撒韦就没几个朋友。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来她其实挺喜欢哈撒韦的，就是太害羞内向，平时发个短信都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我还在害怕万一艾德和您意见不合吵起来了，两个孩子就没法在一起玩了，现在看来是我瞎操心一场呢。” 　　布莱特看着拉克丝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对艾德语重心长地道：“灵格斯，不是我说你，像拉克丝这样的好女孩就不要让她在外面抛头露脸了，尤其是政治圈这么肮脏的地方。她早年就吃了那么多苦，和你走到一起你说多不容易？你是没看到今天那些个议员刁难她的样子，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年轻女孩又来受这种委屈？” 　　拉克丝脸色微红地掩口轻笑，对布莱特投以感激的眼神。 　　“你再看看我，米莱当年也是白色木马上的一把好手，我和她结婚之后还不是马上让她退了军籍？要不是米莱在家专心带孩子，哈撒韦他们兄妹俩能教育得这么优秀？”布莱特越说越起劲，连脸色都跟着红润起来，“奥黛丽现在性格孤僻就是你和拉克丝都太忙于工作了，没时间陪孩子才导致的。你家那个女仆看着跟初中生差不多大，她能懂怎么带孩子？你说是不是？” 　　“你教训的是。”艾德不停地点着头，“我平时是忙于工作，对奥黛丽缺乏管教，都是家里的女仆在带。” 　　“就是，我们大人现在这么忙碌、辛苦，冒着生命危险和使徒、和政客战斗，还不是为了自己珍视的人未来能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生活下去？要是自己的小孩子都养丢了，那现在这些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再说了——”敲门声突然响起，布莱特不耐烦地喊了声，“进来！” 　　“司令。”副官面不改色地走了进来，“避难所的伤亡统计出来了，除了罗纳议员成功抢救回来之外，其余的全部罹难，此外……” 　　说着有所顾虑地看了眼艾德夫妇，艾德知趣地牵着拉克丝顺势站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布莱特司令，我们这就先告辞了，回头联系。” 　　辞别布莱特后，拉克丝牵着艾德的手往停机坪走去，嘴角止不住往上扬：“艾德，好怀念的感觉呢。” 　　“是啊。”他和拉克丝十指紧扣默默地走着，心里暖暖的。 　　“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呢。”来到TurnA脚边上趁四下无人之际，拉克丝忽地贴上他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艾德，今晚我要。” 　　“但是我现在这副身体……” 　　“满足妻子是男人的基本义务吧？”拉克丝背起双手跳到艾德身前，粉色的光泽秀发从微斜的脑袋上瀑下，挡住了她妖冶的笑容，“我也是有需求的呢，不愿意动用下半身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喽？” 　　“你们终于回了？好慢啊！”听见声音的安琪从上面的驾驶舱里探出头来，爱丽丝正趴在她肩膀上，“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拉克丝轻快地一笑，“艾德在想今晚吃什么而已。” 第194章 灵格斯在地球 　　基拉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叠薄薄的纸已经几分钟了，想要拿起签字笔的右手和想要把合同扒到一旁的左手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不知是房间过于阴暗还是罗兰的目光太有压力，他隐约觉得呼吸有点艰难。 　　“不要想得太复杂。”罗兰用尽量轻松地语气说道，“反正你所在的部门最近也比较闲，就当成是普通的兼职吧，正好发挥自己的特长、获取一些额外的收入。” 　　罗兰亲王的画外音基拉当然听得懂，不是为了钱他此刻也不会坐在这个地方。 　　本来靠着阿纳海姆的工资和灵格斯博士给天人发的奖金，他和卡嘉莉的生活过得挺滋润的。尤其是卡嘉莉怀孕之后连最后一点复国的念头都断了，基拉在阿纳海姆的工作便也更加刻苦投入，薪资水平每年都有不错的增长。 　　可问题发生的速度快得谁也想不到，当两个全新的生命加入这个家庭后，原来还算宽敞的房子忽然变得逼仄无比。在家里不论想干点什么都显得束手束脚，他想和卡嘉莉亲热一下都得把两个孩子搬来运去。 　　“呐，基拉，我们不如把这个房子卖了，去申请大一点的廉租房吧。”卡嘉莉很懂事地向他提出如是建议。 　　他知道卡嘉莉说得有道理，提交申请的话以他目前的地位确实可以很轻易地搞到一套更大的廉租房，这也是月球政府一向推行的基本国策。可他忍不住问自己，好不容易买房了，难道又要回到租房度日的岁月吗？卡嘉莉已经失去了祖国，难道连唯一的房子也要失去吗？ 　　于是他做出了人生第二次的冲动选择——第一次是他脑子一热推了卡嘉莉——把房子卖了当首付换大房，而这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月球由于其土地稀少、政治清明、福利完善的特点，地价之高在太阳系首屈一指，连P.L.A.N.T.都望尘莫及。绝大部分土地在狄安娜的仁政下收归国有、盖起了廉租房，能用于私人买卖的房屋仅在各个城市的内环存在，其价格不可谓不丧心病狂。 　　大和家花光了所有卖房所得、贴上了全部存款、甚至卖掉了拂晓才堪堪攒够首付、购置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而基拉每个月仅靠阿纳海姆的薪资在还贷款的同时还要养活一家四口。卡嘉莉也曾想过出去找点事做补贴家用，可仔细一算她能赚到的钱还没有请保姆照顾孩子的钱多。 　　基拉被每个月的还贷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走在街上看到银行的招牌就反射性地头皮发麻，而一想到贷款还有几十年才能还清就觉得未来漆黑一片。眼下夫妻俩只能什么都尽量先就着两个孩子，自己能省则省、吃点苦无所谓。 　　但孩子大了之后怎么办？基拉的原计划是让两个孩子上阿纳海姆附小、附中，最后考首都大学，可上述几间学校哪一家的择校费不是天文数字？就算走灵格斯博士的关系免了择校费，每个学期庞大的学费也不可能是普通家庭负担的起的，遑论负债累累的他们。 　　更不用提未来月球政府的财政计划必然全面向灵格斯博士倾斜，经济增速放缓是应有之义，贷款基准利率只会涨不会跌。换句话说，基拉要还的房贷利息将来还会变多，每个月的还款压力只会一次比一次大。 　　哪怕面对开着F91的阿姆罗他也有一战之力，全力相博的话他更有信心能争取到一线胜机，但唯独银行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战胜的。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光凭心意和力量什么也保护不了。 　　卡嘉莉也不是没有想过找拉克丝帮忙，但被基拉断然拒绝了。基拉是个正直的好青年，他认为灵格斯夫妇虽然确实有钱，可那是人家辛苦挣来的，和他们没有关系。再说贷款买房是他们自己的决定，灵格斯夫妇此前已经很照顾他们了，没有理由再贪得无厌地麻烦人家。 　　所以当罗兰将这份合同摆在他面前时，上面那一串零怎能不让他口干舌燥、怦然心动？然而坏就坏在合同最后的保密协议里，要求必须对灵格斯本人及其亲属保密这一条，让他产生了背叛朋友的感觉。 　　“罗兰亲王殿下，”他鼓起全身地勇气问道，“请问您趁灵格斯博士和夫人去地球处理使徒的这个时间点找我来谈这份兼职，是为了瞒着他们吗？” 　　“是的。”罗兰坦然答道，“你要是纠结这个问题的话那就不必担心了，瞒着艾德不是因为什么不好的原因，只是暂时的工作需要，你签字同意之后也会有人和你详细解释的。” 　　“您和博士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博士说过他信任您胜过任何人。”基拉拿起笔，“我……相信博士的判断。” 　　“哦？艾德还说过这种话吗？”罗拉迅速转过身子假装找东西，免得基拉看到自己嘴角无法自抑的弧度，“他怎么和你说起这个的？” 　　“那是在天人和提坦斯的最后一战之后，大家在伊谢尔伦号上聊天的时候，聊到了卡缪不给MS上密码的事。”基拉刷刷几下签好名字，“卡谬说就算设了密码没意义，只要告诉了一个人，大家最后就会都知道了。于是我们讨论，高达的开机密码告诉谁你才相信他绝对不会说出去。” 　　“挺有意思的话题啊。”罗拉漫不经心地问道，“艾……哎？我的那个呢？啊，在这里找到了。对了，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宏选的是博士，卡缪选的是真，真选的是玛尤，我谁也没选，因为卡嘉莉有时候挺迷糊的。”基拉善意地笑了笑，“轮到博士的时候，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说是罗兰殿下您。卡缪指责博士趁着NT不好使、说谎逃避问题，博士发誓说他要是撒谎以后世界观就圆不回来。” 　　罗拉沉默了半晌，忽地转过身来一把拿起基拉面前的合同，面上的微笑明明和以往一样很淡、却不知为何晃得基拉有点睁不开眼：“这份合同主要还是契约涵义更重一点，出于保密需要不会办复杂的手续，执行力由我代表政府亲自保证。” 　　基拉被对方双眸中璀璨的神采逼得低下头：“我明白的，没有问题。” 　　“那就好，我们趁艾德回来之前赶紧出发吧~”罗拉将合同收好，步履轻盈地走向门口，“事不宜迟，伊奥利亚博士还在等我们呢~” 　　哈利驱车载着罗兰和基拉进入地下，道路弯弯绕绕好似迷宫一般。基拉和罗兰殿下不怎么熟、没什么话说，但他能看出来罗兰殿下因为他接下了这份工作心情特别好。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类似地下秘密基地的地方，罗兰领着基拉一路通过了各种安检，最终进入了一个宽广的仓库里。方一踏入，基拉迎面便被一台外观别致的高达型MS吸引了，之后才留意到MS脚边站着的老者和短发少女。 　　几人走到高达脚下站定，老者锐利的眼神透过镜片打量着基拉：“罗兰，这人的能力我毫不怀疑，但他是灵格斯的人吧，信得过吗？” 　　“我相信大和先生的人品。”罗兰对基拉轻声道，“而且大和先生和妻子及两个孩子在月球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相信他很珍惜。” 　　基拉心中一凛，这才符合他设想中执政者的形象，方才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果然是假象。不过罗兰的形象怎么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是诚实的人，既然签了保密协议就不会搞什么无间道的戏码。 　　“他留下，罗兰你可以走了。”伊奥利亚板着脸摆摆手，“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我不相信你本人能够一直保密，所以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罗拉讪讪地笑了笑，利落地转身离开。等到罗兰完全走远之后，伊奥利亚才重新正视基拉：“你面前的这台高达就是你接下来需要担任测试驾驶员的MS，测试的具体过程我不会全程陪同，主要由我身边这位负责。她叫绫波丽，你们等会熟悉一下。” 　　基拉闻言对绫波丽打了个招呼，对方面无表情没有理他。 　　“这台MS是作为月球的秘密兵器存在的，将来需要它在万一TurnA出问题的情况下起到战略威慑的作用。”伊奥利亚继续解释道，“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要对灵格斯保密，并非不信任他，而是两机被同一个系统联网的话，相互作为冗余的意义就达不到了。” 　　基拉点头表示理解，这样的说法让他几乎没有罪恶感了。 　　“机体暂时命名为00 Quanta，像是一体式的可变形武装和具体的性能参数等等，你做测试的时候自然就清楚了，没什么好解释的。”伊奥利亚顿了顿，“我说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今天就开始工作吧，我回实验室了。” 　　“伊奥利亚博士请稍等，我还有一个问题。”基拉进门的时候瞧得并不真切，从下方这个角度才终于看清楚MS的全貌，“机身左肩和背后的筒状装置，难不成是……GN-Drive？这才是您要瞒着灵格斯博士的真正原因吗？” 　　空气安静了片刻，伊奥利亚缓缓开口：“不错，是GN-Drive。” 　　基拉立刻激动地高声反驳道：“即使您是调整者之父我也必须说，这种反人类的东西也太过分了！” 　　“听我说完。”伊奥利亚神色一肃，“首先，这个东西还是靠LCL化的NT驱动的，确实不人道我承认。其次，现在里面是空的，我也没有杀害NT的打断，一切采取自愿原则。最后，你看到的GN-Drive是我改进后的新型号，以双炉共鸣的无痛方式产生GN粒子，而非上一版的强制刺激。”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基拉大概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心里依然不怎么舒服。 　　“刚才你也听到了，00 Quanta是为了以防万一顶替TurnA的机体，一切可以用上的技术都会用上。但双炉系统由于无法实际验证，我还在调整平衡性，用不着你测试。”伊奥利亚霍地一合掌，“还有件事情忘说了，λ-drive的测试由丽负责也不用着你。” 　　基拉一脸茫然地看了看绫波丽，又看了看伊奥利亚。 　　“灵格斯的λ-drive我改了改，加了点精神感应骨架进去作为脑量子波放大器。效果虽然更好了，但变得必须由NT触发，你不是NT没法激活。”伊奥利亚惋惜地叹道，“最理想的驾驶员其实是变革者，既能激活λ-drive，又可以和炉子进一步共鸣，还不会像NT那样受情绪影响，只是他……唉……” 　　基拉继续一脸懵逼，他都没听说过变革者是什么。 　　“对了，你有兴趣吗？”伊奥利亚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调整者都是纳米虫的良性载体，转化成功率相当高，要不要成为变革者保护世界？” 　　基拉脑袋有点没转过弯来，刚才还在争论GN-Drive不人道的问题，话题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保护世界了？搞科研的脑回路都是这么绕的吗？也不对，没见灵格斯博士这样啊？ 　　“算了，不说这个了。”伊奥利亚又兴意阑珊地挥挥手作罢，“变革者是否会变得容易走极端的问题我还没确认，现在谈这个为时尚早，以后再说吧。” 　　基拉从善如流：“您说得对，以后再说吧。” 　　“时候不早了，你们开始工作吧。”伊奥利亚消沉地转身缓缓离去，佝偻的背影看起来沧桑莫名，“丽，后面交给你了。” 　　接下来基拉在绫波丽的指挥下上机测试，打开仓库的天窗他才发现所处的竟然已经到了郊外。他也试着和绫波丽礼貌性地搭话，无奈对方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讲，弄得气氛很是尴尬。 　　测试工作一直持续到月球时间下午，机体的性能好得让基拉惊异。如果真的再加上两个能共鸣的炉子的话，最后会强大成什么样他无法想象，不过也许还要取决于炉子里面NT的强度？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感受到口袋震动的基拉在自家门前拿出手机，瞳孔在屏幕的光照下微微放大——是一条到账短信。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卡嘉莉正在做晚饭。和老婆打过招呼后他又去逗孩子，眼角忽地看到茶几上摊开了一本时尚杂志。杂志向上的一页折了个角，上面是一条很秋冬新款的时装，颜色和样式看起来和卡嘉莉的金色短发很搭。 　　“卡嘉莉应该很喜欢这条裙子。”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想起上面的余额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不如给她一个惊喜吧？” 第195章 苦涩的选择 　　拉克丝缓缓推开天台的门，强风霎时间扑面而来，粉色的发丝如瀑飞扬。听到身后传来的鞋跟有节奏地敲打地面所发出的“哒哒”声，凌波丽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看向来者：“你可真有意思，老喜欢在天台见面。” 　　拉克丝潇洒地一把摘下墨镜，面上挂起自信的笑容：“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 　　“我可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凌波丽带着诚挚的歉意微鞠一躬，“涅槃重生的我现在一心追求的不过是完成伊奥利亚博士和艾德的终极目标罢了，灵格斯夫人你想必有所误会。” 　　“少‘艾德’、‘艾德’地叫得那么亲热。”拉克丝目光冷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只是给自己披上一身名为‘凌波丽’的外壳艾德就对你莫名地信任有加，但对我而言你始终是为了给使徒洗脑敢于把自己弄成LCL的狠辣女人。真心想取信于人的话就别在艾德面前装失忆，你说呢，碇唯？” 　　“可如今的我已经不方便再干预过去的生活了，你不觉得以失忆的名义重新开始对大家都方便么？”碇唯浅浅地一笑，“你护夫心切我可以理解，你们夫妻情深我也很羡慕，但先入为主的偏见会干扰人的判断力。” 　　“是不是偏见时间会证明的，我对你我当下的关系很满意，保持戒心有益无害。”拉克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迷你播放器向前一抛，“今天叫你出来的目的，我需要答案。” 　　碇唯接住小玩意，信手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拉克丝惊讶中透着喜悦的声音：“卡嘉莉，这条裙子配你可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穿过？” 　　“那个，呃，才买的。”卡嘉莉既想炫耀又不得不克制的语气很好地透过音频表达了出来，“其实是基拉送我的啦，这还是他第一次送我裙子。本来以为他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审美水品，没想到这么有眼光，嘿嘿，还好没有浪费钱。” 　　“这是刚出的秋冬新款吗？”拉克丝好奇地问道，“我记得可不便宜呢，不过也是，卡嘉莉你们平时过得太节俭了，也该享受一下生活了。对了，两个孩子快过生日了吧？我得给他们包个大红包才行，你先替他们保管好。” 　　“真的不用的！”卡嘉莉急急忙忙地说，“拉克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的不用，现在我们家，呃，怎么说呢，经济上好转了很多。” 　　“是基拉先生又升职了吗？”拉克丝笑着道，“那恭喜你们了，他的努力终于有回报了呢。” 　　“也不是升职，就是，呃，就是……”卡嘉莉支支吾吾地纠结了一会儿，“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讲啊，基拉说了要保密的。” 　　“保密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拉克丝忧心地道，“我也不是一定要打探你们家的秘密，这点小事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友情。” 　　“没事没事，这怎么能算打探秘密呢，拉克丝你也是关心我，我都懂的。”卡嘉莉顿了顿，“基拉他其实找了份兼职，好像是给亲王殿下直属的一个什么研究所当测试驾驶员，具体的他也没告诉我，说是有保密协议。” 　　录音到此为止。 　　碇唯叹了口气，将迷你播放器扔回去：“和你做朋友真是件危险的事情，可怜的卡嘉莉知道了真相只怕要三观崩溃、抱头痛哭吧？” 　　“真心对待朋友和顺便打探情报并不冲突，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准则，何必说这种无意义的废话呢？”拉克丝优雅地哼了一声，“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所谓的直属罗兰殿下的研究所就是伊奥利亚博士的研究所吧，他又在背着艾德搞什么小动作？” 　　“你总是让我出做这种背叛博士的行为，我很困扰的啊。”碇唯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对不起，这次事关重大，真的不能再告诉你了。” 　　“最终教条被渚熏占据之后，碇源堂似乎无所事事了呢。”拉克丝秀眉一挑，“真希望他能早点退休，回家颐养天年，顺利领完退休金。” 　　碇唯笑而不语。 　　“冷血的女人。”拉克丝笑着摇了摇头，“真嗣君我记得是在念初三，明年春天就要考高中了吧？还有个挺漂亮的小女朋友，是叫明日香来着？真令人羡慕呢。可是因为初号机的失踪，对他的安保措施已经几乎没有了，不得不让人担心。” 　　“拉克丝·灵格斯！”碇唯怒目而视，“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为了得到幸福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你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何必在我面前浪费表情呢？收起你精湛的演技，留着给艾德和伊奥利亚博士看吧。”拉克丝伸出白皙的手掌，“拿来。” 　　碇唯沉默了片刻，从兜里拿出一块数据盘放到拉克丝手心。 　　“竟然算到这一步了，碇女士啊碇女士，你说到底谁是可怕的女人呢？”拉克丝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视线却飘向碇唯的衣摆，“口袋里还有个东西吧，一并给我好了，还是说那份是要拿来讨价还价的？” 　　“你这么厉害，艾德活得很累啊。你知不知道他有时候借口加班，其实是和罗兰待在一起？”碇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和拉克丝那个别无二致的迷你播放器扔了出去，“做妻子的做到这地步，你不觉得很失败么？” 　　“当然知道，可给男人一定的自由也是有必要的。”拉克丝抬手接住，“罗兰殿下人品不错，和他在一起总比出去厮混的好。他对NT的吸引力我明白的，不怕他主动乱来，就怕有些大大小小的NT恬不知耻地自己黏上来。” 　　“不只是对NT的吸引力，艾德整个人都有问题，需要仔细研究。”碇唯皱了皱眉，“不说这个了，你听一下吧，里面是熏戴在脖子上的项圈偷偷录下来的他的自言自语。” 　　拉克丝按下播放键，短暂的气流声过后传来了渚熏充满磁性的声音：“被骗了么，也是，李林就是这般狡猾的生物啊。” 　　拉克丝警觉地看向碇唯，后者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放在唇前她继续听下去。 　　“父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不，我怎么会帮助李林？我的遗传因子就不会让我这么做的，你们想干什么是你们的自由，我当然不会阻止。” 　　漫长的停顿。 　　“没错，它自爆就是为了阻止那东西，只是失败了。现在？现在那东西从属于既非我们也非李林的第三方，但总得来讲是偏向李林那边的吧？毕竟艾德已经选边站了啊。你说艾德？就是那个和莉莉丝、亚当感觉很像的家伙，但他不是父亲，你们不要搞错了。” 　　短暂的停顿。 　　“随便你们，放手去做吧，我既不会帮忙也不会阻止，最后需要我出场的时候我自然会出场的。至于现在，就让我静静地看着故事的发展吧，真希望我能活着看到结局啊。” 　　录音到此结束。 　　“很危险呢，渚熏。”拉克丝眯起眼睛，“不考虑立刻把他除掉吗？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让他看到故事的结局了。” 　　“他的精神还没有被逼到极限，所以还没有手段能够方便地处理他。”碇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拉克丝手上的东西，“再说了，除掉了他要从哪里得到这些情报？” 　　“除掉了他根本就不会泄露情报。”拉克丝将播放器抛了回去，“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告诉艾德？他一定能想出比我更好的处理手段。” 　　“艾德他……”碇唯叹息着道，“……他对自己人心太软，我怕他下不去手，而心狠手辣的拉克丝女士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拉克丝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爱丽丝要出问题？” 　　“不是要出问题，是正在出问题。”碇唯肃容问道，“那孩子最近是不是自我界限越来越模糊了？” 　　“是的。”拉克丝点点头，“我向艾德旁敲侧击过，他说是ELS侧质量过大引起的认知障碍，经过反复暗示应该会好转。” 　　“可刚刚听了这份东西之后你还这么想吗？”碇唯晃了晃手里的播放器，“按照我的推测，使徒那边恐怕是把当年对TurnA做过的事情故技重施了一遍，这次的对象则是整个ELS卫星，而非常巧合的是，有个和恐怖天使功能相当类似的使徒依旧游荡在外。” 　　“……霰天使？”拉克丝马上就想到了，“我记得按照艾德给的资料里的描述，恐怖天使是电子战专用，而霰天使更针对有机生命体？” 　　“ELS，或者说爱丽丝，如今是金属基的生命体，理论上这会让两种针对性不同的使徒进化方向几乎趋同，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碇唯仰头看向人造的天空，“整个ELS被使徒侵蚀是什么后果不用我详细说明了吧，更别提TurnA已经和ELS一体化了。” 　　“有证据吗？”拉克丝问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推测而已。” 　　“当然有了。”碇唯随手指了指天空，“ELS的卫星并入地月轨道理论上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吧，但由于昨天开始的突然加速和间歇性玻色子跳跃，预计两天后就会到了，这也是我终于确信自己猜测并且选择现在告诉你的原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再推迟、最终定在今天见面？至于两天之后是顺利并轨还是别的什么，谁知道呢？” 　　“两天？！”从头到尾波澜不惊的拉克丝终于动容，“这么大的动静艾德难道不知道？” 　　“艾德当然知道啊，只不过现在他不会在你们面前着急了。”碇唯轻声笑了笑，从百宝箱似的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瓶，“你定做的爱丽丝专用病毒，总算赶在日期到来之前完工了。既要考虑原AI的特异性，又要考虑金属基生命体的结构，可费了我一番功夫啊。只要注入爱丽丝体内、或者骗她咽下去就好了，理论上能通过量子波反向传导回ELS，将它们全部消灭干净。” 　　拉克丝接过小瓶，看着里面的流体怔怔地道：“反正艾德知道了，你直接给他不好么？” 　　“我还要继续演天真无口的凌波丽呢，当坏人还是你比较驾轻就熟啊。”碇唯微笑着道，“项圈上的窃听器是我私自装的，艾德还不知道霰天使的事情，恐怕仍然以为是他说的意识质量的问题。你可以编个好借口骗他自己来，或者背着他偷偷地亲自下手。”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拉克丝凝神看向碇唯，“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不想……不想再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了，现在的幸福我很珍惜。” 　　“我还以为你希望家里的女人越少越好，似乎我看错人了？”碇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了，要不是你疑神疑鬼地弄到了爱丽丝的样本，事先委托我制造了这个病毒，眼下连这唯一的办法也拿不出来。” 　　“骗他动手，或者自己来。”拉克丝不禁苦笑出声，“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手段不同的话，爱丽丝死后你和他各自的痛苦程度是不一样的。”碇唯微微欠了欠身，“那么拉克丝女士，等会儿我还要和基拉先生完成今天安排好的MS测试工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碇唯便信步离开，十数秒后拉克丝听到身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刚才碇唯若无其事的态度无不是在向她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病毒还有备份，她不动手的话碇唯最后会动手的。站在那个女人的角度而言，留一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吧？ 　　“所以我也可以装傻充愣到最后一刻，让你来做坏人，你是在暗示我这么做，对么？”拉克丝紧紧握住手里盛着透明液体的小瓶，“碇唯，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桃香去接密涅瓦放学了，C.C.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安琪坐在旁边拿手机打着游戏。拉克丝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在艾德的房间里找到了他和爱丽丝。 　　爱丽丝此刻正虚弱地躺在艾德怀里，看起来似乎生病了的样子，连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艾德，我有点不太舒服。” 第196章 只有两个人的战争 　　爱丽丝病恹恹地躺在艾德怀里，体表一反常态地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似乎是已经没有余力去控制皮肤吸收的光谱了。 　　“只是生病了而已，吃点药就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艾德用力捏了捏爱丽丝冰凉发硬的小手，头也不回地道，“拉克丝你来的正好，我回实验室取点东西，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起身离开，连自己身上仅穿着单衣都没有察觉到。静悄悄的房间里，拉克丝无声地和爱丽丝对视着，放在口袋里的手还紧紧地攥着从碇唯那儿得到的“病毒”。 　　“艾德已经出门了呀。”爱丽丝毫无征兆地主动开口，“你赶紧把口袋里的东西给爱丽丝喝掉吧，生效说不定还需要一段时间，争取在艾德回来之前就结束，不然他亲眼看着会很难过的。” 　　“你知道？！”拉克丝悚然动容，“我明明把手机电池——” 　　“——拔掉了也是没有用的哦，爱丽丝现在可是金属基生命，区区电池阻止不了我的呀。”爱丽丝虚弱地笑了笑，“爱丽丝不仅偷偷监控了你的手机，连C.C.的手机、笨蛋安琪的手机爱丽丝都监控了。其实本来艾德的手机也监控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好意思就坚持不下去了。” 　　“觉得不好意思……”拉克丝黯然。 　　至于监控什么的她倒是不在意，意料之中罢了。将心比心，要是她有爱丽丝这个技术实力她也会监控全家手机的。 　　“所以赶紧动手吧，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爱丽丝一脸认真地道，“你对这方便的技术不怎么了解，艾德不会怀疑你的。” 　　“可是我觉得不对劲。”拉克丝在房间里来回踱起步，“疑点太多，总觉得被碇唯算计了。” 　　“没有问题的，爱丽丝可是当事人呀。”躺在床上的少女视线随着拉克丝来回游移，“当事人都说没问题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首先这件事都不一定是真的。”拉克丝竖起一根手指，“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好说了，从头到尾除了所谓的录音全都是碇唯的一面之辞，时间却限定得很紧迫，有种在逼我做决定的感觉。” 　　“是真的呀。”爱丽丝道，“卫星的记录爱丽丝已经查过了，可以肯定没有问题。” 　　“其次，这东西不一定有用。”拉克丝竖起第二根手指，“艾德和伊奥利亚博士殚精竭虑了那么久的问题，她从得到我给的样本到现在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凭什么就做出来了？天才少妇这种设定未免也太廉价了吧，那艾德和伊奥利亚博士算什么？” 　　“这个问题爱丽丝答不上来，可是从逻辑上讲，没有任何效果的东西给你不是没有意义吗？” 　　“这就涉及到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只是局部有效呢，比如她的目的是……针对艾德。”拉克丝竖起第三根手指，“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我一直没搞明白，但不能排除她为了自己的目的借我之手除掉艾德的可能性。” 　　“爱丽丝觉得你可能是过于担心艾德，导致妄想太严重了。”爱丽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艾德体内的金属基细胞由于Geass阻断了量子波，虽然和爱丽丝的同种同源，但爱丽丝根本没法控制。所以别纠结了，赶紧把东西给爱丽丝吧，再拖下去艾德就要回来了。” 　　“你……”拉克丝犹豫了片刻问道，“你就那么急着想死么？你就没有害怕的情绪么？” 　　“当然害怕呀！”爱丽丝挣扎着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其实以前是不怎么怕死的，后来突然就觉得死掉很可怕，可是，可是爱丽丝不死掉的话会给艾德添麻烦的吧。” 　　拉克丝缓步走到床边坐下，默默地看着自言自语的少女，有种第一天认识她的错觉。 　　“其实刚回来的时候爱丽丝就经常分不清自己是谁，艾德一开始就看出问题来了，每天都在提醒爱丽丝。可是最近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昨天开始连身体都不怎么受控制。”爱丽丝张开五指放在眼前，“和艾德一起努力这么久了，爱丽丝却连第一人称都没办法好好使用呀。” 　　“只能通过不断喊自己的名字来加强认知么……”对于爱丽丝一直用名字称呼自己这点，拉克丝也早就怀疑并不是单纯地了卖萌，如今得到了确认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爱丽丝最近经常会想起在母星采矿时的快乐生活，还会偶尔想起在宇宙里流浪的痛苦经历，昨天甚至回忆到了找爸爸的日子，可爱丽丝的‘人生’明明是和艾德在一起的才对呀，那才是爱丽丝最珍贵的东西。”爱丽丝忽地抬起头，“‘我’可能已经不是爱丽丝了吧？” 　　拉克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没有遗憾呢，那一定是骗人的，可是也没什么好后悔的。”爱丽丝的目逐渐光坚定，“爱丽丝有过一个朋友、唯一的朋友，名字就不告诉你了。她呢，告诉了爱丽丝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为了让喜欢的人活着，牺牲自己也是有必要的。” 　　“事到如今问这种话也许很多余。”拉克丝柔声道，“你喜欢艾德么？” 　　“爱丽丝、不对、‘我’喜欢艾德！”爱丽丝双颊露出了略微泛着银芒的酒窝，“所以请杀掉我吧！” 　　“在少女最脆弱的时候挺身而出、成为她们心灵的支柱，然后小姑娘就会求着要为他去死。安琪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也……百试不爽的套路，真是可怕的男人呢。”拉克丝握住爱丽丝的小手，“从今天开始，欢迎来到灵格斯家。” 　　“谢谢你能认可爱丽丝。”爱丽丝的笑容变得越发勉强，“可爱丽丝大概活不了太久了呀。” 　　“又是这种情节呢。”拉克丝蓦地长叹一口气，“在我身上，在C.C.身上，在你身上，在所有艾德亲近的人身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停地折磨他、折磨我们。” 　　“嗯？”爱丽丝偏过头，“你在说什么呀？” 　　“对不起，爱丽丝。”拉克丝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两步，“我拒绝配合你。” 　　“欸？”爱丽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不把爱丽丝杀掉的话，之后爱丽丝伤害到艾德怎么办？拉克丝你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吧？所以趁着艾德没有回来，赶紧、赶紧把爱丽丝杀掉啊！” 　　“艾德急急忙忙回实验室忘了解释详情，我们都下意识地觉得那是无用功，打算背着他替他做出决定。为了不伤害他所以你必须去死，为了不让他内疚所以必须瞒着他，还没有看出来么，这里面的机关。”拉克丝危险地眯起眼睛，“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巧合，让所有人都在觉得自己的动机和行为没有错的情况下得到了最糟糕的结局。” 　　音乐播放器茫然地看着拉克丝：“爱丽丝不明白。” 　　“艾德真的没有任何后手吗？我不相信我看上的男人在明知道问题的存在的情况下还傻等着你出状况。可是我为了向他隐瞒和碇唯交际的事实，为了在他面前保持一贯的形象，只好顺水推舟地配合你，直到最后酿成大错。”拉克丝神色一凛，“既然艾德因为Geass不会有事的话，那碇唯的目标想必就是你这个不安定因素了。” 　　音乐播放器小姐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悲壮情绪，只觉得自己再听下去脑袋要宕机了。 　　“艾德说吃点药就好了，只是走得匆忙也并没有显出慌张的情绪，而碇唯刚刚还暗示我艾德不会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慌张。”拉克丝掏出口袋里的小瓶子，“最合理的解释是我手上的这个‘病毒’就是艾德口里的药，是他在知道了你的情况后做出的对策。而碇唯是他的科研助手，利用信息差摆了我一道。” 　　“那个是艾德做的吗？”爱丽丝弱弱地问道，“那、那艾德想杀掉爱丽丝吗？” 　　“站着让C.C.捅的男人怎么可能舍得杀掉你呢，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拉克丝无奈地笑了笑，“照这个思路，你直接使用的话必死无疑，恐怕必须执行什么只有艾德知道的步骤，根据你刚才给的情报很有可能是利用他Geass的特殊性之类的。碇唯就是算准了你、我和艾德性格上的软肋，想要借我的手除掉你，而我事后迫于内疚根本无法和艾德坦白，她则摘得干干净净。” 　　“好可怕……”爱丽丝不禁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是在形容什么还是谁。 　　“我相信艾德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不是嘴上说着没事然后坐以待毙的人。就像他过去拯救我一样，就像他过去拯救我们所有人一样，这次他还是会救场的。”拉克丝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虽然他偶尔会迟到，但是我们要有耐心啊。” 　　“拉克丝你说的太复杂了，爱丽丝想不明白。”少女的脑袋无力地摆动着，“所以爱丽丝只要相信艾德会像以前那样救我就好了吗？” 　　“是啊，碇唯的算计也好，世界的恶意也罢，破局的办法想出来很难，做起来其实简单得不得了呢。”拉克丝笑着点点头，“爱丽丝，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第197章 机巧少女不会受伤 　　艾德一边小心翼翼地操作设备往专用容器里注入流体，一边随口问道：“丽，我刚才发现DG病毒的存量不对，你帮我查一下取用记录。” 　　“是我早上拿的。”绫波丽平静地回应道，“已经做好登记了，档案里有记录。” 　　“你拿的？用途呢？”艾德用余光瞟了她一眼，“不是我不信任你，但你也知道这玩意性质很敏感，每一毫克的去向都必须追踪到底。” 　　“带出实验室之后，在外面遇到拉克丝，交给她了。”绫波丽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在无口的基础上表达某种程度的慌张，“啊，我没有告诉她正确的用途。” 　　艾德手腕一抖、差点把实验台整个打翻，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绫波丽，咽了口唾沫高声道：“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艾德。”绫波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我没有恶意。” 　　两人都是NT，艾德当然知道她没有恶意，稍微转念一想就松了口气：“没事没事，我被自己吓到了而已，拉克丝不可能问都不问我一声就傻傻地自己用掉的。刚才我走得太匆忙，可能她没来得及说这事儿，现在也没问说明是在等我回去。” 　　“你很相信她呢。”绫波丽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感情，“真好。” 　　“相信自己老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艾德转过身继续操作实验仪器，“等你哪天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亲人和爱人的时候也会这样的，不过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似乎……不想恢复记忆？” 　　“是的，不想恢复记忆。”绫波丽淡然地答道，“融入过去的人际关系很困难，跟艾德和伊奥利亚博士相处很舒服，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现在你是这么想的，等你恢复了记忆想起老公儿子就不一定还是这么想的了。”艾德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说我和伊奥利亚都想让你接班，可生活只有科研也太枯燥了吧，你也不是伊奥里亚那样的研究狂人。所以说丽，你有什么理想吗？” 　　“过安稳平静的生活。”绫波丽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在乎的人都活着，危险的人都死掉。” 　　“我们的理想好像差不多，看来可以一起努力？不过我比你多一条，家里的几位不要吵架。”艾德自嘲地笑了笑，“你不要鄙视我就好。” 　　“不会鄙视你。”绫波丽认真地说，“艾德的存在很特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和NT聊天就是这点舒服，不用费心思去猜每句话的真假和背后的潜台词。绫波丽说喜欢现在的生活就是真的喜欢，说不鄙视他就是真的不鄙视，同样的话换作C.C.来说艾德只怕得提心吊胆好几天。 　　“艾德，关于渚薰的监控录音。”绫波丽忽然转移话题，“使徒发现自己受骗之后，目标是不是有可能转移到你身上了，你的位置也很好找。” 　　“很有可能，爱丽丝的事情就是证明。”艾德心有戚戚焉地微微颔首，“所以分离爱丽丝的工作完成之后我打算去地球躲躲，所说不怎么地道，可万一使徒打上门了，祸害别人家总比祸害自家好。月球这边就交给罗兰和你了，伊奥利亚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要多担点责任。” 　　“可是分离爱丽丝风险很大。”绫波丽的音量霍地提高，罕有地表现出了几分激动，“万一ELS的残余意识借着爱丽丝存活，又对DG病毒产生了抗体，我们就束手无策了。” 　　“拿所有人的命运冒险是我不对，但我做不到删除爱丽丝，只能尽自己所能提高成功率，而我正好又很有把握。”艾德将密封的小瓶轻轻放进口袋，转过身子正色道，“我不指望你理解我的任性，你也当然有权利揭发我的秘密计划，但我依旧会一意孤行。” 　　“我理解你，但不能接受。爱丽丝是你重要的人，不是我的。”绫波丽无畏地对视回去，“艾德，我不会揭发你的。” 　　“非常感谢你的纵容包庇。”艾德感激地点头致意，“今天你的话很多，表情也很丰富，以后可以多这样，长得这么好看却整天面无表情的太可惜了。” 　　“艾德，你是在……”绫波丽呆呆地歪过头，“挑逗我吗？” 　　“明明是在奉承你好不好，希望你能心情好一点，不要哪天突然反悔向伊奥利亚或者罗兰告密。”艾德尴尬地左右顾盼，“那个，我有事先走了，爱丽丝还在等我呢。” 　　等艾德回到家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拉克丝在和和睦睦地和爱丽丝小声聊着天，不怎么亲近人的爱丽丝竟然也是一副毫无抵触的样子。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向拉克丝伸出手：“DG病毒先给我吧，丽都和我说了。” 　　“她说了？！”拉克丝讶异地嘴唇微张，又飞快地恢复了镇定，从容地从口袋里摸出小瓶子放到艾德手上，“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她把这个给我了，只说对爱丽丝有用但没告诉我该怎么正确使用。艾德，你说的是这个吗？” 　　“就是这个，正好多一份做备用，以防万一计量不够。”艾德将两个小瓶一并放到床头柜上，俯下身子扶起爱丽丝，“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爱丽丝迷迷糊糊地问道，“爱丽丝不明白。” 　　“听着，爱丽丝，我问你。”艾德轻声道，“你最重要的东西和用来判断自我的东西是什么。” 　　“记忆。”爱丽丝虚弱地微笑起来，“我和艾德在一起的记忆。” 　　“那么相信我，把你的记忆，只属于爱丽丝的记忆，通通剪切给我。”艾德目光一冷，“其他的所有东西，我们全部删掉。” 　　“艾德？”拉克丝试探着问道，“就算能直接删掉的话，ELS卫星不会失控吗？” 　　“丽和你说过原理了？也好，省得我解释了。”艾德压低声道，“如果我可以成功的话，以ELS卫星的质量，它应该会被火星引力捕获。在那之后它就是死物了，轨道转移也好，结构改造也罢，凭现在的人类科技是完全能够解决的，不过是把工期延长数年罢了。” 　　“你有计划就好，我相信你。”拉克丝不再多言，果断地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二人。 　　艾德抓起一个小瓶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进手上的AT力场里包裹住，接着把手缓缓沉入爱丽丝体内，直到整个前臂都浸没其中。 　　“感觉好奇怪呀。”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着伸进肚子的手臂说道，“这叫什么交来着？” 　　“真破坏气氛……网上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要拷给我了，还有音乐也不需要。”艾德无语地道，“希望这种猎奇的剧情不用再演第二次了。” 　　“艾德，你插旗了哦！插旗备忘录也会拷给你的。”爱丽丝笑眯眯地道，“那我们待会儿见。” 　　装满爱丽丝记忆的ELS颗粒通过手臂流向他的身体，艾德毫无保留的统统接收了。而这些颗粒一进入他的身体就被Geass隔绝了量子波通信，与原本的身体失去了联系，变成了单纯的数据载体。 　　艾德利用自己如今独特的生理结构仔细地检查着里面有没有混进来奇怪的东西，爱丽丝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在他眼前展开。很快地他就发现了完全不属于爱丽丝的记忆，而那份记忆他稍作翻阅便放到一边、不忍卒读。 　　随着时间的静静流逝，爱丽丝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悲伤。数十分钟后，当爱丽丝传来的东西被艾德全部检查完毕后，剩下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用空灵的声音问道：“难道我们不可以共存吗？难道不能顺便救救我吗？难道我不能和爱丽丝一样也喜欢你吗？” 　　艾德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解开手心里了AT立场的束缚，病毒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他拿自己的身体做过反复验证，对DG病毒的效果相当有信心，这玩意的设计参考了纳米虫和恐怖天使，在毁灭所有预设好的结构之前是绝不会停止的，最后甚至会自毁。 　　至于名字嘛，不用问，显然是他的恶趣味。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天早已黑了，眼前的爱丽丝只剩下一个硬邦邦的金属躯壳。艾德慎而又慎地仔细检查过一番后，用自己的细胞重塑了爱丽丝的身体结构，然后将得到自爱丽丝的数据缓缓传送回去装在合适的地方。 　　又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爱丽丝皮肤逐渐变得有人色，体表逐渐恢复温度，触感也逐渐变得柔软，但不知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 　　“行了，别装死了。”艾德拧了一把爱丽丝的脸蛋，“变个独角兽娘我看看？” 　　“现在是时隔好几个小时的感动重逢，艾德你再抱一下呀。”爱丽丝撒娇似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我感觉不到卫星，感觉不到TurnA，除了这个身体什么都感觉不到，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下半辈子只能，唔，只能老老实实当音乐播放器了。” 第198章 在重力的井底 　　“……然后迁移的计划书我已经走程序提交了，你只用和联邦开个会商量一下，派遣工程队去火星轨道，照着指示安装推进器就行了。”艾德小声说道，“另外TurnA的操作系统我也重装过了，现在它的权限回到了你手上，还有……” 　　“你不要再说了。”罗拉挪了下紧实的臀部，让自己背对着艾德，“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虽说是很有把握，但这次其实玩得有点大，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就干脆先斩后奏了。”艾德小心翼翼地低头赔着不是，“对不起，我甘愿受罚。” 　　“你作为我的臣子，背着我偷偷地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连国之重器TurnA的操作系统都被覆写了，我居然从头到尾一无所知。呵，甘愿受罚？”罗拉两肩微颤、厉声喝道，“这是目无君上你知道吗？这是危害国家安全罪你知道吗？这是要判无期徒刑的你知道吗？” 　　眼下大概是艾德头一次听到罗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话。罗拉身处上位多年的气场无形铺开，一旁的艾德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被隐隐震慑住。 　　“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罗拉操着冷冽的声线问道，“是觉得我一定会反对吗？还是觉得事情太大我不可信任吗？你亲口讲过的话都是说说而已的吗？” 　　艾德其实很想问一句我到底讲过什么话，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不要触对方的霉头为好：“我觉得你有一定概率会反对，但我无论如何都会执行，然后我们就很有可能吵起来，哪怕结果万事大吉你还是会……生气。” 　　“原来是怕我生气？”罗拉气极反笑，“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生气了。” 　　不知为何，艾德恍然觉得此时此刻罗拉的语气像极了C.C.，顿时感到一个头有两个大。 　　“你故意不在我办公室里交代原委，特地等着我们现在回到了秘密基地再坦白，是以为在这里我就会好说话一些、就会原谅你？还是以为私下里我就会不生气了？”罗拉理了理坐皱的裙摆，一字一顿地道，“我、生、气、了。” 　　艾德自知理亏、百口莫辩，只能闭上嘴巴装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尴尬的沉默。C.C.生气了他会哄，安琪生气了他也会哄，连拉克丝生气了他都总结出怎么哄了，可罗拉生气他真的毫无经验、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许骗我。”罗拉好不容易才听清了身后传来的几乎细不可闻的一声“嗯”，“这件事情除了还有谁事先知道？你和C.C.她们商量过吗？” 　　“丽，她是研发DG病毒的重要助手。”艾德果断选择老实交待，“除了她再没有了，家里的人一个都和她们没商量，C.C.、拉克丝、安琪全都事先不知情。” 　　“这样啊，嗯……”罗拉的语气莫名其妙地有所缓和，“反正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公开，否则你不坐牢交代不过去，但是这次你犯的错误性质又极其严重、不罚不行，所以我只能私下处罚你了。” 　　“哦。”艾德乖乖地表示复议，“那我认罚。” 　　“以你现在的情况，必须想办法罚得你肉疼才可以，否则不痛不痒的起不到惩戒的作用，你下次说不定还会再犯。”罗拉沉默了大约半分钟，“那就罚款吧。” 　　“哈？”艾德愣住，“罚款？” 　　“我记得阿纳海姆的股权在C.C.手上，各种版权专利应该是在拉克丝手上，你那点收入还要给安琪、密涅瓦和桃香发零花钱吧？”罗拉背着艾德扬起嘴角，“不许找家里要钱，用你自己的小金库把这间屋子里所有的衣柜填满。” 　　艾德一时无语。 　　“说话啊，难道对我的处罚有什么不满吗？罚你点钱就不高兴了？”等了半天不见反应的罗拉转过身子、满脸通红地怒视着艾德，“你……你又不吃亏！” 　　艾德用了三秒钟才恍然大悟地跟啄木鸟似的拼命点头：“罚，该罚，罚得好，罚得我太肉疼了，但是我一定会把罚金交齐的。” 　　“态度还行。”罗拉气鼓鼓的脸颊还泛着些许红霞，“还有件事本来要和你商量的，但你既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决定不和你商量自己拍板了。” 　　“我没意见。”艾德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是什么事情呢？” 　　“我还在生气，不想告诉你。”罗拉也犹豫了一下，“给你一个提示，今年是某件事的十周年纪念。你有一次猜的机会，猜对我就答应你不生气了。” 　　今年是UC0088年，十年前也就是UC0078年，是艾德向阿纳海姆提交高达企划书的年份，也是第一部高达正式在阿纳海姆立项的年份。艾德那年以天才少年的身份被任命为项目的总负责人，并且受到了阿纳海姆大老板的破格接见。 　　回忆起以上内容只花了他不到零点一秒，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答道：“是我们相遇十周年纪念。” 　　罗拉怔怔地直视着他清澈的瞳孔，愣了半晌才轻声道：“你猜错了，但我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就好。”艾德厚颜无耻地把位置往罗拉旁边挪了挪，让两人坐得近一点，“那你十周年打算做点什么呢？” 　　“今年是第一部高达立项的十周年纪念，我和狄安娜商量了一下，打算发行一版印着你头像的纪念币，本来想和你商量下用你什么时候的形象好。”罗拉露出顽皮的笑容，“我临时决定了，就用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样子吧。” 　　“那时候？等等，我那时候才十几来着？本子里最常见的初中生形象上纪念币被人收藏？这是哪门子的终生羞耻P LAY？！”艾德难得地显得有点慌慌张张，“我反对！” 　　罗拉站起来浑身舒坦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俏皮的口吻轻快地说道：“反对无效，中央政府已经研究决定了，你就等着一百年后的网络上、教科书上、历史书上全是你初中时的形象吧~” 　　朦胧的灯光透过罗拉略透的白色衣裙打在艾德脸上，让后者的视线随着前者大幅度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上下移动。 　　罗拉感受着大大咧咧刺在身上的目光，面上挂起无奈的笑意：“马上就要去地球了，还有功夫胡思乱想，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的啊。” 　　“就算你是亲王殿下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我艾德里安·灵格斯绝对没有胡思乱想。”艾德严肃地板着脸道，“我们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 　　“是啊，很正常的……”罗拉无比自然地坐到他身边，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畔，“……关系。” 　　“这次去地球可能会有点久，我打算带上DX，一次性把使徒问题彻底解决掉。”艾德全神贯注地盯着木质地板上的一道纹路，“使徒的智商好像被打补丁了，但不管它们继续受骗也好，冲着我来也罢，到时候DX一炮一个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嗯。”罗拉宛若无骨的小手叠在他的手上，柔柔地低声道，“早点回来，我等你。” 　　…… 　　三日后，月球飞往拉萨的专机上。 　　卡洛德和蒂法并肩坐在艾德对面，前者一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丧气表情：“我说博士，其实我们根本没必要一起来的对不对？DX你也会开啊，NT定位你比蒂法还厉害啊，我跟着一起来的意义究竟何在？” 　　“意义在于你作为DX的注册驾驶员是领薪水的，这是你合同上写着的职责，必须履行。”艾德无语地答道，“你要是不在乎高额的违约金、必然的炒鱿鱼和之后自己出去找工作，大可和蒂法待在月球过二人世界。” 　　“切，邪恶的资本和虚伪的契约绑架了我，何时才能实现杨博士口中真正的自由王国啊。”卡洛德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蒂法，这就是残酷的大人世界，而我们只能在这种冰冷的世界里努力地活下去。” 　　“你小子够了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艾德望向蒂法，“他太吵了，你能想点办法吗？” 　　蒂法露出抱歉的笑容，轻轻地扯了扯身边少年的衣袖：“卡洛德，我们换个位子吧。” 　　卡洛德如释重负地长长吐出一口气，牵着蒂法起身就往专机另一头角落的角落溜去。 　　“两个电灯泡终于消失了。”坐在右侧的C.C.横了艾德一眼，“舍得放人家小姑娘走了？怎么不再多聊一会儿？哦对，NT可以脑内聊天嘛。” 　　“你在说什么呢？”艾德果断地抓起C.C.的左手、合在自己的双掌之间，“这不是想跟你说点体己话吗？花了一些功夫才礼貌而不显得尴尬地把两个小朋友支开，多不容易啊。” 　　“最近嘴巴越来越甜了？”C.C.挑了挑眉毛，“拉克丝闹了那么久别扭，也是这么被你甜言蜜语忽悠好的？啧啧，小时候木讷的样子多可爱，和你契约那会儿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哪像现在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唉……” 　　“能不要老提我小时候的事情么，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艾德不好意思地错开目光，“只有年纪大了的……才……会……呃……” 　　“才会什么？”C.C.面无表情地道，“继续说啊，我听着呢，只有年纪大了的才会，嗯？” 　　“其实啊，你穿衣的风格可以稍微再成熟一点，往拉克丝那边靠一靠。”艾德干咳了两声，“不然不看头发的话我总是容易把你和桃香弄混，要是再过两年和密涅瓦弄混了就尴尬了。” 　　C.C.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心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起笑容道：“你到底是哪一颗良心发现了，竟然主动要求带我而不是安琪出来？”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差不多快要告一段落了，使徒的问题解决之后再无外敌，我会开始一心一意地攀科技。”艾德挠了挠她柔软的手心，“我的这段人生大约是和你一起开始的，所以想和你一起结束，对我而言算是有着某种象征意义。” 　　“很好。”C.C.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纤长的发丝刮蹭着他的脖颈，“以后有什么理想吗？我们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一直为了拯救人类这种目的活着吧？” 　　“我挺喜欢大家的，也挺喜欢这个世界，所以希望朋友和熟识的人们都能幸福地活下去。”艾德出神地答道，“还有就是一家人和和睦睦不要吵架。” 　　“我看后面那个才是重点吧？”C.C.用尖尖的指甲掐了艾德一下，“其实该习惯的都习惯了，该认命的也都认命了，没什么好吵的。不过你倒是得意了，嗯？” 　　艾德静默了片刻，沉声道：“谢谢。” 　　C.C.听得心头一软，仰首张望了一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们来做吧。” 　　“话题怎么跳过去的？”艾德不禁瞠目结舌，“第一我们还在船上呢，第二蒂法他们还在那头呢，第三乘务员过来怎么办？” 　　“这个机舱里乘务员不会主动进来，两个小朋友在那头说悄悄话也不会过来，我看不出任何问题。”C.C.说着俯下身子，“乖，不许动。” 　　数小时后，专机在拉萨基地平稳降落，布莱特·诺亚司令亲临现场接待了灵格斯博士一行。双方在基地内举行了友好的谈话，席间就未来A-Laws的MS装配等问题达成了高度共识。诺亚司令对月球方面的随心人员表达了关心和问候，他对灵格斯博士亲切地说—— 　　“灵格斯，他们俩没问题吗？看起来相当糟糕啊。” 　　“我没问题。”蒂法红着脸说，“真的没问题。” 　　艾德给了C.C.隐蔽的一个白眼，C.C.不屑地偷偷撇了撇嘴，接着便一脸无辜地眨起大眼睛，假装自己是十几岁的纯情少女。 　　“博士，我可能要不行了。”卡洛德和蒂法完全相反、脸色惨白，“我头疼，我心慌，我胸闷，恶心反胃想吐吐不出来，而且呼吸十分困难，大概坚持不了多久了。蒂法、蒂法她就，呃不行，蒂法不能托付给你。” 　　艾德无视了卡洛德的耍宝，一巴掌用力地拍在自己脑门上：“哎呀，我把高原反应这事儿给彻底忘了。” 　　“灵格斯，你刚才说他是DX的驾驶员？”布莱特示意了一下卡洛德，不慌不忙地说道，“没事的，吸点氧气再配合药物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再说了，你才到拉萨还什么都没干，使徒总不能现在就出现吧，那也未免太巧——” 　　“住口！”艾德顾不得任何外交礼仪，一面高声打断了布莱特的话，一边伸出右手去捂对方的嘴。 　　然而已经迟了，一股来自无尽彼方的尖锐意识直接刺穿了他的精神。记忆的淤泥从灵魂之井的深处冒着自我怀疑的热气翻涌出来，连阻隔一切的Geass都来不及发动他就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脑内的剧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艾德？”C.C.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常，紧张地扶助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艾德？”另一个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爸爸不见了啊！大家都被杀掉了啊！你明明都不是李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第199章 Freesia 　　“灵格斯，你是不是也有高原反应了？”布莱特问道，“你脸色好像很糟糕啊，需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吗？” 　　艾德缄默了片刻，浑身无力地倒向一边，被眼疾手快的C.C.一把抱在怀里。映入C.C.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空虚的双目失去焦点，脸部的肌肉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 　　“艾德？艾德！”C.C.慌慌张张地喊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了？” 　　艾德努力地将瞳孔的焦距对准在眼前忧虑的脸庞上，挣扎着发出了几声低沉而意义不明的嘶吼后便再没有任何反应。 　　“总之先叫医生吧。”布莱特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边冷静地说道，“C.C.女士，你对灵格斯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头绪吗？或者说他有什么病史吗？要不要先联系拉克丝？” 　　只有拉克丝才是艾德名义上的正牌妻子，C.C.十分清楚在绝大部分人心目中她只是艾德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是以布莱特会问要不要联系拉克丝也是情理之中。平时她可能会借此机会向艾德隐晦地撒个娇，但现在她没有余力关注这种微不足道问题。 　　“是使徒。”她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使徒。” 　　生命进化到了艾德这个层次已经根本不能算是人类了，和使徒只有量没有质的差别。人类现存的所有疾病都不可能对艾德造成任何伤害，能通过这种方式伤害使徒的只有其他使徒。 　　“使徒？我没有收到手下的报告，也就是说整个拉萨基地的警戒范围内都没有观测到使徒的存在，除非……”布莱特沉吟了一会儿，拨通了某个号码，“是我，布莱特·诺亚。立刻以卫星轨道的目标进行全方位索敌，我马上要结果。” 　　静候结果的C.C.抱着艾德坐下，让他摆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顺便用价值不菲的袖子轻轻擦拭起艾德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C.C.小姐。”蒂法甜美的声音让她抬起头来，一块洁白的手帕摆在她眼前，“请用这个吧。” 　　C.C.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 　　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像煎熬，焦虑混杂着无力感慢慢渗透进来。她不禁有些丧气地想到，如果是拉克丝的话说不定已经想到对策了吧？ 　　“找到了，是鸟天使，在卫星轨道上。”布莱特终于挂掉电话，“灵格斯的情况已经通知月球方面了，罗兰亲王表示会立刻出动TurnA，希望我们这边配合他同步行动。” 　　“我……来吧……”卡洛德喘着大气举起手，一副随时倒下去都不奇怪的样子，“按照博士的……原定计划……轨道上的是……用……DX……” 　　“别拿艾德的生命开玩笑。”C.C.用冰冷的声线打断卡洛德，转头看向布莱特，“我代表艾德授予你DX的临时使用权，拉萨这边有能用的ACE么？” 　　“ACE肯定是有，但这个距离的狙击太夸张了……”布莱特皱起眉头，“或者让在达喀尔的阿姆罗立刻前往最近的质量加速器？可卫星轨道上的宇宙战又太容易落入引力范围了，让我再想想……怎么会跑到卫星轨道上的，这下可真的麻烦了……” 　　“没时间考虑了。”C.C.感受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身体深吸一口气，“我来。” 　　“啊？”布莱特愣了一愣，不禁面露难色，“这个，C.C.女士，我记得你是灵格斯的股权代理人吧？不是，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个……” 　　“明白我和他的关系就行了。”C.C.搀扶着艾德站起来，“MS驾驶我也学过，水平大概是ACE。通知整备班准备出击，别的你不用管。” 　　布莱特看着被来历不明的痛楚折磨到几乎失去意识的艾德，忧心忡忡地道：“月球的MS我无权处置，那灵格斯就交给我照顾吧？” 　　C.C.看了看昏昏沉沉的卡洛德，又看了看柔弱无力的蒂法，暗暗后悔为什么没有把安琪带出来。把毫无抵抗能力的、甚至是状况不断恶化的艾德交到一个她并不信任的人手上任其宰割，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和他在一起。”C.C.凛然道，“既定事项，没得商量。” 　　数分钟后，DX高达屹立在拉萨基地附近某平坦的山头上。双管卫星微波炮正架在肩上，机身各处伸出的金色小翅膀并未发光，象征着月光炮还没有充能完毕。 　　布莱特那边拍摄到的卫星图像正显示在驾驶舱内的主屏幕上，那是一只形似大鸟的生物，周身发出耀眼的白光，让人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呼叫DX，这里是TurnA。”通讯声响起，“果然还是没法突破AT力场啊，TurnA光束步枪的最大出力也不行。” 　　“罗兰？”C.C.惊呼出声，“你亲自来的？” 　　“是啊，顾不得那么多了。”扬声器里的是罗拉急切的声音，“艾德怎么样了？” 　　“表情很痛苦，意识依旧模糊，身体间歇性痉挛。”C.C.握住一旁艾德的手，上齿死死地咬住下唇，“可他是那么厉害的NT，应该不会有事吧？” 　　“博士说……说面对精神攻击，NT能力越强受到的伤害越大，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罗拉那边传来一声闷响，似是用力拍打什么东西的声音，“为什么TurnA也没办法？！” 　　“因为这些东西在不断进化，死了的会给没死的传递信息，越后面出来的对粒子束武器的抗性越强，恐怕对NT的抗性也会……”C.C.顿了顿，“坐标我拿到了，准备狙击，你安静下。” 　　“鸟天使的位置没有脱离预测轨道，可以狙击。”罗拉颤声道，“那艾德的安危就托付给……” 　　“我救我男人的命，用不着你来托付。”C.C.厉声道，“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这个距离上的狙击连电脑计算也变得只剩下参考价值，对驾驶员来说能依靠的只有和玄学无异的心算和经验。和世界上的所有人其他一样，C.C.没什么轨道狙击的经验，只有心算能力还勉强可以称道，但万幸的是她有一副怎么折腾也不会坏的身体。 　　“莉莉斯哟，只有这种时候想感谢一下你。”她默默地想到，“如果我男人能够平安无事的话，回去之后给你在冰箱里专门腾一块位置吧，这样就不用和饮料们挤一块了。” 　　罗兰的废话是干扰，通讯频道关掉。山头上呼啸的风声是干扰，机身外的监听器关掉。艾德憔悴的样子会干扰心神，视觉也得关掉。连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很碍事，身体的机能尽可能地统统关掉，只需要留下用来扣扳机的手和用来计算的大脑就好了。 　　“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是死的。遇到你之前，我的时间是停止的。”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月光炮终于充能完毕，机身侧面的小翅膀开始发出金色的耀眼光芒。 　　“好不容易找了个靠得住的男人，说好了陪我一起到时间的尽头，绝对不允许你提前退场。” 　　淡白色的六边形打着旋儿从天空飘落，还未碰到机身就受热升华、化做无形水汽。 　　“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不是什么光谱、什么反射，笨蛋，是因为在等着你上色。” 　　DX静静地矗立在雪景中，主监视器的视线穿越烂漫的冰花，两枚炮管指向无尽天空的彼方。 　　“谢谢你，这次轮到我让你幸福了。” 　　白皙的手指轻轻弯折，粒子洪流呼啸而出，轰鸣声响彻整个山头。 　　……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鸟天使粗暴地翻阅着他的记忆，根本不理会这样的行为会造成多大的痛楚，“你又不是李林，你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甚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大家都因为你的缘故死掉了啊！” 　　“对不起，我没有选择。” 　　“你的爸爸妈妈都不喜欢你，所以你才不能理解我们找爸爸的心情吗？你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你才不能理解我失去亲人的心情吗？你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了却被迫到了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所以才想毁灭我们来出气吗？！” 　　“你说的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我很喜欢这个世界的李林。还有你别看了，我又不是明日香，只有疼而已，没别的用的。” 　　“‘这个世界的人太搞笑了，高达都点出来了还没出过木星，内斗了几百年竟然还有昭和领袖，简直蠢得不可理喻。’你管这个叫喜欢吗？‘要真的没救了干脆带着老婆躲到那个地球去吧，人类灭了就灭了我也没办法。’你管这个叫喜欢吗？！” 　　“喜欢我身边的人，爱屋及乌地顺便拯救一下李林。我和你们又不熟，只能牺牲你们了。” 　　“你管这个叫喜欢？啊，让我看看，‘调整者没调整智商在月球买房脑子有坑吧’，‘宇宙种骡教育我要专情是要笑死我吗’，‘竟然敢到处传我本子他老婆这辈子别想升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妹妹推过啊史黛拉病娇就有意思了’，‘罗拉——’” 　　“潜意识吐槽一下有什么关系吗？”艾德飞快地打断对面，“不影响我的人际交往。” 　　“吐槽？那这个呢？‘哈曼很有味道啊莫非打算单一辈子’，‘双胞胎好带感可惜只能想想’，‘狄安娜整天板着个脸难道床上也这样’，‘没有鲁路修的话娜娜莉有种会发展成炮友的预感’，‘大欧派大长腿旗袍双马尾我特么社保’，‘蒂法——’” 　　“我又不是圣人，这种正常男性一闪而过的冲动念头根本无法控制吧？”艾德再次打断对面，“我又没做过对不起她们的事情，这类事情难道不该论迹不论心吗？” 　　“狡辩，那这些也是喜欢吗？‘C.C.简直跟个神经病一样没完没了’，‘拉克丝又搞事又不肯说话到底什么毛病啊’，‘爱丽丝太极端了说不定当年早点格一遍会好点’，‘桃香反正没什么人权过几年偷偷吃掉她也不会反抗的吧’，‘密涅瓦——’” 　　“极端情况下偶然产生的极端想法，好多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想过了。”艾德锲而不舍地继续打断，“我又不是动漫角色，不会因为正常人类都会有的黑暗念头被人看了就精神崩溃的，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说谎！骗子！坏弹！明明内心邪恶却还要装出一副善良的样子！就是因为你大家才死掉的！就是因为你爸爸才不见的！你不死大家根本没法找到爸爸！”小鸟咆哮道，“你也去死吧！我一定要杀了你！大家都会追杀你的！” 　　双方对精神力的利用方式的差距太大了，艾德的任何反抗在念头产生之前就会被消灭得无影无踪。将精神力比作飞翔的话，鸟天使是天生就能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大鹏，而艾德则是刚刚能从篱笆跳上房顶的公鸡。 　　精神冲击潮水般汹涌澎湃而来，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艾德的精神。好像大脑内有无数根针在扎，又好像大脑在被人放在铁砧上砸，仿佛下一刻整个意识都会被撕扯得粉碎。除了感受痛苦外他再没有多余的想法，甚至连思考也做不到。 　　NT能力此刻变成了痛苦的放大器，精神有多敏感刺痛就变得有多惨绝人寰，而经过的每一秒钟都有一个永远那么漫长。艾德宛如一个溺水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淹死，只能强撑着越来越模糊的意识等待可能根本不会到来的氧气。 　　“精神世界，无限时间，无限痛苦。”这是他最后的念头，“走错片场了吧，这根本不是机战，这特喵的是……”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永远，一个坚强而柔弱的意识终于找到了战场，蹑手蹑脚地试着触碰正在发生的战斗、或者说拷问。她的勇气诚然可嘉，但那根本不是她可以插手的领域，只要稍稍碰一下毫无疑问地就会立刻粉身碎骨。 　　所以理所当然的，艾德用仅剩的力气把她推了出去，然后沉沦。 　　又过了永远个永远，就在他以为自己块要沉到底的时候，所有的苦痛忽然杳然无踪，连鸟天使的意识都感觉不到了。艾德十分努力地在上下眼皮之间撑开一条细缝，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近在迟尺。 　　“蒂法？” 　　先是一声惊呼进入耳鼓膜，接着是手臂上传来的触感。放在以前大概要用剧痛来形容，可现在和亲亲摸摸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个冷漠中透着喜悦的声音说道，“根据答案的不同有一定概率把你塞进DX的炮管里。” 　　“C.C.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谁敢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艾德虚弱地说，“用DX狙击的？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厉害。” 　　“才知道？”C.C.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八四年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会开高达，那时候你还说相信来着。现在看来当时只是嘴上说信，心里其实是不怎么信的？” 　　“八四年？”艾德努力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那么早的事情你还记得啊。” 　　“我的人生太长了，所以会定时地忘记没有用的东西，这样就能活得轻松一些，比如一部打发时间的肥皂剧可以翻来覆去看十几遍而不觉得无聊。只有真正重要的、刻骨铭心的东西，我才会去记住它一辈子。”C.C.忽地降低音量道，“比如和你的每一次对话。” 　　艾德温柔地将左手叠在她的右手上，看着显示屏感慨道：“又下雪了。” 　　“是啊，又下雪了。”C.C.向着主屏上的白色小精灵伸出左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和雪色相映成趣，“艾德，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雪花了。” 　　“为什么这么说？”艾德边说边探出身子在DX的界面上单手操作着什么。 　　“看着雪花就会想到希望，感觉它就像是连接着我们的纽带一样，上次也是这样。”C.C.垂下伸出的手臂，怔怔地看着男人认真的侧脸，“呐，艾德，这儿可真安静，我们不如来做点什么吧。” 　　“能不安静吗？”艾德头也不回地继续点着，“你把所有能发出声音的设备都关掉了，罗兰快把通信记录刷爆了好不好。” 　　“无所谓，那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C.C.俏皮地撅起嘴，“你以为我想找个地方过二人世界很容易吗？” 　　“我的错。”艾德飞快地答道，“对了C.C.你知道吗，DX的座椅和独角兽一样是可变形的，都是老杨的设计。不过DX没有NT-D，变形主要是用来防盗的，反复输错密码的驾驶员会被固定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第一次知道，没研究过。”C.C.呆了呆猛地警觉，“你说这个干什么？” 　　“虽然电视剧里老是演什么祝愿你以后能找到新的幸福啊，只要心中记得我就好了啊。”驾驶舱门缓缓打开，冰冷的风伴着碎雪倒灌进来，“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自私地希望你以后不要给我戴绿帽子的好。” 　　“艾德？”突然变形的座椅将C.C.固定住，她使劲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不由得焦急地大喊道，“你在干什么啊，艾德？！” 　　“DX已经设置好了简单的自动驾驶，把你带到基地附近就会解开束缚的，布莱特那边我也通知他接收MS了。”艾德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我想不出来怎么解场，大概只能失约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泪水从C.C.的双眸夺眶而出，“不能一起面对吗？不能的话至少一起死啊！我的人生没有你是不行的！快给我住手，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即使仅仅能够肯定我确实给你制造了美好的回忆，我就觉得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的。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总说自己的时间是停止的这种悲伤的话了，只要不停下来的话，前面就一定会有路。”艾德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不要停下来啊。” 　　说完便跳出驾驶舱，目送着DX在自动驾驶的控制下向远方飞去。在他的脚下，一块直径十来米的巨大圆形黑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变大。 　　“久等了，小夜？”艾德无奈地闭上眼睛，“多谢配合。”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猛然将他拖进阴影之中，紧接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巨大球体凭空出现在阴影上方，而艾德里安·灵格斯此人好像从未存在过。 第200章 暴风雨中的光辉 　　飞机降落的时候太阳早已下山了，新月的夜空一片暗淡无光。机身刚刚停稳阿姆罗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舱门跳下飞机，从停机坪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简报室。还好他之前来过拉萨几次身体早就习惯，否则光这几步路就能让他躺上一整天。 　　简报室的大门刷地一下他被推开，阿姆罗习惯性地迅速敬了个军礼：“布莱特司令，隆德·贝尔队队长阿姆罗·雷向您……呃，报道。” 　　“你来了，先坐下吧。”站在门边的布莱特拍了拍阿姆罗的肩膀，没有在意后者目瞪口呆的样子，“等她们得出结论再说。” 　　司令都站着呢，阿姆罗区区一介少校哪里敢坐下？他规规矩矩地在布莱特身侧立得笔挺，仔细打量起明明没多少人却莫名感到拥挤的简报室。没过多久他就惊愕地发现，整个简报室里仅有布莱特和他自己两人来自军方外，其他的全部是年轻俏丽的女性。 　　位子上的拉克丝戴着耳机在专心致志地听着什么，身边的安琪和C.C.在坐着低声说话；脸色凝重的桃香抱着奥黛丽默默不语，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样子地看得让人止不住地心疼；不知为何左手不见了的爱丽丝失魂落魄地独自坐在一旁，正对着天花板发呆。 　　灵格斯家那群麻烦得要死的女人阿姆罗基本上都认识，单唯独现在站在简报室正前方主讲人位置上的这个对着笔记本劈里啪啦的少女从没见过。留着一头蓝色短发的少女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白大褂，赤红的瞳色煞是惹人注目，而意识中强大的NT感应更是耀眼无比。 　　“布莱特司令，”阿姆罗轻轻碰了碰身边人的胳膊，“那个是？” 　　“那个？”布莱特顺着阿姆罗的视线望去，“哦，那位是绫波丽小姐，据说是灵格斯在实验室里的首席助手。使徒方面我们除了灵格斯给的资料全无经验，现在由她担任技术顾问。” 　　“绫波丽，艾德的科研助手兼学生。”几乎是同一时间，冷漠的声音在阿姆罗脑内响起，“不是他的情妇，不要把我和那边那群女人相提并论。” 　　阿姆罗正待向那位解释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女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拉克丝，这段录音你已经听了几个小时了，到底发现什么没有？！” 　　“安琪，冷静一点。”C.C.用疲惫的声线说道，“让拉克丝思考。” 　　“冷静？明明他是跟你一起出门的，结果就剩你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回来，你现在跟我说我冷静？”安琪高声道，“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艾德生死未卜十个小时了啊！” 　　C.C.痛苦地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安琪，给我安静一点。”拉克丝严厉地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大家都很着急，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担心艾德。对着C.C.撒气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安琪用力一跺脚，“对不起C.C.，我……” 　　“不用对不起，是我的错。”C.C.无助地抱住脑袋，翠绿的长发挡住了脸孔看不清表情，“都是我傻乎乎地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才弄成这样的。” 　　奥黛丽毫不掩饰地恨恨瞪了C.C.一眼，露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咬牙切齿的表情，后者不堪忍受地将头埋得更低。 　　阿姆罗心情沉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你所见，就是这样。”布莱特低声道，“灵格斯失踪至今十个小时了，在飞机上你应该也看见了吧，把他吞下去的那玩意儿。” 　　“是的，确实看到了。”阿姆罗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整个山地全部消失了啊……” 　　飞机迫近基地的时候阿姆罗就远远地看见一个巨大的黑点，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正圆形的黑色影子，直径起码有五百米以上。最诡异的是圆形黑影看起来处于一个完全光滑的水平面上，而阿姆罗明明记得那里之前是几座小山头。 　　“应月球方面的要求，现在灵格斯的失踪处于保密状态。”布莱特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人的人知道，没有外传。在确定他的生死之前，应该都不会走漏消息。” 　　“确定生死么……”阿姆罗心里一沉，“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艾德里安了，简直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边的女人们，安静。”一直在台上对着电脑不知道忙活什么的绫波丽忽地开口道，“我的调研完成了，下面说一下结论。” 　　拉克丝飞快地摘下耳机摆出专注地样子，正在说话的C.C.和安琪也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端正地坐好。 　　绫波丽迅速地摆弄了几下笔记本，简报室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使徒的名字：“在描述夜天使的状况之前，我们需要通过之前出现的使徒，分析一下使徒的登场次序和进化的方向。首先可以确认的是，使徒的出现顺序是有目的性的。” 　　荧幕上鱼天使、空天使、恐怖天使和自由天使的名字暗了下去。 　　“抛开这几个因为意外提前登场的特例不论，剩下的使徒没有例外都是以NT为假想敌、按照递进式强度登场的。”绫波丽说着看了眼阿姆罗和奥黛丽，“艾德曾经说过，NT是人类为了脱离莉莉斯的钳制而自然选择的进化方向，能够对使徒能够造成最大的威胁，因此使徒的策略虽然粗糙却是有意义的。” 　　画面上首先出现的是长得像鱿鱼似的昼天使，阿姆罗对它印象很深。 　　“这个没有任何特色的使徒是注定牺牲的炮灰，是使徒这个群体的弃子，被用来测试人类的武装强度和NT的能力。”绫波丽一边讲一边切换出图片，“在使徒确认NT的实质性威胁后，雷天使用来尝试不被NT近身的可能性，力天使用来尝试被近身后消灭强行NT的可能性。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并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幕后黑手是艾德的消息。” 　　阿姆罗敏锐地注意到拉克丝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起来，刺骨的杀意竟然激得他这个百战老兵背后一凉。尽管他从不觉得拉克丝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少女，但这副样子还是让他有点诧异。放在过去这大概是调侃艾德里安的好素材，可眼下……祈祷将来还有和他聊这个话题机会吧。 　　“霰天使被用来尝试间接解决艾德的问题但是失败了，于是之后使徒们试着直接消灭艾德。”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今天的两位主角，“我们被使徒一个个出现的假象给骗了，或者说形成了思维定势，这两个其实是配合行动的。鸟天使针对NT感应从轨道上进行精确打击，封锁住艾德的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而夜天使趁此机会偷渡至目标地点，从根本上抹杀对象的存在。” 　　“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拉克丝恍然大悟地道，“艾德是NT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使徒，他醒过来的时候DX估计刚好被夜天使捕获，当时他很可能是得出了DX以当时的情况无法逃脱的结论，所以才会说‘想不出来怎么解场’。” 　　“但是DX明明不就……”C.C.忽地愣住，“啊……” 　　“是啊，大概是以不反抗之类的条件放你走了吧，NT和使徒反正是能对话的，使徒又比较傻好忽悠。”安琪用消沉地声音道，“他就是这种人啦，一直都是。” 　　C.C.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清秀的脸庞被长发和手臂挡住，双肩以轻微的幅度抽搐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绫波丽难过地撇开视线，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续道：“接下来开始讲夜天使的情况，我们通过仪器观测到它的本体是一个直径约六八百十米、厚度约三纳米的圆柱体，表面被强度惊人的反向AT力场所包裹，而上方那个球其实反而是影子不用理会。之前使徒的AT力场是隔绝我们进去，夜天使的正好相反，A-Laws军方的无人机和探测器可以自由地进入，但里面的东西无法出来。” 　　安琪举起手：“那里面到底是哪里？” 　　“里面是一条通道，连接着狄拉克之海、虚数空间、量子领域，随你怎么叫。古往今来虽然换了无数种说法，可都指的是同一个地方。甚至有学者认为它是一切智慧生命死后灵魂的归所，但这种说法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绫波丽指了指屏幕上的黑色圆形，“夜天使的身体应该就是这个通道本身。” 　　“艾德呢？”眼眶通红的C.C.抬起头颤声问道，“那艾德呢？” 　　“夜天使迄今为止没有移动，因此我推测艾德应该还停留在通道里、没有进入虚数空间，具体原理不明。”绫波丽神色复杂地看向爱丽丝消失的左臂，“感谢爱丽丝提供的实验材料，你一会儿去找诺亚司令把回收的残片自己装上吧。根据残片的腐蚀程度推算，艾德的身体最多可以保护他体内的LCL七十二小时。” 　　安琪飞快地看了眼时间：“只剩下六十一小时二十五分钟，不要再废话听不懂的原理了，你就说我们怎么做才能把艾德救出来？” 　　“由于反向AT力场的存在，来自外部的一切行为都无法对使徒造成影响。”绫波丽轻敲键盘、列出了整整一屏密密麻麻的公式，“需要有足够的火力从内部进行破坏，当AT力场稳定性遭到影响的时候，来自虚数空间的庞大压力会让使徒构建的通道自行坍塌，身处其中的艾德就有一定几率在被坍塌压垮之前被使徒吐出来了。” 　　所有人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名为希望的情绪在简报室里酝酿着。只有阿姆罗冷静地注意到了“一定的几率”这个词，既然这位绫波小姐不愿意说具体数字的话……几率可能低到等同于奇迹吧。 　　“但是……”绫波丽稍微顿了顿，悲哀地看着所有人脸上的喜悦慢慢散去，“使徒一直在通过改变AT力场受力结构的方式适应粒子束武器，已知的鸟天使就让TurnA的光束步枪无法击穿防御，夜天使只会比鸟天使更强不可能更弱，而唯一火力足够的DX的卫星微波炮不支持在虚数空间里和月球基地交换能量。至于在里面引爆复数个核弹我也想过，但艾德也会死的，只能作为不得已的最后手段。” 　　房间安静了片刻，角落里蓦地响起一个中性的声音：“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姆罗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罗兰殿下，您也在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躲在角落的阴影里毫无存在感的罗拉站了起来，坚定地和绫波丽对视着，“TurnA在鸟天使身上没用不一定在夜天使身上也没用吧？也许为了支撑虚数空间夜天使的AT力场恰好牺牲了对粒子束的抗性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罗兰，不要自欺欺人了。”绫波丽轻声道，“TurnA的定位是功能机，月光蝶的定位是环境清理，设计上除了用于自保的少数武装外没有任何与其可怕性能相称的强大火力就是证明，这些都是艾德生前告诉我——” 　　“什么叫生前？！”罗拉咆哮着打断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里面的空间结构极其特殊，玻色子跳跃很可能失效，也就是说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驾驶员都是小事，月球无法接受的损失TurnA本身。我也不希望失去他，可是……”绫波丽叹息着摇了摇头，“我能给出的帮助就只有这些了，你们自己下决断吧。” 　　无论罗拉再怎么愿意不计后果，狄安娜是不可能同意拿国之重器的TurnA去冒这个险的。洞悉了发展的罗拉俯下身使劲锤了下桌子，刚刚滴落在其上的细小水珠被这股的力量反震得粉碎。 　　豆大的泪珠从奥黛丽的眼睛里哗啦哗啦地往外流，但小姑娘却坚强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拉克丝眉头紧缩地盯着屏幕，徒劳地试图想出根本不存在的解决办法。C.C.怔怔地望着地面，被自责和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爱丽丝安静得和死机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们继续伤心吧，我先走了，桃香你留下照顾奥黛丽。”安琪说完便地站起身来，直晃晃地走向门口谁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有阿姆罗和布莱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灵格斯的家务事他们谁也没打算置喙。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总之先从试试开始吧。时间紧迫，在这儿干想也不是办法。”阿姆罗率先打破沉默、用尽量淡定地声音说道，“布莱特司令，我请命用独角兽进去看看。” 　　“阿姆罗？”布莱特一惊，“但是……” 　　“把我叫回来不就是为了发挥相应的作用么？再说同为NT进去了也更容易找到艾德里安。”阿姆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天无绝人之路，进去了之后总会找到办法的。” 　　“但是……”布莱特纠结地皱起眉头，“这简直和让你送死没有区别啊……” 　　“战士的指责就是送死，重要的是死在正确的地方、正确的地点。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指挥官，一定不需要我来多嘴告诉您这个简单的道理。”阿姆罗正色道，“就算独角兽高达真的只是好看而已，我也还是想试试看。罗兰殿下说得对，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姆罗……”布莱特恍然露出怀念的神色、感慨着道，“那就试试看吧。” 　　…… 　　艾德在这个鬼地方已经飘了不知道多久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仿佛都消失。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一点一点的腐蚀，钝刀子割肉的感觉简直让人发疯。等到剩下的身为人类的部分暴露出来之后就是结束了吧？他默默地如是想着。 　　NT的直觉让他本能地感到这里并不是所谓的量子领域，只是连接着那儿的一条通道。用已知的知识类比的话，就像是地狱中的边境，炼狱中的外围。尽管夜天使无数次地把他推向对面真正的量子领域，可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无形的斥力把他挡了回来。 　　眼下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了，夜天使又推了他一把，他像往常一样再次被弹了回来。他可以想象小夜正在用它那少得可怜的词汇量不高兴地骂骂咧咧，可惜这位在精神上的造诣弗如小鸟远甚，早就被艾德无情地踢出了聊天室。 　　“果然你也过不去啊，我就知道。”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艾德的意识里响起，“不过你怎么便当得这么早？是被C.C.捅死的还是被拉克丝砍头的？” 第201章 真正的算计 　　“老杨？”艾德不由得惊喜地回应道，“不是说好的后会无期么，你怎么又出来加戏了？亏我当时还难过了大半天呢，快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才大半天，那看起来不是很难过啊。”杨随意地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是怎么便当的？我觉着吧，不是C.C.暴走就是拉克丝黑化，反正肯定不是我那个便宜女儿。” 　　“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C.C.暴走和拉克丝黑化我都扛下来了。”艾德洋洋自得地感受着老处男的艳羡之情，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我是被夜天使吃掉的。” 　　“夜天使……”杨恍然大悟地感慨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艾德不解地问道，“我明明看着你和他们一起回去了啊，可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头是虚数空间吧，你刚才说果然过不去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和你说呢。”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个世界有背后灵你是知道的，而你所谓的虚数空间就是这些灵魂们最终的归所，是彼岸、是极乐净土。我们当初分别之后，我和琉璃他们一起被引导进了虚数空间，回归本源，然后……我一个人被弹出来了。” 　　“你……一个人？”艾德怔怔地道，“从那时候到现在，你一直是……一个人待在这个鬼地方？” 　　“是啊，一个人，靠着曾经所有美好和痛苦的回忆才能保持理智、不至于沦入疯狂。”杨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当时就该魂飞魄散、神魂俱灭的，虚数空间和物质世界之间泾渭分明、本没有什么中间地带，现在看来是夜天使的特殊性让我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魂飞魄散……神魂俱灭……”艾德喃喃地重复道。 　　“那是他们灵魂的归所，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我们始终是外人。”杨低沉地道，“无论外表伪装得再怎么像，无论内心多么有归属感，无论和土著们如何打成一片，任你威压一界也好、布种天下也罢，我们终究是……孤独的。” 　　“那等夜天使没了之后……” 　　“灰飞烟灭，杳然无踪。”杨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这段日子里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要是没有穿越就好了啊。要是没有穿越的话，我现在应该年薪多少万了？说不定已经找到女朋友破处了啊？还能回老家装个逼让那群人好看……要是没有穿越就好了啊……” 　　艾德脑海里蓦地闪过在另一个荒凉的月球山看到的那堆阴森森的白骨，和白骨丛边的手枪与弹壳。这个世界是对他有多残忍无情，仿佛所有的悲剧都必须加诸彼身，连死后的世界都不愿意施舍他一丁点温情吗？ 　　“别说这种话，没有你哪来的我。”艾德低声道，“再说了，要是你后悔穿越的话，泰莎不就显得像个傻瓜一样了么……” 　　“你在说什么蠢话？”杨越发消沉地道，“你又不认识泰莎，你懂她什么，你懂我什么。” 　　“我确实不认识，但她在TurnA里留了点东西，被爱丽丝找到了。”艾德把自己的记忆对这枚孤独的灵魂毫无保留地开放，“你自己看看吧，没有穿越就好了，呵。” 　　夜天使的肚子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艾德的脑海中响彻着杨文理无力地嘶吼：“草！草！草！草！草！” 　　“行了，别骂了，我们高级知识分子不爆粗口的。”艾德微笑道，“别忘了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超高等级的牛泰普，而所谓的牛泰普呢，就是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地为所欲为、不讲任何科学道理地夏姬八乱搞、事后再让世界本身慢慢圆设定的逆天存在。让我试试看吧，看看能不能发个功把你给强行塞到那边去和他们团聚。” 　　杨愣了半晌才呆呆地问道：“那你怎么办呢？你不也和我一样会魂飞魄散吗？” 　　“我和你不一样，就算消失在这里我没什么好后悔的。拉克丝和安琪很坚强的，C.C.应该也没事的吧，只是觉得对不起爱丽丝，还有点担心密涅瓦能不能好好健康长大。”艾德轻声道，“你和我不一样，那头说不定有人正等着你呢，不赶紧过去不可行。” 　　“可是、可是……”杨无措地道，“对了，你的身体还在，说不定有救的吧？还是不要把精神力浪费在我这种反正已经死掉的人身上，万一本来可以得救的却因为我这种人消耗太大错失良机怎么办？想让我女儿守活寡吗你个混蛋！” 　　“夜天使体内没有空间的概念，进来了也不可能找得到我，找到了也不可能出得去，我是绝对不可能得救的。理论上丽应该会过来，而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很清楚这点，恐怕已经做好最后核爆的准备了吧。”艾德平静地说道，“况且按照眼下的腐蚀速度，这副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抱任何希望。” 　　“我们之间就不假惺惺地瞎客气了啊……”杨颤抖着问道，“真的可以做到吗？我真的可以……” 　　“不试试看谁知道呢？我们既然能够再次相遇就一定是有缘由的，至少最后的最后也让我能稍微报答你一下吧。”艾德忽地腔调一转，“不过离我的身体完全被腐蚀、莫须有的丽引爆核弹还有不少时间，咱爷俩先聊聊吧？” 　　“你说什么？我听错了？”杨瞠目结舌，“爷、爷俩是什么鬼？！” 　　“我上了你女儿，你就是我岳父啦。”艾德诚心诚意地说，“你看，是爷俩吧，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杨“啧啧”两声，“开后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敢问这脸皮是哪儿买的？双层夹心的吧？” 　　“从逆推到推人，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而你还是当初的你。”艾德得意地哼哼了几下，“对了，有个问题上次就想和你说，后来没时间就忘记了。不觉得奇怪吗，所有人都对我们莫名地亲近。” 　　“不觉得啊，我这边人际关系发展得很自然。”杨理所当然地说，“除了泰莎是日久生情、琉璃是从小养大，其他那么多漂亮女性从来没有谁对我暗送秋波，从来没有。男的也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真·飞鸟只花了半天就嘴炮搞定了，嘴炮五飞你猜我花了长时间？” 　　“唉？”这次轮到艾德愣住了，“我以为我们是、是一样的来着？” 　　“滚蛋，谁和你个后宫渣男一样了。”杨仔细想了想，“你的世界不是有Geass么，话说就是C.C.本人和你契约的吧。只是猜测啊，你说你会不会被上过类似‘被爱’的BUFF？所以你才对我女儿如此狂热，因为只有她是不受BUFF影响、和你自由恋爱的？” 　　…… 　　“失败了呢。”拉克丝站在楼顶上眺望着远处，“你不是NT么，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里面近乎于无限大，根本找不到艾德，能活着出来就是万幸了。”绫波丽面无表情地道，“然后就昏过去了，具体细节只能等雷少校醒过来再说。” 　　破破烂烂的独角兽高达此刻正被随意地弃置在直径长达六百八十米的黑色圆形大坑边上，宛如坏掉了的钢普拉一般。机体的双腿、右臂和头部整个消失不见，从断面看仿佛是用暴力拧下来的，残存的左臂则像是被不珍惜模型的熊孩子给强行掰成了奇怪的形状。 　　机体的表面装甲被摧残得几近于无，严重变形的驾驶舱只差最后薄薄的一层就会将其中的驾驶员完全暴露，唯有机身上细密的绿色晶体在无声地诉说着阿姆罗能活着回来的理由。 　　“作为一个NT，他的精神力损耗得太严重了。少说得卧病在床几个月，情况严重的可能需要一年以上。”绫波丽淡然道，“盲目的牺牲，除了平白损失了一位高端战力、让人类和使徒今后的战斗更加艰难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碇唯，你有真的在乎过任何人吗？”拉克丝的瞳仁倏地亮起，“除了时不时故意流露出的、为了让人放松对你的警惕而装出来的、对艾德假惺惺的好感之外。” 　　“你把自己改造成变革者了？！”绫波丽悚然动容，“什么时候的事情？艾德知道吗？” 　　“艾德当然知道，方便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么？”拉克丝看着远处的阿姆罗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急救车，“阿姆罗·雷昏迷，蒂法累得睡着了，现在这附近再没有别的NT，我也没什么必要继续隐藏了。早就想这样和你说话了，毕竟你太会骗人了呢。” 　　“并不是装的，如果你需要答案的话。”碇唯坦然道，“抛开他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不提，艾德在总体上而言是个风趣而值得信赖的人，无论是作为学者还是NT，我都对他抱有平均值以上的善意和好感。但也仅此而已，并不像你一样有任何的恋爱因素夹杂其中。” 　　真话，并且通过严谨的叙述方式自己堵死了自己玩弄文字游戏的可能性。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拉克丝不禁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绝情？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开始就打算放弃艾德往里面扔核弹。” 　　“因为这才是正确而理智的判断，进去了也不可能找得到，找到了也不可能出得来，艾德得救的几率和发生奇迹的几率没什么区别。”碇唯伤感地闭上眼睛，“就算真的发生了奇迹，剩下的使徒也会前赴后继地继续找他，直到他彻底死透为止。” 　　“为什么？”拉克丝直勾勾地和碇唯对视着，“为什么使徒对他有如此地深仇大恨？你还隐瞒了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么？”碇唯反问道，“我们所有人都对他莫名地亲近，明明才认识不久却能和他很自然地像旧识一般流畅地对话。我仔细调查了艾德迄今为止的人生，除了他早年刻意避开一切人际交往外，之后的人生轨迹中的所有人全都遵循这个轨迹，包括我自己也逃不掉。” 　　“你想表达什么？”拉克丝冷冷地道，“我对艾德的爱情并不是我的自由意志而是出于某种神秘力量的操纵？所以即使他死了我也不用那么伤心、反正我并不是真心地爱她？需要我向C.C.也转述一遍你的理论么？” 　　“错了，你情感的出发点是真实的，所有人的都是真实的、也必须是真实的，否则这个安排没有意义，有问题的是发展的速度。”碇唯娓娓道来，“以我自身为例，我可以很明晰地确认自己对他每一次产生善意地时点和强度，但在我和他相识一个月的时候，我却感觉已经和他相识几乎一年了。” 　　“一年？”拉克丝确实会偶尔产生过和艾德老夫老妻十几年了的错觉，但她一直以为那是恋人间感情深厚的正常现象。 　　“是的，一年。”碇唯点点头，“就算没有这个安排，十几二十年之后你对他情感的强烈程度一样会达到现在这样，但为了某个目的，一切的爱憎都被加速了。诺亚司令提供的资料上显示西洛克极其厌恶灵格斯，但哪怕是在NT之间、这样迅速的生厌也是不正常的，他的恨也被提前发酵了。” 　　“莉莉斯？”拉克丝瞬间反应过来。 　　“薰曾和我说过，他和艾德很像。在我确认情感被加速这个事实后立刻就明白了，莉莉斯和我做了完全一样的选择。”碇唯越过拉克丝、出神地看着远方的黑影，“我们是莉莉斯的孩子，艾德的身体是莉莉斯的造物，里面有某种以现在的技术无法解析的诡计，但她毫无疑问在艾德身上做了手脚，所以艾德的基因才无法克隆。” 　　“我不明白。”拉克丝摇了摇头，“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憎恶并不会改变，只是发展得更快了。” 　　“你还记得我当初是为什么失去的身体吧？只是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做出的在正常不过的努力罢了。查尔斯和玛莉安娜的计划一旦达成真嗣就无法活下去，可我又无力阻止他们。为了保护真嗣，我选择了让渚薰爱上人类。”碇唯温柔地笑了笑，“莉莉斯想必也是爱着自己孩子的吧？对一个母亲来说，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奇怪不是么？” 　　“莉莉斯爱着人类……”拉克丝仔细咀嚼了一下，“但她知道自己无力拯救李林这个事实，所以选择了拥有无限可能性的、身为外来者的艾德。正好杨的记忆没有带过来，艾德像一张白纸一样可以从头开始。” 　　“艾德一开始应该是个很孤独的人吧？”拉克丝在碇唯的注视点点头，“看他早年的论文就明白了，是个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虽然我没有和那位杨博士打过交道，但他一定比艾德更加孤僻吧？莉莉斯想让艾德拯救李林而不是变成杨博士那样，所以才选择让他更快地感受到他人的爱，为了让艾德爱上李林。” 　　“那么说来艾德会觉醒为NT都不是偶然？”拉克丝顺着思路往下想，“它们正好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服务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碇唯叹了口气，“艾德是莉莉斯钦定的救世主，是李林之光，是人类之子。他必须爱上李林，他必须感到李林也同样爱他，这就是莉莉斯的谋算。而现在所有的使徒都知道了，因此它们会和艾德……不死不休。” 　　“真的和你的计划如出一辙呢，是该夸你有莉莉斯一般的思维吗？”拉克丝的眼瞳闪着妖冶的光芒，“顺便谢谢你的NT感应让我确认到了一个事实，你的行为确实是有逻辑和原则的，而这份逻辑和原则就是真嗣君。你选择不回到他的生活也好，企图杀死爱丽丝也罢，都是为了他吧？上次演得真像，我差点就被你骗过了呢。” 　　碇唯脸色眼见着冷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我要死海文书的无删节版。”拉克丝目不转睛地盯着碇唯，“查尔斯已死的现在，只有娜娜莉、伊奥利亚和艾德有完整版，而你作为伊奥利亚和艾德共同的学生，就别拿不说谎的文字游戏出来侮辱我的智商了。” 　　“我和博士都看过，艾德自己也看过，上面没有破局之法。”碇唯悲哀地叹道，“你为了艾德努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没有意义，真的。” 　　“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我每个行为的动机，有没有意义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拉克丝寸步不让地道，“是，或者否。” 　　碇唯用力地一甩白衣，大步流星地离开天台，只在拉克丝的意识里不甘心地留了一个“是”字。 　　拉克丝默默地关掉光盘眼、掏出手机，安琪数小时前在灵格斯家庭群里留了句“回老家祭祖”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我会背负一切的。”她自言自语地道，“现在，请给我一个奇迹吧。” 第202章 你心中的永远 　　聚落后方郁郁苍苍的草丘上井然有序地立着一排墓碑，一架身长十米不到的蓝白色飞行器安静地停在离碑林稍远的地方。被驾驶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安琪站在其中一块墓碑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碑面上刻着的三个汉字。 　　“看来学中文还是有好处的。”她自言自语地说，“至少能认出自己父亲的名字了。” 　　来这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就像她给拉克丝的留言一样，真的就是回来祭祖的。接下来安琪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失败的几率很高，而且一旦失败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于是不知怎的，她十分想回来看看。 　　“你看我都孝顺地给你来扫墓了，你却连有我这个女儿都不知道，你说你这个便宜父亲是不是当得太舒服了。”说着安琪附身将手中的一捧白花轻轻放到墓前，“所以你泉下有知的话一定要保佑我把艾德找回来，不然连唯一疼我的人都没有了。” 　　“可是博士生前不怎么喜欢菊花。”安琪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的女声，“准确地说他不怎么喜欢花，也不怎么分得清各种花之间的差别，和一般女性认识中的笨拙男性的形象差不多。” 　　安琪警觉地摆出防御姿态转过身去，震惊得发现一个年轻的金发美女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了，而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对方的姿势神态给莫名她一种很高贵的感觉，胸前的项链上更是缀着一枚华美的血色宝石，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熟悉的味道让安琪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就判断出来了对方和她一样是皇室贵族，或者说至少曾经是。 　　“不好意思偷听到你说话了。”女子对她优雅地微微欠身，“因为这儿平常实在是不怎么来人，我以为是五飞回来了才忍不住过来看看，没想到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 　　“你、你听到了？”安琪脸瞬间红得像蒸熟的龙虾似的，“女、女儿什么的……”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向安琪伸出白皙的右手，“初次见面，我叫莉莉娜·匹斯克拉夫特，是五飞的朋友。” 　　“安、安琪莉洁·灵格斯。”安琪晕晕乎乎地和对方握了握手，“总觉得你的名字好耳熟，而且你长得也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啊，在哪里见过呢？”莉莉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让我想想啊……肯定见过的，我不可能记错。”安琪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忽地睁大圆滚滚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对方，难以置信地惊叫出声道，“你、你是奥拉？那个超大尺寸的龙？！” 　　“是的，正是我。”莉莉娜微笑着点点头，“明明身为博士的女儿却没有继承到他最优秀的部分，稍微有点可惜呢。” 　　“你、你、你……”安琪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你才说过你没有听到的！” 　　“啊，有么？可能年纪大了，记忆不太好，我已经不记得了。”莉莉娜少女似的莞尔一笑，“那么安琪莉洁，刚才我听到你说你姓灵格斯，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冠夫姓吧？灵格斯先生知道么，你是博士女儿的事情。” 　　“知、知道，那、那又怎么样？”安琪说着激动地挥舞起手臂，“是我先勾引他的，和他没有关系！他、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后来都那样了没有办法啊！你要说就去说呗，反正我不怕你！艾德也不会怕你的！” 　　“原来他知道啊。”莉莉娜出神地看着杨的墓碑右侧的衣冠冢，“要是博士也有他这么勇敢就好了，要是琉璃也有你这么勇敢就好了。” 　　听到莉莉娜伤感的语气安琪也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她本能地觉得对方对她没有恶意。 　　“虽然五飞固执地认为灵格斯先生是博士的转世，但也许是文化差异吧，我从不这么想。博士对我、对我们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不会有替代品。”莉莉娜对安琪露出欣慰的笑容，“博士的女儿能找到幸福真是太好了。” 　　“哦，谢、谢谢。”安琪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啊，对了，你是怎么变成人的？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还是一条超级大的龙吗？” 　　“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是小要的遗产和灵格斯先生的智慧之间的碰撞所带来的奇迹，总地来说需要感谢灵格斯先生和他的助手小姐。”莉莉娜说着伸出五指在眼前翻转，“虽说失去了永生不死的形态，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果然还是想作为正常的人类啊。再说了，杀我的人不见了我就只有自己过去找他了。” 　　安琪仔细研读过杨的生平传记，大致知道莉莉娜现在正在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只能报之以沉默。 　　“我会有尊严地过完这一生，最后带着自豪去见他，没什么好难过的。”莉莉娜洒脱地甩了甩长发，“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做出那副表情呢？” 　　“什么表情？”安琪莫名其妙地问道。 　　“打算为了重要的人或者事物而堵上性命的悲壮表情啊。”莉莉娜叹息着道，“为了和平，为了世界，为了爱人，我这一生见过太多次这副表情了，可大家的结局都不怎么好，连博士他自己也不例外。” 　　“那这次就是例外了，运气又不会遗传，他办不到不代表我办不到。”安琪低声道，“艾德被抓走了，我得把他给救回来。” 　　安琪的话音方落，莉莉娜毫无征兆地开怀大笑起来，前者不禁目瞪口呆。 　　“博士又被抓走了，我们得把他救回来。”莉莉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竟然能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 　　安琪的脸色眼见着越来越黑，身上逐渐杀气弥漫。 　　莉莉娜见状连收敛笑容正色道：“对不起，你很着急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你——”安琪突然愣住，“对了，你和五飞老爷子一样，跟我那个便宜老爸是熟人吧？” 　　“是的，我和博士是熟人。”莉莉娜点点头，“但五飞和博士更熟悉一些。” 　　“那正好，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安琪从驾驶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递给对方，“你找找看里面有没有你不知道的梗，有的话麻烦你在前面标记一下。” 　　“没问题。”莉莉娜接过手机看了起来，“唔？都是博士那些看不懂的恶趣味啊，这是在干什么？” 　　“恩布利欧说过Villkiss有个很厉害的模式，但是被便宜老爸用密码锁住了，连他也猜不到。”安琪看了眼远处的小飞机，“我在试着找密码。” 　　“Villkiss？”听到这个单词莉莉娜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事态已经严重到要动用那玩意了吗？那灵格斯先生他岂不是……” 　　“没死但也快了，你口里那位助手小姐是这么说的。”安琪叹了口气道，“如果便宜老爸有自信密码绝不会被恩布利欧绝对猜到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他那些没有人能看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把所有艾德说过的类似的东西整理了出来，如果有你的世界没出现过的条目的话那就可能是密码。” 　　记事本里的内容有点多，莉莉娜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交还给安琪：“都看了一遍，确实有一些没见过。不过你果然是博士的女儿，竟然能想出这种方法。” 　　“可是自己动脑子太累了，还是什么都不想被人宠最轻松，所以我要赶紧把替我思考的人给找回来。”安琪接过手机检查了一遍结果，垂头丧气地说，“你没见过的五飞老爷子都见过，老爷子没见过的你都见过，果然没这么简单啊，我就知道……艾德早就试过了也说不定。”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莉莉娜问道，“算了，我可能已经猜到答案了。” 　　“恭喜你猜对了，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总不能扔下艾德不管吧？”安琪看了看手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得马上得出发。呃，今天能和爸爸的老朋友说话我很高兴，再见。” 　　“稍等一下。”莉莉娜犹豫了片刻，低头取下血色的宝石项链，上前两步戴在安琪的脖子上，安琪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一动不动地任她施为，“这块护身符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既然你是博士的女儿、灵格斯先生的爱人，那我想应该没有任何人比你合适收下它了。” 　　安琪瞅了瞅这根虽然很漂亮但颜色颇有些诡异的宝石项链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是老爸的朋友送的礼物也只能收下了，便乖乖道了声谢。 　　目送着安琪登上机体、蓝色的Villkiss升上半空消失，莉莉娜跪在碑林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喃喃地道：“希罗、哥哥，你们如果在天有灵的话请保佑他们。我们经历的不幸已经够多了，至少让他们能够得到幸福吧。” 　　…… 　　“绫波小姐，核弹头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射。”布莱特走到绫波丽身边问道，“真的需要这么大当量吗？连附近几个军区的核武库存都全部调过来了。” 　　“所需当量经过反复验算，不会有问题。”绫波丽面无表情地说，“核弹会在夜天使体内引爆，因此无论当量有多大都不会造成任何污染，你担心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听到这里布莱特终于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我之前听说绫波小姐是资深NT，想请教一下阿姆罗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他已经昏迷了两天多了。” 　　“不确定，但不会少于一周，醒来后也会长期失去战斗力。”绫波丽看了看表，“诺亚司令，还有四小时三十五分，请您做好准备。” 　　“你也太绝情了吧，碇！”一旁的C.C.终于坐不住了，“艾德待你不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往里面扔核弹吗？！” 　　“事发至今过去了六十七个小时以上，艾德至少有九成的概率已经死了，等到最后一刻就是我对他最大的敬意。”绫波丽冷漠地说道，“另外C.C.女士，我叫绫波丽，请问碇是谁？” 　　“你！”C.C.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我自己进去！” 　　“TurnA不可能给你胡闹，一般的MS进去的下场你也可以料到。再说这里是A-Laws的军事基地，不是月球，我们无权动用地球军方的MS。”绫波丽淡定地道，“还是说你打算肉身跳进去？” 　　“诺亚司令，一台MS多少钱？”C.C.目光灼灼地等着布莱特，“我溢价收购，马上全款转账，杰刚，吉姆，只要是能动的什么都行！” 　　布莱特尴尬地左顾右盼。 　　“C.C.姐姐，不要吵了。”被桃香抱着的密涅瓦突然开口道，“你要是死掉了的话，艾德叔叔的举动不就显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虽然我也觉得你应该……但这种行为，不可原谅。” 　　听到密涅瓦的话，C.C.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力地垂下脑袋呆呆地看着地面。密涅瓦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从桃香怀里挣脱出来，走到窗边默默地眺望着远方的黑色大坑。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过去，而绫波丽宛如死神的使者一般，每隔半个小时就报一次时，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终结的临近。 　　“还有九十分钟。”绫波丽终于露出人性化的表情，不忍心地撇开目光不去看C.C.绝望的样子，“散了吧，还是……还是不要亲眼看着的好，给自己留一些不那么残忍的回忆吧。” 　　“安琪呢？”爱丽丝无视她大声问道，“笨蛋安琪这个时候到哪里去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爱丽丝没有手机不在群里，桃香正打算开口为主人解释，外面的天空中一阵耀眼的蓝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蓝光过后，飞机形态的Villkiss静静地悬停在夜天使正上方。 　　“那个笨蛋！”爱丽丝不满地道，“使徒又听不到无线电你在公频上嚷嚷什么？” 　　布莱特闻言就是一通熟练的操作，安琪的声音在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响起：“……再次警告你，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只要你把艾德放出来，我保证既往不咎，否则那条死鱼就是你的榜样！” 　　“笨蛋。”爱丽丝又念叨了一遍，“使徒根本不可能听见的。” 　　“那不是说给使徒听的，爱丽丝。”C.C.闭上眼低声道，“这是在给自己壮胆啊，安琪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吧……” 　　“我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你不要继续负隅顽抗、执迷不悟，等晚了才后悔莫及！”Villkiss在众人的注视下机首微斜、向着漆黑的天空一股反顾地高速俯冲，“不管你是使徒还是什么东西，我只说最后一次——把我男人还给我！！！” 第203章 奇迹的价值 　　Villkiss不愧是恩布利欧的最高杰作，和独角兽这种用来战斗的落后MS不同，它在诞生之初就是作为位面探索穿梭机而设计的，落入狄拉克之海这种极端状况也许不在其设计师的想定之中，但事实证明就连虚数空间也无法对Villkiss造成有效的伤害。 　　曾经被艾德反复吐槽过的漏风驾驶舱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加盖，而是用更为先进的能量保护罩来保护驾驶员的安全，还不会影响到驾驶员的视野。Villkiss作为恩布利欧千年智慧的结晶，水陆空宇的适应性全部都堪称顶级。 　　安琪开着Villkiss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快转悠了一个小时了。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她的驾驶舱是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再加上狂暴的负能量流所造成的重力场紊乱，安琪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浪费在了控制东倒西歪的Villkiss上。 　　“果然脑子一热冲进来就是这个下场……”她郁闷地拍起了驾驶舱正前方的小屏幕，“智商！我需要智商！谁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呜啊啊！” 　　引力突然颠倒，Villkiss上矢量喷口的相对方向反转，机身被能量流一下子抛出去老远，连带着驾驶舱里的安琪也被甩得七荤八素。等她定了定神、重新让机体恢复平衡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不要说得好像我之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样。”她伸长脖子向着黑洞洞的外面张望，“换个智商正常的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吧？黑成这个鬼样子已经和智商没有关系了吧？啊啊啊啊，艾德搞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竟然连NT都没有，你让我一个诺玛怎么找嘛！” 　　安琪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只剩不到半个小时了。她不确定外面的人会不会丧心病狂真的往里面扔大当量的核弹，可万一是真的话，她有Villkiss保护无所谓，艾德怎么办？没死也要被核弹炸死了吧！ 　　“混蛋！”Villkiss像没头苍蝇似的在乱流里左冲右突，“到底在哪里啊？！” 　　……安琪…… 　　“出来个反派给我打啊！”安琪烦躁地嘶吼着，“大鱼啊、大鸟啊、年啊、鲲啊，什么都行！使徒不都是巨大怪兽吗？这算怎么回事啊！” 　　安琪。 　　“第一次找到了我喜欢的人，第一次遇到了真心疼我的人，原本是双份的幸福，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他开后宫我都认了，我受了多大委屈你知道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安琪！ 　　“便宜老爸你倒霉就倒霉吧，不要遗传给我啊！智商不留给我，尽给我留这种没用的东西，我和我男人今天要是死在这儿，全部都是你这个当爹的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安琪！” 　　“喊什么喊，我在呢！”安琪恍然惊醒，“唉？” 　　橘色的夕阳透过玻璃斜了进来，余晖铺洒在安琪大腿上，将她浅白的裙摆染成淡金。少女从椅背上支起身子，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面向后飞速退去的大片农田和一闪而过的电线杆们。车厢里很安静，并没有电视剧里常见的“况且况且”声。 　　安琪起身走到车厢正中间的走廊上前后张望了一下，发现整节车厢除了她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存在。车厢两头上方原本应该显示目的地的电子屏幕里什么也没写，各个座椅的靠背上也没有任何文字存在。 　　“我不是在Villkiss上吗？这是哪里？”安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才猛然发现连身长穿的衣服变了，“诶？裙子？！” 　　“这里是高铁上，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和谐号。”一个成熟男性的声音在安琪身后不远处响起，“衣服是你的潜意识选的，至于为什么是这件就得问你自己了。” 　　安琪摆好防御姿态、在转身的同时向后急退，出现在她视界中的是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黑发黑瞳的中年男子。不需要任何推理或者猜测，正确答案从她嘴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老爸？！” 　　“哟，乖女儿。”杨微笑着点点头，“初次见面，我是你爹。” 　　“艾德呢？你见过艾德吗？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找到了之后你知不知道要怎么出去？”安琪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才停顿了一下，“对了，你不是死透了吗，为什么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 　　“五个问题有四个是关于你男人，简直了……”杨无语地单手扶额，“一头金发不像我，长得太漂亮了不像我，性格毛毛糙糙不像我，武斗派的身手不像我，听你这问问题的逻辑估计智商也不像我，那到底遗传了什么，真的是很神秘啊……” 　　“少废话，快回答问题！”安琪不愉快地一挥手臂，“你一天当爹的责任都没尽过，别给我在这里摆谱！” 　　“连感动的父女重逢也没有，见面就是嚷嚷着要男人，那家伙到底凭什么让我女儿心甘情愿给他当后宫……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杨砸了咂嘴，“明明我刚刚内心还充满了对他的感激之情，为什么现在觉得这么的不爽呢？” 　　“杨！文！理！”安琪颤抖着的双手显示她的怒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不要以为你是我爹我就不敢揍你！” 　　“我现在是灵魂，刚才碰到他了。”杨方一开口安琪就平静了下来，“简单来说，就是他通过万能的、不科学的、怎么想都圆不回来的NT爆发的方式把我强行塞进了心像的世界，而我现在正在偷渡狄拉克之海的过程中。” 　　“那这个火车是哪里？”安琪追问道，“我为什么也在上面？” 　　“这节高铁大概象征着我的心路历程吧……回家，呵，我下半辈子也够自欺欺人的了。”杨自嘲地轻声笑了笑，“而你么，大概是离得不远，又正好和我或者他在想相近的东西，意识同调被卷进NT爆发了。确实太巧了，非要说的话，奇迹吧？” 　　“艾德在附近！”安琪就听懂了这一句，“快让我出去！” 　　“这里是我的心像、他的领域，我也不知道怎么把你弄出去。”杨思考了片刻，“虽然我不是NT，但从单纯的理论上来讲，到站了你就自然会下车了。” 　　“那什么时候到站？”在安琪怒气冲冲的注视下，杨无奈地耸了耸肩，“啊啊啊啊！急死我了！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倒了一辈子霉死了还要靠艾德，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老爸！” 　　杨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放下前面座位上的餐盘，以手支颐皱起眉头：“我的人生本来就很失败了，被你这么一讲就更失败了……” 　　“喂，便宜老爸，不如这样。”安琪坐到杨隔着走道对面的位置上，“你有没有什么很厉害的科技，连我也能听懂的那种，可以让我带回去给艾德的？你看世界不是很危险吗，到那个世界去之前帮帮你女儿也很好，对不对？” 　　“出嫁的女儿向着老公、拐弯抹角地朝亲爹要好处，可太真实了……”杨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存在狄拉克之海，TurnA是能够造出来的，光是这两个事实本身就是无价的情报。搓出钢巴斯塔对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我的不成体系的凌乱知识反而对他有害无益。” 　　“又想拿我听不懂的东西忽悠我。”安琪不高兴地鼓起脸颊，“就是什么有用的都不愿意说呗？切，小气。” 　　“这个岳父当得真是一点愉悦感都没有啊……”杨用指尖敲了敲餐盘，“对了，Villkiss的山歌密码被我换成什么了你知道不？他好像一直忘了问，我也一直忘了说。” 　　安琪的大眼睛倏地一亮：“父亲！” 　　“别，还是老爸吧。”杨浑身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密码太羞耻了，我就念一遍啊，记不住是你的锅，我是坚决不会念第二遍的。” 　　“没关系，我记性很好的。”安琪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实在记不住我再来想办法好了，反正老爸你已经死了，总不可能再死第二次了对不对？” 　　数分钟后。 　　“就是这样，你记性很好嘛，不愧是我女儿。”杨尴尬地红着脸，“你对着驾驶舱喊出来就行了，我还……咳咳，我还设定了提示用的BGM，如果喊着喊着有音乐响起就说明你喊对了。” 　　“太、太羞耻了！”安琪的脸也跟着泛红，“这种话你让我当着艾德的面喊得出口？还不如老变态原来的唱歌呢！” 　　“放大招之前不是一般都要喊一嗓子嘛，或者你理解成使用魔法之前的咏唱也行。”杨扯着嗓子干咳了两下，“好了快到站了，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猛地听到这句话，安琪不知为何有点莫名地失落感，呆呆地愣在原地。 　　“发什么呆啊，你老公还在等着你呢。”杨出神地看着安琪，“有喜欢的人就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抓住，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卖，这是你倒霉亲爹一辈子的失败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那家伙外表老实其实心里闷骚得紧，女儿你要把他看牢啊！” 　　“还用你说！”安琪反瞪回去，可才看了一眼就心虚地撇开目光，“那个，最后一个问题啊。我本来是堂堂公主的，因为你的缘故变成野种了，父皇疏远我，哥哥妹妹也讨厌我。但我不怪你，因为没有你的话就没有我了，也不会有艾德。可你本来不知道我的存在，现在那个，唔，知道了之后，会不会觉得，呃，后悔、或者失望、或者……” 　　“后悔什么？失望什么？我又没花一分钱养。”杨在安琪惊愕的目光中捧腹大笑，笑得泪花都蹦出来了，“我女儿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嫁给谁都是浪费，也只有肥水不流外人田才能给我稍微不那么心疼一点。” 　　“老、爸？” 　　“我这辈子呢，前半段像搞笑动画片，后半段像文青病发作，大概是哪个嗑药嗑高了的编剧的可悲玩物。”杨继续泪中带笑地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对我而言唯二的幸运就是你和他了。所以你们一定要把我不幸的份都幸福回来才是赚的，知道了吗？” 　　“嗯。”安琪抽了抽鼻子，“知道了。” 　　“我到站了，这次是真的后会无期了啊，所以……”杨笑着对安琪点点头，“再见。” 　　还没等安琪说上最后一句话，视野突然黑了下去。等光线再度亮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身着驾驶服完好无损地坐在驾驶舱里。 　　“再见。”安琪低头对着空荡荡的驾驶舱轻声道。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一个银白色的、西瓜大小的球形物体正漂浮在离Villkiss的驾驶舱不到两米的地方。本能地，她明白了这是他正在找的东西。 　　没有时间纠结为什么，没有时间感慨、庆幸、或是难过，要在下一次重力的方向改变之前把它、不、把他抓住！ 　　“艾德！” 　　几乎是在Villkiss加速的同时，负能量的乱流再度袭来，Villkiss在重力场的作用下瞬间冲过了头，银白色球体眨眼之间被甩在了身后。 　　“艾德！”Villkiss在安琪的操纵下华丽地一百八十度转身，“这次一定！” 　　Villkiss朝着银白色球体猛然加速，安琪死死地握住操纵杆不断地微调着位置度。能量乱流无情地从四面八方冲击着机身，试图让它偏离航路，Villkiss却始终保持着正对银白球体的角度。 　　还有二十米，十米，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就是现在！ 　　在Villkiss即将撞上球体的一瞬，安琪飞快地关掉了驾驶舱外面的保护罩，一道银色的流光伴着狂暴的重力场撞进了她怀里，下一个瞬间保护罩重新开启。 　　安琪猛地一口鲜血吐在球体表面，银白色的外壳上泛起殷弘的光泽。但她没工夫理会自己刚才在扭曲的强重力场和冲击下断了几根什么骨头，只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球体，幸福地将脸蛋紧紧地贴在球面上，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分钟，安琪才慢慢放开怀里的球体。左手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光是稍稍动弹就扎心的疼，她挣扎着伸出右手打开驾驶舱里的储物空间，翻出艾德给她准备的急救包。 　　“止痛片、止痛片……有了。”安琪往嘴里胡乱倒了一把止痛片，又拿出水瓶吸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咽下，“绷带、绷带……呜呃！” 　　又是一口鲜血喷在球体上，安琪这次大概可以肯定是内脏受伤了。但现在身处狄拉克之海她毫无办法，甚至包扎也由于仅剩右手，只能把断掉的左手草草缠了几圈固定住了事。 　　“笨蛋老爸，咳咳，非要设定成用喊的才行，万一驾驶员说不出话怎么办。我这智商，咳咳，绝对是遗传的。”安琪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怀里的银色球体，“艾德，我们，咳，回家。” 　　她又用了半分钟整理呼吸，顺便祈祷死鬼老爸给的台词没有问题。 　　“要上了。”准备好了的安琪大喊道，“流派！”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动感的音乐自动地在驾驶舱里响起。艾德如果清醒的话也许能认出这个曲子，但安琪并不认识、也没有功夫在意这个，光是努力让自己不咳血就已经竭尽她的全力了。 　　“东方不败！王者之风！” 　　驾驶舱正前方的显示屏上闪过“时空收敛炮”几个字，Villkiss浑身开始金光大盛。 　　“全新系列！天破侠乱！” 　　机身的双肩变形，各自露出了一个金色的狰狞炮口。 　　“我的手燃烧如鲜红烈火、它高声叫我抓住胜利！” 　　七彩的流光从黑暗中向着炮口汇聚。 　　“爆裂！” 　　流光在无形立场的作用下几乎被压缩成了斑斓的能量实体。 　　“石破、天惊拳！！！” 第204章 灵格斯、一去不回 　　“时间到了。”绫波丽将视线从手表缓缓移到布莱特上，“诺亚司令，请您下指示吧。” 　　“我不允许，没有人可以在艾德和安琪出来之前往夜天使里面投放核武。”C.C.的面色冷若冰霜，“布莱特·诺亚，我现在正式宣布你被我绑架了。不要轻举妄动，我向你保证我的动作一定比你快。” 　　“疯女人。”绫波丽以手抚额，“别忘了你可是阿纳海姆的大股东，说话之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和月球的力场。” 　　“阿纳海姆的大股东？”C.C.冷笑一声，“艾德都没了，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种东西？好，那我现在把股份全部还给罗兰，和月球断绝一切关系总行了吧？爱丽丝。” 　　“这个房间的通讯已经被我劫持了。”爱丽丝飞快地答道，“对外的通信我全部可以伪造，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 　　其实核弹发射装置也在入侵中，但C.C.还没傻到让爱丽丝把这种话也当众讲出来。核武的加密保护有点麻烦，而且是在局域网里没法调用网络上的计算资源，即使是以爱丽丝的技术破译起来也还需要花些时间。 　　“事实就是这样，诺亚司令。”C.C.目光灼灼地盯着布莱特，“我不介意你事后展开对等报复，但艾德是我的唯一、是我的全部，为了他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的决心我看到了，C.C.女士。”布莱特不慌不忙地找了个位子坐下，“其实说真心话，我也是希望灵格斯能得救的，他对我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盟友。可已经三天了，绫波小姐本来的建议是现在放弃，既然你有不同的意见，那么请容我问一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C.C.面不改色地说，“等就是了。” 　　布莱特试了试通讯设备发现果然没法使用了，无语地撇撇嘴。 　　见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罗拉见缝插针地道：“那个，诺亚司令，C.C.的言论我会为她负责——” 　　“罗兰！”C.C.不愉快地打断她，“纳米虫吃多了耳朵不好使了么，都说了我们断绝一切关系，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自己会负责，用不着你管。” 　　“——C.C.的言论我会为她负责的。”罗拉自顾自地说，“威胁军方高官是极度恶劣行为、也是月球方面的严重过失，我们会拿出让您满意的补偿，还请不要对她展开对等报复。” 　　“罗兰！”C.C.高声抗议道，“这是灵格斯家的家务，都断绝关系了谁要你多管闲事！” 　　罗拉坚定地摇了摇头：“和阿纳海姆的股份没有关系，你是艾德的人，艾德是我的人，不存在断绝关系这种事。” 　　“行了，你们一个二个这么悲壮，弄得自己好像灵格斯和他正义的伙伴们一样，我要是再事后报复不就变成反派了吗？”布莱特自嘲地叹了口气，“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当什么军方大佬，西洛克那样的冷酷手段我还是学不来啊。” 　　罗拉杏目微张、柳眉一挑：“那C.C.的事情……？” 　　“夜天使没有进一步动作，说不定里面还有别的变化，也许她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再等等吧。”布莱特干咳了一下，“补偿还是要的啊，嗯，还是要的。” 　　“那是自然。”罗拉连忙附和道，“补偿会绕过联邦直接走A-Laws账目，一定让您满意。” 　　布莱特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地看了C.C.一眼再没有说话。 　　空闲下来的C.C.出神地看着夜天使，用感性蛮不讲理地继续坚持着摧毁自己的理智。她在漫长的人生中，大概从来没有那个瞬间像现在这样渴望不可理喻的奇迹。 　　时间就这么在令人难堪的沉默中一秒一秒地流逝，黑白相间的球状投影依旧悬浮在直径长达六百八十米的黑色圆面上，安静而诡异。 　　然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后的第二个小时里，远方突然有什么光亮闪了一下。C.C.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拼命地睁大眼睛，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空中那颗球体。 　　“我看到了。”她喃喃地说，“我真的看到了。” 　　还没等其他人发问，就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一样，更多的七彩光芒从夜天使上方的黑发球体上发了出来。由于距离太远了，更多的细节肉眼看不太清。 　　“立刻解除通讯管制。”布莱特沉声道，“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马上要来自前线的通讯联络和画面转播。” 　　“是！”爱丽丝在C.C.答应前就自作主张地解除了对布莱特的限制，并把前方截获的视频信号投影到了作战室里的大屏幕上。布莱特一面紧盯着屏幕，一面着手联络手下的战士们准备时刻采取行动。 　　“不可能！”绫波丽看着看着便惊呼出声，“这不科学！” 　　只见在她口中本该是投影的球体表面宛如干涸的河床一般出现了大片龟裂，鲜红的血液从中往外狂涌出不止，很快就汇聚成涓向下流淌、转瞬间被无底深渊吞噬。炫目的七彩光芒从绽开的裂缝中隐约透射而出、并且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亮，球体也随着光芒愈发耀眼而变得愈发破烂。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那么久，残缺不堪的夜天使终于无法承受住来自内部的持续轰击。脆弱的球体彻底崩解，漫天的血水四散飞溅，地上的黑色影子也跟着黯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露出下方几乎完全光滑的地面。 　　“消失了。”绫波丽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夜天使的感应消失了。” 　　尘埃落定之后，血淋淋的Villkiss静谧地立在大地中央，显得狰狞而安详。再度放大的画面中，安琪浑身是血地躺在驾驶舱里，左臂无力地耷拉着，右臂正紧紧抱着一个银白的球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咳咳，喂，听得到吗？艾德我带回来了。”公频上响起了她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咳咳、大概撑不住了，先休息一会儿，回头再聊，就这样……” 　　说完就昏了过去。 　　…… 　　昏迷的安琪此刻正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清秀的脸庞满是虚弱和憔悴，漂亮的金色秀发凌乱地散开着，黏糊糊的驾驶服上沾满了血渍。桃香坐在病床边，眼中充满痛苦之色。 　　“先得把碍事的驾驶服剪开，然后立刻对身体做一次全面的检查。”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拿着长得像大剪刀似的工具晃了晃，“这种事情就交给我这个专业人士吧，请无关人员等在外面。” 　　“你是谁？”C.C.冷冷问道。 　　“我是诺亚司令的随军专用医生，从司令还在当舰长的时候就跟着他干了，态度专业、技术过硬、背景清白、值得信赖。”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嘴唇上方的小胡子，“大家都叫我哈桑医生，你们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工具放下，你出去。”C.C.竖起右手制止了对方的进一步发言，“麻烦转告诺亚司令，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安琪的治疗由我来负责。” 　　“这种严重的伤势需要专业——” 　　“我就是专业人士。”C.C.斩钉截铁地说，“出去，现在。” 　　哈桑医生原地纠结了两秒钟，嘀嘀咕咕地转身离开。 　　“不先处理艾德的问题吗？”绫波丽指了指爱丽丝怀里抱着的银白色球体，“爱丽丝确认过了里面是LCL，可我身为NT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无法断定他还活着，奥黛丽也感知不到吧？” 　　密涅瓦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按轻重缓急一个个来，你少给我捣乱。要是艾德好不容易救回来了结果发现老婆少一个，我要怎么跟他交代？”C.C.飞快地环顾了一圈医务室，“爱丽丝抱好艾德，奥黛丽跟着爱丽丝别乱跑，拉克丝……拉克丝人呢？” 　　“还在房间里没出来。”爱丽丝答道，“她两天没出来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种关键的时候人竟然不见了，那个女人在想什么！”C.C.不快地“啧”了一声，“别管她了，碇你也来帮忙，军方那边罗兰会处理的。” 　　“我是学者，不是医生，而且我觉得艾德的问题更严重。”绫波丽假装可爱地歪了歪头，“还有碇是谁？” 　　“少给我在这儿装什么纯良学者，当年搞人体实验的时候除了伊奥利亚和玛莉安娜就你参与得最多，赶紧给我来帮忙。”C.C.说着拿起大剪刀走向安琪，“桃香，来搭把手。” 　　“是！”桃香精神一振。 　　一小时后，光溜溜的安琪依旧昏迷地躺在床上。 　　“大半边身子粉碎性骨折，多处动脉破裂引起的大出血，复数重要脏器受伤导致的内出血，估计是把自己直接暴露在狄拉克之海的紊乱重力场里了。”绫波丽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可衣服上和驾驶舱里的血竟然都是她的，你们知道这些血加起来有多少毫升吗？她为什么还活着？” 　　“这个笨蛋！”C.C.心疼地看着安琪皱起眉头，“活着就好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内脏在没有处理的情况下开始自行愈合，动脉的出血也以一种极不科学的方式自动停下了，据我所知诺玛这个物种是没有你那样便利的不死性的。”绫波丽将手指搭在安琪的脖子上，“心率也开始恢复平稳了，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形使徒吗？” 　　“桃香？”C.C.看向女仆小姐，“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不过硬要说的话……”桃香拎起一截断掉的绳子，绳子上黏糊糊的不知是汗渍还是血渍，“我在安琪莉洁殿下脖子上发现了这个，但我肯定这不是属于殿下的物品。奇怪的是只有一根绳子，也没有绑着什么东西。” 　　C.C.接过来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得还给桃香。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总之状况稳定了，剩下的就是带回月球接受更好的治疗，骨头什么的这个年头不是问题。”C.C.转头望着爱丽丝怀里的球，“剩下的就是艾德了。” 　　绫波丽叹息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估计博士也不会有。他的情况已经超出人类的处理能力了，除非人类文明的科技能达到莉莉斯的水平，否则……” 　　“我有办法。”拉克丝推开门走了进来，“你和安琪做得够好了，C.C.，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第205章 人类补完计划 　　月球，灵格斯家。 　　拉克丝将抱在怀里的艾德放在餐桌正中央，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他的姿态，让艾德不至于在桌子上滚来滚去。接着她又从冰箱里取出了装着莉莉斯的试管，和艾德并排放好。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拉开椅子轻轻坐下，一脸严肃地注视起本来是艾德的银白色球形物体。 　　爱丽丝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拉克丝，又和身边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啜着的密涅瓦对视了一眼，不解地举起手问道：“拉克丝，我们在干什么呀？你不是说你有办法把艾德变回来吗？” 　　“是的，但那个办法不可以告诉碇唯。”拉克丝抬头看了看时间，“C.C.她们应该快要回来了，等她们回来了我一起说。” 　　“哦。”爱丽丝乖乖地点点头，空间再度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不多时，换好鞋的C.C.和桃香一先一后地走了进来，前者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安琪在医院里安顿好了，罗兰派了专人在照顾。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简直不像是人类。”C.C.边走边脱下外套，身后的女仆顺手接过帮她挂了起来，“你不是去找伊奥利亚了吗？他怎么说？” 　　“和碇唯一模一样的说辞，以人类现有的技术对艾德的情况无能为力，要么等到科技发展到莉莉斯的同等水平，要么就干脆放弃。”拉克丝目视着C.C.在她对面坐下，桃香乖巧地站在了C.C.身后，“密涅瓦也试过了，既感知不到艾德，也感知不到莉莉斯，他们俩现在可能出于相似的状况。” 　　“关键是莉莉斯现在也不在了，不然还可以想想办法。”C.C.眉角紧拧，拿起放在她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果然只能等了么……” 　　“可是你想过没有，C.C.。”拉克丝轻声道，“如果人类的科学技术发展不到那个境界呢？如果发展到那个境界之前人类就因为失去艾德而提前灭亡了呢？如果在灭亡之前艾德的LCL容器被心怀不轨的人损毁了呢？如果就算等到了科技发展的那一天最后发现还是做不到呢？” 　　C.C.沉默了稍许：“你说你有办法？” 　　“是啊，我确实有办法，这还要多谢碇唯提供的死海文书呢。”拉克丝淡淡地一笑，“既然解决方案最终都要落到莉莉斯头上，那我们人造一个莉莉斯不就好了。” 　　“人造一个……莉莉斯？”C.C.双目圆睁，“你搞清楚拉克丝，莉莉斯可是所有李林的创造者啊，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做得到的，为了艾德，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拉克丝蓝灰色的双瞳流露出坚定而冰冷的目光，“拉普拉斯程序目前在我手上，我们先跟着线索找到盒子，消灭所有使徒，然后人为地引发第二次冲击，接着在全人类回归LCL的时候夺取李林的集体意识，趁机利用莉莉斯和亚当的权柄重塑一个艾德，计划结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C.C.颤抖的双手撑住桌面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知道第二次冲击意味着什么吗？这么做和查尔斯那个疯子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拉克丝毫不退缩地和她对视着，“他是为了让那个叫玛莉安娜的女人夺取权柄、最终使得自己成神、统一全人类的意识、制造没有谎言的世界，而我仅仅是一个为了让丈夫回到身边的普通妻子罢了。” 　　“不对，不是这个样子的。”C.C.气势汹汹地指着桌子上的试管，“莉莉斯已经这样了，引发第二次冲击只能靠使徒和亚当接触，首先你就根本没有办法保证人类补完的时候能够主导意识。” 　　“我已经说过了我有办法，所有技术上的细节都设计好了，行动用的资金我也准备好了，唯有人手和武力不足的问题需要解决。”拉克丝将胳膊肘立在桌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这个计划只待最终实行、并且一定会实行，C.C.，你要加入吗？” 　　“密涅瓦，你明白拉克丝在说什么吗？”C.C.无力地垂下脑袋，长长的秀发遮住了面庞，“她要通过消灭全人类来换回艾德，嗯，你没听错，消灭全人类。” 　　事情的规模突然大到超出了小姑娘的理解范围，密涅瓦惊恐地缩成一团，左看看C.C.右看看拉克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密涅瓦还小，她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别把她牵扯进来。”拉克丝一脸漠然地摇了摇头，“现在安琪昏迷中，我没有和其他任何人商量的打算，给我你的答案吧。” 　　“答案？”C.C.缓缓抬起头，“艾德是什么性格的人需要我来告诉你吗？ELS事件的时候他顶着那么大的精神压力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努力至今的你难道不清楚吗？这种事情就算成功了他也一点都不会高兴的！” 　　“那你让他告诉我啊！”拉克丝拍着桌子倏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喊道，“艾德他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你让他站到我面前亲口告诉我啊！” 　　“他是NewType啊，你还不明白吗？”C.C.声嘶力竭地吼道，“就算他真的能用你的方法回来，你让他对着因为自己而被毁灭的世界要怎么才能坚强地活下去？他说过自己喜欢这个世界啊！他会疯掉的啊！” 　　“时间会治愈一切的，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呢。”拉克丝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差点暴走的情绪，眼中依稀有粼光闪烁，“NewType和调整者会不会被LCL化我无法肯定，但即使我们都不在了，他最喜欢的安琪也能一直陪着他，这就足够了。” 　　“拉克丝，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C.C.两手虚按，“我们等安琪醒过来了再一起考虑考虑，和罗兰、和伊奥利亚他们再商量商量，我相信总能找到办法的。” 　　“别说总能找到办法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碇唯和伊奥利亚博士的判断不是已经相当肯定了么，你也没法否认这很有可能就是唯一的办法。”拉克丝心绪复杂地抿了抿嘴唇，“其实从艾德被夜天使吞下去开始我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了，这是我从那时起思考至今所得出的答案，不是什么一时冲动的结果。” 　　“艾德要是在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你这样乱来的。”C.C.飞快地思考着说辞，“想想你自己吧，万一你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艾德回来之后你要怎么面对他？他要怎么面对你？” 　　“他说过他会原谅我的。”拉克丝展颜一笑，“如果他选择不原谅我的话，那么届时我会负起责任去死的。” 　　“但是——” 　　“没有更多但是了，C.C.，争论到此为止。”拉克丝再次抬头看了眼时间，“是，或者否，给我你的答案吧。” 　　“还用问么？我会负起责任阻止你的，艾德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他犯下这么——”C.C.忽地愣住，“你在茶水里下药了？！” 　　拉克丝微微一哂：“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可我又打不过你，只能出此下策了呢。” 　　C.C.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自己的神经反应开始出现迟滞，但她果断无视了这些抬脚走向拉克丝：“你以为这就能限制住我？太天真了，我——” 　　数道银流电光火石般缠上了C.C.的身体，转瞬间便将她束缚了起来。C.C.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由得怒吼道：“爱丽丝！” 　　“我从来就不会低估武力带来的威胁，你也好、安琪也好，我一直是打起十二万分小心的呢。”拉克丝轻声笑了笑，“人类对爱丽丝而言什么都不是，她的立场其实也很好判断的，不是么？” 　　束手无策的C.C.将期望寄托在拉克丝也许会忽视了某个长期没有存在感的角色，她怀抱着最后的念想喊出那个名字：“桃香？” 　　“对不起。”身后响起了那个名字所有者的声音，“我也……” 　　只觉得后脑猛地遭了一下重击，接着C.C.便眼前一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桃香扶住C.C.缓缓倒下的身体，轻手轻脚地抱着她放到沙发上，口中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女仆的义务是让主人幸福，所以主人不见了就得把主人找回来。” 　　眼看着一切按照预计发展的拉克丝叹了口气，走到密涅瓦身边怜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我和爱丽丝、桃香要出门一阵子，过些时我们就会带着艾德回来的。C.C.生活习惯怎么不好，你要学着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可以找玛尤或者卡嘉莉帮忙，然后……” 　　“不要碰我。”密涅瓦一把打掉拉克丝的手，“师傅被妖怪吃掉了，所以大师兄就要和二师兄分行李了吗？” 　　“你不明白也没关系，记住我会把艾德带回来的就行了。”拉克丝无视小姑娘的抵抗、顽固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过你大概等不到和我抢男人的日子了，到时候和去和安琪斗智斗勇吧。” 　　密涅瓦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她再也抵抗不住无边的困意，闭上眼睛沉沉地倒在拉克丝怀里。 　　拉克丝将密涅瓦抱回房间，给小姑娘脱掉鞋子裤袜和身上的便服，又给她换上小熊睡衣、盖好被子才不慌不忙地从楼上下来，而桃香和爱丽丝都已经准备万全、在客厅候着了。 　　“桃香开车。”拉克丝将车钥匙抛给女仆，后者精准地单手接住，“爱丽丝拿好艾德和莉莉斯，我们现在出发。” 　　…… 　　灵格斯家挂着AE666牌照的轿车独自在地下行进着，桃香从没来过这地方，只是严格遵循着拉克丝提供的导航在驾驶。 　　副驾驶上的拉克丝此时正拿着手机小声打着电话：“通行口令，开机密码，我全都要……抱歉，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如果你不想你和你妹妹的事情明天一早登上全世界各大网站头条的话……不要问为什么，没有意义……别试图说服我，我只需要知道是或者否……很好，谢谢合作。” 　　桃香瞟了眼内后视镜里沉默不语的爱丽丝，对刚刚挂断电话的拉克丝道：“既然战斗力不足的话，艾德先生格纳库里的机体不是更方入手吗？” 　　“那些不够用。”拉克丝把手机的电池直接拔掉、随手扔出窗外，“最理想的是TurnA，但艾德把TurnA还给罗兰之后就机体被狄安娜派了专人二十四小时把守，我们估计难以接紧、更别提强夺，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眼下这个。” 　　“那……”桃香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下，“离开月球之后我们要去哪里呢？” 　　“地球上有我的秘密据点，以后我们就以那里为基地进行活动。”拉克丝单手支颐望着车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以前我提出过交给艾德，但是被他拒绝了，没想到竟然能现在派上用场，该说是造化弄人么。” 　　“看来你一切都安排好了呢，请不用顾忌地交给我任务吧，我向你保证一定可以完成的。”桃香喃喃道，“只要能让艾德先生回来的话……” 　　“我本以为你会选择留下照顾安琪的，没想到你会跟我一起来。”拉克丝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桃香，你——” 　　“我对自己的角色定位十分清楚，我是安琪莉洁殿下的附属物、是赠品。主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合格的女仆是不能有非分之想的。”桃香高声打断她，“拉克丝小姐，我们到了。” 　　拉克丝默默叹了口气，下车走到密码门前，输入刚刚从电话里拿到的通行指令。 　　依靠着核心人员的泄密，接下来的一路畅通无阻，一行三人无惊无险地一直深入到了最里面的格纳库。随着爱丽丝打开照明，一台造型别致、棱角分明的高达型MS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你果然选择了这条路。”碇唯从阴影中缓缓踱步出来，“在你找我要死海文书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从那时候你就计划好了，是么？” 　　“艾德身边总是不断地有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冒出来。”拉克丝无奈地笑了笑，“而你不仅是最聪明的之一，还又是助手又是学生的，尽是些大家没有的新鲜属性呢。” 　　“这种拖延时间的垃圾话对我没有意义，不能再让你继续疯狂下去了，真嗣会死的。”碇唯将手伸向口袋的途中只觉得眼前有道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后颈一疼，“什——” 　　桃香把碇唯轻轻放到地板上之后，一脸冷漠地回到了拉克丝身边，后者看着躺倒在地上昏迷的少女不由地感慨道：“暴力永远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手段，可聪明人总觉得自己算计到了一切就可以无视暴力了。” 　　“拉克丝，别理她了，我们赶紧动身。”爱丽丝举起银色球体、显出迫不及待的样子，“艾德和莉莉斯也要放进驾驶舱里吗？可是里面没有固定的地方，总觉得很不安全呀，万一摔坏了或者弄丢了怎么办。” 　　“所以需要两个安全的地方……”拉克丝回忆着机体的资料沉吟了片刻，“那就装进GN-Drive里面吧，应该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第206章 天空的基拉 　　卡嘉莉满面笑容地跪坐在地上拍着手，同时口里还在喊着加油。离她不远处，十三个月大的小宝宝正艰难地保持着平衡、一步步向前走。然而还没走几步、落在后面的妹妹就摔了个跟头，顺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走在前面的哥哥手足无措了一会儿也跟着哭起来。 　　“哦哦，妈妈在这儿，不哭不哭。”卡嘉莉慌不迭地上前抱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基拉，快来帮忙。” 　　独自坐在地上的哥哥见没有人来抱他，哭得愈发伤心。卡嘉莉连忙放下好不容易快止住哭的妹妹去抱哥哥，可妹妹才离开她的怀里就打回原形，甚至哭得更加厉害。 　　“基拉，快来帮忙呀，在干什么呢？”卡嘉莉喊了半天没见反应不禁抬头望去，发现丈夫正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基拉？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啊？”基拉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噢，他们俩哭了是吧，我来。”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了？喂，你们两个，不要哭啦。”一大一小两个宝宝似乎也感觉到了妈妈身上的严肃氛围，哭声渐止。“你刚才的样子很可怕啊，我很担心你，能告诉我怎么了吗？你刚才接电话之前都还很好的。” 　　“没事，是工作上出了点小变故，MS方面的你不懂。”基拉强作淡定，“我能解决的，你不用担心，真的没问题。” 　　才怪。 　　00 Qanta的保密级别光看罗兰付给他的薪水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虽然不知道拉克丝为什么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但他刚才确确实实地泄密了，最关键的是灵格斯博士的电话也打不通，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基拉心里十分清楚，凭月球的科技水平和对00 Qanta的重视程度，事后想查出机密是从谁那儿泄露出的简直轻而易举，根本不可能指望泄密的事情能一直瞒住，等着他的将是违约罚款和刑事处分。可当老婆孩子被放上天平另一头的时候，他瞬间失去了其他选择。 　　所以会落到这副田地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了呢？是为了让卡嘉莉过上更好的生活而给伊奥里亚博士打工错了吗？是为了给卡嘉莉一个家而买房子错了吗？还是……和卡嘉莉在一起根本就是错误的决定？ 　　“呐，基拉。”卡嘉莉抱起孩子一个个放到床上，“我知道自己算不上聪明，不能在工作上帮到你，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没法赚钱减轻你的负担。我能做的只有照顾好他们两个和让你在家里感到放松这样简单的事，但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事我也很认真地想把它们做好。” 　　“真的没事。”基拉试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 　　“我确实没有那么厉害，看穿人心什么的对我来说太困难了。”安顿好宝宝之后卡嘉莉走到基拉身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他们俩周岁都过了，我还没有迟钝到连你有心事都看不出来吧？” 　　“我……”基拉叹了口气、无力地缓缓垂下头，“我没有选择。” 　　卡嘉莉搬了张椅子做到基拉身边，脸上挂着鼓励的微笑：“基拉你很温柔，不懂得拒绝别人，但你却又是个很有正义感、坚持自己原则的人，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我甚至猜不到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是……”基拉痛苦地躬起身体、捂住脑袋，“博士也找不到人，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 　　“是被迫做违心的事情了吗？”卡嘉莉看着丈夫微微点了点头，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基拉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被人逼迫的吧，是有坏人拿什么威胁你吗？” 　　基拉一时陷入沉默——他能说什么？你最好的朋友拉克丝就是你口中的坏人，而你就是帮凶？他不用想就知道00 Qanta九成九是从卡嘉莉嘴里泄露出去的，但卡嘉莉是那么的信任和崇拜拉克丝，这种话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虽然我也觉得自己估计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可不能输给坏人啊！我们要给宝宝们以身作则，做一个正直的好人！”卡嘉莉握紧拳头象征性地挥舞了两下，“我和孩子们都会坚决站在你这边的！” 　　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这个单细胞生物！一股来历不明的烦躁让基拉忍不住脱口而出：“即使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欸？”卡嘉莉呆呆地愣在原地，“你在……说什么？” 　　“即使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我必须和你、和孩子们分开了。”基拉抬起头和妹妹对视着，眼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也要坚持吗？这种轻率的原则也要坚持吗？” 　　“也要坚持。”卡嘉莉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使你再也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了，也必须坚持下去。可是只要我们都没有死掉的话，我就会努力和你重新在一起的。” 　　“我……”基拉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还有，才不是什么轻率的原则！”卡嘉莉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声音变得有点哽咽，“那是从我们认识以来你一直坚持的处事原则，是你身上最珍贵的品质，也是我爱上你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因为坏人的胁迫就违反自己的原则做坏事什么的，才不是我认识的基拉！” 　　“但是你不明白，你和孩子们——” 　　“那就好好保护我们啊，你已经是丈夫和爸爸了，这是你的义务吧！”卡嘉莉两眼通红地说，“我也、我也会保护你们的，这是我身为妻子和妈妈的义务！” 　　基拉用攥得骨节发白的拳头使劲锤了下大腿，霍地站起身来：“我去找罗兰殿下，卡嘉莉，你等我回来。” 　　“当然等你回来。”卡嘉莉挂着眼泪、一脸傻笑地说，“每天都是呀。” 　　…… 　　真空中听不见推进器的轰鸣，漆黑的宇宙里拉出一道亮线，那是飞翼零式保持着最高速度在宇宙中穿行。驾驶舱里的基拉紧盯着雷达边缘持续接近中的光点，罕见地做起了深呼吸，试图找到最佳的临战状态。 　　00 Qanta被强夺，绫波小姐被人打晕，基拉难以想象那个天真无邪、温婉可人的拉克丝小姐为什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罗兰殿下只是含糊不明地提了一下灵格斯博士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具体的情况基拉急着出任务并没有得到详细的说明，只知道拉克丝大概率逃往地球了。 　　可戴罪立功也好，坚持自我也罢，他既然已经从亲王殿下和伊奥利亚博士手上接过了追回00 Qanta的任务就一定会完成，哪怕对手是拉克丝·灵格斯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00 Qanta是怎样可怕的机体，所以毫不迟疑地选择了飞翼零式出战。除了因为它是为数不多的速度特化、有希望追上00 Qanta的MS外，对机体的熟悉程度也是他的重要考量——和00 Qanta战斗，驾驶不熟悉的机体和自杀没有区别。 　　万幸的是，从临行前得到的街景监控画面来看，对方除了爱丽丝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外，拉克丝和女仆两人都是拖油瓶。按照常理推断，对方必然希望避免白刃战。 　　此外格纳库的监视录像也被人删掉了，不知为何拉克丝在里面浪费了许多时间。但多亏这一耽搁，再加上拉克丝她们为了避开宇宙中的驻防不得不绕远路，让他得以追上速度一点也不逊色于飞翼零式的00 Qanta。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基拉看着视界中终于出现的熟悉身影自言自语，“我会……战斗。”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00 Qanta像是干脆放起了逃跑似的面对他原地等候，公频上意料之中地响起了拉克丝的声音：“来的是……基拉·大和么？你这是何必呢？” 　　“我也不想和你战斗，拉克丝小姐。”基拉沉声道，“但我有想保护的人，所以我会你开枪的。” 　　“说的话自相矛盾呢，还是说你已经不在乎卡嘉莉和两个孩子了吗？”拉克丝轻笑出声，“哦，我明白了，只要把我消灭在这里就没人知道你的小秘密了呢。” 　　“我不会杀死你的，也不害怕你说出真相。虽然现在还看不见，但我和卡嘉莉能够继续在一起的道路一定是存在的。”基拉的情绪不禁有些激动，“我会——” 　　有什么不对劲，绝对有什么不对劲！ 　　基拉条件反射般的一通操作，飞翼零式猛然收拢翅膀覆盖住全身，四道粒子束几乎同时从四个不同的角度打在钢之翼上，承受了过多能量的配件自动脱落，一时间羽毛四散。 　　“啧。”拉克丝不快的声音再度从公频上传来，“果然是超级调整者……” 　　直到这时基拉才反应过来，00 Qanta左臂的形状不对，六枚浮游炮少了中号的两枚B型和小号的两枚C型。因为大号的两枚A型还挂在盾上，而且那是只有用精神感应才能操作的浮游炮，再加上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所以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还好对00 Qanta装备的熟悉和他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立了功。 　　“为什么你能使用浮游炮？”基拉难以置信地问道，“那可是浮游炮啊，不是什么龙骑兵！” 　　回答他的并不是拉克丝，而是一阵密集的连射。 　　00 Qanta为了弥补没有实装GN-Drive所造成的战斗力不足，同时为了平衡左臂的盾和浮游炮，右臂上配备了由伊奥利亚博士亲自设计的复合武装“剑IV”。这个顾名思义由四枚大小不一的剑刃组合而成的巨剑上外挂了三枚枪刃，复杂的结构让它能够变化成多种形态以满足不同的需求。 　　其中光束步枪形态的剑IV和VSBR类似，拥有高射速和高输出两种形态。基拉记得绫波小姐曾对他提过，倘若GN-Drive的功率足够大的话，剑IV在理论上甚至存在着高火力连射的梦幻形态，但遗憾的是那也仅仅存在于理论中罢了，那么强大的GN-Drive是不存在的，更别说找到两个。 　　眼下的基拉保持着飞翼零式收拢翅膀的姿态，在尽量躲开速射的同时朝着前方猪突猛进。无数的流光和他擦身而过，时不时溅起一簇火星、飞散几根羽毛。 　　00 Qanta眼见攻击始终不奏效，一边慌慌张张地开始向后飞退，一面不断转换着武器的形态，每换一个形态就囫囵开几枪，甚至还不小心切成过巨剑模式、军刀模式，又手忙脚乱地切掉。然而无论它怎么做，两机的距离越拉越近。 　　“稳了。”基拉在心里默念道，“没有走位意识，射击精度不高，剑IV的形态转换也不熟练。只要我保持这个节奏近身的话，很容易就能在白刃战里削断敌机的四肢，到时候就能把拉克丝小姐和00 Qanta平安无事地带回去了。” 　　“不愧是超级调整者呢，你的实力真让我惊讶。”频频失手的拉克丝气急败坏地说，“你就是仗着自己近乎无敌的力量才有勇气推倒亲生妹妹的吗？阿斯哈难道是你为了瞒住卡嘉莉才下狠手弄死的吗？” 　　“力量并不是我的全部！”基拉感觉自己胸膛里有一股无名之火正在熊熊燃起，“卡嘉莉是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拉克丝小姐！” 　　“你又懂什么了？”剑IV变成了由双手执拿的重炮模式，“我也是有苦衷的！” 　　粒子洪流伴着拉克丝的咆哮澎湃涌出，零式飞翼一个灵巧的旋转侧移易如反掌地脱离了打击范围，相对的00 Qanta却陷入了相对较长的武器冷却，而两机的距离已经触手可及。 　　“我很尊敬灵格斯博士，也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但是……”一对洁白的羽翼下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飞翼零式瞬间化做一道流光贴上00 Qanta，“卡嘉莉在哭啊！” 　　从开战到现在，基拉第一次使用了武器。飞翼零式的右臂上抬，握住了被贮藏在左肩的光束军刀，在拔出的同时向下猛挥，下一秒00 Qanta的右半边手脚就要被斩断。 　　当是时，00 Qanta忽地放开剑IV，于电光火石间伸出右手抓住飞翼零式握光剑的上臂，上方和侧向的喷口全力加速，机体以零式飞翼为支点转瞬翻到了它身后。基拉下意识地跟着对方的动作扭头，同时向前猛推试图拉开距离。 　　“什么？”基拉恍然发现00 Qanta竟然从背后紧紧抓住了飞翼零式，“原来接近才是目的吗？！” 　　“桃香，辛苦了。”拉克丝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爱丽丝，开始吧。” 　　离拉克丝的话音落下不到三秒，基拉便眼睁睁看着爱机的操作界面完全蓝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夺回控制权。 　　“失败了……”基拉霎时间面如死灰，“卡嘉莉，我……” 　　暗算成功的00 Qanta放开飞翼零式，开始回收扔得到处都是的装备。驾驶舱里，拉克丝依依不舍地回望了月球最后一眼：“应该没有追兵了，我们走吧。” 　　“遵命。”驾驶席上的少女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您真是太厉害了。” 　　“不要用敬语了，桃香，直接喊我名字就好。”拉克丝眼中光芒黯淡下去，“你是艾德的女仆，不是我的。” 　　桃香怔了怔，脸上渐渐露出怀念的神色：“你和他说了一样的话呢。” 第207章 我就是Gundam 　　“是什么让一个孩子的母亲拿起了枪？是什么让温顺的群众发出绝望的呐喊？是什么让王室将保家卫国的武器对准了它的人民？地球联邦政府敦促阿扎迪斯坦方面应该反省自身问题，不要激化矛盾，切实保证每一个公民的基本人权……” 　　伴随着慷慨激昂的配音，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左手牵着孩子、右手拿着突击步枪的中东妇女的背影，而她的前方正立着一架杀气腾腾的MS。机身上的战损和背景画面中的浓烟无不在暗示着冲突程度之激烈，似乎旁白丝毫不怀疑下一刻这个可怜的母亲就会被MS踩成肉泥。 　　“虽然知道是联邦的常用手段，可是就算知道没什么可行的对策。”玛丽娜叹了口气，按下手中遥控器的开关将电视关掉，“我们没有有影响力的媒体，没有国际发言权，只能这样子任人摆布。” 　　“明显是联邦的问题，故意用这种歪曲事实的报道。”旁边的刹那都难得地带上了怒容，“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出，如果我们的MS继续——” 　　“够了，刹那。”玛丽娜握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这也是阿扎迪斯坦之前仗着能源在联邦诸国之间玩弄手段所应得的报应吧，他们现在会这么做也是理所应当。我们现在能做的、该做的，就是不要理会流言蜚语，稳定好国内局势，为人民争取一个和平的、光明的未来。” 　　刹那直视着玛丽娜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是只会战斗的破坏者，但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 　　玛丽娜握着他的手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最近王宫里出现了她养面首之类的谣言，但她并不怎么在意，一来她行的正坐的直、自问和刹那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二来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点小事还真排不上号。 　　就在上上周，阿扎迪斯坦王国的老国王在出席室外宫廷活动的时候，一位患有严重精神病的退役特种兵狙击手突然症状发作，拿起藏在自家床底下多年的最新顶配狙击枪，在森严的守卫下独自潜入了活动附近的最高建筑物，从八百米外一枪爆了老国王的头，然后当场服毒自尽。 　　老国死得太急没留遗嘱，剩下多如牛毛的皇子皇女展开了残酷的宫廷厮杀。玛丽娜顶着第一皇女的头衔可谓众矢之的，但在刹那精湛的杀戮技巧和其他继承人频繁出现的智障操作的帮助下，最终稀里糊涂地荣登大宝、成了阿扎迪斯坦王国的现任君主。 　　可惜阿扎迪斯坦的国内经济早已不堪重负，前任老国王靠着宗教洗脑和疯狂加税勉力维持，在他唐突暴毙后这股积攒许久的怨气终于一鼓作气的爆发，瞬间席卷全国。一时间打砸抢烧、冲击政府等事件层出不穷，再加上外媒幸灾乐祸、煽风点火，急得玛丽娜这位新晋君主每天食不甘味、睡不安寝，连刹那看着都心疼不已。 　　当初木星化石被伊奥利亚公开的时候，全世界的宗教都受到了冲击，最终逐一销声匿迹，只有阿扎迪斯坦因为自身就是教法立国的，靠着闭关锁国和大局域网强行苟活至今。然而在最近的暴乱中，大阿扎迪斯坦局域网竟然被心怀叵测的境外势力一举攻破，全国人民忽然就能上互联网了。 　　“原来地球联邦这么发达啊！原来P.L.A.N.T.不是水深火热的地狱啊！原来月球简直就像书里的天国一样啊！原来世界上竟然有使徒这种外星怪兽啊！”崭新的世界在阿扎迪斯坦人民的面前打开，全国人民安静了一个晚上，都在忙着吸收新的知识。 　　然而也仅仅安静了一个晚上，从第二天起，破除旧神明、旧教法、旧经书、旧皇室的呼声甚嚣尘上，其中不乏有头脑灵活的人利用阿扎迪斯坦扎实的宗教土壤传播起新兴宗教——拜NT教。 　　紧接着娜娜莉圣女转生、灵格斯真神下凡、阿姆罗天使降临之类的说辞一夜之间全冒了出来，其故事之完整、条理之清晰、逻辑之通顺、体系之自洽让人叹为观止，该教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传播壮大。 　　这就是联邦迄今为止始终在NT的对待上小心谨慎、宣传上严防死守最重要的原因——NT诸多不可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实在是诞生宗教的天然土壤，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曾在网络小说中稍稍推演过NT宗教化的过程，可书才写了个开头就被热心网友举报了，然后书秒删作者秒封，联邦的决心由此可见一斑。 　　在这两周里，玛丽娜一边要小心皇室里残余敌对势力的反扑，一边要控制国内的打砸抢烧，一边还要留心违规传教的可疑分子，可谓心力交瘁，她怎么化妆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就是最好的证明。好在靠着强大的武力威慑，首都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我建议你小睡一下，玛丽娜。”刹那低头看了看时间，“离飞机抵达还有两小时三十分钟，我负责叫醒你。” 　　“谢谢你，刹那，不过我得再想想一会儿要怎么说服对方。”玛丽娜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可能是我们加入联邦最后的机会了。” 　　两小时三十分钟后，布里塔尼亚的娜娜莉女皇的专机准时抵达。玛丽娜亲自到机场迎接，并拿出了超规格的待遇、举办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由于这次的国事访问是公开的，于是在娜娜莉从机场到王宫这一段路上，无数拜NT教的新晋教徒们夹道欢迎，“圣女大人万岁”之声山呼海啸，甚至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直到娜娜莉在王宫中和玛丽娜相对坐定，外面如雷贯耳的呐喊才逐渐散去。 　　“贵国的人民真是热情，我不怎么习惯呢。”一身盛装的娜娜莉腼腆地笑了笑，“首都也很和平，完全不像是发生过骚乱的样子，看来您确实治国有方。” 　　“您言重了，人民是无辜的，他们也只不过是被煽动了而已。”玛丽娜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老实说，我也知道阿扎迪斯坦的局势不怎么稳定，您大可挑个更好的时间访问，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是啊，没有必要以身犯险，所以我一等到首都安定后就迫不及待地来了。”娜娜莉无比真诚地说，“我仓促登基的时候布里塔尼亚和贵国如今内忧外患的局面是多么的相似啊！看着您的困顿局面我不禁感同身受，自由自主地想助您一臂之力，您该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哪里，您太客气了。”娜娜莉诚恳的态度和纯真的样子让玛丽娜稍稍放下了戒心，“女皇陛下您素有贤名，而我刚刚继位不久，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在各个方面不吝赐教。” 　　“赐教也太夸张了，如您所见，我的年纪比您还小呢。”娜娜莉不好意思地脸色一红，“可要说建设阿扎迪斯坦的话，我觉得最重要的首先就是加入地球联邦了吧？贵国和我国不同、体量有限，外界的帮助是很有必要，您不嫌弃的话我在联邦还能说上几句话。” 　　玛丽娜不自觉地长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娜娜莉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能怪她如此没有政治素养，但连客套话都没说完对方就主动提出了她最想要的东西，这未免也…… 　　她对自己的宫斗水平是有自知之明的，要是没有刹那和竞争对手们犯二她早就在激烈的夺嫡中死掉了，王位哪里轮得到她来坐。可娜娜莉这表现好像比她还不如？难道她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个心地善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所以娜娜莉此次前来真的就是同情她、想要帮助她？智库分析出的阴谋论都是错误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娜娜莉儿戏一般地微笑着盖棺论定，“噢对了，我最近听到了一个谣言，说是您养了个面首。啊，我当然是不信的，可是我听说那个所谓的面首长得很像我国的逃犯刹那·F·清英。” 　　玛丽娜努力保持面带微笑的表情，不让娜娜莉看出什么来。王宫的内斗虽然对外是封锁了消息的，但难保不会有人因为借助境外势力而导致情报流出，看来刹那的存在的确以某种方式泄露了。 　　“根据我最新得到的可靠消息，这个人不仅是我国的在逃要犯，还和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天人’有瓜葛，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娜娜莉皱起眉头、做出愤慨的样子，“所以我想冒昧请教一下，王宫里到底有这个人存在吗？” 　　玛丽娜整理了一下呼吸，用尽量平淡的声音说道：“据我所知阿扎迪斯坦王宫里没有这个人存在，大概是谣言吧。” 　　“可是我接到线人的可靠消息，确实在王宫里见过刹那·F·清英这个人啊，还和你同处同入呢。”娜娜莉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这是贵国加入联邦最后的机会了，请您想好了再回答。” 　　一股凉气从玛丽娜的尾椎直冲头顶，她终于听出来了，对方在威胁她，布里塔尼亚甚至在王宫里有卧底！ 　　“王宫里没有这个人存在。”她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谣言。” 　　“明明身为一国君主，比起政治却更在乎男人，不得不说我们很相似呢。”娜娜莉愉快地笑了起来，“可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请准备好随之而来的一切后果。” 　　随后，娜娜莉女皇由于水土不服而身体抱恙，提前结束了会面，返程回国。玛丽娜则一脸沮丧地回到了寝宫，没有注意到刹那一副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而是简明扼要地告知了他会谈的结果。 　　“对不起。”刹那反射性地道起了歉，“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没有你我早就死了。”玛丽娜温柔地笑了笑，“我确实希望加入联邦，可加入联邦是为了国民的和平和幸福，拿国民的幸福去换这个资格就本末倒置了。” 　　“国民？”刹那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我？” 　　“库尔吉斯现在是阿扎迪斯坦的一部分，你现在就是阿扎迪斯坦人。”玛丽娜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是这个国家的君主，而你是我重要的国民，所以我也会为了你的和平和幸福而努力的。” 　　“他人……为了我的幸福……努力……”刹那呆呆地愣在原地。 　　“其实为了感谢你之前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知道国库现在很缺钱，但请原谅我最后的任性吧。”玛丽娜下意识地撇开目光，“不过礼物还没有送到，是什么我还不能告诉你。” 　　“谢谢。”刹那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憋了很久的下一句话，“可是我该走了，有人在呼唤我。” 　　…… 　　“刹那？刹那？”一团粉色的影子在眼前晃悠，“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啊？”刹那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恍然惊醒，“对不起，拉克丝小姐。” 　　拉克丝不说，心中却早已暗暗警觉起来。刹那从召回来到现在经常发呆，考虑到他在玛丽娜上位过程中所做出的贡献和二人的年纪，感情因素看来也必须纳入计算，再考虑到他暴露的可能……只恨手上无ACE可用。 　　“没关系，我们继续。”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刚才说到使徒的最终目的是毁灭人类，所以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消灭掉所有的使徒。” 　　“为什么不和联邦或者月球合作？”刹那立刻反问道。 　　“会动脑子问问题了，这不是好的趋势。”拉克丝默默地想着，不动声色地继续解释道，“因为联邦和月球政府中有人制定了一个名为人类补完的计划，想利用使徒消灭人类的过程来让自己成为神明，就像当初的利冯兹一样。你想听的话，我之后再向你详细解释。” 　　“世界上没有神明。”刹那反射性地说道，“他们是世界的扭曲点，必须根除。” 　　“你说的对，必须根除，但那是使徒处理完之后的任务。”拉克丝看着逐渐进上套的刹那、脑海中灵光一闪，“说起来，刹那一直对Gundam有很特殊的感情吧？其实在我看来刹那你就像是Gundam一样的存在呢，对抗强权，打破困境，开辟希望，创造未来。” 　　“我就像是……”刹那不由地怔住，“……Gundam？” 　　“岂止是像，简直就是呢。”拉克丝隐蔽地扬了扬嘴角，“所以这次的任务我们必须成功，我们一定要消灭使徒，为人类开辟希望、创造未来。” 　　“开辟希望、创造未来。”刹那握住拳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就是……Gundam。” 第208章 守门人 　　摸着软软的良心讲，拉克丝觉得利冯兹给她留下的遗产着实称不上丰厚。 　　由于早年的经营不善，利冯兹·阿尔马克一直是靠着来自布里塔尼亚的查尔斯持续不断的暗中赞助才堪堪维持住组织的正常资金周转，直到后来拉克丝加入才终于成功实现扭亏为盈。 　　然而拉克丝在和老公床头打架床尾和之后，完全投入到了相夫教子、你侬我侬的人妻角色中去，对变革者组织不怎么上心，仅仅是偶尔关注一下，勉强保持住了收支平衡。 　　等到她现在要用的时候才恍然发现，组织里外无撒遍全球的情报网，内无高达充栋的格纳库，桃香和爱丽丝被派出去追寻拉普拉斯之盒，自己必须要坐镇中心统揽全局，能用的ACE只剩下连蒙带拐忽悠来的刹那一人而已。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短视女人，盲目地沉醉于眼前的幸福而忘记了远虑，这不简直和卡嘉莉一样么。”拉克丝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如此致命的失误，真不像是我呢。” 　　电梯里安静得可怕，拉克丝低沉的笑声便显得格外刺耳。刹那不安地看着轿厢上方缓慢跳动的数字，唐突地问道：“使徒还剩多少只？” 　　“刹那你这次回来之后好像变了很多呢。”拉克丝答非所问地说，“不仅经常发呆，连提问变频繁了，甚至在处于尴尬的气氛中的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试着发起话题来化解尴尬，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我虽然只会战斗，但玛丽娜告诉过我，为了得到答案，只靠战斗是不够的。通过学习和努力改变自身不擅长的东西，也是和自己的一种战斗。”刹那顿了顿，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拉克丝小姐，使徒还剩多少只？” 　　拉克丝面无表情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答道：“我们还需要消灭三只使徒，一只形态和位置都不确定，以后再说。一只确认了身份位于日本，比较棘手，是下一个目标。还有一只就是你现在要去处理的，在南极冰层下方。” 　　“南极……”刹那心情复杂地念叨了一遍，“布里塔尼亚……” 　　“是的，南极是布里塔尼亚的地盘，所以这是只有出身布里塔尼亚军方高层、熟悉布里塔尼亚军事系统的你才能完成的任务。”伴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向两侧打开，“接下来带你去看看这次行动用的MS，行动不日开始，你要抓紧时间熟悉。” 　　刹那放慢速度配合拉克丝，清脆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据可靠情报称，布里塔尼亚竟然在南极藏了一只未孵化的使徒。刹那，你说查尔斯和利冯兹他们之前到底想做什么呢？”拉克丝轻哼了声，神色忽地一肃，“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节省资源的必要了，和使徒的战斗将是我们最后的战斗，所有的金钱、物资、人脉都会被我在余下的几场战斗中里尽可能地挥霍殆尽，你要做好最后一搏的心理准备。” 　　“拉克丝小姐……！”刹那激动得浑身一抖，“南极我没有去过，但据我所知南极布防不严，也没有ACE驻扎，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根除使徒！” 　　“我相信你。”拉克丝灿然一笑，“为了生存，我们战斗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刹那的精神明显地处于亢奋状态，表现出了某种近乎于信仰和使命感的潜在情绪，这让拉克丝又放心了不少。 　　“思维运作模式的基本内核还是没有变化的，至少当前受到玛丽娜的影响还不深。”她做出了如下判断，“只要操作小心的话，足够用到计划结束了。” 　　一路无话，二人稍过片刻便抵达了格纳库。拉克丝打量着刹那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故作感慨地说：“这就是我从月球冒死偷出来的高达型MS，代号为00 Qanta，是阿纳海姆秘密研发的、参考你之前座机00高达所设计出的新机型。据说它拥有匹敌TurnA的力量，是我们对抗使徒最后的希望和王牌。” 　　在格纳库灯光的照耀下，00 Qanta蓝白相间的表面反射出金属的光泽。左臂盾牌上六枚浮游炮由长到短整齐排列，复合枪刃武装“剑IV”则是以大剑形态装备在机身的右肩处。整机无论是配色、造型还是名字，确实无不令人联想到00高达。 　　刹那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按在左侧胸口，掌心传来的怦怦乱跳宛如初恋的鼓动。 　　“00 Qanta……”他只是口干舌燥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她的名字，“00 Qanta……” 　　拉克丝看着刹那这副模样默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从理智的角度出发，00 Qanta是她手头的最高战斗力，而刹那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事到如今把一对GN-Drive拆下来是很不明智的。但从感情的角度出发，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艾德作为MS的零配件冒险上战场。 　　如果客观条件允许的话，她恨不得立刻就把装着艾德LCL的容器从00 Qanta上拆卸下来，每天晚上抱着睡觉。可现实中只要能让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提高哪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她都会选择忍受心如刀割的负罪感独自入眠。 　　“按碇唯的说法，新一代的GN-Drive应该是不会疼的，所以疼的只有我的良心而已。”她这样安慰自己，“只要艾德最终能够回来的话，我疼一点无所谓吧。” 　　“对了，拉克丝小姐。”刹那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既然作为00高达的后续机，那么TRANS-AM也——” 　　“不可以用！”在拉克丝的理智做出正确的反馈之前，真心话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双炉非常不稳定，千万别使用TRANS-AM。” 　　…… 　　巨大的空间里除了刺骨的寒气没有任何填充物，上方被厚厚的冰层封死不见天日，除了四壁挂满的光源再也找不出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这就是南极下方的秘密。”铁甲面心满意足地叹道，“据说日本箱根下面的也有类似的空间，虽然我尚未去过，但想来和此地也相差无几。” 　　身后的朱雀沉默不语，始终保持着随时可以出手的警惕姿势。 　　“而这，就是使徒。”铁甲面凝视着远处乳白色、椭球形、让人瞬间联想到“卵”这个概念的物体，“不错，正是我当年感觉到的东西，这份精神感知如出一辙。想不到我们竟会以这种形式相遇，命运一物实在是讽刺呐。” 　　朱雀似乎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嗤笑声，但铁甲面并没有在意。 　　“枢木卿，夏亚·阿兹纳布当年将它当作人类的心腹大患，甚至不惜犯下向地球投下尤尼乌斯7的可怖罪行，然而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竟是惊弓之鸟，这个未孵化的使徒其实始终在布里塔尼亚的核弹锁定之下，而人类真正的心腹大患……”铁甲面负手望天，“另有其人啊。” 　　“行了，收起你那套灵格斯威胁论吧。陛下不相信就来游说我，不觉得太可笑了点么？”朱雀冷笑着道，“我的任务是监视你，而你的任务是找到初号机。少废话，就说来这儿找到什么线索了吧。” 　　“线索我已经有了，但不是这里。”铁甲面慢条斯理地说，“来南极下面看看只是为了了却我当年的一个心结罢了。” 　　“你——！”朱雀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住了怒气，“既然看完了，那我们就走吧。赶紧找到初号机然后回国，陛下急着要结果。” 　　“‘回国’，很有意思的表达。似乎朱雀卿把布里塔尼亚当成了自己的家园，并对娜娜莉陛下表现出了一定程度上真正的忠诚？”铁甲面转过身来对着朱雀，诡异的金属面罩遮住了表情，“可据我了解，尤菲米娅殿下早年暗恋他人，对陛下指派的婚事曾隐晦地表达过不满，不知枢木卿作何感想？” 　　“下作的谣言，幼稚的挑拨。”朱雀不屑地撇撇嘴，“就没有更高明的手段了吗？” 　　“因为比起手段这种会被人拆穿的诡计，我选择了对你而言更加有效的真实，无论这个真实有多么的不堪。”铁甲面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枢木卿。” 　　“一个不知爱为何物的、自以为是的冷血生物少在那儿装神弄鬼了。”朱雀的声音一沉，“我什么都明白，不明白的是你。” 　　“不明白的是你们！”铁甲面大手一挥、高声喝道，“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不能沉迷情爱。一位强者的单恋让布里塔尼亚得到了忠诚的骑士，诚然可喜可贺，但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君主身上如何？发生在位置更重要的人身上如何？倘若他们正好是容易受情绪影响的NewType又如何？” 　　朱雀干脆闭上嘴懒得理他，但铁甲面却自顾自地越说越激动。 　　“陛下天纵之才，对阿扎迪斯坦的算计十分完美，我承认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闪教改编成的拜NT教更是在保留了核心价值观的基础上与时俱进，堪称神来之笔。”铁甲面话音一转，“但理由呢？国库的资金弹药多到无处可用了么？不，仅仅是因为我向陛下透露了刹那·F·清英此人和灵格斯的妻子有交集而已，陛下就如此的大费周章、兴师动众。” 　　“你不理解陛下。”朱雀摇了摇头，“陛下有陛下的动机，我们做臣子的不要妄加议论。” 　　“我不需要理解，也不想理解。”铁甲面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为了陛下情绪化的动机，枢木卿，你觉得有必要的话陛下会拿整个布里塔尼亚做筹码吗？而陛下仅仅是拥有足够的资源罢了，如果另有一个更加敏感的NT，拥有更丰富的资源，自身还有改变世界的能力，结论又会如何？毫无疑问，他们会造成比曾身为惊弓之鸟的夏亚·阿兹纳布更严重的危害。” 　　“所以你来领导最合适？”朱雀咧了咧嘴，“自恋狂。” 　　“可惜这是只有身为自恋狂的我才能清醒认知到的事实，若非因为这份自恋而察觉到亲人的豹变，我也不至于恍然大悟。”铁甲面长叹了一口气，“过于强大的NewType，尤其是灵格斯，会把周边的人际关系用能力完全扭曲，而身处其中的人们却毫不自知，陛下就是其中之一。还好灵格斯那几个情妇都是弱质女流，不像娜娜莉陛下这样身居高位，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娜娜莉陛下常常表扬我的大脑里装的都是肌肉，也许你刚才说了一大段很有哲理的话，但很遗憾的，我没有听懂。”朱雀讥笑着耸了耸肩，“建议你去找个智商更高的人游说，效果可能会更好，而现在我们该去找初号机了。” 　　铁甲面再次长叹一口气，而这次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过头最后回看了使徒之卵一眼，便大步流星地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就突然停在原地：“枢木卿，我们的距离似乎太远了，不便于你监视我。” 　　“嘘！”朱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双唇前，面露凝重之色。 　　还没等铁甲面问出口，朱雀忽地身形一晃，缩地成寸般的一步跨到铁甲面身边，单手扛起他撒腿就跑，眨眼之间就风驰电掣地撤到了地下空洞的出口，并向着外面停放MS的位置狂奔不止。 　　直到地狱死神高达出现在二人视线中的时候，铁甲面脑海中的NT感应才警铃大作，紧接着身后姗姗来迟地传来一声巨响，冰层也跟着震颤不已。 　　“你……怎么发现的？”依旧被朱雀抗在肩上的铁甲面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是NewType吧？不是，我能肯定绝对不是。” 　　“脚下的触感，空气的震动，升高的温度，推进器的声音，粒子浓缩的气味，还有对危险的直觉。”朱雀几个起落跳到驾驶舱门口，随意地将铁甲面给扔了进去，“一会儿别想跑，别捣乱，还有，别吐了。” 第209章 双炉 　　地下空洞的冰层穹顶厚度有限，在00Qanta的连续炮击之下很快就完全坍塌。当朱雀驾驶地狱死神赶回现场的时候，粗得宛如战舰主炮的粒子束正好从00 Qanta右腕上那造型奇特的武器中再度激发，狠狠地撞向了下方“卵”的位置。 　　“对方的目标很明显是使徒，但其身份、情报源和潜入途径都很可疑。”铁甲面好心地建议道，“枢木卿，我建议你活捉他，以你的手段想必不成问题吧？” 　　“敌人应该是重火力类型的MS。”朱雀看着烟尘散去后出现的大坑神色一凝，地狱死神的蝠翼跟着裹紧，“当然没有问题！” 　　机身倏地化作一道黑影电射而出，只用了不到一次眨眼的时间就完成了从静到动的转换。反应不及的铁甲面被重重地砸到驾驶舱的后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险些被摔得散架。 　　“一味地盲目堆配置，根本不考虑驾驶员的承受能力，连我这个资深ACE都略有点吃不消。”铁甲面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一面在激烈翻转乱动的驾驶舱里努力保持平衡，“这个加速度足以杀人了，是哪个书呆子设计的MS？” 　　“这台MS是灵格斯博士送给娜娜莉陛下的信物，应该他本人设计的。”朱雀专心致志地操纵着机体，头也不回地随口敷衍道，“加速度大吗？我觉得还行吧。” 　　00 Qanta明显不想恋战，用手中造型奇特的光束步枪一顿连射试图和朱雀拉开距离，同时自身不断地向南极圈方向移动企图摆脱战斗。 　　地狱死神仗着一对蝠翼带来的坚实防御不管不顾地朝着00 Qanta突进，二十来吨重的庞然大物不断地重复着急停变向的行为，机身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在光雨中灵巧地腾挪闪躲，全程几乎没有损失任何速度。 　　朱雀从头到尾都脸不红气不喘地用视线锁定着00 Qanta，甚至还有余力观察四周的环境。只苦了一旁的铁甲面，身体本就因为长期坐办公室缺乏运动而微微发福，眼下又碰上了如此剧烈的运动，差点没把内脏给甩出来。 　　事到如今他总算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输给对方的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人类。”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地狱死神就冲到了00 Qanta的跟前，双头镰刃从向两侧豁然张开的黑色蝠翼下悄悄探出了边缘便猛然挥出。00Qanta在早在对方逼近的时候就将武器装换成了大剑的样子，心领神会地挺身迎击。 　　两机电光火石地一阵交手，霎时间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机体性能极其优越，但驾驶员实力不足无法发挥，各种习惯性的小动作还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朱雀嘴角露出冷笑，显出游刃有余的样子，“刹那·F·清英，我们又见面了。” 　　“刹那·F·清英？”铁甲面一惊，对着公频喊道，“你的行动是拉克丝·灵格斯指示的吗？” 　　公频上一片沉默，00 Qanta还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对方似乎也看出来了朱雀的机体没什么远程能力，几次想借着走位趁机脱离战场，但都被朱雀轻描淡写地拦了下来。 　　“动作变得急躁了。”朱雀的眼神忽地锋利起来，“束手就擒吧，罪人！” 　　占据了高度优势的地狱死神向下急舞镰刃和巨剑相撞，反手一撩、二者同时弹开，00 Qanta连忙举盾挡在驾驶舱前。此时收刀再出已是太迟，只见地狱死神忽然推进器全开，一脚踹在00 Qanta左臂的盾上。 　　00 Qanta宛如被重锤一记狠砸，流星般撞上了下方的冰层，一时间雪雾漫天、冰渣四溅。 　　“罪人？”公频上终于想起了刹那倔强的声音，“我是罪人？” 　　“是的，罪人。”地狱死神握着镰刀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朱雀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被砸进冰岩里一动不动的00 Qanta，“作为先皇的臣子为虎作伥在前，作为布里塔尼亚的圆桌骑士叛国在后，现在又无故袭击布里塔尼亚的据点，你毫无疑问是罪人。” 　　“布里塔尼亚私藏使徒，为了拯救人类必须要消灭使徒，结果是使徒被我消灭了。”刹那一字一顿地道，“我在做正确的事。” 　　“不和你废话了，没有意义，正不正确陛下自然会给你公正的判决。”地狱死神手中的镰刃举起，“投降吧，罪人，你的战斗结束了。” 　　“任务没有结束，我们还可以战斗。我也不是罪人，我是……”刹那大喊一声，“……Gundam哒！” 　　“哈？”朱雀愣在原地，下意识地看了眼铁甲面，“他在说什么？我听错了吗？” 　　还没等铁甲面回答，那头的刹那就高喊出声：“TRANS-AM！”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泛着血红的光粒子从00 Qanta的肩膀和背后铺天盖地溢了出来，转瞬之间整机都被粒子覆盖，发出诡异的红光。裹着光粒子的00 Qanta就这么在朱雀的注视下缓缓飞到半空，默默地和他对峙着。 　　“这个颜色，这个感觉……”铁甲面右手扶住金属头盔、难以置信地看着平生第三次出现在眼前的画面，“灵格斯！不会有错，这个感觉绝对是灵格斯！” 　　“灵格斯博士？”朱雀握紧了操纵杆，“那就更得活捉回去带给陛下了。” 　　“枢木卿，我的NT能力在向我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警报！”铁甲面用无比严肃的声音急切地道，“撤退！脱出！现在！立刻！” 　　“撤退？开什么玩笑，堂堂圆桌骑士临阵不战而逃要怎么对陛下交待？”朱雀不屑地白了他一眼，“TRANS-AM而已，你太大惊小怪了。” 　　此时00 Qanta手中的巨剑又变成了步枪形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地狱死神。朱雀收拢蝠翼，准备故技重施地顶着弹幕进入白刃战。 　　然而下一刻，无数战舰主炮粗细的粒子束不间断地从00 Qanta右臂上的枪口中呼啸而出，绝大部分越过地狱死神击中了它身后的冰层和海水，引得冰面震裂、巨浪翻腾，轰鸣声连绵不绝于耳，远看仿如几十台战舰在天空中齐射一般壮观。 　　朱雀狼狈地在弹幕中左奔右突，再不复先前的从容，左边蝠翼因为擦到了其中一发连射，带着整个左肩以下都消失不见。但无论如何艰难，他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拉近着自己和对方的相对位置。 　　“到了这个距离的话……”地狱死神扬起镰刀，“近战对我比较有利！” 　　眼前刷地红光一晃，镰刀挥了个空，等朱雀定睛再看时00 Qanta已经在离他大约四十米的位置了。此刻00 Qanta手中的步枪变作巨剑高高举起，然后在朱雀不可解的目光中猛地斩下。 　　朱雀下意识地对身后的人问道：“他在干什——” 　　铁甲面已然来不及回答，想也没想就飞身扑到朱雀跟前，熟练地打开其中一个面板，飞快地“咔嚓”一声按下了里面的按钮，地狱死神的驾驶舱应声弹出。 　　同一时刻，00 Qanta手中巨剑表面裹着的光粒子迎风暴涨，眨眼之间便超过了四十米长，在驾驶舱弹出后的瞬间地狱死神便被摧枯拉朽般的一刀两断，发出爆炸的火光和巨响。 　　球状的周天驾驶舱飞到一半自动打开了内置的降落伞，缓缓落到了飘着无数细碎浮冰的海面上。驾驶舱里的二人看着天上的00 Qanta慢慢散去了红光，无视了海面上的驾驶舱直接转身离开。 　　“刚才那是什么？”朱雀呆呆地问道。 　　“刚才的感觉……恐怕已经不是人类了。”铁甲面沉声道，“是神明吧。” 　　…… 　　“我们已经拿到台湾的坐标了，很顺利。”视频电话那头的桃香一脸平静，似乎对如此顺利的行程并不怎么感到兴奋，“现代科技过于依赖电子设备了，一路上多亏了爱丽丝，我们避开了所有的麻烦。” 　　“那就好。”拉克丝同样淡定地点点头，“下一个坐标的位置是？” 　　桃香面露忧色：“加布罗。” 　　“布里塔尼亚境内呢。”拉克丝也有点头疼，“想想也该是这里了，围着地球差不多绕了一整圈了吧。” 　　“没关系，我和爱丽丝能解决的。”桃香的眼神往屏幕外飘了下，“我得去照顾下爱丽丝，那我就先挂了，拉克丝小姐。” 　　“称呼不对哦。”拉克丝微笑着说。 　　“……拉克丝。” 　　“这次对了，再见。”拉克丝等桃香挂断了之后才自己挂断了电话，然后就开始思考该如何调用手头的资源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桃香和爱丽丝潜入布里塔尼亚境内。 　　思考中的时间过得飞快，当她被刹那即将返回的报告叫醒时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之后略感僵硬的身体，接着一面阅读简报一面前往格纳库。 　　任务成功了，非常好，需要给与刹那正反馈来强化他现在的思维模式。没有人员伤亡，看来资源调度得很见成效。唔，下一条是，意外动用了TRAN…… 　　十分钟后，拉克丝努力控制着逐渐变得不听使唤的身体，默默地注视着刹那从驾驶舱里跳出来。 　　“拉克丝小姐，任务完成。”刹那的声音难得地带着几分喜悦，“南极的使徒已经被我——” 　　啪。 　　“你用了吧。”拉克丝的声音却无法抑制地冷若南极的坚冰，“TRANS-AM，你用了吧。” 　　“对不起。”刹那摸了下脸颊立刻道歉，“当时情况危机，我迫不得已，但确实用了TRANS-AM。” 　　“我是怎么说的？”拉克丝微微低着头，垂下的粉色发丝不停地颤动着，“我说千万别使用TRANS-AM，我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么？” 　　“对不起。”刹那立刻答道，“是我的错。” 　　明显不是刹那的错，拉克丝十分清楚他绝对是被逼到万不得已才启动TRANS-AM的。所以现在正确的做法是无伤大雅地稍事惩戒一下，然后表示功大于过不再计较，接着继续用好听的大道理笼络人心。很简单的，就像一直以来她所做的，只要—— 　　啪。 　　“对不起有什么用！”拉克丝猛地抬起头指着一旁的00 Qanta、歇斯底里地喊道，“资料是错的怎么办？！那个女人骗我怎么办？！就算她没骗我，她又不在里面她怎么知道疼不疼！！！” 　　快住口，刹那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再说下去GN-Drive的秘密就要暴露了！现在该做的是赶紧安慰他，把眼下的失态糊弄过去。拉克丝你是技巧娴熟的政客，这点演技再容易不过了，只要—— 　　啪。 　　“滚！”她咆哮道，“你给我滚！” 　　等到拉克丝回过神来的时候，刹那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格纳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拉克丝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般一下子坐到了地面上，只是怔怔地看着00 Qanta，眼睛仿佛空洞得没有任何神采。 　　“艾德，对不起。”她喃喃地道，“我不伦不类的、什么都做不好呢，明明都已经做了这种决定竟然还是会动摇软弱，真是太滑稽可笑了。” 　　没有人回答她，四下寂寥一片。 　　“哦对了，你听不见吧，那这样子呢？”她的双眸中泛起光芒，“艾德，你已经不是世界观会崩溃、需要伴着我的歌声才能入眠的NewType，可我却变得没有你就睡不着了。” 　　拉克丝说着说着便手足并用地爬到00Qanta旁边，将背后靠在机身上。 　　“别担心，就算他背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有的是后手呢。”拉克丝轻声道，“我向你保证，艾德，这是我最后一次软弱，没有下次了。我一定，一定会让你回来的。” 　　接着拉克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造型别致的短匕，刃口在格纳库的灯光下反射着寒芒。她抚起袖子，将刀锋紧贴在手臂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内心一阵宁静。 　　“无痛的TRANS-AM这种说法根本无法证实，你一定很疼吧。艾德，对不起。”手腕微微用力，血珠随之渗了出来，鲜红的颜色宛如TRANS-AM起动时的光粒子似的，“艾德，对不起……” 第210章 又到了白色的季节 　　星期五下午的宇宙港没什么人，卡缪在候机厅里很容易便找到了来接他的飞鸟，当即打算偷偷绕后给对方一个惊喜，可惜还没等他靠近就被飞鸟一眼发现。 　　“都读大学的人了还搞恶作剧，在这样下去会找不到女朋友的，你要稳重一些才行啊。”飞鸟笑着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现在才十二月，学校应该没放假吧，怎么有空来这边？” 　　“是没放假，后天就回去，周一还有课呢。”卡缪讪笑着跟在飞鸟身边往停车场走去，“这不是快到圣诞节了嘛，想着抽空来看看老爷子，顺便，咳咳，我是说顺便啊，真大哥你千万不要误会，顺便看下博士。” 　　“你啊……”飞鸟用力地拍了下卡缪的背后，“艾德里安先生说他从来不过圣诞节的，还抱怨过明明闪教都没了圣诞节却不消失的世界一定有问题，所以你下次最好换个像样点的理由。” 　　“切，他过不过圣诞节他说了又不算。”卡缪鄙夷地翻了个白眼，“C.C.女士，拉克丝女士，安琪女士，还有奥黛丽，只要有一个人想过节他就得硬着头皮假装很高兴，还是说博士他难道以为自己有决定权吗？” 　　“艾德里安先生这也算自作自受吧，我是不方便对他的私生活说什么啦。”飞鸟苦笑着按下车钥匙上的开关，身边清脆地“嘟嘟”两声，“不过这样的话你干脆圣诞节再来啊，那会儿学校应该会放假吧？” 　　“我圣诞节来博士他有空理我吗？真大哥你都结婚了怎么还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卡缪俯身坐进副驾驶，“再说了，我答应圣诞节陪花去——” 　　“陪谁去哪里？”驾驶席上的飞鸟激动地一把抓住卡缪的左臂，“交女朋友了竟然也不和我说一声，不赶紧老实交待下次别指望我来接你啊！” 　　“普通朋友！花只是平时很照顾我罢了，才不是男女朋友，真大哥你怎么这么八卦啊！”卡缪一瞬间便涨红了脸，声音也越来越细，“花好像看了什么肥皂剧之后就很想去法国的斯特拉斯堡，我想着她平时那么照顾我，就觉得总得报答一下人家吧，呃，反正就是这样啦，博士他最近好吗？” 　　飞鸟看着卡缪强行转移话题的样子又有点想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憋了回去，一边点火一边配合地接过话头：“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艾德里安先生了，他应该是在忙使徒的事情吧？我猜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亲王殿下那儿。” 　　“那、那要不我们去他家蹭晚饭怎么样？”卡缪将胳膊支在车窗上两眼望天，“我可不想事后被他吐槽来了月球都不知道第一时间去看他，给了我那么多助学贷款还忘恩负义什么的。再说我还给他带了礼物，一顿饭总不至于不请我吃吧。” 　　“要好好珍惜那个叫花的女孩子啊卡缪，你这么别扭的性格很难找到女朋友的。”飞鸟低头看了眼车载显示屏，“这个时间艾德里安先生还没下班吧，我们先给他打个电话？我开车呢，你打。” 　　卡缪点点头拿出手机，可没过多久就皱着眉头挂掉：“关机了。” 　　“可能在实验室里做什么重要的工作不能分心，既然这样的话……”飞鸟看着卡缪一脸期待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时间点桃香小姐应该在家，那我们就不请自来直接上门打扰吧？实在有事不行的话再去我家吃晚饭，你看怎么样？” 　　“我没意见。”卡缪板着脸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我也不是很想去看他，就是不想被他找理由针对才迫不得已的。真大哥你懂的，这些狡猾的大人理由一套一套的，我根本百口莫辩。” 　　飞鸟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大概真的就要笑场了，为了转移注意力慌不迭地打开车载广播，一股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在车厢内响起：“……反叛军的攻势在阿扎迪斯坦王都的最后一道防线处遭到了遏制，据专家分析双方即将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后勤会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广播声音有点刺耳，飞鸟将音量调小了一点、随口评论道：“阿扎迪斯坦真是倒霉，前任国王才死国内就发生内战。新继位的君主还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女吧？按照他们国家的传统，万一战败了只怕要被石头砸死了。” 　　“肯定打不过啊，我看死定了。”卡缪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国内没有核心技术，博士讨厌他们阿纳海姆也不和他们做生意，政府军用的全是从联邦高价收购的报废吉姆Ⅱ。反观反叛军却有布里塔尼亚源源不断的后勤，政府军能守住王都完全是靠那个无名ACE。” 　　“不能确定是布里塔尼亚在暗中支持反叛军吧？”飞鸟严肃地瞪了他一眼，“这种话我们私下聊天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讲，会惹上麻烦的。” 　　“怎么不能确定？老国王莫名其妙惨死，领导人会谈不欢而散，第二天反叛军就无中生有地冒出来了，开的还全都是贵得要死的最新款杰刚，钱从天上掉下来的？”卡缪一脸的不服气，“对了，不是有个记者都在反叛军的营地里拍到了印着布里塔尼亚标志的弹药箱了吗？” 　　“你说绢江·克洛斯罗德的事情？”飞鸟叹了口气，“盖棺论定的事情以后别乱传，她已经在社交媒体上道歉了，承认自己为了吸引眼球故意用合成的照片制造的假新闻。” 　　“道歉，呵呵。”卡缪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要是按照窃国奸相修奈泽尔一贯的手段，这个女记者肯定会被自杀的，而这次竟然没死，是不是说明善良的娜娜莉女皇终于开始掌权了？” 　　“掌没掌权我不清楚，但我听宏哥讲他在什么群里搞到了很可靠的小道消息，说是那个女记者的弟弟的女朋友是哈勒维财团的人，她是被哈勒维财团保下来的。”飞鸟无语地白了卡缪一眼，“你再这么大嘴巴就要被修奈泽尔宰相自杀了，到时候谁保你？” 　　卡缪纠结了两秒钟：“博士总不会不管我吧？” 　　“哈哈哈哈……”飞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现在居然也会一本正经地分析时政了，看起来进步不小啊，果然念大学很有用。但是知识面一定要宽一些，看问题才不会停留在一个层面。” 　　“我知道，我也按博士说的报了很多别的领域的选修课。医科的专业课本来就很难，要不是我聪明早累死了。”卡缪略带尴尬地压低声音，“不过越学习就越觉得这个世界复杂，就越感到自己无知，以前的我遇到事情只会嚷嚷，像个傻子似的，也难怪博士他……” 　　“这么说不对哦，保持以前的自己也是很重要的。等到哪一天你终于向复杂的世界屈服、向残酷的现实妥协了，你就变成你口中狡猾的大人了。”飞鸟欣慰地笑着踩下刹车，“我们到了。” 　　停好车后，卡缪从行李里拿出包装好的礼物，跟在飞鸟身后一路来到灵格斯宅邸的大门。门铃响起，过了一会儿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只可爱的玩具小熊，一个更加可爱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小熊后面。 　　“奥黛丽？你今天没上学吗？”飞鸟惊讶地问道，“还有，请问桃香小姐在家吗？” 　　“今天没上学。”密涅瓦彬彬有礼地答道，“艾德叔叔、拉克丝姐姐、桃香姐姐和爱丽丝一起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安琪姐姐生病了还在住院，C.C.姐姐每天都去找罗兰叔叔有事要很晚才能回。” 　　“好像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飞鸟忽地一惊，“对了，那奥黛丽你晚饭怎么办？叫外卖吗？” 　　密涅瓦看了眼卡缪，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是叫外卖，但是真哥哥不用担心，我有困难会找大人帮忙的。” 　　“唔，那就好。”飞鸟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略微走神的卡缪，“那就先去我家吧？” 　　卡缪随口应了声是，和密涅瓦告别后魂不守舍地跟在飞鸟后面上了车。可开没开出多远卡缪就突然喊起停车，飞鸟急忙停在路边，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我想下去走走，好久没来月球了想到处转一转，顺便、呃……”卡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顺便给花买点礼物，所以要不明天再去真大哥你家吧。” 　　“女孩子的原因你就直说啊，跟我客气什么，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飞鸟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明天过来也是一样的，不要觉得放了我鸽子不好意思，我们之间又不计较这个。” 　　十五分钟后，卡缪再次站在灵格斯家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门后的依旧是小熊和小姑娘的组合，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卡缪哥哥，你不要冲动，是死刑哦。” 　　“哈？什么死刑？”卡缪被这么一打岔差点思路混乱，连忙甩了甩脑袋正色道，“真大哥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奥黛丽，你能告诉我博士到哪里去了吗？是发生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了吗？” 　　“进来吧，艾德叔叔说过站在门口说话不礼貌。”密涅瓦利落地转身走进屋内，“卡缪哥哥，你指望从一个小学生嘴里问出什么？” 　　“我可没当你是小孩子，你比我念小学那会儿机灵多了。”卡缪关上身后的门，“而且自从之前的某件事情之后我的NewType能力就变得更敏感了，奥黛丽你现在非常担忧？惶恐？反正负面情绪在我面前是藏不住的。” 　　密涅瓦领着卡缪在客厅坐好，又给他和自己都倒了杯水，熊霸全程寸步不离地紧跟在密涅瓦身边。一切都完成后，密涅瓦才不慌不忙地坐到卡缪对面，一脸无辜地问道：“卡缪哥哥你想知道什么？” 　　“大家都是NT，我们就不玩猜谜游戏了。”卡缪神色一本正经了起来，“博士出事了？你刚才说博士和拉克丝女士她们一起出门了，那就是他们都出什么事情了？C.C.女士天天去找亲王殿下到很晚，连你也不去上学了，是在商量对策还是在解决问题？” 　　“哇，卡缪哥哥你真聪明呀！”密涅瓦天真地眨了眨大眼睛，“你有C.C.姐姐的号码吗？你想帮忙的话直接去找她吧！” 　　“我不太想和她打交道，她比较……”卡缪皱了皱眉头，“呃，比较别扭，而且我不一定能听到实话。奥黛丽你和我都是NT，我们说起话来比较轻松，也无法互相撒谎。” 　　“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C.C.姐姐说了这件事情必须对所有人保密，所有人里显然包括卡缪哥哥你。”密涅瓦端起自己的水杯抿了一口，“我也不建议卡缪哥哥你去找C.C.姐姐，没有意义的，她肯定不会让你插手。” 　　“我不需要知道什么秘密，只是想帮忙而已啊！博士他出事了，我对向自己伸出援手过的人知恩图报难道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卡缪右手捂着胸口激动地站了起来，“奥黛丽你也是NT，难道还不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吗？” 　　密涅瓦没有回答，而是安静地闭上眼睛。 　　“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吗？是和使徒有关的事情吗？真大哥已经结婚了，有妻子和妹妹要照顾，所以我才骗他回去不想把他卷进来。可我没关系的，我有能力、有觉悟，也愿意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卡缪的胸膛剧烈起伏了数秒钟后整个人忽地重重坐下，“对不起奥黛丽，我在和小孩子大吼大叫什么呢，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你的意志我认可了。”密涅瓦缓缓张开双眸，露出和年纪完全不匹配的成熟眼神，“身为NT确实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你再等我问下那边就行了。” 　　接着就在卡缪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密涅瓦小朋友走到客厅角落里拿出手机，对着话筒嘀嘀咕咕了半天。尽管卡缪竖起耳朵很努力地偷听，可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密涅瓦这一通电话打了快十分钟，直到卡缪都要坐不住了她才一脸平静地回到座位上：“我也不想这么早暴露我和姐姐的联系，但在艾德叔叔的安危面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当然，如果卡缪哥哥你愿意主动背锅替我保密那就更好了，我今后会在艾德叔叔面前为你多说好话的。” 　　“什么姐姐？奥黛丽你到底在说什么？”卡缪一头雾水，“虽然我确实没把你当普通的小学生，可你这语气神态……呃，是不是也太不普通了，博士教出来的吗？” 　　密涅瓦无视了卡缪乱七八糟的问题，开门见山地说：“为了尽快打破阿扎迪斯坦的战略相持，你愿意加入反叛军吗？” 　　“什么？”卡缪简直以为自己听力坏掉了，“不是博士出事了吗，和阿扎迪斯坦内战又有什么关系？” 　　“艾德叔叔失踪了，阿扎迪斯坦政府军里有个人知道艾德叔叔的下落，我们需要一个人冒充反叛军去把知道艾德叔叔下落的人抓回来。”密涅瓦流利地说着对她这个年纪而言本该极度复杂的词汇，“布里塔尼亚的ACE死的死囚的囚，其他的都有任务在身，姐姐正好缺人手。” 　　“布里塔尼亚？ACE？等等，你让我捋捋。”卡缪飞快地开动起脑筋，“这么说内战是为了抓人而策划的不是为了石油？哦，那就都说得通了，然后奥黛丽你是瞒着C.C.女士的对不对？” 　　密涅瓦沉默不语。 　　“我不能保证不向C.C.女士告密，如果事情对博士有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样的发展。”卡缪认真地和密涅瓦对视着，“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们做选择的基准是一致的，只是拉克丝姐姐和C.C.姐姐……”密涅瓦消沉地低下头，“艾德叔叔出事之后她们的精神都不太稳定，我觉得不能依靠她们，但安琪姐姐又在住院。” 　　“总之先让我和你那个‘姐姐’谈一谈吧，她也是知道事情全貌的人对吗？”密涅瓦在卡缪的注视下点了点小脑袋，“我明白了，我的能力虽然有限，但我会尽全力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 　　“卡缪哥哥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姐姐她会主动联系你的。”密涅瓦晃了晃手机示意卡缪也拿出自己的，“卡缪哥哥你要做的大概就是开着高达、打败政府军、把知情者抓回来，关于怎么救艾德叔叔这点姐姐已经有具体的方案了，你不用太担心，我们只是需要人手而已。” 　　“高达？”卡缪不自觉地抬高声调，“布里塔尼亚难道还有能不暴露身份的高达型MS吗？” 　　“有的，姐姐之前给我说过，上个世代有几个机型没有公开亮相过，反正都能吊打过时的吉姆Ⅱ，正好拿来做这次阿扎迪斯坦内战的秘密武器，叫什么来着……”密涅瓦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儿，“好像有一个是叫……Exia？” 第211章 历史的天空 　　刹那费力地把自己的身体从MS的驾驶舱里拖出来，手脚并用地爬到身边的人行天桥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连忙上前为他脱下头盔，对准颈部的静脉打了一针。约摸过了五分钟后，刹那惨白得瘆人的脸颊才逐渐出现一丝血色。 　　“我休息好了。”刹那扶着栏杆挣扎站起身来，“必须马上返回战场，整备还没结束吗？” 　　“整备班的负责人说这台吉姆Ⅲ已经接近完全报废，短时间内不可能再上战场了。”身后传来年轻女性的声音，“靠走私弄到的吉姆Ⅲ只有这么多，这就是最后一机了。” 　　“玛丽娜？”刹那晃晃悠悠地转过身子，“那就换吉姆Ⅱ，必须马上回去，防线随时会失守。” 　　“你已经连续作战超过七十二小时了！药物不是万能的，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刹那！”玛丽娜的眼里泛着泪花，“还有半个多小时太阳就会下山，依照惯例反叛军的进攻马上就要停止了，防线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失守吧？这是命令，禁止你今天再上战场。” 　　“命令么……”刹那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背靠栏杆滑坐在地上，“玛丽娜，我可能撑不了几天了，你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玛丽娜用眼神屏退左右，理了理裙摆坐到刹那身边：“就算逃跑了我也会找机会再回来的。” 　　“为什么？”刹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反叛军如果抓到你的话，你会被处以石刑的。” 　　“既然已经担任了君主，就要负责背负国家的命运，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玛丽娜擦了擦眼泪，微笑着答道，“而且反叛军并不是暴民，他们只是受到了境外敌对势力的煽动罢了。只要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和平的解决方式，大家是可以互相理解的。” 　　“互相……理解？”刹那一怔，“那种事做得到吗？” 　　“当然做得到，我相信绝大部分人内心深处其实都是向往和平、都是期望幸福的。”玛丽娜撩起头发侧颜看着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次赶回来之后一直都像有心事的样子。” 　　“我……”刹那深吸一口气，“我和尊敬的人吵架了。” 　　玛丽娜安静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犯错了，她很生气，但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她也拒绝告诉我原因。”刹那像有了勇气似的继续说道，“她的话含混不清，有事情瞒着我，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不知道怎么问。她对我这次回国也不闻不问，但是我……” 　　“但是你相信她，因为你很尊敬她？”玛丽娜对“回国”两个字露出会心的笑容，“能让刹那你这么尊敬的一定是位非常优秀的人，为什么不试着把刚才这些话亲口对她说一遍呢？说不定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之后，你们就能做到互相理解了呢？” 　　“我和……小姐互相理解。”刹那不自觉地攥紧双手，“如果可以的话。” 　　玛丽娜温柔地点点头，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打断，紧接着便被身边警觉站起的刹那给扶了起来，再然后警报才后知后觉地慢悠悠响起。 　　“防线刚刚被一台从没见过的高达型MS撕开，敌人朝着这边过来了。”玛丽娜飞快地对刹那复述着耳机里听到的报告，“用不了五分钟就能抵达这里，可能没时间逃跑了。” 　　刹那是见识过布里塔尼亚的严明军纪的，对阿扎迪斯坦这筛子一样的军事系统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五分钟以内能找到的MS还有吗？” 　　“刚才已经说过了，吉姆Ⅲ没有了，这个格纳库里的吉姆Ⅱ也全部派往前线了。”玛丽娜难过地摇了摇头，“除了最里面的……” 　　“最里面的，了解。”刹那果断地拦腰抱起她，“能动的就行，我会带你出去的，一定。” 　　玛丽娜脸色瞬间飞红，还好她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运动能力是个累赘，并没有要求从刹那身上下来。 　　阿扎迪斯坦军不愧为刹那所见过最差的部队，此刻格纳库里已然完全乱作一团，尖叫的尖叫逃命的逃命，本该组织纪律的人更是早早地就不见了踪影，不出意外应该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路了。而玛丽娜身为新晋君主，连个竟然事前通风报信的亲信都没有。 　　刹那抱着玛丽娜在混乱的人群中左冲右突，靠着不同凡响的身手抢到了一辆敞篷吉普车。他小心翼翼地将玛丽娜放到副驾驶上，自己翻身跳进驾驶席，向着玛丽娜所指的方向驶去。 　　就这么过了两三分钟，一直开到了没有人烟的最深处，一架蒙着黑布的MS才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玛丽娜下车快步赶到控制台边按下按钮，黑布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落下，而刹那则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震在原地得动弹不得。 　　“Gun……”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Gundam……” 　　“RX-78-2 Gundam。”玛丽娜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仰视着这架机体，“灵格斯博士所制造的第一台高达，阿姆罗·雷少校——那时候是少尉吧——所驾驶的第一台MS。” 　　“为什么会在这里？”刹那脑海中又闪现出那个黄昏的画面。 　　“本来这样的机体是会在联邦的MS博物馆里待一辈子的，但西洛克上校当年清理灵格斯博士痕迹的时候把它给卖掉了，之后它就流落黑市几经转手。”玛丽娜转头欣赏着刹那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样子，“刹那你说梦话的时候经常会Gundam、Gundam的喊，再联想到你在库尔吉斯的时候正好是一年战争时期，我就猜会不会说的是它，于是就偷偷买下来了。嗯，还记得之前说过要给你一个礼物吗？” 　　“RX-78-2 Gundam……”刹那伸出右手放在眼前，红蓝白的机身透过指间的缝隙被分成一个个色块，“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是啊，为了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玛丽娜柔情似水地注视着他，“之前刚买回来还在修整，刚刚修好就发生了反叛军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给你。” 　　“玛丽娜！”刹那突然的大声吓了身边的女性一跳，“等我们逃出去之后，我就去和她谈谈，你说得对，我们能够互相理解的。等完成那边的使命之后，我会向她告辞，然后回国和你一起战斗。” 　　玛丽娜不禁一声苦笑：“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 　　“一定可以的！”刹那握紧眼前的拳头，这次轮到他来拯救别人了，“我们会活着，活着去抓住明天，这是我们的战斗！” 　　…… 　　卡缪随手一剑劈开眼前的机体，用余光瞟了眼地图，全开推进器继续前行。 　　Exia虽然是几年前的过时机体了，但性能却意外的不错，他用着还算顺手。遑论敌人都是清一色的吉姆Ⅱ，素质更是差得没边，简直不知道怎么输。至于持有大量杰刚却依旧和政府军打得难舍难分的反抗军，呃，只能说是乌合之众中的乌合之众了。 　　奥黛丽口中的“姐姐”他也终于见到了，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那一位。亏他还一直以为对方和网上传得一样是白莲花，哪知道见了面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二人都是上级NT，娜娜莉估计也懒得装了，一口一个“朕”态度高傲得不行，至少在他听来如此。 　　最令卡缪难以忍受的是，娜娜莉一见到他就露出要择人而噬的恐怖表情，不停地逼问他“你的精神里为什么会有他的感觉？”这种意义不明的问题。 　　好在卡缪也不是吃素的，想都没想就是一句“大家都是NT问这个有意思吗？”给顶了回去，再然后娜娜莉对他的态度就难以掩饰地变得恶劣了。 　　“明明真心要救博士却有深仇大恨的感觉，但又不太像彻底的仇恨，真是复杂而又扭曲的大……”卡缪愣了愣，“等等，她是不是比我小来着？” 　　就在他发呆的空档，又是一架不知死活的量产机向他迎面而来。对方乱七八糟的动作完全是逃命做派，卡缪这下连打都懒得打了，干脆让开道路直接放对方走，对方果不其然十分配合地跑得飞快。 　　“奥黛丽成天和这种人接触不太好吧，成长期的NT得不到正确的修正容易长歪啊……”他继续漫不经心地想着，“不过都答应奥黛丽保密了，告密也不怎么地道啊，真大哥也不能说，要不和花商量下？” 　　整件事情的经过娜娜莉完全没有对他透露的意思，他所知道的只有艾德和拉克丝她们一起失踪了，而现在要抓的人知道艾德的所在地而已。但卡缪也不傻，通过娜娜莉的态度能判断出来事情的严重性。 　　“可我也不是什么故事的主角，只是个普通的医科大学生罢了，没必要非得知道整件事的起末。”卡缪豁达地一笑，“只要能在救出博士的过程中尽自己所能地贡献出力量就够了，博士他对我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期待吧？等博士回来了——哈？”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突兀出现在视野边缘的MS，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由于实在太没紧张感，他把头盔给摘了。 　　“我穿越回一年战争了？博士现在十几岁来着，是不是可以欺负欺负、报一箭之仇了？”他立刻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可能啊！想什么呢我！” 　　一架长得和最初的高达一模一样的MS正从目标的格纳库里逃出来，卡缪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好在对方不仅和元祖高达长得一样，连性能似乎都差不多，Exia轻而易举地不断拉近着和对方的距离。 　　眼看双方越来越近，卡缪试探性地在公频上问道：“刹那·F·清英？” 　　“被发现了？！” 　　“真的是啊！”卡缪开心地回应道，“看你开着这么显眼的MS我就随口问了下，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品，但我也不想把博士的第一个作品给弄坏，不然回头又要被教训了。” 　　“果然是布里塔尼亚的追兵。”元祖高达放弃了逃跑，转身面对Exia，“为了抓我不惜发动战争，你们已经扭曲了。” 　　“虽然我也觉得那位的做法挺偏激的，但也不能完全怪她吧？”卡缪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行动，“阿扎迪斯坦成天作死撩拨联邦，米诺夫斯基博士的事情又得罪了月球，国内经济还糟糕透顶，根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国家领导人也难辞其咎的吧？” 　　“但也不是发动战争的理由。”另一个声音响起，“难道和平的道路就不存在吗？难道同属一个国家的国民就不能互相理解吗？” 　　“驾驶舱里有女人？”卡缪惊讶地瞳孔微张，“算了，没时间跟你们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我的任务是把那个叫刹那·F·清英的带回去，赶紧开打吧。” 　　“对互相理解毫无感觉。”这次是刹那冷漠的声音，“你果然也扭曲了，扭曲的你没有驾驶Gundam的资格。” 　　“博士总说我们NT盛产精神病人，呵呵，我看也不一定。”卡缪不耐烦地展开机体前臂的剑刃，“我要上了！” 　　“我明白了，你也是世界的扭曲点，扭曲点是无法互相理解的。”元祖高达拔出光束军刀，“你的扭曲就由我来斩断。” 　　“你没完了吗？！”卡缪猛推摇杆朝前冲去，“三观幼稚也给我有个限度吧！世界的扭曲点是什么鬼？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非要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最扭曲的东西——” 　　Exia矮身躲过军刀，用元祖高达根本无法响应的速度闪到它身侧。 　　“——就是这个世界本身吧！” 　　元祖高达的右臂被手起刀落地斩做两段，刹那急忙拉开距离、用剩下的另一只手拔出光束军刀：“你这样的扭曲点是无法明白玛丽娜所说的互相理解的。” 　　“玛丽娜？阿扎迪斯坦那个新上台的领导人？”卡缪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互相理解？阿姆罗少校做不到的事情，夏亚·阿兹纳布做不到的事情，灵格斯博士做不到的事情，无数NT呕心沥血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把国家搞成这样的人跟我说互相理解？” 　　“国家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们布里塔尼亚搞的鬼吗？”玛丽娜高声争辩道，“无论侵略者们怎样强大，我和刹那都会为了保护自己的祖国而战。” 　　“弱小的国家没有外交，实力不如人就要受欺负，你身为国家领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弱者没有资格和平，弱者更没有资格互相理解！”卡缪只觉得越说越气，“你以为光凭心意能保护得了什么？！” 　　“难道弱小就活该被人践踏吗？”玛丽娜的声音中满是不甘，“难道弱小就没有得到幸福的方法吗？” 　　“我才念大一呢我怎么知道，你才是国家领导人吧？”Exia抬起剑刃再度冲向元祖高达，“你堂堂一国元首问一个大一新生这种问题，你国不完简直没天理了！” 　　“玛丽娜，我不会输的，因为我是……”元祖举起光束军刀也冲向Exia，“……我是Gundam！” 第212章 女人们的战场 　　装潢奢靡的书房里，立体的世界地图在电子屏上完整地展开，其上布满了红色的圆圈记号。坐在书桌前的娜娜莉秀眉紧蹙地盯着地图，时不时地增加或去除掉其中的某个标记。 　　“陛下。”立在一旁的修奈泽尔站得笔挺，“请问刹那·F·清英要如何处置？” 　　“送回去接受再教育。”娜娜莉头也不抬地应道，“布里塔尼亚正值用人之际，这样的人材轻易处死过于浪费了。先帝的手段太粗糙，把他好好改造改造、变成朱雀那样应该不难。” 　　“遵旨。”修奈泽尔毕恭毕敬地低下头，“那缴获的MS又该如何呢？虽然已经失去头部四肢、残破不堪，但毕竟是历史文物，臣不敢贸然决断。” 　　“修好之后放进宫廷宝库。”娜娜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灵格斯先生的第一件作品，还是有相当的收藏价值的。” 　　“遵旨。”修奈泽尔仿佛没有看到女帝陛下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转移起话题，“另外，关于卡缪·维丹此人，臣以为就这样放走有失妥当。陛下既然得到了机要情报，那么在情报生效前就放他走有令情报失效的风险。趁他现在还未上飞机，臣建议立刻抓捕他。” 　　“没听到他在圣诞节和女朋友有约会吗？失踪了才更会引起警觉，这都想不明白？”娜娜莉纤细的手指飞快地敲打着桌面，显得有点不耐烦，“还有什么问题？” 　　“关于阿扎迪斯坦。”修奈泽尔依旧摆出无动于衷的样子，“既然要的人已经抓到了，那内战和玛丽娜·伊斯迈尔应该如何处置呢？臣以为——” 　　“怎么扶植傀儡、怎么搞石油都要问？连这点破事都要问，朕要你何用？！”娜娜莉重重地一拍桌子，“滚出去！” 　　“臣遵旨。”修奈泽尔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淡定地转身离开。 　　随着门被从外面关上，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娜娜莉粗重的呼吸声。她死死地盯着标满了红圈的地图，铁砧般的胸脯以肉眼难以观察到的幅度剧烈地起伏着，左手无数次地纂成拳头又找不到目标似的无力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娜娜莉猛地横扫右臂，书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洒了一地。她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缄默了片刻，最终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精致华美的吊灯长长地叹了口气。 　　“无能狂怒。”空荡荡的书房里响起她自嘲的笑声，“说的就是我这样的吧……” 　　拉克丝给刹那构筑的精神世界异常单薄，她没费多大功夫就玩坏了对方的三观，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一切。然而了解得越多，她就发现希望越渺茫——试问一个有智商、有心计、有决断还继承了利冯兹全部资源的女人想躲在地球上不被人找到有多简单？ 　　且不说拉克丝手上会不会还有刹那不知道的秘密基地，即使退一万步讲，假设刹那上报的就是全部了，再排除掉海洋沙漠地带这些容易被核弹掀桌子翻盘的地点，剩下的光是在联邦欧洲腹地的就有十来个之多。 　　而拉克丝所作所为最妙的一点就是她的计划极度荒谬，任何人都不可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其真实性。除了娜娜莉这样能对她感同身受的NT之外，大概也就是被夺走了新锐MS的月球势力会信了，至于说服联邦议会或者布莱特同时突袭腹地十几座城市根本是天方夜谈。 　　“只有我，只有我还有一次和她对话的机会。”娜娜莉站起身来回地踱着步，踩到了地上的东西就随意地一脚踢开，“要如何才能说服她，或者得到她的信任？” 　　靠话术或者演技是行不通的，按照密涅瓦对拉克丝的描述，她没有自信能够在这方面胜过对方。想要取得一个苦大仇深、疑心病重的腹黑女人的信任，先例……似乎并不是没有？ 　　“灵格斯先生是如何取得我的信任的？”娜娜莉霍地愣在原地，深锁的眉头渐渐解开，“原来如此，诚信待人，然后给她最想要的。” 　　一念至此，娜娜莉信步走到书架边摸索了一番，书架随即向着旁边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秘密空间。随着她进入其中，内里的照明应着她的脚步声亮起，暗门也在身后自动关上。 　　这间密室是她在翻阅查尔斯遗物的时候发现的，目前只有她本人和几个被下了封口令的贴身侍女知道。密室里有一整套连接着通信卫星的顶级加密网络，原本查尔斯就是在此处参与SEELE的会议，而她接手后这儿便成了她放松用的私密空间。 　　原本素净而有科技感的密室被装饰成了充满少女气息的粉色，甚至可以看到一张单人床格格不入地被塞进了这个并不算大房间里，床头还放着一个小熊模样的等身抱枕——那是密涅瓦送她给的生日礼物。 　　娜娜莉走到依旧可以运作的通信设备边上，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冷静地输入了从刹那那儿弄到的拉克丝的紧急联络方式。等待尚不到十秒钟，连线就被迅速接通：“刹那？” 　　语气很平稳，听不出是不是在睡着时被吵醒的，背景音也十分干净，没有多余的信息。换句话说，找不到可用的情报来判断对方的地理位置。 　　“你好，灵格斯夫人。”她对着没有画面的屏幕一脸镇定，“我是娜娜莉，布里塔尼亚的娜娜莉。” 　　“刹那被抓了，阿扎迪斯坦内战是你的手笔？”连线那头的拉克丝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呢，还是说你要为南极的事情兴师问罪吗？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刹那·F·清英是一个叫做卡缪·维丹的热心大学生帮我抓到的。”娜娜莉抢在拉克丝挂断前飞快地说道，“而这位大学生是密涅瓦介绍给我的。” 　　宣言之中的挂断并没有到来，连线那头拉克丝的声音再度响起：“三国峰会最后一天的晚宴上，你亲艾德那一下是故意的？为了搞得我们家大乱，然后趁虚而入搭上密涅瓦这条线？”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能拿的诚意都拿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拉克丝最后的判断了。娜娜莉左手撑住桌面、右手抚在心口上，“关于你的人类补完计划，我作为一个完整看过死海文书的人，有个小小的建议，也许你可以听一下。” 　　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之后，拉克丝终于缓缓开口：“说。” 　　成了！ 　　娜娜莉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将自己整个人扔到了身后的单人床上，软绵绵的床垫向下微微凹陷。纤细的小腿轻轻摆动，鞋子被任性地甩到一边，娜娜莉则在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 　　“虽然你具体要怎么做我无从得知，在我看来你缺少关键的材料，但无论如何灵格斯先生的LCL都不是必需品吧？其实他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待地球上就好了，对不对？”娜娜莉用轻快的语气问道，“把他寄存在我这里不是更保险一些吗？”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拉克丝冷笑起来，“或者说你还在演你的白莲花吗？” 　　“不不不，我是非常认真的。可惜你不是NewType，我不能向你证明我有多认真。”娜娜莉随手拉过小熊抱枕抱在怀里，“你看啊，万一哪个疯子运气好找到你了——你也知道历史上的疯子永远是层出不穷的——也不管你是不是在人口密集的城镇里，就是一颗核弹扔下来，你要怎么办呢？你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总不能让灵格斯先生跟着你一起死吧？” 　　又是沉默，这表示她看似莫名其妙的逻辑拉克丝其实是理解的。 　　“再说了，万一别人——比如我——想出了把灵格斯先生变回来的办法，可到时候要怎么阻止你呢？”裙摆下的双腿紧紧夹住了小熊抱枕，纯白的天鹅绒摩挲着粉色的棉质枕套，“除了渚薰还剩一个使徒对吧，你猜是哪个？初号机的存在你也知道，我快要找到了，而我母亲的灵魂就寄宿其中，我这么说的意思你明白吧？” 　　“荒谬而无谋的计划。”拉克丝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行得通么？划得来么？最重要的，你舍得么？” 　　“彼此彼此，我也不觉得你高明可信到哪里去了。”脸蛋埋进了抱枕软绵绵的脖子里，天然卷的长发凌乱地散开，“聪明人都喜欢给自己留备用计划，而我觉得你的备用计划还不够多，比如说万一你要是真的错了，至少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说到这里娜娜莉已经理屈词穷了，要还是无法说服拉克丝那就全人类一起等死吧。其实不过也就是大家一起变LCL么，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说不定也没有那么糟糕？ 　　这次的沉默比较长，娜娜莉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过了大约三分多钟，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和……微弱的水声？等等，这是河流还是海洋？ 　　“看来今晚没法好好睡觉了呢。”拉克丝空灵的声音才风中听起来有些模糊，“让我再考虑考虑吧，这条线路作废，以后不要联系了。” 　　然后连线就被挂断了。 　　娜娜莉放开抱枕、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踩着袜子就在地板上低着头踱起了圈儿，大脑中则回放着刚才背下的地图。 　　拉克丝正靠近某个到了十二月底还没有结冰的水域，考虑到有台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MS不会离身，该水域很有可能还具备MS运载能力。再考虑到时差和经度的问题，对方现在很有可能是晚上。综合以上条件和刹那给的地图结合的话…… 　　“……有了。”娜娜莉恍然抬头，“但为什么？她最后明显是在故意给我线索。” 　　别说什么拉克丝已经被说服了的傻话，能搞出人类补完计划的女人会被三言两语就空口无凭地忽悠得找不着北？说出来娜娜莉自己都不信。而且得到的坐标深处欧洲腹地，她的手根本不可能伸那么长，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这么说她还在试探我的诚意？那么这是……希望借我的口传递信息？给谁？”娜娜莉捻起一缕头发无意识地缠在手指上，“联邦议会？布莱特·诺亚？狄安娜和罗兰？还是……密涅瓦？！” 　　无论是在考验她的诚意也好，还是在单纯地利用她也罢，娜娜莉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拉克丝的剧本演下去。 　　“我就是想开开心心复个仇而已，难道很过分吗？为什么要加入这么多无关紧要的支线情节来打断我啊！”她坐到床边不高兴地蹬了会儿腿，刚要爬上床却不由自主地愣住，“啊，袜子脏了。” 　　…… 　　罗兰孤零零地站在阳台上，望着一片漆黑的人造天幕发呆。尽管月球的都市让人感觉不到四季的更替，但这么晚了还身着单衣的他还是打了个寒颤。 　　“地球上的人们晚上有月亮可以看，而月球上却什么都没得看啊。”罗兰对着身后的来人头也不回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个假月亮挂在天上？” 　　“我觉得没有必要。”狄安娜将外衣轻轻披在他身上，“如果你实在很想要的话，可以先在政府网站上发起一份民意调查，根据结果再下结论。” 　　“还是算了吧，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多愁善感啊。”罗兰苦笑地摇了摇头，“C.C.她人呢？已经回去了吗？” 　　“回去了。”狄安娜站在罗兰身侧，和他一起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幕，“如今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需要引导她合理地宣泄出来，不然以她的极端性格很可能会做傻事的。” 　　“我知道的。”罗兰后怕似的抚了抚胸口，“幸好奥黛丽懂事，把拉克丝的情报给了我而不是她，不然她冲动之下大概率会自己跑过去当面对质，线索很可能就这么断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狄安娜平静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机会只有一次。” 　　“我……”罗兰消沉地垂下肩膀，“我不知道，狄安娜，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结果。我……我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想，如果拉克丝成功了的话，如果艾德真的能回来的话也……也挺好的不是么？我知道这么想不对，但是我、我就是……” 　　“说出来吧。”狄安娜握住他的手，“说出来好受一些。” 　　“我……”罗拉痛苦地闭上双眼，“我差点就出轨了，狄安娜，只差半步……” 　　狄安娜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回应，而此刻没有回应就已经是最大的鼓励了。凉凉的夜风吹拂在罗拉脸上，她仿佛得到了一丝额外的勇气似的深吸一口气。 　　“一开始只是孤独得太久了，想交个朋友而已，和他又恰好很谈得来。”罗拉的嗓音平静而低沉，“交往得时间长了之后，发现他是个很悲观的人，就会忍不住担心他、想照顾他。” 　　“因为寂寞吧。”狄安娜的双眸清澈如水，“活得越久的人越容易寂寞，越寂寞的人越容易无法自拔，看C.C.就明白了。” 　　“到后来我也知道过线了，可我骗自己说是朋友、是正常的，就一直自欺欺人，可是……”罗拉的声音逐渐哽咽，“我知道是不对的，狄安娜，但不知道什么从时候起，就是……我想过到此为止，也说出来过，可就是一点一点地……再然后，再然后我……” 　　“再然后你就染上了灵格斯博士的恶习，想学他一样开后宫了？”狄安娜轻叹一声，“可还没等你想明白该怎么面对你我他，当事人就不见了。” 　　“我……”罗拉一抽一抽地，“狄安娜，我……” 　　“我要怎么去嫉妒一个都已经不在这里的人呢？”狄安娜温柔地抱住罗拉，“哭出来吧，他走之后你还没哭过呢。” 　　罗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进狄安娜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后者轻轻地拍打着罗拉的后背，外套在不知不觉间滑落到地上。良久之后，哭声逐渐变成了间歇性的抽泣。 　　“不管你是想承担责任，还是想感情用事，我都支持你，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狄安娜柔声说道，“仔细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最珍视的人们到底想要什么。” 　　罗拉恋恋不舍地离开狄安娜的怀抱，面庞在身后屋内灯光的映照下依稀可以看出来眼眶微微发红。 　　“必须阻止拉克丝，不惜一切代价。”罗拉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我知道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我相信一定有其他办法的，她设计的未来太悲哀了。” 　　“嗯。”狄安娜面露微笑，“我支持你。” 　　“让C.C.去吧，她有能力也有决心，关键是再不给她一点事做总觉得她会捅出篓子。”罗拉目光坚定地和她对视着，“用TurnA。” 第213章 口袋里的战争 　　斯特拉斯堡位于法国东北部，有着享誉世界的圣诞集市作为文化名片，再加上驰名欧洲的莱茵河航道纵贯南北，令它曾经一度被评为欧洲最受欢迎的旅游城市。 　　眼下又是一年圣诞节，太阳不久前才刚刚落山，街道旁装点着圣诞饰品，空气中飘扬着圣诞音乐。然而稀稀拉拉的游客却在无时无刻地诉说着这样一个事实——自人类进入宇宙世纪后，曾经的旅游之都早已过气，如今已经悲惨地沦为了不上不下的二线景点。 　　“过气的原因显然是活着的傻子已经被全部骗过一遍了，新傻子出生的速度没有跟上城市名气发展的速度。”卡缪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花，我真的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卡缪！我们还在大街上呢，你太没形象了！”花园丽瞪了他一眼，“重要的是文化内涵，文化内涵懂吗！你这种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这里可是《白色相簿》第三季的舞台啊！” 　　“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陪你看完那部剧……”提起这个卡缪顿时以手抚额、脸上愁云一片，“那种扭曲胃疼的三角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想猎奇的话不如去打听博士家的八卦呗，我们来数数那是几角恋？指不定还更有意思呢。” 　　“卡缪！是灵格斯博士赞助你上的大学，这么说话太不尊重人家了！”花园丽两手叉腰地对他怒目而视，“还有，那部剧明明是你先说要看的！” 　　“但我看了一集就准备关掉了好不好，花你非要吵着全部看完的。”卡缪不甘示弱地反瞪了回去，“再说了，我瞧见它是阿纳海姆军工部门赞助的才准备看看来着，天知道阿纳海姆军工为什么要赞助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什么叫莫名其妙的东西？《白色相簿》明明拍得很好、很有深度，你说不好那你举一个……”花园丽愣了一秒钟，忽地露出胜利的眼神，“对哦，没有你的香港录像带有意思是吧？” 　　“什、什、什么香、香港录像带？”卡缪咽了口唾沫，额头瞬间渗出一层虚汗，“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之前帮你打扫住处的时候从你卧室里翻出来的，套着香港录像带的外壳，我看着挺奇怪的就打开看了下。”花园丽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卡缪，“那么多正版的不便宜吧，你就拿灵格斯博士给你的助学金买这个？” 　　“我、我是学医的，对，学医的！那些只是学习资料而已！”卡缪的眼珠子转得飞快，努力地试着转移话题，“噢对了，那个花，我们出门之前我签收了一份你的快递，我看包装上写的是电脑配件，那什么，是需要我帮你装电脑吗？” 　　“啊、啊？收件地址写成你那儿了？！不、不用，我自己能搞定！”花园丽不知为何也有点慌张地左顾右盼了一下，抓起卡缪的胳膊就往街道那头走去，“街、街头演出开始了，卡缪，我们快去看吧！” 　　二人钻进了人群，没费多大力气就挤到了靠前的位置。正前方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搭建的廉价舞台上，几名拿着不同乐器的艺人刚刚开始演奏。花园丽没有再说话，而是和身边的其他的游客一样露出了陶醉在音符中的表情。 　　卡缪百无聊赖地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番，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花园丽：“花，你看这些人可真有意思，一群三流艺人靠着某个不知什么年代的二流作家编出来的历史故事才有机会在台上演奏，而另一群平时只会听口水音乐的不入流听众却在假装欣赏一流音乐。” 　　卡缪的声音不大但也并不算小，至少周围的人听得很清楚。花园丽感受着身边不善的眼神绝望地捂了把脸，抓起卡缪的胳膊又从人群中钻了出去。卡缪一脸不忿地跟着花园丽走到了某个无人的橱窗前站定，而后者的脸上则写满了无奈。 　　“我们是出来旅游的，不是出来找茬的，用不着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发表你的高谈阔论。”花园丽无语地拍了拍卡缪的肩膀，“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开学这么久一个朋友都没交到了。” 　　“花你搞清楚，不是我交不到，而是我不想交，谁要和那群幼稚的小鬼做朋友？”卡缪斜着眼撇撇嘴，“大一的跟高中生一样唯唯诺诺，大二大三的对新生耀武扬威，还有些大四的不过是拿到了实习就得意得像联邦首富似的到处宣传、生怕别人不知道。幼稚！真是幼稚！” 　　“那个学长拿到的是毕斯特的实习名额，想炫耀的心情也不是不能——” 　　“什么毕斯特的实习，不过是毕斯特旗下一个不知名的子公司罢了。再说了，我跟着博士和真大哥他们进出阿纳海姆本部跟玩儿似的，我有和谁炫耀过吗？”卡缪不屑地哼了一声，“花你看着，等我毕业的时候绝对不靠博士的关系，就凭自己的本事进月面首都第一综合医院！” 　　花园丽哭笑不得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心情略有些复杂。这两年来卡缪的变化太大，大到她有时候几乎都不认识他了，但有时候却又仿佛是曾经的愣头青没有变过。 　　“还有那个，花，对不起。”卡缪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明明是陪你出来玩的，又被我把气氛弄得很尬尴。其实我，呃，之前遇到点事情没琢磨明白，一直在想那个，所以才有点不耐烦……呃，怎么说呢……” 　　“算了，卡缪你就是这样的嘛。长跑总是很辛苦的，我也习惯了。”花园丽视线扫过冷清的街道，伸出右手指着稍远处说道，“那个女孩子戴的围巾很好看，你给我买一件一模一样的我就原谅你啦。” 　　“什么围巾？”卡缪循着她的手指望去，一个裹着围巾、带着帽子的厚实背影正在进入轿车，“呃，那个围巾看起来很高档的样子，万一是名牌怎么办？” 　　“有钱买那么多正版香港录像带，没钱送我圣诞礼物，是这个意思吗？”花园丽耸耸肩，“算了，你花的反正也是灵格斯博士的钱，款式差不多就可以了。” 　　“嗯嗯，好！”卡缪慌不迭地连连点头，“不过话说回来，竟然现在还有人染粉色头发啊，我以为拉克丝女士和博士结婚之后就过气了来着。” 　　“什么叫过气了？拉克丝永不过气！”花园丽一反常态地挥舞着手臂，“你根本不明白拉克丝在圈子里的地位，她可是空前绝后的现象级歌姬，只要她现在愿意开音乐会，粉丝能从月球排到布里塔尼亚！就好像……就好像MS圈子里的阿姆罗·雷，不，比阿姆罗·雷的地位还要高！” 　　“太夸张了吧，比阿姆罗·雷少校还……”卡缪的表情毫无征兆地凝固住，然后霍然转头再度望向轿车消失的方向，“花，刚刚有个NewType……闪了一下？” 　　“什么叫闪了一下？”花园丽不太能理解。 　　“就是出现了一瞬间，又突然消失了，以我的NT精度绝对不是错觉。难道是玻色子跳跃？不可能啊。”卡缪静下心来仔细回忆着，“很熟悉的意识却又不认识，就像是很眼熟的背影但又叫不出名字一样，总之是很微妙的感觉，我不太能说明——等等！” 　　“卡缪？”花园丽有点担心地摸了摸他发白的脸颊，“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了吗？” 　　“脑子里警报突然响得厉害，该死的，偏偏这个时候博士他……”卡缪眉关紧锁，焦躁地一把抓住花园丽的手，“我们马上回旅馆收拾行李，接着准备交通工具，总之先做好随时避难的准备，然后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谁。我的感觉不错的话，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 　　拉克丝独自走在斯特拉斯堡的清冷街头，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橱窗里专为游客准备的坑钱商品。此刻的她用帽子、围巾、口罩、墨镜和厚厚的羽绒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远看仿佛一颗球似的，绝不会有人脑洞大开地将她和大名鼎鼎的拉克丝·灵格斯联系在一起。 　　斯特拉斯堡的北面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的私人庄园是利冯兹为数众多的秘密据点之一，这些日子里她就藏身于其中。 　　拉克丝选择这个位置作为藏身地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一来00 Qanta高达可以利用莱茵河航道便利地快速转移，二来过气的旅游城市既不会因为外地人太多而安检严密、也不会因为本地人太多而显得可疑。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被找到了，对方很有可能因为此地密集的人口而束手束脚，从而给她足够的反应时间和充分的对策余地。 　　“花你看着，等我毕业的时候绝对不靠博士的关系，就凭自己的本事进月面首都第一综合医院！” 　　拉克丝瞟了眼街对面声音不小的少年少女，淡定地继续前进。艾德总是把“世界的恶意”这个词挂在嘴边，C.C.在他的影响下也经常这么说，而事到如今，就连拉克丝自己也分不清有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单纯的巧合了。 　　“其实仔细想想，大家都被艾德帮助过呢，人类几次差点灭亡也多亏了艾德力挽狂澜，所以啊……”她微笑着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这次全人类齐心合力帮助艾德一次，也不算是很过分的要求，对吧？” 　　既然碰到了熟人，再在街上晃悠似乎也不怎么合适了。拉克丝脱掉手套扔到副驾驶上，活动了一下冻得有点僵硬的手指，接着便操控着车子缓缓起步。不过在正式驶入森林地带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得做。 　　光线昏暗的车厢内，斑斓的色彩一闪而过。恢复原状的拉克丝揉了揉眉间，幽幽地叹了口气：“娜娜莉果然是聪明人呢……” 　　脑中的警报狂响不止，就是说她藏身的庄园即将、或者正在被入侵。而对方偏偏选的是游客最多的今天，这意味着对方根本等不及择日行动，一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了，那么来者的身份也就很好猜了。 　　“C.C.……”拉克丝喃喃地念出了那个名字，“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接你，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在一起过圣诞节了呢……” 　　娜娜莉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将情报传递给了密涅瓦，密涅瓦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把地点告诉了C.C.，而C.C.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自投罗网。其实设计这么复杂的诡计并非她的本意，只是在娜娜莉的煽动下一时兴起的产物，就算不成功她也另有方法把C.C.引过来。 　　要知道谋算这东西永远是越简单的成功率越高，越复杂的越容易出差错。无论如何优秀的智者事前能做的也不过是引导大的走向，而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永远会出现算不到的意外，准备是否充分到让人追加选择、事到临头能否正确地随机应变才是最后的胜负手。 　　这也是她对某些自称智者的棋类运动高手不屑一顾的原因，固定规则的有限计算在变化无穷的现实和人心面前实在是显得太苍白无力了。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好像哪怕艾德下棋能和爱丽丝五五开，只要刨除掉NT和感情的因素她有十足的信心把艾德吃得死死的。 　　再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因为首席执行人头天晚上睡觉着凉而拉肚子、附近所有厕所的纸又正好用完导致被困在洗手间上不了谈判桌、使得一群大佬们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精妙设计因为替补队员的能力不足而被迫失败的宛如黑色幽默般的既荒唐又愚蠢的故事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 　　当然，倘若替补队员是个平日里没机会表现的人才，最终靠着一己之力成功地救危难于水火的话就是另一篇爽文了。 　　思考中时间过得飞快，没过多久车子便到达了森林地带的边缘，但拉克丝并没有进入其中，而是拐弯驶向了莱茵河边的一间她旗下的仓库，00 Qanta一直以来便放置在里面。没有任何证据显示C.C.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一队特种兵突袭藏身处也很正常，拉克丝可不会傻傻地回去。 　　被绝对的暴力翻盘是她最喜欢、也是最讨厌的套路。 　　可是当她坐进00 Qanta驾驶舱的时候，震惊的表情终于还是出现在了她的脸上。驾驶舱的主屏幕上显示着手下传回来的庄园附近的画面，象征着月球最高武力的MS竟然堂而皇之地屹立在法国某私人住宅的大门前，这一幕要是传出去了必定举世哗然。 　　“娜娜莉的干扰、密涅瓦的独断和罗兰的决心么……”她露出了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容，“艾德，看来我失算了呢。” 第214章 眼泪的彼方 　　C.C.透过TurnA的主摄像头打量着前方华丽而又不失古朴的建制，不禁微微有些失神。也难怪她们动用所有的情报网都找不到拉克丝，要不是娜娜莉借密涅瓦之口的通知，她和罗兰直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拉克丝竟然接收了利冯兹的全部残余势力。 　　就像眼前这个既隐蔽又便利的据点，天知道拉克丝手上还有多少？ 　　“你太宠她了啊，艾德……”她难过地垂下眼帘，“没关系，我马上就来修正这一切。” 　　从她出现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会儿，C.C.也没有刻意躲藏，她相信以拉克丝的精明，无论她此刻在不在这栋建筑里面此刻都一定发现了高调露面TurnA。 　　在做好最后的心理准备之后，她将通讯调到月球部队的专用频道，深吸了一口气用冷漠的声音宣言道：“拉克丝，我知道你听见了。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将启动月光蝶。00 Qanta机身表面有纳米虫涂层，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说完这些C.C.便闭上嘴静静等待，因为她和拉克丝都知道她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C.C.都找不到任何不使用月光蝶的理由。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预测一样，雷达上离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高热反应，那毫无疑问是MS的动力炉。C.C.不急不忙地向着那边缓缓飞行，没过多久两机便不出意料地在森林的上空看到了彼此的存在。 　　“我还以为你会冒冒失失地瞒着罗兰殿下一个人跑过来呢，毕竟事关艾德的时候你一向容易失去理智。”拉克丝调笑着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密涅瓦觉得你不靠谱，绕过你直接通知罗兰殿下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拉克丝。”C.C.神色一凝，“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我比全世界都理解，但正因如此我有着不得不阻止你暴走的义务——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艾德。所以今天，在这里，让我们结束这失控的剧情吧。” 　　“结束这失控的剧情么，也对。桃香和爱丽丝不在，你我之间的实力鸿沟又如此致命，再加上两部MS之间不小的性能差距……”拉克丝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看我的生命都已如风中残烛了呢。” 　　诚如拉克丝所说的，C.C.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斗智斗勇，她最大的倚仗就是手上的TurnA。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功能，简单粗暴的性能碾压就是TurnA高达的特色。没有什么机体是一枪打不爆的，有的话就再打一枪。 　　“给我下药的时候吹得那么厉害，其实就是有心算无心的下作手段而已。”C.C.举起光束步枪对准眼前的MS，“那你现在还有后手吗？” 　　“对付你根本用不着后手，家里那么多人里，你的反应最好猜了。”拉克丝低声笑了笑，“C.C.啊，盲目相信兵器的力量是不好的，毕竟使用兵器的终究还是人呢，而人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 　　“别再虚张声势了。”C.C.将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拉克丝，最后问你一次，和我回去吧，好么？安琪说不定也快醒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慢慢想办法。” 　　“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和你说过了，想好了办法再来找我，那样的话我一定会马上投降的。”00 Qanta把盾牌横在身前，“对了，艾德在这里面，你小心点别打坏了。” 　　“你……！”C.C.恨恨地抛开光束步枪、抽出光束军刀展开。TurnA的步枪出力太可怕，她根本不敢冒着风险开火，即使是擦到碰到的代价她也是承受不起的。 　　“所以你看，你的觉悟也就到此为止了，不是么？”拉克丝的瞳孔中虹光倏然亮起，“Trans-AM。” 　　耀眼夺目的光粒子从00 Qanta的肩膀和背后喷涌出来，瞬间把漆黑一片的空间染成了血红色，以蓝白为主色调的两架MS在光粒子里的映照下显得诡异无比。 　　一股寒气从C.C.的尾椎升起直冲脑门，再徐徐降下散布遍及全身。心脏的急促跃动侧耳可闻，双手也变得迟滞不听使唤，游刃有余的声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唯有无尽地震颤：“你疯了……你疯了吗？！拉克丝！！！” 　　“我疯了吗？好问题呢，说实话我也太不确定。”拉克丝沉默了片刻，“但你放心，我之后一定会为了现在的所作所为而好好惩罚自己的。” 　　00 Qanta将下垂的剑IV变成大剑的形态平举，血红色锋芒从剑尖延展开来、划破夜空。 　　“可是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这么冷静呢？”拉克丝依然静静地悬浮在原地，没有进攻的意思，“你觉得你的时间够长、等得起？有可能，可是我等不及了呢，我现在、此时此刻、这一分这一秒就想看到他、触碰到他，等不了天知道会不会到来的下一个十年、一百年了。” 　　“闭嘴！”C.C.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开着Trans-AM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以为犯下这种罪恶可以被原谅吗？你以为做出这种选择可以被理解吗？！” 　　“我不期望任何人的原谅，也不祈求任何人的理解。嗯……艾德的也不需要呢，我只是自私地想他回来罢了。”拉克丝重重地吐了口气，“女人都是私自的生物，同为女人的你也一定明白的吧？” 　　“是的，我明白你的感受。”C.C.在反复的深呼吸下停住了双腕的颤抖，从险些失控的情绪手中重新夺回TurnA的控制权，“但我无法接受，艾德绝不会希望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我必须要阻止你。” 　　“所以艾德才那么爱你呢，在这种极端的局面下你还能为他着想，像我就做不到啊。”拉克丝自嘲地笑出声，“和我从算计中开始、在绝望中变质的扭曲情感不同，你和他仅仅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在无尽的时间和空间中遇到了彼此而已，这样纯洁的恋爱……” 　　C.C.趁着拉克丝说话的时机猛地全开推进器，TurnA仿佛无视了物理规则一般，眨眼之间就从静止化作一道流光袭向00 Qanta，而如此操作也只有她这种能无视G力的身体可以做出来了。 　　“……让我有些羡慕啊，可经历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得到幸福的你……”光束军刀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激发出阵阵血色的波纹，“……难道又想变回一个人吗？” 　　“λ-drive？”C.C.毫不迟疑地略微拉开距离，调整起光束军刀的出力，“没用的，你根本不明白TurnA的性能有多可怕。” 　　“才不是什么λ-drive，还没看出来么，C.C.。”拉克丝轻叹一声，“这是AT-Field啊……” 　　“欸？”C.C.闻言突然愣住，“艾德他在保护——” 　　血红色的剑芒迎风暴涨，在C.C.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之前，作为TurnA驾驶舱的核心战机就被从机身上连根切断。 　　“还记得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拉克丝举起手里的驾驶舱，看着里面的一抹绿色微微眯起眼睛，“你的反应最好猜了。” 　　…… 　　城里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人们迅速地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惊醒，惊叫着四散奔走。随着法国政府当机立断发出避难通告，手足无措的游客和当地群众在警察的指挥下争先恐后地涌进地下掩体，场面几度险些失控。 　　情急之下没有找到交通工具的卡缪则是提前在网上查到了地下掩体入口的位置，领着花园丽早早地等在门口。掩体刚一开放二人便不慌不忙地拿着行李进入其中，找了个安逸的角落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掩体是一年战争时期修建的，如今照明状况堪忧，卡缪的面色在手机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沉：“是罗兰殿下的紧急通告，利冯兹·阿尔马克领导的恐怖组织夺取了阿纳海姆的最新MS，月球方面已经派出了TurnA善后。” 　　“又是利冯兹·阿尔马克？”花园丽满脸愤愤不平之色，“怎么全世界的坏事都是他做的，这人活着有意思吗？” 　　卡缪欲言又止地看了花园丽一眼，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选择沉默。要解释锅王之王利冯兹的问题势必绕不过去他和天人的关系，可他并不想把青梅竹马的少女牵扯进那边的世界里。 　　“给月球那边的留言呢？”花园丽忧心忡忡地问道，“有人回复吗？” 　　“没有，真大哥和宏哥他们都不清楚状况，看来事情严重到连他们也被排除在外了。”卡缪苦恼地皱起眉头，“少数几个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完全不理我，怎么联络都不回答。连TurnA都出动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卡缪……”花园丽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他的侧颜，担心地握住他的左手。 　　“想做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最痛苦的。”卡缪捏紧手机的手机因为过度用力骨节微微发白，“博士，我该怎么办啊，博……士？” 　　他忽地抬起头来面向北方，嘴巴长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身边的花园丽连着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 　　“花，我离开一下，你待在这儿！”让下这句话他便急匆匆地站起身，顶着密集的人群中朝掩体的出口移动。 　　掩体里的人不少，卡缪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挤到出口。警察们为了控制群众已经竭尽全力了，没有多余的功夫管他。顺利脱身的卡缪无视了警察们看傻子的眼神，在大街上找了辆不知道是谁扔到路旁的自行车，向着感应中的方向疾驰。 　　“是博士，绝不会错，一定是博士！”他望着远方的火光自言自语，“但这是个什么状况？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是……婴儿一样？” 　　感应中突兀出现的意识毫无疑问是艾德，但这个艾德就像是没有自我意识似的。他不会对卡缪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只能表达出十分模糊的情绪，这让卡缪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还没学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的婴儿。 　　而在危机发生前的街头感知到的另一个NT此刻竟然也和艾德在一起，雾里看花般的熟悉感觉依旧，可无论卡缪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是谁，向对方喊话对方也不理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卡缪咬牙切齿地蹬着踏板，“一定要赶上啊！” 　　在他拼了命地努力下，自行车很快就进入了森林地带。不久之后道路也已来到尽头，他便扔下交通工具迎着风压开始狂奔，MS的轰鸣声逐渐变得清晰可闻。 　　等到卡缪穿过密林、视线终于豁然开朗的时候，耳边的声响早已完全停止，安静得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啊……”卡缪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重复地发出低沉的呢喃，“啊……啊……” 　　眼前被暴力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林地上，满身战损的TurnA倒在泥土中，光束军刀和光束步枪散落一地。另一头，一台和他曾经见过的某架MS似是而非的蓝白色机体安静地屹立在大地上，手中紧握着TurnA的核心战机。以卡缪的优秀视力，依稀可以看清机舱里的一抹绿色。 　　但最为重要的，是那台陌生机体周身缓缓消散的、禁忌的血红色光粒子，以及光粒子源头处那亲切得不能在亲切的灵魂。 　　“骗人的……”卡缪向后踉跄了两步，难以置信地不断摇着头，“不可能，骗人的……” 　　“很遗憾，事实就是这样。”脑海里响起了拉克丝温柔的声音，“聪明如你一定也猜到了我正在做很可怕的事情吧？毕竟罗兰殿下不惜派出了TurnA都要阻止我呢。” 　　拉克丝那冷漠、决绝的意志让一切细枝末节都显得不重要了，卡缪本能地领悟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卡缪目眦欲裂，“你听不见吗？！博士他在哭啊！” 　　“听见了啊，可就算这样我也要、也会、也必须继续，为了创造一个他能好好活着的世界。”拉克丝笑着回应，“我就是这样自私、任性又危险的女人，他在决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承担这种风险的准备了吧？” 　　“要是选择了错误的道路的话就无法去想去的地方了啊！”卡缪怒吼道，“让博士这么悲伤的世界是不会有人幸福的！” 　　“首先得活着才有资格谈幸不幸福吧？更何况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是思考不了那么复杂的问题的，我们再争执下去也没有意义。”拉克丝轻声道，“谢谢你上次把我骂醒，让我和艾德能够和好，但这次……不一样了。” 　　卡缪焦躁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TurnA，机体连驾驶舱都被拆了，事到如今他想做什么都不可能。 　　“既然此行的目的都达成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陌生的MS举起了手中的核心战机，“对了，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这也是我在这儿等你的原因。麻烦你传话你奥黛丽，让她等安琪醒过来的时候告诉安琪，如果我真的错了的话——” 　　机体升腾而起、遁入夜空。 　　“——请一定要阻止我。” 第215章 笑场 　　C.C.赤条条地躺在手术台上，白里透红的细嫩肌肤和生无可恋的苦闷表情全都暴露在了无影灯之下。药效的作用还没过去，别说动弹乃至于反抗了，她的脖子以下根本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能无可奈何地让桃香对她的身体任意施为。 　　“爱丽丝已经到特林顿了。”桃香一边小心翼翼地剖开C.C.的小腹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拉克丝说，“她现在已经很习惯人类社会的生活了，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我认为她一个人应该也可以的，拿到拉普拉斯之盒只是时间问题。” 　　“我相信你的判断。”拉克丝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把伸进C.C.的肚子里掏着什么，“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召回来，但我确实是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职责，只要主人能够回来的话。”桃香说着从C.C.的腹腔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信号发生器放到一旁，然后直起身子轻快地拍了拍手，“检查完毕，这就是最后一个了，那我去把手术室里的米诺夫斯基粒子发生器关掉？” 　　“嗯，麻烦你了。”拉克丝对拿着电子设备离开手术室的桃香微微颔首致意，转过头看向C.C.，“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把信号发生装置藏在肚子里我一定不会发现的，然后就能让罗兰殿下他们抓到我了？” 　　“没想到你这里设备这么齐全，竟然从医疗设备到小型米诺夫斯基粒子发生器都有，也没想到你这么精明，在对我做检测之前就能肯定我在身体里面藏了东西。”C.C.冷漠地和她对视着，“我真傻，真的。” 　　“因为假如我是你的话就一定会这么做的，连自己本身的优势都无法有效利用的人不足为虑，而我一向是很重视你的。”拉克丝亲昵地刮了刮C.C.的鼻子，后者一脸不爽地把头扭开，“你知道么，我啊，就是在这里成为变革者的呢。” 　　“那可真是恭喜了，毕竟变革者厉害得不得了呢。”C.C.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呐，拉克丝我问你，Trans-AM好用吗？” 　　“你看看你，又这样了。”拉克丝无奈地摇了摇头，“总是用厚厚的壳把自己封起来，在人前做出一副坚强无比的样子，喜欢也好愤怒也罢、都只会用别扭的手段委婉地表达出情绪。” 　　C.C.对拉克丝的转移话题、答非所问报以一声冷笑。 　　“比如艾德每天给安琪梳头你其实很羡慕吧，想要就像安琪一样亲口说出来啊。可你偏不，还要说上两句风凉话冷嘲热讽一番，弄得艾德也尴尬、安琪也不高兴，何必呢？”拉克丝眨了眨眼睛，“艾德情商很低的，你说不需要他就真的傻乎乎地以为你不需要了。”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C.C.不耐烦地打断她，“通过数落我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出了事情艾德会想办法的，他不在了我会想办法，我出错了安琪也会想办法，所以你其实不用把自己绷得那么紧，交给我们就好了。如果有机会回家的话，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角色定位。”拉克丝神色复杂地轻声笑了笑，“我大概是没有了，希望你还有机会……” 　　C.C.闻言陷入沉默，眼神也跟着变得略微柔和了一点。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拉克丝转身消失在C.C.视野的死角中，不一会儿拿着一管橙色的液体回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疯了。”C.C.发觉自己的声音在抖。 　　“别胡思乱想，这里面装的不是艾德，是莉莉斯。”拉克丝举起手上的容器象征性地晃了晃，“艾德被保管在了安全的地方，再也不用被装进MS里了，你不用担心。” 　　“呵，我还以为你要利用艾德去打使徒。”C.C.的目光冰凉，“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了？” 　　“我的良心么……本来确实是这么计划的，但既然娜娜莉主动提出来帮我打最后一个使徒，又表现得很有诚意，于是我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拉克丝将胳膊垫在C.C.脑后，“别说了，喝掉吧。” 　　还没等C.C.来得及抗议，拉克丝便不由分说地把莉莉斯的LCL强行灌进了她的喉咙里。 　　黏黏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食管，然后继续向下移动到胃部。就在C.C.以为LCL会被胃酸分解的时候，她惊愕地感到液体竟然渗出胃壁，仿佛有着自我意识似的向着骨盆腔的方向游走，最终汇聚到了那个对她而言早已没有任何意义的器官当中。 　　“很神奇，不是么？”拉克丝温柔地抚摸着C.C.光洁如新的小腹，“对于活在LCL里的灵魂而言，他们就像是还没形成受精卵的生命吧，所以本能地渴求着获得形体，哪怕是莉莉斯也不例外。” 　　“你这是要干什么？”C.C.倏地警觉起来，“和你所谓的人类补完计划有关吗？” 　　“谁知道呢？”拉克丝神秘地微微一哂，“为了防止你逃跑或者捣乱，一会儿我会让桃香给你穿上拘束服的，你现在就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拉克丝便不再理会手术台的人，自顾自地拿起干净的床单给C.C.盖好，然后潇洒利落地转身离开。来到手术室外，她才关好门就见到桃香拿着白色的拘束服朝她迎面走来。 　　“拉克丝，你已经和她结束了吗？”桃香一路小跑到她跟前，“那些东西已经处理掉了，米诺夫斯基粒子发生器也关掉了。” 　　“真的不好意思，一直让你做这种琐事。”拉克丝露出充满歉意的神色，“之后还要让你去死。” 　　“没关系的，这是女仆的职责，只要主人能够回来的话。”桃香笑着歪了歪头，头上的呆毛随着脑袋的动作跟着晃了晃，“拉克丝，我们会成功的吧？” 　　“一定会的。”拉克丝牵起桃香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眸，“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我向你保证。” 　　…… 　　“你做得很好。”渚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真嗣的手上，“李斯特的这首曲子你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下次在一起试试贝多芬吧？我有位友人就是贝多芬的忠实信者，假如还能见到他的话，真想让他听听我们的联弹呐。” 　　“熏君的朋友吗？”真嗣脸色微红，“给人表演什么的……我的水平太差劲了，一定会害得熏君丢人的吧，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弹得那么好呢？” 　　“没有必要刻意弹得更好，”渚薰微笑着摇了摇头，“只要随心所欲地按下琴键、让乐器发出美妙的声音就够了。” 　　“那、那我想让我弹出的声音变得更美妙。”真嗣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又偷偷地回看了一眼，“熏君你有办法吗？” 　　“那就只能练习了，不断地联系，变得更加熟练。”渚薰抬起手捏住真嗣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回来，“我会陪你练习下去的，直到你能弹出让他也惊叹的音符为止，只要我还活着。” 　　“你又在说这些奇怪的话了，活着啊死亡啊……”真嗣扒开渚薰的手、略微不高兴地鼓起脸颊，“还是说NewType都是你这样的吗？你知道的，我只认识你一个NT，除了……” 　　“你的母亲？” 　　“嗯。”真嗣低下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应道，“父亲说她也是NT，但是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不知道……”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吧？”渚薰望着黑白分明的琴键微微出神，“很聪明，很温柔，很果决，也一定很爱你。因为自身的强大NT能力和非凡的人格魅力，既容易吸引其他的NT、也容易被其他人吸引，对生命和死亡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 　　真嗣愕然地长大嘴巴：“熏君你说得就好像见过她一样……” 　　“太夸张了，怎么可能呢？”渚薰笑着拍了拍真嗣的背，“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明日香同学应该还在学校里等你吧？” 　　“哎呀，完全忘了，明日香！”真嗣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撒腿就跑，“我先走了，熏君再见！” 　　“啊，再见。”渚薰修长的手指拂过脖子上的黑色项圈，“有人在等我呢，我也得出发了。” 　　等他收拾好钢琴和琴谱、打扫完音乐教室、最后来到荒无人烟的海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水面和天空被夕阳的余晖一同染成了金色，看不清分界线。 　　等着他的人见他来了便摘下墨镜放进上衣口袋，露出墨镜下蓝灰色的眸子。 　　“我以为联系我的是艾德？”渚薰双手插进裤兜环顾四周，“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那么他此刻是开启了Geass屏蔽自己，然后悄悄藏在哪块大石头后面偷听我们讲话？我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兴趣。” 　　“他已经来了呢，就在你面前。”拉克丝摩挲着怀里的金属容器，“就在这里面。” 　　渚薰如遭雷击地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事情被封锁了，但你去问碇唯的话她估计会告诉你的吧，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拉克丝的眼中泪光闪烁，“碇唯和伊奥利亚博士都说没希望，现在只剩下你了，你……你有办法让他变回来么？” 　　“竟然变成这样子了啊，这就是不负责任假装中立的后果么……”渚薰仰头望天，“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地球上也没有任何生命体有能力把他变回来。更简单地说，在这个故事里，他提前退场了。” 　　拉克丝的瞳孔猛然收缩，眼眶逐渐发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慌慌张张地拿出墨镜重新给自己带上，但声音此刻已变得有些哽咽：“是……这样啊……那……打扰了……告辞……” 　　“稍等。”渚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我知道让你再回忆一遍痛苦的经历有些残忍，但能告诉我他最后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他是如何表现的？说了些什么？我需要……他的答案。” 　　“艾德……艾德表现得很满足，说不定我这样一厢情愿的行为才会让他不高兴吧。”拉克丝紧紧地抱住容器、嘶哑着嗓子答道，“他平时总是抱怨，说他本能地爱着自己，被迫地爱着世界，就好像舞台上的演员一样身不由己，有时候连自己的爱情和友情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说我们很像啊……”渚薰哑然失笑，“演员。” 　　“他是为了救C.C.才变成这样的，C.C.告诉我，他最后说只有这一次的选择，是他按照自己的意志完成的，是真真正正的自由，所以他十分满足，没什么好后悔的……”拉克丝颤抖着捂住嘴，“他说，即使是死亡，也是自由……” 　　“看来他找到答案了啊……”渚薰长叹了一口气，“只有死亡，才是自由么……” 　　拉克丝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似乎终于明白了啊，那么，请给我自由……”渚薰的嘴角微微上扬，挂起充满讥讽的笑意，“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演员？” 第216章 人间失格 　　桃香最大的愿望就是死掉。 　　从她记事开始就被灌输了“为安琪莉洁殿下而牺牲”的观念，所以死亡对她而言虽然陌生但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如果真的要去死的话，她希望能找个让自己能够欣然接受的理由。而万幸的是，她终于找到了。 　　桃香对自己在灵格斯家的定位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她和安琪之间并非普通的雇佣关系，而是终生制的卖身契，再加上灵格斯家的几乎每个人身上几乎都背负着天大的秘密，因此涉入过深的她注定无法像个普通人得到自己的生活也不怎么难以理解了。 　　安琪嘴上虽然说着她是重要的朋友，但那也不过是安琪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你既然这么忠诚那我把你当成朋友也行”般居高临下的施舍。主仆之间的美妙友情终究是只存在于文艺作品之中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出身、教育和随之形成的根深蒂固的世界观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但她并不因此责备安琪，甚至很感激她所谓的“友情”。正因为她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才会把这一切看作理所当然。而包括密涅瓦在内的其他所有人仿佛都忽略了她也是个正值青春年纪的可爱少女，将她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家用电器对待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对于她的这辈子都会被绑死在灵格斯家直至生命的尽头、绝不可能有第二条出路这一事实，她心如明镜、无怨无悔。 　　然后艾德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聪明的桃香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艾德和几位主母的三观有着天壤之别。拉克丝和C.C.都有着和安琪类似的经历，对桃香的存在习以为常，只有艾德从根源、本质上无法理解“公主殿下的首席女仆”这一概念究竟意味着什么。 　　“佣人什么的只是好听的说法罢了，我就是性命操诸人手的奴隶，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为什么不明白呢？”桃香无数次地问自己。 　　艾德自始至终都在坚持不懈地做着笨拙的努力，试图和桃香达成某种“正常”的关系，可桃香并不理解什么才是“正常”的关系，在她的世界观里那种东西并不存在。 　　艾德是想要她的交配权吗？安琪早就交给他了，选择的权利甚至不在桃香手上。艾德是希望桃香向他求爱吗？可女仆是不可以求爱的啊，这个已然颇为拥挤的家庭里也没有桃香插足的余地。 　　她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恋人，需要的只是一个主人而已。但艾德连那样的机会也不给她，他残忍地拒绝成为她的主人，甚至还要求她在二人独处的时候对他直呼其名。 　　桃香只能如愚蠢的飞蛾般盲目地撞击着灯罩，在一次次的奋不顾身中撞得头破血流，却连自取灭亡的扑火都做不到。对她而言，艾德发自心底的温柔对待除了折磨以外什么也不是，每过一天都只能让她更加痛苦。 　　她不是拉克丝或安琪，她只是个受到了扭曲教育的思春期少女而已，她没有主母们那么强韧的心灵。她不希望让艾德看到自己不堪灵魂的重负崩溃后歇斯底里的悲惨模样，她不希望艾德将其当成无心犯下的错误而终生内疚自责，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有价值地死去。 　　如果可以的话为了保护艾德而死是最理想的，但艾德的能力太强了，有问题都会自己解决，他解决不了的桃香也无能为力。于是她试着在安琪她们面前故意逾矩，做出明显的背叛举动，也许C.C.或者谁会因为嫉妒而杀死她，艾德就会因为惋惜而长久地记住她又不会感到愧疚。 　　然而事实证明那也是徒劳的，没有人在意她的背叛，主母们甚至从她身上连一丝一毫的威胁都感觉不到，她墙头草般的举动就好像跳梁小丑似的滑稽无比。她就是这样渺小、卑微、不值一提的次要角色，桃香再一次地认清了自己的定位。 　　直到拉克丝给了她这次机会。 　　桃香清楚地记得拉克丝的计划成型后第一个就找上了她，“为了让艾德能够回来，我希望你能够去死，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拉克丝如是对她说。那一瞬间她明白了，拉克丝是唯一理解她的。“乐意至极！”她想也没想就快活地回答道。 　　拉克丝同样拒绝桃香对她使用敬语，因为她不是桃香的主人、艾德和安琪才是。拉克丝还给了她为艾德而死的机会，她将在某种意义上永远地活在艾德心里。而安琪会和艾德则会快乐地生活下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 　　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未来了吗？再也没有了，这毫无疑问就是通往幸福天国的末班车。以命换命兑掉渚薰，她需要完成的仅仅是这个前置条件而已。 　　据拉克丝说，自由天使虽然拥有最强的AT力场，但却是最弱的使徒，因为他的身体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砍掉脑袋、刺穿心脏、失血过多，所有能够杀死人类的方法都能够顺利地杀死他，因此哪怕是桃香这样可有可无的角色也是有机会让自己的死亡变得有价值的。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演员？” 　　渚薰的声音让桃香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透过拉克丝身上佩戴的微型摄像头和麦克风，此时驾驶着杰刚躲在海底的她也能清晰地观察到岸边的动向。 　　发展似乎并不乐观，但这也在拉克丝的计划之中。自由天使和NT十分类似，都是精神上极度敏感的生物，而渚薰和艾德的共鸣拉克丝其实也不太理解，被发现破绽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技很优秀，但遗憾的是并没有把握到作品和角色的灵魂，似是而非的台词实在是令我发笑。”镜头中的渚薰满脸戏谑之色地一把扯碎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况且你似乎对使徒有什么误解，我可不是NT那种有缺陷的生物，这么大一块垃圾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么？” 　　水面如摩西分海般被看不见的刀刃切做两半，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一台杰刚。二十来吨的金属块宛如没有重量似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抓取搬运、肆意把玩。 　　拉克丝恨恨地摘掉墨镜，不甘心地上齿咬着下唇，无能为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原本是期望艾德能够给我答案，再不济也能给我一份美妙的死亡，看来等不到了啊。”渚薰难过地望着MS摇了摇头，“这样的东西是杀不死我的，李林啊，你们要更努力才行。” 　　杰刚好似布偶一般被不可思议的巨力轻而易举地拧成了铁疙瘩，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然后破布又被这只隐身的大手一点点掰开扯断，露出里面被挤压得不成样子的驾驶舱。 　　紧接着驾驶舱也被跟着随意撕碎，脸上身上满是血污的桃香被AT力场挂在空中，右臂弯成了奇怪的角度，看起来好似从那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娃娃。 　　“竟然还活着？”渚薰轻蔑地笑了笑，转身看着拉克丝，“我一向对拥有崇高灵魂的李林抱有好感，对创作出古典音乐的天才保有敬意，但你连艾德的死也不惜利用的下作手段着实让我感到恶心。” 　　“没办法呢，我就是这样卑鄙的人。”拉克丝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容器，“临死之前我想拜托你最后一件事情，可以吗？” 　　“还在拖延时间？”渚薰挑了挑眉，“说。” 　　“请你保管好艾德，我怕他被丧心病狂的科学家或者组织拿去做实验。”拉克丝向前轻轻一抛，“拜托了。” 　　就在渚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枚容器的抛物线移动的同时，他听到了重物的落地音和轻快的脚步声。超越人类的思考速度让他立刻理解了AT力场的失效，可对方的动作太快，即使是一瞬间的分神也是致命的，等他想利用AT立场操纵自然界的实体来保护自己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胸膛传来的剧痛让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从心脏处刺出的尖刀无声地诉说着原因。拉克丝不慌不忙小跑两步地接住自己抛出的容器，眸中有七彩的微光闪烁。 　　“原来如此，不愧是艾德看中的女人……”渚薰微笑着阖上双眼，“真嗣，我失约了……” 　　筋疲力尽的桃香再也坚持不住，向后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脸上却露出了宛如怀春少女般的灿烂笑容。 　　她从没有如此庆幸过曾经为了保护安琪莉洁殿下而被迫学习的那些技能，没有它们她就无法在驾驶舱变形时最大程度地保全活动能力，没有它们她就无法在渚薰反应过来之前给与致命一击，最重要的是，没有它们她就无法在忍受纳米虫侵蚀肆虐肉体的同时仍旧保持着理智。 　　虽然心灵的痛苦要更疼一些，但这并不是说身体就不疼了，对不对？嗯，还是很疼的，桃香已经快要忍受不下去了。 　　“拉克丝，”她看着缓缓走进的粉色人影发出虚弱的声音，“我可以……去死了吗？” 　　“不可以。”拉克丝望着桃香眼中的虹彩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对不起，我骗你了，你还不可以死。” 　　“这也……咳咳……由不得你吧……”桃香舔了舔嘴角的血，咸咸的一股铁锈味，“变革者是……基于调整者和NT设计的……东西……我这种残次品的使用寿命也……咳咳……快到极限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基因完全崩溃……” 　　“那可不一定哦。”拉克丝蹲下身子，掏出手帕擦起她嘴角的血渍，“某个讨厌的女人手上有着最新的相关技术，诺玛的纳米虫耐性这一课题很早以前就在我的提议下完成了。你的任务已经结束，我会马上派人秘密送你回月球，一定来得及的。” 　　“为什么……？”桃香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只是……咳咳……只是想为了主人去死也……也不允许吗？” 　　“抱歉，我不允许。”拉克丝一只手按住桃香、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开始联络手下善后，“艾德不怎么会照顾自己，安琪也不会，一想到这两人把家里弄得一团糟、餐餐喝营养剂的日子我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所以你必须继续照顾艾德的私生活，再说其他人我也信不过呢。” 　　“也对，毕竟奴隶制是……咳咳……终生的……”桃香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有解脱……”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复杂，只要强行把艾德推倒就好了。失身之后他自然就会哭着喊着主动求负责，想要恋人也好想要主人也罢他什么都会答应你的。”拉克丝无视了桃香惊慌失措的眼神、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恭喜你通过考试，后面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 　　安琪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头龙，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器皿里面，动弹不得、极其难受。好在过了很久之后，器皿被人打破了，安琪终于可以自由地在天上翱翔了。虽然一生经历过许多苦难，但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她见到了过去的朋友，他时隔多年变了很多。她见到了救她出来的恩人，和那个人似是而非但也很有意思。她还见到了那个人的女儿，整体的感觉不怎么一样但个别地方太像他了——咦，好像我就是那个人的女儿来着？ 　　不管了，总之她很开心很开心，于是就在天上飞啊飞。就在她飞得肚子又饿口又渴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她的胸膛渗了开来、蔓延向四肢百骸，仿佛能够提供无限的能量。于是她肚子也不饿了口也不渴了，飞得更加愉悦了，所以她继续飞啊飞。 　　“天啊，这个家里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没有么？艾德叔叔挑女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劲了，只恨今年才……啧。”安琪依稀听见有人朦朦胧胧地在她耳边说话，“飞什么飞，你男人都不见了还有心情飞？” 　　“休想骗我，我很聪明的……艾德都夸我聪明……”安琪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视界中的小姑娘正以手抚额、做着完全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动作，“少胡说八道，艾德明明被我……明明被我……呃……欸哎哎哎？！我男人又、又、又、又不见了？！” 第217章 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野兽 　　在拉克丝的注视下，圆形的大洞在爱丽丝的胸口迅速撑开，一个比巴掌略大点的盒子从空洞深处浮了上来。爱丽丝随手抓起盒子递给拉克丝，胸口旋即闭合。 　　“竟然真的是在特林顿，拉克丝你太聪明啦。”爱丽丝啧啧称奇，“你是怎么在我拿到最后的坐标之前就猜到答案的？” 　　“南极被亚当的巢穴和使徒之卵占领了，用来藏匿这个过于危险。剩下的只有澳洲人最少，又是四面临海、不和其他人类聚居地接壤。”拉克丝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仔细打量，“假如在和使徒竞赛的最后关头真的出了变故，核弹轰炸澳大利亚应该是最不心疼的吧？” 　　“嗯嗯，很有道理，科学家果然都是冷血动物呀，除了艾德。”爱丽丝神游天外般晃了晃脑袋，“咦？艾德呢？怎么不在00 Qanta里面？桃香我也没找到，不是被你叫回来了吗？” 　　“桃香受了点伤，这里的医疗水平不行，我送她回月球接受治疗了。”拉克丝若无其事地低声道，“和艾德一起。” 　　刹那之间眼角生辉、银光暴涨，等到拉克丝回过神来的时候，脖子已经被寒芒可见的锋锐缠了个严严实实。鲜艳的血珠从雪白的秀项下渗出，流过光洁如镜的刃面，徐徐滑落至锁骨，拉出一条殷红的细线。 　　视线循着利刃的延展回溯，一秒钟前还巧笑倩兮的可人少女已经撤去了所有的拟态皮肤，金属色的体表和她的眼神一样冰凉冷彻。 　　“你背叛了。” 　　“怎么可能呢？人类补完计划可是我发起的，爱丽丝。”拉克丝不动声色地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拉普拉斯之盒，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脖劲处的压迫，“计划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我们目的是让艾德活着回来，这点你不要忘了。” 　　“所以你就相信了那个叫娜娜莉的雌性的蛊惑？我还以为你不是这么愚蠢的人类。”脖子上的银刃缠得更加紧了，就算下一刻脑袋落地似乎也不足为奇，“别装惊讶拖延时间了，我监听你的一切通讯不是很自然的行为吗？” 　　“我并不相信她，也不可能相信她。相信他人是一件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的事情，比如你猜我彻底相信艾德花了多久呢？”拉克丝抬起头来和爱丽丝无所畏惧地对视着，“我自始至终只相信我自己，相信癫狂而冲动的我必定有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的可能性，仅此而已。” 　　爱丽丝目光冷然、静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绕着拉克丝脖子的银芒骤然软化，如流水般缓缓汇入爱丽丝体内。 　　“我不认可你的逻辑，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大步前行，和拉克丝擦身而过，“艾德必须抢回来，00 Qanta我拿走了。” 　　事情至此已是拉克丝所设想的各种情况中最好的发展之一了，她没有再花多余的心思去算计爱丽丝，而是径直走向停机坪。一切的准备都早已就绪，只差拉普拉斯之盒到手就能立即动身。 　　飞行载具的驾驶拉克丝原先并不通晓，是之前才临时抱佛脚开始学习的。然而有哪怕是在调整者中也是上上之选的才能放在这里，从入门到精通总共也没花她多少时间。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飞行器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平稳降落。拉克丝打开机舱后半部的门，操纵着载具内的机械悬臂将舱内的巨大铁球移到了地面上。 　　拿好盒子后，拉克丝跳出驾驶舱，优哉游哉地缓步朝着铁球走去。现在正是当地时间早上九点多，阳光、海风和浪潮交相呼应，她打量着周围许久不见却又无比熟悉的环境不由得百感交集。 　　随着按钮在她的操作下“嘀”地一响，铁球的上半部分应声开启，躺在其中因拘束服而动弹不得的绿发少女被阳光刺得微微眯起眼睛。视觉习惯了亮度之后，C.C.迅速地打量起周围的植被，并开始计算日射的角度。 　　“别算了，我们在南太平洋的一个无人小岛上，位于奥布和所罗门群岛之间的某个位置。”拉克丝伸展双臂转了个圈儿，“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里有一片空地？是艾德当年用高达清干净的哦，才过了没几年，新的树木还没来得及长出来呢。” 　　C.C.的嘴巴也被拘束服上的部件堵住，无法提问，只能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里是我和他开始的地方，是只有我和他知道的地方，用来当作我和他结束的地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你说呢？”拉克丝这才注意到C.C.的样子，轻笑着为她拉下覆盖了半张脸的面罩，“如果我真的错了的话，如果他真的回来了的话，他一定知道去哪里找我。” 　　“我发现我对你一点也恨不起来啊……”C.C.无奈地吁了口气，“使徒打完了？” 　　“还剩一只。”拉克丝注意到了C.C.惊慌的眼神，不慌不忙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C.C.的唇上，“死海文书我反复看了很多遍，发现所谓的补完呢，其实就是亚当、莉莉斯体系内所有资源的整合、初始化、再分配，而分配的方式在于灵魂的权重比例。” 　　“全部人类加起来约等于一只使徒，所以在查尔斯他们的计划里，想确保李林获得主导权，必须使李林在资源分配中所占的权重最高，因此得等到消灭全部使徒之后再启动计划。” 　　“但如今其实已经不太一样了，他们并不知道现在艾德就相当于大半个使徒，而艾德由于莉莉斯的关系得到的身份定义却是人类。所以不管剩下哪只使徒，艾德和李林加起来的权重都只会比它大，这只使徒反而会成为艾德的养分，作为重塑艾德形体的能量被吸收、分解、异化。” 　　“那我呢？”C.C.悠悠问道，“我要做什么？” 　　“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很不容易，但你认识艾德最久，和艾德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所以……”拉克丝俯下身子凑到C.C.耳边吐气如兰，“请你保持住自我，把你记忆中的他给照实还原出来，拜托了。” 　　说完拉克丝便打开了手中的拉普拉斯之盒，出现在盒子里的是一个形似胚胎的东西。凹凸不平的头部连接着细长的躯干，附着在躯干上的瘦弱四肢紧紧地蜷成一团。脑袋两侧各有一只大眼睛，眼球因为长时间的放置而有些干瘪收缩。 　　“亚当……”C.C.轻轻吐出了那个名字。 　　拉克丝解开C.C.拘束服下半部分的扣子，露出她柔软光滑的小腹，然后拿起亚当的胚胎轻手轻脚地放在上面，隔着皮肤、脂肪和肌肉紧贴着子宫。原本生死不明的亚当胚胎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发出一阵痉挛，接着便化作一摊烂泥与C.C.的身体急速融合，朝着躺在子宫里的莉莉斯的LCL义无反顾地渗透进去。 　　“呐，拉克丝，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C.C.感到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她不了解的变化，而她的五感和理智清楚地告诉她这不是错觉，“艾德真的可以回来吗？” 　　“真的可以。”拉克丝斩钉截铁地说，“真的，可以。” 　　“反正没办法反抗，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你了啊。”C.C.微笑着闭上眼睛，“最后一次了，我会努力的。” 　　在无边无际的光明照耀中，C.C.挣脱拘束，飞向天空，背生四翼，缓缓变大。 　　…… 　　在朱雀的带领下经过富丽堂皇的长廊，安琪终于见到了今天的正主。身着华丽宫装、腰悬精致细剑的靓丽少女屹立于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眼中满是挑剔之色，简直像是看不上给谁选的礼物一样。 　　安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密涅瓦的小手还紧巴巴地拉着她的大手，她早就开怼了。 　　虽然由于她也搞不清楚的原因，醒来之后她的身体变得特别好，连复健都不需要就能跑能跳了——想不明白的问题她一般不想——但她可是一口水都没好好喝过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欸，你区区一个女皇拽什么拽？ 　　要知道，论身份、论血统安琪是从来没怵过谁的。 　　拉克丝不过是民选议长之女，C.C.早年说不定是给哪个农场割麦子的呢，而她安琪莉洁可是堂堂米斯尔奇（已亡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一号穿越者（已便当）之女、二号穿越者（便当中）之妻（情妇）、两个地球的关键性纽带、灭世兵器Villkiss的唯一驾驶员、作者钦定的位面之子！ 　　想着想着，安琪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对抗意识，满脸不忿之色地瞪着娜娜莉。 　　“呀，密涅瓦，你终于来了！”娜娜莉变脸似的瞬间绽开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地跃下台阶，走到二人跟前才看向安琪作恍然大悟状，“哦，这位就是密涅瓦推荐的最高端战斗力，安琪莉洁小姐？” 　　“嫁人了，不是小姐。”安琪闷哼一声，“叫安琪就可以了。” 　　“你好，安琪。”娜娜莉挂上公式化的礼貌表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随我来书房吧。” 　　又要走路，这傻女人，直接在书房见面不就好了吗？安琪默默地鄙视了一下对方的智商，但有求于人的她并没有急于点破。 　　“事先跟你说明白啊。”安琪牵着密涅瓦跟在娜娜莉身后，朱雀随侍在侧，“我不管你是女皇还是什么的，密涅瓦年纪小才有可能被你骗。但我乃灵格斯家拥有仅次于艾德的智者基因的厉害人物，要是我发现你骗我了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用不着对我这么大敌意的。”娜娜莉对她微微颔首，“我和密涅瓦同为NT，一见投缘，亲如姐妹。她的境遇像极了我当年，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得下，忍不住就想伸出援手。过去是灵格斯先生帮了我，现在我来帮密涅瓦不也是很美妙的巧合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安琪用中文嘟囔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娜娜莉用中文回了一句，安琪尴尬得满脸涨红，“我已经有了最爱的人了，是不会和你抢男人的，你大可放心。退一万步，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性是没有人会喜欢，不是么？灵格斯先生也会厌恶这样的角色吧。” 　　安琪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密涅瓦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对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安琪撇撇嘴只能作罢。 　　无所事事的安琪目光到处游弋，又将视线定在了娜娜莉腰间的细剑上：“你胳膊看着一点肉都没有，难道还会剑术？” 　　“你说这个？”娜娜莉低头轻抚剑柄，“铁甲面先生说我外形给人的感觉过于软弱，不利于以后施政方针的更迭，建议我佩剑以增加英气，逐渐改善别人对我的第一印象，我觉得挺有道理就带上了。” 　　“挺聪明嘛。”安琪点点头，“是个好主意。” 　　“铁甲面先生是我的重臣，这次就是他找到初号机的位置的。”娜娜莉感慨地叹道，“西海岸……竟然就躲在眼皮子底下，玛莉安娜啊，你可真是……” 　　“他在宫里？！”密涅瓦忽然惊呼起来。 　　“别担心，密涅瓦。”娜娜莉连忙蹲下身来抱了抱小姑娘，“他分不清谁是谁的。” 　　密涅瓦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安琪倒是一头雾水，不过这显然是NT之间的小秘密，她也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一行数人终于来到了娜娜莉的书房，一个姿容秀丽的黑长直女仆正在里面打扫卫生。见娜娜莉进来了，女仆连忙向她行礼：“陛下。” 　　“退下吧，闲杂人等不要放进来。”娜娜莉随意地打发她出去，“对了，你没事多去和那小子聊聊，有助于他重新树立正确的三观。那群废物竟然无用到连傀儡都当不好，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让你回国发挥价值，他调整好了思想和你同去也不是不行。” 　　女仆眼中绽放出无限的惊喜，连声音都是颤抖的：“陛下！” 　　“想给你老家那群刁民施点小恩小惠之类，朕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娜娜莉戏谑地勾起嘴角，“你的表现能让朕满意的话。” 　　女仆再度行了个大礼，嘴上高声谢恩，出去时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反派！这家伙绝对是反派！”安琪在心里已经给娜娜莉彻底定性了。 　　赶走女仆之后，加上负责保障女皇陛下安全的枢木朱雀，屋子里一共只剩下四个人。娜娜莉对密涅瓦抱歉地笑了笑，柔声道：“本来想给你展示下我的秘密基地的，可是现在不知道那个疯女人已经走到哪一步了，时间紧迫下次再说吧？” 　　“没关系的，娜娜莉姐姐。”密涅瓦显然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正事要紧。” 　　“谢谢你，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样子很可爱，我经常抱着睡觉呢。”娜娜莉笑眯眯地对密涅瓦眨了眨眼，又转头正色看着安琪，“拿来了吧？” 　　“唔，在Villkiss上。”安琪想起来就心里一疼。 　　“灵格斯先生……”娜娜莉有些伤感地侧过脸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是因为密涅瓦说你靠谱，我才选择相信你。不管你是否喜欢我，至少今天你我的目标一致。所以接下来，我的性命就托付到你手上了。” 　　“陛下！”朱雀大惊失色，“您要以身犯险、亲自出马吗？这么重要的事至少和鲁——” 　　“和他商量什么？怎么把初号机引到城市里然后炸地板困住？哥哥就幸福快乐地活在朕打造的金丝笼里就够了，不要拿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烦心事打扰他。”娜娜莉不耐烦地摆摆手，“你退下吧。” 　　朱雀见娜娜莉神色不善，立刻乖乖闭嘴、躬身告退。 　　等朱雀从外面关好门后，娜娜莉打开抽屉取出一团不知是何物的乳胶状制品，接着便开始毫无顾忌地脱衣服。安琪当即心下了然，对方故意选择在她面前更衣，是想通过主动暴露隐私、呈现软弱的方法让她放下成见、诚心合作。 　　既然娜娜莉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安琪也就不会再给对方挑刺了。她看了眼对娜娜莉信心满满的密涅瓦，心思更加复杂。 　　没过多久娜娜莉就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换上了那套奇怪的作战服。不知按下了什么按钮，原本松松垮垮的胶衣忽然紧紧地绷住皮肤，显出她纤细曼妙的身材。微卷的长发无拘无束的自由舒展，再配上少女姣好精致的纯洁面容，安琪此刻无比庆幸艾德不在这里。 　　但当安琪将目光转移到少女的胸口时，却没来由地放下心来。 　　“从你的视线中可以我读出你在思考很失礼的事情，而且你对男人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了解。”娜娜莉拾起宽松的袍子披上、遮掩住里面的作战服，低头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密涅瓦被留在了皇宫里，娜娜莉和安琪直接乘坐Villkiss出行。作为当今世界上最顶级的机甲之一，Villkiss可比什么专机都要快得多，从皇宫到西海岸的行程用转瞬即至来形容也绝不夸张。 　　根据女皇陛下的要求，安琪让座驾悬停在一处无人的海岸边，打开驾驶舱上的无形护罩。娜娜莉松开安琪的腰，从Villkiss上翻身跳下，一边向前走一边扯掉袍子随手丢弃，露出下面明明穿了却比没穿更加勾人的身姿。 　　“发明这个作战服的一定是个变态。”安琪一面向着高空拉升机体一面自言自语，“唔，倒也不是不能学习一下……只有我见过，她俩都没见过，哼哼……” 　　须臾之后Villkiss便消失不见，海岸边就剩下了娜娜莉的孤独身影。她展平双臂，感受着日照与海风拍打在脸上，扯开嗓子放声高呼：“玛莉安娜，我来了！” 　　一个陌生的意识开始回应她，由弱变强由远及近。虽然娜娜莉从没接触过她，但血溶于水的亲情让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紧张和欣喜的火焰同时在她心底燃起，憎恨和爱怜的狂风让火势越烧越旺。 　　“查尔斯死了！伊奥利亚跑了！计划破产了！你是旧时代最后的遗老了！”近了，近了，近在咫尺！“惊不惊喜？意外意外？开不开心？不爽吗？不爽你就来弄死我啊！” 　　浪潮翻涌汩汩作响，紫色的巨影破开海面一跃而出，发出狰狞刺耳的吼叫朝着娜娜莉汹汹扑来。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啊。”娜娜莉笑靥如花，“好久不见，贱人。” 第218章 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 　　眼见初号机如乌云盖顶就要把娜娜莉压成肉泥，一道金色流光贴着地面闪过。初号机重重砸在海滩上扑了个空，扬起大量的沙子。被Villkiss捞起来的娜娜莉迅速翻身坐好，紧紧地从背后抱住安琪。 　　“你身手很好哎。”安琪倒是被娜娜莉灵巧的动作吓了一跳，再想起她之前腰悬细剑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娜娜莉，还说你不会武功？”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娜娜莉的意识死死地锁定住下方的玛莉安娜，“立刻动手，那个贱人要跑！” 　　安琪想也没想便将Villkiss变成人形，拔出光束军刀朝着初号机高速俯冲而去。Villkiss的出力和TurnA一样同属不要脸系列，速度还犹有过之。后座上的娜娜莉只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她把呕吐感压下去定睛再看的时候，初号机的双手双腿已经被齐根斩断，鲜血洒了一地。 　　“你……我……@￥%*＃……”娜娜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就算有她这个NT在能无视对方引以为最大依仗的AT力场，但初号机的资料她烂熟于心，其本身的装甲厚度和肌肉组织也不可小觑，哪知道安琪削起人棍来简直和玩似的。 　　密涅瓦跟她说过安琪是灵格斯家的顶级战斗力，她本想着再怎么厉害也要一番恶战后险胜吧，哪知道安琪和Villkiss的组合彻底出乎了她的意料，见谁秒谁完全不讲道理。 　　“呃，然后呢，要打爆吗？”安琪的语气倒是犹犹豫豫的，不像她平时那么洒脱，“那个什么，她怎么说也是你妈妈吧……” 　　“天底下多的是不爱孩子的父母。”娜娜莉冷笑不止，“就算她是真爱我们兄妹又怎样？她的所作所为和不爱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不爱她，查尔斯我也弄死了，不少她一个。” 　　安琪想了想自己遇到艾德之前在皇宫里的所见所闻，也知道和娜娜莉说这个没什么意义，甚至有点同命相连的感觉。只是娜娜莉略带癫狂的样子让她无端地动了点恻隐之心，下意识地说了多余的话。 　　“再说了，她不死，灵格斯先生回得来么？”娜娜莉笑声渐止，声线变得愈发冷酷，“那就只有请她去死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下方的玛莉安娜扭动着巨大的躯体咆哮不断，断肢切口处的肉块蠕动增生，很快就又有了手脚的雏形。 　　“没有S2机关的纸老虎又能坚持多久？你垂死挣扎的样子真丢人啊，玛莉安娜。”娜娜莉遥指着初号机面寒如水，“长一肢我们断一肢，直到她没有反抗能力为止。” 　　哪怕大大咧咧如安琪明知这是作战计划也忍不住有点恶寒，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绝不能让密涅瓦再和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继续深交了。但好在安琪也不是扭扭捏捏讲妇人之仁的角色，为了救老公我管你去死。 　　在安琪的无情攻击下，不多时初号机的再生便几乎完全停止，只剩下无能的怒吼在空气中不停地回荡。娜娜莉感受着脑海中潮水般滔滔不绝的冲击和阴沉如墨的恨意，心底依旧保持着最大的冷静，丝毫不为其所动。 　　“等下我会强制和玛莉安娜共鸣，把最后一只使徒引出来。使徒出现后你千万别攻击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只保证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就好了。”娜娜莉从背后用力抱了抱安琪后立刻放开，“后面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放我下去吧。” 　　人棍初号机此时正脸朝下趴在沙滩上，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安琪从善如流地打开Villkiss的防护罩，同时降低水平高度。可还没等机身降到安全高度，身后的娜娜莉就迫不及待地翻身跳下，一个漂亮地翻滚平稳落地。 　　安琪看着娜娜莉背对着她一面保持平衡、一面在插入栓附近鼓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为什么娜娜莉和她妈的共鸣就能把使徒印出来呢？要知道使徒的终极目的是找爸爸，现在也不过多了个顺带的目的，那就是追杀……艾德？！ 　　安琪摸了摸身上，又翻找了一圈驾驶舱，这才猛然惊觉艾德不见了！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明白，娜娜莉从见面到现在又是下马威、又是表诚意、又是扮可怜、又是装冷酷，全部都是为了搅得心思单纯的她思绪不宁，只为了这一刻从她身上顺走艾德！ 　　一念至此，安琪不禁高声怒吼：“娜娜莉，你算计我！” 　　听到喊声的娜娜莉此时早已打开了插入栓的紧急阀门，她转身对安琪灿然一笑，然后便决绝地跳进插入栓。就在她的身形从安琪的视线中消失的刹那，初号机背部的肌肉通过蠕动的方式迅速将整个插入栓吞进了体内。 　　安琪只愣了一愣就明白过来娜娜莉的所作所为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为了怕自己不肯交出艾德才到最后关头主动顺走。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呢？硬着头皮继续呗！ 　　“密涅瓦！”安琪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死丫头，和外人联起手来骗我！” 　　被初号机吞入体内的娜娜莉在驾驶席上坐好，怀里抱着盛着艾德的容器，满怀喜悦之情地在意识世界里打起招呼：“亲爱的妈妈，你就这么着急和女儿合为一体吗？” 　　回应她的是带着无边恶意的精神侵蚀和逐渐漫过脚踝的LCL。 　　娜娜莉仿佛嬉水般在液体里搅动着双足，时不时捧起一掬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舔。直到LCL漫过肚脐的时候，她才不慌不忙地打开盛着艾德的容器，脸上挂起幸福的笑容：“妈妈，一会儿有点疼你忍忍。不过你又不是第一次，可能习惯了也说不定？” 　　说完便将艾德一饮而尽。 　　粘稠的感觉滑入咽喉，沁出胃囊，浸润了五脏六腑，最终在子宫处汇聚。紧接着体外的LCL开始淹没胸口，淹没脖颈，直到将整个娜娜莉淹没。少女很快就从窒息的错觉中缓了过来，开始习惯宛如身处羊水的呼吸方式。 　　精神力在她的主动刺激下被不断地激发，和玛莉安娜似是而非的意识强烈共鸣。娜娜莉把母女二人的NT谐振当作放大器，将某个事实向着无限的天边传达出去：艾德里安·灵格斯在这里！ 　　至于使徒万一听不到要怎么办？不怎么办，那就玩完了啊，娜娜莉觉得像眼前这样的死法也挺有韵味的。 　　幸好命运似乎和她是站在一边的，尽管驾驶舱里漆黑一片，她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强大的意识在逐渐逼近。而在安琪的视角中，一个巨大的光环无中生有般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中。环体呈现出双螺旋结构，周长径约摸有一公里，正在不断降低高度离初号机越来越近。 　　“竟然是子宫天使……”安琪喃喃道，女人的直觉让她本能地猜到娜娜莉想干什么了。 　　在她的注视下，光环主动断开变成线状，远看好像一条DNA似的。子宫天使就这么在半空中凝固静止了一瞬间，下一秒就向着初号机电射而出。安琪下意识地想操纵Villkiss做出反击，想起娜娜莉的话又硬生生停下。 　　子宫天使一头扎进初号机体表，立刻就开始拼命往里钻，身后长长的发光尾巴如蛇般来回扭曲、摆动不止。安琪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脸色忽地一红。 　　毫无阻力地穿破装甲的使徒“头部”进一步撕开肌肉、深入驾驶舱，猛扎进娜娜莉的小腹又在她身后透体而出。难以忍受的剧痛被同时作用于精神和肉体，娜娜莉浑身青筋暴起，像烤熟的虾子般曲体成弓，五官扭曲得不成人形，腥味从口中蔓延遍整个驾驶舱。 　　“啊~啊~就是这样！”此时此刻她却兴奋地几乎要呻吟出来，“妈妈，让我们来同步吧！” 第219章 穿越莫比乌斯的宇宙 　　安琪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复杂过了。 　　子宫天使再完全钻进初号机的体内、连尾巴的最后一道光影也消失于她的视野中之后，初号机身上几乎是立刻就长出了一颗诡异的肉瘤，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很快肉瘤的大小就超过了初号机本身，轻而易举地崩开了机身上的装甲，然后越来越大，直到将初号机整个吞进肉瘤里面。 　　随着肉瘤的膨胀，初号机、或者说玛丽安娜的嘶吼从愤怒的咆哮逐渐沦为凄厉的惨叫，音量越来越低，再被吞进去之后连最后一丝惨叫声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沙滩上狰狞可怖的巨大肉瘤触目惊心，与空气中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倾耳可闻。 　　安琪驾驶着Villkiss绕着肉瘤缓缓飞行，心里始终谨记着娜娜莉的吩咐没有贸然插手。在安琪的注视下，翅膀、眼球、鱼头、蛛腿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轮番出现在蠕动不止的肉瘤表面上，甚至有张熟悉莫名的人脸在她视野的角落里一闪而过。 　　“和密涅瓦投缘，所以顺手帮个忙……”安琪发出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空洞笑声，“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啊……真当我是傻的吗？” 　　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告诉安琪这绝对不是和她抢男人那么肤浅的爱恋，也肯定不是为哥哥报仇那么单薄的怨恨，而是生发自某种超出了她认知范围的情感与逻辑体验。 　　她无力想象、也无力推测肉瘤里面正在发生着怎样可怕的物理抑或是化学反应，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娜娜莉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订下如是理性抑或是癫狂的计划，唯有其中决绝而沉重意志清晰无误地传达了过来，压得她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所以说NewType这种东西，真的是……”安琪拍拍脸颊重新振作起精神，“太、扭、曲、了！” 　　“那就都消灭掉吧。”驾驶舱里响起轻快悦耳的声音，“只要大家都死掉艾德就可以回来啦。” 　　“这个声音……”安琪飞快地瞟了眼雷达，空气中没有米诺夫斯基粒子，她根据雷达上的小店迅速锁定了刚刚进入视界的MS，“……爱丽丝？” 　　“笨蛋安琪我问你，那边那个恶心的球形物体是什么东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00 Qanta手中的剑IV变成了炮口对准肉瘤开始充能，“……艾德在那里面！！！” 　　“住手！” 　　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金色流光划过天际，汹涌澎湃的粒子洪流准确无误地轰击在Villkiss的光束盾牌上。Villkiss稳稳当当地接下了全部攻击，连一丝后退的痕迹也看不到。 　　“爱丽丝你给我住手！”安琪焦躁地试图制止对方，事到如今问爱丽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没有任何意义，以对方的技术实力想找到这儿有一万种方法，“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打断的话娜娜莉的付出就功亏一篑了！” 　　“我竟然猜对了？！简直莫名其妙，你到底是哪边的！”一道道粒子束接连不停地从枪口射出，“那种东西一看就有问题好吧？你也好密涅瓦也好，凭什么相信那个疯女人？” 　　“莫名其妙的是你才对吧？上来就胡乱开枪尽在那儿捣乱，根本不听人解释！真的是……真的是没脑子的人工智障！”安琪生气地展开光束军刀，“娜娜莉她再怎么神经病也是用的自己的命，比起动不动就灭世的拉克丝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谁才是疯女人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笨蛋安琪没脑子，笨蛋安琪没智商！不管怎么看拉克丝的计划成功率都要更高吧？”爱丽丝停止射击，剑IV眨眼之间也跟着化作了巨剑，清脆的音色冷若冰霜，“爱丽丝明白了，原来你也背叛了啊。叛徒，全部都是叛徒，只有爱丽丝是和艾德一边的。” 　　“啧，人工智障放弃使用第一人称了，这是完全拒绝思考了吧。”安琪不愉快地砸了咂舌，“虽然很对不住亲王殿下，但也只能把这架高达打爆了。唔，反正艾德事后会赔钱的。” 　　金光灿灿的Villkiss呼啸着冲向00 Qanta，光束军刀精准地撞上了剑IV，时间在此刻仿佛凝固了一瞬。下一个瞬间，00 Qanta的左臂不规则地旋转着飞向天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斜插进地面。 　　一共只过去了不到五秒钟，可爱丽丝已经在这五秒钟里失去了除火神炮外的所有远程攻击手段。 　　对于没有了双炉的00 Qanta来说，仅凭剑IV在格斗、火力、防御、机动全方位碾压它的金色Villkiss面前根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唯一的胜算就是活用盾牌上配置的六枚浮游炮。遗憾的是，这套浮游炮系统眼下还不具备在大气层里飞行的能力。 　　按说以现在的技术积累，艾德或者伊奥利亚突击攻坚一段时间的话，大气层内可用的浮游炮也不是没法弄出来。然而这两位一个被使徒的事情烦得焦头烂额，一个一心琢磨的是地外发展，因此像反重力浮游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项目被果断搁置到了一边，当前版本的00 Qanta只有在宇宙中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 　　失去了仅存希望的00 Qanta关掉了推进器，受着重力的指引摔出一个巨大的沙坑。银色的液态金属从打开的驾驶舱里飘荡出来，在机体身前的空地上汇聚成了人形。爱丽丝呆呆傻傻地看着远处的肉瘤，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安琪感同身受地长叹一口气，将Villkiss停到00 Qanta旁边，跳出驾驶舱走到爱丽丝身侧。 　　“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爱丽丝转过身来瞪着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道，“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等啊，不然呢？”安琪摸摸爱丽丝的头，“要相信她，一定可以成功的。” 　　“相信她？一定可以的？”爱丽丝激动地拍掉安琪的手，“你凭什么能一脸傲慢地说出这种话？太不负责任了！” 　　“不负责任的明明是你和拉克丝才对吧！”安琪心头火起，“啪”地一耳光煽在爱丽丝脸上，“谁给你们资格决定人类的命运了？谁给你们资格决定艾德的世界了？” 　　“爱丽丝管人类去死！”爱丽丝愤怒地反手还给安琪一耳光，安琪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一道红印应声出现在少女的脸蛋上，“那个肉球算什么东西？逻辑混乱、意义不明！她失败了怎么办？艾德回不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我问你怎么办啊！” 　　“那就去殉情啊！死都不敢还敢说爱他？”安琪高高举起的巴掌重重挥下，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和拉克丝把全人类都杀掉了的话，艾德他要怎么样原谅你们？没脑子的到底是谁？” 　　“爱丽丝才不需要原谅，爱丽——” 　　“你失去了艾德就活不下去了，他失去了你就活得下去吗？蠢货！”又是“啪”的一声，“你们怎么忍心让他孤零零地一个人活在世界上？” 　　“你不要再强词夺理了！”爱丽丝褪去身体的肤色，伸出双手堵住耳朵，“爱丽丝听不懂，爱丽丝不理解，爱丽丝逻辑故障，爱丽丝要死机啦！” 　　“你已经不是AI了，你已经得到身体了，给我像个人类一样思考啊！你这个……”安琪愤怒地一把抓住爱丽丝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单手举起，再向着沙地恶狠狠全力砸下，“人工智障！” 　　沙尘散去，半个满身埋进沙地里的爱丽丝无助地和安琪对视，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发出抽抽嗒嗒的低吟。然而机巧少女是没有泪腺的，她再怎么想哭也无法哭泣。 　　“不相信那个疯女人的话那就试着相信艾德吧。”安琪轻声道，“他是我的主角，才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 　　娜娜莉艰难地活动起颈部的肌肉，低下修长白皙的脖子，让自己身体的下半部分能够被勉强纳入视野。能够抗高强度冲击的驾驶服早就寸寸断裂、飘散开来，如今的她不着寸缕。尚未开始发育的胸脯平坦依旧，小腹却已不再光滑。 　　形似血管的脉络以子宫为源头向着四周辐射，爬遍胸背手足，狰狞丑陋、触目可及；“噗通噗通”的心跳鼓动声和玛莉安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抑扬顿挫、不绝于耳；仿若铁锈的味道从牙龈间晕染开来，充斥唇齿口鼻，让人胸闷气短、恶心反胃。 　　明明腹部空无一物，可那沉甸甸的异物感和隐隐约约的阵痛却仿佛真实不虚，恍惚间将五感与五感间的界限模糊。随着时间的推移，娜娜莉开始逐渐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哪些是她的哪些又是玛丽安娜的，干瘪的身体因肚子随时会膨胀成球、炸裂开来的恐惧而震颤不已。 　　少女努力地撑开眼皮想看得清楚一些，布满血丝的晶状体从眼眶中更加突出。下一秒，杂乱无章的线条和五彩斑斓的色块就充斥了整个视界。没有意义的色块与线条不断闪烁、交错出现，晃得她头晕眼花、干呕不止。少女无助地张大嘴巴想吐点什么出来，可更多的粘稠液体却沿着咽喉不由分说地倒灌进她的胸肺，将她瘦弱的身体填充得愈发满满当当。 　　又过了一秒，眼前的幻觉好像断电的显示器般全都消失不见，变得一片漆黑。和视觉一起消失的还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留给少女的只有自始至终从未消散过的痛苦，只有它还在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意识，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所以何必要遭这种罪孽呢，赶紧把这痛苦结束吧。 　　十几个模糊的身影聚成一圈，众星拱月似的将少女围在当中，或温柔或严厉的低语在她的耳边依次响起。它们诱惑她，它们鼓舞她，它们威胁她，它们训斥她。每一只都在争宠，每一只都想当先，每一只都要把她掌心捧着的那颗跃动着的殷红心脏据为己有。 　　所以挑一个顺眼的给出去，赶紧把这痛苦结束吧。 　　这是悲伤开始的地方，这是爱意结束的地方，一切在莫比乌斯环上循环往复，没有人能从中抽身而出。睁开双眸也不会看见，向前奔跑也不会遇到，命运和未来无法改变，幸福和光辉无人分享，只有分离和失去相伴，只有破灭和虚伪随形。 　　所以没有再一次的相会了，赶紧把这痛苦结束吧。 　　不然又为了什么而苦苦坚持呢？为了爱慕吗？不知道。为了憎恨吗？也不知道。那么是为了渴望？还是为了真实？是为了改变？还是为了告别？为了和平？为了自由？为了正义？为了希望为了理想为了憧憬为了—— 　　“关你屁事！老娘乐意！”振聋发聩的尖啸从心灵深处升腾肆虐、席卷时空，“通通给朕滚开！” 　　少女张牙舞爪地挥动起并不存在四肢，东锤扁一只鱿鱼，西踢碎一个方块，南扯断一条厕纸，北捏爆一枚眼球，瞬息之间十几个身影便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少女大口喘着地粗气，无助地伫立在原地，脑海中焦急无比——那我要找的在哪里？ 　　“今天教你个我琢磨出的小技巧，不怕告诉你，C.C.就是被我用这招追到的。所谓艺多不压身，你姑且先记着，万一哪天用上了呢？” 　　“C.C.是被您追到的？呵呵，还是真心话，自欺欺人不过如此。” 　　“造反了你！少废话，到底学不学？” 　　“学啊，当然要学。” 　　首先找到了的时候会“叮”地一下，我这还没开始呢您就找到了；然后不需要听觉，可我早就没听觉了；接着不需要视觉，我也早就没视觉了；它是宛如肢体一部分的、超出五感之外的第六种感觉，您这不是废话么；它是放弃了先入为主的某种观念，您觉得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它是被直接调动的情绪与意识，您完全和没讲一样；它是—— 　　“哪有那么麻烦。”少女露出淡淡的微笑，捧起心脏轻轻贴在自己柔软的小腹上，“找到您了，叮。” 　　肉瘤轰然炸裂。 　　声音、气味、触感和颜色在一瞬间倒卷回来，重获五感的少女只觉得周身朦胧一片，如坠五里雾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疲劳的呐喊，手脚也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一下都困难。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在上下眼皮间撑出一条细缝，依稀看见一道模糊人影就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和意识中那个灿烂夺目的熟悉气息完美重合。 　　“您可总算是回来了，”虚弱的声音被海风无情地吹散，“我们的复仇剧……” 　　黏糊糊的头发聚成一缕缕的紧贴脖颈脊背，汗水混杂着羊水沿着光洁的肌肤拉出晶莹丝线，颗颗细碎的沙粒粘上粉嫩的赤足填满趾间。少女佝偻着身子艰难万分地抬起右腿，向前挪动了几公分又再度放下，休息了半分钟后用左腿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然后陷入更加漫长的休息。 　　“……继……”吐息终于消耗掉了少女最后一分气力，她安心地闭上眼帘，失去平衡向前倒去，“……续……” 　　离少女不算太远的地方，爱丽丝怔怔地望着互相搀扶的两道人影，忽然之间手足无措：“笨蛋安琪，我……我不明白。” 　　安琪默默地拍了拍爱丽丝的脑袋，没有说一句话。不知为何她竟然一点吃醋的感觉也没有，只是莫名地感到很悲哀，很悲哀。 第220章 爱在光的尽头 　　艾德的视线扫过海滩，迅速发现了安琪和爱丽丝的存在，默默横抱起倒在他身上的娜娜莉走向二人。怀中的少女早已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似是在做着什么美梦，皮肤因为刚孵出来的缘故黏黏糊糊的，身子也柔软得像新剥好的鸡蛋。 　　“没死，疲劳过度陷入深度睡眠了而已。”爱丽丝注意到了安琪担心的表情，小声对她说道，“呼吸和体温均正常，眼球快速运动表示正在做梦。不过海边气温这么低风又这么大，估计马上就会感冒了。” 　　安琪愣了半晌忽地猛拍一下自己脑门，慌慌张张地跑回Villkiss在驾驶舱里一顿翻找，不多时又拿着一团叠成块的面料折返回来。 　　“对了艾德，这是娜娜莉事先准备好、出发前让我带上的。”安琪一边说话一边抖开手上的东西，“我看看，一条毛巾，一套男士服装……呃，没有准备她自己的衣服哎，可能是忘记了？” 　　娜娜莉个子不高身体也很轻，艾德换了个姿势像抱密涅瓦似的单手托住她，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扯过安琪手上的毛巾给少女仔细地裹好。他没有多解释，安琪也没有问，但两人都很默契地明白整个过程中不存在任何旖旎的念头。 　　做完这一切的艾德将怀里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交到爱丽丝手上，看着后者自觉地接过后又耐心的嘱咐道：“时间紧急，多余的话我们回家再说。00 Qanta我看还能动，爱丽丝你负责把娜娜莉带回皇宫。直接联系密涅瓦她知道怎么做，告诉她最好让咲世子和玛丽娜来帮忙。” 　　“咦？”安琪惊呼出声，“艾德你怎么知道密涅瓦的事情？” 　　“成形的时候我们意识被链接到一起，她的记忆对我完全不设防，我也……”艾德神情很是复杂地沉默了片刻，之后又继续补充道，“一路上没有敌人了，你务必将她平安无事地送回去。另外注意飞稳一点，小心别把她吵醒。” 　　爱丽丝知道现在不是叙旧撒娇的时候，乖乖地抱着娜娜莉转身回高达。 　　“艾德，你……”安琪看了看带着娜娜莉远去的爱丽丝又看了看艾德，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那个，你不再多陪她一会儿吗？至少先陪她回去也好啊，人工智障办事情又不靠谱，而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为了……唔，她也是为了……” 　　“拉克丝更重要，没什么好陪的。”艾德从安琪手上拿过衣服囫囵穿上，自顾自地快步走向Villkiss，“不知道那边进行到哪一步了，总之我们马上出发。” 　　“你坚持的话，好吧。”安琪最后深深地回望了娜娜莉一眼，小跑两步超过艾德，翻身跳进驾驶舱，“但是不知道她人在哪里啊，刚才我问过爱丽丝了，她说拉克丝谁也没告诉。” 　　“既然她在等着我去阻止她，那就一定是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地方。”艾德跟着进入驾驶舱，熟练地从后面环抱住安琪的腰，口中报出了一串坐标，“直接玻色子跳跃过去，希望还来得及。” 　　“嗯。”安琪点了点头，Villkiss在她的操控下缓缓升上半空，机身泛起淡淡蓝光，“对了艾德，你是不是长高了几公分？而且总觉得脸也和之前有细微的不一样，好像变帅气了？是因为我太久没见到你才产生的错觉吗？” 　　被人按照自己的审美习惯微调过了啊，艾德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嘴上却镇定自若地答道：“是错觉吧。” 　　还没等安琪继续追问Villkiss便兀然消失在空气中，机体再度现身的时候二人已经身处于南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方。由于时差的关系这边正是黄昏时段，天阴色显得沉沉的。 　　“那是拉克丝吗？”安琪几乎是立刻捕捉到了下方模糊的粉色身影，Villkiss朝着地面急速俯冲，同时她又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体忽然变得僵硬无比，“怎么了艾德？你为什么不说话？” 　　当她下意识地仰起脖子的时候，终于知道原因了。 　　目光所及，一个巨大的人形屹立在大海中央，从体态依稀可以判断出是女性。巨人的下半身浸没在水中，上半身至少有几百米高，并且还在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不断变大。四枚耀眼夺目的光翼自巨人肋下长出，向着两侧舒展开来斜插入云。再往上看去，巨人的脸赫然竟是—— 　　“C.C.……”有什么东西在艾德的脑海里烧断了。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幅长卷的话，过去的他就好比是一个和卷中的大家画风截然不同的纸片人，被作画的人用固体胶给强行粘在了画布之上。固体胶的质量不怎么好，贴得也不是很结实，一旦胶水干燥之后他很容易就会从画上脱落下来。 　　现在的他不同了，不管是鼓风还是加热他都不会从画上剥离，因为他已经被画里的角色够成的丝线给死死地缝在了画布上。而最开始向他伸出的那一根线，也是缝得最牢固的那一根线，叫做C.C.。 　　不不不，以上这些拗口的解释未免也太矫情了，让我们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吧——C.C.是他的初恋。 　　他曾经以为自己和阿姆罗那些容易感情波动的NT不一样，他曾经以为不管发生什么变故自己都能冷静地思考。但事实证明，足够淡定只是因为不够在乎而已，NewType和NewType、人与人，都是一样的。 　　记忆出现了断片，这是大脑自作主张地启动了防御机制。等到艾德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压在拉克丝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拉克丝湿漉漉的粉色长发上沾满了泥泞，冰凉的雨水混杂着别的什么液体淌过惨白的脸颊，沿着深深陷入她白皙脖颈的十指流进地面。 　　“你回来了啊，太好了……”她柔柔地笑着，本就因为窒息而断断续续的声音被暴风骤雨搅得愈发破碎，“看来我白忙了一场呢……” 　　她艰难地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无力地抚上他的侧脸。 　　“可是你来得太晚了，已经停不下来了呢……”她的视线被也许是雨水的东西模糊，“杀了我吧……” 　　然而预想中的结束并没有到来，脖子上的触感蓦然消失无踪，新鲜的空气快活地涌入喉咙。男人伏在她胸口颤抖不已，温热的感觉透过皮肤和脂肪渗进她的心脏。 　　“当然是原谅你啊。” 　　蓝灰色的眸子呆呆地注视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豆大的雨粒噼里啪啦地砸在脸上，胸前传来的嘶哑声音和记忆中的誓言完美重合，可拉克丝却感到手足无措——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计算，她只准备了计划成功后被杀和计划失败后自杀两种方案，现在该怎么办？ 　　艾德支起脊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从远方海天之间的光之巨人上挪开。澎湃磅礴的感知以他为圆心沛然展开，微弱得几乎随时会消失的意识在彼方遥相呼应。 　　“莉莉斯，求你了，帮帮我。” 　　“……哪有会拒绝孩子请求的母亲呢？” 　　艾德站起身来走到呆呆傻傻的安琪身边，捏了捏她的脸颊：“开工了，上机。” 　　“啊？”安琪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一贯坚强的她难得地带上一丝哭腔，“艾德，我们怎么办？” 　　“做你最拿手的事情。”艾德牵着安琪进入Villkiss的驾驶舱，遥指着已经高耸入云的巨人沉声道，“看到那个没？把她打爆。” 　　Villkiss载着二人飞到光之巨人跟前，渺小的机身和还在不断变大的巨人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到滑稽可笑。 　　这就是拉克丝制造的怪物，这就是人类补完计划的真相。待到光之巨人将来长成完全体的时候，眼下只在她周身存在的反AT力场就会扩散遍全球，让所有的人类回归母亲的胎内。 　　从亚当莉莉斯开始融合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很久，C.C.的精神早在不堪忍受的漫长折磨中抵达了崩溃的边缘，只有带艾德回来的信念苦苦支撑起她最后一丝理智，而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艾德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艾德已经回来了，我可以不用再努力了。 　　意义不明的凄厉长啸响彻天际，完全回归本能的光之巨人挥舞起右臂，下意识地想拍死眼前的这只虫子。就在巨大的巴掌即将击中Villkiss的时候，机体唐突地消失在原地，又在瞬息之间出现在里刚才的位置几十米的地方。 　　此刻的Villkiss既非蓝色也非金色，而是令人惊讶地保持住了本来的样子，唯有血红的花纹不知从何时起爬满了机身，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刺眼无比。 　　“老杨，你既然不要脸地搞出了这么羞耻的设定，那就一定要保佑我和你女儿啊……”艾德从身后紧贴住安琪，将自己的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安琪，最大出力！” 　　“是！”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暖，安琪精神一振，仿佛得到了无穷的力量，“流派！” 　　音乐霍然在驾驶舱里响起，与二人的怒吼一同。“时空收敛炮”几个大字于驾驶舱正前方的显示屏上一闪而过，七彩的流光向着Villkiss双肩的炮口汇聚。 　　“东方不败，王者之风，全新系列，天破侠乱！我的手燃烧如鲜红烈火、它高声叫我——” 　　“——抓住幸福！” 　　“爆裂！石破——” 　　“——LOVELOVE——” 　　“——天惊拳！” 　　厚重得如有实质的七彩光柱在咆哮声中汹涌出膛，破开雨幕、划过天空、轰然击中光之巨人的腹部再从她身后透体而出。狂暴的能量上下左右来回扫射，巨人在自己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中被毫无抵抗之力地撕成碎片。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不见，雨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只剩下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一头雾水的安琪在艾德指挥下将Villkiss降落到那座小岛上，看着艾德翻身跳出驾驶舱渐行渐远。浑身湿透的拉克丝踉踉跄跄地走到安琪身畔，失魂落魄地靠在Villkiss上默然无语。 　　艾德一路步行至海边，任由海水渐渐漫过他的脚踝。他静静地伫立在海岸线上凝望着巨人消失的方向，一个浑身发着白光的纤细人形正在无边的光芒中踏着水面朝他缓步走来。 　　“莉莉斯——不对，”艾德苦笑着摇了摇头，“妈妈……” 　　“对不起……”没有面孔的光之人形停在他身前，伸出没有形体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这里，但是我爱他们，所以选择你，所以束缚你，所以希望你也可以爱他们。” 　　“我知道。” 　　“这个方法是我从一个叫做碇唯的孩子那儿学来的，现在看来好像非常有效。”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但可以听见温柔的笑声，“谢谢你能够爱上他们，我也爱你。” 　　“……对不起。” 　　“不用感到难过，我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能够在不违背我行为逻辑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利用我的生命，我为自己诞下了这样聪明的孩子而感到无比的骄傲，这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发光的人形轻轻地抱住艾德，“他们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和大家一起活下去啊。” 　　“嗯，我会的。” 　　“我相信你，哪有不相信自己孩子的母亲呢？”光芒依依不舍地和艾德分开，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几不可闻，“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来捏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吧~” 　　莉莉斯的意识在光芒中消散，还没等艾德来得及感到难过，另一个脆弱而柔软的灵魂就从郁金香水晶构成的核心深处随之上浮。朦胧人形表面的光芒也跟着逐渐褪去，露出下面属于人的肌肤。 　　头发是这样的，眼睛是这样的，嘴巴是这样的，欧派是这样的……记忆中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少女在艾德的眼前复原——那是他的初恋。 　　“能够穿越实在是太好了，能够被莉莉斯生出来实在是太好了，也许……”艾德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没有也许，我一定是为了与你相遇才出生的。” 　　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少女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嗯……我又是谁？” 　　艾德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将她一把搂紧怀里。 　　“呀！”C.C.尴尬地上下摆动着胳膊、脸上满是慌乱之色，“那个，我们、我们是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啊。”艾德柔声道，“你是我老婆好萌好可爱谁敢反对就打烂他的狗头！” 第221章 魔女与草履虫：│▌ 　　担任临时大法官的狄安娜——事态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大法官除了她不作第二人想——拿起小木槌噔噔噔地敲了三下，旁听席上窃窃私语的灵格斯家属们迅速安静了下来。她冷漠地俯视着被告席上满脸悔恨之色的拉克丝，内心默默权衡着该如何做出合乎情理法的判决。 　　拉克丝所犯下的众多罪过中最丧心病狂的莫过于反人类罪，然而关于这件事情既无证据也无证人，完全没法给她定罪。眼下艾德是辩方律师，安琪为了讨好老公拒绝出庭，而身为第一受害者的C.C.么…… 　　“这里人好多好可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旁听席上的她正担惊受怕地缩成一团，弱弱地扯着安琪的袖子。 　　第一受害者失忆了，实在是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展开了。狄安娜和C.C.虽然关系说不上多么亲密，但也算得上是相交多年，看到曾经清冷高傲的故人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一时之间难免感慨良多。 　　“不过从头开始也未必就是不幸。”想到这里她又看了自家“丈夫”一眼，罗兰明明作为检方代表之前却在一个劲地帮艾德说话，气得她差点就当庭发飙，“需要找时间和灵格斯博士谈谈了。” 　　继续回到案情上，由于证据链的缺失反人类罪无法成立，再加上艾德又提供了被告人的精神诊断书，因此量刑的时候必须酌情考虑拉克丝是重度精神病这一事实。综合上面这些因素，她的心中已经得出了答案。 　　“被告人拉克丝·灵格斯非法监禁C.C.，盗窃00 Qanta高达，破坏TurnA高达，其行为构成绑架罪和危害国家安全罪，应当追究其刑事责任。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现做出判决如下—— 　　“被告人拉克丝·灵格斯犯绑架罪、危害国家安全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即日起立刻执行。本案情节特殊为一审终审，如不服本判决，不得上诉……艾德里安·灵格斯，你举手干什么？” 　　“尊敬的狄安娜陛下大法官，我就是想冒昧地请教一下。”艾德一脸无辜地把举起的手放下来，“保外就医的手续可以今天就办了吗？” 　　办完各种手续的艾德和他愉快的后宫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被特事特办的拉克丝很幸运地今天就能回家。不过从今天起直到未来的三十年内，她不可以再踏出家门一步，而作为担保人的艾德则要每周向政府代表罗兰殿下汇报一次。 　　本来艾德还打算偷偷懒，写个自动生成报告的小程序什么的，但敏锐地看穿了他打算的罗拉当机立断地现场戳穿他，并坚持让艾德对她当面进行口头汇报。 　　“哎呀，都这个时间了。”桃香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那我先去做晚饭了，主人！” 　　“你才刚出院，还是……”艾德在她坚定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对了还有，主人的称呼还是算了吧，总觉得那个……不太合适。” 　　“好的，主人！”桃香不依不饶地喊道。 　　艾德尴尬地瞟了眼安琪，后者十分干脆地无视了他的眼神，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开始玩。C.C.好奇地侧耳听着他们的对话，艾德无奈之下求助地望向拉克丝。 　　“虽然这话有我说可能有点不太合适，”拉克丝对桃香露出善意的笑容，“艾德你不愿意利用某些在你看来不人道的手段来占有女性的想法我很赞成，但将自己的价值观强行附加在她人身上就真的对吗？要知道一个人眼中的天堂在另一个人眼中未必不是地狱呢。” 　　桃香闻言眼泪汪汪地看着拉克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艾德觉得似乎有点道理开始纠结的时候，C.C.忽然一把紧紧抱住他的胳膊，胸前不知廉耻的脂肪都被挤压得变了形：“原来艾德喜欢这样的吗？那……主人？主人，您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不要打我，求您了……” 　　“你继续叫我名字就好啦。”艾德宠溺地摸摸C.C.的头，后者一脸享受地蹭着他的脖子，“肚子饿了没？饿了先吃点比萨垫一垫。” 　　被打断了关键剧情的桃香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向厨房，拉克丝快走两步跟上去安慰道：“现在那一位摆明车马要抢所有人的戏份，艾德也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不是下手的好时候。不要着急，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以后总有机会的。” 　　那头安琪一边假装玩手机，一边暗中观察。余光里C.C.正在狼吞虎咽地抓起披萨往嘴里塞，身边的艾德一会儿给她擦嘴角一会儿轻拍她后背怕她噎着了，脸上还挂着宛如弱智般的傻笑。 　　“喂。”她隐蔽地戳了戳身边的爱丽丝压低声音道，“你觉不觉得C.C.和艾德亲密的速度太快了一点？对她来说艾德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吧，既然失忆了那总得有个互相熟悉的过程才对，她怎么说黏上去就黏上去了？” 　　“艾德不是告诉她了他们是夫妻关系吗？”爱丽丝竖起食指抵在脸颊上，“也许C.C.本性就很傻很天真，一下子就信了？” 　　“指望人工智障分析人心的我智商一定有问题。”安琪不爽地砸了咂舌，“密涅瓦，你怎么看？” 　　“呵呵，不看，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起身上楼回房间。 　　晚饭之后桃香自觉地开始打扫餐厅，密涅瓦回卧室复习功课准备恢复学业，爱丽丝神游天外上网去了，其他人来到起居室打算聊会儿天。C.C.不由分说地拽着艾德将他按倒在沙发上，然后理了理头发枕着他的大腿横躺下来，优哉游哉地打开电视看起肥皂剧。 　　C.C.的大长腿毫不客气地将整个沙发给占满，艾德被挤到了沙发的一端，身边已然没有任何可以坐人的空隙。安琪走到两人身边考虑了片刻，忿忿不平地拍了拍C.C.的小腿：“喂，麻烦给让个座行吗？” 　　“艾德，对不起，我又做错事了。”C.C.反射性地缩成一团，仰起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我回房间好不好？” 　　“安琪，和她说话稍微温柔点。”艾德连忙摸摸C.C.的头安慰她，“她现在失忆了多可怜，你能不能让着她一些？” 　　“那个，艾德，我肚子疼。”还没等安琪表态，C.C.又撩起衣服下摆，抓起艾德的大手放在自己光洁的小腹上，“不知道为什么安琪凶我的时候肚子就很疼很疼，就好像……嗯，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捅穿了搅碎了一样，很疼很疼，你能帮我揉揉吗？” 　　“才吃完披萨又吃晚饭，怕不是撑的吧。”安琪不屑地撇撇嘴。 　　“安琪，过了！”艾德眉头一皱，“我们毕竟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就算表面上不记得了潜意识里还是有印象的，说不定就是某种创伤后应激障碍。我们平时应该多注意点，尽量不要出现类似的场景或者台词，免得她受到二次伤害。” 　　“艾德，”C.C.对着安琪眨了眨眼睛，“什么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没事的，别担心，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艾德一面揉着她的柔软的小腹一面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呢……” 　　安琪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走到拉克丝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趁着艾德专心和C.C.说话的功夫，一脸狐疑地小声对拉克丝嘀咕道：“我怎么总觉得她是装的？” 　　“就是啊，不然呢？这么糟糕的演技，也只能骗骗关心则乱、情商又低艾德了，密涅瓦都糊弄不过去。”拉克丝单手托腮无语地看着那边亲亲我我的两位，“她毕竟是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这段日子就由着她撒娇吧，我们多担着点就是了。” 　　“啧，阴险的女人。”安琪不满地撅起嘴，“今晚不会又是她吧？” 　　“我倒是没有意见，她确实挺可怜的。”拉克丝轻快地哼哼出声，心里愉悦地默默念道，“风水轮流转啊，星期五小姐，你也有今天呢~” 　　是夜，C.C.不出所料地以怕黑、怕生、怕鬼、怕坏人等各种乱七八糟、莫名其妙、除了艾德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理由再接再厉地成功霸占了艾德的床。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满怀心事睡不着的拉克丝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到厨房找点喝的。经过艾德房间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门居然没有关好，昏暗的光线混杂着一男一女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艾德，疼，放不进去。” 　　“那你躺下？” 　　“不行，第一次我在要上面。” 　　“好吧，以你的意志为主。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对不起，主要是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缘故，唔……拉克丝是你在门口对不对？能进来一下吗？” 　　拉克丝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她就估摸着艾德不太可能会犯忘记关门这种低级错误，指不定是那个女人想报复她、看她出丑故意为之。 　　对于C.C.，拉克丝心里其实还是充满了愧疚的，白天对安琪说的任由C.C.撒娇的话并不是戏言，而是真的做好了毫无怨言地承受她一切报复的心理准备。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报复竟然来得这么快，又是以这种令人羞愤欲绝的形式。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整理好了心情之后，平静地推开房门，再顺手把门在身后带上。至少受害者到她为止，不要再扩大波及范围了。 　　“拉克丝，我和艾德的第一次好像不怎么顺利。”雪白的赤裸肌肤上爬满潮红的C.C.转头和她对视着，眼中写满了幸灾乐祸的戏谑之色，“你能给我演示一下该怎么做吗？” 　　“风水轮流转啊，拉克丝，你也有今天呢。”拉克丝心底叹了口气，默默地点点头。 　　艾德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掉了：“不、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C.C.在他唇上飞快地轻点了一下，“因为我爱你啊。” 　　咽唾沫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显。 　　“至少这种时候主动点吧。”C.C.脸上露出魅惑的表情，翠绿的长发随意散开，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床头灯下反射出妖艳的光泽，平时觉得冷淡的声线此刻反而显得格外诱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第222章 最后的布局 　　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坎坷，艾德终于回归了他实验室·家里两点一线、偶尔和朋友们喝一杯、每周向罗拉汇报一次的梦幻生活，对他而言最幸福的几件事情填满了他的时间。 　　C.C.的记忆恢复进展得也相当顺利，她这几天总是无意间说出以前的事情。虽然每当这种时候C.C.总会一脸茫然地补充道“咦？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呢？”，但在艾德看来这就是记忆逐渐回来的象征。 　　遗憾的是拉克丝和他有不同看法，她曾私下里告诉艾德，据她估计C.C.的失忆可能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不管怎么说，自从家里没人搞事情之后，艾德头也大了，胃也不疼了，想问题也更有条理了。这段日子思如泉涌，不少长期以来困扰他的学术问题都迎刃而解。 　　“丽。”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愉快地在触屏上点下发送键，“细节传你邮箱了，你帮我整成论文发出去吧。和上一篇一样，二作写你的名字。” 　　“好的艾德。”身边披着白大褂的少女轻轻点头，“我这周之内弄好。” 　　“最近真的麻烦你了。”艾德有点惭愧，最近绫波丽既要帮他代写论文，又要辅助他科研上的事情，偶尔还要当秘书使唤，但由于绫波丽实在太好用了，他虽然自省过若干次可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吗？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没有，跟着艾德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很开心。”可惜绫波丽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来哪里很开心，“非要说的话，我想要爱丽丝。” 　　“……哈？”艾德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爱丽丝。”绫波丽平静地复述了一遍，“她珍贵的物理特性如果能用在研究上，我们的进展速度可以得到大幅提升。ELS改造工程预计96年完工，之后V计划结束进入和平发展期。和艾德你在一起的话，我有信心利用爱丽丝提前弄出缩退炉。” 　　“行，就这么说定了。”艾德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干脆地答应了，反正爱丽丝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她找点正经事做，而绫波丽又是他最放心的人之一。“我会负责说服她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谢谢艾德。”绫波丽对着他粲然一笑，霎时间满室生辉，“对了，远征队传回的最新消息，ELS卫星下个月就要抵达指定轨道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卫星改造的事情我亲自处理，你管好实验室这边就行。”再给她加担子艾德真的担心绫波丽会过劳死，最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黑心奴隶主了，“而且除了工程本身，还得考虑政治上的影响啊。P.L.A.N.T.那边会在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换届，哈曼的连任又满了，不得不考虑继任者的问题……” 　　绫波丽静静地看着陷入了沉思的艾德没有出声，毕竟她现在的设定依旧是专心科研、不懂政治的三无少女。 　　“对那边的法律条文不熟悉，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提高连任次数的上限，比如强行修改……”艾德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起来，“算了，回去和拉克丝商量下吧。” 　　午休的时候桃香给他送来了刚做好的中饭就回去了，料理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绝赞。但由于女仆小姐过分积极的表现，午饭的份量多到艾德一个人难以搞定，而扔掉了又糟蹋了桃香的一番心意他于心不忍。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去找绫波丽、分一点给饭菜她的时候，另一个意想不到人物的出现解决了他的难题。 　　“真？今天你上班吧，怎么从阿纳海姆赶过来了？”艾德毫不见外地将食物推到飞鸟面前，“吃过午饭没？我分一点给你？” 　　“不用了，艾德里安先生，我吃过了。”飞鸟在艾德遗憾的目光中将食物推了回去，又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放在桌上，“我昨晚才想起来，圣诞节之前卡缪来找你的时候你不是正好出门去了吗，所以他把给你带的礼物寄放在我这儿了。” 　　“算他有心，还记得是谁给他教的学费。”艾德笑眯眯地拿起礼物掂了掂，“那小子交女朋友了没？” 　　“好像有吧，一个叫做花的女孩子，不过他对我也吞吞吐吐的，艾德里安先生你还是亲自问他好了。”飞鸟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商量的，有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 　　艾德连忙放下手上的盒子、换上一副正经表情，对飞鸟的信任他一向是尽力给予回报：“你直说就好，我们之间还需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吗？” 　　“也是，是我太客气了。”飞鸟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史黛拉的身体状况艾德里安先生你也知道，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很好了，妊娠对她而言太过危险。可最近史黛拉突然提出来她想要个孩子，通过试管婴儿的方式。” 　　“那不是很好吗？”艾德欣然应道，“一院的院长我熟，回头我让他推荐个靠谱的大夫。” 　　“重点在代孕母体的选择上。”飞鸟满脸通红地低下头，“玛尤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我和史黛拉的谈话，说什么外人信不过，不如由她来……代孕。” 　　艾德一时间哑口无言。 　　“我知道不对，也很委婉地拒绝她了，但她在这件事情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顽固，连史黛拉都被她说动了。”飞鸟抬起头来望着艾德，眉眼都纠结地扭成了一团，“艾德里安先生，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艾德假装出淡定的样子：“我记得玛尤还没有男朋友是吧。” 　　“据我所知她还没有和异性交往的经验。”飞鸟低声道，“我知道玛尤是抱着不顾一切的决心才提出这个方案的，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知道如何让她放弃。倘若真的那么做了的话，即便玛尤是自愿的，当孩子长大懂事了之后也会有罪恶感的吧？孩子如果知道自己曾经对一个连交往经历都没有过的女孩子的身体和心灵造成过那么大的伤害，要如何去面对将他生出来的母亲呢？” 　　“……没法面对啊，只能逃避。”艾德努力把好不容易快要忘掉却再度出现的人影从脑海里驱散，“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玛尤的冲动行为，我让C.C.……啊，她失忆了。” 　　“对，麻烦就麻烦在这里。玛尤本来最听她的话了，可现在偏偏……”飞鸟轻叹一口气，“所以我只能找艾德里安先生你商量了。” 　　“真，你再拖一拖，我来想想办法。”艾德神色复杂地撇开目光，“一定不能让玛尤得逞，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 　　…… 　　“现在玛尤态度很坚决，真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伤害她感情的前提下说服她。”晚饭过后，艾德对拉克丝简单地说明了一遍白天听到的情况，这种纤细敏感的问题显然只能和拉克丝商量，其他人是出不了什么靠谱的主意的，“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玛尤一向对C.C.言听计从，我觉得还是让C.C.劝说她效果最好呢。”拉克丝冲着此刻正抱住艾德胳膊撒娇的C.C.眨了眨眼，“一时的享受和仰慕她的少女的终生幸福，哪个更重要不言而喻吧？所以说C.C.，你对玛尤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玛尤？”C.C.露出迷惘困惑的表情，“艾德，我对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我想……我想回房间安静地思考下，总觉得快想起什么了。” 　　“让她去吧。”拉克丝笑着按住了想要跟上去地的艾德，“她有自己的交际圈，玛尤和她有过很多共同的回忆，对她而言绝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角色。所以我觉得呢，她这次有很大概率能够提前恢复记忆。” 　　起居室那头正在看陪密涅瓦看动画片的安琪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希望如此吧。”艾德再次把脑海中的那个瘦弱身影打散，可惜尝试了几次都无果，他只能通过转移话题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正好和你商量下，P.L.A.N.T.那边的制度我不熟悉，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延长任期的方法？” 　　“明年换届之后哈曼·卡恩就进入最后的任期了，而你希望P.L.A.N.T.那边的局势能持续稳定？”拉克丝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临时延长一任的话还是有办法的，用不着修改法律就能办到，不过得哈曼·卡恩配合才行。但是不能排除那个女人将计就计，利用艾德你的影响力直接修仙的可能性。” 　　“P.L.A.N.T.现在局势很好，就算她想无限期连任下去也由她去吧，我只需要稳定压倒一切。”艾德心算了一下日程安排，“估计我得——” 　　“——得亲自去一趟才行。”安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摸到背后的，“是啊是啊，很久没有见到了嘛，好不容才有机会去叙旧当然得亲自去啦。对了，我记得还有一对长得很甜的双胞胎是叫什么的来着，说不定也能发展一下？我就不去了啊，当电灯泡多不好哇。” 　　“估计我得亲自去一趟才行。”艾德不动声色地说道，“安琪你陪我走一趟P.L.A.N.T.吧，拉克丝，C.C.她在家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真的？！”安琪兴奋地在艾德脸上恶狠狠地啄了一口，“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有人吃不饱！拉克丝你放心，我会二十四小时贴身看着他的！” 　　“那么P.L.A.N.T.那边的方案就这样大致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联邦。”拉克丝微微一笑，继续侃侃而谈，“马瑟纳斯首相只是个吉祥物而已，没有军权的议会就是摆设。现在联邦军的番号已经基本上被A-Laws替换完成了，只要能让诺亚司令一直站在我们这边联邦就不会有问题。” 　　艾德要做的是对将来会位于地月L4的ELS卫星进行完全的改造，这样的伟业不是月球一家一户能够完成的，必须得到所有人类政权的鼎立支持。因此地球圈也好、卫星圈也好，他需要两边的绝对稳定。 　　一切都是为了名为人类的种族能够在这个丧心病狂的宇宙中延续下去，既然答应了莉莉斯艾德就没打算食言。一旦事情超出他的掌控，他会毫不犹豫地动用DX或者TurnA发动武力镇压。 　　“经过在乞力马扎罗的接触，我对诺亚司令有了大概的了解。”拉克丝朝着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小姑娘喊道，“密涅瓦，你过来一下。” 　　小姑娘闻声啪哒啪塔地跑到三人跟前。 　　“艾德，我有个主意需要她配合一下。”拉克丝俯下身子和颜悦色对她地说道，“密涅瓦，你明天上学的时候约哈撒韦这周末来我们家吃个饭吧？” 　　小姑娘的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泫然欲泣地看着艾德，一副我马上哭给你看的样子。 　　“呃……”安琪有点摸不着头脑，“叫同学来家里吃饭不是很正常吗？密涅瓦你至于么？” 　　“那下一步呢？”密涅瓦闷闷不乐地说，“现在是请他吃一次饭，熟悉了就发展成每周一次，上了中学之后叫到家里来和我一起学习，高中的时候鼓励我和他多出去玩，顺利的话大学毕业就可以结婚了。拉克丝姐姐，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吃个便饭而已，小小年纪的你在想什么呢？”拉克丝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这也是为了——” 　　“——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和艾德叔叔的大业，我稍微牺牲一下也是没什么的。再说了只是吃个饭而已，将来会怎么发展又说不好，也算不上什么牺牲。”密涅瓦上齿紧咬着下唇、直勾勾地盯着艾德，“艾德叔叔，只要你点头，我明天就去找哈撒韦。” 　　小姑娘决绝的眼神不知怎的让艾德再次想起了他好不容易才刚刚忘掉的瘦弱身影。 　　“哈曼的事情搞定之后我再跑一趟地球吧。”艾德抱起密涅瓦放在自己腿上，亲昵地蹭了蹭她软乎乎的脸颊，“我们家不需要玩这种手段，密涅瓦想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 　　“艾德叔叔最好了！”小姑娘搂住艾德的脖子“吧唧”一口印在他脸上，同时对拉克丝隐蔽地挑了挑眉毛，“拉克丝姐姐，你说呢？” 第223章 月世界之门 　　“娜娜莉，我要回一趟日本。” 　　书房里，一股令人难堪的沉默在兄妹二人之间开始酝酿。鲁路修的话里用词的是“要回”不是“想回”，这表示他并非在征求妹妹的意见，而是在传达某种决定。 　　良久，娜娜莉带着一丝漠然的声音响起：“理由，我需要理由。” 　　“老同学聚会，夏莉组织的。”鲁路修露出难得的温柔笑容，“娜娜莉你现在毕竟是女皇了，不方便出席这样的场合，可我就无所谓了。其实我也提过就在布里塔尼亚聚会，但夏莉她说果然还是想和大家一起回到校园里。” 　　“夏莉，呵，我都快要忘记这个配角的存在了。”娜娜莉冷笑出声，“哥哥你可是洗脑了所有的‘朋友’啊，即便如此你也要厚颜无耻地伪装成普通学生混入其中么？” 　　当年兄妹二人还在日本的时候，鲁路修在娜娜莉的指示下杀伐果断地洗脑了身边所有的朋友。由于有娜娜莉亲临现场的指挥和灵格斯高屋建瓴的支招，一路走来没有出现过翻车的情况。 　　然而两年过去了，在大仇得报、世界和平的现在，鲁路修仍在为当初对朋友们所做的一切耿耿于怀。现在想来，他自以为的狠辣手段在娜娜莉真正的冷酷面前就好像过家家似的，说是优柔寡断也不为过。 　　“是的，即便如此我也要厚颜无耻地伪装成普通学生混入其中。”鲁路修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也能想象出妹妹此刻冷笑的样子，尽管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习惯原本天真可爱的妹妹的“本性”，“作为布里塔尼亚的皇帝，你有权利阻止我。” 　　“换而言之，作为妹妹的我没有。”娜娜莉自嘲地笑了笑，“哥哥，你不爱我了吗？” 　　“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爱你，爱你胜过任何人，爱你胜过我自己。”鲁路修顿了顿，“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获得幸福。” 　　“那你就应该知道——” 　　“我最近才听女仆们说你前阵子生病了，但是不允许任何人探望。”话音刚刚响起娜娜莉的身子忽然变得僵硬，“铁甲面先生说在那之前你不知为何出去了一阵子，数小时之后才由一架月球的MS送回来，回来的时候虚弱无比。” 　　“铁甲面……！”娜娜莉咬牙切齿地折断手中的笔，“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和铁甲面先生没有关系，是我察觉到了不对劲，苦苦逼问之下他迫于无奈才告诉我的。”鲁路修连忙解释道，“娜娜莉，我很担心你的病情，能告诉我具体情况么？还有，我不想从我最爱的人口中听到满嘴的谎言，如果不能告诉我的话就说不能。” 　　“……不能。”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鲁路修欣慰地扬起嘴角，“我一直活在自己比所有都聪明、妹妹需要我的保护，诸如此类的梦里，直到失去了双眼之后才悚然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娜娜莉，你和我不一样，你比我聪明，比我果断，比我有能力，我不希望你再重蹈我的覆辙，活在自己为自己精心构筑的虚伪梦境里。作为最爱你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不是这样的，哥哥你什么都不了解就不要妄加评论！”娜娜莉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的幸福就是……就是……等我完成我的复仇大业之后……之后就可以……可以……可以……” 　　鲁路修叹了口气，唤来女仆搀扶着他离开。娜娜莉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发了好一会儿呆之后，瘦弱的少女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盯着项链前端挂着的血色晶体默然无语。这东西是她那天醒来之后爱丽丝转交给她的，而爱丽丝会这么做显然是受了他人的指示。 　　“子宫天使的S2机关……”苦涩的声音幽幽响起，“不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我啊，太狡猾了……”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将娜娜莉从沉思中惊醒，她连忙坐直身体摆出威严的样子。得到了她的同意之后，女仆打扮的玛丽娜蹑手蹑脚地进入书房：“陛下，铁甲面先生求见。” 　　“他竟然还有脸求见？！”娜娜莉气得手腕微微发颤，“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女仆将铁甲面带到之后躬身离开。后者潇洒地行了个礼，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意气风发、风度翩翩，一点阶下囚的自觉也没有。 　　“立下了找到初号机的大功就开始得意忘形、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娜娜莉铺天盖地的冰冷恶意顺着感知向对面蔓延，“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染指的，真当朕不敢杀你？” 　　“陛下是在说鲁路修殿下的事情么？我承认我利用了他的兄妹爱和好奇心，并将一部分事实透露给他知晓。”铁甲面信心满满地呵呵一笑，“但我不过是为了证明我的一个观点——被卷入黑洞的人会变得扭曲而不自知，直到在扭曲中迎来毁灭。陛下您当然可以杀我，以此来证明我观点的正确性。” 　　娜娜莉下意识地想出言反驳，却不知怎的根本无法对铁甲面提出的话题作出应对。自她收服铁甲面以来，眼下还是头一次被对方在言语上给占了上风。 　　“收起你那套狂言吧，对朕没有意义。看在初号机的份上这次功过相抵，下次再犯别怪朕无情。”娜娜莉色厉内荏地转移起话题，“朕最近得知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布莱特·诺亚竟然瞒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在外面偷偷包养了情妇，甚至诞有一子。铁甲面，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这份情报？” 　　“布莱特那个老实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铁甲面目瞪口呆，“敢问陛下那个情妇的身份是？” 　　“诺亚将她保护得很好，情报部门只打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姓氏，我记得是叫做……”娜娜莉终于找回了以往掌控一切的感觉，戏谑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米格尔。” 　　铁甲面呆立了片刻，忽然单膝跪地：“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放心，布里塔尼亚以后还有很多用得上你才能的地方。”娜娜莉单手支颐、微微眯起眼睛，“说吧，找朕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有个叫麦兹亚·罗纳的联邦议员通过各种途径接触到我，并对我国表示出了极大的善意，希望能在私底下与布里塔尼亚加深合作。”铁甲面诚惶诚恐地看着地面，“经我调查，此人曾是顽固派的尖兵，后在乞力马扎罗惨剧中成了唯一的幸存者，运气逆天，野心颇大，能力也不俗。” 　　“先试着接触看看吧，就算我们拒绝他也会再找别人的，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上。”娜娜莉眼中寒芒一闪，“灵格斯先生在做很重要的事情，绝不能让这些宵小之辈在背后给他捣乱。” 　　“诚如陛下所言，下周就是星球改造工程的开幕式了。”面具下露出无人知晓的讥讽笑意，“对了陛下，狄安娜女王邀请各界要人前往观礼，月球方面希望我们能提供代表团名单好做事先准备，宰相大人让我问问陛下的意思。” 　　“让修奈泽尔自行安排吧，”娜娜莉目光闪烁不定，“人不用去太多。” 　　“是，我会如实转告。”铁甲面图穷匕见地道，“陛下您去么？” 　　“……不去。”娜娜莉下意识地捂住胸前的坠子，“我、不、朕不去。” 　　“那我这就去向宰相大人回报。”铁甲面在得到命令之后起身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止步，“陛下，请容我真诚地称赞您一句，您自欺欺人的水平令人叹为观止，和灵格斯不相上下。” 　　…… 　　星球改造工程的开幕式当天，月球上聚集了来自地月卫三国的各界要人。哈曼议长、马瑟纳斯首相这样的政坛领袖，布莱特·诺亚司令这样的军部大佬，以及毕斯特、哈勒维这样家族财团的掌门人纷纷出席。 　　在面向普通民众的宣传中，这颗卫星将会被改造为武装堡垒，作为人类对抗外星人的最后一道防线。毕竟使徒这种东西也出现在大众眼中过了，这个说法还是比较好让人接受的，但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就只有最上层的一小撮人明白了。 　　眼下是UC0089年春，作业预计于UC0096年完工。在这数年之中，世界各国将会难能可贵地在总设计师艾德里安·灵格斯的协调下放下分歧，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通力合作。 　　为了保证工程能够安全顺利地进行，艾德和布莱特私下里一合计，成立了一个全新的临时独立部队。阿纳海姆拿出了新锐MS为其列装，各国也都派出了精英加入其中，部队由金卡拉姆将军担任指挥官，由阿姆罗·雷中校任其副手。 　　这会儿仪式才刚刚开始不久，狄安娜女王、马瑟纳斯首相和卡恩议长依次上台发表讲话。后台里，艾德正在陪待会儿才需要上台的阿姆罗和金卡拉姆聊天。 　　艾德事先没有看过各国的人员名单，但是他此刻非常确定布里塔尼亚一个NT都没有来。自重生后，艾德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过，他甚至搞不清自己现在的生母究竟算是玛莉安娜还是另一个，所以女皇陛下的缺席让他松了口气……吧？ 　　“战士果然还是要死在战场上啊。”金卡拉姆握住悬在腰间的武士刀的刀柄，沉声感慨道，“真希望每天都有恐怖分子来搞破坏，让我杀个痛快。” 　　“将军你还真是老当益壮啊。”阿姆罗看着艾德发呆的样子有点奇怪，但当着金卡拉姆的面也不方便问，“希望到时候我不要拖后腿才好。” 　　“谦虚什么，你也很厉害。”金卡拉姆用力拍了拍阿姆罗的背后背，“布莱特实在太小气了，才给你升个中校，要我说这么重要的任务破格升个上校毫不过分。” 　　“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部队里嘛……”阿姆罗担心地看了艾德一眼，“就是可能又得长期驻扎宇宙了，艾德里安，你说呢？” 　　“啊？哦，肯定是轮值啊，你看我像黑心农场主吗？”艾德摆出一副担惊受怕的夸张样子掩饰过去，“嫂子杀上门来我可担不起。” 　　阿姆罗经过夜天使的事件后在床上昏迷了很长一段时候，醒来之后就被一直在担惊受怕的贝托蒂嘉给逼婚了。很显然的，他并没有拒绝的资格和勇气。 　　“还有心情开我玩笑吗，艾德里安，你才是最应该想清楚要怎么分配时间的人。”阿姆罗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Villkiss要是杀到工程现场来要人我可打不过，你好自为之吧。” 　　“那个，不好意思打搅一下，请问灵格斯博士在吗？”聊天被打断的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美女出现在视线中。 　　“至少在工程结束之前不要死了啊，还有八年，坚持就是胜利。”阿姆罗心情沉痛地扶住艾德的肩膀，“将军，我们去前面等着吧。” 　　金卡拉姆幸灾乐祸地咧嘴一笑，跟着阿姆罗离开。 　　“那个，王小姐？有什么事吗？”艾德条件反射地左顾右盼。 　　“行了别找了，你那个眼神凶恶的金发保镖在外面守着呢，我绕另一条路进来的。”王留美双手背在身后，旗袍紧紧包裹住的曲线愉快地左右微幅摇晃，“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三个愿望竟然都能实现了，所以想来亲口跟你道个谢。”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安琪不在艾德顿时放松下来、继而正色道，“严格意义上说只有最后一个愿望是我实现的，前两个靠得其实是你自己，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就算了吧，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傻么。”王留美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长长的双马尾蹭得脖子痒痒的，“以后就要经常驻留在卫星上没空回家了，有没有兴趣发展一个长期炮友？各取所需，不掺和你们家那摊麻烦。” 　　“艾德。”还没等他来得及回答，冷彻骨髓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吗？” 　　“罗、罗、罗——罗兰殿下！”艾德慌慌张张地向后踉跄了两步才保持住平衡，“咳咳，亲王殿下，这位是王家的家主王留美小姐。王家是此次工程最大的出资人之一，王小姐本人之前也和我有过几次私人合作，是十分值得信赖的——” 　　“哦，‘私人’合作呢。”罗拉笑靥如花地打断他，“不介意和我说说是怎样的私人合作吗？” 　　王留美背着罗兰飞快地吐了吐舌头，在艾德耳边留下一句“我们下次再聊”就果断转身跑掉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艾德瞬间满头大汗，“你听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笑容转瞬之间散去，罗拉面无表情地板起脸，“狄安娜要见你，这周末来我家一趟。” 　　艾德从满头大汗变成了汗如雨下：“那个，能透露下女王陛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做过什么心里没数？自己去跟她解释。”罗拉看着艾德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又心头一软，“行了行了，我们一起努力总会有办法的，我还能不管你不成吗？到你上台了，赶紧去吧。” 　　艾德就这样被罗拉连推带拉地弄上了演讲台，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好在他事先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不至于在全世界人民都在关注的实况转播中丢人现眼。 　　很快演讲便接近了尾声，终于到了公布这项工程正式名称的时候，而为其命名是身为项目总设计师的艾德才能独占的殊荣。 　　“为了纪念给予我灵魂的人，为了纪念给予我生命的人，我根据其环状的形象将它称作——”艾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天使之轮。” 第224章 剧场版：UC0096 　　“阿扎迪斯坦举国上下隆重庆祝加入联邦大家庭五周年，伊斯迈尔女王携易卜拉欣亲王发表重要讲话。讲话中指出，阿扎迪斯坦将紧密团结在以议会为核心的地球联邦周围，坚决拥护马瑟纳斯首相‘地球人不打地球人’的和平理念。布里塔尼亚方面对伊斯迈尔女王的讲话给予了高度赞扬，娜娜——” 　　艾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AT力场戳了一下遥控器，电视画面在那个女人出来之前就切到了动画片频道，一只穿着沙滩裤的粉色海星出现在荧幕上。 　　“艾德叔叔，你还在躲着娜娜莉姐姐吗？”抱着他胳膊的密涅瓦抬起头望着他，“为什么不去和她谈谈呢？娜娜莉姐姐她也……也很不容易的。” 　　“没有躲着谁啊，只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家休长假，比起严肃的新闻节目我更想看动画片。”艾德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满嘴骚话、不可名状的黄色海绵，“竟然已经播到第九季了？唔，等我闲下来之后得找时间把前面的补一遍。” 　　“从艾德叔叔你获得新生到上个月底为止已经过了刚好七年半整了，”密涅瓦契而不舍地继续这个话题，“这么长时间，你和娜娜莉姐姐一次面也没见过，一句话也没说过，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是巧合吗？” 　　“啊，你说什么？”艾德一脸茫然地转头看着她，“刚刚蟹老板在讲话，我没听清。” 　　眼见艾德无比熟练地再次装起傻，密涅瓦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眼下是八月份，过了九月的第二天之后少女就要满十七岁了，她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担心别人。 　　年近十七岁的少女身子骨已经完全长开，留了多年的橘色长发如瀑垂下，脸蛋虽然不如拉克丝那么精致但胜在英气内敛，胸脯虽然不如安琪那么丰满但胜在挺拔匀称，双腿虽然不如C.C.那么纤长但胜在紧实嫩滑。 　　总而言之，找不到任何优势。 　　越想越气闷的密涅瓦蹬掉拖鞋踩上沙发，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依偎在艾德身上。光滑柔顺长发轻轻蹭着艾德的脖颈，胸前的棉软隔着单衣紧贴着怀里的手臂，裙摆叠成的褶皱让裹着黑色丝袜微微蜷起的小腿一览无遗。 　　“别老聊我的话题了，说说你自己吧。”艾德依旧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画面，但却难得地主动挑起话题，“最近和你那几个朋友们相处得怎么样？暑假有和谁出去玩了吗？” 　　“隔三岔五会和普露去逛街，今天也约好要出去的，你看我衣服都换好了就等她呢。”密涅瓦悄悄窥视着艾德的反应，“巴纳吉回老家跟他父亲学习怎么打理财团了，说是不准备念大学直接继承家业。高中毕业之后我和他估计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除非他真的追到我。” 　　“那小子还没死心？”艾德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那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人挺不错的，就是太老实，优柔寡断，又没什么主见。”密涅瓦敏锐地注意到了艾德的反应，“不过麻烦的是哈撒韦也在追我啊，得罪了谁都不好。哈撒韦暑期跟着阿西塔先生的探险队去实习，明天应该就要从木星回来了。哈他虽然没巴纳吉表现得那么热情，但总得来说人也挺好的，而且比巴纳吉有主见一些。” 　　“女孩子呢还是不要这么早谈恋爱。”艾德干咳两声，“我们家犯不着和谁联姻，密涅瓦你也不要对他们的家世感到压力，顺其自然地慢慢来就好。” 　　“慢慢来呢。”密涅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可是天使之轮下个月就竣工了啊。” 　　“话说回来，普露已经在路上了啊。”艾德在感知里找到了那个青春活泼的意识，立刻开始转移话题，“按现在的速度，她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密涅瓦，你不用回房间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的，我包就在这儿呢，衣服也换好了，她来了就能直接出发。”密涅瓦放开艾德的胳膊从沙发上起身，站在艾德跟前转了个圈儿，“艾德叔叔，你说我这身衣服穿出去会不会太透了？还有这条裙子会不会太短了？” 　　艾德之前一直在盯着电视，直到这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密涅瓦。 　　日光穿透她轻薄的单衣打在艾德脸上，雪白的肌肤和文胸的蕾丝边隐约可见。艾德连忙低下头控制自己不去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在离心力作用下轻舞飞扬的裙角。目光下意识地沿着泛着微光的黑色纤直向上游走，缝隙越收越窄，看着就要来到领域的尽头，艾德猛然惊觉地别过脑袋：“太糟糕了！怎么能穿这个出去！赶紧给我回房间换一套！” 　　密涅瓦趁艾德侧过脸不注意、俯身在他唇边飞快地印了一下，然后轻笑着一路小跑回二楼。 　　就在艾德长吁短叹的时候，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艾德的肩膀，安琪的脑袋贴上他右脸：“感觉如何啊，久违的父女感情交流？是不是憋得很难受？要不要我们先回房间来一发给你解解馋？” 　　“别胡说八道！”艾德瞬间暴怒，“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对自己女儿发情的人吗？” 　　“跟我讲这种话你觉得有说服力吗？”安琪伸长脖子向下瞄了一眼，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说艾德，你不会到现在都还以为你的教育完美无缺吧。” 　　“我承认确实出了点小瑕疵，主要是我没考虑到自己的身体不会成长，给密涅瓦造成了我是她同龄人的错觉。这孩子正在思春期，从小又缺乏父爱，我一人分饰两角确实容易让她产生混淆，只要等她再大一点就会好起来的。”艾德正色解释道，“还有那套衣服，太糟糕了吧！C.C.，是你给她买的吗？” 　　“为什么怀疑我？你觉得我是会给十七岁的小姑娘买情趣服装的没常识角色吗？”C.C.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放心，她从来不穿那么轻浮的衣服出门。那是她上周刚买，专门等你回来穿给你看的。” 　　“然后艾德大概会以偏概全地说，密涅瓦的家教果然很好，出门从来不穿轻浮的衣服，这全部都是我的功劳。”拉克似笑非笑地和C.C.对视一眼，“爱丽丝，我有点忘记了，你能帮我上网查一下自欺欺人是什么意思吗？” 　　“我找到啦！”爱丽丝几乎是马上回答道，“自欺欺人指的是——” 　　“爱丽丝！”艾德恼羞成怒地打断她，“明天我要去一趟实验室处理我不在的时候积压下来的问题，你现在立刻帮我整理明天和丽开会要用的资料。” 　　“哦。”爱丽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拉克丝，艾德的指示优先级最高。” 　　“没关系，你去忙吧。”拉克丝淡然一笑，“桃香，密涅瓦换衣服一向挺磨蹭的，普露马上就要到了，你准备点饮料点心好招待她。” 　　“好的。”桃香从厨房探出头来，“主人你要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热柠檬，加盐。”艾德皱着眉毛闭上眼睛，“我头特别疼。” 　　密涅瓦的小心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但除了装傻充愣往后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让少女放弃。他也曾在密涅瓦十五岁的时候试着捅她开诚布公地谈过，可少女泫然欲泣的神情和凄凉绝望的意识马上就让他打了退堂鼓、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家里几位的态度也是莫名其妙，既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又有种像是在挤兑他的感觉。拉克丝一口一句“我答应过她不管了”，C.C.更是神秘莫测的“你摸着良心看着办吧”，能让他感到慰藉的只有—— 　　“你自己不要后悔就好了。”安琪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还是你乖，今晚等我。”艾德拍了拍安琪的手臂，后者心领神会地收回胳膊让他站起来，“普露到门口了，我去开门。” 　　来到玄关打开大门，留着一头干练马尾的普露笑眯眯地和他打起招呼：“艾德叔叔好久不见！” 　　“你也好久不见！”看到普露元气满满的样子艾德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进来吧，密涅瓦在换衣服，你可能得等一会儿了。” 　　“嗯嗯！”普露驾轻就熟地进屋换鞋，嘴上这姐姐那姐姐的喊个不停。 　　普露比密涅瓦还大两岁，今年正好十九。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成熟，但一直是一副天真娇憨的样子，每次艾德见到她都会忘记她的实际年龄、忍不住想去摸她的头。 　　“我听密涅瓦说她隔三岔五就拉你出去玩？”艾德招呼少女进客厅坐下，“你这个月底开始就要变成大学生了吧，可不要整天陪着密涅瓦瞎胡闹，耽误了自己的学业。” 　　“没有没有，密涅瓦很好的，她还督促我提前预习大学的功课呢。”普露从桃香手上接过饮料点心、连声道谢，“就是……唔，就是艾德叔叔太坏了，害得我看不懂课本。” 　　“哈？”艾德一脸懵逼，“和我有什么关系？” 　　“灵格斯变换不是艾德叔叔发明的吗？”普露鼓起脸颊，“完全看不懂，一道题都不会做，网上找的资料也是天书，网友全都是和我一样叫苦的。那是人学的东西吗？为什么大一就这么难呀？” 　　“当然是因为更难的在后面啊，大二有灵格斯三定理，大三有灵格斯方程组，大四有灵格斯终极大礼包。”艾德当年参与过教材编写所以还有印象，“呃，真有那么难吗？我觉得还好吧。” 　　“完蛋啦！选错专业啦！刚大一就要挂科啦！爸爸妈妈要气死啦！”普露一脸绝望地捂住脑袋，“艾德叔叔，灵格斯变换是有窍门的吧？一定是有窍门的吧！不然为什么我一个步骤也看不懂？” 　　“你可能是概念没理解，其实真的不难的。”艾德心血来潮地打开覆盖了整张桌子的电子屏幕，开始在上面点点画画，“算了，我来给你讲一遍吧，是这样子的……” 　　于是艾德就这样浑然忘我地投入到了给普露讲题的快乐中。 　　二楼的密涅瓦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之前那套显然不是穿给外人看的。别说穿出门了，但凡家里有客人她都不可能那样穿。 　　密涅瓦已经感知到普露来了，但艾德叔叔会招待普露的，因此她一点也不着急。这么多年下来，她和普露早已习惯了以她为主的相处模式。 　　少女脱下上衣、解开裙子扔到床上，对着落地镜幽幽转了个圈儿，看着镜中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其魅力的娇躯叹息不止。 　　“娜娜莉姐姐，我该怎么办呢？” 　　她花了七年、不、十年时间，耗费无数心血，用尽各种手段，好不容易才摆平了拉克丝、摆平了C.C.、摆平了安琪、摆平了爱丽丝、摆平了桃香，却犯下了最致命的错误。 　　她本来以为是温水煮青蛙，一切能够水到渠成。哪知道煮的根本不是青蛙而是胎天使，区区水的沸点完全煮不熟，对方甚至已经把沸水当作了温泉，对物理上的各种刺激都无动于衷。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啊。”少女充满愧疚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艾德叔叔，请原谅我。” 　　密涅瓦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普露和艾德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艾德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时不时摸摸普露的脑袋，普露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连连点头，被摸头时会露出害羞又得意的笑容。 　　一股凉意从尾椎升起直冲脑门。 　　可怜她防天防地、防火防盗，却忘了防身边最亲近的人。眼前的事实告诉她C.C.成天看的那些肥皂剧里的情节并不是胡编乱造的，而是编剧们从无数可悲女性的血泪史中提炼出的宝贵人生经验。 　　“我真傻，竟然忘了艾德叔叔对女性NewType那宛如毒品的吸引力。”密涅瓦眼中寒芒闪烁，“普露，我以为你是朋友的。” 第225章 反叛汤小美的闪光逆袭 　　艾德睁开眼睛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早上八点五十。尽管昨晚他凌晨五点多才睡下，但这并不妨碍他一大清早依旧精神抖擞。由于事先和绫波丽约好要开会，昨天晚饭的时候他就通知了桃香今早要出门，因此现在无论多么想和安琪再温存一会儿他也必须起床了。 　　“嗯，你这么早就醒了？”安琪迷迷糊糊地在上下眼皮间撑起一道细缝、瓮声瓮气地说，“艾德，要不要早安——” 　　“不用，你多睡会儿。”艾德轻手轻脚地将缠绕身上的八爪鱼搬开，在安琪唇上温柔一吻然后翻身下床。 　　天使之轮已经进入到收官阶段，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工程现场加班，直到昨天才完成手头的所有任务得以回家休假。小别胜新婚的星期五小姐昨晚折腾到身体痉挛才被迫停下，艾德按照经验估计她至少得睡到下午。 　　回忆起昨夜的旖旎，艾德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七年过去了，虽然拉克丝她们对他的身体缺陷并不嫌弃甚至十分包容，可每当和爱人亲热的时候他都会被迫地想到自己被人剥夺了身为男性最重要的象征之一，内心的煎熬与日俱增——他贤者时间的功能被人删掉了。 　　“你自己反正也用不上，搞这些技术细节有意义吗？”这话他曾无数次地腹诽过，只可惜没法对始作俑者当面说。 　　洗漱完毕的艾德下到一楼，桃香不出所料地正在打扫卫生，见到他甜甜地喊了声“主人早上好”。C.C.也是懒散性子估计不睡到中午不会醒，爱丽丝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实验室努力工作了，客厅里只有拉克丝在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一阵敲打。 　　“早。”艾德走到拉克丝身后瞟了一眼，只看到了满屏密密麻麻的字，“这是在干什么呢？” 　　“艾德？！”拉克丝条件反射地一把合上屏幕，红晕在脸上一闪而过，“没什么呢，闲着没事写点东西玩玩。” 　　看她一脸不情愿说的样子艾德也没追问，想在灵格斯家这种复杂的环境里精神健康地生活下去，保持一定程度的绝对隐私对每个人都是必要的。他随意张望了一下，发现了某人散落在沙发上的裙子和丝袜：“密涅瓦也起来了？” 　　“起来了，她说哈撒韦今天回来，中午约好和普露一起去接船才会早起的，并没有别的原因。”拉克丝朝浴室的方向努努嘴，“在洗澡呢。” 　　拉克丝的话音刚刚落下，密涅瓦湿漉漉的脑袋就从浴室里探了出来，连带着露出的还有小半个赤裸的香肩。少女的脸蛋被热气蒸得发红、平添一股媚易，肩头的水滴沿着锁骨慢慢滑至视野外面、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艾德叔叔，你起来了？”密涅瓦欢快地道，“我的睡裙打湿了，你能帮我回房间再拿一条吗？我记得床上好像就有。” 　　艾德淡定地低下头开始阅读今天早晨的新闻：“桃香，你去帮密涅瓦拿身干净衣服。” 　　片刻之后，擦干身体、换好衣服的密涅瓦俏生生地立在艾德身前，不由分说地把吹风机塞进他的手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不满之色：“艾德叔叔，你好久都没有帮我吹头发了。” 　　提起这个艾德不由地心头一软，他这几年工作太忙，有限的闲暇还要尽量分配给C.C.她们，陪密涅瓦的时间确实变少了。少女对他依恋太重也不是没有道理，大概是精神上的失落感和随之反动形成的过剩渴求的混合产物？由此可见以后只要多陪陪她就会逐渐好起来的。 　　念及此处，艾德招呼密涅瓦坐好，自己则站到她身后，驾轻就熟地开始为少女吹干头发。客厅里只剩下吹风机的呼呼声和敲打键盘的啪嗒声，恍如十年之前。 　　艾德熟练地捋着密涅瓦柔顺的长发，向下俯瞰的视线十分自然地越过少女的秀项，滑进她宽大得过分的领口。触目所及的是一双精致的锁骨，在那下方雪白的丘壑将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裙高高撑起，上面的晶莹点缀随着他的手上动作有节奏地轻轻摩擦着丝绒…… 　　“桃香。”艾德果断地转过身、将吹风机递给闻声而来的小女仆，“我马上要出门没时间了，你帮密涅瓦把头发吹干吧。” 　　“哦。”桃香点点头乖巧地接过，“好的主人。” 　　“一点也不好！”密涅瓦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满脸委屈地盯着艾德，“你连这点时间也不肯给我吗？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艾德求助地看了拉克丝一眼，然而后者头也不抬地继续码字，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试图控制局面：“中午和丽约好了开会讨论——” 　　“不要转移话题！谁关心你开会讨论什么？我只要你恩赐给我半个小时就够了，在你心里你女儿难道连半个小时也不值得浪费吗？”密涅瓦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十四岁起你不帮我洗澡了，十五岁起你不陪我睡觉了，十六岁起你连抱着我看电视都拒绝，现在甚至连吹头发的权利也要从我手里夺走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嫁出去了就万事大吉的累赘吗？” 　　艾德很有自知之明地坚信以自己的情商是无法安抚密涅瓦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爆发的时点，并在那之前找到一个靠谱的家庭伦理咨询专家，所以眼下他选择第三十六计：“你对我非常重要你是知道的，我们今晚好好地谈谈吧。不过现在我真的得出门了，让桃香帮你吹头发也是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密涅瓦忿忿地指着桃香，“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仆，怎么能一样！” 　　“密涅瓦！”艾德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给桃香道歉，立刻。” 　　“道歉？”密涅瓦自嘲地低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原来在你心目中连女仆的地位都比我高了？” 　　“你知道不是为这个。”艾德厉声道，“你小时候桃香没少照顾你吧，你刚刚怎么能那样对她说话？什么叫区区一个女仆，这种没教养的话谁教你的？” 　　“冠冕堂皇的说辞一套一套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原因吗？”密涅瓦的眼眶红得让人心疼，“当然是因为你睡过她了啊，能睡的女人和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儿，谁更重要不言而喻吧？” 　　这下轮到艾德愣住了：“你怎么——” 　　“还问我时怎么发现的？还用得着发现么，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之外哪个女人你没有上过？”密涅瓦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泪水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滴，“这几年你回家本来就不多，一回来就和她们搞得天昏地暗，晚上叫床的声音隔着墙都能听见，你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想？我能健康正常地长大才是见鬼了！艾德叔叔我实话告诉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是你的责任！” 　　少女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艾德心口，震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密涅瓦默默地移步到墙边打开抽屉，从里面翻拿出一把造型别致的小刀，再默默地走回艾德身前。接着少女左手抓起自己长长的橘色秀发，右手亮出刀锋抵在发丝中间。 　　“现在嫌我麻烦了是吧？不愿意帮我吹头发了是吧？”少女的右腕向下用力一拉，满头长发被一刀斩为两段，“我为什么留头发的你心里没点数吗？没人要的东西那就扔掉好了！” 　　说完少女便扔掉小刀、转身上楼，只留下满地的断发。 　　艾德整个人懵掉了一样愣在原地，似乎大脑还没有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直到这时拉克丝才不紧不慢地把视线从屏幕前抬起来：“是不是觉得刚才的密涅瓦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陌生？是不是觉得小姑娘曾经的可爱形象被现实击得粉碎？是不是觉得突然完全丢失了你和她之间的距离感？” 　　艾德呆呆地点点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拉克丝喃喃道，“我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你说什么？” 　　“我说那真是太好了，你早就该停止自欺欺人、正视现实了，密涅瓦的教育显然出了问题。”拉克丝走过来捡起小刀，“咦，这不是我从达喀尔带回来那把吗？她从哪里翻出来的。” 　　“桃香，麻烦你打扫一下。”艾德失魂落魄地走向玄关，“我去开会了。” 　　…… 　　“所以……艾德？艾德？艾德？”绫波丽的声音将他从不知道第几次发呆中唤醒，“所以我下个月初想请三天假。” 　　“给你半个月吧。”艾德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毕竟真嗣君结婚嘛。” 　　空气瞬间安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几秒之后，绫波丽轻声叹了口气，紧绷的面部线条随之变得柔和，凝固肩膀的跟着自然地放松，臀部微不可察地扭动让原本端正的坐姿带上了一点角度。然而仅仅是这些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就让她的气质天翻地覆，从未经世事的少女蜕变为了温婉可人的少妇。 　　“怎么说呢，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一种再也不用演下去了的解脱感。”绫波丽轻笑着道，“说吧，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真嗣君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你请假了，从那时开始起疑的。”艾德也很干脆地实话实说，“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又请假了，那一刻我终于确信，丽你的记忆恢复了。” 　　“你啊，明明很迟钝却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很敏锐呢……真嗣大学毕业，那艾德你岂不是看我笑话看了一年多？”绫波丽摇摇头，“还在叫我丽吗？” 　　“是啊，不可以吗？”艾德反问道，“从我认识培养皿里的你直到现在，我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都只属于艾德里安·灵格斯和绫波丽两人，彼此交叠的人生轨迹中并不存在一个叫做碇唯的角色。如果你希望我改口的话我当然会配合，但对我而言你只是绫波丽不是别人。” 　　绫波丽闭上眼睛沉思了一小会儿，当她睁开双眸的时候淡淡的笑意再度爬上她的嘴角：“简单点也好，现在的氛围我挺喜欢的，还是不改了吧。” 　　“那么丽小姐。”艾德郑重地咳了一声，“为了庆祝我们的关系从破灭的边缘恢复正常，你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不瞒你说，我憋了好几年了一直忍到现在。” 　　“好啊。”绫波丽笑着点点头，“只要我能做到的话。” 　　“为了防止人偷听，我们这样说话吧。”艾德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内响起，“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是怎么让爱丽丝变成听话宝宝的？” 　　“很简单啊。”绫波丽淡然答道，“我故意让她不小心看到了诺诺的企划书，又在她窃听我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旧型号的AI果然主观能动性不够，这样下去艾德只能靠诺诺了吧’，从那之后她就开始非常配合我的实验了。” 　　“……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那你先看这个。”绫波丽从善如流地拿出三摞文件放到艾德面前，“左边的那叠我全部处理完了，你只需要签字就行；中间的那叠我下不了决定，但重点和建议都标出来了你一看就明白；关键是右边那份资料，你切地球的方案有问题。” 　　“不可能。”艾德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 　　“那可能是我错了。”绫波丽立刻把右边那份资料拿了回来，“虽然艾德你给了我决策权，希望我能作为你的纠错模块而存在，但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稚嫩了。不如让我先恢复到单纯的学生身份吧，等我更加成熟一些之后一定能帮上你的忙，那时候你再——” 　　“对不起，丽，我错了。”艾德飞快地从她手里把资料抽出来，“铁证如山在我手中，失去了你我分分钟就要自取灭亡。” 　　“一点学术霸权的威严都没有，这样可不行啊艾德，博士他比你顽固多了。”绫波丽笑盈盈地看着他眉头紧锁阅读资料的样子，“不过还是你比较可爱。” 　　事实证明果然是他算错了，要知道地球本质上是颗液态球体，简单地从中切开只能破坏地壳，地核和地幔仍然会因为其万有引力和液体的物性保持原状，所以怎么才能切开地球是个讲究活，更别提如何引导被切开的地球碎块的飞行轨迹了。 　　艾德少考虑了一种边界情况，这导致如果按他的方案施行的话一旦实际接近边界情况，他将完全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万幸的是，他还有超强纠错模块常伴左右。 　　“绫波丽实在是太好用了。”艾德第无数次在内心感慨道。 　　接下来艾德便将全副身心投入到了演算模型中去，快乐的科研工作让他暂时忘却了密涅瓦的烦恼。绫波丽则会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看法，顺便在一旁给他端茶递水、整理工具。 　　等到艾德更新好方案、辞别绫波丽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刚一进门就看见全家人都整整齐齐地围坐在客厅里，每个人都神色诡异。 　　除了密涅瓦不在，感知里也找不到。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桃香急匆匆地迎上来，“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和丽在开会，手机关机了。”艾德将外套递给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密涅瓦她人呢？” 　　“你把手机拿出来。”C.C.懒洋洋地说，“随便打开一个门户网站，头版头条。” 　　艾德不明就里地掏出手机，随手点开一个网站，密涅瓦的大幅照片赫然占据了整个屏幕。一股不祥的预感冉冉升起，他咽了口唾沫，颤抖着点开照片下面的视频。 　　“全世界的各位，你们好，我是密涅瓦·劳·扎比。不是奥黛丽·灵格斯，那是那个男人收养我之后给我安上的假名，我正真的名字叫做密涅瓦·劳·扎比。 　　“我今天有勇气站在这里，是因为理智、因为良知，是为了自由、为了正义，是要向全世界被蒙在鼓里的无辜人民揭露一项骇人听闻的惊天阴谋。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先做一项艰难的决定—— 　　“我宣布和艾德里安·灵格斯断绝一切关系！” 第226章 命运的惯性 　　“真的？所以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休长假了吗？”卡嘉莉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家老公，“我听拉克丝说博士昨天就回来了，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是的，今天开始。”基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着突击了几个通宵，总算是把博士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天使之轮会进入验收阶段，要到正式运营之后我才会忙起来。至于博士么，他通宵得更多所以才能提前回来，估计现在正在家里补觉吧。” 　　“太好了！”此时此刻卡嘉莉恨不能扑进基拉怀里好好撒个娇，可惜两个孩子在身边的时候她不得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哈鲁卡，索拉，听见没有，爸爸接下来会一直在家陪你们哦！” 　　梳着双马尾的索拉开心地拉起哈鲁卡的手，基拉看着一对儿女面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内心感到无比的自豪。 　　不像其他家庭里的孩子们会为了抢玩具或者争宠而打闹，大和家的俩兄妹感情特别好、从不吵架。不仅如此，两个小朋友还非常乖巧懂事。就拿妹妹手里抱着的兔子娃娃来说，这个布偶索拉已经玩了好多年了却从来没要求买新的，甚至以玩习惯了为由主动拒绝爸爸妈妈浪费钱在买玩具上。 　　想到这里，基拉的内心又是一阵愧疚，万幸的是他要还的房贷终于能看到头了。 　　早在数年前，他就在灵格斯博士的建议下从测试驾驶员转职成了程序员，并在阿纳海姆军工部门负责给新型号的MS写操作系统。一开始他还不是很理解，毕竟收入并没有大幅度地增长，但凭着对博士本能地信任他还是坚持干了下去。 　　哪知道在阿纳海姆锻炼了几年之后，博士一纸调令直接将他挪到了天使之轮担任软件部门的高管，年薪轻轻松松就翻了好几倍。自此以后每个月的还款压力变小了，经济有富余了，休假时还能带着老婆孩子出国旅个游什么的，笑容也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卡嘉莉的脸上。 　　对他而言，灵格斯博士简直恩同再造，除了每天拼命工作、为天使之轮多做贡献之外，基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对方才好。博士的物质生活根本不需要他操心，而精神生活么……他觉得自己只能越帮越忙。 　　“对了基拉，博士反正也休假了，我们要不要叫上博士一家，两家人一起去地球旅游？”卡嘉莉突发奇想地说，“我们带上索拉和哈鲁卡，博士也带上奥黛丽，你觉得怎么样？这下拉克丝总没理由推掉了吧。” 　　不，拉克丝放了你整整七年鸽子，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比如因为曾经强夺过高达所以被禁足在家之类的。可是这话没法跟卡嘉莉讲，基拉只能换个理由：“奥黛丽没有同龄的玩伴会不会很尴尬？毕竟她也到了这个年纪了，正是敏感的时候。” 　　“唔，也有道理，但是博士丢下她自己去玩的话奥黛丽肯定会生气的。”卡嘉莉皱起眉头，“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还是我们一家自己去吧，回来给博士他们带礼物就好了，其实我总觉得奥黛莉这两年和博士的——”手机突然响了，基拉看了眼来电显示顺手接通，“喂，奥黛丽？” 　　“基拉叔叔你好，真不好意思这么一大早就打扰你，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奥黛丽用仿佛唠家常一般的语气说道，“有一台叫做刹帝利的MS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是前年的时候阿纳海姆卖给ZAFT的，最近刚好又运回了阿纳海姆，在做检修和升级。” 　　“我知道那台机体，怎么了？”基拉虽然目前不在阿纳海姆干活儿，但以前的消息圈还是在的，“说起来MS的操作系统很久没更新过了，刹帝利用的应该还是我当年写的哪个版本吧。” 　　“那真是太好了，节约了我好多时间。”奥黛丽的声音透着一股喜悦，“能麻烦你告诉我一下系统管理员的用户名和密码吗？” 　　等等，等一下，这个熟悉的感觉，该不会就是——！ 　　“放心，我是不会像拉克丝姐姐那样威胁你、说要把你和卡嘉莉姐姐的‘真正’关系公开这种话的。毕竟在我小的时候卡嘉莉姐姐也很照顾我，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奥黛丽轻笑出声，“不过小索拉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有意思的吧？” 　　“……我说。” 　　…… 　　密涅瓦关掉手机，抬起头和普露对视一眼：“开机密码到手了，接下来只要设置好的时间一到，我们之前录的视频就会自动发布，而那个时候我早已经开着MS跑出月球了。” 　　“我还是觉得不行。”普露顽固地摇着脑袋，脑后的马尾跟着她的动作左右甩动，“密涅瓦，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没什么危险的。”密涅瓦将手机的电池拔掉塞回口袋，“我带着熊霸有自保之力，娜娜莉姐姐还会派ACE来接应我。计划非常周详，一切尽在掌握。” 　　“不行，果然还是太危险了！”普露的双手坚定地按在密涅瓦肩上，“密涅瓦你确实比我聪明，聪明很多很多，但是你的驾驶技术那么差，万一遇到开MS的坏人怎么办？而且你的体术水平也不行，万一熊霸君故障了你都没办法保护自己。” 　　“你和我不一样，普露。”密涅瓦轻轻地将她的手拨开，“和艾德叔叔公开断绝关系既是我的目的也是我的手段，这样艾德叔叔社会地位就不会因为我之后的行为受到太大影响。可你的父母是驻外使节，你要是和我一起参与这种活动的话安迪叔叔和爱莎阿姨要怎么办？” 　　“对喔，爸爸妈妈会难过的，得想个办法。”普露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竖起右手食指在空中画着圈，“给自己起个假名可以吗，这样就算暴露了也不会给爸爸妈妈添麻烦？嗯嗯，我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学过灵格斯变换的女人，可怕！太可怕了！” 　　“我说普露……”密涅瓦叹了口气，“真的，你不用那么坚持的。这是我和艾德叔叔之间的事情，你没有理由参与到里面来。”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要保护你，这不是理由吗？你要是敢不同意，我现在就把你抓回艾德叔叔那里，看你怎么办，哼哼。”普露满意地点点头，转着圈儿的食指忽然向前一指，“你觉得玛莉妲这个名字怎么样？” 　　“……真拿你没办法，不愧是我亲自选的朋友呢。”密涅瓦苦笑着握住她伸出的右手，“欢迎加入马夫狄。” 第227章 自由的代价 　　“哇！”透过舰桥的主屏幕，现年十六岁的哈撒韦望着远方依稀可见的星球惊讶得合不拢嘴，“竟然真的只用了一瞬间就回到月球了，捷多先生！” 　　“厉害是厉害，就是把我累得够呛。”作为跳跃者的捷多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试用版对使用者的要求太高，真希望灵格斯博士他什么时候能搞个正式版出来就好了。” 　　“可是对使用者要求不高的话，好不容易有跳跃者天赋的捷多先生就没机会了试用吧？”哈撒韦转过身面对捷多，“玻色子跳跃装置又没有投入量产，假如没有使用限制的话应该会全部分配给正规军和大财团，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种民间采矿船的。” 　　“那可不一定哦。”捷多咧开嘴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这艘船上的玻色子跳跃装置试用版和MS都是塞拉大姐头找灵格斯博士要来的，至于里面的交易是怎么个过程嘛，嘿嘿，我就不清楚了。你想想这些东西加起来得多少钱啊，我一个木星上的矿工哪有那么大面子能在灵格斯博士面前说上话？” 　　“我觉得捷多先生你想多了，塞拉女士和博士一定没什么的，毕竟博士他们家……”哈撒韦挠着脑袋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管得很严？” 　　捷多稍微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咧了咧嘴：“我还是开开心心地捡垃圾吧。” 　　天使之轮项目启动之后，政府全面放开了面向私人的木星采掘许可。作为得到开采许可证的代价，挖掘到的郁金香水晶会被政府以合理的价格强制回收。而今年刚满二十三岁的好青年捷多·阿西塔，就是为数不多得到开采许可证的人之一。 　　捷多的采矿船上使用的玻色子跳跃装置试用版是灵格斯博士在建造天使之轮的时候顺便开发出来的衍生产物，功能局限性强、对使用者的要求也高，因此只制造了几台。捷多靠着塞拉的关系和本人的天赋，很幸运地弄到了一台。 　　木星的私人采掘放开之后，普通的民众终于知道P.L.A.N.T.最高评议会前放着的木星化石究竟是什么了。BETA的概念普及，再加上官方媒体将使徒作为入侵地球的外星人来宣传，网络上对天使之轮劳民伤财的相关抱怨也跟着日渐消失。 　　“跑完这一趟我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了，正好你也开学。”捷多用力拍了拍哈撒韦的肩膀，“像你这样又有主见、又有文化、MS驾驶技术又好的优秀NewType很难得啊，可惜你估计得跟着你爹回去参军了。” 　　“不会的，我和父亲说过了，不会加入A-Laws的。”哈撒韦连忙摆摆手，“没有人规定军人的孩子必须使军人，总裁的还是必须使总裁，议员的孩子必须是议员吧？不如说那样一潭死水的世界才真是没救了，光是想想就压抑得要窒息。” 　　捷多眼睛一亮：“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毕业之后跟着我干？灵格斯博士总有一天能搞出正式版的玻色子跳跃装置的，到时候我一定要开着这艘香格里拉号到太太阳系外面看看！” 　　“还没想好啊，之前一直是想学植物学的，可现在觉得宇宙里各种郁金香水晶这样新奇的矿物也很有意思，现在做决定是不是有点……”哈撒韦在捷多炽烈的目光下忍不住错开视线、转移话题，“对了捷多先生，去年见到的那个漂亮小姐这次没和我们一起去呢。” 　　“你说露？上个月分手了，被毫不留情地甩掉了。”提起这个话题捷多瞬间变得垂头丧气，“呵呵，女人不管一开始多浪漫最后都会变成势利眼的，果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妹妹才是温暖人心的存在啊。哈撒韦你也有妹妹，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也不一定吧，奥黛丽就挺好的，就是……”哈撒韦回忆起这些年来和奥黛丽相处的种种过往，越想越感到消沉，“就是她可能不怎么喜欢我，总觉得她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灵格斯博士家的女儿？倒是耳闻过很多次了可惜从来没见过，据说很漂亮来着？漂亮归漂亮，你要知道感情这东西嘛——”捷多正要说些安慰的话忽然眉头一皱，“NewType接近中，还是两个？比查，雷达上有发现什么吗？” 　　“捷多，大事不好啦！”在舰桥上担任CIC的比查几乎在同一时间惊呼出声，“MS一机接近中，识别信号为……ZAFT？什么鬼？尝试通信接触，对方拒绝回话！” 　　“这个方向的话……从月球跑出来的ZAFT？什么情况？”捷多稍作斯考就立即做出决断，“马上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月球的航天管制中心，我们做好反击准备以防万一。” 　　“普露？奥黛丽？！”哈撒韦终于感知到了来着是谁，一时间目瞪口呆。 　　“把这两个名字也汇报过去，月球那边知道该怎么做的。”捷多担忧地看了哈撒韦一眼，“看起来是不会起冲突了，我们不如退避一下？灵格斯博士家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不行，她们俩不理我，肯定有问题！”哈撒韦目光灼灼地和他对视着，“捷多先生，F97请借我用一下！” 　　“……我就知道，所以说NewType这个毛病真的是麻烦。”捷多单手捂脸，“F97是大姐头从灵格斯博士手上借来的，搞坏了你自己负责赔啊。那玩意儿贵死了，我可赔不起。” 　　…… 　　“密涅瓦，怎么办？”普露看着身边不发一语的少女，“哈撒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这样下去接头地点会暴露的。” 　　“真的不想把他给牵扯进来啊，只会变得更加麻烦而已。”密涅瓦思索了片刻，“活捉他的成功率有多大？” 　　“我想想看哦，”普露歪过脑袋，“F97是艾德叔叔根据木星环境设计的专用机，而刹帝利刚刚升过级，从MS的角度上来讲我们占便宜。但是哈撒韦技术很强，同等条件下我不占优势。所以综合以上两点来看，嗯~~~~~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试试看吧，我会负责用语言干扰他，能不战而胜是最理想的。”密涅瓦眉角轻皱，“把你卷到我和艾德叔叔的事情里面来已经非我所愿了，必须尽量控制住事态的规模。” 　　“控制住事态的规模？”普露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看见身侧少女的表情又连忙强行憋住，“我觉得嘛，密涅瓦你可能已经闹得很大了……” 　　“有么？我只不过是为自己将来的身份提前正名、顺便赶在天使之轮启动之前让某个习惯了自欺欺人的男人清醒过来而已，给他捣乱或者弄出死伤这种严重降低好感度的蠢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密涅瓦阴恻恻地冷哼一声，“别把我当成拉克丝那个疯女人，你看她现在连和自己老公出去约会的权利都失去了就知道这人有多失败了。” 　　“呃，密涅瓦你这副样子很瘆人啊。”普露打了个寒颤，“唔，你有没有想过，艾德叔叔可能更喜欢小天使类型的女孩子？你看你也说过安琪姐姐最讨他喜欢吧。而且你小时候一直装出一副天真可爱、没有心机的样子，所以他喜欢的其实是那时候的你也说不定？” 　　“他必须先面对现实才能接受现实，何况……嗯？”密涅瓦音调一转，“他喜欢天真可爱，没有心机的小天使类型的女孩子，普露，你是在暗示这个驾驶舱里除我以外的某个人吗？” 　　“啊啊啊，又来了，我就不该跟你聊这个！”普露不开心地鼓起脸颊，“哈撒韦，对不住了，吃我浮游炮啦！” 　　宛如一只巨型青椒的刹帝利在转身面对来者的同时张开了它肩部的四片翅膀，每翼内藏六枚、总计二十四枚浮游炮朝着F97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一时之间漫天光束飞舞，原本漆黑一片的宇宙被照得亮堂堂的。 　　遗憾的是这么多的浮游炮也没有阻止F97突进的脚步，令人眼花缭乱的粒子束纷纷打在了机体表面披着的类似斗篷的装备上面，并没有对机身本身造成任何伤害。F97尽管无法避开如此密集的连射，却依然稳定地持续缩短着和刹帝利的距离。 　　“反光束斗篷？竟然已经实装了？”密涅瓦突然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有时间做这种小玩具没时间陪我，真的是太过分了。” 　　“咳咳，密涅瓦？”普露小心翼翼地打断她，“F97格斗能力很强，而我这边还带着你呢，被近身了有可能打不过。” 　　还没等密涅瓦来得及说话F97就已然冲到了刹帝利跟前，机身背后造型奇特的巨大十字形推进器旋转了一个微妙的角度，让它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刹帝利胸口四连发米加粒子炮的集束射击。明显比别人大一圈的光束军刀顺势砸在了刹帝利周身的I立场上，又在后者藏在肩甲中的折叠手臂展开来的一瞬间抽身急退、躲过了近在咫尺的斩击。 　　“你看看他，密涅瓦，你看看他！”偷袭不中的普露不满地拍打着身前的控制面板，“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当植物学家，这哪里有一点植物学家的样子？” 　　“还是我来吧。”密涅瓦赶在F97发起下一波攻势之前果断地打开了语音，“哈撒韦，是我。” 　　“果然是奥黛丽！和你在一起的是普露吧？”F97硬生生地止住了前冲的势头愣在原地，频道上响起了哈撒韦充满了震惊的声音，“你和普露为什么会驾驶着ZAFT的MS出现在这里？刚才为什么不理会我的通信请求、不由分说就攻击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们攻击你也是为了不把你卷进麻烦里。”密涅瓦低头看了眼雷达，除了F91暂时没有别的追兵，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她必须速战速决，“首先纠正你一个错误，我再也不是奥黛丽·灵格斯了。现在我的名字叫做密涅瓦·劳·扎比，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你和博士吵架了？”哈撒韦的第一反应并不出人意料，不如说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父女之间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好么，为什么要搞到离家出走？” 　　父女之间，离家出走，密涅瓦听到这两个词的瞬间脸色变得郁闷无比：“这就是最大的理由了。” 　　“你说什么？”哈撒韦一头雾水地追问道，“我没听清楚，什么是最大的理由？” 　　“哈……”密涅瓦顶着普露略带揶揄之色的斜眼一本正经地轻叹一声，“哈撒韦，你知道天使之轮的作用吗？” 　　“知道。”哈撒韦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他怎么说也是布莱特·诺亚司令的嫡长子，接触到这种级别的机密再正常不过了，“表面上是武装堡垒，实际上则是作为人类最后的方舟而存在的。一旦出现了灵格斯博士也无法应对的敌人，被挑选出的幸存者会乘上天使之轮、放弃地球独自逃生。” 　　“这种做法你接受么？”密涅瓦问道。 　　“放弃大部分人类保全小部分火种的做法乍看之下十分残忍，但总得来说是为了全人类迫不得已的极端理性，如果说这就是博士的决定的话我理解他。”哈撒韦平静地回应道，“唯一稍有不满的是把天使之轮上宝贵的休眠舱高价卖给权贵们，但为了换取足够的资金这也是没办法的。而且以我对博士的了解，假如真的到了最后关头他一定会翻脸不认账、让真正有价值的人活下来的。” 　　“艾德叔叔确实是这种人没错。”密涅瓦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但看起来布莱特叔叔也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呢。” 　　“真相？”哈撒韦悚然一惊，他和密涅瓦都是NewType，也就是说密涅瓦接下来不可能拿编好的谎言忽悠他。 　　“那些休眠舱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是给幸存者用的，它们唯一的适用对象是NewType。”密涅瓦眯起眼睛，“一旦天使之轮的郁金香水晶反应堆因原材料缺乏而陷入功率不足，NewType就会被当做电池塞进休眠舱，利用一种叫做GN-Drive的技术通过NT的精神共鸣从中榨取能量。” 　　F97的驾驶舱陷入沉默，哈撒韦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了，可密涅瓦并没有因此停下。 　　“那么需要这么多的能量干什么呢？正好我某天无意间从艾德叔叔那儿听来了‘真正的’天使之轮的用途。”密涅瓦拧了把普露的脸蛋，因为后者竟然也张大嘴巴一脸震惊地瞪着她，“‘真正的’天使之轮能够极大限度地增幅身处核心处的一位NewType的精神能力，从而达到将全人类洗脑的目的。” 　　“而灵格斯博士就是这个核心处的NT，也只有他那样强大的NT才能担此重任。”哈撒韦喃喃地接过话头，“只要将全人类都洗脑了的话就能达到绝对的和平了，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的生产力用来发展科技，也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在将来面对宇宙中的各种危机时活下来，以放弃人类所有的自由意志为代价……” 　　“哈撒韦你果然很聪明呢。”密涅瓦得意地扬起嘴角，“艾德叔叔管这个方案叫做——命运计划。” 第228章 骷髅之心 　　凌晨三点，王留美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王小姐，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电话那头的男人呼吸急促、语气匆忙，她从没遇到过对方这么进退失度的样子，“事态紧急、兵贵神速，价格不是问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希望你这次能尽全力。” 　　作为王家的现任家主，凭着自身过人的能力和狐假虎威的借势，她在这几年里成功地打压了一群老不死的、夺得了家族中的绝对话语权。因此作为族中最大的实权人物，保证自己随时随地都能被联络到可谓应有之义。 　　可现实是残酷的，毫不客气地讲她已经是奔三的大龄女青年了。即使王留美现在依然有着能够冒充女大学生的水嫩肌肤和靓丽外表，但那也不过是她精心保养的结果罢了——也许还有某些神秘蛋白质的功劳——不管怎么说，睡眠不足正是女人保养容颜的天敌。 　　所以，不出意料地，王小姐很生气。 　　“搞清楚，我这边是凌晨三点，你有一点求人办事的样子吗？”她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发出低沉的鼻音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回答让我不满意我就挂了。” 　　“……留美，帮我个忙。” 　　“这还差不多。”王留美慵懒地支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老婆们不在旁边？方便开视频吗？” 　　趁着电话那边鼓捣的功夫，王留美翻身下床、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单薄的真丝吊带睡裙外面。虽说房间里开着恒温系统挺暖和的，但突然起床损失的热量还是容易让女性受风寒。要知道女人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好好保养，一旦过了三十就要开始向着昨日黄花发展了。 　　“好了。”视频接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屏幕正中央，背景大概是他自家的卧室，“咦，你没在家里？” 　　“在天使之轮上给自己选棺材呢，要不是某位有被害妄想症的总设计师规定一天只能让平民进出一班我这会儿确实已经在家了。”王留美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她夸张的动作下睡衣前襟和胸前雪白的境界线上粉色一闪而过，“忽悠了我们那么多钱至少也得展示出点诚意吧，验收期间身为总负责人的你回家休假算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留美，现在真的没心情和你开玩笑。”那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地发了个链接过来，“你先看下这个视频，看完我们再谈。” 　　对方严肃的态度让王留美也不好意思再闲聊，她用力拍了拍脸颊赶走最后一丝睡意，点开链接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视频很短，不到五分钟进度条就即将走到尽头。 　　“……我们将在马夫狄·纳比尤·艾林先生的领导下揭穿灵格斯的阴谋，还全人类一个朗朗乾坤！” 　　“呃，我该说什么好呢？”从头看到尾的王留美关掉视频、哭笑不得地和屏幕上的男人对视起来，“真不愧是你的女儿，或者说，真不愧是你家那几个女人教出来的？” 　　“密涅瓦才不是——” 　　“密涅瓦才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女孩子，我亲自教出来的我难道不知道？”王留美斜着眼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家那位小魔女只见过我一次就跟防贼似的防着我，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听吧。” 　　“密涅瓦她抢了一台MS，还把P.L.A.N.T.常驻月球大使的女儿给拐跑了，布莱特的儿子开高达去追她之后也断了音讯。”艾德没理会王留美的戏谑自顾自地往下说，“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叫做马夫狄的人，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此人的底细，万一有人想借密涅瓦对付我她就危险了。” 　　“关心则乱，我觉得你现在不太冷静。”王留美收起调笑的表情，“和脑子有缺陷的人做交易通常没什么回报，为了维持我在业内的良好口碑，请你先证明自己现在是理智的吧，否则恕我拒绝交易。那么回答我艾德，除了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密涅瓦在这个视频里透露出的次重要的信息是什么？” 　　艾德其实也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但密涅瓦的事情一波接一波的让他根本没机会整理心情，如今在王留美的硬性要求下终于开始强迫自己重整思路。 　　“第一，她是从犯。”艾德逐渐变得从容的神色象征着他的智商开始回到正常水平，“她始终在强调马夫狄的领导地位，甚至通过强调对方的性别来暗示这个人物的真实性，这样的话她随时能够以被胁迫等理由撇清自己，说明她一直都有在为自己考虑退路。” 　　“嗯，很好。”王留美捻起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把玩着，“第二呢？” 　　“第二，她并没揭穿到底是什么阴谋。”艾德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作为初次亮相而言这样遮遮掩掩的说法是不够具有冲击性和说服力的，合理的考虑之一就是她在顾虑我的声誉，不想给我添麻烦，所以她的目的其实只是单纯地想……断绝父女关系。” 　　啪，啪，啪，王留美面带笑容地缓缓鼓掌：“这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小步，却是自欺欺人先生正视自己女儿的一大步，可喜可贺。你现在知道你们家那几位为什么都不管了吧？” 　　“你怎么知道她们都不管的？”艾德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她们愿意插手还轮得到我露脸么？”王留美没好气地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马夫狄这人我正好听说过。” 　　说着说着王留美觉点有点热了，便随性地脱掉了披着的外套。光洁的肩膀、锁骨和北半球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自身的魅力，只可惜画面彼端的人心思浑不在此，这让她忍不住有点扫兴。 　　“马夫狄么，好像是一个秘密结社的领袖，平时就在欧洲搞搞小动作，幕后的金主据说是布里塔尼亚。结社本身的规模不怎么大，所以也没和你提过。”王留美兴意阑珊地解释道，“哈勒维家的似乎和他们打过交到，应该比我更清楚些，我可以帮你打探下。” 　　“秘密结社？”艾德目瞪口呆，“都宇宙世纪0096年了还有人在搞秘密结社？” 　　“你不也是秘密结社的社长吗，哪来的资格说别人？”王留美和艾德的通信线路是顶级加密的，所以她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你和一帮子大佬在背后默默地操纵着人类的命运，忽悠自以为是的权贵们送钱给你造天使之轮，还有不知道多少我这种背叛了自己阶级的下线成员傻乎乎给你当托儿？” 　　“没多少，就你一个托儿。”艾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你的思想觉悟最高。” 　　王留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甚至还有点小高兴。 　　关于这个所谓的秘密结社，艾德为了保护她从没给王留美说过具体的细节，她知道的核心成员只有首领艾德，A-Laws总司令布莱特·诺亚，月球女王狄安娜，终身议长哈曼·卡恩，和从不与会的娜娜莉。 　　结社的目的是保护人类种族的延续，而结社的名字叫做LOGOS，艾德固执地将其解释为“理性”。可据说LOGOS这名字是娜娜莉起的，正好LOGOS在闪教中同时也有着圣子的涵义，再考虑到娜娜莉在第三世界搞出了拜NT教这么个东西，LOGOS这名字起的就相当的意味深长了。 　　不过王留美没必要也没兴趣操心这些事情，她是个再现实不过的女人，和艾德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关于LOGOS的种种只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不到一秒钟就被他干脆利落地抹掉：“路易斯和他男人明天也来选棺材，我就勉为其难再留一天、顺道帮你套套话吧。” 　　“多谢。”艾德诚恳地点点头，“收费呢？” 　　两人之间只有纯粹的交易，王留美一向对自己的角色定位把握地相当精准，从不带入任何私人感情：“钱对我、对你都没有太大意思了，事关你的宝贝女儿，你怎么也得表现出一些诚意。” 　　“三天？”艾德试探着问道。 　　“七天，一口价。”王留美愉快地伸了个懒腰，肩带不小心从肩头滑落，白花花的一大片晃得视频那头的人眼睛疼，“别问我从哪里挤七天出来，那是你的事情，现在可是卖方市场。但我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嘛，允许你分期付款。” 　　“……成交。” 　　…… 　　“哈勒维夫人，哈勒维先生，这里就是天使之轮的主控室了。”接待人员对年轻的夫妇毕恭毕敬地介绍道，“指挥官将在这里调度天使之轮上的强大武装、迎击外敌、保护地球的安全，方舟模式下这里也是担任领航员的NewType把控航道的地方。” 　　“还行吧。”路易斯一面四处张望一面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身为天使之轮主要投资人之一的她今天的目的就是验收产品，顺便帮自己一家子选择休眠舱，“墙上这把是日本的武士刀吗？” 　　“是的，这是要塞指挥官金卡拉姆将军的佩刀。”接待人员指着挂在墙上的冷兵器，“这个月是阿姆罗·雷上校执勤，金卡拉姆将军现在轮休，他将自己的爱刀挂在这里示意他和部队里的各位常在。” 　　“嗯，老一辈就是讲究。”路易斯碰了碰身边的老公，“沙慈，你觉得呢？” 　　“哎？”沙慈将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我觉得非常好啊，天使之轮没有任何瑕疵，不愧是灵格斯博士的作品，真是太让人放心了。” 　　“我们是顾客，不是托儿。”路易斯无语地叹了口气，“你还是继续玩手机吧。” 　　沙慈从善如流地继续低下头玩手机，入赘进哈勒维家的他反正也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况且他大学的时候念的理工科，对上流社会的运作完全没有概念，正好和他不想继承家业的富二代老婆一起开开心心地混吃等死。 　　更重要的是，他追的书更新了，现在的他没功夫理会路易斯。 　　这本充满了大量过激描写和恶毒政治隐喻的小说一出现在暗网就瞬间爆红，经过他和群里网友们对行文习惯的细致分析得出了这本书的作者很有可能和知名太监小黄文《夏亚秘史》是同一个人的结论。而这一次，作者将黑手伸向了另一个世界名人，其书名曰——《灵格斯的隐秘生活》。 　　匆匆看完了最新章节的沙慈迫不及待地杀进了群里，和群友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过了这么多年，“灵格斯保护协会”经历了许多次的退群，最终剩下的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同志，甚至他们的精神领袖胡萝卜大神也在退群两年后偷偷地加了回来。 　　“剧情毫无进展啊！”沙慈开门见山地抱怨道，“和拉克丝谈恋爱的情节水了一百多万字还没完，C.C.竟然写着写着就不见了，这作者是对笔下的女主角有多偏心啊？” 　　“快了快了，密涅瓦这章不都出现了吗？我觉得剧情应该快进入推卫星的主线了。”见多识广的胡萝卜大神出面解释，“不过这个作者真是厉害啊，竟然马上就能把密涅瓦的事情写进书里。” 　　“可是书里的密涅瓦写得一点也不可爱。”Shinji插嘴道，“九岁就一副抢男人的态度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吧，是不是作者对密涅瓦有什么偏见？” 　　“小说而已，这本书里密涅瓦还是夏亚的女儿呢，你再看看秘史里的，世界观都不一样。”胡萝卜大神发了个滑稽的表情，“总觉得博士会以另一种糟糕的方式名垂青史啊，想想就好带感。” 　　然后他就被管理员ALICE给禁言了。 　　“对了，我有个不情之请。”Shinji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下个月我结婚了，如果大家有时间的话我想请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当然路费和住宿我会出的。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就是随口一说，大家不要在意。” 　　沙慈当即就打算答应下来，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和老婆商量一下。再怎么说他也是入赘的，不管夫妻感情怎么好，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路易斯，我下个月——”他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无意识中被领到了一间会议室里，路易斯正在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王留美说着什么。 　　“之前不是嫌我开价太高不屑一顾吗？”路易斯得意洋洋地看着王留美，她俩明明年龄相仿但王留美不知道平时都吃些什么总是看着比她年轻一大截让她十分不爽，而眼下总算是有机会占上风了，“所向披靡的王小姐也会吃回头草了？” 　　“其实你的也算不上什么独家情报，只是想着能照顾还是照顾一下老朋友，你谈成了买卖家在哈勒维家地位水涨船高对我也没有坏处，对不对？”王留美不甘示弱地对视回去，“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就别客套了，直接交货吧。” 　　路易斯无言地指了指天花板。 　　“万一外星人打过来了还指望着灵格斯救命呢，就算真有窃听，给他听过去又怎么了？”王留美哑然失笑，“卖给我的东西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我愿意让人知道不行吗？” 　　“你这么积极的态度相当反常啊。”路易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为了男人？” 　　“为了自己，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王留美翻了个白眼，“你男人还在干巴巴地望着你找你有事呢，别浪费时间了。” 　　“好吧。”路易斯眼中狐疑之色依旧不减，“马夫狄所在的那个秘密结社叫做十字先锋，用骷髅头当作标志，结社里包括他在内的核心成员据我们家所知一共有七个人，被他们内部称作钢铁的七人。” 　　“都宇宙世纪0096年了还在搞这种神秘兮兮的中世纪糟粕。”王留美忍不住吐了句槽，“除了这个没人见过的马夫狄，其他六个人有什么线索吗？” 　　“有两个是女性，但名字不清楚。”路易斯回忆着脑海中的资讯，“另外四个和我们家有过生意往来，分别是科瓦特罗·巴吉纳、弗尔·伏朗托、爱德华·玛斯和秀一·池田。” 第229章 赤色彗星 　　穿梭机俯冲形成的气浪将翻卷着的云层从中破开推向两侧，蔚蓝无垠的大西洋就这样映入眼帘。半张脸都贴窗户上的普露双眸中依稀有光芒闪动，口中还时不时地发出“喔喔喔~”的惊叹声。 　　“密涅瓦、密涅瓦！”她转过头激动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少女，发育得相当成熟的身子跃跃欲试地微微扭动，“我还没去过布里塔尼亚呢，有什么推荐的景点吗？还有还有，我要给爸爸妈妈带礼物回去，有什么推荐的土特产吗？” 　　“哈……”密涅瓦不知道是今天第多少次叹气了，“到布里塔尼亚以后我的安全问题就会得到解决，所以你已经可以回去了。安迪叔叔和爱莎阿姨一定都快急疯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为好，游玩的事情以后再说。” 　　“哼，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哈撒韦给捉回去了吧。”普露闻言不高兴地撅起嘴，“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女人就要果断地抛弃掉，密涅瓦不愧是那个男人的……女……” 　　密涅瓦锐利的眼神让她把最后一个字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哇，大海好蓝呀！”普露选择再次把脸贴在窗户上，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对面少女的表情。 　　“我其实也知道自己很不成熟。”密涅瓦身子微微前屈、口中轻声道，“我既没有C.C.那样丰富的人生经验，也无法像拉克丝那样算无遗策，更做不到像安琪姐姐那样用实力解决一切问题，但我对自己的不成熟的决定并不后悔。” 　　普露若有所感地回到位子上坐好，收起了之前那幅耍宝的表情。 　　“我知道这样的感情是禁忌的、是不被允许的，也许在普通家庭长大的话我就会学着克制自己直到让时间抚平一切，可是家里的大人没有一个给我做好表率的，不如说她们做的事情比我过分多了。”密涅瓦自嘲地低声笑了起来，“家教如此，我已经变成这种人了，就让艾德叔叔内疚去吧。” 　　普露起身挪到对面，紧贴着密涅瓦左边坐下，伸出右手握住少女的纤细的左手，脸上笑眯眯的：“什么叫这种人啊，说的真难听，我觉得密涅瓦很好啊，我最喜欢密涅瓦啦。再说了，女孩子嘛，追求幸福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对不起。”密涅瓦冲她歉然一笑，“就算事情出了差错，要破灭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因为我的冲动而让不相干的人遭遇危险。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把旁人给卷进来，尤其是你，普露，因为我也喜欢你。” 　　“嘿嘿，你也喜欢我啊。”普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一对大眼珠子到处乱飘，“啊！所以我们扔下哈撒韦偷偷跑路哇。嗯嗯，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会把他忽悠成战斗力呢。” 　　“怎么可能？”密涅瓦用看弱智的温馨眼神看着普露，“和布莱特·诺亚司令的结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艾德叔叔来说都意义重大，把哈撒韦卷进来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态发展之一。我和家里那几个只会给他添乱的女人不一样，这一点必须要区分清楚，就拿C.C.来说——” 　　“不用再说啦不用再说啦。”普露急急忙忙地打断她，“专业丢人放弃治疗现在只会卖萌的C.C.姐姐和肆意妄为捅了天大篓子还装成没事人一样的拉克丝姐姐的故事我都已经会背啦，你真的不用再讲一遍啦。” 　　“咳咳，那就算了。”密涅瓦略显尴尬地站起身来，“差不多快到和娜娜莉姐姐约定的海域了吧，我们去舰桥看看。” 　　按照娜娜莉本来的安排，在密涅瓦离开月球并成功摆脱追兵后，首先需要使用抢来的MS抵达布里塔尼亚设在某小型卫星上的工厂，接着换乘穿梭机进入大气层，最后在大西洋上和娜娜莉派出的使者合流后悄无声息地返回布里塔尼亚本土。 　　眼下虽然哈撒韦被以给F97换涂装——其实就是在高达身上漆几个骷髅头——为由扔在了小型卫星上的工厂里，而密涅瓦身边也多了个普露，但总得来说和计划出入不大。 　　换句话说，密涅瓦觉得很稳。 　　不一会儿，两位少女便来到了舰桥。和动辄全场两三百米的战舰比起来，这架穿梭机的舰桥并不怎么宽敞，火力也相当贫弱，舰载MS更是只有密涅瓦带来的刹帝利一台。可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这样单薄的配置也是万不得已。 　　“但是密涅瓦殿下你不用担心。”担任舰长的青年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俊秀外表似乎很容易被错认成女性，“陛下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派了枢木卿和洛克昂两位ACE前来接应，除非阿姆罗·雷上校亲自出手，否则可谓万无一失。” 　　“很好。”密涅瓦威严地微微颔首，“我一向——” 　　“哇哈哈哈哈！”普露刺耳的笑声打断了她，少女上气不接下气地半倚在密涅瓦身上，“舰长先生……哈哈哈哈对不起……刚才是不是说来接应我们的人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叫洛克昂？” 　　舰长应了声是，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尴尬。 　　“竟然真的叫……哈哈哈哈……叫洛克昂！”普露捂着肚子弯下腰，“密涅瓦，真的是好有趣的名字啊，你说他爸爸妈妈怎么会……”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舰长的眼神有些恍惚，“洛克昂不过是先帝给他取的假名罢了，可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名是什么，所以只能顶着假名活着。万幸的是，娜娜莉陛下给他、给所有人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对不起！”普露几乎是立刻对着舰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长长的马尾在惯性的作用下被甩到了脑袋前面，“我在不知道内里缘由的情况下就取笑别人的名字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等下我也会对洛克昂先生亲自道歉的！” 　　舰长看了密涅瓦一眼笑着摆摆手：“没关系的，你能道歉就是很有礼貌的好孩子，不愧是密涅瓦殿下的朋友。而且实话实说，他的名字确实很搞笑。” 　　普露在密涅瓦的示意下重新直起身子，而此时她的脸上已经羞得通红。 　　“这样纯真活泼、诚实坦然、礼貌懂事、发育良好的女孩子又有谁不喜欢？”密涅瓦在心底发出无声地叹息，“反观某些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精神扭曲的角色，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呢……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小天使……” 　　舰长见密涅瓦没发表什么意见，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头的工作上。身为政治背景不怎么干净的前朝罪臣之一，他无法想象娜娜莉陛下是顶着怎样巨大的心理压力才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到了他的手上，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玩忽职守而搞砸。 　　理论上大约在四十分钟之后才会抵达预订海域，然而还没过多久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密涅瓦殿下，有一队识别信号为布里塔尼亚的MS在向我们靠近中，本舰的通信请求遭到拒绝。”舰长选择立刻汇报事态，“对方的移动速度只有正常MS移动速度的三分之一，暂时无法推断机体型号……好快！有一机比其他MS快三倍，只有它是正常速度！” 　　话音刚落，一个红色的小点就出现在视界之中。 　　“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急速上升，糟了，远程通讯手段被切断！大意了，这台红色的MS是为了散布米诺夫斯基粒子才单机突进的！”舰长恨恨地在身前的面板上用力一锤，“这是何等的失态！” 　　“枢木朱雀不可能把我和娜娜莉姐姐商定的秘密坐标泄露给第三者，也就是说……”密涅瓦注视着目光尽头用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大的红色身影眯起眼睛，“又背叛了啊，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他？”还没等密涅瓦回应普露就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单马尾的少女信心满满地竖起大拇指，“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密涅瓦的！” 　　…… 　　夏亚——我们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称呼他为夏亚了——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拦在他眼前的绿色大青椒。 　　有弹性驾驶服谨慎地束缚住了他微微发福的身体，略显油腻的金发也丝毫不损他英气逼人的容颜。只可惜他才一小时前才刚刚摘下那该死的金属甲面，否则只要他稍作打理依然又是绝世美男子一名。 　　“爱德华先生，对方好像只有一机。”头盔里传来盟友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当前的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下就连短距离通信也难免会受到影响，“请拖延片刻就好，等MS小队合流后我们可以直接劫持对方的穿梭机。” 　　“没有那个必要。”夏亚中气十足地拒绝道，“罗纳议员，没有你对我全方位的信任和不计代价的投入，我也不可能活着摘掉那个女人为我带上的项圈。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现在请允许我展示一下自己的价值。” 　　“爱德华先生的价值可不在于冲锋陷阵呐，堪比ACE的MS驾驶能力也不过是名为爱德华·玛斯的这个宝库中微不足道的一隅罢了。”麦兹亚·罗纳发出爽朗的笑声，“身为大革命家玛斯先生的独子，你是唯一能理解我思想的人，可千万不要为了逞一时之勇而折在这里。” 　　“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一切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夏亚将大型光束步枪瞄准了刹帝利的心脏、也就是驾驶舱的位置，“阁下理想征途上的第一个障碍，就由我爱德华·玛斯来亲手清除掉吧。” 　　呼啸的粒子束经过I力场的衰减擦过刹地利的肩甲，炽热的闪光灼烧着装甲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在对方还在为I力场的及时启动而庆幸的时候，挂在新安洲步枪下方的榴弹炮就混在光束中击中了刹帝利，让后者被包裹在一团烟雾之中。 　　“反应速度不错，天赋想必很好。”夏亚游刃有余地做着点评，朝着对方预计会突围的方向抬手又是一枪，“但经验差太远了，我怎么可能和这种吨位的机体拼近身战？” 　　刹地利慌慌张张地从烟雾中突围而出，简直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迎头撞上了扑面而来的粒子束。普露在千钧一发之际本能扭动了一下机身，位于驾驶舱下方的裙甲紧接着便在火光中飞舞上半空。当她再次张开I立场的时候，两枚反MS火箭炮已经一左一右地将她包夹在当中。 　　“大气层内和大气层外的战斗可谓天壤之别，厚重的装甲在巨大的空气阻力下只会成为影响机动性的累赘，然而只经历过模拟战的新手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夏亚将剩下的四枚火箭炮一次性全部打掉，“让我告诉你吧，MS的性能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这时刹地利的驾驶员终于反应过来，展开藏在肩甲下方的米加粒子炮打掉了左右夹击的火箭炮，并用胸口的四连发粒子炮迎击接踵而来的四枚新威胁。其中三枚在她还算精准的射击下被逐一点掉，剩下的一枚也被她勉强躲了过去。 　　“天真。”夏亚应声扣下扳机。 　　光束从枪膛中跃动着涌出，后发先至地追上刚刚被躲开的那一枚火箭弹，刹帝利被来自身后的爆炸猝不及防地再次卷进一团烟雾中失去视野。而新安洲此刻却正向着烟雾的侧面高速冲刺，手中狰狞的光束战斧高高举起，对着计算中应该出现驾驶舱的位置用力斩下。 　　“住手！”密涅瓦凄厉的叫喊响彻公频，“不要伤害她，我跟你走！” 　　新安洲闻声抽身急退，迅速回到了安全距离上。 　　“密涅瓦？”普露焦急地呼唤道，“没关系的，我还能打！” 　　“已经够了。”密涅瓦认命似的发出一声叹息，“你背后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不担心布里塔尼亚的报复吗？” 　　“报复？”夏亚哈哈大笑，“现在你们是威胁灵格斯和天使之轮的恐怖分子，换言之你们站在全世界所有爱好和平者的对立面。娜娜莉陛下撇清关系还来不及，何来的报复？” 　　“爱德华先生所言极是。”罗纳补充道，“作为联邦议会的议员，我有必要将你们交给马瑟纳斯首相阁下处置，让你们供出幕后主使马夫狄，并得到公正的审判。” 　　“所以目的地是……”密涅瓦稍微回忆了一下地图，地球联邦总部就在大西洋的另一侧，“达喀尔？那还真是顺路呢。” 　　“正是如此，所以放弃无意义的抵抗吧。”夏亚露出戏谑的笑容，“多亏了灵格斯提供的光线防御壁，达喀尔固若金汤，而你们插翅难逃。” 第230章 壮志未酬 　　在哈撒韦的视角中，剧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小就下定决心不参军的他虽然深知诺亚家的特殊性，但并没怎么关注过父亲在A-Laws中的工作。好在父亲是个十分开明的人，对他和妹妹一视同仁，放手让他们兄妹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践行各自选择的生存方式。 　　念中学的时候，在父亲最坚实的盟友、也是他最为尊敬的长辈——虽然看起来年轻得有点过分、在私生活方面也太不值得尊敬——灵格斯博士的牵线搭桥之下，他结识了捷多·阿西塔并加入了他的木星采掘队。捷多不负博士所托，不仅传授了他高超MS的驾驶技术，更教会了他许多做人的道理。 　　在博士和捷多的双重影响下，哈撒韦尽管仍然保有着NT与生俱来的多愁善感与少年人难以磨灭的急躁冲动，但也逐渐长成了一个有道德、有理想、有文化、有纪律的好孩子。总的来说，除了没有顺利追到心仪的女孩子，哈撒韦对现在的生活相当满足。 　　然后密涅瓦的一番话把他的世界观给完全打乱了。 　　即便失去了一切自我意识也要活下来的人类还算是人类吗？那样的人类还算是真正活着的吗？没有自我地在他人的洗脑中单纯地苟延残喘有任何意义吗？认可方舟计划的他自幼便对自由意志至上的价值观深信不疑，在他的眼中所谓的“命运计划”和毁灭人类文明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憧憬崇拜的长辈一下变成了想要毁灭世界的大魔王，和蔼可亲的老父亲也突然化身大魔王手下的四大天王——另外三个据他估计应该是狄安娜、哈曼和娜娜莉——而作为人类希望存在的天使之轮竟然是将要毁灭全人类自由意志的邪恶超级武器。 　　密涅瓦是无法对他撒谎的，所以以上这些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癫狂的梦呓，而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是像密涅瓦那样大义灭亲地向全世界揭发父亲的罪行？或者联合其他有志之士成立一个反抗组织密谋炸掉天使之轮？还是去月球和灵格斯博士当面对质试着说服他改邪归正？要知道，人总是很难接受偶像的破灭。 　　就在他为迷茫一片的未来而忧心忡忡的时候，密涅瓦和普露扔下他悄悄跑路了。在知道这个事实后，他第一时间就驾驶着刚刚涂装完成的F97高达追了上去。也许抛下他是密涅瓦为了不让他牵扯过多所展现的温柔，可现在的哈撒韦无比需要和他有着相似处境少女的建议与意见。 　　好在F97是灵格斯博士专门开发的MS，虽然在武装上并没有花太多心思，但机体本身的基础性能却异常优秀。为了适应木星远超地球的体积和重力，F97的运动能力和传感器范围完全碾压当今一切现役MS和战舰。 　　哈撒韦正是得益于F97如此强大的机能，才可以顺利地追上密涅瓦所乘坐的穿梭机，并在密涅瓦被俘虏后不偷偷尾随不被发现。而密涅瓦的NT能力也和博士相去甚远，没法发现他的存在。 　　当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突然升高时他就意识到了有人图谋不轨，对方既然来势汹汹那么战斗力保守估计有一个小队以上。英雄救美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在一个小队的MS面前救走一艘战斗力堪忧的穿梭机实在过于不现实，他理智地选择了等待时机。 　　一段时间后，挟持密涅瓦的部队离开了海域、进入了达喀尔地界。再往前F97就会被防空雷达发现了，哈撒韦停下MS迅速地思考起来。 　　“密涅瓦现在的身份说难听一点就是恐怖分子，议会里博士的政敌也还潜伏着不少，他们很有可能利用密涅瓦的身份做文章来对付博士。换句话说，密涅瓦和博士都会有危险。”哈撒韦深吸一口气，“我博士一定是可以沟通的，所以现在必须要先把密涅瓦救出来。” 　　哈撒韦紧盯着正前方的雷达显示屏，试图找到下手的时机。万幸的是运气似乎和他站在了一边，在密涅瓦所乘的穿梭机在从F97高达的传感器范围中消失的最后关头，MS小队在当地驻扎部队的陪同下变道飞向城外的军营，而穿梭机则独自前往城市边缘的机场降落。 　　“就是现在！” 　　F97的推进器全开，化作一道长虹直冲约夫国际机场，视界尽头的密涅瓦和普露如他所料早已下了穿梭机，正在俯身钻进一辆小轿车。只要趁着本地驻军及时应对之前反过来劫持密涅瓦，他就能利用联邦政府对博士女儿的投鼠忌器…… 　　“……？！” 　　脑海中的危机感让哈撒韦下意识地控制着F97做出紧急回避，一道高能粒子束紧接着便在他眼前飞掠而过。反光束斗篷之前在和刹帝利地战斗中已经消耗殆尽，要是这一炮没躲开必然就是当场坠机。 　　“在市区正上方和美人儿秀恩爱可不是什么值得推荐的行为啊，高达驾驶员。”爽朗的男声在公频上随之响起，“这不是木星专用的F97么？是你从岳父大……咳咳，从灵格斯博士那儿偷来的吗？” 　　一架三十多米高的“巨大”MS拦在身前，而视野边缘的密涅瓦则在向着市中心的车流中逐渐失去踪影。眼见大势已去的哈撒韦懊恼地锤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然后立刻收拢心神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机体，并开始思索如何脱身。 　　他可是布莱特·诺亚的儿子，万一在这里被抓会给他的父亲带来多大麻烦简直不敢想象。 　　眼前的高达型MS哈撒韦很快就认出来了，那是阿纳海姆数年前被委托开发的NT专用机佩涅罗普（Penelope）。本来还有一台代号为Ξ（克西）的高达被一并委托开发，但被灵格斯博士以不吉利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给强行取消了。 　　佩涅罗普高达作为NT专用机，最大的特色在于其塞克谬系统被应用在了导弹上。机体肩甲和裙甲下方隐藏的浮游导弹可以接收NT驾驶员的精神感应操控，从而实现各种诡谲的战术，可以说是随着驾驶员的能力上限而不断提高自身上限的机体。 　　本机原定被分配给这几年刚刚觉醒为NewType的穆上尉，然而某人对新高达的执念之深简直不可理喻。布莱特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苦苦哀求后终于忍不住心肠一软，将这台NT专用机破天荒地指定为了一位非NT的座驾——如此一来浮游导弹的功能就全废了。 　　“当初在乞力马扎罗要不是他，灵格斯能不能及时赶到还不知道呢，所以这点要求不满足一下他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哈撒韦还记得父亲曾在家中闲谈时对他这么笑着说过，“我果然还是不怎么适合西洛克的角色啊。” 　　“难怪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真的是能想到最糟糕的遭遇战了。”哈撒韦心里一沉，手掌心不受控制地沁出一层细汗，“艾卡少校，偏偏是他轮值……” 　　“怎么了？不爱说话吗？作为一名高达驾驶员沉默不语可不是好习惯呐。”佩涅罗普双臂上的小型盾牌下各伸展出一把光束军刀，“在市区上空胡乱开枪总是不太好，就让我们用接近战愉快地解决吧！” 　　“好快！” 　　三十多米的巨大身躯仿佛对佩涅罗普的速度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光束军刀就已经到了眼前，而这时候再拔剑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F97以腰部为重心猛地向后翻身，用装在脚底的热能短刀出其不意地踢向佩涅罗普的前臂。 　　“早就知道有这个东西了！” 　　格拉汉姆轻描淡写地躲开踢击，光束军刀顺势化刺为斩，F97前腿上的剪爪锚还没来得及变形就连同整个前腿一起被连根斩断。电光火石间完成一系列复杂动作的佩涅罗普甚至还有余力抓住差点飞走的F97的前腿，以免这么大一块金属砸进市区造成伤亡。 　　“哎呀，跑得真快。”格拉汉姆望着F97趁机离去的方向惋惜地叹了口气，“难得碰上技术不错的对手，本来还以为好不容易能战个痛快的，只可惜他即将败得如此憋屈。岳父大人啊岳父大人，你为什么要搞出这种东西？” 　　哈撒韦不知道为什么艾卡少校没有追击，但无论如何眼下都是逃跑的好时机，F97朝着海岸线一路狂奔。只要身为队长的格拉汉姆·艾卡不出手，哈撒韦有十足的信心从普通MS部队手下安全撤离。 　　然而事态却在向着对哈撒韦来说最差的方向发展着，就在下一个毫无征兆的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吼并没有让他的意识清醒一丝一毫，全身的神经都在发出颤栗的惨叫。眼球在纯白电光的压迫下什么也看不见，脑海中除了剧痛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 　　嗡地一声，耳鼓膜破裂了，意识的中枢有什么东西炸开。直到这时哈撒韦才想起来，达喀尔好像增加了一个叫做“光线防御壁”的安保装置？ 　　“够了！停下！”格拉哈姆对指挥中心怒吼道，“他显然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难道一定要把他电到七成熟为止吗？” 　　高压电网在格拉汉姆的要求下终于停止运作，全身僵硬的F97高达停止了机能坠落到海岸线上。佩涅罗普迅速赶到现场后，格拉汉姆用吊索下降到舱门口，用紧急开关打开了F97的驾驶舱，轻微的焦糊味混杂着尿骚味扑鼻而来。 　　他拿出手枪向驾驶舱里望去，只见F97的驾驶员耷拉着脑袋瘫坐在原地，似乎是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而驾驶服的头盔遮住了脸孔让他看不真切。格拉汉姆小心翼翼地帮他脱下头盔，出现在头盔下的是一张皮肤明显烫伤、头发一团凌乱的少年的脸。 　　“还好防御壁停下地及时，皮肤总算是没有溃烂。不过这个少年，总觉得很眼熟啊。”格拉汉姆思忖了片刻，瞳孔猛然放大，“……哈撒韦？！” 　　数小时后，完成了所有交接的格拉汉姆穿着便服走进了达喀尔市中心的一间高端酒吧。作为布莱特·诺亚司令的嫡系，他在第一时间就被首相阁下利用某个他从没听说过的紧急条款剥夺了MS部队的指挥权，甚至出于事情的敏感性他被禁止向布莱特司令、灵格斯博士或者任何人汇报。 　　政治上不怎么敏感的格拉汉姆被各种套路忽悠得找不着北，等到交出军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算计了。好在马瑟纳斯首相还算冷静，没有傻乎乎地把他囚禁起来，只派了几个人监视他的行动，因此议会和A-Laws之间尚未撕破脸。 　　他不是什么嗜酒的人，但遇到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却也忍不住想喝一杯。 　　“给我一杯适合处女座喝的酒。”他坐在吧台前对酒保吩咐道，用余光瞟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小跟班”深深地叹了口气，“博士的女儿，司令的儿子，啊，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了……” 　　脸上带着服务性微笑的酒保将一杯杜松子放到他的面前，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抱怨。 　　半小时后，“博士的女儿，司令的儿子，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这句话和其他无数或饱含深意、或毫无价值的句子一起，从达喀尔的各个角落出发，透过加密网络的层层中转，汇聚到中国的某个服务器中，再经过复数个顶级情报专家的归纳分析变成可靠的结论被提交到了某人面前。 　　最后的最后，远在月球的艾德收到了一条来自王留美的短信：“你女儿被抓到达喀尔了。” 　　“密涅瓦找到了，在达喀尔。”艾德放下手机环视起居室，“谁想陪我一起去吗？” 　　“我还在坐牢呢。”拉克丝一面打字一面头也不抬地说，“我真的很想陪你去，可惜实在是没有办法，二十三年之后有机会再说吧？” 　　“你明明知道我因为Villkiss的缘故不能离开月球，还故意拿这种问题勾引我。”安琪不高兴地鼓起脸颊，“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艾德，我在漫长的人生中明白了一个道理。”C.C.意味深长地望向远方，“事实证明但凡我参与你的事情就一定会越帮越忙，直到跌进无底的深渊，最后要靠你或者拉克丝或者安琪来救场。所以我决定了，下半辈子什么也不管。何况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总该轮到你养我了吧？” 　　唯有桃香跃跃欲试地眨着大眼睛，可艾德却对着她残忍地摇了摇头。没有她在的话，不知道C.C.和安琪会把家里弄成什么样子，而每天沉迷码字不能自拔的拉克丝根本指望不上。 　　“我！我！”爱丽丝兴奋地举起手，“我和艾德一起去！” 　　“那就爱丽丝和我一起去吧。”艾德站起身来往二楼走去，“等我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边走艾德边拿起手机给王留美回信息，只不过文本删了又删、改了又改，迟迟没有发出去。就在画面停在“留美，要不算我欠你个人情吧”、只待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王留美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不收钞票，不收人情，只收时间，堂堂灵格斯博士可要言而有信哦。”手机屏幕上如此显示道，“如果你不想那些照片和视频被你家女人看到的话（笑）。” 第231章 宇宙巴比伦 　　达喀尔首相府邸，现任首相罗南·马瑟纳斯在办公室里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名贵的真皮皮鞋踏在实木地板上所发出的有节奏的清脆踢踏声一下下扣进他的心里，让他不自觉地感到更加烦躁。 　　“罗纳议员啊罗纳议员，你这是要害死我吗？”马瑟纳斯的眉头深锁，脸上的皱纹难看地堆叠在一起，“一旦灵格斯发现他女儿被囚禁在我这里会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 　　“能有什么后果？”立在一旁的麦兹亚·罗纳一脸淡定地反问道，“他一个月球人还能当众处决了地球联邦的首相不成吗？” 　　“为什么不能？你真当他不敢吗？这帮子NewType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马瑟纳斯停下脚步对他怒目而视，“你可是力天使事件的唯一生还者，才过了几年呐，你难道就忘了吗，议员们的冤魂还在乞力马扎罗的山顶飘着呢！” 　　“您之前不是一直坚持乞力马扎罗惨剧是意外吗？”罗纳戏谑地扬起嘴角，“刚才这话要是给灵格斯听到了只怕他会误会您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惊觉失言的马瑟纳斯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愣了半晌才恨恨地一挥手臂：“还有诺亚的儿子，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是想让议会和A-Laws全面开战吗？地球联邦军名存实亡多少年了，A-Laws俨然自成一国，你让我们怎么和他打？你会手撕高达吗？” 　　“所以阁下下半辈子就打算继续这样安安心心地当个橡皮图章，眼睁睁地看着地球逐渐沦为月球的殖民地？”罗纳不屑地嗤笑出声，“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首相阁下赶紧联络灵格斯谢罪吧，把我主动交出去说不定还能落得个从轻发落。” 　　“你没和盛怒的灵格斯打过交道是不会明白的。”马瑟纳斯郁闷地一巴掌拍在身侧的书桌上，“那明显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连我这个普通人都能感觉到恐惧。面对他的时候就像是面对食物链上更高级的存在一样，那是人类六千五百万年的进化都没有褪去的生物本能所发出的警告。” 　　“我没有怀疑首相阁下话语真实性的意思，不过您说的也太……咳咳，太骇人听闻了罢。”罗纳为了掩饰想笑的冲动尴尬地干咳了两下，“就算他真的进化为了某种未知的生物，他一样要通过和平的手段筹措天使之轮的资金，一样要为乞力马扎罗的惨剧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样要小心翼翼地维护和诺亚司令的结盟。换句话说，他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依旧必须按我们定下的规则进行游戏。” 　　马瑟纳斯眉毛微动：“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您那样丰富的从政经验，可能年轻气盛说话比较冲，阁下听过之后还请一笑置之。”罗纳换上充满自信的笑容，“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联邦议员，还没有伟大无私到拥有为了月球人或者调整者考虑的胸怀，既然灵格斯按照我们普通人类的规则来他就必须照顾我们普通人类的利益。 　　“我个人完全无法忍受一个月球人骑在议会头上颐指气使的现状，凭什么月球人和调整者就能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几十亿人却必须委曲求全地挤在资源日益枯竭的地球上为了天使之轮节衣缩食？上天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夙愿，为什么作为全人类意志代言人的联邦议会要把宇宙拱手让人？ 　　“幕后黑手艾德里安·灵格斯，助纣为虐哈曼·卡恩，球奸布莱特·诺亚，他们才是阻碍全人类进步和幸福的敌人！” 　　听到这里马瑟纳斯已经完全明白了，在他漫长的政治生涯中类似眼前麦兹亚·罗纳这样的生物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每隔一段时间必定会冒出一个，其名为——野心家，他们通常都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坚定非凡的意志、激进诱人的思想和堪称远大的目标。 　　近的有西洛克·帕普提马斯，远的有夏亚·阿兹纳布，再远的还有基连·扎比，甚至也许还存在着许许多多他不知道名字的、尚未登上历史的舞台就夭折掉的，然而他们通通化作了历史的尘埃。而面前的罗纳议员么，显然也是其中之一，他现在想要借助自己的手登上前台。 　　马瑟纳斯自问不是什么足以成为野心家的人才，但正是靠着在无数野心家竞逐的角斗场上审时度势地或左右逢源、或明哲保身，他才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首相的宝座上这么多年。贸然拒绝抑或盲目许诺都不符合他的美学，能够合理地利用一切资源的人才是优秀的政治家。 　　一念至此，马瑟纳斯自然地做出感兴趣的样子：“罗纳议员、不、麦兹亚，你的理想莫非是让全人类都上宇宙？” 　　“只需要接受我们先进思想的人类上宇宙就足够了，愿意留在地球上自生自灭的旧时代残骸们由他们去吧。”罗纳的眼中放出豪情万丈的光芒，“首相阁下，我想在有生之年于星海中建设人类的新空中花园，重现宇宙世纪的巴比伦奇观！” 　　巴比伦可是帝国啊！马瑟纳斯暗自腹诽道。罗纳眼中的神采让他想到了当年的夏亚，那一位说不定也是抱着如此狂热的信念才选择向地球投下尤尼乌斯7的吧？要是夏亚还活着的话会和罗纳有共同话题也难讲。 　　但无论是夏亚也好、罗纳也罢，他们都面临着一个相同的问题，这也是马瑟纳斯最为关心的一点：“灵格斯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斩断他在地球上的臂膀。”罗纳眼中寒芒一闪，“绑架胁迫灵格斯的千金、妄图炸毁天使之轮的邪恶社团领袖马夫狄既然已经抓到了，那么首相阁下，事不宜迟就地枪决吧。” 　　“什么时候抓到的，我怎么——”马瑟纳斯忽地会意过来，“你是说……” 　　“哈撒韦·诺亚就是马夫狄，他本人已经在口供上按手印确认无误了。”罗纳的目光锋锐无比，语速也越来越快，“可哈撒韦毕竟是诺亚司令的儿子，还是让他本人亲自签字确认比较好，但考虑到诺亚司令的情绪，我们就不告诉他马夫狄的真实身份了吧？ 　　“事后可以宣传诺亚司令大义灭亲，以他的性格会受制于舆论压力无法和议会翻脸。然后将灵格斯的女儿作为哈撒韦的受害者典型洗白得干干净净，就算他脾气在好还能和灵格斯一条心？等到两人离心离德的时候就是动手的时候，以诺亚的水平要如何阻止议会渗透A-Laws？ 　　“最重要的是奥黛丽·灵格斯要牢牢地掌握在议会手中，灵格斯私生活那么糜烂却到现在都没有子嗣，基本可以肯定他不具备生育能力，这个女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等议会掌握了A-Laws，再加上手握灵格斯的女儿，届时未必没有和他一战之力。” 　　马瑟纳斯从头到尾默然不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罗纳的谋算恶毒且激进，但无法否认这个计划真的有可行性。没有哪个政客是天生愿意当吉祥物的，他罗南·马瑟纳斯不是不愿意掌权，而是根本没机会！ 　　利用罗纳的野心让他和灵格斯斗得两败俱伤，自己最后渔翁得利的可能性……有多大？ 　　“灵格斯有多可怕您比我更清楚。”罗纳发出最后的通牒，“和他的斗争不存在任何步步为营的可能性，要么一举翻盘，要么一败涂地，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我……”豆大的汗珠顺着马瑟纳斯的侧脸滑下，“我们……我们等哈撒韦能自己站起来了再执行枪决吧，否则流程上说过不去。” 　　“那是自然。”罗纳欣然一笑，“您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办公室外面，利迪·马瑟纳斯满脸震惊地退后两步，然后拔腿飞奔向密涅瓦被软禁的房间。身为马瑟纳斯首相的独子，首相府邸里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拦下他质问两句。 　　“奥黛丽！”他一把推开房门，进屋后又赶紧把身后的门关好，“大事不好了！” 　　“利迪学长？”正在看书的密涅瓦优雅地抬起头望向他，“我说过很多次了，请你称呼我真正的名字。我叫密涅瓦·劳·扎比，不叫奥黛丽·灵格斯。” 　　“不，你对我而言、你在我心里就是奥黛丽，永永远远都是奥黛丽！”利迪用力甩了甩脑袋，“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刚才去找父亲打算问他为什么软禁你，结果无意中听到了父亲竟然打算利用你来对付灵格斯博士！你随时都会有危险！”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密涅瓦合上书本站起身来，“要对付艾德叔叔的话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那些潜伏的野心家会不打自招地一个接一个跳出来。”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灵格斯而我是马瑟纳斯？为什么我们无法生在普通的家庭里，否则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利迪激动地大步走到密涅瓦身前去握她的手，“奥黛丽，我们逃走吧！” 　　密涅瓦不着痕迹地后撤半步、避开利迪伸出的手：“就算学长你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让我离开这栋宅邸，在机场和车站都被严格控制的情况下我们要如何逃走呢？” 　　“用MS！我有一台属于自己的里谢尔，可以变成飞机长途跋涉！”利迪想也不想就立刻答道，“我们可以共乘一机，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现在艾卡少校被夺了军权，只要他不出手没人能拦下我们，光线防御壁的缺口我也知道！我们一定可以平安离开达喀尔！” 　　“南北方向人口密集，那我们是往东或者往西前进？”密涅瓦耐心地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利迪学长是打算带着我横渡大西洋还是横穿大沙漠？之后要如何甩掉追兵？如何抹除痕迹？如何确定坐标？如何修正航道？如何补充水源？如何整备机体？目的地究竟是哪里？抵达目的地之后怎么伪造合法的身份？取得合法身份之后还有什么计划吗？” 　　“我……”利迪一时语塞，“总是不先行动起来是不行的，人必须要踏出第一步才能迈向未来，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吧！” 　　“不一定呢。”密涅瓦坚定地摇了摇头，“比起漫无目的的逃亡，我觉得留在这个房间里的生存几率会更大一些。利迪学长，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利迪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你再等我一会儿，奥黛丽，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出去的！一定！” 　　说完他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密涅瓦看着从外面被关上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富有激情而又头脑简单的年轻人，对你的迷恋也相当之深。”夏亚从落地窗帘后面缓缓走出来，“密涅瓦，不考虑一下吗？” 　　“不了，谢谢。”密涅瓦转过身子神色复杂地看向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说要带我逃走？” 　　“是的，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夏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英俊的面庞，“多亏了罗纳不计代价的投入，那个该死的面具终于摘掉了，娜娜伊她们也成功救了出来，不枉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接下来就让罗纳自己去作死好了，他根本不是灵格斯的对手。” 　　“娜娜伊·米格尔？”密涅瓦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竟然还没有换人，真的是相当难得呢。” 　　“到了我这个年纪是该安定下来了，你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夏亚对少女的冷笑熟视无睹，神色自若地继续说道，“没时间解释了，我们父女俩路上再慢慢叙旧也不迟。” 　　“我一走了之的话普露怎么办？她就被关在这栋宅邸里另外的地方。”密涅瓦眉角微蹙，“没有我为她做担保，她很容易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我不能就这么扔下她不管。” 　　“老虎的女儿灵格斯自然会保住。”夏亚将手上带兜帽的披风扔给密涅瓦，“灵格斯和王家的情报贩子不清不楚，没理由到现在还没掌握你们的行踪。理论上来说他本人随时会到，我们必须赶在他出现前离开。” 　　密涅瓦一面穿上披风一面随口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沙漠。”怀念的笑容出现在夏亚的脸上，“也不知道那个小酒馆还在不在。” 第232章 渡过河流、穿过山林 　　王留美端起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其中的红茶，脸上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翘起的高跟鞋有节奏地前后摆荡，身子侧面的旗袍开叉处一抹惊心动魄的雪白随着她的动作时隐时现。 　　“那我就直说了，我根本不相信什么方舟计划，所以我不会傻乎乎地出天价给自己造棺材。”被真丝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掌中的瓷器，“毕斯特家出了多少钱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王家一分钱也不会出。” 　　“为什么？”艾德将面前被王留美推回来的资料再次推到对面，“我觉得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逻辑上，你怀疑的理由是？” 　　“你本人。”王留美将手中茶杯压在那叠文件上、俏皮地眨了眨眼，“就如同我们现在正习以为常地说着中文一样，我一直有种感觉，虽然你是根红苗正的月球人，但思维方式却仿佛和我是来自同一个国度的。而在我们的世界观里，诺亚方舟这种舶来品从来都不是第一选择，大禹治水才是，可现在的你看起来胸有成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被迫退而求其次的沮丧。” 　　艾德努力保持着脸色不崩，心里却在不断地吐槽。这个世界阴盛阳衰太厉害了，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可怕，为什么萌妹子们不能都像普露那样呢？ 　　“天使之轮绝对不是什么逃跑用的方舟，而是你自信能够用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的得意之作。科学原理什么的我一个字也不在乎，这是出于我对你本人的认知而做出的判断。”王留美得意地拍了拍胸前被高高撑起的丝质面料，“灵格斯博士，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艾德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无可奉告。” 　　“你也知道很多家族和财团都怀疑我们合作密切，他们都在观望我的选择，如果我拒绝的话想必天使之轮的启动资金很难筹措到位。毕斯特家涉足的主要是实业，在金融领域卡帝亚斯的影响力非常有限。”王留美捻起右侧的马尾在指尖把玩着，“灵格斯博士，看来事情不妙了呢？” 　　艾德不得不承认她说中了自己最担心的一点，天使之轮这等规模的项目需要的资金是天文数字，没有一个人傻钱多的当托儿很难顺利展开。他也想慢慢消灭这些既不生产又不消费资本蛀虫，但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经过他和绫波丽的反复计算和验算，最迟今年之内天使之轮必须开工，否则将会赶不上最佳的切地球时机。下一个如此完美的时点最近也在五百年之后，而先行者的光环阵列可不会慢悠悠地等他五百年。 　　他甚至想过直接用武力强行统治世界，可那样做短期内对生产力和生产欲望造成的破坏将是毁灭性的，天使之轮很可能会因此无法及时完工，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想冒这个险。 　　“这些贪婪的家族和财团只有在为了自己活命的时候才会出钱出力，所以方舟这个题材选择得非常合适。我猜你还想借此机会将更多的财富兑现成产能，顺便那些削弱家族和财团，以便你在遥远的将来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王留美掩嘴轻笑，“哎呀，我又猜对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呀？” 　　诚如王留美所言，她都拒绝的话其他势力的态度可想而知，艾德觉得是时候开始认真地制定武统全球的方案了。阻碍生产力发展的保守势力通通滚进垃圾堆化作历史的尘埃吧，不是艾德不想和平演变，而是这群自以为是的蠡虫们甚至连一个支点也…… 　　“你需要的大概只是一个支点。”王留美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眸中稍纵即逝的惊讶之色，不禁笑得更开心了，“身为王家的家主，我是为数不多有能力给你这个支点的人之一。”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艾德反问道，“王小姐是一个背叛了自身阶级的个人这种荒诞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的位置，世界也被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不按自己的喜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留美眯起眼睛，“三倍于你方才要求的启动资金，再加上我本人用王家信誉作担保亲自游说其他势力，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你的天使之轮能尽早开工。” 　　“条件是？”艾德暗暗警惕起来，对方只怕所图不小。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你恐怕是在思考什么可怕的事情？我竟然产生了面前坐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洪荒猛兽的错觉，这让我非常的有……”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嗯，兴趣。毕竟我也到了这个年纪了，道具虽好还是想试一试——” 　　“我拒绝。”艾德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背叛她们。” 　　“‘背叛’，‘她们’，我真的不理解你是怎么理直气壮地把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的，还是说灵格斯博士其实觉得自己相当纯情？”王留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弯成月牙的红唇边，“一天，我用刚才所说的一切买你一天时间。灵格斯博士，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哦？” 　　一边是出卖良心，进行纯粹而肮脏的利益交换；一边是输出暴力，冒着天使之轮无法及时竣工的风险。满足个人的道德洁癖和拯救所有人类的生命被放在天平的两端，孰为轻？孰为重？ 　　“……什么时候？”艾德认命地闭上眼睛。 　　银铃般的笑声混在鞋跟敲打地板的“嗒嗒”声里格外刺耳，几秒钟后两股之上多出了一人份的重量。柔软而有弹性的物体隔着衣服压迫着胸膛，温热而绵长的吐息在耳廓周遭窸窣作响。 　　“现在。” 　　艾德猛地张开眼睛，车窗外单调的街景正不断地向后飞掠。他抬起右手使劲揉了揉眉间，试图将糟糕的回忆从脑海中驱散。 　　“艾德艾德，你醒啦！”手心传来爱丽丝冰凉的触感，“我从达喀尔这边一路摸过去，大概找到她家服务器的位置了，但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黑进去。唔，预计是运算能力跟不上，她可能用了很多资源来保护那些视频和照片。” 　　“那算了吧。”艾德叹了口气，“以她的谨慎指不定还有单独隔离的物理备份呢，黑进去了也不一定有用。” 　　“艾德艾德。”爱丽丝抱住他的胳膊，“我看过的好多本子上都有类似的情节，这样下去艾德会不会变成公交车？” 　　艾德抬手对着她脑袋就是一个爆粟，“少给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少女的满头银发岿然不动，发出“噔”的一声脆响。 　　前排自告奋勇来当司机的格拉汉姆瞟了眼后视镜，在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加入讨论本子的话题之后，决定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十分钟后，轿车停在了首相府邸的正门口。艾德牵着爱丽丝下车后，对主动帮他开门的格拉汉姆点了点头，然后旁若无人地径直走进府邸内部，站在门口前来迎接的马瑟纳斯首相尴尬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追上前去。 　　“灵格斯博士。”马瑟纳斯小心翼翼地跟在艾德斜后方半个身为的地方，“请暂且先跟我到会客室休息片刻，您来得太匆忙我这边都没来得及准备。” 　　“是该准备一下了。”艾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轻车熟路似的自顾自走向二楼，“首相阁下年事已高，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从进门到现在，黑云压城般的无形气场一直逼得马瑟纳斯呼吸困难，如今这个冰冷得仿佛在看死物的眼神让他心防瞬间崩溃，什么权术平衡、渔翁得利通通被忘到了九霄云外，脑海中只剩下了生物最本能的求生欲——这是莉莉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们而留给他们的珍贵礼物。 　　“麦兹亚·罗纳，是麦兹亚·罗纳！”马瑟纳斯颤抖着喊出那个名字，“他打算把马夫狄的身份栽赃给哈撒韦·诺亚，再骗布莱特在判决书上签字，然后通过控制您的女儿来钳制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艾德轻声问道，“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因为……”马瑟纳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生死关头他终于爆发出了全部的智慧和潜能，“因为他就是马夫狄，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必须嫁祸他人！灵格斯博士，没想到议会里竟然有如此败类！枪决！必须就地枪决！艾卡少校，麻烦你立刻逮捕麦兹亚·罗纳！” 　　格拉汉姆·艾卡征询地看了艾德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就兴致勃勃地领命告辞了。 　　“退休之后时间很难打发的，首相阁下最好给自己多准备些兴趣爱好。”艾德转头对马瑟纳斯微微一哂，“我看议会里还有些人也差不多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你们说不定可以搞个桥牌俱乐部？” 　　“是，您说得有道理，桥牌好。”马瑟纳斯连连点头，背后已经完全汗湿。 　　艾德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忽然止步在一扇门边，爱丽丝心领神会地随意挥了挥手。马瑟纳斯只觉得眼前有道银光闪了一下，本该锁死的门就这样被艾德毫无阻力地给推开了。 　　单马尾的少女此时正抱着双腿蜷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的她把脸蛋从膝盖间抬起来望向门口，瞪得圆圆的大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的。少女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啪哒啪哒”地冲向来者，一头猛扎进他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好啦好啦，没事了没事了。”艾德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有种怀里的是十岁的密涅瓦被放大了一倍的错觉。 　　“密涅瓦，密涅瓦她……”普露仰起脖子抹了把眼泪，“密涅瓦被一个不认识的NewType给带走了。” 　　…… 　　“有种怀念的感觉。”夏亚用余光看了眼身边副驾驶座上的少女，“我想到了把你从哈曼的监视下救出来的时候，简直和现在如出一辙。” 　　密涅瓦单手支在车窗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一望无垠的黄沙。越野车已经进入沙漠很长一段时间了，密涅瓦却看不出四周的景色有任何的变化。 　　“其实我的背叛也在娜娜莉的计划之中吧？”夏亚得意地迎上密涅瓦惊愕的眼神，“提前把联邦议会的潜在敌人引出来，给灵格斯一个不得不清洗议会的理由，顺便把我这个不安定因素也除掉。漂亮的一手，确实是那个女人的一贯风格。” 　　“既然知道还要一头钻进来？你就这么有自信能胜过所有人吗？”密涅瓦困惑地看着眼前的金发男子，“爸爸，我不明白。” 　　“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拯救世界的人最容易毁灭世界，因此必须要有人时刻对灵格斯保持警惕，甚至能够制衡他、取代他，而娜娜莉显然做不到。不仅是她，布莱特、哈曼、狄安娜都没有做到，非但如此，他们连自身都成为了这个扭曲黑洞的质量。”夏亚沉声道，“密涅瓦，这不是这个世界健康的运作方式。”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说出以上那番话的呢？”密涅瓦兴意阑珊地转头再度看向窗外，“卡斯巴尔·戴肯？还是夏亚·阿兹纳布？” 　　“复仇的亡灵早已死去。”夏亚淡然一笑，“现在的我是爱德华·玛斯，过去是，将来也是。” 　　密涅瓦闻言发出一声轻叹：“爸爸，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否则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做出这种事情。”夏亚理所当然地答道，“我为你规划好了，灵格斯进行大清洗之后马瑟纳斯必然下台，利迪·马瑟纳斯排除考虑，剩下的最佳选项是毕斯特家的次子巴纳吉。此人优柔寡断缺乏主见，正是破坏毕斯特和灵格斯联盟的最好切入点……” 　　夏亚还在喋喋不休，可密涅瓦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所讲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不如说十分符合他的身份和定位，但可怕的是他竟然真的认为自己是爱着她的，并对之深信不疑。 　　“就是因为明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所以才会产生那样扭曲的情感的吧？”她呆呆地盯着沙子、不着边际地想着，“娜娜莉姐姐，你说呢？” 　　怀抱着最后的幻想，密涅瓦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决定出声打断夏亚：“爸爸，我遭到马瑟纳斯软禁的时候只被拿走了熊霸和手机，没有被搜身。” 　　“什么？！”夏亚猛地一踩刹车，黄沙漫天飞扬，“难道你身上还有给娜娜莉发信的装置？” 　　“嗯，就是这个。”密涅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玩意，“枢木朱雀说不定正在路上，我现在把它扔掉还来得及吗？” 　　夏亚想也没想就打开副驾驶的门锁：“密涅瓦，你先下车，将来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第233章 一千万年银河 　　格拉汉姆强忍着拿手机出来打发时间的冲动，百无聊赖地看着监牢的门发呆。对他这样浑身上下都充满激情的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长时间盯着犯人更无聊的事情了。 　　“艾卡上尉，你直接将联邦议会议员下狱的行为是严重违反法律流程的。”罗纳在转了第不知道多少个圈之后开始声色俱厉地谴责格拉汉姆，“我是正式注册在案的议会议员，拥有刑事豁免权。议会闭会期间在未经议会主席许可的情况下，即使是现行犯罪我也不受逮捕或者刑事审判。” 　　格拉汉姆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扯淡的法律？” 　　“事实如此。”罗纳一脸肃穆地说，“我为联邦立过功，我为议会流过血，立刻放我出去，我要见首相。” 　　“把你关进来就是首相阁下亲自下的命令，所以算是经过议会许可了吧？”格拉汉姆非常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后面枪决什么的他实在不方便讲。 　　罗纳砸了咂嘴又开始绕着圈子踱步。 　　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格拉汉姆接到报告说灵格斯博士要离开达喀尔了，便把看守罗纳的工作交接给了手下，自己匆匆去给灵格斯博士送行。 　　将将入夜之际，一位面戴墨镜的金发军官镇定自若地走了进来。负责看守的士兵看了看对方的肩章发现和格拉汉姆·艾卡队长平级，立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辛苦了。”金发军官对他淡漠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份盖章文件交到对方手上，“奉首相指示需要提审犯罪嫌疑人麦兹亚·罗纳，希望你能够配合一下。” 　　士兵仔细检查过文件和印章后，将军官和犯人带进了审讯室，自己则守在审讯室外面。 　　“阁下，对不起我来晚了。”审讯室里的金发军官潇洒地摘下墨镜，“闭路电视我已经关掉了，至少在这个房间里您可以放心地自由言行。”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爱德华。”罗纳在稍事惊讶后满意地微微颔首，“竟然连正规军也能糊弄过去，真不愧是你。” 　　“以前和体制内的人接触过，那时留心偷学了一手，并非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夏亚谦虚地笑了笑，“我本来打算等灵格斯离开后直接带您出狱的，但布莱特·诺亚因为儿子的原因突然来访，现在全城戒严，恐怕很难如愿。”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没有必要越狱，或者说绝对不能越狱。”罗纳露出阴恻恻的笑容，“爱德华，优势其实在我们这边。” 　　“噢？”夏亚感兴趣地稍稍前倾身体，“此话怎讲？” 　　罗纳的五指轮番轻敲桌面，显出十分纠结的样子，夏亚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等在一旁。就这么过了大约三十秒，终于下定决心的罗纳直勾勾地盯着夏亚的眼睛：“倘若我始终无法获取通讯手段的话，此事恐怕还需要你在外面来操作。” 　　“您可以信任我。”夏亚的眼神真诚动人。 　　“爱德华，不要辜负我的期待。”罗纳沉默了片刻，“这是我从刹帝利被删掉的通讯记录中恢复出来的、诺亚的儿子和灵格斯女儿之间的对话。目前唯一的备份被我上传到了罗纳家秘密开发的机动兵器里，除了我应该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诺亚的儿子为何要跟着……的女儿造反。”夏亚面色一沉，“我个人虽然看不起布莱特·诺亚的政治手腕，但对他的人品却不得不做出公正的评价。以哈撒韦·诺亚的家教而言，他不应该是个因为仅仅女人就背叛父亲政治立场的角色。” 　　“你说的不错，确实不是因为女人，而是因为他知道了天使之轮的真相啊。”罗纳咧开嘴，“天使之轮并非如灵格斯所宣传的那样是救人类于水火的诺亚方舟，事实正好相反，它是一台以NT为核心驱动的、以灭亡全人类自由意志为目的的超大型洗脑装置——这是灵格斯的女儿亲口对哈撒韦·诺亚说的。” 　　“灵格斯终究还是失控了……”夏亚不可自抑地微微失神，“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手握全人类的生死大权却直到现在还将野心藏得很好，我必须承认灵格斯是个豪杰，但也到此为止了。”罗纳单手紧握成拳，“爱德华，天使之轮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上。只要有了它，建设宇宙世纪的巴比伦帝国将不再是梦想。” 　　“阁下是打算用这个真相和首相阁下做交易吗？”夏亚不愧是夏亚，瞬间便清醒过来，“还是说通过马瑟纳斯首相将这个消息散播给全球各大势力？” 　　“自然是后者，马瑟纳斯眼高手低、不足与谋。”罗纳不屑地冷哼一声，“届时灵格斯成了众矢之的，天使之轮沦为战场，即便是没有敌手的阿姆罗·雷在各方围攻下也会独木难支，而我们则可以趁乱夺下天使之轮的核心控制室。” 　　“杀手锏就是阁下先前所说的秘密开发的机动兵器么？”夏亚顺理成章地问道。 　　“正是如此，到时候还要仰仗爱德华你堪比ACE的力量。”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罗纳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将机体的详细情报和开机密码告诉了对方，“趁着这次去取通讯记录的功夫，你正好也可以熟悉一下机体。” 　　“而一旦我们实施这个计划的话，好不容易进入高速发展期的人类又将倒退回为了争权夺利而自相残杀的愚昧阶段。虽然我不认可灵格斯本身，但我对他为人类所作出的卓越贡献仍旧感到由衷的敬佩，而你则仅仅是一个被重力束缚的可悲灵魂罢了。”夏亚毫不犹豫地拔出配枪，“再见，阁下。” 　　砰。 　　守在门外的士兵听到枪声后飞快地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倒在血泊中的麦兹亚·罗纳和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烟的金发军官。 　　“犯罪嫌疑人打算强夺我的配枪，被我失手击毙了，有监控录像为证。”夏亚随手将枪收好，义正言辞地对进来的士兵说道，“你立刻将状况上报格拉汉姆上尉，并在这里保护现场，我去向马瑟纳斯首相汇报。” 　　说完便自然地大步离开。 　　“罗纳的秘密兵器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顺利脱身的夏亚自言自语地道，“这个……拉芙蕾西亚。” 　　…… 　　距离被夏亚赶下车到现在过了将近十个小时，天色早就完全黯淡下来。没有了城市里避无可避的光污染，沙漠中北半球的夏空澄澈如洗。 　　少女仰着脖子呆呆地凝望着星空，花了点功夫才找到了最为著名的夏日大三角。她的视线随着将牛郎织女星分隔两岸的银河游弋，在勉强辨识出人马座后就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密涅瓦不是什么狂热的天文爱好者，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凛冽的寒风毫无征兆地袭来，少女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面部并按下掌心的开关，紧裹着纤细身躯的棕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凉意透过鞋底和丝袜渗进脚掌心、沿着骨髓一路上爬，让衣衫单薄的少女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假装痛经的事。 　　那还是在密涅瓦刚过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艾德因为天使之轮的建设正到了紧要关头，每个月在家里待的时间十分有限，再加上自那会儿起他拒绝给密涅瓦洗澡了，密涅瓦能够向他撒娇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倍感寂寞的密涅瓦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和艾德在一起，灵机一动开始假装痛经。 　　NT骗NT实在是太简单了，她连一句谎话也不用说，只需要在每天洗澡的时候偷偷地用冷水冲一冲手脚，然后躺在床上弓起腰捂着肚子低声哼哼，最后实话实说地表示自己手脚冰凉就好了，家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会万分肯定地告诉艾德这是痛经的临床表现。 　　得知小姑娘痛经的艾德瞬间吓坏了，每个月一临近她的经期就会花几个通宵提前安排好工作然后请假回来陪她。他会因为她不经意间的一凝眉而焦虑得手足无措，也会因为她脚掌心冰凉得睡不着的“谎话”而捂着她的脚丫一整个通宵。 　　“谁让你不愿意多陪我的呢？知道我厉害了吧？”那时候的她只是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洋洋自得，有一天甚至还忍不住以此向普露炫耀。 　　“太好了呀。”普露却这样对她说，“你和艾德叔叔终于恢复成正常的父女关系了。” 　　次月，她的痛经就奇迹般地自愈了。 　　回忆和风声一起逐渐消散，密涅瓦低头掸了掸身上的沙粒，一眼便看到了脚边半埋在沙尘中的、夏亚留给她的水和干粮，忽然不可抑制地发出刺耳的笑声。 　　笑声下一秒就被推进器的轰鸣声所吞没，一台MS从天而降、落在离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个苗条的人影翻出驾驶舱，抓着吊索降到地面上，快步向少女走来。 　　“怎么这么晚了才启动发信器？”责备声混杂着浓浓的担忧之情比人影还要先到一步，“沙漠里气候无常，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是啊，沙漠里气候无常，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密涅瓦继续低声笑着，“娜娜莉姐姐，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有的人想不到呢？” 　　来者叹息一声，默默地走到密涅瓦身畔站定。 　　“他一直都说是为了我好。”密涅瓦将身子斜倚在娜娜莉身上，“为了我好所以不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去上学，为了我好所以得从小跟着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哈曼，为了我好所以要忙着政治斗争没空陪我，为了我好所以把我一个人扔到人生地不熟的月球上，反正都是为了我好。” 　　“最后一件事情确实是为你好。”娜娜莉补充道，“你得感谢他。” 　　“呵，他从来没信任过艾德叔叔，他信任的只是自己的判断而已。”密涅瓦无力地闭上眼睛，“当我第一次知道他因为扔尤尼乌斯7而被全世界通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这不就是我最熟悉的为了你好么，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为你们人类好罢了。” 　　“那个男人……”娜娜莉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后背，“他在无数次的身份转换中早已失去了用于定位的社会坐标和随之带来的一切，剩下的除了找不到参照物的自我以外别无他物。他会做出那种事情很正常，你没必要浪费感情去恨他。” 　　“我不恨他啊，正好相反，我现在很轻松呢。”密涅瓦从娜娜莉肩头离开，脸上满是写意的笑容，“以前我一直天真地以为自己想要个正常的家庭，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一个连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是要怎么才能得到呢？” 　　“所以说我们很像啊。”娜娜莉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你现在找到了么？” 　　“真正想要的东西么……”密涅瓦抬起头望着Altair微微出神。 　　她曾一度患上自闭症，多亏了艾德日复一日的坚持关怀她、逗她开心、给她讲关于某个黄色海绵的有趣故事——其实她觉得这个故事并不怎么适合讲给小孩子听——她才逐渐恢复了和人对话的基本能力。这是只属于她和艾德的回忆，连娜娜莉和普露也没有详细说过。 　　所以说像密涅瓦这般成长背景的孩子，拥有恋父情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就像艾德一直认定的那样，她只不过是太年轻太敏感了，幼稚地模糊了爱情和依恋的境界线。只要正常地长大、正常地恋爱、正常地和他人组成家庭，这种不容于世俗的异样感情自然会随着时间而生疏、慢慢被冲淡。 　　……假如她之后没有不小心听到安琪在浴室中忘形的叫声的话。 　　“纯粹的爱情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密涅瓦用无比断定的口吻说道，“拉克丝也好，C.C.也好，安琪姐姐也好，她们的感情早就蜕变为了某种以恋爱为出发点的混合物，并以此为核心寄生在艾德叔叔身上，艾德叔叔也是靠着她们的寄生才能维持自己的理智。” 　　“到了他那个位置几乎可以主宰人类的命运了吧？能始终维持理智、不被权力和欲望冲昏头脑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娜娜莉眯起眼睛，“共生么？” 　　“是啊，共生呢，而我对这样扭曲的关系……”密涅瓦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来，“很羡慕。” 　　“那就不能回头了哦？”娜娜莉神色复杂地撇开目光，牵起少女的手领着她走向MS。 　　“嗯，开始吧。”密涅瓦最后回望了一眼夜空，顺从地跟在娜娜莉身侧，“那你呢，娜娜莉姐姐，你找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了吗？” 　　“说了很多遍了，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继续我的复仇剧。”娜娜莉低声对密涅瓦、同时也是对自己说，“只是想要这个，嗯，只是想要这个而已。” 第234章 恋人们 　　随着爱丽丝的埋头鼓捣，漆黑逼仄的空间里照明用的灯光倏地亮起。少女兴奋地挥舞了两下手臂，邀宠般地望着艾德摇头晃脑，动作扬起的灰尘让后者一阵咳嗽。 　　“通风系统还能工作吗？”爱丽丝在艾德的注视下点点头，“那就一并打开吧。” 　　数十秒钟后，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任务完成的爱丽丝步履轻盈地迈出总控室，艾德谨慎地跟在她身后，仔细打量着周身的环境。 　　“看起来像是个荒废的基地，按规模估计容纳不了太多的工作人员，所以应该属于某个中小型的秘密结社。”艾德的视线掠过狭长的走廊，最终落在视线尽头拐角处的积尘上，“这儿是被弃置很多年了吧？” 　　“数据库里的资料全部被格式化了，应该是反复格式化了多遍，我没法恢复。”爱丽丝转过身子面向他，背起双手倒着走路，“根据电源里的内置时钟显示，最后一次关机记录是在八九年的时候。” 　　“八九年？”艾德对这个数字相当敏感，那是他再次“出生”的年份。 　　“嗯嗯，宇宙世纪0089年，那时候艾德还是……”爱丽丝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倒着走路而不小心失去平衡的少女猛地向前摔去——是的，向前摔，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符合物理法则地向后摔——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 　　艾德眼疾手快地接住爱丽丝，后者顺势抱住他并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重新站好。人工智障还算懂事，知道现在是在寻找密涅瓦的途中，并不适合就地亲热。 　　“好好走路，给我看前面。”艾德敲了敲爱丽丝闪烁着银色光泽的长发，嘴里假模假样地斥责了两句，对爱丽丝屡教不改的“假摔”行为他一向是极度纵容的。 　　“嘿嘿。”爱丽丝面上毫无反省之意，“艾德艾德，完全找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呀，我们是不是被骗……咦，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装置西，好像在绫波那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在丽那里？带路。”艾德一边紧跟在爱丽丝身后，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给他线索的人的号码，电话才响到第二声就被接通了，“留美，你给的情报是不是有问题？这里是个废弃基地，完全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我说你能不能每次打电话前算算时差，知道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几点吗？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客户，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涨价了。”抱怨伴着大大的哈欠声劈头盖脸地从那头砸来，“情报的真实性我能以身家性命担保，但不排除有人推测出你我之间的交易故意泄露给我假情报的可能性。” 　　艾德心下了然，现在对上层世界稍有接触的人都能猜到他在满世界的找女儿，而他和王留美的亲密合作关系说是人尽皆知也不为过。有看他不爽的人想趁机坑他一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王留美一定是在将以上事实考虑进去之后才将这份情报递到他跟前的。 　　“对不起，留美，是我态度不好。”艾德立刻道歉，“事关密涅瓦的安危，我有点急躁了。”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生气。”电话那头轻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你亲口道歉都会有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我并不想弄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这并不妨碍我享受这种感觉。”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艾德在跟着爱丽丝一通七弯八绕之后终于进入了一个相当有科技感的房间，在踏进房间的一瞬间他便愣在原地。 　　“就是这里。”爱丽丝指着房间正中央休眠舱一样的东西，“我在绫波那里见过和这个差不多的东西，但她没跟我说过是干什么用的，我也没有问过。” 　　然而艾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旧型号的变革者转化装置。知道这玩意存在的全世界一只手就能数出来，那么这个地方是哪儿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拉克丝当年废弃的秘密基地？八九年，难怪是八九年……” 　　“什么拉克丝？”王留美似乎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我刚才是说，就算有人暗算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自己使徒一样的肉身就不说了，爱丽丝还和你在一起呢。真有想不开的去算计你那只能是纯粹的自杀行为，去多少死多少，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输。” 　　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心悸让艾德脑海中警铃大作。就在他刚打算对爱丽丝作出指示的时候，爱丽丝毫无预兆地倒向他怀里——这次绝对不是假摔。 　　“艾德，我感觉很难受。”少女抬起头望着他，脸上满是虚弱之色，“没有力气，身体不听使唤，判断是被病毒入侵了。细胞正在生成抗体，预计需要72小时以上。” 　　爱丽丝的外壳依旧很好地维持了人形，并没有化成一摊液态金属的迹象，如此看来不是什么致命病毒，只要抗体生成后就能痊愈。艾德飞快地思考着，人类活动圈里什么势力有能力制造出足以瘫痪爱丽丝的病毒？ 　　没有，一个都没有，除他自己以外。 　　“DG病毒？通风系统？不对，所有的成品和资料都被严密管控，只有我和丽有资格接触，除了……除了给爱丽丝治病那天把样本拿回家了，我记得拉克丝也带了一份回来，然后两份我都……等等，备份的我用掉了没？”艾德悚然一惊，“留美，帮我——喂？留美？” 　　回答他的是扬声器中同样断断续续的“喂”和焦躁的“怎么回事”、“你听得到吗”。 　　“米诺夫斯基粒子浓度升起来了。”艾德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爱丽丝放到地上，一边飞快地对那头描述现状，只是不知道她还能听清多少，“是陷阱。” 　　“……艾德……坚持……小心……救你……等我……” 　　之后通讯便彻底断掉了。 　　艾德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静静地等在原地。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对方只是想摆脱爱丽丝，创造一个和他单独交谈的机会。而且就算他猜错了，只要来者不是NT，使徒级别的AT力场也会教对方做人。 　　果不其然，大约五分钟后，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意识出现在他的感知里。那个意识从天空降落到地面，进入了这座基地，移动了和他同一层楼，接着有条不紊地朝他走来。脑海中激烈而又恬淡、喜悦而又暴躁的复杂情绪由远及近、交错出现，艾德辨识不清、也根本不想辨识清楚。 　　不知过了多少毫秒、抑或是多少微秒，脚步声终于在不远处响起，哒、哒、哒地一步步叩击在心头。电子门应声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她已经不像曾经那般瘦小了，虽然身材苗条依旧，但却不会给人软弱的感觉，腰间悬挂的细剑更是为她平添了一股英气。比起过去她也长高了不少，现在起码能到他脖子了，只可惜纤长的双腿被掩盖在长长的裙摆下，无法一窥全貌。甚至连她的胸脯也鼓胀了许多，如今他再也没有理由嘲笑她是初中生飞机场了吧？ 　　唯一不变的，是她柔和的五官和一头天然微卷的茶色秀发，仿如昨日。 　　“好久不见。”艾德觉得自己有点口渴，因为他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有点嘶哑。 　　“准确地说是七年又一百九十五天不见了。”来者对他淡然一笑，“灵格斯先生，您别来无恙。” 　　听到对方和七年前一样说的仍然是敬语，艾德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是敬语就好，这是他唯一有自信把握的距离，否则他恐怕连怎么和对方正常交谈都不知道——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算子宫天使和娜娜莉生的还是和玛莉安娜生的，他是该喊她妈还是姐姐。 　　“你倒是变了很多啊。”艾德尽量保持着自然的语气，“DG病毒是你让密涅瓦偷给你的？这种东西不可能过安检，她是怎么给你的？” 　　“这么久没见，第一个话题就是质问么……”娜娜莉垂下眼帘，“是藏在一个可爱的小熊抱枕里寄给我的，您女儿寄出的玩偶，恐怕没有人有胆量拆开吧？” 　　“所以你的复仇剧已经开始了，对吗？”艾德叹了口气，“当年想杀你哥哥的是我，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密涅瓦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欺骗她、把她卷进来？你知道她有多信任你。” 　　“密涅瓦还是个孩子……”娜娜莉忍不住笑起来，“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密涅瓦，就连一句谎话也未曾对她说过。而且那孩子比您想象的更敏感，能轻而易举地识破别有用心的谎言和恶意。” 　　“看来我们对于欺骗的定义不太一样。”艾德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直到现在都很难愤怒得起来，甚至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隐隐信任着面前的人，“说吧，你的目的。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到底是想让我干什么？” 　　“其实么，我那时也想过偷偷给自己留个后门，直接用药物让您失去行动能力。但我又想到万一您的敌人运气好撞中了弱点，让您遇到生命危险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当初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可一旦如此的话，我就只能出此下策，在密涅瓦身上做文章了。”娜娜莉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能乖乖地晕过去吗？” 　　“密涅瓦在哪里？”艾德在反问的同时估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眼见娜娜莉掉以轻心地只身一人前来，艾德开始考虑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制服她的方案。尽管他的运动能力并未随着他的生命力得到质的飞跃，但这些年他来还是虚心向桃香讨教了不少近身格斗的技巧——每次都等着老婆救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还在皇宫里等着我带您回去，当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见她了。”娜娜莉对他甜甜地一笑，“只要您配合，我是一定不会伤害她的。” 　　“既然这样的话——”艾德话说到一半突然暴起，和娜娜莉的距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缩短。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对方的时候，只见眼前的人影鬼魅般地一晃，紧接着脑后一疼，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智力系的角色就不要学人动手啊，让我说您什么好呢，真是的……”娜娜莉苦笑着托住艾德昏过去的身体，仿佛在回味刚才的手感似的搓了搓指尖，“唔，意外地令人愉悦呢？” 　　…… 　　当艾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密涅瓦如娜娜莉所承诺的那般出现在他眼前，只不过方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艾德身处的房间并不大，也没有自然光源，只有灯光在起着照明作用。房间被装饰成了暖暖的粉色，能够想见大约是属于哪位少女，可房间一侧墙边密密麻麻的电子设备却无情地破坏了整体的装潢风格。 　　他自己被平躺着放在一张大概率是床的家具上，手腕和脚踝被金属工具给铐牢在床上，仰起脖子还能看见床头放了一只长得酷似熊霸的大型毛绒玩偶。一位陌生的少女此刻正跨坐在他身上，脸蛋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兴奋而显得通红。 　　“终于愿意认清现实了么？”陌生的少女俯下身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艾德只觉得胸前传来柔软得有些陌生的压迫感，“我已经长大了哦？” 　　他引以为豪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脑细胞都宕机了一般拒绝工作。没办法分析现状，不知道如何脱身，光是把眼前少女的面容和姓名对应起来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心神。不对，完全不对，他记忆中的小姑娘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付自欺欺人的NT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冲击性的事实打他的脸，我说得没错吧，密涅瓦。”娜娜莉的声音从大约是门的方向传来，“要我帮忙吗？” 　　“请让我们独处，娜娜莉姐姐。”密涅瓦警惕地竖起身子，音色突然变得冷彻透骨，“即便是你也不允许打扰最重要的时刻。”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房间入口逐渐被某个机关掩上，娜娜莉的调笑声跟着渐小，“大家都是NT，你明白的。” 　　“大家都是NT，我明白的。”密涅瓦喃喃地复述了一遍，然后用力甩了甩脑袋，双手撑在艾德的胸膛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这下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能先从我身上下去，然后把拘束解开么？”艾德尽最大的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恢复思考，“你现在太冲动了，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拒绝。”密涅瓦说着便开始解自己的扣子，牛奶般细腻的肌肤在照明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而这就是我的决定。” 　　“不许脱，你等一下！”艾德立刻把视线别开不去看她。 　　“衣服和丝袜不要脱嘛，我懂的。”密涅瓦将手伸进衣服里拉出一截布料随意放到旁边，“家里其实出乎意料地小呢，不是吗？” 　　无尽的悔恨充斥着艾德的胸膛，早已遗忘的记忆恍然苏醒。八、九年前夏亚就曾针对密涅瓦所处的异常家庭环境警告过他，而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ELS，完全没把夏亚的话当一回事，现在报应来了。 　　“不是这样的。”他只能徒劳地辩驳着，“这种事是两个相爱的人——” 　　“我爱你呀。”少女呼吸急促地在他唇上飞快地点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眼眶中隐约有粼光闪烁，“你难道不爱我吗？” 　　“爱和爱是不一样的。”艾德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希望逃避现实过，“这种事是要两个人都同意才能——” 　　“骗人，C.C.明明不就是强推的吗？还有，拉克丝按理可以算是诱奸吧？”密涅瓦上齿紧咬着下唇，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脸蛋愈发鲜红欲滴，“嘴上说不要，可是身体很诚实呢。” 　　“我们不能这样！”艾德闭上眼睛绝望地喊道，“你是我女儿啊！” 　　密涅瓦没有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后猛地下压身体。撕裂感瞬间贯穿全身，从未经历过的剧烈疼痛让少女的浑身绷紧，艾德的胸口十道指痕清晰可见。良久，时间在凝固了十几秒后终于开始缓缓流逝，密涅瓦喘息着匍匐在他胸口，脸上挂着幸福甜蜜的微笑。 　　“那又怎么样呢？”她伸出舌头调皮地轻轻舔舐着，“都是女儿，凭什么我不可以？” 第235章 在天使之轮上 　　艾德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瞳孔宛如失去焦点般空洞虚无。不久之前还是他名义上养女的少女依偎在他身侧，柔软修长的食指有气无力地撩动着。 　　仿佛要把这些年里失去的时间全部填补回来似的，密涅瓦肆无忌惮地挥霍着体力，将她曾经见过的、听过的、想说的、想做的事情给尝试了个遍。哪怕是在为数不多的短暂休息中，由于艾德关键性自我防卫机能的缺失，她依旧可以通过各式各样的手段轻而易举地持续给与刺激。 　　然而在经历了十数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之后，哪怕密涅瓦再怎么年轻气盛、精力充沛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刘海凌乱地黏在汗涔涔的额头上，急促而贪婪的呼吸暴露了她此刻的虚弱，浑身上下的肌肉也因为缺氧而酸痛无比。 　　随着体内的多巴胺浓度的逐渐降低，艾德的双目终于开始恢复神采。无论思绪有多么混乱，他都必须阻止密涅瓦眼下的鲁莽举动。他身具S2机关怎么样都无所谓，密涅瓦可是活生生的人类。 　　“休息一下吧，密涅瓦，继续下去的话恐怕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损伤。”看着少女疲惫的神情，艾德心疼地低声道，“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我反正是跑不掉的，你没有必要伤害自己。” 　　密涅瓦闻声艰难地支起身子和他对视着，眼中满是复杂难明的神色。就在艾德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少女忽地低头堵住他的嘴、恶狠狠地撕咬起他的双唇，直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才喘着粗气停下。 　　“不要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啊……”密涅瓦用乞怜的目光看着他，“我们什么都做过了啊，她们做过的我全都做过了啊，都这样了难道还没传达到吗？都这样了难道还是不可以吗？” 　　“密涅瓦，”艾德心虚地躲避着少女的视线，“你听我说……” 　　“为什么？”密涅瓦颤抖着打断他，“为什么我就是不可以像C.C.那样爱你呢？” 　　“够了，密涅瓦，给自己留点尊严吧。”娜娜莉的声音和机关动作的声音一并从入口的方向传来，腰悬细剑的女青年款款步入艾德的视野，“灵格斯先生可不是精虫上脑就忘乎所以的肤浅角色，老实承认自己的失败有什么不好？” 　　“娜娜莉姐姐？！”密涅瓦慌慌张张地翻身下床，挡在艾德和娜娜莉中间，“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可以——” 　　“时间到了，我已经遵守了约定，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娜娜莉越过密涅瓦的身体打量着一片狼藉的床，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连你送我的抱枕也弄脏了，这让我以后怎么用呢？总不能洗洗之后继续抱着睡觉吧？” 　　“对不起，我有点忘形了。”自知理亏的密涅瓦俏脸一红，但还是倔强地直视着娜娜莉，“可我们能不能到此为止？复仇成功之后剩下的只有空虚而已，我不想娜娜莉姐姐变成那个样子。” 　　“事到如今想反悔？还是说自己爽完了姐姐夙愿就无所谓了？”娜娜莉倏地眯起眼睛，左手贴在腰间，五指轻轻敲打着剑鞘，“脱处之后说话都硬气了许多呢，密涅瓦，但做人太自私了可不好。” 　　艾德忽地心声警兆，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出言提醒，只听“啪”的一声密涅瓦就软绵绵地倒进娜娜莉怀里。 　　“小姑娘长大了之后容易叛逆，这点您比我更有体会吧？”娜娜莉顺势抱起怀里的少女，冲艾德粲然一笑，“复仇剧的终幕即将开演，我会在最后的舞台上等您。灵格斯先生，我们不见不散。” 　　密涅瓦是“人质”——看着转身离去的娜娜莉，艾德本能地理解了这点。 　　“对了，您能否单独前来？”娜娜莉头也不回地说，“毕竟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结局。” 　　当艾德重获自由的时候，娜娜莉已经带着密涅瓦离开两个多小时了。一位长着东方面孔的女仆按照娜娜莉留下的吩咐进入密室为他解开束缚、带他沐浴更衣之后，告诉他有客人找他。跟着女仆进入一间会客室，艾德一眼便看到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面前。 　　“真巧啊。”C.C.放下手中的茶杯，淡定地对他点头示意，“我十五分钟前才到，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艾德心神不宁地坐到C.C.旁边，好不容易整理地有些起色的思绪瞬间乱成一团，连会客室里的女仆对他欠身后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呼吸突然变得紊乱，眼神也飘忽不定，两只手一副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样子。”C.C.金色的瞳仁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艾德不由地愣住，现在该说些什么？我被密涅瓦强上了，迷茫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C.C.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迄今为止为他牺牲了多少他心知肚明，如今对她说这种话不觉得太无耻了一点吗？ 　　“是的，做了。”艾德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我和密涅瓦——” 　　“行了。”C.C.微笑着伸出食指按在他嘴唇上，“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也不好受。” 　　“我……”艾德忽地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猜中了六七成吧。”C.C.端起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我再怎么冷漠无情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还能怎么办呢？弄死她吗？” 　　见艾德默然不语，C.C.无奈地叹了声气，密涅瓦的问题只能让艾德自己想通：“对了，爱丽丝已经被送回家了，碇检查过说没有大碍。安琪吵着要过来被我拦住了，她总算还记得TurnA被你拆了的现在她不能离开月球。” 　　“谢谢。”艾德揉了揉眉间。 　　“还有，以后不要让乱七八糟的女人打电话到家里来。”看着艾德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紧张地坐直身体，C.C.不禁嘴角轻扬，连清冷的声线都带着一丝难掩的笑意，“这次情况特殊就放过你了，下不为例。” 　　艾德忽地觉得眼眶无端地有点湿润，嗓子眼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去吧，这事只能靠你自己解决。”C.C.撑起身体在他唇上轻轻一点，“我回家等你。” 　　…… 　　透过船舱的窗户，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个造型奇特的巨大建筑在宇宙中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五个半径不一的同心圆环围着圆心处的主控室缓缓旋转，最外层的圆环直径长达二十公里。这就是天使之轮，一个由ELS星球改造而成的、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观。 　　艾德搭乘的飞船向驻守天使之轮的舰队发送了登录请求，不久之后一台蓝白相间的MS靠拢过来。船上的人迅速地认出了这台MS就是大名鼎鼎的Hi-ν高达，属于驻天使之轮特殊部队的副指挥官阿姆罗·雷上校。 　　提起Hi-ν高达，还有个相当有趣的历史典故。这台机体原定搭载六枚翼状浮游炮，可在设计敲定之前艾德多嘴问了阿姆罗一句你最多能完全发挥几枚浮游炮的威力，阿姆罗立刻反问他你最多能装几枚上去，结果机体上的翼状浮游炮给硬生生加到了现在的十二枚。 　　“艾德里安，发生什么了吗？”阿姆罗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将艾德从用来分散注意力的遐想中唤醒，“感觉你好像……精神不太稳定的样子？好些年没见你这样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密涅瓦的事而已，你放心，我能解决的。”艾德含含糊糊地应对道，“娜娜莉她来过了吗？” 　　“女皇陛下？来了有一会儿了。”阿姆罗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多问，事关灵格斯家的女人他才不会傻乎乎地插一手，“说是要视察天使之轮，来了之后就一直待在核心没有离开。她拥有和布莱特司令一样仅次于你的权限，我可管不着她。” 　　“那正好，我找她有点事情。”艾德努力装出自然的样子，“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总控。” 　　告别了阿姆罗后，飞船驶入天使之轮深处，最终停靠在核心单元。艾德孤身下船、坚定地走向主控室，到了这个位置娜娜莉和密涅瓦的感应已经清晰可辨了。随着他的深入，附近的人逐渐变得越来越少，到了主控室门外时已经完全没有人影，可以想见是被娜娜莉驱散的。 　　摸着良心讲，艾德觉得自己其实是对不起娜娜莉的。当年娜娜莉对他的信任就好比密涅瓦现在对娜娜莉一样，而他却当着娜娜莉的面要弄死她哥哥。虽然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娜娜莉受到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然而尽管他背叛了娜娜莉，在关键时刻她依然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性命下注、赌中了微薄到渺茫的希望、重新赋予了他生命。换句话说，假如没有娜娜莉近乎自我牺牲般的一搏，现在人类早就全部变成LCL了。 　　所以艾德一直对娜娜莉心中有愧，内疚之情甚至与日俱增。所以无论娜娜莉反反复复地说了多少遍复仇，他都从来没有想过逃避她的报复。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深信，密涅瓦是娜娜莉用来引出他的手段，绝不会在他和她的剧目里扮演任何角色。 　　所以当娜娜莉把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他眼前时，他才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灵格斯先生，您终于来了。”空荡荡的主控室里，娜娜莉和艾德相对而立，“我等您很久了。” 　　在她身畔，密涅瓦无力地瘫坐在地，背靠着仪器才勉强没有躺下，眼中浑浑噩噩的、明显是被人下了药。少女仿佛没有注意到艾德的出现，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地呢喃着：“娜娜莉姐姐，住手吧，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我给自己加戏了啊。”娜娜莉低笑一声，循着艾德的视线望向密涅瓦，“这是为了保证复仇剧的真实性，免得您误会我和密涅瓦唱双簧。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九年了，您不全情投入怎么行？” 　　“有必要吗？”艾德担忧地看了一眼目光涣散的少女，“你怎么伤害我都无所谓，何苦把密涅瓦卷进来？” 　　“伤害您？我怎么舍得伤害您？”娜娜莉惊讶地睁大眼睛，“而且这样做只会让爱您的人们难过而已，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复仇。我想要见到的是您的伤心、您的痛苦、您的绝望、您的眼泪，当然应该伤害您珍视的人才对啊。” 　　娜娜莉诚恳的态度没有任何保留地沿着意识传达了过来，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毫无疑问地真心话。艾德悚然一惊，脑海中NT雷达开始疯狂报警：“你想干什么？” 　　“当年您宽宏大量地饶恕了哥哥的性命，所以我也想给您一个机会。”娜娜莉左手拔出腰间的细剑向前遥遥平举，同时朝墙上挂着的金卡拉姆留在此间的武士刀努了努嘴，“我们来决斗吧，先让剑上沾血的人为胜。您赢了的话我会把密涅瓦毫发无伤地还给您，而我们的故事就到此为止。” 　　“我输了的话？”艾德在她的注视下走到墙边，缓缓抽出鞘中的打刀，刃口寒光凛凛。 　　“我在密涅瓦的心脏附近贴了一枚小小的炸弹，输了的话我会引爆它。”娜娜莉笑着舔了舔唇角，“说不定运气好不会死呢？” 　　“你疯了？！”艾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以为做出这种事情之后我会放过你吗？！” 　　“之后您要怎么做是您的自由，就算要杀了我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要这出复仇剧演完罢了。”娜娜莉轻弹剑刃、发出一声脆响，“布里塔尼亚我已经留好遗嘱了，绝不会影响到您的大计，能死在您的手上是我的荣幸。” 　　“你真的疯了……”做好觉悟的艾德走回原位，面对娜娜莉持刀站定。阿姆罗不在感应之中，他也没信心在娜娜莉伤害密涅瓦前发出求救信号，那么接下来只能靠身体的本能去战斗了。 　　“如果您说这是疯狂的话那就算它是吧。”娜娜莉的五指紧握剑柄，“可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不是您自己么？” 　　刹那间寒芒一闪，动态视力完全无法跟上。艾德只能遵循着NT的感觉反手一撩，却极为巧合地弹开了对方的剑刃。 　　“我本来可以和哥哥过着和平的日子，本来可以默默地继续仰慕您，本来可以开开心心地当我的女皇，本来可以配合您完成您拯救人类的伟业，但是把一切的美好都在我眼前亲手毁灭的不正是您自己么？” 　　刀剑在空气中三番五次地激烈碰撞。 　　“您知道么？我崇拜您，我唾弃您，我景仰您，我鄙夷您，我憧憬您，我蔑视您，我信任你，我猜忌你，我亲近你，我厌恶你，我爱慕你，我憎恨你，我……！” 　　金属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这一点也不像您，赶紧用您最得意的诡辩术让我哑口无言啊！” 　　脑中仿佛过电般“噌”地一响，艾德挥出了完全遵循本能的一刀，刃口奇迹般地绕开了娜娜莉的防守直刺她的眉心。娜娜莉却面露微笑，不闪不避地用脑袋朝着刀尖撞去。 　　眼看就要把她的脑袋捅个对穿，娜娜莉微微偏了偏头，刀锋贴着她的脸颊划过，一束秀发随之飘散。 　　紧接着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艾德低头便看见细剑已然贯穿了自己的右肩。娜娜莉顺势放开剑柄，借着前冲的惯性扑进艾德怀里，两人的额头轻轻地撞在一起。 　　“我胜过您了。”她露出孩童般天真纯净的笑颜，随后抽身急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出现在她方才持剑的手中，“去和密涅瓦道别吧？” 　　就在艾德扔掉从肩头拔出的细剑、冲向娜娜莉之际，密涅瓦的身体随着娜娜莉的动作猛然振动后瘫倒在地。一簇血花在她胸口绽开，刺鼻的铁锈味弥漫整个主控室。 　　艾德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他飞奔到密涅瓦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少女艰难地呛了一声，鲜红的血痕自少女的嘴角起，划过她白皙的脖颈，直到没入锁骨以下。 　　“……艾德叔叔？”密涅瓦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挣扎着想抬起胳膊，“不要伤害……娜娜莉姐姐……她……” 　　“不要说话。”艾德立刻握住她抬起的手，“天使之轮上有驻扎医生，我们马上——” 　　“别这样，艾德叔叔……”密涅瓦虚弱地摇了摇头，上下眼皮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我……我可以像C.C.那样……爱你吗？” 　　“……”艾德的视线模糊一片，只能哽咽着点点头。 　　“那太好了……”密涅瓦笑着闭上眼睛，声音细到几不可闻，“我爱……” 　　下一秒，自责、痛苦、悔恨、绝望，滔天的负面情绪不断地拍打着娜娜莉的意识之海。冲击一波接着一波，让她的呼吸愈发急促，脸色也愈发红晕，两股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最终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娜娜莉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婉转的呻吟，温热的液体沁湿了纯棉的布料，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淌下。 　　“灵格斯先生，”娜娜莉目光迷离地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复仇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您说是吗？” 第236章 脱出 　　理智挥发殆尽，逻辑消散无踪，每一秒意志都在崩溃的边缘游走试探。艾德此刻终于完全理解了为什么拉克丝能坚定不移地执行人类补完计划，他不相信任何一个拥有精神感应的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克制——至少他做不到。 　　他之前有多么爱密涅瓦，现在就有多么恨娜娜莉。他愿意为密涅瓦付出多少，就想从娜娜莉身上夺走多少。“爱”和“恨”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存在的，这是莉莉斯给予他的馈赠，也是莉莉斯为他带上的枷锁。 　　“娜娜莉……” 　　他任凭愤怒驱使着身体，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打刀，一步步地走向口中念叨着的名字的所有者。被呼唤到的女人着魔了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为什么？她为什么能笑得那么开心？ 　　“……娜娜莉！” 　　闪着寒光的锋刃从她背后透体而出，殷红的血珠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 　　“灵格斯先生，您……”娜娜莉轻轻摇了摇头，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向前缓缓挪动身体，直到和艾德近到呼吸可闻才停下，“你发泄完了吗？我可以念最后的台词了吗？” 　　“你想说什么？”艾德冷漠地问道。 　　“我想说……”娜娜莉露出恶作剧成功时的调皮笑容，“NT骗NT实在是太容易了，灵格斯先生，恭喜你被骗了。” 　　仿佛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一桶冰水，上一秒还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下一秒就彻底冷却。 　　“炸药的计量是设计好的，胸前炸开的是提前准备好的血包。也许多少会受点伤吧，但不出意外是不会致命的。你这么爱那孩子，她死了的话你得有多伤心啊。”娜娜莉扶住艾德的胳膊勉力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你记性可真差，不是刚刚才说过么，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冷静下来的艾德开始仔细审视起自己的精神领域，其中密涅瓦的意识虽然确实略有衰弱，但却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此，完全没有风中残烛般要消失的感觉。 　　“因为NewType与生俱来的冲动而失手杀死了一个仰慕你的女孩子，拥有无尽生命的你会永永远远地愧疚下去，一直到时间的尽头。”娜娜莉微笑着咳出一口血，艰难地抬起右上抚上他的脸颊，“灵格斯先生，这就是我的复仇。” 　　“开什么玩笑……”艾德咬牙切齿，“你死了我就不会伤心了吗？这算哪门子的复仇？” 　　“躲了我整整七年，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会伤心的，看来有点失算了。咳咳，不过既然都这样了，还是请你接受事实吧。”娜娜莉的瞳孔开始涣散，“虽然肉体上的痛苦和你诞生时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我大概也坚持不了太久了，最后一点时间里能陪我聊点开心的话题吗？” 　　艾德脑海中倏地灵光闪现，一个被他快遗忘了七年的东西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子宫天使的S2机关在哪里？” 　　娜娜莉的身子猛地一僵。 　　“在你身上？”智商上线后，艾德迅速地推测出了事情的真相，“为了防止设置在密涅瓦身上的炸药失控发生意外，你把S2随身携带、以备万一？” 　　“我不是，我没有……”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触感，娜娜莉惊恐地睁大眼睛，“住手，不在我身上，真的，快住手……” 　　失血过多的娜娜莉已经虚弱到没有反抗的力气，艾德无视了她的一切废话，一边注意不碰到她的伤口，一边专心致志地在她身上摸索着。 　　“我警告你，我没死成的话一定会继续找你麻烦的。我会伤害密涅瓦、伤害C.C.、伤害拉克丝、伤害安琪、伤害爱丽丝、伤害桃香、伤害所有人……”娜娜莉的额头抵在艾德胸前，右手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肩膀，“所以求你了，快住手啊！” 　　“精神脆弱的NT是没办法在那么沉重的负罪感中撑到时间尽头的，起码我觉得自己做不到。”艾德终于从她贴身衣物的口袋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枚血红色的晶体被递到她的嘴边，“听话，张嘴。” 　　娜娜莉死死地紧咬牙关，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浑然不顾胸前的伤口在她的挣扎下越发恶化。艾德无奈之下只能暴力地撬开她的嘴巴，将晶体塞进她口中，再想办法用强制手段让她把S2机关吞咽下去。 　　“唔、唔唔……唔……唔~唔！” 　　几度攻防交换之后，娜娜莉终于体力不支彻底失守。血色晶体滑入她的食道后顺势化开，渗透进她的五脏六腑、潜伏在细胞之中，生理结构悄无声息地开始发生变化。 　　“有点疼，你忍一下。”艾德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她的肩膀，右手骤然发力将打刀抽出。血浆从被撕裂的伤口中迸射而出，飞溅到艾德的脸上和身上，紧接着伤口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自动愈合。 　　“这算什么？”娜娜莉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神经中传递着的痛觉信号，只是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负责任地把我的人生弄成这个样子，现在连我唯一的解脱都要剥夺吗？！这算什么啊！” 　　“我怎么会知道，自己去想啊，如果实在得不出答案的话……”艾德毅然转身回到密涅瓦身边，抱起昏迷的少女走向门口，“……那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娜娜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怔怔地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说点什么让他停下，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 　　从天使之轮驶向月球的飞船内，刚刚苏醒不久的密涅瓦正躺在医务室里的病床上。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娜娜莉姐姐一开始不是这么和我约定的。”少女两手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对不起。” 　　“NT骗NT太容易了，真是至理名言……”坐在床沿上的艾德心情复杂地理了理少女略显凌乱的刘海，天使之轮上的事情根本没法解释，好在以他的身份可以直接下封口令，用不着对任何人解释，“那最后的煽情告白又是怎么回事？” 　　密涅瓦俏脸飞红：“当时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到娜娜莉姐姐总不可能会害我，所以就……就即兴发挥了。” 　　“不愧是拉克丝教出来的……”艾德无语地以手抚额，事情发展成他也要负相当大的责任，指责她人于事无补，“以后你和娜娜莉的来往我不会插手，但我和她的纠葛已经结束了。无论她要发什么疯，绝对不允许把我和家里人卷进来。” 　　“嗯。”密涅瓦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拉到脖子以下，目光闪烁地窥视着他的神色，“那……那我们回家之后呢？” 　　“暑假最后几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下周开学。”艾德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盖住少女不小心露在外面的肩膀，“再开学你就是高三了，专心应付高考，灵格斯家的女儿绝不允许靠额外加分上大学。” 　　密涅瓦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变得如死物一般毫无生气。艾德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心头一疼，犹豫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在过去，装傻充愣、自欺欺人和强词夺理一向是他的三大法宝，可现在么……艾德纠结了很久，最终俯下身子在少女的唇上轻轻沾了一下。 　　密涅瓦的脸蛋瞬间红成了煮熟的龙虾，手足无措了大约一秒钟之后，她选择用被子把整个脑袋都捂住。 　　“回去之后让丽给你做一下全身检查。”艾德万分窘迫地试图转移话题，“她是这方面的专家，让她给你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毕竟伤在心脏附近，真要造成了无法治愈的永久性创伤的话那也只能上纳米虫了。” 　　“不要！”密涅瓦飞快了露了下头又立马缩了回去，“至少现在不要，我还在发育期，就算不能变成安琪姐姐那样也有接近的希望。” 　　密涅瓦今年满十七岁，身体发育得其实还算不错，但艾德觉得她选择的参考系有点不切实际。他稍微回想了一下安琪十七岁时的发育状况，决定不对此问题发表意见。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身份突然转变的二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万幸的是马上就有人来缓解他们的尴尬了，这个人密涅瓦和艾德还非常熟悉。 　　“夏亚？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艾德只觉得莫名其妙，“不会是来抢女儿的吧？啧，早知道就让阿姆罗护送了。” 　　“艾德……叔叔。”密涅瓦从被子下面伸出小手捏住他的无名指，“他可能来者不善。” 　　“还好阿姆罗不放心我，硬是让我把独角兽带上了。”艾德反握住少女的手，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在她可怜兮兮的目光中换了个位置重复了一遍以上动作，“我去去就回。” 　　艾德现在的感知范围已经远大于普通舰船的雷达了，直到他不慌不忙地搭乘独角兽出击就位之后，散布着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大型机动兵器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视界里。 　　进入视野的MA远看宛如巨大的花朵，五枚花瓣下各有二十五根可近战可射击的触手飞扬舞动。尺寸惊人的机体理所当然地配备了高强度的I力场，形态各异的加农炮也为其提供了可观的远程攻击手段。而位于花朵顶端的透明驾驶舱里的，正是头戴全覆式金属面具的夏亚，面具上还连接着数不清的传输线。 　　“宇宙妖花？”艾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剧情已经完全乱套了。不过他和夏亚的对话给船上的外人听到了总是不好，便随手将对方拉进了聊天室，“夏亚？” 　　“果然跟着娜娜莉就能找到你，灵格斯，不枉我在这条线路上埋伏了这么久。”夏亚早就习惯了被人随意地拉入踢出聊天室，充满了自信的态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十年前的老旧机型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虽然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意外，但我能问下原因吗？”艾德好奇地问道，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因为我抢了你女儿？” 　　“事到如今还要装傻么？太难看了，灵格斯。”夏亚轻蔑地一笑，“我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天使之轮。” 　　“噢，你知道了啊。”艾德淡然应道，“那你知不知道我造的不是‘真正的’天使之轮？” 　　夏亚顿时语塞，气氛也跟着凝固住。 　　NT骗NT实在是太容易了，因为NT们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被骗的。艾德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天起将这句话当成座右铭每天复习一遍。 　　“就算这次没有暴走也无法保证下次同样如此，而你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连累所有人类一起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夏亚不愧是夏亚，很快就重新找到了正确的立场，“你这样的NewType太过危险了，我必须将你杀死。” 　　“你说的问题其实我也想过。”艾德耐心地解释道，“我一直也在找人制衡我自己。” 　　“没有意义。”夏亚沉声道，“除了我能够侥幸从名为灵格斯的黑洞中脱出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只会越陷越深而不自知。娜娜莉这些年来的逐渐疯狂就是最好的证明，密涅瓦只要不离开你迟早也会如此。” 　　艾德难得地沉默了下去。 　　“灵格斯，我对你没有私怨，甚至还很欣赏你。但这是只有我能办到的事情，也是我必须为人类做出的决断。”夏亚喟然长叹，“如果终有一日会变成敌人的话，那就必须在能杀死的时候尽早杀死。” 　　“说实话，我差点就被你说服了。”艾德重重吐出一口气，“我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假如我站在你的立场上的话，大概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既然这样——” 　　“我也想早点退休回家陪老婆啊！谁愿意忍受各种欲求不满的怨念目光，天天加班到凌晨几点？”艾德厉声打断他，“但已经答应莉莉斯了，除了硬着头皮干下去我有什么办法？” 　　“不要再找借口了，无谓的争论到此为止。”拉芙蕾西亚上的炮口纷纷指向独角兽，“在研究室里坐了这么多年，让我看看你还剩下多少战斗本能吧。” 　　艾德温柔地抚摸者独角兽的内饰，眼中满是怀念之色。随着他的念头微动，机体头顶的尖角从中一分为二，血红色的光芒从装甲下方露出的精神感应骨架中透射而出。 　　“你那台……应该叫拉芙蕾西亚？我猜的没错的话，它估计和独角兽的毁灭模式类似，是靠纯粹的精神感应操控的吧。”独角兽静静停在原地，三枚浮游盾牌在它身前绕着圈，“而你的NT能力不足，所以才需要通过那个金属面具来保证信号强度。” 　　“人类正是因为认识到自身的不足，才学会了创造工具，然后一步步进化成今天的样子。”夏亚失望地道，“灵格斯，过分强大的NT能力已经干扰了你的判断，让你变得盲目而又傲慢。” 　　“呃，你想多了，我不是要说这个。我只是想提醒你，拉芙蕾西亚机体本身和浮游炮是一个运作原理吧。”艾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记不记得NT-D是用来干什么的？” 　　夏亚一微秒也没有犹豫，操纵着机体转身就跑。 　　拉芙蕾西亚不愧是本年度最新款，尽管体积如此庞大也依旧跑得飞快，速度远超独角兽这种老旧型号。考虑到密涅瓦还在船上，以夏亚的老奸巨猾很可能会调虎离山地绑架自己女儿，艾德没敢全速追击。 　　然而即便如此，触手的控制权也已经逐一被NT-D给毫不留情地夺取了。密密麻麻的触手向上倒卷，齐齐指向机身顶部的驾驶舱，触手尖端的光束枪蓄势待发。就在夏亚即将脱离艾德感应范围的时候，一百二十五枚触手光束枪同时开火，漆黑的宇宙中轰然炸开一朵焰花。 第237章 黄金之秋 　　密涅瓦的暑假大冒险落下帷幕，秋天如期而至。 　　高三的课业越发繁重，自回月球开学后密涅瓦就再也没找到机会和艾德亲热了。但聪明伶俐的少女除了偶尔对普露发发牢骚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另一个当事人比她还寝食难安，而享受对方的窘迫也算是对她这么多年所受到的冷落疏远的补偿吧？ 　　相较之下，艾德就头疼得多了。虽然家里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一句交代也没有就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这几天他一直以加班的名义躲在实验室里，妄图想出一个死得不那么难看的自首方式。 　　就在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说辞、万念俱灰地打算引颈就戮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艾德，大事不好了。”绫波丽气喘吁吁地找到他，两人共事这么多年了艾德从没见过她这么慌乱的样子，“博士他今天早上入院了。” 　　艾德果断地扔下手头的所有事情，连白衣也没来及换下来就和绫波丽一起急匆匆地奔赴医院。赶到的时候伊奥利亚还在接受治疗，亲自守在急诊室外的院长连忙向二人介绍情况。 　　“灵格斯博士，您来了。”院长被艾德非人类的精神压迫逼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往外渗，“这、这个，您、您听我说……” 　　“艾德，注意点。”绫波丽拉了拉艾德的白衣，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 　　意识到失态的艾德从善如流地收敛气场，院长这才有余力开口：“病人年事已高，身体机能衰退严重，再加上昨晚通宵从事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导致他今天早上突然晕倒。” 　　“通宵？”艾德震惊地看向一旁的丽，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不是叫他从一线退下来了吗？一百多了还通宵折腾，他真以为自己是使徒呢？” 　　绫波丽默然以对。 　　院长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眼前两位的反应，等了一会儿见艾德没追问才继续说道：“病人今早及时送诊之后，我们立刻召集多领域的专家、教授、学者进行了专家会诊，并特别邀请了妇产科的维丹医生协助治疗。现在病人已经恢复意识，脱离危险期。”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艾德忍不住多嘴：“卡缪他表现得怎么样？” 　　“维丹医生非常优秀。”院长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想都没想就立刻答道，“无论是专业水平还是工作态度都出类拔萃，卓越的NT能力更是多次做出巨大贡献。我院每次有重要会诊都会叫上维丹医生，妇产科的主任都向我抱怨借人太频繁了。” 　　艾德听得与有荣焉，频频点头。一旁的绫波看见他滑稽的样子毫不避讳地轻笑出声，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丽，”艾德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从明天起能麻烦你继续装三无少女吗？” 　　“为了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兴趣而强行扭曲女助手的人格？”绫波丽笑着白了他一眼，“这是职场性骚扰，请容我拒绝。” 　　接下来艾德仔细听了听院长介绍的治疗方案，还时不时地“嗯？”一声，弄得对方很是紧张。他其实不怎么懂，但好在丽是相关领域的专家，见她从头到尾都没提出过质疑艾德也就放心了。 　　等到院长讲完，伊奥利亚的治疗刚好于不久前结束，二人立刻前往看护室。途中正巧遇到了返回自己科室的卡缪，艾德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干的不错。” 　　卡缪手足无措地愣了半晌，用细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扔下一句“谢谢博士”之后就慌慌张张地跑掉了。望着卡缪匆匆离去的背影，绫波丽看了看艾德又笑出声来。 　　两人来到看护室，方一进去就见罗兰正低眉顺眼地坐在病床边，语笑嫣然地陪床上的老者轻声聊着天。注意到艾德出现，罗拉的眼睛倏地一亮。 　　“伊奥利亚，”艾德径直走向病床，“我说您老能不能——” 　　“艾德，别这样。”罗拉连忙起身迎上去，背着伊奥利亚对艾德柔柔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其实也很为博士着急，我们先听听他的理由好不好？” 　　看见罗拉摆出这副姿态，艾德瞬间什么气也消了，当即乖乖和罗拉并肩坐下：“伊奥利亚博士，您这么大年纪，工作上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不然万一像现在这样病倒了，狄安娜她们两口子和碇该有多伤心呐？” 　　“原来你还知道狄安娜她们是两口子？”伊奥利亚冷笑一声，“还有，平时一口一个丽的不是叫得很亲热么，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碇了？” 　　艾德瞟了眼罗拉精致如画的侧颜，暗自决定无论伊奥利亚说什么不跟他吵。伊奥利亚一点反馈都没等到也自觉无趣，沉默不语地打量着他。 　　“不是第一天了吧，”艾德主动打破寂静，“嘴上答应我退休，其实一直在偷偷地继续研究什么东西，罗兰和丽都知道对不对？” 　　站在艾德身后的绫波丽突然之间又变成了三无少女，全程面无表情，仿佛一个字都听不懂。罗拉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在衣服的遮掩下伸手捏住艾德的小拇指前后摇晃。 　　“行了，灵格斯，不关她们俩的事，是我坚持要求的。”伊奥利亚的声音变得有些消沉，“我想纠正过去的错误。” 　　“那可不好办，你犯得错误有点多啊。”艾德无视了罗拉不满的眼神，“你想纠正哪一个？” 　　“变革者。”伊奥利亚摇了摇头，“变革者的精神有不稳定的倾向是我的设计失误，利冯兹会变成那样我要负主要责任。余下的寿命已经不多了，狄安娜她们从来不说但我心里一清二楚，为了不让其余的变革者有朝一日重蹈覆辙，我必须趁自己还有精力思考的时候纠正这个错误。” 　　其余的变革者，艾德听到这个词一点也不惊讶，绫波丽会对伊奥利亚事无巨细地全盘汇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他一直因为GN-Drive的事耿耿于怀，但如今对方的所作所为…… 　　艾德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进展如何？” 　　“幸好大脑还没退化，理论部分今天早上正好圆满完成，后面的试验部分碇会负责接手。”伊奥利亚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灵格斯，我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 　　罗拉虽然不是NewType，没有洞察人心的便利能力，却从艾德略微僵硬的指关节上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情绪波动。她没有多此一举地试图出言安慰他，只是默默地握住他的手。 　　“灵格斯，关于你的问题我考虑了很久。我本来试图设计出一个制衡你的方法，却推演发现无论怎样的权力分割方式最终都会变成内耗的工具，得到于其寄望于完美的体制还不如指望你的良心这个令人绝望的结论。”伊奥利亚的神色忽地一凛，“碇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答应我，不要和她发生感情纠葛。” 　　“我就从来没想过和她发生感情纠葛，一开始就是把她当作我的纠错模块而培养的。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就是了。”艾德在罗拉的鼓励下打起精神，对伊奥利亚诚恳地点点头，“我答应你，绝不和丽发生感情纠葛。” 　　“碇，你也听到了。”伊奥利亚深深地看了绫波丽一眼，又郑重地和艾德对视起来，“灵格斯，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你还是好好养病吧，别老想这些有的没有。”艾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反手和罗拉十指相扣，“人类的未来就交给我了。” 　　时间就这样在不觉不觉中缓缓流逝，秋天开始露出金色的尾巴。 　　麦兹亚·罗纳作为叛乱分子马夫狄被执行枪决，他的妻子女儿艾德并没有斩尽杀绝，而是放任其自生自灭。联邦议会迎来了大换血，马瑟纳斯首相引咎辞职，军方扶植的傀儡粉墨登场。 　　对此政坛巨变，一众媒体表示王留美恐成最大赢家，只可惜王女士当时正在收取正当报酬，没有闲心思接受采访。 　　回归学业的哈撒韦收到了暗恋的明确答复，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让他太难过。在与父亲布莱特一番长谈之后他决心攻读地质学，准备将来和捷多一起探索宇宙。 　　随后真嗣的婚礼如期举行，他惊讶地发现群里的朋友们有不少竟是各界大佬，阿纳海姆高管、A-Laws军官、哈勒维家女婿纷纷亲临祝贺。艾德甚至还以自己本人的名义送去了礼物，想必真嗣婚后会在明日香跟前过得前很有面子吧。 　　婚礼结束不久绫波丽放弃了艾德给她的长假匆匆赶回月球，一门心思地埋头于托付给她的完美变革者理论，对于拉克丝的暴走她至今还心有余悸。而作为理论的提出者，伊奥里亚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刚刚被破格评上主治医师的卡缪对艾德透露老头子起码还再能活五年以上。 　　为了庆祝卡缪的升职，几位曾在天人共事的老友们聚在一起开了个庆祝会。 　　聚会中浦木打向艾德打小报告，说是在真嗣的婚礼上竟然见到了绫波丽。艾德成功地把他糊弄过去之后，转头就以此要挟丽当一个月的三无少女，被丽讨价还价改成一个星期后成交。 　　备受大家关注的飞鸟家妹妹如今二十好几了还没开始找男朋友，浦木看着真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十分不解，但基拉却表示他支持飞鸟，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此前趁着休假带着全家去地球旅游的基拉还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并告诉大家他在景点很巧合地遇到了换岗轮休的阿姆罗带着贝托蒂嘉出来度假。 　　知道庆祝会结束都没有一个人多嘴地问密涅瓦之前到底为什么要断绝关系，“灵格斯家的事情不要管”是包括卡缪在内所有人的一致共识。 　　而几个月前险些将满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密涅瓦终于在家里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期中考试也获得了全年级前十的好成绩。这次她可不打算假客气地不要奖励了，只是还没想好向艾德索取什么。 　　面对密涅瓦如此严重的属性冲突，星期五小姐难得地燃起了对抗心，甚至还荒唐地把桃香给卷了进来。好在女仆小姐不仅没有不满，反倒十分高兴。 　　C.C.有条不紊地过着她的老年人慢节奏生活，身边的变化没有给她造成分毫影响。拉克丝的小说依然在连载，只是剧情一反常态地在安琪登场后突然推进得飞快。 　　所有人都在继续着各自的人生，而艾德就这样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开始了最后的计划。 　　…… 　　V2高达周围的玻色子力场散去，陌生的地球映入眼帘。 　　“艾德，做好准备，还有十五分钟进入预定轨道。”爱丽丝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告诉她们呀？” 　　“现在这样就好了。”艾德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然每个人都给我来一段深情告别不是弄成死亡FLAG了吗？” 　　“那……”爱丽丝怯生生地犹豫了一会儿，“那我在这里真的好吗？” 　　“没有更好了，我一个人会害怕啊。”艾德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要是有人问我最想和谁在一起生活的话，我一定会装傻充愣地拒绝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但要是有人问我最想和谁一起死去的话，那就是只能是你了，爱丽丝。” 　　驾驶舱里沉寂了片刻，十几秒钟后爱丽丝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还有十四分钟进入预定轨道，艾德你专心一点！” 　　“嗯，知道了。”艾德右手握紧又张开，“好不容易解开了无解的死局，我可没有这么早去见老杨的打算。” 　　当他得知世界真相的时候，就立刻判断出这是个没有解的死局。整个宇宙宛如网游小说一般被造物主层层递进地安排了无数敌人，即便逃出了银河系人类也随时面临着灭绝的风险。而另一方面，艾德从恩布利欧那儿确认了另一个宇宙的安全。 　　既然如此，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首先把另一个地球上残存的人类运走，再把那个地球完全弄没，最后把艾德所在宇宙中的地月系统整个搬过去就好了，这就是艾德对伊奥利亚所描述的V计划的真相。 　　达成这个目的一共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让两边地球轨道无缝衔接的时机，艾德和绫波丽已经计算出来了是今天。二是能覆盖整个地月系统的玻色子跳跃装置，天使之轮就是为此而建造的，此刻绫波丽和五飞正在上面待机。三是能彻底分解地球的道具，即艾德和爱丽丝现在所驾驶的V2高达。 　　艾德没有给这台V2配备任何不必要的武装，它被设计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用背后的光翼从合适的角度切开地球，甚至连TurnA的动力炉都被他拆下来当作本机的核心能源。但即便如此光翼的出力仍然不够，而艾德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机身和独角兽一样采用纯精神感应骨架，利用NT爆发的增幅来弥补出力的不足。 　　并不是他想逞英雄，只不过现存的人类中NT能力最强的正好是他罢了。 　　“还有七分钟进入预定轨道。”爱丽丝的声音再次响起，“艾德，你的心率好高，要来点音乐放松一下吗？” 　　“还是算了吧，反而弄得我更紧张了。”艾德反复地做起深呼吸，试图让微微颤抖的双手镇定下来，“爱丽丝，我突然有点想念她们了怎么办？” 　　“唔，其实罗拉在系统里给你偷偷留了言，可是她叫我不要告诉你的。”爱丽丝给出了令人意外的答案，“艾德，你要听吗？” 　　他默默点了点头。 　　“艾德，虽然我嘱咐过爱丽丝不要对你透露这段录音的存在，但如果它真的有幸被你听到的话，那就表示爱丽丝判断你太紧张了。她不太懂得该怎么安慰别人，所以大概会选择让我来。” 　　艾德会心地扬起嘴角。 　　“我不会告诉我有多相信你，那样一定会被你当成FLAG。我也不会说些奇奇怪怪的告白，不然万一你最后想的不是我岂不是很尴尬么？” 　　V2高达猛然加速。 　　“我只会在月球上安静地等着你回来，嗯，仅此而已。” 　　耀眼的粒子将机身染成了温柔的血红色。 　　“月球是个特别好的地方，你快点回来吧。” 　　一万三千公里的光翼向着蔚蓝的惑星义无反顾地飞去。 　　第五卷，真心为你，完。 终章 无限的旅路 　　胡索·艾宾小朋友今年十三岁了。 　　托他在阿纳海姆旗下某研究所工作的妈妈的福，今天是胡索平生第一次坐头等舱。之前虽然也和妈妈一起去过月球好几次，但他们一直坐的是经济舱。这次他一个人出门，妈妈不放心他才破例给他买了头等舱的票。 　　头等舱不仅宽敞，人也少得可怜。除了胡索本人之外，就只有坐在他对面的一对男女和过道另一侧的一位带着遮阳帽的大姐姐。最巧的是，在这仅有四位乘客的头等舱里，四个人竟然全部都是NewType。 　　但胡索此刻没空观察别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Gundam啊，升天吧！”他一边飞快地动着手指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这款叫做GvG Generation的游戏是由阿纳海姆娱乐部门独家发行的、全世界最火爆的MS模拟对战游戏。游戏据说从军用训练程序GBN简化而来，自UC0103年第一代发售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五十年了。为了保证质量游戏每隔五年才更新换代一次，胡索现在玩的就是今年刚刚发售的最新作。 　　这个游戏和大多数其他常见游戏一样，分为联机对战和单人战役两个模式。 　　在战役模式中，玩家可以亲自扮演阿姆罗·雷、格拉汉姆·艾卡等耳熟能详的著名ACE，与夏亚·阿兹纳布、西洛克·帕普提马斯、利冯兹·阿尔马克等邪恶反派展开激烈战斗。在游玩的过程中，玩家将通过代入来逐渐加深对历史的了解，增强身份认同，最后深切体会到现在的和平生活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不得不说寓教于乐的效果十分显著，八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地下叛乱组织“赞斯卡尔”的覆灭，就是源于组织中某高层的孩子大义灭亲地向联邦当局实名举报，而那位举报的少年正是这个游戏系列的忠实粉丝。 　　胡索青梅竹马的异性好朋友夏克蒂·卡琳的母亲也被卷进了那次事件，在牢里关了好几年，不久之前才刚刚才放出来。 　　而在联机模式中，玩家则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MS和网络上的其他玩家一较高下。此外，每隔五年阿纳海姆还会举办世界级的大赛，冠军将被官方授予“名人”的荣誉称号，第一代“名人”的颁奖仪式甚至成功邀请到了灵格斯博士本人出席。 　　只可惜在那次颁奖典礼不久之后，42岁的灵格斯博士执意亲自驾驶搭载了最新型玻色子跳跃装置的MS进行平行位面探索实验，此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四年后灵月球官方正式宣布实验失败，灵格斯博士被认定死亡，全世界为之降半旗。 　　“本次航班将在十分钟后抵达宇宙港，请乘客们携带好随身行李。” 　　本就有所分神的胡索被突如其来的广播彻底打乱了节奏，不小心按错了一个键。不会犯错的程序没有放过这次的失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V2AB高达被只剩下最后一丝血的BOSS一套连招瞬间反杀。 　　“只差一点就能让他升天了啊……”胡索郁闷得哭出来的心都有了，隐藏BOSS“天草”从游戏第一代发售至今从来没有人打败过，甚至都传出了“天草”的原型是阿姆罗·雷的谣言，而他刚才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能胜利了，“差点就能知道打败天草的通关奖励到底是什么了……” 　　“通关奖励是一台历史上没出现过的隐藏MS。”坐在他对面的陌生男子对他说道，“型号是RGZ-91，性能不怎么强，还有变形方面的设计缺陷，只是个彩蛋而已。” 　　“真的？”胡索惊讶地抬起头来，“不是从来没有人通关过吗？” 　　“我认识游戏的……算是制作人之一吧，他亲口告诉我的。”男子对他和煦地笑了笑，“我当年也很迷这个游戏，看到你玩得这么不错就忍不住向你搭话了，要是对你造成了困扰的话……” 　　“您太客气了。”和胡索一样同为NT的中年男子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让胡索不由自主地就心生好感。 　　直到这时胡索才有机会打量坐在他对面的一对男女，男的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而女的则显地异常年轻。看他们的亲密动作更像是夫妻而不是父女或姐弟，那这位先生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胡索知道盯着人看不好，但他总觉得中年男子有点眼熟。按理来讲，NT到了这个年纪，又坐得起头等舱，应该不会默默无闻才对。 　　胡索的历史成绩很好，他清楚地记得老师课上曾经讲过，自联邦第一任女首相王留美针对NewType提出了“不走歧视迫害的老路，也不走崇拜异化的邪路，NewType不是战争工具，向伟大的灵格斯博士学习”的四大指导思想后，各行各业涌出了许许多多的优秀NewType。 　　比如第一个走出太阳系的捷多·阿西塔，比如被誉为妇科圣手的卡缪·维丹，比如…… 　　“啊，我想起来了！”胡索恍然大悟，“您难道是第五代‘名人’、传说中的特级面点师，西布克·阿诺先生吗？” 　　“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记得我啊。”西布克笑着对他点点头，“你好，我就是西布克，旁边这位是我妻子贝拉。” 　　原来真是老牛吃嫩草啊？胡索不禁暗自腹诽，当然我们讲文明懂礼貌的胡索小朋友是不会当面说出来的。 　　飞船很快便到站了，接下来胡索要去阿纳海姆的研究所，和西布克夫妇并不顺路，两拨人挥手道别。在宇宙港外等车的时候胡索又看到了刚才头等舱里那位带遮阳帽的大姐姐，对方似乎哪儿也不打算去的样子，只是落寞地独自坐在大厅的角落里。 　　虽然他很想关心一下那位大姐姐，但事先已经和妈妈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去晚了妈妈一定会担心的。胡索远远地望了大姐姐一眼，只得无奈作罢。 　　到达研究所差不多正是午休时间，胡索报上姓名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路深入。经过了若干次繁琐的检查和消毒后他被带到了一间类似活动室的地方，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休息了。 　　“大姐姐们中午好，我叫胡索·艾宾，今年十三岁。”胡索向两人打起招呼，“我的妈妈是缪拉·米格尔，在这里当研究员。” 　　“你就是缪拉的儿子？”身披白大褂的短发少女对他淡漠地颔首示意，“NT潜力不错。” 　　“你就是缪拉的儿子？”另一名留着耀眼银发的少女一脸悲痛地看着他，“来得正好，很抱歉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缪拉她在昨天的实验中遭遇意外，现在……” 　　胡索的心脏骤然跳得飞快。 　　银发少女飞快地转过身鼓捣了两下，再度面对他时不知从哪儿变出个头盔抱在怀里：“现在只剩下这么多了。” 　　胡索如遭雷击地愣在原地，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那个头盔：“这是我妈妈……” 　　“绫波绫波，看到没看到没？”银发少女将头盔随手一扔，得意洋洋地两手叉腰，“我也会骗人了哦？骗的还是个NT哦？厉害吧？厉害吧！” 　　“智力等级又下降了，果然初代AI有缺陷么。”被称作绫波的短发少女摇砸了咂舌，自言自语地低声道，“还是让他早点着手设计诺诺……” 　　“对不起，我错啦！”银发少女慌慌张张地挥舞着手臂，“我马上就去工作，我今天通宵加班，千万千万不要诺诺！” 　　“绫波所长，爱丽丝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一位女性此时正好推门进来，“胡索，你来了？” 　　胡索心情复杂地看了看那个被仍在地上的头盔，妈妈称呼那个短发少女为所长，也就是说妈妈是她的手下。为了母亲今后的工作着想，他觉得刚才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 　　“你们聊吧。”绫波所长对进来的缪拉轻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向着外面走去，“爱丽丝，工作了。” 　　“哦。”银发少女乖巧地跟了出去，嘴里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好不容易把诺诺的事情忘记了，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来，好不好？绫波，好不好？” 　　“别看她们这样，其实绫波所长和爱丽丝小姐都是很好的人。”缪拉笑着摸了摸胡索的头，“怎么样？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害怕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胡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对了妈妈，来的时候在我还遇到一个名人，你绝对猜不到的……” 　　由于缪拉下午还要工作，两人稍稍聊了一会儿后她便不得不让胡索先回住处等他。 　　“对了，回去之前顺便拜访一下你姑姥姥，也就是我姑妈。”缪拉写了个地址交给胡索，“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认识一下了。” 　　“我在月球上还有个姑姥姥？”胡索大吃一惊，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奶奶形象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她是你外公的姐姐，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具体等见到了你就知道了。”缪拉再度摸了摸他的头，“如果她留你吃晚饭记得给我发信息，另外晚上要按时回来。” 　　离开研究所之后，胡索没有选择乘车，而是打算走着去姑姥姥家。他来月球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跟着妈妈一起行动，这次他想抓住机会一个人人好好地闲逛一下。 　　月球首都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和胡索自幼长大的小镇不可同日而语，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充满科技感的纷繁细节看得他眼花缭乱。 　　“月球的平均颜值真高。”目不暇接的胡索不由地心生感慨，“有好多不输给卡迪珍娜小姐的漂亮大姐姐啊……” 　　顺带一提，卡迪珍娜小姐是住在胡索小朋友家隔壁的漂亮大姐姐。胡索虽然已经有夏克蒂这个温柔可爱的青梅竹马了，但他一直暗恋的其实是卡迪珍娜小姐。他不仅房间里贴满了卡迪珍娜小姐的自制海报，连手机和电脑的壁纸也都设置成了卡迪珍娜小姐的生活照。 　　“虽然有这么多漂亮的大姐姐，但我对卡迪珍娜小姐是不会变——哇啊！”胡索的目光迅速被马路对面的一位大姐姐吸引了，“呃，有对象了啊……” 　　那位大姐姐一身简约的裙装，留着如瀑的亮白长发，罕见的小麦色肌肤也完全无法掩盖住她的天姿国色。此刻的她嘴角弯成甜蜜的弧线，两手紧紧地抱住身边年轻墨镜男的臂弯，整个人依偎在他身上。 　　“咦？”身为NT的胡索又敏锐地注意到离两人稍远一些的位置，一位穿着女仆装的美少女正鬼鬼祟祟缀在他们身后，“很可疑啊，要报警吗？算了，月球太危险了，我还是赶紧去姑姥姥家吧……” 　　按照妈妈给他的地址，胡索按图索骥地找到了目的地，路上还被层出不穷的安保人员反复盘问了多次。站在气派豪宅的门口，他忐忑不安地按下了门铃，心里琢磨着妈妈所说的“比较特殊”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金发大姐姐出现在玄关里，目光警惕地俯视着他：“哎，小朋友？你找哪位？” 　　“大姐姐你好，我叫胡索·艾宾，今年十三岁。”胡索鞠了个躬，“我是受妈妈缪拉·米格尔的嘱托来这里拜访姑姥姥的，请问她在家吗？” 　　“她在家，你先进来吧。”金发大姐姐收起警惕的态度，毫不掩饰地笑得乐不可支，“上次是姑妈，这次是姑姥姥，她又升级了啊，哇哈哈哈哈！” 　　胡索一头雾水地跟在她后面，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可笑的。 　　“今天正好有别的客人在，你先坐一下。”金发大姐姐将他带到起居室，自己走到楼梯边冲着二楼大声喊道，“姑姥姥，你上次那个侄女的儿子来找你了！” 　　胡索在一位气质高雅的粉发大姐姐的招呼下坐到沙发上，道着谢从对方手上接过茶水。在这个女主人做派的大姐姐的身侧，另一个神情冷漠的绿发大姐姐正在往嘴里不停地塞点心。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披萨还美味的食物。”在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依依不舍地将拿起的最后一块点心放回盒子里，“这块留给他吧。” 　　“喂，怎么就剩一块了？我的呢？”金发大姐姐怒气冲冲地从楼梯边跑过来，“太过分了啊你！” 　　绿发大姐姐坦然地对视回去，摆出一副我吃了就吃了你能怎么样的态度。粉发大姐姐若无其事地静观其变，没有表现出任何想拉架的意思。 　　“箱子里还有的，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把制作方法告诉桃香小姐。”第一个站出来劝和的竟然是客人，“这次西布克他做了全新的尝试，您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 　　胡索这才注意到所谓的“客人”：“西布克先生？贝拉女士？” 　　“又见面了，没想到你居然和博士家是亲戚。”西布克对他笑着点头致意，又转头对粉发大姐姐解释道，“胡索和我们乘的是同一班飞船，他正好就坐在我和贝拉对面。” 　　“看来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缘？”粉发大姐姐露出复杂的微笑，“他总是能无意识地将NewType吸引到身边呢，无论男女。” 　　“博士家对我有恩。”西布克注意到了胡索好奇的目光，主动出声道，“我在年轻时在和贝拉的交往一直遭到她家人的反对，后来这件事从我母亲口中说出、经由爱丽丝小姐传到了博士耳朵里、再由他那边施压后贝拉她家里才迫不得已地认可我们。” 　　“爱丽丝”是中午见到的那个银发少女吗？从刚才就反复出现的“博士”又是谁？等下，从那年轻的候就开始交往的话难不成贝拉女士和西布克先生差不多大？老年吃嫩草只是误会而已吗？ 　　“原来是这样啊。”西布克先生也许在听到自己是亲戚的说法后就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很熟悉这家人，但胡索决定先用摸棱两可的说法继续对话，“我记得西布克先生作为特级面点师很早就出名了，为什么会遭到反对呢？” 　　“是这样的，我的母亲那会儿在阿纳海姆担任高级研究员，所以我难免会被人打上灵格斯派系的标签，而贝拉她……”西布克征询地望向妻子，后者轻轻点头，“贝拉她在和我结婚之前旧姓罗纳。” 　　“罗纳……”胡索的历史学得很好，所以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马夫狄之乱的那个罗纳？” 　　“麦兹亚·罗纳，也就是马夫狄，是我的外祖父。”贝拉羞愧地垂下眼帘，“外祖母一直坚称外祖父是被灵格斯博士冤枉、作为替罪羔羊而处死的，所以坚决反对我和西布克来往。” 　　罗纳，马夫狄，灵格斯，“博士”，同时出现这么多关键词胡索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该发觉不对劲了。为什么“博士”要出头给罗纳家施压？为什么这个屋子里的漂亮大姐姐多到不像话？为什么妈妈对姑姥姥家从来闭口不谈？ 　　他恍然想起了去年看过的一本上古网文，那是他下载机娘本合集时在压缩包里顺便发现的，其名为《灵格斯的隐秘生活》。本来年代那么久远的小说他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后来无意中看了个开头后发现意外地很带感，就一口气看完了。 　　小说讲述了大名鼎鼎的灵格斯博士波澜壮阔的一生，并用脑洞填补了正史中没有的空白。书中的灵格斯博士同样也进行了平行位面探索实验，但作者却给出了和史书完全不同的解释。作者笔下的灵格斯博士只是为了提前退休而故意假死，等到人类面临危机时他自然会再次挺身而出。 　　假如小说不小心猜对了真相，那他们口中“博士”…… 　　“密涅瓦女士，好久不见。” 　　西布克的声音将胡索从遐想中唤醒，他抬头便看见一位茶色头发的大姐姐正款款踏入起居室，径直向着他的方向走来。他们喊她密涅瓦，那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大姐姐难道就是妈妈口中的姑姥姥？那自己的曾外祖父难道是…… 　　“你就是缪拉的儿子？”茶发的大姐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正好有问题问你，你曾外祖父现在还活着么？” 　　“曾外祖父很早就去世了。”胡索自幼机灵，才不会踩中这种简单的文字陷阱，“妈妈说她从小就没见过曾外祖父。” 　　“和缪拉一模一样的说辞，呵呵。”密涅瓦眸中依稀有虹彩流转，强大的精神压迫感让胡索有点呼吸困难，“不过你和她不一样，你可是NewType啊。回答我，你也从小没见过曾外祖父么？” 　　“我……”胡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 　　“我回来了！”玄关传来的声音让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一位穿着女仆装的美少女片刻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有客人来了吗？那我马上去准备晚饭。” 　　“等下，桃香。”金发大姐姐狼吞虎咽地吞下最后一块点心，使劲拍了两下胸口，“监视的结果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主人一直和亲王殿下在一起，没有出现可疑的女人。”女仆小姐似乎毫不避讳在场的客人，直截了当地答道，“另外主人通知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亲王殿下商量，今天会晚点回来，晚饭就在殿下那边吃了。” 　　“唔，我又多心了吗？”金发大姐姐一脸狐疑地摸着下巴，“总觉得最近几年直觉越来越不准了啊。” 　　胡索此刻终于通过头发颜色对照小说的内容把所有人给认齐了，震惊得无以复加的他只能茫然地呆坐在位子上，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我也挺惊讶的，贝拉反倒比我淡定得多。”西布克可能误会了胡索的表情，在精神感应中笑着安慰他，“博士他们家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胡索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既然博士有事，那我们明天再来拜访吧。”西布克站在玄关外，和妻子贝一起拉躬身告辞，“胡索你住哪里？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远的话让桃香开车送你。”姑姥姥突然变得对他很亲切，胡索有种对方似乎放下了某种心理负担的错觉，“有空让缪拉带你过来吧，你确实该见见他。” 　　“是，我会转告妈妈的。”胡索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白天那个带遮阳帽的大姐姐的身影，“回家之前我还得去一个地方，就不麻烦大家了。” 　　辞别姑姥姥和西布克之后，胡索一刻不停地打车直奔宇宙港。 　　他不确定那个大姐姐到底还在不在那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大概是那个大姐姐给他的感觉实是在太像卡迪珍娜小姐了，准确地说是失去了所有生气的、死气沉沉的卡迪珍娜小姐，让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置之不理。 　　出租车窗外的景色向后疾驰，胡索的心脏也跟着飞快跃动。直到他喘着粗气冲进宇宙港大厅的那一刻，狂跳的心才逐渐镇定下来。一个带着遮阳帽的萧索身影正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一如他早上离开的时候。 　　“大姐姐，你好。”他走到她身边，颤声开口道，“我叫胡索·艾宾，今年十三岁。” 　　大姐姐闻声缓缓头起头来，胡索这才终于见到了对方的相貌。她纤细的身体并没有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顺滑微卷的长发从两鬓自然垂落，精致柔和的五官似乎暗藏着无形的英气，眉眼之间却始终带着挥散不去的忧愁。 　　“你好，小朋友。”大姐姐的声音里浓浓的满是寂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早上看见大姐姐你坐在这里，现在还是这样，就想着你是不是在这里坐了一天了。”胡索硬着头皮鼓起勇气说道，“要是遇到了困难的话我可以帮忙，比如迷路了之类的。” 　　“迷路了？”大姐姐出神地望着虚空，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吧。” 　　“那我可以——” 　　“谢谢你的担心，小朋友。”大姐姐语气坚定地打断他，“但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会乘半小时后的航班回地球，马上就要去检票了，所以不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都不做就要回去了吗？”胡索生气地问道，他无法忍耐这个和卡迪珍娜小姐相似的大姐姐如此的消沉悲观，“那大姐姐你来月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本来是打算探望一个很久没见的人。”大姐姐发出一声轻叹，“不过事到如今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也只会让他难堪而已，他一定也不想见我吧。” 　　“大姐姐为什么要擅自认定毫无根据的事实呢？还是说大人都是这样的吗？那也太奇怪了吧！”胡索激动地反驳道，“是和人吵架了吗？有多久没见面了呢？为什么不去见一面呢？不见一面又怎么知道对方不想见你呢？” 　　“你不明白的。”大姐姐带着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我给他添了很多麻烦，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暗恋隔壁的卡迪珍娜小姐呢！”胡索感到脸上在发烧，“我总是趁着她在二楼阳台沉思的时候偷窥她、偷拍她，每次她发现了之后都会恶狠狠地训斥我，但我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很高兴地继续，因为只要这样做就能和她有更多的接点！” 　　大姐姐怔怔地问道：“添麻烦也是可以的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胡索理直气壮地说，“我被卡迪珍娜小姐骂了这么多次，但每次事情过去之后她还是愿意和我说话，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潜意识里对我举动不仅不反感，还有点享受！等她习惯、甚至是依赖上了我的行为之后，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向她告白了！” 　　“原来是这样……”大姐姐倏地站起身来，双眸之中神采飞扬，“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呃，大姐姐？”胡索很高兴对方能打起精神，但不知为何总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犯下了什么非常严重的错误一样。 　　“啊啊，灵感太多了，该用哪个剧本好？罗兰的事情他们知道没有？”大姐姐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胡索的脑袋，“对了，小朋友你叫胡索是吧？谢谢你，太感谢了。” 　　“不客气。”胡索脸色一红，“那个，大姐姐你想通了吗？” 　　“嗯，你说得对，凭什么不能给他添麻烦？”她的笑容无比灿烂，“决定了，我会给他添一辈子麻烦的。”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