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误入官场》 作者：可大可小 内容简介 　　隔着两栋楼可以听见别人说的梦话，坐在办公室可以听清别人的密谋，这样的人进了官场，只要将特长运用得当，想不官运亨通都难啊。 第一卷 转变 第1章 情缘已断 　　朱代东接到自己分配到树木岭中学的调令已经半个月了，但这半个月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有如行尸走肉，因为他失恋了！ 　　这几天脑后处依然不时传来阵阵隐痛，可是朱代东却一点也不在意，哀莫大于心死，他甚至连医院检都没去，任自己自生自灭。有时实在痛得难受，就去买瓶酒，自斟自饮，酒精不但可以麻痹精神也能麻醉肉体上的痛苦…… 　　朱代东是古南省师范大学的八六届毕业生，若是他服从分配，一般会分回他的老家芙蓉县。但是因为女友唐小丽的缘故，朱代东主动要求分来芙蓉县的邻县雨花县。唐小丽的父亲是雨花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在毕业时，唐小丽让朱代东与她一起分回雨花县，说以她父亲的关系，两人都可以留在县城教书。 　　能与恋人在一起工作，不要说县城，哪怕就是最边远的小山村，朱代东也毫无怨言乐于接受。可是八月份他接到县教育局人事科的电话后，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分到了雨花县最为偏僻的树木岭乡的树木岭中学。 　　而唐小丽却一直没有分配，后来朱代东到处打听才知道，她是被派到市里学习去了。参加工作后，能被选派去学习就意味着要进步，现在唐小丽还没参加工作就被派去学习，以后她还可能与自己一起工作吗？朱代东就算再迟钝，这个问题他还是能看透的。 　　朱代东去找唐小丽的父亲唐涛江，唐副局长对他完全没有了六份月唐小丽带他回去时的热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树木岭中学的刘涛样长很重视人才，而且这几年树木岭中学发展得也不错，刘校长特意点名让他去的。说完他又一脸的惭愧，说自己只是个副职，人轻言微，加上今年新来的县长亲自过问了毕业生的分配，他也无可奈何啊。在下面好好干，争取干出成绩，以后有机会再调回县城。 　　一番话说得朱代东当时无言以对，人家堂堂副局长放下身段跟自己解释，他这个农家子弟在雨花县无亲无故，现在一切已尘埃落定，还能怎么办呢？ 　　朱代东倒不在乎去哪里工作，只是希望能和唐小丽在一起罢了。不管是树木岭中学也好，荒山岭中学也罢，他都会非常乐意。唐局长好像也看出了朱代东的心思，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说是小丽给他的。 　　朱代东拿到信后就顾不上与唐涛江磨矶，唐副局长脸上的虚伪让他看得很难受。他快步走出他的办公室后就将信抽出来，信上的字迹非常熟悉，可却只有短短几行字：“代东，对不起，我们分手吧！小丽。” 　　这几行字有如千钧，重重的击在朱代东的心口，他的脸色突然变得一片煞白，然后感觉头晕目眩，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后倒下，在他身后正是县教育局办公楼的水泥台阶，朱代东的后脑重重的摔在台阶上，当即就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唐涛江的办公室里，他晕倒时，唐涛江听得外面的动静，本来不想伸手的，可是朱代东在雨花县人生地不熟，既没亲人也无朋友，唯一的一个女朋友也向他提出分手，再加上朱代东是刚刚从他办公室离开的，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教育局的副局长也会很麻烦，因此他才让人将朱代东抬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长沙发上。 　　“好点了吗？要不要上医院？”唐涛江一脸的“关心”。 　　与其说唐涛江关心朱代东，还不如说他关心自己，只要朱代东没事，这件事就至此为止，与他再无任何关系。至于上医院，除非朱代东在他下班之前还没有醒来，否则是不可能的。现在看到朱代东醒过来，唐涛江也松了口气，他问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你自己要不要上医院，如果要去医院，那就自己去。而且这话还有下逐客令的意思，若是没什么问题，那就请吧，我这里可不是医院，而是办公室，不能老是躺在这儿。 　　“我没什么事，谢谢。”朱代东虽然没有完全读懂唐涛江的意思，但下意识的还是觉得再待在这里难免尴尬，人家的女儿已经与自己分手，何必再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呢。 　　拿到调令后，朱代东又回了老家，人事科告诉他，务必在九月一日开学前报到，当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朱代东不想待在雨花县，连一刻都不想，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芙蓉县自己的老家。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今天必须要去树木岭中学报到，在父母担忧的目光中，朱代东拿着简单的行礼离开了老家。朱代东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儿子考上省城的大学，这几年让他们在村里感觉倍有面子。可现在儿子毕业参加了工作了，却发现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难道是工作的事不顺利？ 　　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相问，只是给予儿子更多无声的关怀和爱护，家里的农活也尽量不让他干，就算是喝酒也由着他来。原本母亲是要劝几句的，但被他他父亲严厉的制止了，儿子已经长大，就像翅膀已经长硬的雄鹰一样，让他自己去面对各种苦难吧，也许这样对他的将来才是最好的。 　　朱代东其实早就发现了父母的担忧，可是他不想说。他宁愿蒙在被子里大哭一场也不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们。当初毕业时，父母都希望他能分配回芙蓉，离家近，家里有个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可是他当初一门心思只想去雨花，还告诉二老，自己已经找到了女朋友，父母马上就改变了态度，儿子的终生大事要紧，坚决支持他去雨花县。 　　当时朱代东也发现了父母欲言又止，他们的心思朱代东也明白，想看看未来的儿媳。当时朱代东也没说这件事，但他心里想，过年的时候应该找个时机将唐小丽带回芙蓉，让二老看看，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黄土岭乡，在那里坐班车到县城，再在县城转去雨花的班车。到雨花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去树木岭乡的最后一趟班车是下午四点半，朱代东不想也汉能再耽搁时间，一切都已经结束，靠乞求得到的感情会长久么？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县城，离开这个自己的伤心地。 　　树木岭中学是树木岭乡最好的中学，有学生六百多人，其中近一半宿舍在学校，整个树木岭乡有一半的学生都在这里就读。虽然树木岭中学是乡里最好的中学，但树木岭乡却不是雨花县最好的一个乡，反而是排名倒数一二的乡镇。因此，哪怕树木岭中学是树木岭乡最好的中学，教学条件也只能说一般而已。 　　看着连校门都没有的树木岭中学，朱代东突然想到了唐涛江的那句话：这几年树木岭中学发展得不错。这就是发展得不错？朱代东冷笑了一声，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走了学校。这里将是他以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若是没有意外，恐怕近几年甚至是未来十几年都会在这里度过。但是此刻朱代东却一点也没有要好好打量一下学校全貌的意思，他的心已经麻木，哪怕就是终老在此，也不会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涟漪。 第2章 借酒烧愁 　　半个月月的时间，让朱代东渐渐适应了学校简单而有序的生活。因为他是省师范大学毕业，一来学校就安排他当了班主任，同时还兼着初一另外两个班的语文。白天他很忙碌，一天至少有五节课，还要带一个班，也只有等到放学后，他才有自由支配的时候。 　　但是朱代东却非常不习惯空闲，因为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可让他全身心投入工作也不可能，他没有激情！一个连激情都没有了年轻人，怎么可能积极向往工作呢？因此他不管什么事情，完成即可，从不多干一点儿。 　　每天上课也没有精神，完全就是完成任务式的。对于学生，也是放任自流。虽然校长刘涛几次对他提及此事，可是每次朱代东只是当面应承，背地里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引得学校其他的老师对他颇有微词，特别是那几天与他一起分配来的中师生，更是幸灾乐祸，谁让朱代东是省师范大学毕业，而他们只是中师生呢。 　　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充满着摇摆、失落、伤感，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局外人，是一滴油，怎么也融入不进树木岭这碗水中。 　　这段时间朱代东一有机会就独自喝点酒，他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如果一定要说有个朋友的话，班上的英语代课老师胡丽华也许能算半个。 　　胡丽华是学校唯一的代课老师，未婚，但有对象，听说是部队的军官。她长得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很是惹眼，同时还有一对挺拔的双峰，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将目光投向那里。 　　她的办公桌正好在朱代平的对面，因此朱代东有时能光明正大的多瞧她几眼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在朱代东没来报到之前，班上的事就是由她代理，而现在她也担任了班上的英语老师。两人经常会因为班上的事而讨论几句，这让朱代东的心情能因此而好些。 　　但是喝酒这样的事，朱代东再孤单也不会去找她。至于学校的其他老师，朱代东就更加不会去找。刚来树木岭的时候，学校还特意为新来的老师举行过欢迎宴会。所谓的宴会就是全校教师在小食堂吃顿饭，一个豆腐炖肉，一个香干炒肉，一个红烧豆腐，一个麻婆豆腐，一个家常豆腐，再配四个凉菜，这简直就是一场豆腐宴，可这已经算是学校的最高招待规格了。 　　今年分配到树木岭中学一共有五名教师，三男二女。除了朱代东是大学生外，其余四人都是中师生。当时校长刘涛将朱代东独自隆重介绍了一番，什么大学高材生啊，满腹经纶啊，他恨不得将所有赞誉之词全部送给朱代东。这可是刘涛点名要来的大学生，夸朱代东就是夸他自己有眼光，有魄力。 　　朱代东长这么大哪被别人这么当着面夸过啊，越发别扭，加上他原本心情就糟糕透顶，当时的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但就是这样，还是给朱代东树了敌，至少那四名中师生当时就满是不屑和敌意，尤其是同宿舍的那两位，恨不得将朱代东生吃了。 　　原本五人的关系尚可，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后，四位中师生就抱了团，将朱代东一人孤立起来。而且朱代东有次还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语带讥笑，不就是个文凭吗？未必有多少才学，就是有又怎么样？能教出好学生才是真本事！接着就是叽叽喳喳的笑声，当时朱代东的脸突然像被炭火烧了一样。 　　原本最应该谈得来的几个新人却有如陌路，朱代东与其他教师的关系还没有到能无话不谈，畅快喝酒的地步。他买了酒就干脆不拿回学校，一个人在外面喝完才回来。回了宿舍也不顾满身酒气，倒头便睡。 　　朱代东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这让同宿舍的两名中师生对他更是鄙夷，有时更是当着他的面指桑骂槐，比如当面向他“请教”酒囊饭袋作何解？这样的暗喻跟当面打脸有什么区别？若是按照原来朱代东的性子，恐怕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朱代东虽然穷，可是他穷的有骨气，穷的有自尊，如果连自尊都没有，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现在朱代东却忍了下来，甚至他根本就没有要动怒的意思，这样的事已经不值得他去动怒……但是朱代东在上课时却有了明显的改变，按学生样的说法，朱老师现在的课非常生动活泼、通俗易懂，特别是文言文，听他上课，就像是听故事似的，特别的有意思。 　　公私要分明，这是朱代东给自己定的标准，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心情低落，就让一个班几十名学生跟着受累吧？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曾经就下过决心，要为中国的教育事业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可现在自己已经登上三尺讲台，却把这些都忘记了。 　　他们的行为虽然可耻，可是却令自己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怵然而惊，用这个词正可以描述朱代东的心情。这件事给朱代东的影响很多，从那以后，他对待工作一直都是公私分明，不管从事什么职业，无论是什么职位都是这么做的。 　　既然别人不喜自己满身酒气，朱代东干脆就在外面喝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但在外面过夜就得多花一笔钱，朱代东虽然也算是国家工作人员，可是他的工资并不高，要是能省下这笔钱，能多买两瓶老白干呢。 　　每天一放学，朱代东就提着两瓶酒在乡里到处转悠，他需要寻找一个安静而又能避风挡雨的所在。随着对树木岭乡越来越熟悉，终于被朱代东发现了一处绝佳所在。 　　在树木岭乡政府后面的山上有一座三清道观，在解放初破四旧时，里面的道士被全部赶走，一直空置着。直到最近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何处就来了个游方道士，他一到三清道观后，见这里无人管理，正好他也不想再四处飘泊，就却之不恭的自封为观主，自号“无名道长”，堂而皇之的在此常住下来。周围的百姓倒也没有多为难他，甚至在他来了之后，每逢初一、十五，或是逢十赶集时，偶尔还会有人去上香，给他送些香火钱。 　　除了那几个特定的日子，白天这里都很安静，到了晚上，更是一片寂静，朱代东在靠近观门处随便寻了处房间，点燃蜡烛后，发现里面有桌有凳，虽然脏了点，可朱代东对此并无太高的要求，随便打扫一下，一个人就在那里自斟自饮起来。 　　朱代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酒量已经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步。以前他也喝酒，但啤酒也就一瓶的量，农家自酿的米酒，最多一杯，二两左右。可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麻醉自己的神经还是要忘记后脑的疼痛，他的酒量开始增加。刚到学校时，他还只能喝半斤老白干，可是现在，一斤一瓶的老白干他一个晚上能喝两瓶。老白干可是五十二度的高度酒，一般人有个半斤的量就可以说是能喝，要是可以喝一斤老白干，在树木岭乡这样的地方都能称得上是喝酒高手，可现在朱代东不声不响的，却能喝两斤。 　　老白干是树木岭酒厂生产的高梁酒，醇香、劲大，当地老百姓也很喜欢。朱代东到了树木岭中学后，也很快喜欢上了这种价格便宜，口感醇厚的白酒。 　　打开一瓶酒，摆上在供销社顺手买的卤香干、花生米等，嚼一颗花生米，再喝口老白干，什么人也不去想，什么事也不做，这样的日子真是舒坦啊。也只有在这样的时间段里，朱代东才能忘记一切，尽情享受。可不曾想，他刚没喝两口，房内就闪进一人，像一阵风，可是比风还快，快如鬼蜮，吓得朱代东拿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反击。 　　“这位施主有礼了，不必惊慌，贫道乃是本观观主。”进来的那人见朱代东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说道，他怕说得晚了，朱代东会扑上来跟他拼命。 　　事实上朱代东已经有了跟他决斗的打算，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能是什么好人？虽然他没学过武，但是从小在农村长大，也是有一身力气的，刚才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桌上的酒瓶抓在手中，要是这道人再晚上片刻，朱代东的洒瓶已经在他头上开了花。 　　“你是谁？”朱代东强自压下惊悸，沉声喝问。 　　朱代东惊慌之下，根本就没有听清刚才他说的是什么。 　　“贫道乃是本观观主。”进来的道人双手合一，朝着朱代东行了一礼。 　　借着屋内的蜡光，朱代光总算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长长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髻，但中间却是用了一根筷子叉起来的。脸色倒是红润，中间一个红彤彤的大酒槽鼻子硕大无比，颌下胡须参差不齐，好像几个月没有整理过似的。更过分的是他的道袍，在蜡光的反射下，竟然闪闪发光，朱代东的视力很好，很快就明白，不是他的道袍神奇，而是上面的油垢厚得差不多可以当镜子使用了，这整个一邋遢鬼嘛。 　　“不知道长法号？”朱代东见他没有恶意，而且还是这里的主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有号则是无号，有名则是无名，施主称贫道为无名道长便可。”无名道长看来是个自来熟，他自顾自的坐在桌旁，黑乎乎的手抓了几块朱代东带来的卤香干就放在了嘴中，兀自吃了起来。 　　“无名道长？”朱代东也不知道他是真叫无名道长，还只是揶揄自己，见他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也缓缓的坐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能有个人陪着自己喝酒总比独自喝闷酒强。 　　“施主，贫道可是闻着你的酒香而来，不知可否赐酒一杯？”无名道长笑嘻嘻的说道，他虽是道士，却没有修道人那么多清规，属于酒肉穿肠过，真人心中留的那类人。 　　“这酒是本乡产的老白干，哪有什么酒香？”朱代东笑了笑，他这次来只想喝点闷酒，在供销社买了两瓶老白干和一包卤香干、花生米之外，也没要杯子，当下就将手中的酒瓶放到了无名道长的身前。 　　朱代东在学校除了上课之后，很少与别人交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这是他从一本武侠小说中看到的，参加工作后，很快就感觉到这实在是至理名言。而现在这个无名道长与他素昧平生，两人也没有利益纠葛，他反倒愿意与他说说话。 　　“不管什么酒，只要离贫道百丈之内，都能闻其香而追其源。”无名道长已经老实不客气把酒瓶抓在手中，一扬脖子，咕噜咕噜几大口，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一转眼，小半瓶酒就进了他的肚子。 　　“道长真是好酒量。”朱代东暗暗咋呼，这老白干可是一斤装的，五十二度呢，他这一口恐怕就得有三两，这无名道长可称得上是海量。 　　“这算什么，要是年轻十岁，这大半瓶酒我一口就能干了。”无名道长打了个酒嗝，又抓了块卤香干放在嘴中大嚼。 　　刚才在无名道长没来之前，朱代东已经喝了一会，现在酒瓶中应该还有八两左右，五十二度的酒，一口就喝下八两，这已经不是海量了，简直就是酒仙。 　　朱代东来这里本来就是想独自喝酒，现在有无名道长相陪，他酒兴更浓，当即也拿起酒瓶，像无名道长那样，一扬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树木岭乡的老白干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从建国初期乡里就办了这个酒厂，味道辛辣、劲大，两大口下去，喉咙口到胃，就像有一条火龙似的。 　　“痛快！”朱代东大喝了一声。他现在的酒量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记得在学校的时候，连喝杯啤酒都会脸红，可是现在，他喝个一斤老白干已经完全没有了问题，也许正如别人所说，酒量也是要练的，他这段时间几乎是天天练习，不知不觉这酒量就见涨，要不然这次他也不会一次就提两瓶酒来三清道观。 　　“唉呀，怎么就空了？”无名道长却没有发觉朱代东也是海量，他只心疼大半瓶酒自己只喝了一口，竟被对方一口给喝光了。 　　“没事，还有一瓶。”朱代东甩了甩头，并没有晕眩的感觉，而喉咙口火辣辣的感觉也逐渐消失，看来自己的酒量是练出来了，刚才喝的可比无名道长的还要多一些。 　　“这次可不能再大口喝了。”看到又有酒，无名道长两眼放光，在喝了一大口后，“友情”提醒朱代东，好像这酒是他买来的似的。 　　“好。”朱代东拿过酒瓶，也喝了一大口，可看在无名道长的眼中，却是心疼不已。朱代东暗暗好笑，这老道对于“酒”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好酒的道士能是好道士吗？“无名道长，你的道号真的是‘无名’？” 　　“那倒不是，原本也有个道号，但很长时间没用，都快忘了，懒得去想也懒得去记，叫无名不是很好吗？”无名道长先又喝了一大口酒，好像不愿意谈及这个问题，淡淡的说道。 　　道号“无名”，听起来有种飘逸、神秘的感觉，当初随口这以一说，很是受本地乡亲的欢迎，要不然以他的形象，此道观还会有香火？恐怕就算是有香火，也会是在将他赶走之后，他现在之所以能在道观混下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这个道号。 　　无名道长不愿意提及，朱代东也没再追问，而无名道长也很默契的没有问朱代东的情况，两人只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随意的聊着天，结果酒大半被无名道长抢着喝了，花生米更是被他吃得一粒不剩，朱代东虽然还是觉得没有喝过瘾，但是能与人一起共饮，听着无名道长天南地北的讲着各地的奇闻轶事，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回到学校后，已经是下半夜，学校里很静谧，听得自己吱吱的脚步声，朱代东的心情很愉悦，虽然没有与无名道长谈到自己感情的事，但与人说了半宿的话，他感觉原来心中的憋闷要少了许多。回到宿舍后，朱代东没有理会宿舍其他两位老师发出的那惊天动地的鼾声，将被子蒙在头上，很快就美美的睡熟。 第3章 耳根不能清静 上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朱代东就被吵醒，宿舍里那两位老师鼾声如雷，实在令他受不了，听在耳中，就像是炸雷似的。想要再睡，已经没有这个可能。朱代东很奇怪，自己与他们同房睡也有大半个月了，可以前也没有觉得他们的鼾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可奇怪归奇怪，朱代东却没有要去唤醒他们问个究竟的想法。打扰别人的清梦，有时比辱骂别人一个小时还要令人可恨，这一点他在学校时深有体会。既然已经无法入醒，索性就穿好衣服，换上运动鞋，到操场跑了几圈。 　　清晨的操场空无一人，除了偶尔几声呖呖的鸟叫声，显得很寂静。可一旦朱代东开始跑步时，却发现自己的耳根子根本清静不下来。树木岭中学一共只有三栋建筑物，教学楼、学生宿舍楼、教职工宿舍楼。其中教学楼与学生宿舍楼的中间隔着操场，教职工宿舍楼在教学楼的后面。 　　现在朱代东在操场上跑着步，可是耳中却全是学生宿舍楼传来的各种呼吸声、打鼾声、梦呓声，还有早起的学生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自己与学生宿舍楼也隔着近百米吧？何况学生宿舍楼的门、窗都是关好了的，难道学校的门窗隔音效果就真的这么差？ 　　管他呢，任凭千声万声，我自巍然不动。这些声音虽然让朱代东有些烦躁，因此他尽量集中精神，只关注眼前的跑道。全身出了一身汗后，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 　　正准备回去洗个澡，他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抬头一看，原来是校长刘涛背着双手，慢慢腾腾的朝着操场而来。 　　“刘校长早。”朱代东来到学校之后，承刘涛看得起，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平常也很尊敬他，有时学校有什么杂活或是他家里有什么事，只要刘涛吩咐一声，朱代东随叫随到。 　　“朱老师，很少看到你这么早起来哟，年青人早睡早起，多锻炼身体，等到年老时才不会浑身是病，像我这样，想跑都跑不动了。”刘涛见是朱代东，呵呵笑道。 　　刘涛已过不惑之年，身材不高，头发微秃，有点胖，腹部已经有了个小肚楠，按现在流行的说法，这是标准的官相。 　　“今天睡不着，在学校的时候还是经常锻炼的，一参加工作就变懒了。”朱代东不好意思的笑笑。 　　“持之以恒，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啊。你现在能继续坚持就很不错，继续锻炼吧。”刘涛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说完之后，他继续背着双手，往操场东南角的那片菜地走去，那里是全校蔬菜供应基地，是刘涛亲手弄出来的，只是现在已入秋，菜地里只剩下一些茄子和辣椒还在“坚持”。 　　每天清晨来菜地转转是刘涛的习惯，看到自己亲手种下的蔬菜，很是有种成就感。何况这样也算是锻炼身体，只要持之以恒，对身体也是很有好处的。 　　校长吩咐继续锻炼，朱代东只得又跑了两圈，若是在大学里，朱代东不会这么干，但到了树木岭中学后，他学会了改变和领会。领导既然发了话，无论如何也得坚持贯彻落实，就像刚才刘涛说要让他继续锻炼，如果朱代东就此回去冲澡，刘涛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在心中肯定会留下朱代东不听招呼的印象。朱代东现在绝对不会作这等自取其咎的事，多跑两圈只会更累一些，自己不会损失什么，可要是不跑，应景的时候，校长一双小鞋扔来，你是穿还是不穿？ 　　别看树木岭中学只有三十多名老师，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学校里，可也是有一级党委组织的。朱代东就曾经亲眼见到自己同宿舍的另外一名新教师龙义平，因为教导主任徐正武的调课颇有微词，而且还被对方听到，结果没多久就多分了一个班的教学任务给他。工资没加，可教学任务增加了，这就是不听招呼的代价。而且从那以后，龙义平的备课本和讲义经常被徐正武突然检查，只要一被对方发现有何不妥，马上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朱代东能考上省师范大学，智商绝对不低，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中学的生物课上他就学过，现在想来，这确实是人类进化的自然规律啊。得罪教导主任都有这样的后果，何况是得罪校长？ 　　“朱代东昨天晚上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的人？” 　　朱代东刚刚走到教学楼，突然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他连忙四处张望，可是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管他回不回来呢，我得起来改作业了，今天六节课呢。徐正武这个王八蛋，现在是将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老子总有一天要让他好看！” 　　这是龙义平的声音，朱代东马上听出来了，龙义平此人说话尖酸刻薄，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因此才来学校没多久，得罪的人双手都数不过来。很多事情都是小事，有时突然是他用词不当，在自己不知情时，却不知已经大大的得罪别人的了。 　　像有次在教师办公室，龙义平刚出去，发现备课本忘记拿了，他的桌子靠里，走进去拿要绕个圈子，因此他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名老师说：“XXX，我的备课本给我拿一下！”完全就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虽然那名老师最后还是将备课本给了他，但很快他就要求换办公桌，再也不想坐在龙义平对面了。 　　“我说龙老师，你这嘴巴是不是好好管教管教，不要什么话都往外捅，否则以后还有亏吃。” 　　这次朱代东听清了，这是凡明蜂的声音，与龙义平一样，也是这次一起分来的中师生。正是此人向自己“讨教”酒囊饭袋之意，因此对于他的声音，朱代东可谓记忆犹新。 　　“凡老师，我这是快人快语，天生的，想要改已经不可能了。徐正武总不能一辈子当教导主任吧，要是他欺人太甚，老子到教育局去告状去！”龙义平忿忿不平的道，不就是骂了徐正武一句“徐疯子”嘛，有必要这么记恨么。 　　“咯咯”，龙义平拉开宿舍书桌前的椅子，苦着脸开始批改作业。 　　声音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可是朱代东此时内心却是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平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现在站在教学楼前的操场中，可是却能听到教学楼后面自己宿舍中的谈话声！ 第4章 耳根不能清静 下 　　这还不止，随着天色渐亮，学生宿舍楼和教职工宿舍楼内的人都开始起床，咳嗽声、走路声、笑骂声、悉悉率率的穿衣声、梦呓声、流水声、漱口声、小便声、读书声，不管什么声音，只要是这两栋楼内发现的任何声音都一咕脑儿的向朱代东的耳内涌来，让他好不难受。 　　得去看医生才行了，朱代东默默想道。他脑子受伤都没想过要去医院，可是现在却下定决心，必须要去医院一趟，因为他怀疑自己神经错乱，再不看医生，自己不疯也得癫。 　　朱代东上午三四节有课，去卫生院看病足够了。他回到宿舍看到龙义平果然在那里批改作业，内心更是紧张。飞快的拿着换洗衣服和一个小桶后，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宿舍。 　　“发什么神经？” 　　出了门后，朱代东听到龙义平轻轻的哼了一句。这句话让朱代东脚下有如生风，连龙义平都看出自己不正常，这下可惨了。 　　此时朱代东思绪万千，哪里又能想到，正是因为自己刚才异常的举动才导致龙义平有些语。若是他像平常一样，慢条斯理的将一应物品准备好再出门，龙义平会有此一说吗？ 　　到了浴室才发现，出来的匆忙，竟然忘了带香皂。此时朱代东也没有心情再回去拿，拿着毛巾在水龙头下面随便擦了擦，就当是洗完了澡。洗完后，他也没有像平常那样，顺便把换下来的衣服也一道洗了，将脏衣服塞到桶中，回到宿舍往床底下一丢，换上鞋子，拿了点钱就离开了学校。 　　树木岭中学在乡上的北部，而乡卫生院却在南面。从学校走出来，一路上，朱代东的耳朵更是无法清静。特别是走到街上后，虽然行人稀少，可是朱代东却有如到了菜市场。各种繁杂的声音不管他是否愿意，一齐涌进他的耳中。在经过乡政府的宿舍楼时，他更是听到了那种哼哼嗯嗯的声音，让他满脸赤红，逃也似的跑了过去。 　　乡卫生院并没有专门的神经科，朱代东只好挂了个内科。医院里很安静，但这只是对于别人而言，在朱代东耳中，楼上病房中挂点滴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楚，虽然他没有亲自上去看，但是那一滴一滴往下掉的药水，就像贴在他耳边似的，这让他觉得非常恐慌。 　　“你哪里不舒服？”内科诊室坐着一名五十来岁的医生，见到朱代东走进来，目光就在他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望闻问切，先来了个“望”。可一“望”之下，这句医生有些疑惑，进来的这名年轻人，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虽然鼻尖挂着汗水，但那显然是紧张所至，所他的病情无关。 　　“医生，我怀疑自己神经有些错乱。”朱代东如实说道。 　　“神经错乱？年轻人，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医生笑道“你既然说自己神经错乱，可有什么发现？” 　　“我现在对外界的声音非常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听到，耳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朱代东如实说道。 　　“呵呵，这可不一定就是神经错乱啊，小伙子，你不要慌张，我听一下你的心率。”医生笑眯眯的说道，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让朱代东能尽快平静下来。 　　“可我……” 　　“先别说话，让我听听。嗯，心脏强劲有力，其他地方也没有杂音，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疲劳过度或是没有休息好？你所说的情况应该是耳鸣。”医生很负责的给朱代东检查了心肺功能，发现他一切正常，另外在谈话时，对方条理分明，说话清晰，这根本就不是神经错乱的症状嘛。 　　耳鸣，是指人们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条件下所产生的异常声音感觉，常常是耳聋的先兆，因听觉机能紊乱而引起。但其他因素，比如疲劳过度、休息不好所引起的，则可不伴有耳聋或眩晕。 　　而神经错乱是指人的精神和思维迷糊不清，失去常态。这两点朱代东都不具备，这医生怎么可能认定他是神经错乱嘛。 　　“最近一段时间我倒是睡得很少，而且……医生，这个跟喝酒会不会有关？”朱代东没有再与医生争辩，在教书育人方面，这医生无法与自己相比，可是在治病救人方面，自己却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就对了，年轻人要保持足够的睡眠时间，另外要少喝酒，一天一小杯有利于促进血液循环，但是多喝则会伤胃损肝。”医生觉得朱代东的病因已经找到了，酗酒，再加上睡眠不足，是有可能造成耳鸣的。 　　“但我的耳朵……” 　　“没事，回去多休息，吃得新鲜蔬菜，记住，别再酗酒，几天之后就会恢复的。”医生叮嘱道。 　　“不用发点药么？”朱代东傻傻的问。 　　“你要开药也可以，发点维生素和葡萄糖给你，维生素是给你补充营养的，葡萄糖是解酒用的，以后如果喝多了酒，记得酒后喝支葡萄糖，否则你的耳鸣还会复发。” 　　葡萄糖中含有丰富的酒石酸，能与酒中乙醇相互作用形成酯类物质，降低体内乙醇浓度，达到解酒目的。 　　“多谢医生。” 　　拿着单子去交费拿药，在药房，朱代东向护士要了点医用棉花，离开卫生院后，他将棉花分成两团往耳中一塞，纷杂的声音一下子就少了许多。望着手中的维生素和葡萄糖，朱代东知道，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药”。 　　回到学校后，朱代东的感觉也好了许多，虽然还会时不时的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而自己却不想听的声音，可是与原来各种声音一涌而入耳中的感觉却是好多了。他也做过试验，悄悄将棉花团拿出来，结果教学楼传来的诵读声差点没有让他失聪。那效果，就像一个人站在高音喇叭旁边一样。 　　回到宿舍后，朱代东将棉花团改良了一下，现在他耳中的棉花团太大，很容易让别人看到。若是被学校的人发现，他没事将自己的耳朵塞住，恐怕他不是神经错乱，也会被传为神经病的。经过改良后，棉花团变小了，只要不仔细盯着了的耳朵看，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第5章 听声辩物 　　放学后，朱代东又去供销社买了四瓶老白干和一些熟食去了道观。现在朱代东已经确信，自己既不是神经错乱，更不是耳鸣，也不是因为睡眠不足或是酗酒，而是因为自己的耳朵太灵敏，灵敏得过了头才导致周围一切的声音都能听到。 　　今天并不是三清道观的香火日，进了观门后，他就没有看到一个人，整个道观一片寂静。 　　朱代东也没有特意去喊无名道长，他来到昨天晚上喝酒的那间房内。房中的情况与昨晚并无二致，甚至就连桌上包花生米的牛皮纸也还摆在那里。看来无名道长的懒惰还真是名不虚传，朱代东也不在意，将刚买的两斤卤猪头肉、一包面饼和一包花生米摆在桌上，又打开一瓶酒，自己美美的喝了一口。 　　这次虽然还是没有带杯子，但他却带了两双筷子，喝一口酒，夹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这样的生活能让人将所有的烦恼全部忘却。 　　第一块猪头肉还没吃完，朱代东就听到了脚步声，很急切，频率也很快，看来对方是在跑步。虽然耳中还有棉花团，但是在这样的环境，朱代东还是听得很真切。果然，没过一会，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门口：“老白干！小兄弟，你又来了？”话刚说完，一头乱蓬蓬胡须的无名道长已经惊喜的走了进来。 　　“道长，请坐。”朱代东没有起身，跟他这样的懒道士讲客套，与对牛弹琴无异，完全就是自讨没趣。他只是又打开一瓶老白干，放到了桌对面。 　　“嗯，猪头肉，我的最爱啊。”无名道长来不及跟朱代东寒暄，桌上的东西勾得他食指大动，左手抓起酒瓶，右手已经捏到了一块猪头肉，然后是左右手同时向嘴“进攻”。“好吃，好吃！” 　　“道长，你就不能用筷子夹么？”朱代东摇头苦笑，自己明明摆了双筷子在他面前，可他却视而不见，直接将手就伸到了猪头肉里。 　　“拿筷子岂不是太费时间？再说了，用手抓肉吃与筷子夹肉吃，感觉完全不同。前者令你痛快淋漓，后者只能满足你的口欲。”明明是自己懒，却偏偏能说出几分道理来。 　　说话的功夫，无名道长出手不凡，又有数块猪头肉进了他的嘴巴，当然，抓着酒瓶的左手那也是不会停下来的。 　　“看来以后连熟食也只能准备两份了。”朱代东发现，非但不能与无名道长讲客气，而且还不能与他讲道理。 　　“好啊，只要你是平均分配，我绝对不会抢你的肉吃。”无名道长抓起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往嘴里塞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特异功能，竟然还能开口说话，而且还说得这么流利。 　　“来，道长，我们走一个。”朱代东笑了笑，拿起自己的酒瓶与无名道长的酒瓶碰了碰。 　　今天朱代东买了四瓶酒，与无名道长每人两瓶，原本喜欢抢酒喝的无名道长今天却喝得非常斯文，好像生怕自己的两瓶酒很快被喝光似的。但对于桌上的猪头肉、面饼，却是有如饿虎扑食，动作之敏捷，让比他年轻几十岁的朱代东自叹不如。 　　食物朱代东吃的很少，他很喜欢与无名道长在一起喝酒时无拘无束的气氛，对于能吃到多少东西却不在意。对着无名道长，朱代东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话，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认真听，也不用担心他会讥讽、嘲笑，在无名道长眼中，天大地大，不如旧上的酒肉大。 　　这两天朱代东也发现了，无名道长恐怕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他如此懒散，要是有几个钱恐怕也会去买酒，绝对不会管肚子是否饥肠辘辘，自己能帮他一点就帮一点吧。 　　两人喝着酒，聊着天，但都很自觉的不问对方的事，倒是朱代东有时会发发牢骚，将自己的怨气倒出来。无名道长的道法不知如何，但他的口才着实不差，天南地北胡侃，可以几个小时不停的说，而且碰到朱代东发牢骚，他会很巧妙的用些奇闻逸事引开朱代东的注意力，变相的开解他。 　　无名道长去过不少地方，见多识广，博闻强记，再加上口才不错，许多奇闻逸事让朱代东听得是津津有味。同时他内心的苦闷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许多，这也是朱代东喜欢来三清道观的原因。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黑，而每人两斤老白干也下了肚，而桌上的食物也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当然，这都是无名道长的功劳，朱代东只是一开始动了几筷子，后来就只是偶尔才夹一颗花生米。他回去后可以再买吃食，就算饿一顿，明天也能在学校食堂吃一顿，但无名道长却不行。 　　老白干的后劲很大，可是朱代东却觉得传言不实，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出了三清道观后，他一路步行走回树木岭中学，而且越走精神越好，用句江湖上的话来说，就是灵台清明。 　　踏着月色，朱代东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传得很远，道路旁边的房屋内不时传来的鼾声和喋喋梦呓，远处不知谁家的守夜狗的吠叫声，都让他觉得非常温馨。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之后，朱代东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见到了唐小丽，自己牵着她的手走在乡间小路上，那条路是通向自己的老家…… 　　第二天，朱代东起的更早，他昨天晚上之所以能睡得那么香，一个原因是耳中塞了棉花，另外就是喝了两斤老白干，麻醉了他的神经，令他的感知降低了许多。但到了清晨，酒精早就被吸收，而耳中的棉花团因为重力的作用，有点变形，在上方出现了一个小缺口。 　　龙义平和凡明峰的鼾声倒是比昨天要小得多，真正让朱代东醒来的还是床底下的那只该死的老鼠。此刻它正在吱吱的咬着朱代东的床脚。虽然没有爬到床底去看，但是朱代东却很奇异的发现，自己好像能“看”到那只老鼠。这是一只拳头大的老鼠，此时它正津津有味的咬着床脚，好像这不是木头做的，而是鲜肉制成的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奇妙，老鼠的样子也许是朱代东想像出来的，但它的位置，甚至现在正咬的是床脚的哪个角。为了验证自己听到的是否准确，朱代东悄悄拿起枕边的手电筒，轻轻按开后，突然一个翻身，人就趴在了床沿上，然后头往床底一探，手里电筒的光柱直指自己怀疑的床脚。 　　没错，那只老鼠正在兴味盎然的啃着，一道亮光突然射来，让它措手不及，两只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隙，就那么呆呆的与朱代东对视着。 　　“啪！” 　　朱代东抓起自己床边的鞋子就往老鼠砸去，可惜，他的动作有些慢，老鼠已经反应过来，在他伸手去拿鞋子的时候，它已经窜出了宿舍。相信经过这么一吓，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敢再来朱代东的床下捣乱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朱代东睡意全无，他穿好衣服，爬到床底将鞋子捡回来，到操场锻炼身体去了。出了一身汗后，刘涛才背着手慢悠悠的从教学楼边上走过来。见到朱代东今天又在跑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昨天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年轻人能坚持不懈就是可造之材啊。 　　上午朱代东有满满的四节课，原本站一上午，腰腿总会有一阵酸疼，但是今天朱代东却发现，并没有这样的情况。也许是这两天坚持跑步的原因，到现在还像早上那样，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就算再继续上四节课，恐怕也不会疲倦。 　　下午等放学后，朱代东还是像昨天那样，先去供销社买了四瓶酒、两斤猪头肉、一斤面饼还有一斤卤香干，然后才慢悠悠的往三清道观走去。还没走到昨天那间厢房，朱代东却听到房内有人，里面不但有呼吸声，而且还有滋滋的饮酒声，他的脑海中很快便闪现出一人，连忙加紧几步走了过去，发现果然是无名道长。 　　今天的无名道长真可谓是红光满面，而且桌上也不是空无一物，摆着一碟苹果、一碟面饼还有一碟花生，最令人惊奇的是，还有一壶酒，老道正在那里自斟自饮，优哉游哉的喝着小酒呢。 　　“咦，不错嘛，生活有了明显改善。”朱代东将东西放在桌上，笑呵呵的说道。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无名道长自鸣得意，抓起酒壶就灌了一口。 　　“今天二十号，乡上赶集，怪不得呢。”朱代东马上明白了，今天是无名道长的“丰收日”，三清道观也就是在每个月逢十的赶集日和初一、十五这几天有些人气，而这几天也是无名道长吃喝不愁的日子。 　　“小兄弟，快把你的老白干拿一瓶来，这乡里酿的米酒喝着实在是淡而无味。”无名道长却没理会朱代东，他的老眼早就盯上了朱代东手中的老白干。 　　“给你，老规矩，两瓶！”朱代东并没有因为今天无名道长有了收获而扣他的量，将两瓶老白干推到了他面前。 　　“小兄弟，这米酒是老乡自酿的，你尝尝。”无名道长很是大方的将那壶喝得差不多的米酒推到了朱代东面前。 　　“还是你留着喝吧，习惯了老白干，再去喝米酒，就跟喝水似的。”朱代东摇了摇头，他现在喝两斤老白干一点事也没有，要是喝米酒的话，至少能喝个十斤八斤的，真的就像是喝水。 第6章 清朝神耳 上 　　接连半个月，朱代东每天下午都会提着四瓶老白干去三清道观找无名道长喝酒，有时碰到星期天，他会一整天待在三清道观里，与无名道长喝着小酒，胡天海地的乱侃一番。这半个月朱代东唯一的变化是他的耳中又多了个棉花团，也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他发现晚上回去睡不着了，外界太过嘈杂是最主要的因素，哪怕是喝了两斤老白干也不顶事。后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再在耳中各增加一个棉花团，进行“双层隔音”，这样才能保证晚上能堪堪入睡，但就是这样，他的听觉还是比普通人要灵敏得多。 　　接连半个月朱代东都会来，这让无名道长的吃相好看了许多，无论是喝酒还是吃东西，都不像刚开始那样，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但是不管如何，他喝酒总是不喜欢用酒杯，而吃东西的时候，筷子则依然是多余的。 　　“我有个问题憋了半个月了，能问问吗？当然，如果你不便回答，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无名道长喝了口酒后，忽然说道。 　　“说说看。”朱代东不置可否的说道，话不能说死，说死就没有了回旋余地，这是在无名道长这里学到的。人无信则不立，因此在应承别人时要特别小心谨慎，否则就会干一些出力不讨好之事，有时明明是你想帮别人的忙，可是却没帮上，最后别人不但不感激你，甚至还会因此而记恨你。谁让你当初一口答应能办好呢？ 　　“你耳朵内的棉花是怎么回事？”无名道长看似老态龙钟，但是眼光却着实犀利，朱代东耳朵里塞了点东西，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朱代东没想到无名道长眼光犀利至斯，这半个月来，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小秘密。 　　“半个月前。”无名道长淡淡的道，半个月前，他与朱代东还只能算是酒肉朋友，虽然疑惑他耳中为何会塞入棉花，但也一直忍着没问。现在无名道长与朱代东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关心朋友，打探一下隐私也无可厚非。 　　“半个月前？”朱代东大吃一惊，当时自己才刚刚放进棉花，可不曾想，就被他给发现了。 　　“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老道我虽然不是名医出身，但也懂得几手治病的良方，也许能帮上你一点忙。”无名道长一脸的关切，他不知道多久没有对别人这么关心过了。这不是因为朱代东天天买酒买肉给他吃，而是他觉得朱代东是一个可交之人，是他真正的朋友。 　　“这并不是病，但却比病还令我难受。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耳根子不清静，方圆几十米内，不管什么声音我都能听得真切，烦不胜烦。”朱代东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学校其他人问，他肯定是不会回答的。但老道不一样，现在朱代东也将他当成知心朋友。 　　这段时间朱代东确实是烦不胜烦，几天前他才刚刚搞了个双层隔音，但是昨天晚上他发现，双层隔音已经不灵光了，也许不久就得再加一层，三层隔音。可是自己的耳朵里才多长？三层之后呢？想想什么声音都能听得的痛苦，他的眉头就蹙得紧紧的。 　　“不会吧，难道你成了神耳不成？”无名道长捏起一粒花生米，随手一扔，就精准的投到了嘴里，嚼了两下之后，才终于露出一丝惊奇，他人懒，有时表情也会慢几拍。 　　幸好朱代东已经习惯，要是换成其他人，也许会将他当成神经错乱。 　　“神耳？我宁愿成聋子也不想当什么神耳。”朱代东这几天被自己的耳朵搞得不胜其烦，什么声音听在他耳中，都是巨响。特别是让学生朗读课文时，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受罪，每次那个时候他都只好借机去操场转了转。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好处。有时朱代东在宿舍内将一只耳朵的双层隔音改为单层隔音后，自己班上的一切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自习课时，谁在讲小话，谁在做小动作，他一耳了然。回到教室后，一一点名批评。 　　这一招让他班上的同学顿感紧张，朱老师好像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人根本没在教室，可是教室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对于班上的差生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现在他班上的纪律比起原来好了许多，就算是他人不在教室，也能让学生们自学遵守。有次无意中被刘涛看到，他在周前会上大赞朱代东教学有方，他的学生能自觉遵守纪律，这一点是其他班级都做不到的。 　　“这你可错了，真正的神耳可是个瞎子。”无名道长一点也没能体会朱代东的苦衷，反而嘻嘻笑道。 　　“不会吧，难道说上帝给人一个长处，就一定会让他在其他地方补偿？你快说说那个瞎子神耳是怎么回事？”朱代乐被他搞得心烦意乱，瞎子？自己不会也重蹈他的覆辙吧？真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去死！ 　　“你别急啊，且听我慢慢道来。神耳生于清朝，大名叫聂耶，耳朵奇大，小时候他父亲带他去看相，镇上的算命先生‘一口准’根据《麻衣相书》说他日后大富大贵，聂父听后十分高兴，给了‘一口准’一个银元。”无名道长又开始胡吹海侃起来，一谈到这些逸事，他就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一听就知道那个‘一口准’是个骗子。”朱代东一脸的鄙夷。 　　“你别打断啊，是不是骗子听下去就知晓了。”无名道长对朱代东的无礼之举丝毫不以为意，他人懒，就连生气也懒得生，按他自己所说，那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太不划算了。 　　“好吧，你说吧，我不打断了。”朱代东抓起老白干，喝了一大口。 　　“可不久，聂耶的视力开始慢慢变差，视物模糊，最后竟成了瞎子。既如此，儿子日后还侈谈什么大富大贵？古往今来有哪个瞎子大富大贵的？聂父觉得‘一口准’胡说八道，就去讨还银元，可‘一口准’说，‘还不到时候。’这不是废话吗？聂父硬夺回了银元，还砸了‘一口准’的算命摊子。” 　　朱代东听了就想笑，看看，自己说得没错吧，但一想刚才的话，原本作势要说的话也生生给挡在了喉咙口。原本无名道长说的就是瞎子神耳的故事，就让他瞎编吧。 第7章 清朝神耳 下 　　“聂耶变成盲人后，神经好像也出了毛病，他常说，‘爹，我们家甘蔗的拔节声没有先前响了，赶快施肥吧。’‘爹，屋顶上有条南蛇，正咻咻吐着舌信。’‘爹，一群鸩蜂在一口准的蚊帐里做了个蜂巢，整天嘤嘤嗡嗡个不停。哎呀爹，西江上一条官船被抢了，好嘈杂啊！天哪，劫匪还杀人，不好，有人被仍到江里了！’……” 　　起初，聂父只当儿子因为眼瞎，心中郁闷，故而胡言乱语，未加理会，可儿子胡言乱语的次数多了，聂父就想不妨去证实一回，他搭梯子到房顶一看，果然在瓦楞草那儿看到一条五尺长的南蛇；他跑到‘一口准’家去，果真看到鸩蜂在‘一口准’卧室的蚊帐里新做了个蜂巢。聂父把儿子的奇异说了，‘一口准’说，‘你儿子的听力超乎常人，异人必有异相，所以他瞎了眼，同时他也必有异运，日后一定大富大贵。’聂父半信半疑，‘大富大贵到什么程度？’‘一口准’说，‘天机不可泄露。’ 　　几天后，聂父从镇上出的布告中得知，西江上果然发生了惊天劫案！劫匪把玉林州知州阿外曲进贡给皇上的一只用百斤纯金打造成的精美工艺品‘一帆风顺’劫走，并把押船官兵全部杀死！此案惊动清廷刑部，遂责令案发属地容州府从速破案。容州知府两眼一摸黑，怎么破？只好叫各县捉拿嫌犯，宁可错抓一万，不可放漏一个！一时人心惶惶。 　　聂耶说，‘爹，其实劫匪只有五个人，一个娘娘腔，一个鸭公声，一个有口头禅‘丢你老命’，一个不爱说话但老爱喷鼻，一个吹口哨吹得特别好，尤其爱吹广东音乐《三级浪》，发‘二’音时习惯性口吃。这五个人的武艺都十分高强。’ 　　因对聂耶的话证实了好几次，所以聂父开始相信儿子的听力确实超乎常人。为把真正的劫匪绳之以法，聂父就把聂耶带到知府那儿提供破案线索。知府听后有些不信，为证实聂耶的特异功能，他叫衙役到田野里随便抓个虫子放到一个盒子里，之后把盒子放到远离厅堂的班房里面，知府问，‘你说盒子里放的是什么虫子？’聂耶侧耳听了听，大耳朵颤了几下，‘根据叫声，好像是大头螟。’ 　　知府叫衙役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大头螟！知府这才相信聂耶提供的破案线索很有价值。可怎样才能把这五个劫匪从茫茫人海中揪出？知府想了个办法。 　　不久，知府贴出布告：为欢度端午，与民同乐，容州府决定举行首届吹口哨比赛，优胜者将选拔为京城乐坊长官，级别比知州还高，这是除科举武举之外又一升官捷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时报名参赛者如云。 　　比赛时，知府和聂耶坐在幕后听，一听到有人吹《三级浪》，知府就欲派人拿下，可聂耶摆摆手说，‘不是。’ 　　第七天，一名选手在吹《老八板》时，聂耶说，‘这是劫匪之一，拿下！为谨慎起见，拿下后再问他一个带‘二’字的问题。’ 　　知府出来一看，选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像个书生。知府皱眉，他怎么会是劫匪？聂耶是不是搞错了？ 　　那选手吹完口哨后，知府拍手叫好，之后问，‘你会吹《三级浪》吗？’选手脱口而出，‘会，吹《三级浪》我也十分拿手，大人想听一下吗？’知府问，‘那倒不必。你今年多大年纪？’选手说，‘二二二二二十七岁。’知府喝令，‘左右，给我拿下！’ 　　在四周维持秩序的衙役如狼似虎地朝表演台扑去。那选手大惊，连忙发功，之后踩着衙役和围观人群的肩膀，噌噌噌地遁逃出去。在跨过聂父的头顶时，恰好聂父新买了一根锹把，便趁势将锹把往上一捅，正中那选手的胯下，选手哎哟一声落了下来，众衙役一拥而上，将他擒住。 　　经审，此人正是劫匪之一。通过他，知府很快知道另外四名劫匪的行踪，两天后，所有劫匪被一网打尽，纯金工艺品‘一帆风顺’被追了回来。知府很高兴，上报知州阿外曲，阿外曲给聂耶写了‘神耳’两字。聂耶一时声名大震。” 　　“怎么样？这神耳厉害吧？”无名道长见朱代东听得入了神，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么说来，我以后可能也会变成瞎子？”朱代东脸色僵硬，内心突然生出一阵惧意，自己可是青春正茂，要是成了瞎子，工作肯定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倒未必，你虽然听力超常，但还远远没达到神耳的地步，要是真到了那种地步，就算真的瞎了又有何妨？”无名道长没良心的说道。 　　“不行，我的眼睛绝对不能瞎！”朱代东此时大生惧意，他想到的倒不是自己的前程，家中老父老母要是看到自己那副样子还不痛不欲生？ 　　“瞎子的听力确实要好于常人，但听力好未必就会真的瞎啊，无需太过担心。”无名道长见朱代东已经被吓得变了脸色，连忙安慰道。这半个月来，他天天来给自己送酒送肉，就凭这份情义，自己也不能吓唬他啊，无名道长第一次生出了一点点的愧意。 　　但这点愧意也只维持了几秒钟，无名道长做什么事都是能省则省，当然，得除了喝酒和睡觉之外。 　　“也对，你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朱代东稍微放了心来，这个老道也真是的，原本自己就够烦的了，他还来吓唬自己。 　　“对，我只是乱说一气，不必当真，来，喝酒，喝酒。”无名道长仰天一笑，抓想酒瓶跟朱代东碰了一下。 　　“咦，有人来道观了。”朱代东忽然耳朵一动。 　　“这个时候哪会有人来道观，你肯定听错了，看来你跟神耳还有很大的差距啊……哈哈。” 　　“道长，在么？” 　　可是没多久，前面大殿突然传来人声，让无名道长的笑容立马石化，生生的顿在那里。 第8章 量身定制 上 　　因为听了无名道长关于清朝神耳的故事，这几天朱代东最关注的就是自己的视力，他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突然就瞎了，为此他特意到新华书店买了张视力图挂在宿舍里。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自测一次，生怕会像那个聂耶似的，视力慢慢变差，最后竟然成了瞎子。 　　但是让朱代东没想到的，自己的视力不但一点都没有变差，反而越来越好，原本他在大学的时候有二百度的视，但是现在不戴眼镜，他也能看到视力表上一点零的图标。这让他很是惊喜交集，都是那个无名道长，将自己吓得不轻。自己是学中文的，耳聪目明竟然都忘记了。只有耳聪了，目才能明嘛。 　　自己的视力不降反升，这让朱代东心情大好，昨天期中考，自己在学校改了一天试卷，想着反正是月中十五，无名道长也饿不着，就没去三清道观。今天一放学，他就买了酒和二斤面饼一斤卤香干去了道观，虽然朱代东也算是国家工作人员，但是他的工资却不高，天天吃肉，那也是吃不消的。 　　说到期中考试，必须得交代几句。虽然朱代东并没有全心全意的扑在班上，但是他在上课时能做到尽职尽责，而且因为听力的原因，他在宿舍也能监听班上的动静。无论是班上的学生讲小话还是做小动作，他都能听得真切。等到过后，就将当事人听出来训斥一顿，一开始那些学生还不服，他们也有些小聪明的，早就看清了形势，没人注意才搞小动作的。可是朱代东不但可以将他们说的话全部一字不漏的全部说出来，而且他们做了什么小动作，也有如亲眼目睹，这样几次下来，可是将班上的学生给镇住了。 　　慢慢的，他的班是成了整个学校纪律最好的，纪律好成绩也会跟着好，这次期中考试，虽然全年级的前三名都没他班上份，可是平均成绩却是全年级第一。考试不但考学生，同时也是考当老师的业绩。他班上平均成绩全年级第一，让刘涛在会上着实的表扬了一番，同时也让其他几位中师生感到了压力。因为他们几个人带的班级成绩并不理想，刘涛有一句是这么说的，大学生就是大学生，不但带的班纪律好，而且成绩也是顶呱呱。 　　比如有个叫侯天明的，朱代东刚接手时，第一次单元测试，无论是语、数、外，他的成绩与及格线都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但是现在大半个学期过去了，他的成绩已经可以在及格线徘徊。按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很快他就能跟得上。对朱代东这样刚参加工作的新老师来说，班上没有尖子生不可惜，但要是没有差生，那才是真正值得欣慰的事。 　　等朱代东提着酒到厢房，无名道长并没有先来，他也不以为意，将东西摆好，特别是将酒瓶打开，让酒香慢慢飘出去，然后坐等无名道长前来。 　　很快，朱代东就听得一阵哧溜声传入耳中，而且越走越急，越来越近。他的嘴角立马浮现出笑意，他想像得出，无名道长闻到酒香后，那股迫不及待的样子。 　　“来啦！”无名道长的人还没有进室，朱代东就隔着隔壁打了声招呼。 　　“你是人是鬼？连我的人影都没见到，就知道是我。”无名道长一脸的惊愕，为了喝到老白干，今天他所有的动作都要快了许多，其中也包括表情。 　　朱代东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不奇怪，但是他人还在十来米以外，他就隔着隔壁与自己打招呼，这就不由得他惊讶。 　　而当他看到朱代东耳中塞得满满的棉花团时，更加震惊。娘的，这样都能听清自己的脚步声，而且还能肯定是自己，真是有些白日见鬼的味道。 　　“我其实是鬼，原本只是晚上跟你来喝酒，但现在功力大进，白天也敢来了。”朱代东突然玩意大起，两眼发愣，眼珠向上翻，直愣愣的看着无名道长。 　　看到白多黑小、寥无人气的眼眶，一向自诩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无名道长也一阵发冷，虽说捉鬼是道士的本行，可他这个酒肉道士好像却没学这份本事…… 　　“你……你可别吓我，我会捉鬼的。”无名道长不知何时，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哈，吓到了吧？”见无名道长一脸害怕的样子，朱代东不由得意洋洋，一报还一报，看你还敢吓唬人不？ 　　“小兄弟，人吓人，吓死人，贫道虽然道法高深，可也是不经吓的。”无名道长见朱代东恢复常态，连忙坐下，抓起酒瓶就灌了一大口，好像要把刚才的惧意驱出体外似的。 　　“那你上次还吓我？告诉你吧，我的视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越来越好，现在连眼镜也不用带了。”朱代东说起这件事时，更加得意，二百度的近视虽然不高，但是有时却不得不戴眼镜，现在好了，以后彻底与眼镜拜拜。 　　“恭喜恭喜，此事值得干一口。”无名道长也很为朱代东高兴，虽然他现在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两人俨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视力虽然好了，但是我的耳朵都是给我带来了太多的烦恼，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现在已经在两耳中各塞入两团棉花，可还是连老鼠在外面走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照这样下去，我眼睛不瞎，恐怕也会神经衰弱而亡。”朱代东叹道，可以想像一下，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你耳边大声呼喊，你还能睡得着吗？现在朱代东就是这样的情况，哪怕就是耳朵里塞了棉花，外面老鼠走动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也有这要的效果。 　　只有等到下半夜，实在是困得受不住时，他才能勉强睡上二三个小时。幸好现在他还年轻，能挺得住，可长此以往，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你连晚上睡觉都不行了？”无名道长没想到朱代东的麻烦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此时他再看向朱代东的表情，没有了刚才的羡慕，反而是有些可怜他。对于无名道长来说，一辈子只有两件大事，一是喝二是睡，这喝嘛，当然是喝酒，睡，当然是睡觉。现在朱代东晚上想睡个踏实觉都不行，真是悲惨啊。 　　“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甚至还加了一团大棉花在最外面，可声音是照样能听得见啊。”朱代东确实想尽了办法，可以他现有的条件，除了塞棉花团外，好像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这倒是件麻烦事，让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的。”无名道长拿着一块面饼在手中，一边咬着，一边闭目沉思，脑袋还不停的晃动着，要是身上干净些，还真是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第9章 量身定制 下 　　朱代东却对他如此作派嗤之以鼻，他要是能帮得上自己，也不会混得如此凄惨。自顾自的喝着酒，等到自己的酒喝完后，看到无名道长还在发愣，朱代东也不想让他难堪，朝他笑笑，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也许是真的太过懒惰，无名道长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都生了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愿多想，更不愿回忆。尘封的记忆一旦打开，酸甜苦辣一齐向他涌来，一向大大咧咧的无名道长一时竟然痴了…… 　　第二天，朱代东再来三清道观时，酒瓶打开了许久，无名道长竟然还没来，朱代东大奇，他仔细用耳一听，无名道长的呼吸声清晰可见，这老家伙不会是病了吧？ 　　无名道长的呼吸很在特点，深长而细缓，朱代东很熟悉。何况整个三清道观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这么一个人的呼吸声，不是他还能是谁？朱代东顾不上喝酒，顺着呼吸声很快就会后院的一间厢房内找到了无名道长。 　　老道的睡姿有些奇怪，在他身下是一堆稻草，而他的身子就平躺在稻草上，仰卧，两腿很自然的伸直，间距只有肩宽。最奇怪的是他的双手，老道的两手向上弯曲，轻轻按在自己的肩旁。再看老道的脸孔，一脸的平静、超俗。要不是他身下那堆稻草如此刺眼，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味道。 　　“老道，你还好吧？”朱代东轻轻的说道。 　　没有反应，无名道长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要不是朱代东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肯定会扑上去查看他还有没有活在人世间。朱代东以为无名道长是睡着了，轻轻一笑，也不着急。 　　他只是将老白干拿了两瓶过来，将一瓶打开的放到无名道长的身旁，而另外一瓶则自酙自饮。原本朱代东还想坐下的，但一看到那堆乱蓬蓬的稻草，他的腿就无论如何也弯不下来，只好站在房中。 　　也许酒瓶放的实在有些过近，酒精的刺激太过剧烈，无名道长的大酒槽鼻孔突然狠狠的张了二下，很快那双浊眼就睁了开来。朱代东一直注意着无名道长，此刻他从无名道长那清澈的双眼中，仿佛看到了一道精光，但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那永远像没睡醒的样子。 　　“你来了？”无名道长迅速拿起老白干喝了一大口后，才看到房中的朱代东。 　　“怎么，今天不舒服？”朱代东一脸的关切，虽然无名道长与自己非亲非故，可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不愿承认，但在心中却已经将他当成了亲人。 　　朱代东有如此想法，无名道长何尝没有呢，他之所以愿意重启尘封的记忆，为的也是想帮朱代东解决耳朵太灵敏的问题。 　　“经过我一夜冥思苦想，终于为你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无名道长接连喝了几大口酒，打了一个酒嗝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办法？”朱代东随口问道，现在朱代东是想，是不是还要上医院去做个检查，至于无名道长这里，他要帮忙，自己总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吧。 　　“我决定给你量身定制一套我改良的龟息大法的简单练习方法。”无名道长说道。 　　“慢，慢，什么量身定帛？什么你改良的龟息大法？”朱代东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自己真看走了眼，这个无名道长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龟息大法乃是我武当的一种高深内功，龟息大法又名‘玄武定’、‘龟息真定功’，经过我改良之后，更是厉害得不得了。”无名道长得意的吹嘘道。 　　“就你这样还是武当弟子？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吧？”朱代东哪会相信无名道长的“信口开河”，他要是武当弟子，哪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当年确实是武当弟子，只是因为实在太过懒散，师父这才‘提前’让我下山，自谋出路。”无名道长难得脸红一次。 　　“哦，原来是武当弃徒，就你这样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喝酒，能学会龟息大法就不错了，还要改良？我真为你担心。”朱代东很为无名道长担心，连正宗的龟息大法都没学会，就敢去改良，没把自己的身体搞出毛病就哦米拖佛喽。 　　“你可别小看我，正因为我生性懒散，所以才是最适合修炼龟息大法的，当初我师父就没少夸我。可惜，我也只学会了这个。而且经过我改良之后，更是可以一次最多七天七夜不用进食，厉害吧？” 　　“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相信，要没有这个龟息大法，恐怕你早就‘得道升天’了。”原来老道将龟息大法用来抗饿，这样的办法也就他能想得出来，做人竟然懒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有了境界。 　　“我可不是吹，对于龟息大法，贫道可是有几十年的修为，绝对称得上一代宗师。”无名道长一脸的洋洋得意，他之所以会精通龟息大法，正是因为修炼此法后，不但可以多睡，而且还能少吃，同时也能延缓衰老，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功夫啊。 　　“好吧，你推销了这么久，我也不好拒绝，只要不会对我的身体有损害，我姑且一试吧。”朱代东勉为其难的说道。 　　“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无名道长恨得咬牙切齿，可拿朱代东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无论是推销什么，不但要有名声，而且还得有形象啊，自己这形象确实有点让人不放心。想通这一点，无名道长才哼哼的叫了几声，最后还是将修炼的法子仔仔细细的告诉了朱代东。 　　其实龟息大法的修炼很简单，只要注意睡觉的姿势和控制自己的意念便可。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要不然这世上就到处都有人能修炼龟息大法了。 　　原本武当的龟息大法就被无名道长“擅自”改良过，他之所以喜欢修炼龟息大法，就是看中了龟息大法能让人的新陈代谢放缓，在他这几十年的生活中，龟息大法可是帮了他的大忙。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地食，能维持生命，全靠这龟息大法帮忙啊。 　　而无名道长给朱代乐量身定制的龟息大法就更为简单，只有一个姿势，跟无名道长刚才的睡姿有点相似，只是双手无需放在肩房，而放在肚脐眼上。另外就是用意念只控制几个和耳朵有关的穴位，比如哑门穴、听宫穴、耳门穴、翳风穴。对哑门穴，是要用意念激活它，而其他几个穴位，却是要封闭它们，不要让它们太过活跃…… 第10章 调控听力 　　当天晚上，朱代东睡了他来到树木岭中学之后最香的一觉，因为无名道长催促他回去试一下效果如何，因此他比平常回来的要早些，不到十点就上床。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醒来后没办法再练什么龟息大法，与其在宿舍里听其他人的鼾声如雷，还不如去操场上去跑几圈。 　　老道的这个改良版龟息大法的简单修炼方法看样子还真是有些效果，只需要保持一个固定的睡姿，再控制一下意识和调整一下呼吸，竟然就能将困扰自己几个月的烦恼给减轻了些，只要持之以恒，相信很快自己便会没有了这个烦恼。 　　而且今天还是发工资的日子，朱代东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早早的领到工资后，他先去买了酒，但这次却没有买卤菜，只是买了包花生米。今天朱代东要“犒赏”无名道长，决意要给他点惊喜。 　　在乡政府对面有家好再家酒店，朱代东在那里经过多次，但从未走进去过，他知道能在那里吃饭的，不是乡上的干部就是发了财的个体户。他这样的穷教师，还是少去为好，否则多去了几次，连老白干都喝不起了。 　　好再楼酒店有两层，一楼是大厅，里面摆着六七张圆桌子，二楼的包厢。在一楼进门处有个柜台，朱代东走进去的时候，正有位女子站在柜台后面写写算算的。见到有客人上门，她马上停下了手中的事，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你好，是一个人吃饭还是预定？” 　　人未到声先至，声音很好听，有若黄莺唱歌，再看她的相貌，鹅蛋脸，弯眉如钩，鼻梁坚挺，素口蛮腰，唇红齿白。她的身材也很好，而且很会穿衣服，该束的束，该大的大，该翘的翘，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成熟的魅力，让朱代东的目光都差点抽不出来。 　　“我想点两个菜打包带走。”朱代东收紧心神，淡然的说道。 　　“打包？可以。不知道你要点些什么菜？”梁巧浅笑道，这个年轻人很面生，说着不太标准的本地话，可能是哪个单位刚分配来的大学生。 　　朱代东看了看菜单，无名道长的口味显然不会是以清淡为主，他很快便点了两个菜：红烧肉和手撕鸡。另外看到这里还提供熟食，又叫了个肘子。 　　“请稍等，马上就好。” 　　梁巧将朱代东引到旁边的餐桌旁，写好菜桌后就送去了后面的厨房。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了壶开水，走到朱代东旁，很麻利的给他泡了杯菜。 　　“你先喝杯茶，菜还要一会才能好。” 　　“谢谢。” 　　“嘻嘻，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现在并不是就餐的高峰期，朱代东点的那份红烧肉和手撕鸡很快便做好，这里并没有一次性的饭盒，梁巧就用碟子装了，并用还给朱代东准备了一个竹篮。“我这里也没有一次性的饭盒，只能这样了。麻烦你得空的时候帮我送回来，谢谢。” 　　朱代东到三清道观的那间常用房间时，发现无名道长竟然已经到了，“今天既不是赶集也不是初一、十五，你怎么像未卜先知一样就坐在了这里？我连洒瓶都没打开呢。” 　　“论耳朵，我不如你，但论鼻子，你绝对不如我。你先别打开，让我闻闻，啊，红烧肉，另外好像还有只鸡，咦，好像还有只肘子，这可都是我的最爱。快快，这东西太勾人口水了。”无名道长一开始还要显示一下自己的鼻子厉害，但闻出来是什么东西后，马上急不可待的要准备下手。 　　朱代东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摆到桌上，刚拿出来，老道已经出手，他闪电般的抓到了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就狠狠的咬下一口。 　　在竹篮的最下面还放了两双筷子和两碗饭，朱代东并没有吩咐要这些东西，看得出来，好再来酒店的那个老板娘很是善解人意。 　　“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又是红烧肉又是手撕鸡的，是不是昨天我教你的法子有了效果？”直到红烧肉、手撕鸡还有那只肘子无名道长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打着饱嗝，笑嘻嘻的问。 　　“效果确实有一些，但最主要的还是今天发了工资，否则就算效果再好，也只能干喝酒。”朱代东没好气的说道，跟老道一起吃东西就像是打仗似的，手快有手慢无，他才动了几筷子，就只剩下点汤汤水水了。 　　“有效果就继续坚持，咽，这家店的菜着实不错，下次有机会要上门去吃。”无名道长摸着微鼓的肚皮，摇头晃脑的说道。 　　“还是免了吧，你这副尊容，要是进了人家的酒店，保不准客人都会被你吓跑。” 　　不要说他邋遢的样子，就以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就得吓走不少人。何况就算是要吃，也得等到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说，今天这一顿花了朱代东好几十块，足挡得平常吃五顿的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朱代东是每天晚上早早的回宿舍睡觉，非常勤奋的修炼那套龟息大法简单版。一个月的时间，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现在朱代东已经将耳中的棉花团取出来一团。 　　如今朱代东已经对这套专门为自己定制的龟息大法熟练无比，只要是睡觉，自然而然的就会修炼。而对于自己的听力，他发现竟然可以做到调节，就像是一对高音喇叭装了个调节开关一样，想大声一点就大声一点，想小声一点就小声一点。 　　现在他在宿舍里，想听清教室中的声音就能听清，不想听清也能做到不听，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控。不像从前那样，不管什么声音，一咕脑儿的就往耳朵里塞，不管你是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 　　一个月的时间就有如此效果，朱代东简直高兴坏了，他现在知道，龟息大法不可能将自己的听力变回像普通人一样，但是练到一定的程度，可以控制自己的听力像普通人那样。虽然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才会到那种程度，但只要自己一直练下去，终究会有一天能如意的。 第11章 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这段时间朱代东每天睡眠充足，早上也没有间断的锻炼身体，整个人的气色与原来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再加上他班上的成绩卓著，刘涛也没在大会小会上表扬他，朱代东的肉体和精神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到学校也几个月了，学校的老师也知道他这个正牌子大学生确实有几分本事，班上事基本不管，可是纪律却是全校十二个班最好的。无论是早自习还是晚自习，也只有他的班上不需要老师去监管。他班上的任课老师也是最为轻松的，无须时刻为课堂的纪律操心，上起课来自然更加顺手。慢慢的，朱代东与学校的其他老师也渐渐融洽起来，当然，那几名中师生，就算朱代东想与他们融洽，他们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这个星期是大星期，所谓大星期就是将两个星期的星期天放到一起来休。星期五下午就不用上课了，星期六星期天连休二天。树木岭中学的学生，最远的距学校有三十多里，这样也是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在路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而两天的时间，也能让老师们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到了大星期天，学校里就只有朱代东和刘涛一家人，其余老师都会趁这个机会回家。他们大部分都是树木岭南乡的，只有几个邻乡的。而刘涛因为他老婆腿有毛病，因此他将家搬到了学校，而朱代东是因为离家太远，他回趟芙蓉县就得一天时间，而且下午没车，他若回去，只能在家里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马上就得赶来。 　　到了星期五，中午的时候学校食堂就已经不开火，食堂的厨师更是早早的就回了家，因此每天这一天，朱代东都是早早的去了三清道观，正好可以与无名道长共进午餐。 　　但是今天朱代东有点事，他留下了一名学生，就是那名原本一直在全班最末尾的侯天明。第四节课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太兴奋，想着可以好好玩二天，侯天明不停的与同桌讲着自己的周末安排。 　　“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吧？”朱代东望着低拉着脑袋的侯天明问，现在的学生还很淳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那可是非常严重的处罚，怕老师绝对大过家长。 　　“上课说小话了。”侯天明低声说道。 　　“上课说小话了？听说你还有个不错的周末计划，能否让我也见识见识啊？”朱代东冷冷的问，他的教学其实还是很人性化的，其他老师在休大星期天时，唯恐学生在家里玩散了心，尽量多布置作业。但是朱代东却要求他班上的任课老师，休大星期时，尽量少布置作业，连忙读了半个月的学生们确实很需要施放压力，若是让他们再在家中做两天作业，那放假还有什么意义？至于他自己的语文课，在休大星期时更是什么作业也不布置。 　　“这……”侯天明心中大惊，这朱老师也太厉害了吧，自己的话连同桌都未必全部听清了，可朱老师却在一下课马上就将自己叫到了办公室，这完全可以排除是别人打小报告，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别这、那的，你现在要回去也可以，马上给我写一篇作文，题目就是《我的周末安排》。”朱代东看得出侯天明的惊愕，心想，今天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急躁了点？至少也得装模作样在教室外面站上一会吧，幸好侯天明有疑问也不敢问出来，以后可得注意才是。 　　听说要写作文，而且还是在班主任老师的监视下写，侯天明的脸一下子变得苦不堪言。朱老师从来不体罚学生，但是他的处罚方式确实让你下不来台，有时宁愿挨体罚也不愿意受他的处罚。比如以前侯天明喜欢上课讲小话，朱代东就要求他走上讲台发表演讲，而且必须要说足半个小时才能下来，要不然少一分钟就再被两分钟。自从那次演讲之后，侯天明再也不敢在课堂上讲小话，今天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 　　但是今天要是不写了这篇作文，自己是绝对不能脱身的，侯天明知道朱老师说出来的话，就像地上的石头一样，那是硬邦邦的，绝对没有价钱可讲。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早点将作文写完，要是被家里知道自己留校，到时追到学校里来就惨了。 　　听着笔尖沙沙沙的在纸上划着，朱代东没有去打搅，他知道自己如果在他身边，恐怕给他的压力更大。随意走到走廊上，看着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准备离校回家，整个校园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老师，写好了。”正当朱代东在听着学校还有哪些人没有离开时，身后传来了侯天明的声音。 　　朱代东随意的浏览了一下，虽然称不上文笔流畅，至少也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原来侯天明这个星期天要回县城姥姥，而且还要到雨花县有名的南通水库去游玩，这才兴奋的忘了此前的深刻教训。 　　“嗯，写得不错嘛，我看这篇作文你至少可能得八十分。好，你先回去吧。”朱代东点了点头，侯天明的语文成绩本来就不太好，而作文更令他闻风丧胆，现在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这篇言之有物的叙事文，也算是让他有了个深刻的记忆。 　　听得朱代东夸奖，侯天明兴奋得满脸通红，这小子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当反面教材的料，父母和老师批评的对象，何曾听到过老师的当面夸奖？ 　　但是学生的腼腆让他不敢多说什么，一听朱代东发话可以走了，抓着书包就一跑小跑着，逃也似的出了校门。他的家就离学校不远，如果回去的晚了，让家里人跑到学校来问，那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侯天明一走，整个教学楼就只剩下朱代东一人，他将办公室和教室锁好，正准备回去洗把脸就去三清道观，突然，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听风辨位，朱代东立刻判断这声音来自来后教职工宿舍的胡丽华宿舍中。她还没走？朱代东心里十分疑惑，以前他也碰到过胡丽华总是比别人晚一些才离校，她的解释是要先睡一觉才回去。她的家离学校也有十几里，骑自行车回去，先养精蓄锐一鄱也没什么。 　　咦！听一个女教师睡觉是很不礼貌的，孔夫子可是说过，非礼勿礼、非礼勿听，正当朱代东要暗运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听力减弱一些时，他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胡丽华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呼吸或是鼾声，而是一种喘息声，这种声音朱代东曾经在大学旁边录像室听过。他马上调大自己的听力，果然不出所料，胡丽华房间内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什么要睡一觉才回去，原来是要跟别人睡一觉才回去！！！ 第12章 升官入党 　　谁敢明目张胆的如此胡作非为？朱代东无需走进去看就已经从那粗重的呼吸声中得知，正是自己一向敬重有加的校长刘涛！ 　　刘涛是有妇之夫，而胡丽丽更是部队军队的未过门媳妇，可是他竟敢……竟敢！刘涛在朱代东心中的形象一时之间被击的粉碎！刘涛简直是禽兽不如！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已经够丢人的了，可是他却还是与一未婚女子行这苟且之事。 　　朱代东只觉满身的血全往脑袋上涌，他恨不能现在就一脚踢开胡丽华的房门，将这对奸夫淫妇捉奸在床！ 　　刘涛又矮又胖，而胡丽华是学校里的一枝花，他们之所以会勾搭到一张床上去了，傻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涛以权压人，而胡丽华也是心甘情愿，不知道刘涛给她许了什么愿，难道她这个代课老师还能转正不成？可就算是这样，也不用着这样啊。 　　但是当朱代东走到教职工宿舍楼，他却逐渐冷下来，自己这样冲进去，除了自己就无目击证人，到时如何说得过身为校长的刘涛。要知道刘涛在学校里是说一不二的，什么副校长、教导主任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学校的任何事务只有举手权没有发言权的。要是被他倒打一耙怎么办？ 　　朱代东突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以刘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他能把这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因为自己没权没势，唐小丽离开而去，而且还被她老子给安排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要是再行事鲁莽，被开除公职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对于学校里的争权夺利，有些朱代东看得清楚，有些他看不明白。但他知道学校的副校长张治春暗中与刘涛较着劲，只是刘涛在学校一手遮天，张治春翻不出什么浪来罢了。对于他们的事，朱代东不管是明白还是糊涂，都是不参与、不搅和，冷眼旁观，看得明白的就当是学习经验，看不明白的，留待日后再作理解。 　　可是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若不给刘涛上了眼药，实在不甘心。既然直接硬闯不行，那就来个侧面迂回。当走到胡丽华的宿舍前时，朱代东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胡老师，还没回家呀。”隔得几米远，朱代东就大声喊道。 　　“啊！朱老师，我……我……”胡丽华在宿舍内突然听到朱代东的叫声，吓得差点当场瘫软，朱代东的声音如此清晰，可见他已经到了宿舍门口。 　　幸好刘涛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连忙将“分身”抽出来，经过朱代东这一吓，也不知日后会不会留下隐患，但是眼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你还在睡觉吧，不打搅你休息了。”朱代东故意沉吟了一下，这才“犹犹豫豫”的说道，他这副样子明确告诉了里面的人，自己已经发现了什么。 　　“好……好……”胡丽华忙不迭的应道，此时她的后背一片湿凉。 　　朱代东刚走到教职工楼下没多久，刘涛就背着手，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朱代东特意注意了一下，刘涛脚步沉稳、脸色如常，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朱代东甚至都要怀疑刚才的事了。 　　“刚才我在与胡老师谈入党的事，她写了入党申请。”刘涛走到朱代东身边，淡淡的说道。“你好像还不是党员吧？” 　　“哦。”朱代东轻声附和，耳膜刺痛得很。他现在越来越佩服刘涛，干嘛要当校长呢，何不去当演员，也许前途更加广阔。 　　“小朱啊，这我就要说你了，在求上进、积极向组织靠拢方向，你就不如小胡老师了。她一个代课老师都可以写入党申请，为什么你不写？”刘涛略带责备的说道。 　　“这……可能我不够资格吧。”朱代东硬着头皮说道，刘涛这一招反客为主，若是自己的脸皮稍微嫩上那么一点，恐怕就会招架不住。看来跟无名道长厮混在一起也有好处，至少这脸皮就越来越厚了，虽然还不如无名道长，但在学校里倒也能如鱼得水，与刘涛这么一唱一和，至少就不会被外人发觉有何不妥。 　　“资格是一回事，写不写是个态度问题！” 　　“是，是，明天我就写。” 　　刘涛背着手，不紧不慢的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朱代东，做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无耻的地步，朱代东甚至都有些要佩服他了。 　　三天后，刘涛在校务会上提出，教导处还缺个副主任，纵观全校教师，只有朱代东最为合适。他是大学本科毕业，而且带的班级是学校纪律最好，平均成绩和总成绩最好的班。这样的人不提拔，简直就是我们的失职！ 　　刘涛的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有理有据。虽然有人提出来朱代东参加工作时间不长，人也太年轻，但是被刘涛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中央都在提倡干部年轻化，我们学校难道说要别树一帜？ 　　这次刘涛的动作朱代东看得很明白，这是要堵自己的嘴。这次的提拔跟自己的学历、成绩完全无关，堵就住吧，朱代东也看得出来了，刘涛与胡丽华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既然他们自己都不要脸，自己何必去扫别人门前的雪？ 　　半个月后，朱代东的入党申请也批了下来，不知道刘涛走了什么路子，反正这次入党基本上就是以特事特办的速度。朱代东在大学时其实也写过入党申请，而且每年都写，可没一次成功，没想到这次只是呦喝了一嗓子，不但提了职而且还入了党，看来有的时候一个隐密的消息比任劳任怨、累死累活的干工作还要强啊。 　　虽然这次的升官、入党有些不光彩，但是朱代东在事后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刘涛这老小子口里说得漂亮，从一进学校开始就经常表扬自己，却从没提拔。现在自己只是掌握了他与胡丽华之间的那点破事，就又是升官，又是入党的，自己原来真是够弱智的。 第13章 家访 　　到树木岭中学快一个学期了，可是朱代东却还没有作过一次家访，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不想去打扰学生的家庭。朱代东也是农家子弟出身，他很清楚孩子的老师来作家访意味着什么，无论学生成绩是好是坏，学生家长都会有一定压力。 　　他班上的学生家长很多都是在家务农的农民，他们非常淳朴，但口才却很笨拙。朱代东曾经就听其他老师讲过，去学生家作家访，结果家长结结巴巴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对于这一点，朱代东也是身有体会，想当初自己的老师来作家访，父母也是紧张得不行，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因此朱代东一般都采用写信的方式，让学生带回去给父母看，让父母签字或盖章后再拿回来。 　　而且信的内容也是言简意赅，尽量不用生僻字，也尽量用正楷体，学生家长大多读书不多，只要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行了。 　　其实朱代东不愿意做家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老师去家访，会给学生家里带来负担。农村人都是很好客的，何况还是孩子的老师来了，因此只要去家访，必须要留下来吃饭，不留下来就是瞧不起人。为了招待好老师，他们会将正下蛋的母鸡毫不犹豫的杀了，将等着养大卖钱的鱼捞上来宰掉。这样的饭菜，朱代东自问吃不下，因此，如无特殊原因，他从不作家访，就算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晚上，至少不需要别人招待自己。 　　但是这一次不同，侯天明一大早就到他的办公室告诉朱代东，说他的父亲侯勇请朱老师今天去他家做家访，并且务必要在他家吃晚饭。 　　对于学生家长主动邀请家访，这种事却不好拒绝。朱代东将侯天明留下问了问他家里的情况，原来侯天明的爸爸侯勇是树木岭乡派出所的副所长，他妈妈叶丽娟是乡计生委的干事。此次之所以会主动邀请朱代东去做家访，是因为最近侯天明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学习态度都发生了明显转变，虽然他的成绩还是在班上垫底，但现在至少每科都能及格，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侯天明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因为朱代东要去做家访，因此今天侯勇和叶丽娟早早的都回到了家，当然，叶丽娟更是买足了菜，朱代东一到侯天明家，她除了刚开始出来见了一面后，就一直在厨房里忙碌。 　　侯勇是转业军人，在雨木岭乡派出所干了十几年，直到五年前才升为副所长。虽然到地方十几年了，但他却还保持着军人的作风，说话豪爽，喜欢直来直去。朱代东虽然只参加工作半年不到，但是与他一番交谈下来，也隐约知道他为何会在派出所一干就是十几年了。这样的性格只适合当兵，不能为将。 　　既然是家访，主题当然是以侯天明为主，父母都在家，侯天明乖的就像只小猫似的，将朱代东引到家后，他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中，美其名曰是做家庭作业，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其实任何学生都是可以教育好的，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当然，家长的配合也很重要。”朱代东对于班上的任何一名学生都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夸夸学生，赞扬的话又不要本钱，何乐而不为呢？有的时候一句无心的话，就能给学生增加无比的信心，有的时候一句话就改变命运也不算稀奇。 　　“我们一定配合老师。”侯勇连忙说道，只要能让孩子学好，能提高他的成绩，无论要他们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听说你经常打骂侯天明？”朱代东笑着问道。 　　“这个嘛，棒子底下去孝子嘛，如果天明在学校不听话，朱老师也尽管打，打死了不要你负责。”侯勇嘿嘿笑道。 　　“打骂孩子可不一定就能让他主动学习，其实我觉得鼓励和赞扬才是最好的手段。你们平常要善于发现他的优点，经常时不时的就表扬他，我相信侯天明这个学生的成绩肯定是能赶上来的。”朱代东说道。 　　“鼓励和赞扬？朱老师你也许已经知道了，我是转业军人，喜欢用拳头说话，要是经常赞扬他，这小子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侯勇一脸的迷惑不解，破案也许他是一把好手，但要论到教育孩子，他在朱代东面前，也就是小学生的水平。 　　“你可以试着去做做，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给自己一个期限，三个月或是一个月都可以，也许到时侯天明的转变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做家访除了要互通学生的信息外，还得让家长配合自己一起教育学生，只有做到这一点，双方才能事半功倍。 　　“也许我以前真的错了，从他上小学开始就喜欢调皮捣蛋，而且越打越调皮，说句不怕脸红的话，他小学升初中还是走了刘校长的关系，否则的话怕是要重读六年级。”侯勇自己只是初中毕业，他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儿子连小学都毕不了业，虽说国家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但是中学也可以拒绝不合格的小学毕业生。 　　听得侯勇愿意改变自己的做法，朱代东也很欣慰。像侯勇这样的人，说话肯定算数，只要他答应下来的事，那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绝无反悔的可能。 　　“吃饭了吃饭了，天明，快点出来帮忙。”叶丽娟在厨房里忙了这么久，终于将所有的菜都做齐，她在厨房里虽然在炒菜，但是耳中也注意着朱代东与侯勇的谈话，她能看出来，这个朱老师对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偏见，不说别的，光这一点，她就非常感激朱代东。 　　“朱老师可以喝酒吧？”侯勇拿出一瓶三十八度的西星酒，这是市酒厂出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上档次了。 　　“可以喝一点。”朱代东点了点头，五十二度的老白干他能喝两斤，这三十八度的西星，他喝个三斤绝不在话下。 　　听得朱代东可以喝白酒，侯勇喜形于色，他没别的嗜好，就好这口酒。在所里，他的酒量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有时局里有领导下来，陪酒的事非他莫属。在单位中，喝酒有时像一场战斗，输赢关系重大，而侯勇在这方面可是为派出所立下过赫赫战功。 　　但今天遇到朱代东，侯勇注定要遭遇滑铁卢，不声不响，两瓶西星酒下了肚。朱代东像个没事人似的，侯勇心知肚明，朱老师绝对是个酒中高手。他建议换乡里产的老白干，朱代东没有任意意见。 　　侯勇的酒量在一斤半左右，这次碰到朱代东，他是舍命陪君子，一斤装的西星酒各自喝完一瓶后，又干了瓶老白干，这下他就有点支持不住了。喝了酒，他的话就特别多，与朱代东称兄道弟，不知道有多亲热。只是到最后，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了床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丽娟，昨天朱老师没喝醉吧？”侯勇第二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朱代东，昨天可是喝过量了，自己喝得不省人事没关系，可别让人家朱老师出丑。 　　“没呢，你还说什么酒仙，我看不如改叫酒桶，人家朱老师喝了两瓶，脸不红心不跳，最后还与天明聊了好一会才回去，哪像你，醉得像堆烂泥。”叶丽娟对于朱代东的酒量也是暗暗心惊。 　　“还是年轻好啊，我要是年轻二十岁，再喝一瓶老白干也没问题。”侯勇不服气的道，男人不能说不行，特别对于喝酒，他还从来没有服过谁。他已经决定，下次必定还要好好和朱代东喝一场，到时再分胜负。 　　侯勇与朱代东拼酒，注意是要失败的，自从朱代东在县教育局外摔伤了后脑后，他的酒量就一直见涨，直到现在就连朱代东也知道自己能喝多少，只知道两瓶老白干喝下去，刚刚能止住酒瘾…… 第14章 龟息大法小成 　　侯勇醉倒之后，朱代东就没好意思再一个人在那里喝，离开侯勇家后，他见供销社已经关门，就去好再来买了四瓶老白干，顺便买了两斤猪头肉，去了三清道观。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无名道长闻得酒香、肉香，以神龙见首不见尾之速度就到了朱代东对面，并且直接就向猪头肉下了手。 　　“不是担心你你今天没酒喝嘛？”朱代东笑嘻嘻的将酒瓶打开，顺手送到了对方跟前。 　　“哦，我看不像，你眉宇间喜不自禁，是不是有碰上了什么高兴的事？”无名道长只是随便瞥了朱代东一眼，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哪有什么高兴的事啊，刚刚在学生家做家访，与家长一起喝了顿酒，蛮聊得来的，也许是因为这事吧。”朱代东笑靥如花，他与侯勇喝了一场酒，确实也聊得投机，但这并不是让他真正兴奋的。 　　“怪不得身上一股酒味，但这肯定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咦，你耳中的棉花团呢？”无名道长忽然惊讶的道。 　　“连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朱代东一脸惊愕，此时真正有些佩服无名道长了，厢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昏暗，他竟然还能看清自己耳内是否有棉花团，光是这份眼力就够令人佩服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高兴，原来如此。现在知道我龟息大法的厉害之处了吧？”无名道长一脸的得意洋洋，他原本还没有多少把握，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改良实在有鬼斧神工之效果。 　　其实朱代东现在修炼的龟息大法已经与原来的正宗武当龟息大法有天壤之别，这是专为朱代东量身定制的，特为他的听力过于灵敏而改良。要不是无名道长在龟息大法上淫浸了数十年，恐怕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现在确实无需再塞棉花，但是还是时刻注意，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恢复原来的听力，害得我现在随时都要用你的办法控制听力。”朱代东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脸的苦笑。 　　“这是你没有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多下点苦功吧。”无名道长笑骂道。 　　现在朱代东修炼到的阶段相当于是给自己的耳朵装了调节开关，只要集中精神，运用龟息大法的简化版，就能让听力增大或是减弱。如果再修炼下去，到了随心所欲的阶段，那时就不会是开关了，而是他心中有了个遥控器，可是随心所欲的调节，想听得清就听得清，不想听就屏蔽掉便是。只有那个那个阶段，他的龟息在法才算是大成，现在最多只能是小成而已。 　　“我会一直练下去的，只是我担心，你这龟息大法不会有一天突然失灵了吧？”朱代东暗中点了点头，以后必须持之以恒的练习，抬头见到无名道长那吃相，不由气呼呼的说。 　　“失灵？你以为这是电视机？还是收音机？除非你死了，否则就没有失灵的时候。”无名道长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已经表示他大大的不满了，以他懒惰的性子，再加上美食好酒在前，他能分出神来哼一声，已经算是非常之难得。 　　为了以实际行动支援自己的不满，在朱代东喝完一瓶老白干后，无名道长就将他推出了厢房，美其名曰是让他回去早点修炼，一日不练将倒退三月，这句话将朱代东吓得疑神疑鬼。 　　“嘿嘿，看你还唧唧歪歪不？”无名道长见朱代东走远，得意的笑道。 　　可是无名道长却忘了，朱代东听力惊人，虽然他已经快走出三清道观，虽然无名道长只是自言自语，可是这句话还是没有逃过朱代东的耳朵。 　　差点被他吓死，这老道。朱代东听到无名道长得意的笑道，知道上了他的当。少喝瓶酒倒是小事，若是搞得自己疑神疑鬼、惊魂未定那才真是亏了本。 　　回到学校，朱代东发现宿舍的灯还亮着，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过了十点，这个时候龙义平和凡明锋应该早就睡了的。推开门，发现两人都没有睡，见到他进来，龙义平讨好似的笑了笑。 　　“还没睡？”朱代东随口问，将外套脱下来，拿起脸盆便准备去洗漱。 　　“还没，正准备睡。”龙义平微笑着说道。 　　在朱代东印象中，自己就没见过他们跟自己有过笑脸，事情反常必有妖。但是朱代东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暗暗地提高警惕。等到他端着脸盆走出宿舍之后，马上调整龟息大法，仔细的听着宿舍内的动静。 　　“凡老师，还是你帮着说说吧，我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龙义平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他的工作强度实在有些大，每天至少在四节课以上，五节六节课是常事，这让节苦不堪言。看着同宿舍的凡明峰、龙义平最多也就是四节课，这让他心里怎么能平衡？何况自己干的多，还不被领导赏识，徐正武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对他训斥一顿，现在他都快徐正武的出气桶了。 　　“我？龙老师，这件事还是你自己亲口说为好，你不想想，当初我可以向他讨教过‘酒囊饭桶’的，肯定记恨着我呢，帮你说情，恐怕会起反效果。”凡明峰摇了摇头，这样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想当初他们几个中师生都不惯朱代东，特别是他们两个与朱代东同住一间宿舍，形同陌路。设身处地的想想，自己也不会出手帮忙啊。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龙义平唉声叹气的说道，他只是随口骂了徐正武一句，结果被徐正武多分了一个班的上课任务给他，压得他现在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朱代东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了，自己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校领导，教导处副主任，虽然也没什么权，但与普通教师已经大不相同。加上在其他教师的心目中，自己是刘涛的红人，龙义平找自己出面求情，还真是找对了人。 　　“朱主任，回来啦。”一见朱代东回来，龙义平讨好似的迎了上去，将朱代东手中的脸盆接了过来，并且将他的毛巾、牙刷什么的都摆好。 　　“龙老师，别主任，主任的，我只是挂个名，其实什么都不是。”朱代东笑笑道，他现在确实什么也不是，当了教导处副主任，事情反而比以往多了些。但他不管大小事务，都先向徐正武请示，绝对不会绕过他而去找刘校长。事实证明朱代东的做法确实是稳妥的，徐正武一开始对朱代东有些反感，但后来见朱代东很会做人，慢慢的也就不再计较，毕竟这个副主任已经提了，不可能再退下去。 　　“朱老师不愧是本科生，说话就是谦虚。”龙义平说话的时候，心中很是酸楚，自己是宿舍中工作最劳累的一个，一个人负责三个班的课，可是最不受校领导待定的也是自己，自是卖力不讨好。 　　“龙老师是有什么事吧？我们都是年轻人，有话直截了当的说便是。”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已经知道了龙义平想说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龙义平看来，这就是自信、成熟的表现，两人年龄差不多，但与对方一比，龙义平很是自惭形秽。 　　第二天，朱代东向徐正武提了一句，结果没过三天，龙义平的教学任务就减了一个班，这让深感朱代东胸怀广阔，因为这件事，那些中师生与朱代东的关系终于解冻，逐渐和睦相处起来。 第15章 教育教学研讨会 　　这天，刘涛拿出一个文件交给朱代东，市教委要举办一个教育教学研讨会，县教育局要求各学校推荐一篇论文，而且时间很紧，一个星期之内就要寄出。朱代东看了看文件，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自己刚参加工作还不到半年，就出这样的风头恐怕不太好。 　　“校长，我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在教育教学方面经验还不够丰富，是不是请学校的资深教师出面？”朱代东将文件还给刘涛，微笑着说道。 　　“你在学校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再说，你的班纪律是全校最好的，经验并不是时间长就丰富，我很看好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抽点时间赶紧写出来，我相信你的能力。”刘涛将文件又递给朱代东，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刘涛在学校一向是一言九鼎，既然这件事不可更改，朱代东也就不再客气。他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主要就是要求介绍各地好的教学经验和教学改革成绩。 　　朱代东决定结合自己班上的实际情况，以鼓励、夸奖学生为主题写一篇论文。自己在学校内的成绩斐然，但在校外还没有露过脸，这次一定要让外界看看他的能力。 　　接连三天，朱代东都没有离开学校，其中还熬了一个通宵，终于写好了一遍三千多字的论文，题目就叫《浅析夸奖式教学》。论文从四个方面进行了论述：一、学生需要夸奖；二、夸奖，能催人上进；三、夸奖、能挖掘人的潜能；四、夸奖，可以缩小师生之间的距离。 　　在最后，朱代东写道：夸奖是一种很好的教学方法，我们教师在课堂上可以运用，在其它活动也可以运用。课堂上，我们可以利用夸奖，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使他们专心听讲，勤于思考，积极探究；活动中，我们可以利用夸奖，给学生以鼓励，培养学生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只要我们善于运用夸奖式教学法，教育教学工作被动局面就可以打破，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就可以实现。 　　论文写好了，朱代东反复仔细的看了一遍，同时还请同宿舍的龙义平和凡明峰看了看，他们对于朱代东的观点虽不完全认同，但是也没有唱反调，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夸奖，有时也能让人翘尾巴。对于这一点，朱代东相信，如果是在工作上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在学生里，是不可能出现的。他们得过夸奖后，只想着再次得到夸奖，下次比现在做得更好。 　　“朱老师，你这篇论文一旦递到市教委，也许一炮而红，以后升官进爵可别忘了我们啊。”龙义平笑嘻嘻的说道，他现在与朱代东之间的隔阂完全消逝，他虽然心直口快，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心机，朱代东也愿意与他交好，两人之间现在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借你贵言，如果得奖，到时一定请客。”朱代东也笑道。 　　第二天，他将论文拿给教导主任徐正武看，徐正武翻了翻，说以我的水平怎么能看得懂？还是让刘校长看吧。话语中的酸味连朱代东都能闻到，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朱代东也不可能退让。徐正武有情绪，这已经是写在脸上明摆的，刘涛绕过他直接找到了自己，并且让自己单独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朱代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拿着论文找到了刘涛。 　　“你的水平和能力我都十分相信，还用看什么，直接寄出去就是。”刘涛也没有看，直接开锁拿出公章给盖上，让朱代东早点寄到教委。 　　寄完信，朱代东才记起三天没去三清道观了，他连忙买了八瓶酒，又到好再来酒店买了点熟食，赶到了道观。 　　“好小子，你还记得我老道啊。”这几天朱代东没来，道观也没有香火收入，无名道长只好以龟息大法来度日，他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这几天忙不过来，你不是有龟息大法在身，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没事么？”朱代东将酒肉摆在桌上，笑嘻嘻的说道。 　　“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咦，多了四瓶酒，好，还算你小子懂事，否则……哼。”无名道长见这次多了四瓶酒，知道这是朱代东补偿前二天没来自己的损失，这才由阴转晴。 　　“否则怎么样？还想用一日不练倒退三月来吓我？”朱代东嘿嘿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无名道长一脸的惊讶之色，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快就知道了。 　　“难道你忘了我的耳朵好使？在我面前千万别在背后露馅，要得意你也等到我回了学校再说嘛，当时我可还没出道观呢。”朱代东见无名道长尴尬的要子，得意的笑道。 　　“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无名道长大叹，可不嘛，当时自己确实得意忘形，可却忘记了他的神耳。 　　半个月后，县教育局的电话打到了学校，朱代东的论文被选中，而且还是雨花县唯一入选的论文。刘涛放下电话马上就将朱代东叫来，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我就说嘛，你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这次可是给学校争了光。”刘涛脸上笑靥如花，被教委选中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次整个雨花县只有朱代东的论文被选中，虽然论文不是自己写的，但朱代东是学校的老师，自己这个校长脸上也有光。 　　“这多亏校长高瞻远瞩、目光如炬，要不是你有识人之明，我也不可能被选中。”朱代东轻轻的拍了一记马屁。 　　刘涛听了哈哈大笑，很多受用。 　　朱代东刚说完就后悔了，见刘涛的样子，心中作呕，也许自己真的适应了这样的环境，要是换在大学里，这样露骨的话是绝对不会开出口的。 　　到市里开会，教育局专门派了一辆吉普车直接开到了学校接朱代东，能有这样的荣耀，朱代东心中也很高兴，但是当他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后，心中却是一沉，立刻翻江倒海起来，原来这次带队去市里的是教育局副局长唐涛江…… 第16章 针刺般的疼痛 　　唐涛江来树木岭中学的时候并不知道是朱代东的论文被选上，当刘涛向他介绍朱代东时，他心里想，这小子还是有些才学的。可惜，他也就只有点才学，在雨花县，没有关系没有后台，这辈子撑死了也就是当个校长，自己当初的决定还是没有错，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这种穷小子就该一脚踢开。 　　“大学生的素质就是不一样啊。”唐涛江虽然心里瞧不起朱代东，但此时却是紧紧的握住朱代东的手，一脸的赞赏。 　　还没等朱代东回话，唐涛江已经与刘涛聊到了一起，朱代东也不想凑上去，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与唐涛江同来的还是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宋常汉，宋主任倒是拉着朱代东说了几句话，朱代东心事重重，只是随便的应付了几句。 　　上车之后，唐涛江又对朱代东说了一句话：“还习惯吧？” 　　朱代东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唐涛江就与宋常汉说话，朱代东插不上，也不想插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默默的想着心事…… 　　在市教委指定的接待招待所住下后，唐涛江又与朱代东说了第三句话：“你好好看看论文，明天认真讲。你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我会把你调回去。” 　　那神态和语气都像足了宽厚的长者，但是朱代东看来，却有如戴着假面具的演员，而且听他说的话，朱代东的耳膜像被针刺了似的，这样的感觉在上次刘涛闲庭胜步的从胡丽华宿舍中走出来，说的那番话时也有过。 　　如果没有过去的事，朱代东也许会感激涕零，但是现在，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算是回答。 　　躺在自己的床上，朱代东却翻转难眠，也许是因为晚上没有喝酒，也许是因为到现在耳中还刺痛异常。在学校的时候，朱代东也不一定天天就喝酒，比如写论文的那几天，他就滴酒未沾，但同样睡的香甜，难道是因为唐涛江的那番话？ 　　其实今天与唐涛江在一起时，朱代东的耳膜就一直有些痛，但没有晚上那么强烈。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朱代东已经知道不可能再用医学常识来解释，这是有悖于任何常识的。除了无名道长，恐怕他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将自己当成神经病给抓起来，因此他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耳膜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只有自己能解决，当然，回去的时候也可以咨询无名道长，但那老道除了会龟息大法，好像其他什么也不会，看来明天得去买几本医学方面的书籍看看才行。 　　第二天在市教委的大礼堂，朱代东第五个上场演讲自己的论文。昨天晚上唐涛江让他好好看看论文，其实这篇论文早就印在了朱代东的骨子里。他原本记忆力就不错，到树木岭中学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更上一层楼，几乎有过目不忘之能。这篇三千多字的论文原本就是他一字一句仔细斟酌而成，不要说背出来，倒背也是很流利的。 　　望着台下来自全市各个县市区的同行和教育局的领导，朱代东并不紧张，在台上侃侃而谈：“夸奖式教学是教师对学生的行为表现给予高度评价，用点头认可，微笑肯定，大姆指称赞，或是用夸奖的语言对学生给予鼓励，用以提高学生的学习主动性，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的一种教学方法。实践证明，运用夸奖式教学，对于提高学生的求知欲望，培养创新精神很有好处。经过几年的探索，我有如下体会……” 　　他的论文论据充分，条理分明，再加上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演讲起来抑扬顿挫，令人赏心悦目。 　　演讲完后，赢得了满堂掌声，走下台后，唐涛江也是满脸笑容的站了起来，在朱代东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让其他县市区的人看到，雨花县教育局的领导对这位年青教师是非常重视的。但只有朱代东知道，唐涛江不过是在演戏罢了，他演得出色，观众也很入戏，只有朱代东心中腹诽不已，但嘴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相应的，他还得配合默契，对着唐涛江微微鞠了一躬，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中午吃饭的时候，朱代东甚至都不想与唐涛江坐在一桌，他与刘涛相比，朱代东甚至觉得刘涛似乎更加可爱些。但是今天朱代东的表现很抢眼，如不出意外，得个三等奖是稳稳的。手下人露了脸，身为领导的脸上也有光，因此唐涛江主动拉着朱代东坐到了身边，这让朱代东闷闷不乐、苦不堪言。 　　幸好在桌上朱代东发现了一个旧识，这才让他的心情舒畅起来：“万校长，你好。”他所说的万校长大名万建华，是朱代东初中时的校长，没想到这次他也来参加了这个教育教学研讨会。 　　“你是……朱代东！”万建华很快也认出了朱代东，刚才在大礼堂时，他就觉得朱代东很面熟，好像是自己原来的学生，现在对方开口，他一下子就记了起来。 　　“我是朱代东，万校长近来还好吧？”朱代东很自然的坐到了万建华的身边，在中学时，朱代东的成绩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对于这位老校长，他也是由衷的尊敬。 　　“现在你们万校长可是我们县教育局的万局长了。”旁边一人笑着说道。 　　“副的，副的，我现在担任教育局副局长一职，朱代东，你应该是今年毕业吧，怎么分到了雨花？”万建华在学校的时候就看重朱代东，刚才听他的演讲，更觉朱代东是个人才，这可是芙蓉县培养出来的人才，怎么没回来却去了邻县呢。 　　“朱代东可是我们县的教学骨干，还在学校的时候就被我们给挖走了。”坐在桌上的唐涛江连忙笑呵呵的解释。 　　“我说呢，唐局长，你们这是捞过了界，这样的人才得还给我们芙蓉县才是。”万建华与唐涛江也相识，两人经常在市里开会，当下也是故作嗔怒的说道。 　　“这可不行，像他这样的人才，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走的，最多让朱老师等会好好敬你这个当年的校长几杯酒。”唐涛江笑嘻嘻的说道。 　　朱代东感觉自己的耳膜又是了阵刺痛。 　　但是唐涛江说的也没错，万建华是自己敬重之长者，既然无法在他手下工作，多敬几杯酒是应有之义。一桌八人，既然敬了万建华的酒，当然也不能厚此薄彼，从唐涛江开始，朱代东敬了一圈。 　　虽然喝的是三十八度的西星酒，但饭桌上的杯子却不小，一杯足有一两多，这一圈走下来，一瓶酒就快见了底。 　　“朱代东，快坐下来吃几口菜，喝急酒最容易醉。”万建华见朱代东坐下来，连忙说道。 　　“多谢万校长。”虽然万建华已经是副局长，但是在朱代东的眼里，他永远是自己的校长。对于万建华的好意，他当然不会拒绝，好像与无名道长一起喝酒时，这厮就从来没有劝自己多吃菜，倒是他经常下筷如飞，生怕自己抢着吃了。 　　“朱代东，你这次为我们县争了光，我代表教育局也敬你一杯。”唐涛江却不给朱代东吃菜的机会，举起酒杯就站了起来。 　　领导敬酒，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不可不喝，但是桌上的其他人在心里却是鄙视他，人家刚刚喝了近一斤白酒，你又来敬，什么意思嘛？要喝酒也等别人歇会不是。 　　“我说老唐，人才不但要挖掘，更要保护哟，你这样子可是会让他躺着回去的。”其他人不好说，但与唐涛江身份对等的万建华却没有顾忌，他虽然是开玩笑似的，其实直指唐涛江不怀好决。 　　“没事的，万校长。多谢唐局长，也多谢局里的关怀。”朱代东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与唐涛江碰了一下后，一口就喝干，喝完后还将杯口朝下，意思是一滴不剩。 　　见朱代东如此爽快，唐涛江原本想让他在老校长面前出丑的想法落了空，他也是“酒精”考验出来的干部，看朱代东的架势，再喝一瓶好像也没问题。 　　“这倒是我孟浪了，朱代东，你确实不要喝急酒，现在仗着年轻没事，等到你上了年纪，一身病就出来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唐涛江微微一笑，将万建华的讥讽轻轻的化解，顺便还当了回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朱代东感觉自己的耳膜再次有如针刺般的疼痛！ 第17章 听不得虚情假意 　　这次朱代东可谓一炮打响，在市教育教学研讨会上得了个二等奖。此次教育教学研讨会一共设立一个一等奖，二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由全市四县一市三区角逐。被选中的论文一共有十五篇，能在全市教育系统中进入前三甲，确实很难得。 　　回到学校后，朱代东就将获奖证书交给了刘涛，这不但是他的荣誉，同时也是雨花县、树木岭中学的荣誉。但是刘涛却没有收这个证书，他告诉朱代东，你现在已经是市优秀教师，那么也一定会是县优秀教师，同时也得在校优秀教师。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县级优秀教师、校优秀教师虽然还没有选，但朱代东显然已经榜上有名。 　　这些荣誉称号虽然不会有直接收益，但对于以后的职称评定却很有好处，可是现在朱代东却没有一丝喜悦，他回到学校后就窝在宿舍里看他在市里买回来的《耳科学》。可是翻遍全书，他也没有找到与自己相关的内容。 　　自己的耳朵灵敏，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像被针刺般的疼痛啊，特别是听到那些明显是虚情假意的话时，就特别明显。 　　虚情假意？朱代东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甚至都没买酒，就直奔三清道观。 　　“你这么急切的跑来干什么？而且还是空着手。”无名道长见朱代东两手空空，很是不满。 　　“等会让你喝个够，你先跟我说几句虚情假意的话。”朱代东很是紧张的说。 　　“虚情假意？我从来不说那样的话。”无名道长不屑的道。 　　“等会我带你去好再来喝酒！”朱代东抛出超级诱饵，这可是无名道长一直以来的心愿。 　　“我真是爱死你了，像你这样尊老爱幼、冰雪聪明、博古通今、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无所不能、高瞻远瞩、目光如炬、深思远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先见之明、远见卓识、真知灼见、得心应手、滚瓜烂熟、挥洒自如、驾轻就熟、炉火纯青的年青人现在可是不多见了啊。” 　　“停停停！！！” 　　“怎么啦，我还没说话呢，你胆大心小、老成见到、千锤百炼、少年老成、身经百战、深谋远虑，你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无所不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好了，够了。”朱代东心中一阵恶寒，同时双耳的耳膜疼痛无比，他没想到无名道长说起瞎话来连草稿都不用打。 　　“够了？” 　　“够了，真够了，你再说下去，我中午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朱代东没好气的说道。 　　“那行，现在就走吧，好再来酒店我也是闻名已久，今天正好可以大快朵颐。”无名道长说话间，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知道吗，刚才我的耳内疼痛无比，就像有针在刺似的。”朱代东说道，这样的问题他只能与无名道长探讨，换个人都会直接将他送精神病医院。 　　“你的意思是听不得虚情假意之类的话？谁要是一说，你耳内就会疼痛无比？”无名道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可不是嘛，但也得我专门听才行，否则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朱代东说道。 　　“这倒是件麻烦事，我看你就是一个怪胎，顺其自然吧，说不定等你将我的龟息大法修炼大成，就好了呢。”无名道长对此也没有特别的办法。 　　“希望如此吧。”朱代东叹了口气，现在社会上的人说话谁不是带着三分虚情假意？要是在体制内的人，更是满嘴这样的话，自己到时有得受了。 　　“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们走吧。”无名道长从来就没有烦恼，没吃没喝，他就用龟息大法来对付，只要对他一个睡觉的地方，就能心满意足。 　　“走，去哪里？”朱代东故作糊涂。 　　“去好再来啊，你刚才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无名道长见朱代东想耍赖，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说过吗？就算说过，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还是我去跑一趟，买回来吃吧。”朱代东刚才情急之下也是无奈之举，将无名道长带到好再来，他怕梁巧会拿扫帚把自己赶出来。 　　“不行，你想反悔是吧？好啊。你胆大心小、老成见到、千锤百炼、少年老成、身经百战、深谋远虑，你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无所不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去，现在就去，立刻出发！”朱代东就像孙悟空听到紧箍咒似的，双耳疼得难受。 　　“哼，你就是孙猴子，以后也逃不出我的手指山。”无名道长奸计得逞，得意洋洋的笑道。 　　“你这是威胁、恐吓、小人！”朱代东没想到这老道的脑筋转得这么快，转眼间就拿这件事来要挟自己。 　　“走吧，臭小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以后你会发现，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呢。”无名道长收起心神，能与这小子斗斗嘴、打打趣，现在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惬意之事。 　　到了好再来，梁巧一见无名道长的模样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眉头紧皱，但转眼却又换上笑靥如花的表情，并且亲自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的包厢。无名道长看着梁巧，在后面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女子也许心生厌恶，但至少表面上能做到礼貌待客，也算难得。 　　也许是刚才自己有些失礼，进了包厢后，梁巧竟然亲自接待，她拿过菜单放到了无名道长面前。 　　“红烧肉、手撕鸡、粉蒸肉、糖醋鲤鱼、麻辣土豆丝、五香茄子，再来个红烧狮子头吧，另外熟食的话就来个酱猪蹄、二斤猪头肉、一斤肥肠、一斤牛肉。嗯，先点这么点吧，不够再加。”无名道长一点也没客气，找着那自己喜欢吃的，一路的点了下去。 　　“你的胃口还真是不错啊。”朱代东张大着嘴巴，老道点的基本上都是荤菜，好再来的菜虽然贵，但是分量很足，换成其他人，十个人都吃不完。 　　“对了，再来八瓶老白干。”无名道长又说道。 　　“八瓶？”这下连梁巧都有些吃惊，在她看来，这八瓶酒都是道士叫的，斯斯文文的朱代东应该是不怎么能喝酒的。她开酒店也有好几年了，还没有听说谁的酒量有这么大呢。 　　“喝不完带走，反正是这小子付钱。”无名道长朝梁巧笑了笑，用手一指朱代东说道。 　　梁巧抿嘴一笑，望了一眼苦着脸的朱代东，笑意盈盈的离开了。 第18章 前世谁埋了你 　　这顿饭吃了朱代东小半个月工资，看着走在前面的无名道长撑得小肚滚圆，手里还提着四瓶老白干，朱代东哭笑不得。倒不是他心疼，只是这样饱餐一顿后，接下来至少半个月，两个人都只能滴酒不沾。 　　他的工资并不高，一个月二百多，每个月一发工资就会第一时间寄回去一百，剩下的才是自己所用。现在这顿饭就吃了小一百，接下来只能在学校食堂混个温饱了。 　　“老道，接下来几天我可不能去看你了，就算来了，也没有酒，最多给你送点饭。”朱代东见无名道长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实在有些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 　　“无妨，我龟息大法可是奥妙无穷，再说了，不认识你之前，日子不也照样过？”无名道长瞥了他一眼，今天吃得爽，十天半月不进食也无大碍。 　　见老道说得这么没良心，朱代东也只能摇头苦笑，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带老道去好再来，半个月拾柴，被他一把火给烧个干干净净。 　　“走吧，陪我进去坐坐。”无名道长站在道观门前，刚朱代东要走，说道。 　　“你吃得这么饱，难道还不睡？”朱代东盯着他像怀孕三个月的肚子，问。 　　“正因为吃得太饭，所以才不能马上就睡，快进来，我们接着再喝酒。”无名道长信步走到了那间厢房。 　　别人饭后都是喝茶，只有他们才是喝酒，若是被人知道，恐怕得把他们两个都当成神经病。 　　“今天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看得出来，你眼中带有伤感，很重的伤感，是感情还是亲情？”无名道长在朱代东刚来道观时也发现了他眼中的伤感，但那时两人交浅不能言深，现在无名道长已经将朱代东当成子侄看待，对于修炼的人来说，伤感会伤身，甚至还会伤功，现在他的龟息大法才小成，若是因为什么事真让龟息大法倒退，实在太过可惜。 　　“你什么时候会看相了？”朱代东笑道，其实自从看到唐涛江之后，他的这份伤感就渐渐在发芽，虽然事情过去了半年，要对于唐小丽，他还是无法做到完全释怀。 　　“说正经的，现在正是你修炼龟息大法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否则真有可能倒退，你总不能天天再在耳中塞几个棉花吧？”无名道长哼道，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我被女朋友给甩了。”朱代东见无名道长认真起来，也不敢再开玩笑，慢慢将自己与唐小丽之间的那点事说了出来。 　　“男欢女爱本是人性，也许命中注定你与她无缘吧。”无名道长叹息了一声，感情方面的事他也是一片空白，但是道经佛法、三教九流之事他都懂一些，倒是可以在这方面想些办法。 　　“是啊，可是初恋毕竟是美好的，就算现在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但每每还会想起她。”朱代东苦恼的道。 　　“有个故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无名道长在脑海中搜索半天，搜索枯肠之下，终于被他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故事。 　　“什么事故？” 　　“前世是谁埋了你？这可是我道经中最经典的爱情故事。”无名道长故作高深的说道，前半名是真的，后面却是他杜撰，但他身为道士，当然得把故事往道经中说。 　　“前世谁埋了我？”朱代东感觉有些好笑，但看无名道长正经八百的样子，也不好笑出来。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一息。这时，路过一游方道士，得知情况，决定点化一下他。 　　道士到他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也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疑惑间，画面切换。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 　　书生不明所以。 　　道士解释道：‘看到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吗？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书生大悟，唰地从床上做起，病愈。” 　　“你说我就像那个书生？前世的时候只给过她一件衣服？”朱代东被这个故事打动了。 　　“这只是一个故事，虽然是故事，但道理相同，你应该像那书生一样，从过去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只有把握现在，才会找到真正的幸福。”无名道长劝导道。 　　朱代东恍然大悟，是啊，再纠葛过去还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放眼未来。 　　见到朱代东若有所思的样子，无名道长知道自己已经让朱代东彻底解开了心魔，虽然他很为自己的听力烦恼，却浑然未觉这是一项天大的本领，只要他运用得当，日后成就将不可限量啊。 　　这个晚上是朱代东来树木岭中学后睡得为香甜的一觉，上次学了龟息大法的简化版后，虽然也睡得很踏实，但心口总像有什么堵住似的。现在一切阻隔都没有，水乳交融，他一切烦恼皆无。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与平常又有些不同，最明显的对听力的控制。如果说以前运用龟息大法时，是相当于给自己的耳朵装了个调控开关的话，那现在这个调控开关已经变成了无级变速。 　　原来控制自己的听力，只有那么几档，高清、中清、低清，而现在从一到一百，自己可以随便控制听力，更加的自如、更加的方便。虽然距那随心所欲的境界还有一定的距离，但与原来相比，算是进了一大步。现在朱代东再听到外界的声音，可以实时的调节，使自己在绝大部分时间内，与普通人无异。 第19章 政变 　　这几天虽然不能天天喝酒，但是因为心结已解，朱代东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借酒烧愁。只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基本上天天都要喝两斤老白干，酒虫已经驻扎在他肚内，几天不喝酒，心里还怪痒痒的。 　　这天是大周末，朱代东百无聊赖之下想去三清道观，怎么着也买上两瓶老白干去解解馋。可刚找到校门口，就碰到了副校长张治春。张治春一见朱代东，马上很热情的拉朱代东去他家。对于学校的领导，朱代东历来奉行的是既不得罪也不巴结。原本他还有要巴结刘涛的心思，但出了胡丽华那件事后，刘涛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已经一落千丈。 　　朱代东与张治春并没有过深的交往，也许是刘涛对朱代东很看重的缘故，张治春也从来没在朱代东面前抱怨过刘涛，要说也是说刘校长能力如何如何的强。但是朱代东深知，两人已成水火不相容之势。张治春好歹也是副校长，但在学校里，他什么事也作不了主，刘涛就像个守财奴似的，将权力看得比财富还重，什么都紧紧的攥在手中，其他如副校长、教导主任、总务主任等形同虚设。 　　张治春家中已经坐了好些人，教导主任徐正武、总务主任潘勇，还有几名老师，但却没有校长刘涛。他们表情严肃，又有点按捺不住的兴奋，朱代东觉得有些异样，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见到自己进来，他们就停了下来，刚才进门前，他也没有特意去听。 　　“先吃饭，我已经安排好了人，误不了。”张治春自从到家后，也显得很兴奋，手舞足蹈的，好像天上掉了馅饼一头就砸中了他似的。 　　“朱主任，你也应该跟大家打成一片啊。”张治春硬拉着朱代东坐到了一个显眼的位置，也就是所谓的主位。 　　“张校长，这可不敢当，我人微言轻，又是年轻晚辈，再怎么样这位子也轮不到我来坐。”朱代东哪会坐上位，这里的人论资历都比他高，而且他已经看出来，除了自己之外，这些人恐怕都已经抱成了团。 　　他们要干什么？朱代东一直在暗想这个问题，刚才张治春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人，误不了。安排了什么人？误不了什么事？这里几乎都是学校的骨干，而刘涛又不在，他们的目的马上就变得呼之欲出。 　　他们想对付刘涛！朱代东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想要对付刘涛，当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他从校长的位子上拉下来。可是刘涛校长的位子坐得稳稳的，岂能轻易拉得下来的？ 　　安排了人？误不了事？朱代东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让领导干部下台，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发现他的作风问题，刘涛可是有大大的作风问题的。只是他们也知道了么？ 　　见朱代东坚持，张治春只好退让一步，将他安排在自己和徐正武的下首，却在总务主任潘勇之前，原本朱代东还想坐在末尾，但潘勇死死的拉着他，朱代东只好半推半就的坐了下来。但是他打定主意，绝不多说一个字，更不能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朱主任，你觉得这几个人怎么样？”张治春问朱代东。 　　“张校长，你就不要折煞我了，还是叫我小朱吧，要不然我饭都不敢吃。”朱代东笑了笑。 　　“好，小朱，你来学校也快半年了，平常也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你觉得我们这几个人如何？”张治春又问。 　　“不错。”朱代东不敢多言。 　　“哦，那刘校长呢？”张治春又问。 　　“这……”朱代东张口结舌，一时语塞。 　　“论人品我们这里哪个都比他强，没有校长的身份，他狗屁都不是，仗着手中的那点权，在学校作威作福，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把弟兄们当人看，训起来人就像训狗，外面的人说他有魄力，这叫什么魄力？扯淡！欺负我们这些爷们也就罢了，连女教师也欺负，大白天找女教师睡觉！”张治春一阵慷慨激昂的破口大骂。 　　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朱代东敢肯定他们要做什么了，政变！朱代东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刘涛啊刘涛，这次你恐怕要自取灭亡啰。 　　其实人显然对刘涛成见已久，纷纷附和着频频点头，这些年人，这里的人几乎都受过刘涛的“迫害”，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从龙登顶。 　　“本来不打算让人参加，都说你和他一条船。但是我不这么看，你是受了他的蒙骗，这种时候怎么着也得拉你一把。你参加，我们的分量也重一些，怎么样，没意见吧？”张治春亲自给朱代东倒了一杯酒，苦口婆心的说道。 　　狗屁！朱代东在心里想，前面的部分可以直接忽视，现在自己也不是刚出校门的嫩小子。刘涛看重自己，是个人都知道，如果自己也反对刘涛，不更加坐实了他的昏庸无道？而且自己才刚刚获得市里的二等奖，而且今年的县级优秀教师、校优秀教师也必定要颁给自己，这一参加，分量当然重了。 　　但是朱代东还是决定答应下来，倒不是他喜欢痛打落水狗，而是刘涛的行为让他不喜。原本自己势单力薄，如今有张治春出面，自己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好像也不错。 　　“既然张校长如此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朱代东喝干了面前的那杯酒，缓缓的说道。 　　“好，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是个热血青年。”张治春大喜，连忙拿出几页稿纸，让朱代东也签名和摁手印。 　　朱代东接过来一看，这是状告刘涛的，上面罗列了他几条罪状，其中有一条是破坏军婚，这可是大罪。朱代东记得胡丽华的未婚夫就是军队，只要这一条坐实，刘涛就是能量再大也无济于事。见其他人的签名和手印已经在上面。朱代东也不犹豫，直接就签上了名，摁上了手印。 　　“好，大事成也！”张治春高兴的道，对于朱代东的行为，他是暗中赞叹不已，大学生就是大学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明智。 第20章 又升官了 　　政变异常顺利，由于早就派人盯了梢，刘涛和胡丽华被堵在床上，朱代东并没有进去，他可以想像平日趾高气扬的刘涛现在会是副什么模样。唯一令朱代东有些不忍的是胡丽华，虽然她也称得上自甘坠落，但朱代东心里总觉不忍。 　　刘涛险些吃了官司，要不是他关系还算硬扎，而且在这样的关头也舍得花钱，恐怕真会去蹲大狱。最后被他勉强保留了公职，调到其他地方当普通教师，听说还是小学。至于胡丽华，自然不可能再在中学待下去，至于去了哪里，传言很多，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去向。 　　张治春这次终于顺利上位，在代理了半个月校长后，就转了正。而一路追随他人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有此好处。比如教导处原主任徐正武就兼任了副校长，这是明面上的，至于暗中还会给他们些什么好处，朱代东就不得而知了。 　　此次朱代东也有收获，他除保留原来的教导处副主任外还多了个职务：团支部书记。虽然没有真正升级，但多了个职务也算是升了次官。比起那些没有担任任何职务的普通教师来说，朱代东现在在学校算是风云人物了。 　　这两个职务都是因为刘涛的关系，第一次是发现了他与胡丽华的关系而被升职，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他与胡丽华的关系被发现。这样想着，朱代东有些汗颜，自己累死累活，只得到些空头许诺，而一旦抓住别人的痛脚，这职务就自动的送上门来，挡都挡不住。 　　这几天龙义平、凡明峰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一脸的崇敬。他们与朱代东是同时进入学校的，现在朱代东身兼教导处副主任和团支部书记两职，他们呢，却还是普通教师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刘涛当校长时，刘涛看重他。现在张治春当了校长，也很看重他。学校的人都知道，是张治春将刘涛搞倒的，这两人应该是对头才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朱代东硬是一朝接一朝的被重用。这不由得他们不看重，不由得他们不崇拜。 　　期末考试快到了，朱代东异常忙碌，他现在身兼两职，还当着班主任，每天有干不完的事。现在三清道观也去的少了，他一次扛了两箱老白干送到道观，还给老道留了点钱，说好等学校放假后再跟他好好喝几次酒。 　　幸好他班上的纪律还是一如继往的好，除了正常的上课之外，他现在还得经常跑乡政府。学校的团支部可是受乡团委领导的，而且乡里经常有些材料如果写不过来，就会委托学校帮忙。朱代东身为中文系毕业的本科生，又在市里得到奖，他被要求写的材料最多。 　　政府的材料写的多了，渐渐他也摸索出一套规律，都是官样文章，大头靠抄，改动小部分便可。最麻烦的是那些书记、乡长们的讲话稿，得掌握每个人的用词习惯，比如乡党委陈树立的讲话稿就得深入浅出，他是转业军人，读书不多，认字也不多，千万不能有生僻字，就算非得有，也得注上拼音。而乡长袁平的却要弄得文雅些，成语啊、典故啊偶尔得插一点他才会喜欢。 　　等到学校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朱代东进入最忙碌的时候，先是在学校改了几天卷子，然后统计分数，这次他班上的成绩相当不错。除了继续保持着原来的总分和平均分的第一外，年级前十名也有四名在他班上。 　　接下来就是写学生评语，花了他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将所有人的评语写完。对于学生的评语，朱代东也比较重视，他得在通知书上尽量将每个学生的优点发掘出来，并且大夸特夸一番。考虑到学生家长的文化程序，还得斟酌用词，因此别的班主任一天可以搞定的事，他足足花了两天时间。 　　等到通知书全部发送完毕，学校也放了假，朱代东这段时间累得够呛，他去好再来点了几个无名道长喜欢吃的菜打包，又扛了一箱老白干就去了三清道观。放假了，朱代东也得回老家过年，趁着还在，得给老道备点年货才行，要是让他用龟息大法应付过年，朱代东心里可真是会过意不去。 　　“学校放假了？”无名道长抓起一颗油淋淋的红烧狮子头就塞到嘴里，顺便还将手指上的油吸吮干净，这动作当初在好再来也演示过，差点没让梁巧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但那以后，梁巧再也不敢在包厢里待着。 　　“嗯。”朱代东也喝了口气，如今气温已经只有几度，建在山上的三清道观的温度就更低，得喝点酒暖暖身子才行。 　　“你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吧，你这里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回去我给你买来。”朱代东问，进入冬季后，他本想给老道买床被子、棉袄什么的，可老道拒绝不要，让朱代东全部折算成酒送到道观里。 　　“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年关将近，这里香火渐旺呢。”无名道长眼中流露出一股亲情，其他人对待他就算是好，那也不过是因为怜悯，但是朱代东却绝不是，将他当成了真正的长辈，甚至他还提出要让自己去芙蓉县过年，只是自己没有答应。 　　“那好吧，明天我再扛两箱酒来，你自己想吃什么，可以下去买嘛。”朱代东想了想，也许除了酒之外，老道确实不需要什么东西。 　　“好。”老道没有客气，他一向随遇而安，有龟息大法在身，无需为吃喝发愁。 　　第二天朱代东再次上来，除扛了两箱老白干外，还买了二十斤面饼，这可是可以保存很长时间的，老道什么时候饿了随时可以吃。另外像卤香干、花生米、卤猪头肉、猪蹄等也买了些，现在的天气这些东西虽然也可以多保存一段时间，但朱代东总是有些不放心，真要让他吃了变质的食物怎么办？因此不敢多买。 　　第三天朱代东想最后去给老道再送点酒和吃食时，张治春忽然找到他，交给他一个任务，乡政府在年底要办一个展览，朱代东写得一手好字，而且文笔也是乡领导信得过的，因此点名让他过去帮忙。 第21章 借调 　　对于学校放了假还要自己去乡政府帮忙办展览，朱代东是满腹牢骚，难道张治春不知道自己是芙蓉县人？竟然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差事，这不是存心找不自在么？再有十来天就过年了，这展览要是稍微拖点时间，岂不是让自己年三十才能回家？ 　　“朱老师，你好像有点情绪？”张治春察颜观色，只看几看，朱代东心里想什么，他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情绪倒没有，只是有些归家心切而已。张校长，这事你是不是安排一下别人？”朱代东有些为难的说，要是换在平是，他肯定没有二话，但是现在，这时节有些不合适啊。 　　“呵呵，朱老师，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但是办展览机会可是不多哦。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在为难的，相反，我倒是有些羡慕你啊。”张治春神秘的笑了笑。 　　“羡慕我？”这下轮到朱代东傻眼了，学校都放了假，所有老师都回了家，就只自己被点了名去乡政府帮忙，而且还是义务帮忙，这样的活也值得羡慕？ 　　“实话告诉你吧，让你去帮忙，这是陈书记亲自点的名，以后朱老师若是有好前途，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哦。”张治春已经将话基本点透，陈树立已经跟他专门聊过朱代东的事，翻了年之后想借调朱代东去乡政府当秘书，别看秘书无职无品的，可老于世故的张治春却知晓，只要朱代东真的成行，以后自己还真依仗他呢。 　　“陈书记？”朱代东眉头一跳，乡里就只有一个姓陈的书记，他当然不会误认为是别人，一个乡党委书记亲自点名让自己去帮忙，这里面的含义值得深思。 　　“要不我怎么还要羡慕你呢，陈书记已经跟我打过招呼，翻了年之后想借调你去乡政府当秘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张治春见朱代东还是有些不明白，干脆送佛送到西，做人情就要做到底，要不然以后朱代东可是记不住自己在其中出的力。 　　“当秘书？”朱代东更是惊讶，他从省师范大学毕业，一向以为自己这一生将要从事的都会是教育工作者，可没想到，这才半年时间，就要离开三尺讲台。虽然是借调，可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回学校呢。 　　张治春走了好一会，朱代东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人生的路很漫长，可是关键的却只有那么几步…… 　　现在这也许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关键的一步，可是朱代东却不有喜悦之情。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去乡政府当秘书是一件美差，可对于他而言，也许他内心更加愿意留在树木岭中学。 　　朱代东漫无目的的离开了学校，直到三清道观这几个字出现在他的眼帘才猛然一惊，这里才是自己的心灵净土啊。信步走了进去，坚起耳朵，很快便听出无名道长竟然在前面的厢房中就着猪头肉喝着小酒。 　　“是不是来告别的？”无名道长抬头见是朱代东，动了动嘴角，微微一笑道。 　　“没有，我还得多留几天。”朱代东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抓起桌上的老白干就灌了一口。 　　“怎么，又有了烦恼事？”无名道长还真是有几分眼色，一望就看穿了朱代东有心事。 　　“是啊，明年我可能就不能教书了，说是要借调到乡政府当秘书。”朱代东叹惜了一声，这件事到现在他还没有决定下去，如果不想去，很简单，直接回家就是，管他陈书记还是新书记，自己不能他面子，他还会借调自己。可听张治春的意思，这好像还是一个不借的机会，这才是他心乱如麻的原因。 　　“秘书是干什么的我都不太清楚，这样的事你可别来问我。每天只要能喝两瓶酒，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无名道长呵呵一笑，他无欲而无求，日子过的就轻快。 　　“你前面的大殿不是可以求签问卦么，要不我去求个签，问问老天爷的意思？”朱代东没想到老道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 　　“其实求签也好，问卦也罢，都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你只要想想自己人生的理想、生活的目标，就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无名道长轻笑了一声，说道。 　　路其实就在自己的脚下，是走出康庄大道还是泥泞小径，要看前面的终点是什么。朱代东之所以会来树木岭中学读书，不就是为了唐小丽吗？要不然此刻他应该在芙蓉县的某所中学，而且应该还是高中。可自己现在却沦落到了树木岭中学，这或许就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个关键路口吧。 　　朱代东突然又想起了唐涛江，他那虚伪至极的脸孔，当初自己不通世故，被他分配到了最偏远的树木岭，难道自己就真要被他看扁，一辈子窝在这里教书么？ 　　这次虽然只是借调，也许正是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抓住了，不说鲤鱼跃龙门，至少以后可以不用看他唐涛江的脸色了吧？ 　　现在朱代东心中有两大理想，一是离开雨花回到芙蓉，可自己无权无势也没关系，想要调回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二就是干出一番事业，让唐涛江和唐小丽看看，当初你们的选择错得有多么离谱。 　　可是只要自己还在教育系统，只要唐涛江还在当着这个教育局副局长，恐怕自己的这两个愿意都难以实现。论人脉论关系论权势，自己都远远不及唐涛江，自己想要干出成绩，对方随便一句话就能剥得一干二净。上次参加市里的教育教学研讨会，如果不是没有经教育局的手，恐怕自己的论文就是写得再好，恐怕也不可能被送去市里。 　　老道的一番话，让朱代东有醍醐灌顶之感，自己曾经的人生理想是娶唐小丽，两人就在随便哪个学校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等过几年，再生个儿子，享受天伦之乐，这就是自己的生活目标。 　　而现在误打误撞之下，乡里竟然要借调自己去当秘书，这不就是给了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吗？可笑自己还在犹豫不决，为了早几天回老家而耿耿于怀。 　　“老道，我想好了，去当秘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就不相信我朱代东一辈子都只能当教师。”朱代东站起身来，目光中透出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接下来无名道长的一句话，让他营造出来的严肃气氛一下子消失无形：“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叫朱代东！” 　　相交这么长时间，朱代东确实还是第一次在无名道长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第22章 抓赌 上 　　进三清观观的时候，朱代东满脸愁容，但是出三清道观后，他却是红光满面，就像是秃废的人一下子找到了精神支柱一样。能有借调的机会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不管是天意还是自己误打误撞，总而言之，以后他的路将大不一样。 　　乡上的街道还是那么的狭窄，两旁的店铺也还是那样的灰暗，但此刻在朱代东眼中，却都是那么的可爱。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以此为契机重新开始，那他朱代东也相当于是要重新做人，而这原本还是一样的景致在他看来就与原来是那么的不一样。 　　“朱老师，满面春风，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侯勇远远的就看到了朱代东，忙停步脚步，笑着打招呼。 　　这次期末考试他儿子侯天明平均成绩竟然上了七十分，虽然还是属于垫底的那一部分，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破了吉尼斯记录。 　　“是吗？可能是刚才烤了火，热的。”朱代东掩饰道，虽然张治春已经向自己透露了借调之事，但这件事只要一天没有落实，他就不好再外人言，当然，除了无名道长。 　　“怪不得呢，这次我家天明成绩提高了一大截，还得多谢你朱老师，上次我们没喝尽兴，今天再喝过，也别去我家了，就在好再来。”侯勇拉着朱代东就往好再来走，他当警察多年，朱代东的心情如何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对方不说，他也不再提。只是喝酒这件事，他却是计划已久，现在学校已经放了假，再不喝，恐怕就得等来年才有机会了。 　　“侯天明的成绩跟上来了，这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引导了一下而已，喝酒就不必了吧？”朱代东笑道。 　　“没有你的引导，他的成绩是不可能提出来的，现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学校也放了假，你就别推荐了。”侯勇抓着朱代东的手不放，儿子的改变他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要不是年底所里事务太多，他早就去请朱代东，现在既然在街上碰到，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 　　好再来的包厢，朱代东是第二次进，上次来的时候是带着无名道长，结果不但吃了自己小半个月工资，而且无名道长那吃相、那食量，恐怕也给梁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连朱代东，恐怕永生也不会忘记。 　　这次在包厢，梁巧还是一如继往的亲自接待，亲自写菜名，亲自带着服务员进来送菜。等到菜上齐后，又端着个酒杯进来敬酒，上次她原本也想跟无名道长喝一杯的，只是被他的吃相给吓坏了，最终还是没有来，用手抓着红烧狮子头吃，她开饭店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 　　梁巧与侯勇很熟，侯勇介绍朱代东，说这是树木岭中学的老师，也是自己儿子的班主任，梁巧浅笑了一声：“朱老师，我敬你一杯酒吧。” 　　“谢谢。”朱代东迎上梁巧的目光，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对方，梁巧一偏头，与他的目光一撞，朱代东像个犯个错误的学生一样，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 　　“这个老板娘可不一般，朱老师还把握得住吧？”侯勇等梁巧走后，开玩笑似的提醒，这女人无论是目光还是身段，都是撩人无比，朱老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别陷了进去。 　　“多谢侯所长。”朱代东听明白了侯勇话里的意思，脸上没来由的红了红。 　　“朱老师，你这声侯所长可是大大不妥，上次我们不是以兄弟相称么，你这可是看不起我，得罚酒三杯。”侯勇借机插科打诨的笑道，将朱代东的尴尬化解于无形。 　　“既然要罚酒，你侯大哥也不能例外，你叫我朱老师，可不也见外了么？”朱代东已经将脑海中梁巧的倩影赶了出去，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吸引力比自己大学中的漂亮女生都要强得多。 　　“好，我们就各罚三杯。”侯勇爽朗的笑道。 　　两人都是酒中高手，一旦喝开，话就开始多了起来。侯勇笑着说朱老弟的职业就是好，到了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放假休息，哪像他，越是年关将近，越是忙得脚都不能沾地。 　　“侯大哥，你这段时间工作忙，还陪我喝酒，会不会耽误工作？”朱代东连忙问，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我们现在都是晚上忙，白天在家睡大觉都没事，上午我就在家睡，刚刚才起床。”侯勇嘿嘿笑道，到了年底，派出所的压力确实很多，每年所里都有各种任务，像破案数量、罚款金额等，要是完不成，年终奖也就没有着落，所里的干警都盼着那点年终奖呢。 　　“晚上？”朱代东不解的问。 　　“这段时间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抓赌，抓住了就罚他娘的，这虽然可以创收，但天寒地冻，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活。”侯勇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树木岭乡一向倒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案要案，最多也就是哪家被偷只鸡少只鸡，如果被盗一头牛，就可以算是惊天大案了。 　　而现在快到年底，抓赌就成了头等大事。这段时间，乡里在赚钱的人都回来了，在农村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打牌赌钱就成了最好的消遣方式。而派出所也正是趁此机会，严防狂抓。虽然名义上是要打击赌博风气、加强治安管理，实际上主要看中的还是那点赌资和罚款。 　　虽然赌资和罚款都要如数上缴县局，但最后还是会将大头返回来，像树木岭这种乡所，一般会返回百分之九十。这百分之九十，也成了派出所能发多少年终奖的保证。 　　“抓赌？你们应该都有线报，还不是桶子里抓鱼，一抓一个准？”朱代东笑道。 　　“现在的人一个个比泥鳅还滑，知道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线报也经常不准，没办法，我们只好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在他们常去的地方蹲点，这罪可受大了。”侯勇虽然身为副所长，但这是为了全所提高待遇，不要说是他，就连所长、所里的内勤这段时间也是天天晚上在外面挨冻。 　　“侯大哥，别的事我可能帮不上你，但抓赌这件事，说不定我还真能帮你点忙。”朱代东突然笑了笑，他在没修炼龟息大法前，晚上从三清道观回学校，耳朵里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他当时想不听都不行，记得就曾经听到过别人打牌的声音。 　　侯勇一听朱代东的话，酒马上就醒了一半：“真的？” 第23章 抓赌 下 　　“朱老弟，你怎么才来？” 　　侯勇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朱代东来了，白天的时候朱代东跟他讲知道哪里有聚众赌博，他也是将信将疑。但见朱代东听得肯定，也就姑且信之，反正这件事也没有向所长汇报，就算朱代东找不到赌窝，也没什么事，就当是在别的地方蹲点，反正这几天也都没有任何收获。 　　“侯大哥，月黑风高才是抓赌良辰啊。”朱代东笑道，他刚才去街上转了一遍，将听力调到最大，还真被他听到好几处地方。 　　“我怎么听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呢？”侯勇不停的跺着脚，他身上穿了军大衣，可是脚下的棉鞋在这个时辰已经不管用，脚板都快冻僵了。 　　“你们又是抓赌又要罚款的，这不跟杀人差不多？”朱代东笑道。 　　“我说兄弟，你就别磨叽了，你说的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回事？”侯勇搓了搓手，最后还是点了根烟，原本蹲点是不能吸烟的，在夜里，烟头的红光能在很远就能看到，但现在他却顾不上了，看样子朱代东是消遣自己。 　　“我发现了三处地方，不知你是想一齐动手还是一处一处的抓？”朱代东笑道。 　　“咳咳，什么？”侯勇一口烟没吐出来，被烟呛得连咳嗽了几声，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有三处地方，全所的干警加上十几位联防队员可是都撒了出去，最近几天可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一处在街东头，一处街西头，还有一处你恐怕都想不到，竟然在我们学校。”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对于在学校聚赌他是最为气愤的，学校是什么地方？那是教化育人的地方，现在一放假就被人当成赌窝，真是气焰嚣张。 　　“相隔都很远，我们一处一处来，你且在此等着，我去招呼几个人来帮忙。”侯勇连忙将烟踩熄，跟吸烟相比，还是抓赌重要性。 　　“侯大哥，你可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可别让外人知道，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朱代东在后面轻声说道。 　　“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侯勇轻轻的回了一声，人就消失在黑夜里。 　　虽然看不清侯勇的人，但是朱代东却能听清他的脚步声，凭着听觉，他就能知道侯勇此时正往街中间走去。很快，他就在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后面停了下来，轻轻的叫着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赶紧随自己来。 　　在离朱代东还在一百多米时，侯勇转身悄声吩咐让他们在此等候，他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朱代东身边。 　　“你先带我去踩点，回头我再带人去扑。”侯勇说道。 　　朱代东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份不至于被人知晓，心里也是很感动，别看侯勇长得五大三粗，可他却是粗中有细。 　　“好，你随我来，先去学校吧？”朱代东轻声问。 　　“随你，现在是你指哪，我就打哪。”侯勇轻轻的笑道。 　　两人很快来到树木岭中学，侯勇一进学校就四处张望，可是整个学校一片漆黑，哪里有什么聚赌的活动？侯勇刚要问，朱代东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引到学生宿舍楼的下面，朱代东趴在侯勇的耳朵旁，轻声说：“二楼右边数过来第二个房间，门窗都被他们用床单挡住，根本就看不到灯光。” 　　侯勇此时再仔细观察，发现二楼右边第二间房里确实有些异常，如果仔细听的话，好像是有人声。他心里一阵欢喜，轻轻拍了拍朱代东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再说。 　　出了学校后，侯勇在朱代东耳边轻声说道：“你等我们动手就悄悄回宿舍，一个小时后我们还是在方才那地方见面。” 　　“侯所，你这是从哪里得的线报，准吗？”李华群是派出所负责治安的干警，刚才他已经注意到，侯勇之所以将自己等人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去见他的线人，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隐约可以听到说话的声音。要知道在静寂的夜晚，声音再小也能传出很远的。 　　“准不准等会不就知道了吗？准备好，人在中学的学生宿舍里，大家都知道地方吧，就在二楼右边数过来的第二间宿舍。”侯勇没理会李华群，轻声吩咐道。 　　“妈的，这帮人竟然去了学校，怪不得。”李华群今天晚上带了三名联防队员在一个老窝点守了好几个时间，西北风喝了一肚子，人影却是半个也没见着。 　　“注意纪律，人要是跑了一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侯勇喝道。 　　“哐咣！叭！” 　　树木岭中学的学生宿舍二楼右边第二间宿舍被侯勇一脚踢开，里面果然点了根蜡烛，他心中一喜，大吼一声：“不许动，派出所的！” 　　宿舍楼的唯一进出通道就是门，侯勇他们几个将门一堵，里面的几个人想逃都没出路，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袁屠夫，你不在家里赌，跑来学校干什么？”李华群的手电筒一照就发现了这个老赌棍，今天晚上他就是在袁屠夫家守了半夜，没曾想这厮竟然跑到刚放假的中学来了。 　　“李公安，没想到你们神通广大，今天我们只是第一天来就被你们给发现了。”袁屠夫没有一点被抓的紧张，笑嘻嘻的说道，既然被抓，赌资肯定就会被没收，最多也就是罚点款，至于班房，他是不用坐的，他堂兄可是乡长袁平。 　　“我们人民公安当然神通广大，李华群，将东西收拾好，人带回所里。”侯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桌上的钱，他用目光一扫就知道至少得有大几千，这些人还真他妈有钱，特别是这个袁屠夫，仗着乡长是他堂兄，钱可是着实赚了不少。 　　“侯所，能不能求个情，这天寒地冻的，在派出所待一夜不得冻伤啊，先让我回去，交多少罚款，明天我自己送来，行不？”袁屠夫嬉皮笑脸的说道。 　　“先带回所里再说。”侯勇沉吟道，这个袁屠夫也不看看场合，就算你堂兄是乡长，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求情吧？ 　　首战告捷，让侯勇对朱代东的信心倍增，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但是接下来他却没有再擅自行动，既然还有两处赌窝要端，就得向所长汇报一声，事情不可让自己一个人干了，功劳也不能一个人领。在公安系统待久了，有些规则侯勇还是知道要遵守的，有的时候过犹不及。 第24章 以后有事就找我 　　派出所所长陈世杰听侯勇说已经端了一个窝点，光查获的赌资就有七八千，大喜过望，着实的称赞了侯勇几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所里却是一点余粮也没有，陈世杰身为所长，每天也为这事发愁，现在好了，侯勇端掉这个赌窝，自己身上的压力马上减了一大半。 　　“陈所，还有件事要向你汇报，我得到线报，在街东西两头还各有一处窝点。”侯勇微笑着说道，陈世杰这段时间心情极差，见谁都没好脸色，今天能说出那番话来，可见他有多欢喜。 　　“什么？那还等什么，马上派人去啊，我说侯勇，你可真行，不抓则已，一上来就三处，有你的。”陈世杰一听之下，喜不自禁，在侯勇的肩膀上击了一拳，笑呵呵的说道。 　　“我这也是在陈所的英明领导之下嘛，要不是前几天我们苦守，哪会有今天的战果。”侯勇也是笑靥如花。 　　“好，我就不去了，你去抓人，我在家审，明天一早就上报局里。”陈世杰稍一沉吟，就说道。 　　“行，我马上安排人。”侯勇说道。 　　他让人将在外面蹲点的人都叫回来，然后就去了与朱代东相约的地方。有了刚才那次的成果，现在侯勇对朱代东是信心百倍。在朱代东的带领下，果然在街东头和街西头各发现了一处赌窝。 　　见到这两处地方，侯勇在心里也不由感叹，现在的这些人啊，真是什么法子都用尽了。这两处地方，一处是在二楼的穹顶上。街面上的房子一般都是两层楼，可是在二楼之上，还有一块三角形的穹形，一般是用来装饰和隔热用的，平常人家也都是用来放点杂物什么的。可是这伙人却爬到了那上面，如果不是朱代东言之凿凿，恐怕就算是他真的带人闯进去，也不一定能发现，在贴着房顶的地方还藏着人在赌博。 　　另外一处地方更绝，竟然是在猪栏上面。树木岭的人基本上个个家里都会喂猪，而猪栏虽然比住房要矮一些，但一般也都会建两层，下层养猪，上层用来放干稻草或是放杂物。这些人竟然想到去那上面赌博，就连侯勇也有些佩服他们。 　　经过朱代东指点迷津后，侯勇带齐人马，两处地方同时出击，将这两伙人一网成擒。这些人明知道现在风声正紧，还敢顶风犯事，那都是闲得蛋痛或是赌瘾十足之人，两处地方当场收缴的赌资虽然不如中学里，但加起来却差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处地方的人要多一些，树木岭中学学生宿舍里只有四个人，而这两处地方抓到的人却有十二个，就算每个人只罚五百，也有八千块。何况以派出所等米下锅的局势来说，陈世杰会心慈手软么？ 　　“侯勇，我现在都有些好奇了，你的鼻子怎么那么灵，隐藏得这么深的地方都能被你找到。”陈世杰等所有人的笔录都做好后，心情兴奋，拉着侯勇在办公室抽烟。原本在中学抓的那些人还只让他的压力差半，现在多了这两处，今年所里的奖金自然是有着落了。 　　“陈所，实话对你说吧，我这是有线报，要不然就算是长了两个鼻子也不可能闻得出来啊。”侯勇给陈世杰点上火，这才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人的鼻子这么灵？”这下陈世杰是真正的好奇了，知道一处赌窝不足为奇，但一连知道三处，而且这三处都是对方用足了心思费尽了心机，这就不一般了。 　　“这个嘛，他本人要求保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中学的一个老师，叫朱代东。”侯勇虽然答应过朱代东要替他保密，但这个保密却并不包括陈世杰，他刚才已经在话里点明，相信陈世杰就算是知道之后也不会泄露出去的。 　　“朱代东？”陈世杰念着这个名字，却是没有一点印象。 　　“他是今年新分配来的，正好是我的儿子的班主任。别看朱老师年轻，但是在教书上确实有一套，我那儿子你是知道的，让他读书还不如让老母猪上树，可是在朱老师手里，一个学期下来，变化很大，现在回到家知道主动学习了，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也能跟上去，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考试所有课目全部及格啊。”侯勇对朱代东是真心的感激，不说今天晚上的事，现在天明能自觉自律的学习，光是这一点，就够他感激朱代东一辈子的。 　　“看不出来他还真是个人才。”陈世杰是知道侯天明的，成天捣蛋，上房揭瓦上树掏鸟的事没少干，以前经常听侯勇说起时是一脸愁容，没想到碰到这个朱代东，现在侯勇再提起儿子，竟然有股自豪感了。 　　“陈所，有件事还要向你请示一下，这次朱代东举报有功，他的那份是不是……”侯勇问。 　　“人家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当然不能亏待他，到时我们干警发多少就给他多少吧。”陈世杰扬了扬手，朱代东能将顽皮捣蛋的侯天明教好他不觉得奇怪，但是他一个晚上给举报三个藏匿得如此隐蔽的赌窝，这就真的引发了他的兴趣。 　　“陈所，这是不是太多了？”这下轮到侯勇惊讶了，今天晚上的收获，连赌资加罚款至少在二万以上，就算要经局里过一道手，返回到所里也不会低于二万，按照以往的惯例，树木岭所五名干警至少会在一千以上。当然，所长、副所长、教导员的会多一些。但就算只有一千，这个数目也很大，要知道这可是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呢。 　　“没关系，就凭他把你家那小子引上正道，也值这个数。另外你可以转告他，这份人情我记住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陈世杰笑了笑。 　　“那就多谢陈所了。”侯勇知道这是陈世杰给自己面子，顺便让自己也还上朱代东的情。特别是后面那句话，更是了不得，在侯勇的印象中，陈世杰还没有对谁有过如此露骨的表示呢。 第25章 更多惊喜 　　可是侯勇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带给他的惊喜远远不止于此。第二天侯勇去乡政府找到正在帮着布置展览的朱代东喝酒，既是感谢他昨天晚上的帮忙，也是要向他有个交代。 　　“朱老弟，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所长相问，我只好将你的名字告诉了他。但你放心，也仅限于他知道，绝对不会外传。同时我们所长也承诺，以后只要你有事，尽管去找他，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侯勇一坐下就先解释了这件事。 　　“没关系，侯大哥能对我实言以告，我很欣慰。”朱代东笑了笑，其实昨天晚上派出所发生的事都瞒不过他的双耳，他对于警察办案也很好奇，因此他暗运龟息大法，将侯勇他们的行动是听了个真真切切。至于陈世杰与侯勇的那段对话，他也是一字没漏。 　　对于能领到一份奖金，朱代东倒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昨天晚上他从陈世杰和侯勇的对话中却悟出了一些道理。做人的道理、做事的道理、还有做官的道理。以前他只觉得侯勇粗中有细，但经过昨天晚上的“窃听”，他觉得原先对他的评语并不准确，侯勇应该是大智若愚。 　　看来自己以后得注意，特别是与上司的谈话，更是得慎之又慎。稍不注意，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都不知道。像侯勇就处理得很好，他不邀功不请赏，也没有沾沾自喜，而且将一切都归功于陈世杰的英明领导。这要是换成自己，就绝对说不出那番话来。 　　至于派出所的警员审讯那帮赌徒的手法，他倒没有认真去听，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话，他都听腻烦了。 　　“我已经对不住你了，当然得据实相告，要不然你可就要被你瞧不起。”侯勇笑了笑，一夜不见，他发现朱代东好像怎么成熟了些，说话更加沉着，言语的那股自信让他都要生出仰止之意。 　　“这样说来昨天晚上对你的还算有些帮助吧？”朱代东笑了笑，他今天的心情也很好，这是他首次发现自己的耳朵竟然还可以帮别人的忙，甚至还能给自己赚点外快。 　　“何况是有些帮忙，简直就是帮了大忙。朱老弟，我很奇怪，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在那些地方赌博呢？”侯勇其实早在昨天晚上就要向朱代东问这个问题了，这个问题要是不知道，真是憋得难受。 　　“我能掐会算，你知道三清道观么？跟那里的老道学了几手。”朱代东笑了笑，他当然不可能将真实原因说出来，否则的话，不被侯勇当成怪物，也会被他当成神经病。 　　“朱老弟说笑了。”侯勇虽然更加好奇，但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再问，不管朱代东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这些消息的，总而言之他是想着要帮自己，否则何必去费那么大的功夫呢。 　　侯勇却不曾想到，也不可能想到，朱代东仅仅是凭着一双耳朵就知道了这一切。若是朱代东真的据实相告，他还真会把朱代东当成怪物。 　　“来，朱老弟，昨天晚上的事多谢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一切都在酒中，我先干为敬。”侯勇知道朱代东的酒量只比自己大，不会比自己小，因此只要自己还能喝，他就不停的劝着酒。 　　“好，侯大哥，今天晚上我再帮你算算，看能不能再算出点什么来。”朱代东将酒一口喝干，微笑着说道。 　　“噗！” 　　侯勇的口中还含着半口酒，听得朱代东的话，惊讶过度，竟然直接将酒喷了出来。 　　“怎么，不相信我会掐指一算？”朱代东故意轮了一下手指，微笑着说道。 　　“你真是算的？”侯勇惊奇的问，他是个无神论者，可是这时也不由得有些动摇。若是朱代东说的都是真的，恐怕他还真是能掐会算。 　　“跟你说笑的，其实我也有线报，只是我的线报却是万万不能告诉你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同时也必须要为我保密。”朱代东严肃的说道。 　　“你放心，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泄密。”侯勇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样的解释才是合理的嘛。 　　“当然，我也不能保证今天晚上就会有赌局，毕竟这得看人家的意思，你们派出所又盯得这么紧，说不定就将阵地转移到农村去了。”朱代东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他确实可以听到乡上发生的一切，可人家要是畏惧派出所，宁愿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睡觉也不去赌，他也没有办法。 　　“这是当然，一般赌局都会在吃过晚饭后开始，我们就晚上十点在昨天的老地方碰面，如何？”侯勇问。 　　“不行，得换个地方，你到时来学校吧，我住在教学楼后面的宿舍，一楼左边第三间，你到时见到有光的就是。”朱代东想了想却觉不妥，他提供消息的事还真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昨天晚上跟着侯勇的那个干警就好像对他有些兴趣，昨天他们见面的地方已经不算是秘密，保不准今天就被人发现了呢。 　　“好吧，我十点准到。”侯勇没有多想，他以为是朱代东不想出来，毕竟晚上的北方那是刮得呼呼直叫，不是谁都想受这份活罪的。 　　在乡政府的食堂吃过晚饭，朱代东将买的一份饭菜带上，先去了三清道观。现在老道那里的老白干足够他喝到过年的，朱代东只担心他整天不吃饭，只喝酒能不能撑得下去。虽然老道对龟息大法信心十足，可是只要有条件，朱代东还是会给他带点吃食。 　　在三清道观出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对朱代东来说，这个时间刚刚好。走到乡上的街道上，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睡了，这么冷的天，守着炉子不如钻进被窝。 　　但是总有那么些人想寻点乐子，打打牌，摇摇骰子就是最好的乐子之一。朱代东一路走来，将听力调到“高清”，方圆数百米范围内的声音都清晰的传入耳中。黑夜中的树木岭非常安静，朱代东昨天晚上在学校时能听到派出所内侯勇的说话声，这与清静的环境不无关系。 　　这些人还真是处心积虑，朱代东走在街上时心中暗笑，他听到这些赌骰子，竟然在摇具的内壁上放了一层布，这样就很难听到骰子的声音。当然，对朱代东而言，有没有那层布，或是多几层布，都不会影响到他。 　　这些人真是死不悔改，昨天晚上三处地方被抓的事今天已经传扬开来，朱代东在乡政府的时候都听到有人在说这件事。没想到今天晚上又有人敢于顶风聚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对于赌博，朱代东一向是深恶痛绝，这些人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等无聊之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走到学校时正好碰到侯勇，他很准时，刚好十点就到了学校。此时见到朱代东从外面回来，对于他的解释更是深信不疑。 　　“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去了，等会给你画张图，你自己按图索骥。”朱代东轻声说道。 　　“太好了。”侯勇高兴的道，刚才听到他第一句话，什么今天晚上就不陪你去了，他还以为今晚没戏，没想到朱代东只是想偷懒。 　　树木岭的街道并不长，地形也不复杂，朱代东又非常清楚每一处的详细地点，因此他一画出来，甚至是稍微一介绍，侯勇马上就知道了具体位置。他是公安，对于树木岭的地形那是再熟悉不过。到后面，朱代东干脆也不画图了，直接告诉他在某某处的哪个角落里。 　　“朱老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天晚上的行动要是再成功，你可真是成了我们所的功臣，当之无愧的功臣。”侯勇听朱代东一处一处的介绍着各个赌博窝点，听完之后，激动不已的说道。 　　“什么功臣，言过其实，我只是尽我的能力做了点该做的事，你早点去忙吧，今天晚上的人可能会更多些，可得做好心理准确。”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四个地方在赌博，光是那处用布包着摇骰子的地方就有十几个人，再加上其他三处地方，朱代东数了数呼吸声，竟然有三十二人之多。 　　走出树木岭中学后，侯勇的脚步都有些飘，凛冽的寒风吹不冷他心中的热火，今天晚上的活干完，全所都要过年丰盛年啊。 第26章 小小秘书 　　翻了年之后，朱代东就正式在乡政府办公室上班，成为乡政府的秘书。上了几天班后，朱代东发现，这秘书的工作比在学校时要轻松多了，不管这秘书是不是比当教师有前程，至少对于他来说，能降低工作强度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他的工作主要是三个方面：写材料、签收或是下发文件、接待。 　　写材料是他的老本行，原先在学校的时候就要帮着乡政府写材料，如今专职干这事，更是驾轻就熟。签收和下发文件也很简单，只有接待有些麻烦，乡里客人多，接待任务比较重，幸好朱代东现在只是当个引路人的角色，也就是安排茶水、负责伙食。如果是前者，朱代东就亲自动手，既然决定要当这个秘书，那就不但要干好，而且还要干出一番成绩。什么大学生的架子是不必要有的，如果放不下，只能徒增烦恼。若是要留客吃饭的话，他就通知食堂管理员万建华，后面的事就不劳他朱秘书动手了，老万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是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朱代东发现自己的烦恼又开始有了。按理说，朱代东这个秘书是属于政府这一头的，得归乡长袁平领导。但是党委书记陈树立是一把手，他经常直接给朱代东安排工作。 　　另外还有那几名副乡长安排的工作，朱代东也不敢马虎。虽然工作比原先要轻松些，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从体力劳动者过度为脑力劳动者。很多事他都得多留个心眼，甚至得多留几个心眼，否则就容易办错事。挨骂事小，要是被踢回学校，那他朱代东的面子可就丢大了。堂堂大学本科生连个乡政府的秘书都干不好，要是真让这样的事发生，他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工作。因此在进入乡政府办公室的那一天，他就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转正！这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在乡政府报到之后，朱代东才知道，自己只是被借调一年。也就是说，一年之后，如果他没能转正，就得再回学校去教书。回去教书朱代东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被退回去的话，那就说明他朱代东没有能力，没有做好秘书这份工作，那他在学校可就难以抬起头来。何况就算是回去之后，教导副主任、团支部书记已经换成了别人，他只能又从普通教师做起，他岂会甘心？ 　　因此，在得知自己的处境后，朱代东就下定了决心，这次只能进不能退。这道关卡不管是谁在挡路，自己都得撬开，一年之后光明正大的从乡财政所领工资。 　　而要做到这一点，朱代东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在工作上，必须要让陈树立、袁平以及其他几位副乡长满意，这是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他根本就没资格留下来。但是就算能做到这一点，也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能留下。 　　除了在工作上要做到位外，其他方面也不能让领导挑出毛病。这一点甚至比干好工作本身还重要，放在以前，朱代东绝对不会这么想，但是现在，却成了他奉行的准则。 　　而要让别人挑不出毛病，必须对所有领导的性格、喜好了若指掌，也只有这样，自己才以少犯错，甚至于不犯错。可是朱代东初来乍到，连个引路人都没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告诉他这些呢？因此，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幸好朱代东也不是一无所长，原本一直以困惑他的听力现在悄然成了他的利器。他的办公室与陈树立和袁平的办公室相隔都不远，只要自己的办公室内，用龟息大法稍微调节一下听力，就有如置身于书记和乡长的办公室。特别是碰到有人在他们办公室的时候，他更是认真张开双耳，从他们的谈话中仔细摸索、归纳、总结自己需要的各种信息和资料。 　　陈树立是个粗人，这一点朱代东以前就知道。他长得五大三粗，说话也经常爆粗口，这样的人非常适合干乡镇工作。但是朱代东却不会认为他会粗心大意，侯勇看上去也是五大三粗，可实际上呢，朱代东一开始对他的评价都不准确，对方实际上是个大智若愚类的人。 　　连侯勇这样的派出所副所长都尚且如此，何况是身为一把手的陈树立？他的心思会同他的表面那样简单吗，打死朱代东也不会相信的。而且几次从他办公室听到的内容来看，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陈树立此人外粗内细、洞若观火，看问题一下子就能抓住本质，这一点令朱代东暗中佩服不已。 　　乡长袁平与陈树立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跟陈树立相比，袁平绝对称得上斯文人。他说话随和，很少骂娘，只是他的表情“亘古不变”，让朱代东感觉他的城府肯定很深。在他办公室听到下属向他汇报工作时就能看得出来，此人工于心计，办事讲究牢靠，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很多时候他宁愿不去做决定。 　　性格不同，对待工作自然也不一样。事实上朱代东之所以能被借调，正是因为陈树立亲自点了名。他之所以会点朱代东的名，也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看中朱代东能写材料，这一点有次被朱代东给“听”到了，原本他对于陈树立将自己调到乡政府还有一丝感激之心，现在听到他明言，只不过是看中自己的能力，朱代东也就没有那份心。 　　当然，朱代东因此反而在工作上更加花心思，自己并不陈树立的人，想要转正，恐怕难度更大啊。 　　陈树立对材料的要求并不严，速度快就行。头天晚上交代，第二天早上就必须送到他手上。粗粗一翻之后，就会问朱代东，改了几遍？一开始的时候，朱代东不敢说谎，就说只改了一遍。陈树立马上就会摇摇头，一遍可不行，还得多改几遍。后来朱代东学乖了，每次陈树立再问，他就说改了两遍，有时甚至也会说改了三遍，那时陈树立就会点点头，把材料搁到桌上，朱代东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 　　但是袁立就麻烦些，朱代东将材料送到他那里后，他会不停的改，而且还直接在他的底稿上改。就算朱代东按他的要求做了，还是要改，有时甚至改来改去，又改回了朱代东原来的意思上去。这让朱代东很头疼，以前在学校帮袁平写材料的时候没见这么折腾啊，基本上都是一遍过，现在自己成了专职秘书，难道水平反而比原来差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这只能说明袁平的性格多疑，而且做事摇摆不定，虽有心计，可要成就大事却难于登天。 　　遇到事情，陈树立喜欢当场拍板，似乎不考虑对错。而袁平则不然，他轻易不会表态，让人难以琢磨他在想什么。陈树立直爽，袁平阴柔，两人的性格几乎是完全相反，这让朱代东夹在他们中间非常苦闷。直到后来他掌握了一门“绝活”，这才变得游刃有余。 　　这门绝活就是变脸，两人性格差异如此悬殊，在向他们汇报工作时，朱代东就必须经常变换思路和面孔。比如向陈树立汇报，一定得言简意赅，抓重点，你啰里八嗦的，他直接就将你吼走。对于他交代的事，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迟疑，更不要多问。 　　而向袁平汇报则要尽量详细，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有时虽然袁平好像没注意听的样子，但只要你没注意，他就会指出来让你下不来台。而且向他汇报过后，不能当场请示怎么办，只要他说了一声：“我知道了。”朱代东就知道自己该退出去，等到袁平考虑好之后，就会通知朱代东。 　　面对这样的两位领导，朱代东才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一名脑力劳动者，不但想着如何写材料，而是如何在他们两人之间斡旋。有时朱代东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再去多学一门专业：表演学。 　　其实现在朱代东就在暗中摸索着表演学，他在陈树立和袁平之间不停的变换着脸孔，有的时候连朱代东都变得麻木不仁，自己这到底是在工作生活还是在演戏？ 　　人生不就是一个大舞台么？或许，这就是成熟…… 第27章 老道远行 　　也许只有在三清观道与无名道长一起吃着猪头肉，喝着老白干时，朱代东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今天好像兴致不高？”朱代东问，察颜观色现在也是他必修的一门功课，从今天看到老道开始，朱代东就有种感觉，老道有心事！ 　　“看来在乡政府上班还真是历练人。”无名道长轻笑道，确实有心事，这几十年来，虽然在外人看来，他过得浑浑噩噩，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大半辈子实在是逍遥无比、快活自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从来不会做梦，可是这几个晚上都很奇怪，竟然做梦了，而且梦到的还是自己当年在武当山上的事。 　　“你老道也会有心事，真是天下奇闻，能否说来听听？”朱代东笑道，看来这秘书还真没白干，牛刀小试，竟然一语中的。 　　“其实也没什么，这几天我晚上经常做同样的梦，梦见我初上武当山时，师父对我的严格要求，想起被师父在梅花桩上罚站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啊。”无名道长懒惰无比，连想问题都觉得费劲，可是现在，却连续几天做着相同的梦，这不由不让他担忧，不会是师父给自己托梦，他要远行了吧。 　　“你想回武当山了？”朱代东问，这个武当弃徒都几十年没回去了，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如今，竟然会做这样的梦，思乡情怯啊。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无名道长一愣，很快便摇了摇头。 　　“你以前没想过，现在可以想一想嘛。”朱代东没有放过无名道长，紧追着说道。 　　“我……我不知道！”无名道长气呼呼的说道，可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那里面有一种思念，一种浓浓的思念。 　　“言不由衷。”朱代东大笑，老道之尴尬可是难得一见。 　　“我其实只是担心我的师父罢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无名道长的心思被别人瞧出来，这好像也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了。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那份机灵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在乡政府稍一历练，眼神可就厉害如斯，若多历练一段时间，那还得了？无名道长第一次生出“此子终非池中物”之感。 　　“你要真是想念他，那就去一趟吧，明天我就给你准备路费。”朱代东见说到老道的师父，也不敢再揶揄。无名道长与他，既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的那套龟息大法简化版足够自己受用一生，就算是称他一声师父也不过为。而现在老道的师父就更是自己的长辈，揶揄老道，也许他只会付诸一笑，但将玩笑开到他师父头上，那就大为不妥。 　　“好吧，若是不走这一趟，恐怕我的心是再也静不下来了。”无名道长叹息一声，他修炼几十年，一向是心如止水，可是现在他的心却乱了，被一个梦扰乱了，不管是自己的修为还是天意如此，他都必须要去武当山一趟。 　　既然老道真要成行，朱代东要做的准备工作可就多了去了。他先是带着老道去街上买了衣服，从里到外全换掉，虽然不是道袍，可至少干净整洁。买完衣服后，又带他去树木岭中学。朱代东既是借调，那他的组织关系和工资工资都还在树木岭中学，因此他还是住在学校里。只是张治春却给朱代东换了一间单独宿舍，让他的生活待遇反而提高了一档。当然，对于张治春的用心，朱代东如今是了然于胸，只是张治春不说，他也不会点明，任其自然吧。 　　幸好今天星期六，又是学校休大星期，没什么人，要不然无名道长这副“尊容”必定得吓坏无数学生。 　　为了让老道露出“庐山真面目”，朱代东到食堂生火烧水，足足烧了整整五大锅，那可是够十人洗澡用的。洗发膏用了整整一瓶，新买的香皂到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片，总算让无名道长恢复了相貌。 　　“要不要去街上理个发，修修胡须？”朱代东问，露出真容的无名道长变化还是很大的，若不是他头上盘着发，恐怕他也不敢相认。无名道长此时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势。朱代东心想，他要是以这副容貌主持三清道观，再换上一身道袍，恐怕三清道观的香火将为之大旺。 　　“头可断、发需留，那是绝对不行的。”无名道长坚决的摇了摇头。 　　“你还真有股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气势。今天晚上你就不必再回道观，就在这里睡吧。”朱代东笑了笑，没再勉强。 　　“人一有了欲望，烦恼就跟着来了。不过就是换了套衣服，洗了个澡，可是现在，连家也不能回，唉。”无名道长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唉声叹气的说道。 　　“要不我给你换上原先的衣服，你今天晚上还是回道观将就一晚？”朱代东笑了笑。 　　“我那身衣服都被你给烧了，要没烧，我还真想回去享受一晚。”无名道长早就看到朱代东将自己的衣服全部烧光，他原来的道袍早就看不清原来颜色，上面一层厚厚油垢，一点火，马上忽啦啦的就着了，跟淋了汽油似的。 　　“你……！！我祝你到了武当山就不下来，这辈子就住山上，每天吃点斋饭就咸菜，快快乐乐过下半辈子。”朱代东气呼呼的说道，说到后面，见无名道长露出惊恐之色，大是得意。 　　“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毒的咒语，无量寿福，可千万别让这小子给说中。”无名道长这辈子不怕穷不怕苦，就怕没有酒喝，当然，如果天天能睡个十几二十个小时，那就再好不过。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送老道去了县城，老道在得县城转道去市里，再转车去四川。原本朱代东想要送老道去市里的，可是老道知道明天朱代东还要上班，就坚决没让他送。朱代东拗不过老道，只好随他。看到班车启动，朱代东站在后面注视着，直到班车离开了视线还是恋恋不舍，他虽然开玩笑让无名道长一辈子住在武当山上，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实他是舍不得老道走的，哪怕只是离开一个月，他也难舍。 第28章 出了错 　　无名道长这一走，朱代东心里也是空荡荡的，人也提不起神来，好像主心骨被突然抽走了似的。没想到第二天更是在写材料的时候出了错，当时差点没把朱代东吓得魂飞魄散。 　　树木岭是个穷乡，化肥对于许多农民来说实在是一种奢望，乡里就提倡和鼓励用农家肥料。不但可以节约化肥，而且还能保护耕地。这是陈树立提出来的，因此只要是开村干部会，他就会大讲特讲农家肥的好处和成果。 　　星期一晚上的时候，陈树立就交代朱代东开个材料，统计这个月一共积了多少肥。朱代东有个习惯，数字和材料要分开弄，要不然在计算数字的时候，很容易将材料上的思想搞乱。结果没想到这个材料弄来弄去就弄到了下半夜。原本朱代东的精神一向不错，可是因为无名道长的离开，这几天他变得有些恍恍惚惚，竟然忘记了要在最后填数字。 　　第二天一早，他就给陈树立把材料送了去，现在对这位书记朱代东是把准了脉，而陈树立当时也没看，就搁在了桌上。可是在会上，朱代东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准备将昨天晚上损失的睡眠时间补一点回的时候，突然听到陈树立念到了积肥那一块，他突然醒悟，惨了，自己竟然没有填数字！ 　　他当时后前就湿透了，可是陈树立却没有停顿，照着他的材料一路念了下去。在念到积肥的数量时，陈树立还是没有意识到，大声的念到：全乡一共积肥万千百十方。 　　虽然朱代东用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听力调到了最低，可是现在陈树立的声音在他听来，不异于惊天动地。 　　说完之后，陈树立还是没有意识到，仍然说得很起劲，直到将稿子全部念完，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可是朱代东却清楚的看到，坐在陈树立旁边的袁平抽了抽嘴角。 　　完了，当事人没看出来，旁边的袁平却听得真切，要是被他借题发挥，保不准陈树立会如何迁怒自己……难道自己的借调生涯就要至此终结？不，绝不，朱代东在心中发出一声怒吼。他不想再看到唐涛江那副嘴脸，也不想再回教育行业，至少在雨花县的教育系统他是不会再进的。 　　朱代东此时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得赶紧想个办法补救才行。以袁平与陈树立如此微妙的关系，他等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要怎么样才能让陈树立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呢？难，难啊。 　　直到陈树立宣布散会，朱代东还是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见到散会，他只好硬着头皮往陈树立身边凑。朱代东原本是坐在会议室的最后面，散会后正在离开的村干部让他只能慢慢的向台上走去，他望着坐在台上的陈树立和袁平。此时陈树立拿着茶缸正在喝水，而袁平则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好像只要自己一走到台前，他就中奖似的。 　　朱代东望了望两人，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脸上忽然露出痛苦之色，然后手捂着肚子，张望了一下之后，马上转身，随着开会的村干部一起离开了会议室。虽然朱代东没有回头，可是他一直注意到台上的动静，现在他可以肯定，袁平眼中肯定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朱代东的表演非常到位，袁平确实想借机敲打朱代东几句，好让陈树立难堪。这倒并不是袁平硬要跟朱代东过不去，只是但凡能让陈树立吃鳖的事，他都非常乐意去干，哪怕是损人不利己的事也一样。 　　看到朱代东的神情，他知道可能是吃坏了肚子，没关系，你去厕所总不能一辈子不出来吧？我有的是时间等着！ 　　朱代东确实很快就回来了，但他的时机找得很准，直到那些开会的村干部和乡里的其他领导都走了之后，他才露面。刚才朱代东急中生智，他知道，袁平肯定会当着陈树立的面批评自己，好借机让陈树立难堪。但是有没有外人在场，对于自己来说可是至关重要。 　　如果当着那些村干部的面，袁平将刚才的事说出来，恐怕陈树立还真下不来台。他下不来台的结果是什么？当然是让自己也下不来台，自己的命运也许就会因此而回归到原来的线路，就算是有机会再东山再起，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之事了。 　　但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在场，那事件的主体就变成了乡长与书记勾心斗角，自己这个做错了事的秘书反而有可能置身事外。刚才朱代东之所以会借机离开，也正是在赌。赌陈树立不会让袁平得逞！ 　　果然，袁平一见到朱代东来，也不管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人，立刻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朱代东，你是怎么搞的？写材料怎么能把数字弄丢，万千百十方是什么概念？” 　　朱代东脸涨得通红，看了看陈树立，没作解释。 　　“小朱啊，你这可要不得，幸好袁乡开点出来，要不然我还真没发现。幸好都是些村干部，跟我一样是大老粗，也算不得出丑，以后可得仔细，可别再出这样的差错。”陈树立果然没有发脾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在朱代东的肩膀上拍了拍，就转身离开。 　　“以后一定注意，保证绝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朱代东朝着陈树立的背影，连声说道。 　　“以后可得注意点，稿子多检查几遍总不会是坏事。”袁平连没有达到目的，对朱代东也没了刚才的脾气，拿起自己的茶杯，慢腾腾的步出的会议室。 　　直到此时，朱代东才觉得自己双腿无力，他连忙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好险！刚才要是袁平当着那些村干部的面批评自己，陈树立肯定也不会因此而姑息，就算现在不打发自己回去，恐怕一年后的转正也是希望渺茫。 　　现在自己也算是半只脚踩进官场了，虽然是误打误撞之下进来的，可既然进来了，行事说话就得万分谨慎。谁让自己既没关系也没后台，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努力呢。有的时候一丁点的错误，可能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切记，切记！ 第29章 小肚鸡肠 　　自从出了会议室那档子事后，朱代东就更加小心翼翼，对于乡政府发生的事，他都是尽量多看、多听、多领悟。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今天自己所看到、听到的、领悟到的做总结和提炼。 　　特别是他听到的东西，经常能为他指点迷津，引导他走向正确的方向。比如说陈树立好喝酒，而且还经常喝过头，朱代东就会随身携带着一片砂片和几支葡萄糖。每次听到陈树立一回来，只要脚步声不对，他马上就会去一趟他办公室，及时的给他送上两支葡萄糖解酒。 　　这样的事原本是乡上一名副乡长最喜欢干的事，他是陈树立的心腹。可是自从朱代东偶尔听到这件事后，每次陈树立喝了酒回来，就没那副乡长什么事了。朱代东总是及时、准确的递上葡萄糖，那副乡长见几次都被朱代东捷足先登，后来干脆就主动退出。 　　而袁平喜欢晚上还在办公室看书，虽然是闲书，可越是闲书，就越是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袁平经常会因此而熬夜。这也是朱代东有次在办公室加班偶尔“听”到的，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甚至还能听出袁平在办公室喝了牛奶和饼干。 　　因此朱代东特意去了趟县城买了个小型电饭锅，平时锁着，一旦他“听”到袁平在熬夜，马上便会从学校赶来，为他熬一小锅粥送去。因为这件事，朱代东每天晚上十点左右都会特意调节龟息大法，如果袁平不在办公室，他才睡觉，否则就得来跑这一趟。 　　一开始的时候，袁平很意外，说这样太麻烦了。当然，心中也是很欣慰，别看小朱只是个秘书，可是这活干的，实在让人心里暖和得紧。何况人家还是个正宗的本科生，论学历，好像袁平都还没有他高，这就让袁平更是有些得意。 　　特别是他在说过朱代东之后，对方还是继续做着那等“麻烦”事，后来袁平也就慢慢习惯了。 　　这样的事做多了，朱代东有时在心里也会鄙视自己，堂堂教育工作者、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祖国花朵的园丁，怎么能干出如此溜须拍马之事呢？ 　　但很快朱代东便认清了事实，现在对于自己来说，就像高考前的冲刺一样。那时候挑灯夜战，最后才能考上大学。现在溜须拍马，不也是为了能在一年后转正？自己当然也可以清高，但最后的归宿朱代东也能看到，那就是继续回树木岭中学教书，而且可能是一辈子在那里教书。 　　如果身在老家芙蓉县，朱代东也许会做个清高者，可这是在雨花县，他举目无亲、孤身一人，除了自己还能靠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有朝一日，等自己翻了身，再谈清高也不迟。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让书记和乡长对自己满意，只有他们满意了，自己才能在一年后脱离教育系统，那样就永远也不用看唐涛江的脸色。 　　可能书记和乡长也有撞车的时候，一天晚上，陈树立喝高了，朱代东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留意，一直在办公室没回去。等到陈树立一回来，他马上就去了书记办公室，给他服下三枝葡萄糖后，陈树立还是觉得嗓子热，难受得紧，让朱代东给他弄杯水来。 　　朱代东看他如此难受，就去外面的小卖部买了瓶橘子罐头。结果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袁平，此时就算是朱代东想转身也来不及了。 　　“我正想找你了，跟我来一趟。”袁平目光犀利，早就发现了朱代东手中的东西。 　　朱代东拿着罐头跟着袁平去了乡长办公室，开了灯之后，袁平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好像才看清似的，淡淡的问：“陈书记又喝酒了？” 　　“是啊，刚才说口渴，我就去买了个罐头。”朱代东不敢糊弄，只得实话实说。 　　“我这里有个材料，你抓紧给我弄一下。”袁平却好像没有听到朱代东的话，从抽屉里拿了份文件出来，见朱代东眼色有些急切，袁平愣了愣，好像询问朱代东一样：“要不你先给陈书记送去？” 　　妈的，小肚鸡肠、卑鄙无耻！朱代东在心中大骂，明明知道自己正在给书记办事，偏还要故意为难自己，朱代东此时在心中给袁平的额头上刻下了两个大字：“小人！”。这样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虽然他颇有心计，但气量太小，连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要计较一番，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男人。 　　朱代东在心中对袁平腹诽不已，此时他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偏向了陈树立那一头。虽然朱代东对陈树立的粗陋也有些看不惯，可跟袁平一比，陈树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朱代东此时陷入两难之中，好像书记和乡长必须得得罪一个，虽然朱代东内心开始厌恶袁平起来，可毕竟现在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听力，心中一骂，自己怎么这么笨呢，不会先听一下陈树立那边的动静？ 　　迅速调整听力，陈树立的鼾声此时在朱代东耳中听有如仙乐，他连忙将胸脯一挺，“没事的，我先帮您弄材料！” 　　“嗯。”袁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朱代东心中大定，他拿着文件问：“要不我就在您办公室写？” 　　“也好。”袁平已经拿出一本三国，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 　　麻P，这样的人也配看三国，你最多也就是李傕或郭汜这样的货！朱代东看中一陈恶寒，对袁平更是不屑。你要与陈树立斗，那就光明正大，别拿小人物当棋子啊。这样的话就算赢了又有何意义？胜之不武也。 　　等到朱代东写好材料之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袁乡长，你看行不行？” 　　“放那吧，我等会看。”袁平还是头也没回。 　　“你晚上看书辛苦，我等会给你煮点粥。”朱代东轻声说道，袁平是小人，而且还是个现在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小人，以朱代东现在的心境，他是不会在明面上得罪对方的。为了自己的目标，他什么都能忍耐。 　　“不必了，我就要回家，你先走吧，陈书记那边可能还等着呢。”袁平说话的时候，脸中闪过一丝嘲笑，能让陈树立难受一会，也能给他带来快意。 　　等到朱代东回到陈树立的办公室时，他还没醒来，朱代东将罐头启开，放在他的床头，这才轻手轻脚的掩门离开。 第30章 送粥接班人 　　朱代东不想再给袁平晚上熬粥了，就算朱代东心中默念，我这是拿去喂狗、喂狗，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袁平现在给朱代东的感觉就是一条伺机咬人的毒蛇，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要说沾他的光，不被他咬死就不错了。 　　可是一下子要是突然断了袁平的粥，恐怕后果会十分严重。袁平此人小肚鸡肠，肯定十分记仇，现在的朱代东与袁平相比，就好像是蚂蚁与大象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袁平要是恨上了自己，也许都不用他亲自出马，只要一个暗示，一个眼神，自己就得灰溜溜的哪来回哪去。 　　可要是再继续晚上给他送粥，朱代东连良心都会不安。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既可以不再给他送粥，又不能让袁平记恨上自己。可这样的办法又岂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朱代东一个上午都盯着柜子里的电饭锅，头都大了。 　　“小朱，忙什么呢？” 　　朱代东正在冥思苦想，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笑呵呵的声音，不用猜，肯定是副乡长李金。他负责民政，整天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再加上脸皮厚，上面的领导不管是骂也好打也好，都不能让他改变。但正是因为这样，反倒让他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每年为乡里着实争取了不少物质。他的脸皮反倒成了一种肯定，一种能力的表现。 　　李金只有初中毕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特别喜欢支使朱代东。谁让朱代东是个正宗本科大学生呢，他这个初中生支使起本科生来，能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对于李金的支使，朱代东从来不计较什么，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去计较。而且他深知，李金是袁平的铁杆心腹，两人在袁平的办公室内经常密谈，这可是瞒不过朱代东的。而且朱代东很清楚，李金此人别看在外面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在袁平面前，绝对是一本正经，经常是变着法儿的拍他的马屁。跟他一比，自己可是小巫见大巫。 　　突然，朱代东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站起身来，也是笑眯眯的说：“李乡长，是不是县里又发什么好东西了？” 　　“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也就是点米、面、油，你有空没？跟我去县里一趟。”李金笑着说道，可最后一句话却是不容置辩。 　　“行，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朱代东也是笑了笑，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本科生而被差遣去当苦力有何不满。 　　朱代东将电饭锅拿了想来，想了想又放回柜子，然后郑重其事的小心锁好。这才转身对李金说：“李乡长，走吧。” 　　“小朱，不就一个破电饭锅么，值得这么大题小作？在乡政府里，还没有哪个贼敢来偷东西。”李金口中啧啧有声，笑着说道。 　　“东西虽然不值钱，可对我是有用，要是袁乡长晚上喝不上粥可就麻烦了。”朱代东笑了笑，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李乡长，你要是晚上也想喝粥，可以来我这里。” 　　“好啊，有机会就来尝尝你的手艺。”李金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可是朱代东已经看到他眼中闪过一线光亮，也许两全其美的法子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朱代东没有看错，李金确实动了心，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还懂得在这上面花心思。晚上送一碗粥到乡长办公室，东西不贵，情义重啊。这种花钱不多，效果却好法子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在县城，朱代东亲眼见到李金背着自己也去买了个电饭锅，他心中得意的笑了笑。也许就在今晚，自己这份差事就有了接班人。 　　果然，晚上袁平在办公室看书时，李金一个人悄悄地溜进了他办公室，“你怎么来了？”袁平讶然的问。 　　“见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李金轻轻的笑了笑，他在别人面前永远是那副笑嘻嘻的样了，就算是在陈树立面前也一样。但到了袁平跟前，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很沉稳，很内敛。 　　“手里拿的什么？”在李金面前，袁平平日的伪装也难得的卸下了一层，很是随意的问。 　　“粥，我晚上喜欢喝点粥，要不您尝尝？”李金连忙将手中的保温瓶放到桌上，变戏法似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碗，麻利的倒了一碗。既然他要抢朱代东的差事，就得更下苦功，朱代东熬的是白粥，他却是莲子桂圆粥，成本要高得多，营养和口感也是提升了二个档次。 　　“你啊你，晚上我有粥喝的，你就不用麻烦了。”袁平显然猜出了李金的来意，根本就是特意来给自己送粥。 　　“他一个嫩伢子知道熬什么粥，这是我老婆熬的，足足熬了三个小时，您尝尝。”李金不屑的道。 　　“你看看，为了我喝口粥，不但你麻烦，连你老婆也跟着麻烦，以后还是别送了。”袁平皱了皱眉头，好像是责怪李金似的，可在李金听来，这其实是赤裸裸的夸奖。 　　“我等会告诉朱代东，让他以后别再送了，你晚上喝的粥，我包熬，谁也不能跟我抢，否则我跟谁急！”李金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这不是打击别人的上进心么？李金同志，这可不太好哦。”袁平难得的笑了笑。 　　“他那是为了讨好你，狗屁的上进心。再说了，白米粥有什么营养？还是喝我的莲子桂圆粥。”李金倔犟的说道，为了让袁平喝上营养更丰富的莲子桂圆粥，他甚至都不给袁乡长面子。 　　“小朱也是一片好意，可不能让他太过难堪。”袁平点了点头，李金的粥喝起来确实比朱代东熬的要好喝些。 　　“这可有些难办，他的脸皮可没有厚。”李金笑嘻嘻的说道。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送粥的事以后也不要跟他提，我来处理吧。”袁平沉吟道。 　　朱代东一直在“听”现场直播，他的粥也早就熬好，一直在等着李金“捷足先登”。等到李金一脸得意的提着保温瓶离开之后，朱代东才将自己的那锅粥端到袁平的办公室。 　　“小朱啊，以后这粥你就别送了，今天晚上的也端走吧。”袁平和颜悦色的说道，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如有异样会给朱代东带来心理压力，不管朱代东熬的粥好不好喝，总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这……好吧。”朱代东脸上适时的表现出难过之色，然后慢慢的退了出来，让人感觉他很是不解和不舍。 　　唉，看来他是用了心思的，刚进入政府部门，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袁平望着朱代东的背影，心里说道。 第31章 陪酒 上 　　“侯勇，今天你是不是要下村？”陈世杰在接到县局的一个电话后，马上将侯勇叫来。 　　“是啊，正准备动身呢。”侯勇被问的莫明其妙，这件事昨天就向他汇报了的，难不成哪里出案子了？ 　　“你别去了，等会县局的赵副局长要来，中午的陪酒任务就交给你了。”陈世杰说道，这个赵副局长是部队的转业干部，听说是从营长直接转业到局里担任副局长。 　　虽然才调来一年多，可不是一般人，酒量奇大。他喝酒不喜欢用酒杯，直接就用饭碗，一碗酒有八两左右。跟他喝酒，一次就得喝一杯，而且他得看你先喝，如果你没喝完，他是不会喝的。他每次来下来检查工作，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检验一个派出所所有没有战斗力，在酒桌上就能看出来，这可是比部队的作风也带到了地方上来。 　　因此，每次听说赵副局长下来检查工作，下面的基层派出所没有一个敢掉以轻心的。曾经有位派出所所长，因为酒量不佳，结果一碗酒还没喝完，就直接趴下，后来被赵副局长好一顿奚落，不久之后就会调整工作，去担任一个闲职。 　　按说赵副局长这样的霸道作风肯定会惹志人神共愤，但从他上任到现在，也没见他改过。要说没人去打小报告是不可能的，至于为何赵副局长的作风还一直没有改变，显然内有缘由。 　　既然不能改变，就只好适应。 　　试想，一名领导以喝酒的多寡来检验下面的工作好坏，谁敢随便应付？ 　　在树木岭派出所，除了侯勇还能抵挡他的一番攻击外，其他人根本连应战都不敢。像李金的厚脸色和嘻嘻哈哈一样，能喝酒也成了他在派出所一种能力的肯定。甚至侯勇能在五年前提拔为副所长，与他能喝酒也不无关系。 　　“不会吧，可我也就能喝两碗。”侯勇苦着脸说道，虽然他酒量大，本身也好酒，但每次跟赵副局长拼酒，没一次能赢他，据他估计，赵副局长至少有三斤以上的量，可找遍全所，能一次喝八两的除他之外就只剩下陈世杰了。 　　“我还只能喝一碗呢，不也得舍命陪君子？”陈世杰也颇感头痛，赵副局长如果喝酒没有尽兴，那他在接下来的检查工作中就会格外苛刻，小事也会变成大事，谁碰着谁挨训。反之，大事有可能有也会变成小事。 　　去年年底之前，因为树木岭派出所在最后关头突击抓赌，成果显著，很是被县局奖励了一番。陈世杰年底和年初去县里开会时，局领导逢他就夸，很是让陈世杰露了把脸。可是今年这几个月，无论是破案率还是创收都还没有完成局里下牵任务指标，陈世杰正忐忑不安呢。现在赵副局长又突然要来检查工作，以树立岭派出所的“战斗力”，恐怕无法令赵副局长满意，那样的话，自己一顿狠尅可就跑不掉。 　　被骂一顿还是小事，要是因为这件事能影响到自己进步，那可就得不偿失。陈世杰这段时间正在动作，准备调回县局，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自己的工作能力被置疑，恐怕调动工作的事就得泡汤。 　　“陈所，要不我们去借一个人来？”侯勇突然想到了朱代东，他与朱代东喝过两次酒，可到现在，他也没有探清朱代东的底，每次自己都快喝得几近不醒人事，可他却总是像刚拿到起酒杯的样子，这让侯勇感觉，朱代东绝对比自己的酒量要大得多，虽然不一定能胜过赵副局长，可加上自己的两碗和陈世杰的一碗，相信也不会相差太远。 　　“借人？乡政府那帮人如果得知是甚至局领导下来，肯定会乐意来陪酒。可一旦知道是赵副局长，你就算用八抬大轿，恐怕也没人敢来！”陈世杰哼了一声，按说乡政府里的干部也都是酒精考验的，可赵副局长这样的喝酒方式实在太过别致，一次一碗，一碗八两，再好的酒量也无济于事。 　　一开始也有几个乡政府的干部自恃酒量甚大，想着能白喝一顿酒还不好？结果两碗酒下去，不但丢了自己的人，还顺带树木岭乡政府也被赵副局长奚落了一顿。从那以后，乡政府再也不敢有人来应赵副局长的饭局。 　　“陈派还记得原中学的朱代东老师么？他现在被借调在乡政府当秘书，据我所知，他的酒量就不在我之下。”侯勇微笑着说道。 　　“真的？”陈世杰立刻喜上眉梢，他可是深知侯勇酒量的，连侯勇都说朱代东的酒量超过他，可见朱代东确实酒量不凡。 　　“我与他喝过两次酒，第一次我喝醉了，第二次是他扶我回去的。”侯勇可是有实际体会。 　　“可是与赵副局长喝酒，那可得喝急酒，一次就得喝八两，这可不能说酒量大就行的。”陈世杰还是有些不放心，乡政府能喝三四斤白酒的也不是没有，但赵副局长的喝酒方式与众不同，你能喝三斤酒，但却不一定能一口就喝八两。要不是这样，乡政府那边也不会再也没有人来陪酒了。 　　“我先去探探口风吧，就算他不能喝急酒，至少喝两碗我想还是没有问题的。”侯勇说道，朱代东年轻，这正是能喝酒的年纪，只要他的酒量在，连喝两碗应该不在话下。 　　“既然你有把握，那就不用探口风了，你现在就去找他，看他中午有没有时间，你跟他说，只要把赵副局长陪好了，日后我陈世杰一定记得这个人情。”陈世杰说道，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现在陈世杰主动提出欠朱代东的人情，可见这次接待好赵副局长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乡政府侯勇很熟悉的，他直接就找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很熟悉的声音：“请进。” 　　“朱老师，在忙什么呢？”侯勇见朱代东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忙笑着说道。 　　“侯大哥，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朱代东其实早在侯勇走进乡政府的大门时，就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现在只要是朱代东在乡政府，他就会将听力调到合适的大小，以使自己能将整个乡政府的动静全部尽收耳底。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找你来帮忙的。”侯勇与朱代东也才几个月没见，但是现在的朱代东给他以很沉稳、自信的感觉，这与他在中学当老师时完全不同。看来机关还真是磨练人，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他成熟了许多。 第32章 陪酒 中 　　“不会又要抓赌吧？现在可快到了农忙季节，就算有人玩点牌，那点赌资估计你们也瞧不上。”朱代东笑了笑，起身给侯勇倒了杯水递到他身前。 　　“朱老弟说笑了，今天是想请你吃顿饭。”侯勇有些窘迫的说道，他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大小也算是个官，可是朱代东却刚从教师借调为秘书，可自己却没什么能帮得上他的，反倒是朱代东经济帮他的忙。 　　“吃饭？中午还是晚上？如果是中午，恐怕不行，今天县林业局的熊局长来了，陈书记和袁乡长都会亲自作陪，我这个小兵不一定会有空。”朱代东并没有一口答应，他是乡政府的秘书，从早到晚都没多少私人时间。 　　像这样的饭局，一般都会安排在好再来。而朱代东也会提前去打前站，别看这好像只是跑跑腿，但朱代东知道，有些人想找这样的机会未必能成呢。这段时间朱代东知道，自己在陈树立和袁平心中的印象都大有起色。 　　陈树立甚至还当着别人的面夸过朱代东，当然，这事没人告诉朱代东，是他“亲耳”听到的。而朱代东与陈树立现在也很有默契，陈树立想到的，朱代东有时提前就会想以。陈树立没想到的，朱代东也会想到。 　　而袁平那边虽然自己再也不用去给他送粥，可那天晚上他的表演非常到位，也很出色，让袁平不疑有他。比如原先去安排饭局这样的事，就轮不到朱代东，可是现在，袁平甚至有时会让他一起去。当然，朱代东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进了包厢，也只是倒倒酒，点点烟，僭越之事那是绝对不会做的。 　　“还就是中午，县局一位赵副局长今天要来检查工作，他的酒量大得惊人，而且喜欢用酒量大小来衡量工作能力。加上我们所最近工作上有些落后，因此陈所的意思是，必须要让赵局长喝得尽兴。”侯勇苦笑了一声，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去向陈树立要人吧？要真的那样的话，陈树立倒是会放人，但以后派出所在乡政府面前就难以抬得起头来。 　　“不会吧，侯大哥，你可也是海量，再说你们派出所的人都不会喝酒？就算是车轮战，那也得把那局长给灌趴下啊。”朱代东听了忍俊不禁，连这种事都要请人帮忙，难不成派出所只负责吃干饭不成？ 　　“你却是不知赵局长的喝法，绝对是别出心裁。他喜欢用饭碗喝酒，好再来的饭碗一碗可是足有八两啊，一次喝干，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果没喝完，他不但不会喝自己碗中的酒的，而且还会被他好生奚落一番。”侯勇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这赵局长还真是别具一格，可这不是故意为难别人么？”朱代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以酒量论能力，亏他想得出来。可听完之后，朱代东也很动心，要是乡政府也是以酒量论能力那该多好，自己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醉酒，在乡政府肯定是首屈一指。话说，自从无名道长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喝闷酒实在有些无聊。 　　“可不是么？但我们作为下属的又能有什么办法？朱老弟，你中午可得帮帮忙，要不然这关我们所还真是难以应付。” 　　看到侯勇眼中祈盼的眼神，朱代东还能说什么呢，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去，但我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甚至更短。” 　　林业局对于树木岭乡来说是个大局，每年乡里从林业局得到的各种款项不少，这次熊平亲自下来，陈树立与袁平肯定会向他“诉苦”。这样的场面，朱代东肯定是不能在场的。因此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朱代东可以趁机去帮侯勇这个忙。但一定得赶在乡里的饭局结束前回到办公室，要不然到时找不到他的人，那就麻烦了。幸好朱代东有一双好耳朵，他可以随时监控陈树立和袁平的动静，只要他们提前回了乡政府，那朱代东肯定也会提前撤回。 　　“一个小时？应该够了。”侯勇喜形于色，朱代东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答应帮忙，实在是很给他面子。 　　赵副局长虽然有怪癖，但他对于饭菜的要求并不高，有时要能碰到酒中对手，他甚至一口菜都不用吃。因此只要朱代东酒量足够，也许根本就不用一个小时，速度快的话，二十分钟足矣。 　　中午，朱代东先去了好再来，虽然好再来的卫生一向搞得不错，但对于这种事，朱代东绝对不会马虎。不管哪次接待任务，只要点名让他去好再来安排饭，他除了与梁巧定好饭菜酒水外，必定会亲自去包厢看看。桌椅是否干净、衣架是否完好，这样的事情虽小，可只要出现一次，就绝对是一次重大危机。 　　例行公事之后，朱代东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到陈树立、袁平、熊平等人进了好再来，他才匆忙走了出来，去了不远处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饭局也安排在好再来，这让朱代东心中有些打鼓，可千万别跟陈树立、袁平照面，因此在一进好再来后，他的双耳就紧紧锁住乡政府的那个包间。 　　赵副局长大名赵金海，他对于朱代东的来意心知肚明。对于这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赵金海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陈世杰办事真是越来越糊涂，这样的人也敢来陪酒？一碗酒下去，恐怕他就得趴在桌上。 　　“赵局长，您是客人，我敬你一碗。”朱代东当然看到了赵金海不屑的眼神，但他不以为意，此时菜还没上桌，可是十瓶五粮液却已经摆在了桌上。他启开了几瓶，给赵金海、陈世杰、侯勇和自己都倒酒。一碗还真装八两酒，直到开了四瓶，才算是将四人身前的碗全部倒满。 　　赵金海没有动，他只是盯着朱代东看，他的规矩是，对方不先干，他是不会喝哪怕一滴酒的。 　　朱代东来的时候已经听侯勇介绍过赵金海的规矩，他没有再废话，拿起身前的碗，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将一碗酒喝干，喝完后，他将碗倒转在空中，一滴都没有流出来。五粮液跟老白干可不是一个档次，朱代东一碗酒下肚，只觉浑身舒畅。 　　朱代东的这一手让赵金海看得眼前一亮，特别是看到朱代东喝完之后露出的那种陶醉和享受的表情，他更是心中一喜，看为人真是不可貌相的。他没再犹豫，拿起了自己的酒碗，像朱代东那样，几大口就将一碗酒全部喝完，自始至终，他的嘴唇都没有离开碗的边缘。 第33章 陪酒 下 　　赵金海的碗一放到桌上，朱代东拿起酒瓶又给他倒上，这是刚才开的第四瓶，将赵金海的酒碗倒满后，这瓶酒也正好倒空。他们喝的五粮液是一斤装的，四瓶倒五碗，还真是一碗八两，不多也不少。 　　“赵局长，我代表树木岭派出所再敬你一杯，欢迎你来检查工作。”朱代东将自己的碗倒满后，又端起酒碗，缓缓的说道。 　　陈世杰在旁眼中露出惊骇之色，朱代东能喝酒他已经不再怀疑，可是这么样的喝法，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赵金海，发现对方不但没有露出不悦，反而面带喜色，看来心情正佳。 　　“好。”等到朱代东再将碗倒转过来，赵金海大叫了一声，能有这样的酒友，令他豪情大发，他端起酒碗，也是咕噜咕噜几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赵局长果然是酒中豪杰。”朱代东又开了一瓶新洒，将赵金海的酒碗倒满。 　　“你也不错，有酒量就有酒胆，有酒胆就有豪气。”这是赵金海第一次正式与朱代东说话，看得出来，他很欣赏朱代东这个乡政府的秘书。 　　“赵局长，我代表树木岭乡政府再敬你一碗。”说话的功夫，朱代东自己的酒碗又倒满，他端起酒碗，诚恳的说道。 　　一扬脖子，八两五粮液再次流入朱代东腹中，虽然这是第三个八两，可是朱代东的嘴角却连一滴酒都没有流出来，身上更是没有沾到一滴酒。 　　“这碗酒我也喝了。”赵金海是越喝越精神，好些年他没碰到过如果豪爽的酒友了。 　　赵金海的酒碗一空，朱代东新开的酒瓶又凑了过来，现在倒酒的时间比他们喝酒的时间还长，两人连续喝了三碗，一共二斤四两酒，可加起来的时候还不到十分钟。 　　“赵局长，是不是等菜上来，歇会再喝？”陈世杰见朱代东又在给自己的碗中倒酒，提心吊胆的说道。 　　“这就要看朱秘书的了，我是无所谓。”赵金海其实是个非常豪爽的人，只要你随了他的意，喝得几碗酒，他并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的。现在他就觉得朱代东很是合他的眼，要不是一开始的时候陈世杰介绍他是乡政府的秘书，恐怕他都有将朱代东调到县公安局的想法。 　　“喝酒就要尽兴，岂能无故打断。赵局长，树立岭派出所在你的领导下，打击犯罪，保我们一方平安，我代表二万三千名树木岭的老百姓再敬你一碗酒。”朱代东确实觉得非常尽兴，虽然二斤多白酒进了肚，可他却还是神志清明，就算是在喝酒的时候，他耳中还是不忘注意着陈树立、袁平的动静，而且酒喝的越多，他感觉听得反而越清晰，现在就像是陈树立几人正坐在隔壁桌上似的，一举一动尽数显示在他脑海中。 　　“这碗酒我也必须得喝，但是小朱，喝完这碗酒后，我可得歇会了，要不然今天还真得在树木岭栽个跟斗。”赵金海的酒量应该在四斤左右，这才是他敢于立下如此规矩的原因。可是现在朱代东连续不断的敬酒，四碗可就是三斤二两，中间歇息的时间就是朱代东倒酒的那几分钟，饶是以他的酒量，也得挂一挂免战牌，否则朱代东要是再敬一碗，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坚持得住。 　　“一切以赵局长的指示为是。”朱代东将自己碗中的酒喝完，微笑着说道。三斤二两斤入肚，他脸不改色气不喘，就像只喝了三两二钱酒似的。 　　“岁月不饶人啊，要是我年轻二十岁，不把你喝趴下，绝不会甘休。”赵金海爽朗的大声笑道，他是转业干部，在部队的时候，至少可以喝五六斤。 　　“我这也是仗着年轻力壮，可要是倒退二十年，您也找不着我啊，当时我有没有学会走路还不知道呢。”朱代东见赵金海挂了免战牌，他也没有趁胜追击，毕竟人家是局里的领导，这次饭局是以他为中心，这个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赵金海已经喝得非常尽兴，等到菜上桌后，陈世杰和侯勇就插科打诨，不时的说着一些趣事和小笑话，将整个饭局的气氛搞得有声有色。 　　朱代东没有再敬赵金海的酒，但他在侯勇向赵金海敬酒时，也陪喝了一碗。这一碗酒下肚，赵金海的量也差不多到顶了，陈世杰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也就一碗酒的量，此时不向赵局长展现树立岭派出所的战斗力，更待何时？ 　　而陈世杰敬酒时，朱代东还是陪喝了一碗，他倒不是有多敬重赵金海，对方虽然是县里的领导，可毕竟管不到自己头上。朱代东只是觉得，这五粮液喝起来比老白干要醇香得多，他肚中的酒虫早就馋涎欲滴，可又不好意思一个人自斟自饮，因此借着机会多喝美酒。 　　可是朱代东的这番行为却让赵金海对他大增好感，陈世杰敬完那碗酒后，他就有些喝高，因此言语就多了起来，甚至还与朱代东称兄道弟，两人相约，以后找机会在县城再喝。 　　这顿酒喝得可谓宾主尽欢，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赵金海这个“宾”尽了欢，而陈世杰和侯勇也达到了目的。当走出好再来时，侯勇左手扶着陈世杰，右臂搂着赵金海，除了朱代东，也就是侯勇还能保持神志清明。 　　“朱老弟，今天的事以后再感谢你，我先送赵局长和陈所长回去休息。”侯勇望着眼清如水的朱代东，早就心悦诚服。妄自己平时还称海量，可跟朱代东一比，连人家三分之一的量都达不到。 　　“侯大哥，你我之间还需言谢么？你先送两位领导回去，来日我们再好好喝一场，今天我可是一碗也没有敬你哦，好像有点失礼。”朱代东轻轻一笑，今天他确实是没有敬侯勇和陈世杰的酒，既然是派出所请来陪酒的，主要目标当然不能搞错，他要是各敬陈世杰和侯勇一碗，恐怕现在陈世杰只能躺在好再来，而侯勇能扶着墙走回家，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失礼，不失礼，我们以后用杯子喝，可不能用碗灌我的酒。”侯勇连连摇头，以前他可能还有要与朱代东一比酒量高低的想法，可从今天开始，这个想法已经在他心中灭绝，再也不敢提起。 第34章 转正 　　“咦，他怎么来了？”朱代东为了更方便的照顾书记和乡长，现在已经搬到了乡政府办公室住，他是借调人员，也没给安排房子，就在办公室支了张行军床，当然，学校那边的单间宿舍张治春也没有收回，星期天的时候，朱代东就会回学校睡。 　　朱代东脑子中的他正是今天中午他陪酒的对象，县公安局副局长赵金海。现在朱代东为了多知道些信息，只要他没睡觉，整个乡政府两栋办公楼都在他的监听之下。赵金海在侯勇的陪同下，刚走进乡政府，他就听了出来。 　　难道是来拜会陈书记或是袁乡长？今天晚上不管是陈树立还是袁平都在办公里。朱代东心想。可是马上就发觉不对，赵金海正在向侯勇打听自己的事呢，看来是找自己的。 　　随时脚步声的邻近，朱代东更加肯定他们的来意。不要小看这提前知晓的一点信息，有的时候能起到大作用。至少也能保证朱代东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别人的面前。久而久之，好的印象就留在了别人心中。 　　现在朱代东可以凭脚步声就能听出全乡所有的干部。从守门的汪老头到陈树立，只要他们走动，朱代东就能听出来。甚至一些主要的领导，像书记、乡长、三名副乡长以及其他的一些领导，他光凭呼吸声就能辨清是何人。 　　“赵局长、侯所长，你们怎么来了？”朱代东开门的时候一脸的“惊讶”，要说现在他的苦恼，也许这个表情让他很是伤脑筋。明明已经提前知道对方来了，可还得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本来下午要走的，结果一睡就过了头，才醒来。”赵金海爽朗的笑道。 　　“我们刚去了学校，张校长说你搬到了乡政府。”侯勇解释道，刚才赵局长一醒来，就嚷嚷着要见朱代东，正好他知道朱代东在树木岭中学的宿舍，就随赵金海一道来了。 　　“小朱你很不错，要是在部队，肯定是个好兵。”赵金海坐在朱代东的椅子上，大声说道，他中气足，嗓门大，就算是随意的说着话，那声音也是非常具有穿透力。 　　“赵局长是县里的领导，我现在也算是你手下的一个兵嘛。”朱代东给他们二位倒了杯茶，微笑着说道。 　　“我原来的部队检验一个兵是孬兵还是好兵，首先就要看他能不能喝酒，然后再讲军事技能。能喝酒的人，再差也不会怂到哪去。”赵金海接过朱代东递来的茶杯，大声说道。 　　“这样说来，侯所长与我都不算孬兵了啰？”朱代东笑眯眯的说道。 　　“侯勇嘛，还需要加强锻炼，两碗酒的量也就刚好达标而已。”赵金海盯着侯勇，笑呵呵的说道。 　　“下次赵局再来检查工作，保证再上一个台阶。”侯勇脸上一红，双腿立正，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朱啊，我可是有名的酒桶，你就拿茶来招待我？”对于侯勇的话，赵金海不置可否，听其言观其行，大话谁都会讲。但是他对侯勇还是没有恶感的，如果在酒量上，侯勇都不能入他的眼，恐怕全县就找不出几个能陪他上桌的了。 　　“我这里可只有老白干，要不赵局长你稍候，我出去弄一箱五粮液。”朱代东也是脸上一红，他没想到酒刚醒的赵金海的酒虫又开始发作。 　　“有老白干就挺好，以前的部队，我们不是喝二锅头就是老白干，这玩意比五粮液还过瘾。”赵金海笑道。 　　朱代东晚上没事的时候，自己也会喝两瓶。但他很注意，酒瓶自己会拿到乡政府外面的垃圾堆。从床下拉出一箱老白干，又拿来三个茶杯，乡政府的茶杯，倒满之后，也有半斤，一瓶酒正好倒两杯。 　　“我这里只有点卤香干，我再去炒几菜回来。”朱代东搓搓手，感觉有点怠慢，如果是自己与侯勇，那也没什么，可赵金海毕竟是县局的副局长，而且看派出所郑重其事的招待，显然权势颇大。 　　“没事，老白干就卤香干，蛮好。来，来，都坐下喝酒。”赵金海摆了摆手，他喝酒还真是很少吃菜，中午那一桌子菜，至少有一半连筷子都没有碰过。 　　“赵局长，欢迎光临寒舍，我先干为敬。”朱代东虽然只与赵金海喝了一场酒，但感觉他是个爽直之人，再说中午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一大半菜都没动，酒宴就结束了。 　　“你个小朱，就是讲得出这么多名堂，好，这杯酒我喝了。”赵金海已经见识过朱代东的酒量，因此他没有再考察，朱代东刚拿起酒杯，他也端了起来，一口喝干。 　　“侯所，中午的时候没向你敬酒，失礼之至，现在补上。”朱代东先给赵金海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满上，这才对侯勇说道。 　　“刚才赵局说的还真没错，你就是名堂多，中午的时候我敢跟你喝吗？就这，我也只能是舍命陪君子。”侯勇佯怒，中午的时候跟朱代东说以后喝酒用杯子，现在倒也真是杯子，可这是茶杯，一杯也有半斤。 　　给侯勇和自己再倒满酒后，朱代东又举起了杯，这次的目标当然换成了赵金海。可是他刚要说话，突然耳中一动，不远处正有一个脚步声传来，很快朱代东就判断出，这是陈树立的脚步声。 　　“赵局长，你今天能来我这里，就是给我面子，倍感荣幸，我再敬你一杯。”朱代东大声的说道。 　　“小朱，你这话就见外了，中午的时候我就已经交下了你这个朋友，以后不许再叫局长，叫赵大哥。”赵局长佯怒道。 　　“赵大哥说得对，今天晚上这里没有什么赵局长，都是朋友，这杯酒我自罚。”朱代东再次大声说道。 　　“这才像话嘛，以后来县里，一定要到我那里坐坐吧，现在要找个能喝酒的人实在不容易啊。”赵金海这才转怒为喜，笑着说道。 　　朱代东的酒刚喝完，门口适时传来敲门声，他连忙去开门，“陈书记！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工作了吧？” 　　“没事，没事，赵局长，你来了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陈树立一脸的笑眯眯，当然，他的目标不是针对朱代东，而是赵金海。 　　陈树立身为乡里的一把手，那是要经常去县里的主要领导那里汇报工作的，多汇报多请示，这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有次他在跟县委书记汇报工作时，正好碰到了赵金海，当时两人就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喝酒。能与县委书记一起喝酒的岂是常人？陈树立到处拖关系，很快就被他打听到，这位县公安局的赵副局长与县委书记竟然关系颇深，知道了这一点，他从此就对赵金海上了心。 　　“我知会你一声，你敢来喝酒吗？或者是喝完一碗酒，马上借机溜走？”赵金海可不管陈树立是一把手还是二把手，毫不在意的揶揄道。 　　“能与你赵局长喝一碗酒，那也得有几分真本事，放眼全县，有几个人能跟我一样？”陈树立一点也没动怒，反而满脸得意的说道。 　　“那可未必，今天晚上这里就有两位能喝的。”赵金海摇了摇头，一如继往的大声说道。 　　“侯所长的酒量那是全乡闻名的，小朱也能喝？”陈树立讶然的问。 　　“朱秘书可不是能喝，而是非常能喝，特别能喝，赵局长与朱秘书因为喝酒而结为兄弟般的朋友，以后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侯勇参加工作十几年了，虽然他没有朱代东那份耳力，但当着陈树立的面，他当然会大大的赞扬朱代东，以他现在的地位，能为朱代东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是我的失误，没有早点发现小朱这个人才。”陈树立一脸的懊悔。 　　妈的，我是人才难道是因为喝酒？给你写那么多材料难道就当不起人才这个词？朱代东在一旁听得腹诽不已。 　　“现在发现也不晚嘛，小朱，既然陈书记来了，那就一起喝一杯，你也好好敬陈书记几杯，让他见识一下，酒中更有酒中手是怎么回事。”赵金海微笑着说道。 　　“好的，赵大哥。”朱代东连忙又拿来一个茶杯，给陈树立也倒满了一杯酒。 　　“我先敬赵局长一杯，感谢赵局长来我们树木岭乡检查指导工作。”陈树立端起酒杯，对赵金海说道。 　　“我也陪一杯，这杯酒略表乡党委的一片心意。”朱代东也端起了酒杯。 　　三天之后，陈树立主持召开乡党委会议，其中有个人事议题，关于乡政府秘书朱代东转正事宜…… 　　开党委会的时候，朱代东其实也参加了，他负责会议记录。但在讨论自己的转正问题时，他主动回避。当然，这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关系到自己的事，他怎么可能不重视？这是陈树立亲口提出来的，他在会上大力赞扬了朱代东工作踏实、能力过人，又是本科毕业，到乡政府后，任劳任怨，完全应该提前给他转正……让在隔壁房间认真听的朱代东耳膜差点都被刺穿，这话真他M的虚伪。 　　会议开完不到一个小时，乡里的组织委员梅文明就正式通知了朱代东，同时到的还有一张任命书，正式任命朱代东为树木岭乡政府秘书。组织关系乡上已经全部办好，现在只需要朱代东自己去一趟树木岭中学将工资工作转到乡财政，那朱代东就正式成为乡政府的一员了。 　　看到努力压抑着欣喜的朱代东，梅文明在内心感叹，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性格沉稳、文凭硬、人也年轻，现在看来陈书记对他也很赏识。特别是最后一点，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何况他还是一个外乡人，哪怕他的能力再突出，按照正常程序，一般也会在一年后才会转正，现在提前转正，只以说明他的工作能力很突出或是在某方向很得陈书记赏识。 　　至于朱代东的关系或是后台什么的，梅文明是组织委员，相当于是乡政府的组织部长，他比一般人更加清楚，这些，朱代东是没有的。 第35章 消息灵通人士 　　“朱老弟，今天你得请喝酒才行。” 　　朱代东正走出乡政府，正好碰到侯勇，一见面，就笑逐颜开的说道。 　　“喝酒？喝什么酒？”朱代东故作糊涂。 　　“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你现在可是正式的秘书，提前半年转正，难道不值得祝贺一番？走，好再来，今天一醉方休。”侯勇上前拉着朱代东的胳膊，笑眯眯的说。 　　“侯大哥，你可真是消息灵通，昨天的事你今天就知道了？”朱代东一脸的诧异，如果侯勇是乡政府的干部，那可能会知道，但他是派出所的副所长，竟然也知道乡政府一名秘书转正的事，这就让朱代东不由不惊讶。 　　“这算什么消息灵通的，我告诉你，昨天下午我就知道了。现在大家可都在说，朱秘书能力强、人年轻、又是大学生，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侯勇笑道，其实对于朱代东之所以这么快转正，他是知道个中原因的，那天晚上自己带着赵金海去找他喝酒，后来被陈树立正巧碰到，这应该才是最根本的原因。陈树立搞不清赵金海与朱代东到底有多深的关系，但现在借朱代东之事卖他个好，总归不是坏事。 　　“侯大哥你这是取笑我，我之所以能这么快转正，也是托你的福。”朱代东苦笑道。 　　“我是帮你说了句话，但最根本还是你自身过得硬，要说托福，其实是我托你的福，我们陈所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县城，他想跟你一起去。”侯勇并没有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陈世杰，只是提到带着赵金海去乡政府找朱代东又喝了场酒，但是陈世杰非常敏锐，他马上让侯勇找朱代东，找时间一起去县里拜访赵金海。 　　“找个时间吧，至少今天就不行，我得去中学转工资关系，侯大哥，晚上我再请你喝酒吧。”朱代东当然知道陈世杰拉自己去县城的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赵金海也。只是以赵金海的喝酒方式，陈世杰就算见了也只能干坐着，想要上酒桌那是不敢的。 　　“我也就这么一说，晚上也别去好再来，来我家，让你嫂子炒几个菜，你拎几瓶老白干来就行。”侯勇拍拍朱代东的肩膀，笑着说道。 　　“晚上一定来。”朱代东点了点头，不说那天晚上侯勇仗义执言，就算是看在他本人的面子上，朱代东也愿意与他结交。 　　今天陈树立与袁平一大早就去了县里开会，朱代东借这个空档，准备去树木岭中学将自己的工资关系转过来。原先朱代东的工资一直是在学校领，但从今天开始，他就算是真正吃财政饭了。 　　到了学校，张治春见到朱代东是异常客气，所有的手续没让他去找一个人，张治春吩咐总务主任潘勇去办，朱代东只需要在最后签个字就行。 　　“我早说过，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人才到哪里都会重视，你看看，朱老师，不，现在得改口叫朱秘书了，你在学校的时候是优秀教师，到了乡政府，也很快脱颖而出。朱秘书，以后可要常回学校指导工作哦。”张治春拉着朱代东的胳膊，满脸的喜色，好像转正的不是朱代东，而是他张治春似的。 　　从张治春说第一句话开始，朱代东立刻运用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听力调到了最底，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耳中有些不适。 　　“张校长过奖了，我其实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朱代东轻轻的笑了笑。 　　“朱秘书，你是我们学校出去的人才，中午一起吃个饭，就算是为你践行，也算是学校的一点心意。”张治春也不知道朱代东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提前半年转正，而且听说还是陈书记亲自提出来的，这就很不寻常，难道他走通了陈树立的路子？ 　　要说张治春不羡慕朱代东那是假的，当初陈树立点名让朱代东去干秘书，现在又提前帮他转正，这样的好事可不会随便落在哪个人的头上。朱代东的社会关系张治春很清楚，他是芙蓉县人，在树木岭既没亲又没故，除了一张大学文凭，可以说他什么都没有。可要真是这样的话，提前转正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张治春对于朱代东肯定要搞好关系，不说以前在一个学校工作，看现在陈树立对他的重视，以后绝对不止一个秘书这么简单。现在与他搞好关系，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他门下。 　　张治春虽然热心，可是朱代东却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一步，“今天还有点事，等哪天闲下来，我请张校长。”朱代东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陈书记、袁乡长不都出去开会了吗？你那个位置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我看今天就很合适，你就赏个脸。”张治春脸上的讶然一闪而过，又笑容满面的说道。 　　朱代东心中一惊，陈树立、袁平早上才走，张治春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人家也是有耳目的。 　　“那就让张校长破费了。”朱代东只得点了点头，今天自己可是来办工资关系的，不能太不近人情。 　　树木岭乡也就只有好再来饭店能上台面，张治春叫上徐正武、潘勇，陪着朱代东走进了好再来。 　　对于好再来，朱代东也是很熟悉了，看到张治春点菜，朱代东就知道他此次享受了“县级待遇”，这可是好再来的最高规格了。菜，全是好再来的拿手菜，酒，当然是五粮液。 　　“张校长，我就一个小秘书，这样的规格我可担当不起啊。”朱代东笑了笑，今天他是客人，而且还是唯一的客人，这让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是与无名道长、侯勇一起在好再来喝酒时所没有的。 　　“上了酒桌就不用什么校长、秘书的，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老弟啊，官不是于大小，而在于什么位置。我早看出来了，你是有前途的，来，老哥敬你一杯。”张治春哈哈一笑，亲自给朱代东倒上了酒。 　　“那就借张校长的贵言。”朱代东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张治春的话，但一句“张校长”很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思。要是换在自己刚参加工作时，也许朱代东会拂袖而去，但现在，他只是微微一笑，将对方的谄媚化解于无形。 　　虽然张治春搞政变自己也参与了，可是朱代东觉得自己与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他是看不惯刘涛的做法，当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正好借张治春之手惩处刘涛。而张治春早就知道刘涛与胡丽华之间的暧昧关系，之所以迟迟隐讳未发，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能一举上位的机会。 　　朱代东不想与张治春走到一块，但也不想得罪人。只要张治春没干犯法之事，自己没必要得罪人。他在乡政府干了近半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如果什么人一看不惯就针锋相对，这样的人恐怕是最容易被淘汰的。 　　现在朱代东虽然已经正式成为乡政府的秘书，但也只能说一只脚走进了官场，后面的路还远着呢。而且这条路，只能靠朱代东一个人独自闯荡，他更得小心谨慎。 　　“朱秘书，我也敬你一杯，祝你鹏程万里。”徐正武没再与朱代东称兄道弟，对方连张治春都回绝，何况是他。 　　“多谢徐校长。”朱代东笑了笑，也是杯到酒干。 　　剩下的潘勇也不能例外，他一敬酒，朱代东也是来者不拒。不但哪些，朱代东很快又回敬了一杯。这让酒桌上的气氛终于开始热闹起来。 　　席间，张治春、徐正武、潘勇频频交流眼神，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朱代东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刚走进社会的年青教师，短短半年，他就变得如此成熟稳定，让人简直不可思议。 　　几次推杯换盏之后，朱代东准备回去，酒也喝了，客套话也说了，张治春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现在自己再推说要走，肯定不会再拦着。 　　但是朱代东站起身来，正要说话话，忽然听到张治春他们在讨论县教育局的人事问题，其中提到了唐涛江，这让朱代东又缓缓坐了下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酒，装作是给自己倒酒。 第36章 目标 　　今年教育局的局长到点要退休了，原本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现在因为突然空出来一个坑，引得有资格的人都想去填这个坑。唐涛江身为教育局的副局长，他当然也不例外。 　　“唐局长恐怕希望不大，听说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早点盯上了这个位置，而且还是在两年前就开始在运作，唐局长恐怕拼不过他。”徐正武一副编外组织部长的口气，虽然他在基层，可是对于县里人事的动态也是了若指掌。 　　“两年算个啥，别看党委书记调局长只是平调，但我看他也没戏。唐局长有绝招啊，人家舍得下本钱。”张治春嘴角色起一抹淡笑。 　　“张校长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不知道唐局长下了多大的本钱？”潘勇马上问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唐局长跟王书记结了亲家，他大女儿嫁给了王书记的公子。唐局长的女儿可是堂堂大学生，王书记的儿子连高中都没毕业，为啥结这门亲？明摆着的嘛，谁也抢不过唐局长！”张治春见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得意的笑道，好像他才是真正的编外组织部长似的。 　　“唐局长还真是舍得，王公子我可是听说过，人长得不怎么样，脚好像还有点跛吧？可却是特别风流，县里几所学校的年青女教师听说就有不少人为他堕过胎。”徐正武轻轻摇了摇头，他还真没想到唐涛江竟然拿自己女儿的幸福来换前程。 　　“这算什么，人家风流自有风流的本钱，老子是县委副书记，谁都想巴巴的扑上去，何况王公子也在电力局上班，这也是个油水十足的单位。现在唐局长拨了头筹，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呢？唐局长的小女儿职高毕业，刚走出校门就分配到了财政局，冲这一点，唐局长这门亲就结得值！”张治春对唐涛江却是一脸的敬佩，如果他有一个大学生女儿，恐怕也会挣破脑袋去结这门亲。 　　原来如此，朱代东恍然大悟，看来一早唐涛江就打定了主意要将女儿嫁入王家。朱代东原本已经放下了与唐小丽的那段感情，但是现在听到个中缘由，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把尖刀给狠狠的扎了几下一样。 　　唐小丽怎么就会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婚姻给父亲铺路？她可是读了不少书的，王公子那样的人，连徐正武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渣，她却不管不顾的嫁过去，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如果说原来朱代东对唐小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留恋的话，现在这一点点也立刻烟消云散，现在朱代东只觉得可惜，还有深深的鄙视。嫁给王公子是那样的人，她会幸福吗？这个问题恐怕现在朱代东就能回答得上来。想想，朱代东又有些怜悯，如果现在唐小丽还没有结婚，以朱代东现在的性格，肯定会去争取。但放在去年，他看到那张纸条就昏倒，整个人被那几行字就给打败，而且败的是一塌糊涂。 　　“朱秘书，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治春很快便注意到了朱代东的异样。 　　“没事，可能是多喝了几杯，等会回去躺躺就好了。”朱代东笑笑道。 　　“我看朱秘书不像是喝多了，听说唐局长的女儿以前吹过一个，不会是你吧？”徐正武意味深长的说道。 　　“哪能呢，要真是那样，我会来树木岭中学？”朱代东连忙说道。 　　“这可不一定哦，去年所有的大学生全部留在了县城，就你一个分到了我们学校，说不定正是唐局长刻意为之呢。”潘勇笑嘻嘻的说道。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张校长，谢谢你的款待，下午书记乡长可能会回来，我先走一步，告辞。”朱代东不想再解释什么，越解释越没办法解释。 　　“朱秘书，别这么急着走啊……”张治春见朱代东起身就走，急忙说道。 　　“你们两个啊……让我说什么好！” 　　走出好再来后，朱代东听到张治春还在告诫徐正武和潘勇，朱代东只能苦笑，看来自己还是没有修炼到家，一有心事，马上就被别人都看了出来。但是朱代东却不在乎，因为现在他已经完全放下了包袱，往事已成过眼云烟，展望未来吧。 　　朱代东的将来当然不可能是干这个乡政府的小小秘书，既然已经双脚都踏进了乡政府，这辈子恐怕再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三尺讲台。而如果在乡政府，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最适合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副乡长。 　　从秘书到副乡长，这一步的跨越肯定不会轻松，其中必定会充满着困难和险阻。现在他只能算是普通的乡干部，而整个树木岭乡像他这样的乡干部有近百，可副乡长却只有三个。他分析自己的优势：年轻、有文凭。虽说年轻是个宝，文凭少不了。但是自己也有看得见的劣势：没关系、没后台、没机会。 　　没关系、没后台这是明摆着的，自己一不是树木岭人，甚至都不是雨花人，在这穷乡僻壤怎么可能有关系和后台？对于这些，朱代东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去改变。现在唯一可以改变自己的是就是机会，做事的机会，把事情做好做漂亮的机会。虽然自己刚转正就想着再上一个台阶会让人觉得人心不足，可朱代东却不这么看，人若是没有了目标，那他的工作就没了动力。想进步，想表现这是人之常情，自己有能力多干点工作，有什么不行的呢？ 　　可是要实现这个目标，朱代东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办公室不比其他部门，一年干多少事，可以用文字和数字罗列，可办公室不行，总不能说写了多少材料、接待了多少客人、喝了多少酒吧？那是笑话！ 　　可是不久之后，朱代东还确实接到了一件事。这天乡里开干部大会，传达县里关于廉政建设会议精神，袁平主持，陈树立作了重要讲话。当时朱代东坐在后排，将自己听力调到最小，但忽然他从陈树立口中听到了和自己相关的字眼，他一个激灵，马上将自己的听力向上调一档，仔细的听着陈树立的话…… 第37章 管酒 　　“树木岭乡的廉政建设首先要从招待抓起，过去来人老往饭店跑，浪费太多，以后必须坚持杜绝！客人来了当然要招待，家里来个客人还得管顿饭嘛，今后要根据具体情况确定招待标准。那些能给乡里带来好处的客人，如扶贫办、民政局、财政局、林业局、县委县政府，要认真招待，标准可以高一些。但是那些普通客人、无关紧要的检查团，就在乡政府的食堂招待就行。而且就算是在食堂招待，也不能铺张浪费，比如说喝酒，以后就得由办公到掌管，食堂要喝，先到办公室领！” 　　这次会后，朱代东就多了件差事：管酒。这可是个棘手事儿，朱代东压根儿就不想接，他自己好酒，当然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乡政府那帮干部，个个都能喝几口，以前在食堂的时候，朱代东就见过，上面来人，如果陈树立和袁平不在的话，那呼拉一下子就能坐上好几桌，县局的人，乡干部基本都熟识，碰到饭点，不顺便喝几口才怪。 　　而且朱代东因此还得罪了一人，食堂管理员老万，原先可是一直由他管酒的，现在突然交给办公室管，不是变相的说他万建华没管好酒？还在会议室，朱代东就听到他暴了句粗口：娘卖皮。 　　虽然不是说就是骂自己，可也表明他心中不爽。 　　朱代东暗暗头痛，一直想干点什么实事，结果却接了件得罪人的活。可这件事是陈树立亲口吩咐的，他又不能回绝，只能自己想办法，不但要管好酒，而且还不能得罪人，至少老万这样的就得安抚一下，至于那些喜欢蹭酒喝的乡干部，就不在考虑之列了。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什么事也干不成！ 　　晚上，朱代东去看望万建华。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万建华见到是朱代东，淡淡的问，言语间少了平日的几分笑意。 　　“没有，我来看看你。”朱代东说道。 　　“这我可担待不起。”万建华话中的酸味能直接做一道酸菜了。 　　“一直想来你这里坐坐，老万，听说你很能喝，我们喝两杯。”朱代东笑笑，有怨气能理解，要没怨气他还不来呢。来的时候他提了四瓶老白干，顺手就摆在了万建华的桌上。 　　“我都成没用的人了，哪里敢跟朱秘书喝酒。” 　　“你这不是损我吗？我有那么势利？老万，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你仔细想想，对你来说未必就不是件坏事。”朱代东笑了笑，找了两个杯子，倒满。 　　“其实这酒我还真不想管，但陈书记这么说，分明是打我的脸嘛，乡里的领导要喝酒，我能拦着？我敢拦着？”万建华见朱代东说得诚恳，一肚子牢骚就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似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老万，你误会陈书记了。陈书记这次可是动真格的，你老万可是乡上有名的老好人，如果再让你管酒，不是让你为难？你得理解陈书记的一片苦心啊。”朱代东将酒递到万建华面前，自己拿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一杯酒就下了肚。 　　朱代东放下身段主动来劝慰自己，万建华也不好再说什么，仔细想想，朱代东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酒要是再让自己管，到时陈书记追究起来，自己肯定是负主要责任。 　　他接过酒杯也是一口干，酒杯刚放下，朱代东的酒又倒了过来，两人推杯换盏，倒也是慢慢融洽起来。 　　“朱秘书，你读书多，说说看，我们树木岭乡虽然是穷乡，但我老万管食堂也有十几年了，一直也没有把乡里吃垮嘛。”万建华喝了半斤酒后，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这不是响应县里的廉政建设么，既然陈书记抓招待，我们这些当兵的就要坚决拥护执行。”朱代东笑了笑，廉政建设也就是一时三刻的事，从建国以来就一直在讲，一直在抓，可到现在几十年了，还不是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也对，跟着党委政府走，肯定不会有错。”万建华自嘲的笑了笑。 　　老万在乡里待了十几年了，对于乡里的那些历史，可都在他肚里装着。这次心情欠佳，加上朱代东送酒上门，他稍微喝得多了些，这话闸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了。从建乡开始，乡里的大小事务如数家珍，特别是对于现在的这两位，万建华分别用一句话给他们作了总结：陈书记管不住裤袋，袁乡长捂不住口袋。 　　自从朱代东借调到乡政府，特别是他搬到办公室住下后，可以说乡政府内发生的大小事情，他都是了若指掌。但自己没来之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的耳朵再厉害，也是听不出来的。因此与老万的一席话，朱代东可谓受益匪浅。虽然有些事属于捕风捉影，可朱代东相信，无风不起浪。 　　陈树立管不住裤袋很好理解，但是袁平捂不住口袋，朱代东仔细一琢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朱代东原想，只有自己才知道袁平那点事，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朱代东因为关注陈树立和袁平，对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也很清楚。无论是在袁平的办公室还是在他家中，朱代东都曾听到有人给他送礼，有钱有物。 　　今天晚上在老万那里走一趟，算得上收获颇丰。与老万消除了隔阂，同时还从他口中听得不少秘闻，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第二天朱代东就做了一个大大的展板，其实就是一个放大了的表格。上面分别写着日期、招待的客人、数量、陪酒领导、干部、用酒量。这个展板朱代东第一天就放到了食堂，让所有来就餐的乡干部全部能看到，当然并没有客人来，因此也就没用上。朱代东也不想第一天就用上，他之所以做这个展板，就是要告诉其他人，喝了多少酒这里都有数的，到时陈树立的板子打下来，哪些人挨骂，一目了然。 　　而第二天，朱代却将收展板拿到了办公室，他只是想将这个展板当成一个震慑，让大家知道，他是认真的，不要与自己为难，也不要难为自己。 　　可就在这天，司法局一名副局长带了一名科长下来，正好陈树立和袁平都在县里，按照以往惯例，由一名主管副乡长负责接待，加上司法所的几人，最多不过五六人。因此老万来领酒的时候，朱代东给了三瓶。这都是一斤装的酒，以他想来，三瓶酒应该足够了。 　　对于自己第一次发酒，朱代东也是很谨慎，他人虽然坐在办公室，可是耳朵却是将食堂里发生的一切听了个真切，很快，朱代东的眉毛就紧紧的蹙了起来，因为他听出，陪酒的根本不是三四个，而是十三四个！ 第38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朱秘书，这是常事，书记乡长不在，他们还不想开开荤？”万建华见朱代东苦着脸，笑着安慰道。他现在算是明白朱代东所讲的话了，陈书记确实是对自己关心才将管酒权交给朱代东，要不然现在苦着脸的就是自己了。 　　“老万，你说怎么就会这样呢？”朱代东苦笑道，主管副乡长让拿酒，当着客人的面，朱代东显然不能拒绝，可以后打起板子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幸好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展板，只要这些人不怕，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要不是昨天你将展板放在食堂摆了一天，换在以前更多。”万建华轻笑道。 　　“这次拿几瓶？”朱代东问，展板只能吓退一些老实人，今天敢上桌的，显然都没把他的展板当回事，或者说没把他朱代东当回事。 　　“五瓶吧。”万建华很有经验的说道，基本上平均每个人有半斤的量，现在加上司法局的两人，有十五六个，起码得喝八瓶。 　　“我帮你一起送去。”朱代东拿出五瓶酒，陪着万建华一起到了食堂。 　　在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基本上听出了那些上桌的乡干部，他现在再来食堂，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耳闻不如目见嘛。对照着刚才自己听到的名单，一个也没错。朱代东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听力虽然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但有些时候也能帮忙办一些事，“耳闻”有时甚至比“目见”还要准确些。 　　“老万，你先送去二瓶，全部放到主桌上。同时把剩下的三个空酒瓶拿回来。”朱代东悄声对万建华说道。 　　“好。”万建华没有多问，径直拿了两瓶五粮液放到司法局的副局长面前，同时将桌上的三个空洒瓶收了回来。 　　“你等我一会。”朱代东接过空的五粮液酒瓶，同时把剩下的三瓶没动的酒也一道拿回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先将三瓶没拆动的五粮液收回去，然后从床底下拿出三瓶老白干，打开之后，分别倒入三个空的五粮液酒瓶中。等全部搞完，这才拿着这三瓶“五粮液”去了食堂。 　　“老万，你现在可以送上去了。”朱代东将酒递过去，悄悄说道。 　　“这酒？”万建华一眼就发现了不对，不但没有包装，甚至连酒盖也没有。 　　“里面是老白干，算我请他们喝的。”朱代东悄悄一笑道。 　　“你呀，你呀。”万建华望着朱代东，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个乡干部蹭上桌，还不是想喝几口好酒？要是喝老白干，谁不会花八毛钱到外面买一瓶喝？ 　　“去吧，没事，他们就算喝出来不对劲，也不会说出来。”朱代东笑了笑，陪着司法局的那桌上的是真的，可另外拼出来的一桌却是上的老白干，现在客人还没走，他们绝对不会说出来，就算是客人走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好吧，我也很想看看他们等会喝出来是老白干时的样子。”万建华低声笑了笑，慢腾腾的将三瓶酒送了上去。 　　果然，酒一倒上，马上就有人喝出来味不对，相比五粮液，老白干就要辣得多。当时就有个鲁莽的干部要站起来呵斥，但被身边眼明手快的一个给拉住，向他摇摇头，又向旁边那一桌撅了撅嘴，那人才甘心的坐了回去。 　　万建华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向朱代东伸了伸大拇指，心想，看这帮人还敢来蹭酒喝不？ 　　“老万，你先忙，我走了，等会你记得来改一下签收的数目。”朱代东低声说了句就离开了食堂，原本万建华是领了八瓶酒的，现在因为自己“奉献”了三瓶老白干，实际上就只领了五瓶，这得改过来才行。 　　中午的时候万建华是比较忙的，一直到下午他才有时间来找朱代东，一见面，万建华就叮嘱道：“小朱，中午你可是得罪人了，散席之后，不少人可是骂骂咧咧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注意点。” 　　“老万，谢谢你，他负责管酒，原本就是个得罪人的活，不得罪人怎么能做好事？你等会再帮我收集些空酒瓶，下次谁再蹭上桌，直接就上老白干。”朱代东不以为意的道。 　　对于食堂发生的一切，朱代东当然是听在耳中的。愤愤不平最厉害的当属杨开锋，就是那个老白干刚一入口就想站起身的干部。朱代东在办公室，与乡政府的干部并不很熟，要不是他的记忆力好，恐怕换成别人，连人名都不一定能叫出来。而朱代东因为听力超强，已经逐渐将乡政府所有的干部的呼吸声与人名一一对应起来。 　　“但是你还别说，看到这帮人喝着酒皱着眉头的样子，真是痛快。”万建华呵呵笑道，今天这样的事，换了别人，那是万万做不出来，就这一点，万建华还是有些佩服朱代东的。 　　“其实我觉得老白干不比五粮液差，风格各不相同而已。”朱代东微笑着说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如果要说喜欢，他更愿意喝老白干，至少这种酒喝起来不心疼，而且也够劲。 　　傍晚，朱代东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那个杨开锋，或者说杨开锋特意在等着朱代东。办公室里，杨开锋是不敢去的，那里离陈树立的办公室不远，大声吵几句，可能就会被陈书记听到，要是陈书记再过问一下，恐怕扬开锋就会被训得找不着北，陈书记骂起来人，可是直截了当的，让你有时听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的人刚参加工作不久，就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就是管着点酒吗，芝麻大点事，竟然也人模狗样！”朱代东刚坐下，杨开锋不阴不阳的话就传了过来，声音很大，食堂内的人几乎都能听到。 　　食堂内的声音马上就安静了许多，大家都望着刚刚转正没几天的朱代东，这个杨开锋是个蛮不讲理之人，许多人可是都领教过的。现在朱代东这个大学生碰到这个诨人，可谓是秀才遇见兵，看他怎么把理说清。 　　“杨开锋，你是说陈书记在大会上说的话轻如鸡毛呢，还是县里的廉政建设文件不如鸡毛？”朱代东望着杨开锋，沉声问。 　　朱代东的话一说完，许多人都笑了。 第39章 你喝了六杯 　　杨开锋原本想好好讥讽朱代东几句，没想到人家一开口，就将自己挤兑得下不来台。他涨红着脸，听见别人的笑声，更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恨不能逃之夭夭，可要是不说点什么，恐怕以后他在乡政府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忽然，他朝着朱代东怒吼了一句：“我就是看不惯你，娘的，你有什么资格管老子喝酒！” 　　“我确实没有资格管你喝酒，只要你不管我要酒喝就行。” 　　“我喝的是公家的酒，关你屁事！” 　　“问题是现在公家的酒就归我管，你是脑子不清醒还是中午喝的酒到现在还没醒？” 　　“你……你……” 　　“杨干部，算了吧，朱秘书管着酒也确实为难，管紧了，你们不高兴，管松了，陈书记就会怪罪，大家相互理解吧。”万建华没想到朱代东言语如此犀利，竟然将杨开锋说得哑口无言。 　　“理解个屁，我不就是喝了两杯酒么，就算是陈书记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个小小的秘书，刚转正没几天，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杨开锋怒吼道，万建华不来劝还好，这一劝，他兴头反而上来了。 　　“要不我们等会去找陈书记评评理？如果陈书记说我错了，我一定虚心向你陪罪。”朱代东都不想再跟他纠缠。 　　“去就去，我就不信向司法局的领导敬两杯酒就犯了法！”杨开锋见朱代东不屑一顾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你可不止喝了两杯酒，除了向司法局的两位领导敬了两杯酒外，你跟同桌的人还喝了四杯，因此你是喝了六杯酒。当然，后面五杯老白干算我请客，不计算在内。”朱代东放下筷子，淡淡的说道。 　　杨开锋这下是真的傻了，如果他咬定只是敬了司法局的领导两杯酒，那就算真到了陈树立面前打官司他也不怕。可是现在朱代东却知道他喝了六杯酒，而且跟谁碰的杯都清楚，这让他没有了刚才的气焰。 　　“我吃好了，陈书记正在办公室，要不现在就去？”朱代东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朱秘书，算了，杨干部也是一时嘴快，这种事怎么能跟陈书记去说呢，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还要找大人告状。”万建华算是服了朱代东，他这一手点住了杨开锋的死穴，你不是说只喝了两杯酒么，我连你跟谁喝的酒都知道，看你见了陈书记怎么说？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食堂的酒杯一杯能装一两酒，他喝了六杯，那就是六两，得折算成钱从他的工资里扣！否则我直接向陈书记汇报此事。”朱代东知道此时不能软，既然杨开锋要当这个出头鸟，那自己就来个杀鸡给猴看。 　　直到朱代东离开，杨开锋也没敢再多说一句话，他也被朱代东给震住了。自己喝了几杯酒他并不很清楚，但肯定不止两杯。可是朱代东却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喝了六杯，这让他一下子没有底气。中午的时候他只来过食堂一次啊，谁会跟他说自己喝了多少酒？ 　　“老万，你不会给他打小报告吧？我喝了几杯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杨开锋望着万建华，越想越觉得是他告的密。 　　“杨干部，你可别冤枉人，我闲得蛋痛去数你喝了几杯酒？可能么。我老万管食堂也有十几年了，你们喝多少酒关我球事！”万建华连忙说道。 　　“是啊，老杨，这件事肯定不是老万说的，而且他也没有一直待在食堂里，中间还去领过一次酒，怎么可能知道你喝了几杯酒？” 　　“那是哪个孙子王八蛋告的密？娘的，别让我知道，到时老子饶不了他！”杨开锋破口大骂。 　　“你还是想想朱秘书会不会饶了你吧，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五粮液一瓶十二元，六两就是七块二，够买九瓶老白干的了。”万建华刚才受了杨开锋的气，在一旁故意给他算着数。 　　“他敢！要是扣了我的工资，我……我大嘴巴巴子抽他！”杨开锋恶狠狠的说道。 　　“杨开锋，你要大嘴巴巴了抽谁？”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陈树立来食堂吃饭了。 　　“陈书记，我说的是我老婆。”杨开锋见是陈树立，连忙陪着笑，轻声的说道。 　　“就你那怂样，不被你老婆抓破脸就算好的了，还敢抽大嘴巴巴子？老万，还有什么菜，给我随便来点。”陈树立老婆在县城，在乡上，如果没有客人，一般也是在食堂用饭。 　　“有，我马上准备。”万建华哪会让书记吃残茶剩饭，马上就去炒菜。 　　而其他干部见陈树立来了，也立马作鸟兽散，就算没吃完的，也赶紧端着饭去外面吃，而杨开锋更是像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很快，整个食堂就只剩下陈树立一人在用餐。 　　“咦，老万，那怎么还有半瓶酒？”陈树立在万建华上菜的时候，忽然看到食堂的柜子里竟然还摆着半瓶五粮液，不由奇怪的问道。食堂招待客人，哪次的酒喝不光？有酒剩，他这还是头一回见。 　　“陈书记，那不是真酒。”万建华顺着陈树立的目光，看到了正是中午剩下来的半瓶老白干，只不过是用五粮液的瓶子装着罢了。 　　“不是真酒？怎么，现在五粮液还有假酒？”陈树立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陈书记，那也不是假酒，是老白干，只不过用五粮液的瓶子装着而已。”万建华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谁吃饱了没事干，拿五粮液的瓶子来装老白干，就算用茅台酒瓶来装，不还是老白干？”陈树立的脸一下子松开，如果是假酒，那可是件大事。 　　“这……” 　　“嗯？” 　　“是朱秘书，中午的时候司法局来了两位领导……”万建华欲言又止，他现在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不就是半瓶老白干嘛，当时倒掉不就完了？现在可好，这下真的要得罪人了。 　　“接着说下去啊，朱秘书总不会用老白干当五粮液来招待司法局的干部吧？”陈树立起身将那半瓶酒拿了过来，喝了一口，还真是老白干。 　　“中午的时候坐了两桌，朱秘书先是拿了三瓶，后来见不够，又拿了五瓶，在食堂他看到有两桌人，就拿了三个空酒瓶装了三瓶老白干给另外一桌上了。”万建华一咬牙，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反正要得罪人，得罪别人总好过得罪书记吧。 　　“哦。”陈树立听了没再说什么，显然已经猜到了真相。 　　万建华见陈树立一心一意的吃饭，连忙也悄悄走开，他可不想再一不留情，又说漏了什么。 　　陈树立一般没有客人是不怎么喝酒的，但是今天晚上一个人在食堂，却把那半瓶用五粮液瓶子装的老白干得喝了个精光，走的时候红光满面，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第40章 看重 　　自从那天朱代东与杨开锋“交锋”之后，朱代东的工作就好做多了。谁都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杨开锋喝了六杯酒的事，也就都不敢再去蹭酒喝。要知道杨开锋虽然说得斩钉截铁，说朱代东敢扣他的工资，就要大嘴巴子抽他。 　　可是知情人都清楚，他在第二天就悄悄找到食堂的老万，补上了那七块二毛钱。有了杨开锋这个出头鸟，谁也不想当第二只鸟。出点钱是小事，面子丢了那可就在划不来。现在杨开锋都很少在食堂吃饭了，要么也就是打完饭就走，绝不在食堂久留。 　　这期间陈树立和袁平都曾碰巧遇到了在食堂招待客人，乡里干部的表现令他们也都很满意。特别是陈树立，这是他亲自抓的，现在有了成绩，当然高兴。同时对朱代东这个执行人也很满意，杨开锋之事有人向他汇报过，对于朱代东的敢作敢为，他也很欣慰。 　　他让朱代东搞了个总结，准备在开会的时候讲讲廉政建设的成果。而朱代东不但将总结报告做好，而且还在此基础上，摘出几项，搞了个信息，寄到了县委办和县政府办。 　　不久，两办的信息都登了出来，陈树立很高兴，特意将朱代东叫到办公室，夸他干得不错。朱代东是他点名借调来的，又是他亲自安排提前转正的，现在朱代东表现出色，陈树立也觉得脸上有光。 　　“书记，要不要向市报也寄一份？”朱代东兴奋的问，他自信以自己的文笔，只要寄到市报，绝对会登出来的。 　　“如果是别的事情那肯定可以，但这种事不宜过分宣扬，须适可而止，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陈树立摆了摆手，如果是在以前，他是不会说这么多的，但是现在却忍不住要指点一下。 　　“是。”朱代东没再多问，但稍一琢磨他就明白了陈树立的意思。吃喝这种事，在政府机关是不可能完全禁止的，据他所知，半个月前，好再来的生意就开始好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乡干部已经将阵地转移。这种事在县里宣扬宣扬没关系，一旦要捅到市报，人家若是派个记者搞个暗访，那不但宣传没做好，反会惹一身骚。 　　“听说你最近在看经济方面的书？”陈树立望了朱代东一眼，又问道。 　　“现在国家不是制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政策么，我在大学里学的是中文，为了便于以后开展工作，就读了几本经济学的书。”朱代东说道，自从给自己定了下一步的目标之后，他就特意到市新华书店跑了一趟，买了好些诸如：《经济学》、《经济学原理》《社会主义经济学》、《西方经济》、《营销管理》、《管理学》、《财务管理》、《运营管理》、《经济管理》等一些关于金融和经济方面的书籍。 　　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就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现在读这些书更是为了让自己开阔视野，紧跟国家政策，为以后更好的开展工作。因此，他学的很认真。而且自从自己的听力好得一塌糊涂之后，他的记忆力也跟着大进，这些书籍基本上只需认真的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下来。接下来就是理解和领会，进而结合实际，运用于实践。 　　“年轻人能多读书多学习是好事，明天跟我去趟县里。”陈树立点了点头，朱代东有文凭，在工作上也是积极肯干，参加工作后还能勤奋学习，这样的人在整个树木岭乡都不多见。虽然在有些方面还有待提高，但确实是棵好苗子。 　　“是。”朱代东心中一喜，陈树立去县里无论是办事还是开会，从来没有让自己随行，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这也说明陈树立已经没将自己当成外人。 　　乡政府只有一辆吉普车，理所当然的成为陈树立的专车。其他乡里的领导，包括袁平在内，下乡都是骑摩托车。其实陈树立也喜欢骑摩托车，乡里的机耕道不太好走，摩托车比吉普车更加适应。但是去县里不行，一来通县城的路好走些，二来太远，要是骑摩托车去县城，整个人都会变成灰人，那模样出门都不行，还办什么事开什么会？ 　　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坐陈树立的专车，刚上车时，朱代东提前一步拉开后面的门，可是陈树立却径直走到了前排，他习惯于坐副驾驶的位置。朱代东只好自己钻进了后面，后面可是领导的位置，朱代东坐进去还有些不适应。 　　原本朱代东想出言提醒，但想想还是没有说话，毕竟一说出来，也许就会把王波给得罪了，在领导面前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后来他特意去查了一下资料，一查吓一跳，幸好自己没有乱讲，如果是小车，确实是司机后面的位置最尊贵，可是吉普车，副驾驶位置才是最尊敬的。 　　今天陈树立去县城是为了跑一个项目，他也没有跟朱代东明言，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朱代东是秘书，却没有看到相关的材料，心知可能是陈树立要先找关系，先把事情定下来，先上车后买票。 　　要进步，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朱代东是如此，陈树立更是如此。朱代东曾经无意中“听”到陈树立的想法，他想调回县里，最低也要调到一类科局任局长，最好当然是能升半级，以副县级身份调回县城。 　　“书记，是去王书记那里吧。”进县城后，王波问。 　　朱代东一惊，王书记？据他所知，县委的书记和副书记里只有一位姓王的，就是那天张治春他们口中说的王书记，王文虎。听王波的语气，显然陈树立不是第一次去，轻车熟路的。 　　“嗯，等会你送小朱去趟公安局，来的时候问了一下，赵局长今天在局里。”陈树立随口说道。 　　“书记，不会耽搁你的事吧？”朱代东没想到陈树立还记得这件事，自己之前倒是来过两次县城，只是都没有打电话给赵金海。 　　“没事，你等会让小王告诉你我家的地址，下午五点前赶来就是。”陈树立说道，他在县城安了家，老婆在县工商局上班，带着小孩住在这里。每次来县城办事，不管多忙，他都会抽出点时间回家坐坐，看看老婆和儿子。 　　吉普车先到了县委大院，朱代东下车，等陈树立走进院子后才返回车上。他让小王先去趟陈树立家，也不用进去，认个门就行。等到了公安局，朱代东就让王波赶紧回去，说不定陈树立什么时候就会用车。 　　看到朱代东一脸客气的下了车，坐在车上王波感觉到，这个朱秘书没比自己大几岁，可是那份沉稳和圆滑，比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41章 随心所欲的境界 　　对于朱代东的来访，赵金海很高兴，是真心的高兴。一进门，赵金海就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走到会客区紧紧的握住朱代东的手，大声笑着说：“小朱，你可总算来看我了。” 　　“早就想来，只是最近乡里比较忙，今天陪陈书记来县里办事，请了半天假，特意来看你。”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好，中午陪我一起吃饭，我再约两个人。”赵金海爽朗的笑道，自从转业到雨花县后，他还从来没有醉过，上次在树木岭碰上朱代东，总算是遇到了真正的酒友。 　　“我来就是找你喝酒的，到了你的地盘，当然是你安排，我可是做足了准备来打土豪。”朱代东笑道。 　　“我可不是土豪，等一下介绍一个真正的土豪给你认识。”赵金海给朱代东倒了杯水，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上次他喝醉后回到局里，就与两名好友说起过树木岭乡的朱代东，说他酒量深如海，四五斤白酒下肚，自己醉了，他却像没事人似的。赵金海的朋友都有一个特点，酒量大，一般不喝酒，但只要碰到对手，那是一定要喝个酩酊大醉的。听赵金海说有这么一个酒量奇大的年轻人，他们都不太相信，急得赵金海差点要给朱代东打电话，让他来一趟县城。现在正好，朱代东主动来了，赵金海马上就打了两个电话去报信，约好今天中午“一见真章”。 　　中午，赵金海亲自驾车，载着朱代东去了县城附近的一处山庄，名虽山庄，其实就是一家酒店，里面的装修很豪华，让人眼花缭乱。 　　赵金海对这里好像很熟，他带着朱代东径直上了三楼的一个雅间。推开门，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正在聊天。其中那个中年人浓眉大眼，目光严厉，身上散发着一种上位的威势。另外一位比赵金海年轻些，三十左右，国字脸，目光明亮，满脸堆笑，一见赵金海进来就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老连长好！” 　　“这小子叫徐军，是我以前的兵，现在成了大富翁，这家香山山庄就是他开的，今天要打的土豪就是他。”赵金海一指徐军，给朱代东介绍道，“这位是朱代东，现在树木岭乡当秘书。” 　　“徐经理好。”朱代东连忙说道。 　　“你是老连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千万别叫什么徐经理，叫徐哥。”徐军笑眯眯的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朱代东的手。 　　“是，徐哥。” 　　“我再来给你介绍这位，这是我的老班长、老领导，也是好哥们好兄弟，郭临安。”赵金海又指着坐在那里的中年人说道。 　　“你好，郭大哥。”朱代东借梯上墙，微笑着说道。 　　“你好，郭临安。”郭临安见朱代东称自己为郭大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也站起来说道。 　　“闲话说完，军子，酒呢？”赵金海大大咧咧的坐下，见桌上除了几个酒杯和茶具，不满的嚷嚷道。 　　“老连长，酒马上就来。”徐军出去了一会，马上就搬着一箱酒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服务员，手里也抱着一箱酒。 　　朱代东马上起身接过徐军手中的那箱酒，麻利的打开，从中拿出四瓶来。见到酒瓶，朱代东才发现，香山山庄的酒果然不同凡响，竟然是茅台，而且还是五十三度的。一箱茅台十二箱，这两箱酒可就要他一个半月工资了。而且那还是外面糖酒专柜的价格，到了这里，恐怕价格还得翻几番。 　　桌上已经摆了四个高脚酒杯，虽然比好再来的饭碗要小一些，但朱代东估计，一杯下肚怕也得有半斤。 　　朱代东先给郭临安倒上酒，接着是赵金海，再是徐军，最后是自己。四杯酒，正好用完两瓶茅台。 　　“郭大哥，小弟初来乍到，借徐哥的酒，敬你一杯。”朱代东先给郭临安敬了杯酒，虽然赵金海没有介绍他现在的身份，但不管如何，他都是赵金海的老班长老领导，理应先敬他。 　　“好。”郭临安见朱代东很爽快的把酒喝干，也是没有犹豫，一扬脖子，半斤酒就进了肚子。 　　朱代东又给郭临安倒上酒，再给自己也满上，依次又敬了赵金海和徐军各一杯。 　　“我这小兄弟还不错吧。”赵金海见朱代东敬了一圈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得意的笑道。 　　“朱老弟，我也敬你一杯，以后到了县城就来哥这里坐坐，别的不敢说，吃吃喝喝的，管够。”徐军论酒量不比赵金海差，甚至还好上那么几分，他酒量大，也是喜欢酒量大之人。见朱代东连喝一斤半，连大气也不喘，也很喜欢。 　　“那就多谢徐哥了。”朱代东与徐军轻轻一碰杯，两大口就喝完了杯中之酒。 　　徐军之后是赵金海和郭临安，只是轮到郭临安时，朱代东连忙起身，说不敢当，应该是他再敬郭大哥，让郭临安看得暗暗点头。而赵金海和徐军见到朱代东如此识礼，也很高兴。打牌有牌品，喝酒也有酒品，现在看来，朱代东的酒品还是不错滴。 　　“军子，酒已两巡，菜怎么还没上？”赵金海又问。 　　“上菜还不是一句话？两位口味没变吧？朱老弟，你想吃什么菜，我让厨房去炒。”徐军笑道，郭临安和赵金海是这里的常客，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酒自不用说，但是朱代东却是第一次来，身为主人的徐军得先问问。 　　“徐哥，我随便来两个菜就行。”朱代东连忙笑道。 　　“这可不行，我的香山山庄什么菜都有，就是没有‘随便’这道菜。”徐军扬了扬手。 　　“那就来个红烧豆腐和香干炒腊肉吧。”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没想到朱老弟这么喜欢吃豆腐，哈哈。”徐军在吃豆腐这三个字时改变了语气，小小的调侃了一下朱代东。 　　“我到树木岭参加吃的第一顿饭就是豆腐宴，此后也经常是以豆腐为主，这可是树木岭的一大特色，以后徐哥有空来树木岭玩，让你也尝尝。”朱代东笑道，他现在不说每顿都吃豆腐，每天至少有一个豆腐类的菜。 　　菜上来之后，雅间的气氛就更是轻松，就连郭临安在喝了四五杯酒之后，也放下矜持，话开始多了起来。 　　除了一开始朱代东敬了他们三位各一杯，后来他们各回敬了一杯后，接下来只要是喝酒，就是四人一齐举杯。一个小时的时间，两箱茅台就只剩下两瓶。算起来，郭临安、赵金海和徐军已经喝了五斤，而朱代东更是惊人般的喝了七斤茅台。 　　可是朱代东喝的酒虽多，可是他脸上还像刚进来的样子，脸不红、气不喘，声音也是平稳沉静。其他人可就没他那么好的表现了，郭临安和赵金海脸如赤潮，气喘吁吁，显然已经喝到了临界点。徐军相对好些，但他的眼神也有些迷离。 　　“小朱，我和老赵就到此为止，你与徐军再喝点吧。”朱代东又要给郭临安倒酒时，他用手挡住了酒杯，现在他已经到了临界点，再喝下来，肯定会醉，下午他还有工作，喝醉可不行。 　　朱代东也没有客气，既然他们挂了免战牌，自己也不好多劝。剩下两瓶酒，他与徐军一人一瓶，几分钟之内就喝了个干净。 　　整整八斤茅台下肚，朱代东从外表看去还是像个没事人似的，但他心中知道，自己有了一丝变化，变化的当然不是自己的胃或是脑子，而是自己的听力。这段时间朱代东从没有一天间断修炼龟息大法简化版，但是进展却不大。可是刚才八斤茅台下肚，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下子有了突破，进入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现在他调控自己的听力，再也不用像原先那要刻意为之，只要心随意动，自己的听力就自然而然的进行了调节。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第42章 偶遇 　　“你没有把我的身份告诉他吧？”郭临安在朱代东去上卫生间的时候，问旁边的赵金海。 　　“哪能呢，怎么样，人还不错吧？”赵金海笑嘻嘻的问。 　　“嗯，还可以，至少酒量还行。”郭临安点了点头。 　　“营长，老连长，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怪胎，八斤茅台，就算是头牛也得趴下，可他倒好，脸都没红一下。”徐军原本对赵金海吹嘘朱代东的酒量是不服的，但是今天他与朱代东面对面的喝着酒，对方比自己还多喝了两斤，可是现在自己头痛欲裂，朱代东呢？刚才看他走出去的样子，连步伐都是那么的平稳，根本就像个没事人似的。 　　“要是放在部队，肯定是个好兵。”郭临安点了点头。 　　“在地方也不错啊，人家可是正经的本科毕业。”赵金海笑了笑，今天他算是超水平发挥，喝了五斤茅台竟然还能谈笑风生。 　　“再看看吧。”郭临安缓缓的说道，朱代东现在不过是一个乡政府的秘书，连行政级别也没有，就算想调来帮自己，也得是三五年之后。 　　“你是县委书记，当然是你说了算！”赵金海笑嘻嘻的说道。 　　他们在雅间内以为很保密，殊不知就算是他们的呼吸声，已经进了卫生间的朱代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还不是朱代东刻意想偷听，他心中有一丝好奇，对郭临安身份的好奇。结果雅间内的声音一直被他随心所欲的听到，最后赵金海那句县委书记，差点没让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郭临安是县委书记？朱代东一拍脑袋，可不是嘛，自己多次传达过县委的文件，上面可是有郭书记的重要指示和讲话。可是刚才他却没有往县委书记上面想，只是觉得郭临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只是随赵金海出来喝次酒，就能碰上县委书记呢？ 　　怪不得陈世杰对赵金海的接待如此郑重其事，个中奥妙原来在这里。恐怕不止陈世杰，对于赵金海与郭临安的关系，陈树立也是心知肚明的，要不然自己这个借调秘书也许不会提前半年就转正。 　　在卫生间里足足待了十来分钟，朱代东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出门的时候不知道郭临安的身份，要是一回去就神情忐忑，恐怕再怎么解释也会产生误会。如果因此而在郭临安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损失大了。 　　能结识县委书记当然是好事，但朱代东也不会弱智的认为，自己喝一次酒就能像认识赵金海那样与他称兄道弟。保持平常心吧，不因为结识了他而沾沾自喜，也不因为没有关系而自暴自弃，一切都要靠自己。只要自己干出成绩，就不怕没有提拔的机会。 　　回到雅间后不久，赵金海就提出，下午都还有事，就此散席。郭临安和赵金海都在香山山庄开了间房，不休息一二个小时，下午根本就没办法工作。幸好他们喝酒的时间很短，一个小时多一点就结束了，现在至少还可以休息一个半小时，足够他们恢复过来的。 　　朱代东当然不好在山庄休息，徐军就派了辆车送他到县城，朱代东想起是第一次去陈树立家，就让那司机在百货大楼放自己下来。 　　早在上午的时候，朱代东就问过王波，知道陈树立的儿子今年只有五岁，还在上幼儿园。因此他在百货大楼里，给陈树立的儿子买了个最新版的变形金刚，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玩意了。 　　算算时间，现在陈树立肯定也在陪着王副书记在“交流”，此时就回陈树立家，显然有些不合适。也许陈树立的妻子在家，但陈树立不在，反而愈发尴尬。 　　去哪里呢？朱代东漫步在县城的街头，心里默默的想着。以前他来县城，要么就是替乡政府送文件送材料，要么就是陪着李金充当劳力，办完事马上就急匆匆的赶了回去，还真是难得有闲暇时光。 　　“朱代东！” 　　朱代东正在想着是不是找个茶馆坐几个小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一名长发及肩，鹅蛋脸，弯眉如钩，鼻梁坚挺，素口蛮腰，唇红齿白的少女正坐在不远处，笑靥如花的望着自己。 　　“你好，小雨。”朱代东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忘记了唐小丽，但此时见到她的妹妹，却还是心中一悸。忘却，最好的办法也是最为有效的办法，还是只有时间！时间如流水，它可以冲淡一切，无论是感情还是记忆。 　　“你怎么一个人傻傻的站在这里？”唐小雨像跟哥们打招呼似的，轻轻的在朱代东的肩膀上敲了一记粉拳。 　　“我正在走着，突然上天对我发出了一道旨意，让我在此等候一人，我哪敢怠慢，这不，你就出现了。”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他在去年五月份曾经去过一趟唐小丽家，当时带上她，一起在雨花县的青峰山上游玩了一天，那里风景如画，令人如痴如醉。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朱代东初识唐小雨，唐小雨活泼大方，与朱代东甚是投缘。 　　“胡扯，但我喜欢听。”唐小雨笑眯眯的说道，她很亲热的就要上前挽着朱代东的胳膊，可是手刚伸出来，就意识到眼前这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姐夫，又讷讷的缩了回去。 　　“你在财政局上班还好吧？”朱代东问。 　　“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嘛，我还不就那样，混呗。你呢，朱秘书？”唐小雨轻笑道，其实她的工作还着实不错，一进财政局就分到了经济建设科，这可是掌管全县财政支出的一个重要科室。说财政局的一半权力在经建科，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你还说我消息灵通，跟你比我远远不如，身处庙堂而知江湖之事，着实佩服。”朱代东确实很诧异，自己知道唐小雨的情况是因为与张治春喝了一次酒，无意中听他说起的。可是唐小雨竟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到乡政府当了秘书，这可不简单。 　　“你就别跟我掉文了，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来县城就给我打电话。”唐小雨拿出笔和本子，写下她的电话塞到了朱代东手中。 　　望着唐小雨走远的背影，朱代东本想把那页纸顺手给扔了，可抬起手时，却鬼使神差的将纸条放进了口袋。 第43章 随心所欲小成 　　到陈树立家时，他儿子陈万里已经从幼儿园回来，朱代东拿出变形金刚，五岁的陈万里果然很喜欢，拿在手上如获至宝。朱代东闲暇无事，就与他一起拼装，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嘀嘀！” 　　听到外面传来喇叭声，朱代东知道是陈树立回来了。乡政府的吉普车虽破，但喇叭却很响。每次陈树立的车子一回到乡政府，王波就会按两下喇叭，陈树立就像个家长一样，用喇叭声宣告他的归来。没想到在县城也一样，朱代东赶紧迎了出去。 　　陈树立黝黑的脸上透着红色的亮光，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看来与王副书记勾通得不错。 　　“陈书记，回来啦。”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嗯，晚上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去。”陈树立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乡里的项目基本上定了下来，王飞虎答应给他拨十万元，有了这十万元，树木岭乡的乡镇企业算是办好了一半。 　　“儿子，在玩什么啦。”陈树立一进门就大声喊着，他特别喜爱这个儿子，每次来县城，哪怕不能在家吃饭，也要看一眼儿子再回乡里。 　　“爸爸！”陈万里手里抓着变形金刚，一头就扑进了陈树立的怀抱。 　　“好儿子，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陈树立大喜，一把就将儿子举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 　　“当然乖了，老师还表扬了我呢。” 　　“你手中的玩具是谁买给你的啊？” 　　“是朱叔叔，朱叔叔可好了，还陪我一起玩呢。” 　　“小朱，让你破费了。”放下儿子，陈树立对朱代东笑着说道，此时他脸上没有了书记的威严，取而代之的是父亲的慈爱。 　　“我也很喜欢万里，很聪明，动手能力也很强，以后绝对能成才。”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你是教师出身，而且还是优秀教师，我信你。”陈树立呵呵笑道，身为人父，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才，何况还是从专业人员的嘴中说出来，他更是美滋滋的。 　　“对了，小朱，中午你跟赵局长喝得怎么样？”陈树立好像才记起来似的，随意的问道。原本他是有两手准备的，如果王副书记那边不顺利，就会直接去找郭临安，让朱代东通过赵金海也出把力，但现在事情顺利，已经不需要朱代东从旁协助了。 　　“中午我与赵局长在香山山庄喝了顿酒。” 　　“就你们两？” 　　“还有郭大哥和徐哥，徐哥就是香山山庄的老板。”朱代东连忙解释道。 　　“郭大哥？”陈树立愕然的问。 　　“郭临安，是赵局长的老班长老领导。”朱代东佯装不知的介绍道。 　　“郭临安？郭大哥？小朱啊，你太没有政治触觉，你天天看县委的文件，难道不知道郭临安是谁？”陈树立彻底无语，只有不清楚郭临安的身份，朱代东才敢称他为郭大哥。 　　“郭临安？妈呀，县委郭书记！”朱代东“大惊失色”的喊道。 　　“你行，跟县委书记喝了酒，人家都告诉你名字了，不但不知道人家的身份，而且还敢叫郭大哥，连我都有些佩服你了。”陈树立忍俊不禁，心想，朱代东可是痛失了一次良机。但转眼一想，知道了郭书记的身份也未必就是件好事，自己刚才是不是嘴快了，既然郭书记都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自己在这里多什么嘴？想到这里，陈树立又有些后悔。 　　“我当时以为是赵局长的老战友，哪里想到了县委书记身上？”朱代东万分尴尬，一脸的窘迫。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赵局长没有点破，那就说明郭书记不会怪你，你也无须担忧。”陈树立拍拍朱代东的肩膀，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朱代东拍拍胸脯，大大的“松”了口气。 　　“郭书记有没有问你乡上的事？”陈树立又问。 　　“好像没有，郭书记话不多，但是酒量很多，中午他足足喝了五斤茅台呢。”朱代东伸出五根手指，夸张的说道。 　　“郭书记是野战军的主力团长转业，能喝酒很正常。”陈树立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也很诧异，县委书记和县长去下面检查工作，他们在招待时是不敢劝酒的，喝什么酒，喝多少，由本人定。 　　“这么说赵局长和徐军与郭书记都是在一个部队出来的？”朱代东问。 　　“那是当然，郭书记任团长的时候，赵局长就是营长，两人关系非常好。你现在能跟赵局长搞好关系，对你日后帮助很大啊。但是小朱你要记住，今天之事不要随便往外讲，我告诉你的这些，更是要装在心里，懂吗？”陈树立意味深长的说道，朱代东竟然跟县委书记牵上了线，这小子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很多乡镇干部，除了在大会上能远远的望一眼县委书记之外，终其一生恐怕也不可能跟县委书记同坐一桌喝酒，何况还是“大哥，大哥”的叫着，就连陈树立也有些羡慕朱代东的好运气了。 　　像朱代东这样的人，有文凭，人又年轻，办事也机灵，懂得变通，以后树木岭乡肯定是留不住的，现在他与赵金海称兄道弟，加上又认识了郭临安，谁知道以后郭书记会不会启用他？自己今天既然点明了郭书记的身份，就说明知道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陈树立暗暗发苦，自己这么多嘴干什么，都怪中午喝高了，加上办事顺利，心直口快之下，竟然什么都讲了出来。若是佯装不知，随口问问，岂不进退自如？现在算是作茧自缚，以后想不重用朱代东都不行。 　　“原来如此，书记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再跟别人说的。”朱代东重重的点了点头，陈树立今天讲了这么多内情，真是没想到。平常碰到事情，他最多只会嗯的应一声，不会多讲一个字的。 　　两人聊了一会，陈树立的老婆陆秋兰就下了班，见陈树立回来了，连忙又出去买了菜。晚上在陈树立家，朱代东本不想喝酒，但陈树立兴致勃勃，硬拉着朱代东喝了两瓶酒。结果朱代东没事，陈树立却是迷迷糊糊的上了车，一路睡着回的树木岭。 　　回到办公室，朱代东顾不上洗漱，脱了衣服就爬上了床，今天喝了八斤茅台，让他觉得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听力。现在到了家，马上就开始修炼龟息大法。朱代东生怕到了明天，龟息大法又退了步。 　　一晚无话，第二天一早，当朱代东睁开眼睛时，他突然觉得整个世界与原来都有些不同。听到外面的声音，他现在不需要再刻意去调控听力，只要一动意念，听力就会自动调到最佳状态。 　　但是他又很快觉得，今天与昨天在香山山庄的状态还是有些不同，虽然都是随心所欲。可是今天调节听力是有意识的，用意念去控制，可是昨天却是下意识的，自己心中想着赵金海他们，然后耳朵就主动去“听”雅间内的声音。 　　朱代东心中一动，难道是茅台酒的功效？ 第44章 人贩子！ 　　朱代东回想起自己从刚来树木岭中学时到现在，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原本在大学以前，他的酒量都不高，在老家时，勉强可以喝一杯米酒，再多就会醉。到了大学后，也就是两瓶啤酒的量，多了就会吐。可是到了树木岭之后，酒量大增，喝老白干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从来就没有醉过。 　　还有自己的听力，从一开始的异常灵敏，到后来的超常，再到现在，乡政府的两栋办公楼和后面的宿舍楼，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想听哪个地方的声音就能听到，无论对方有没有关门关窗，对自己一点影响也没有。自己的听力好像就是随着喝酒而慢慢有所提升，一开始听力提高的很快，但是现在却是越来越缓慢，好像已经到了临界点似的。 　　难道这都是因为去年在县教育局摔的那一跤，朱代东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早就没有隐痛。朱代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的听力、酒量都是在那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难道就是人家常说的因祸得福？ 　　如果是在以前，朱代东会觉得这是个麻烦，听力太灵敏一开始对他而言，真是烦不胜烦。但是后来，他慢慢体会到了，听觉超级灵敏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喝酒也是一样，一开始只是想解愁，可没想到有的时候酒量大，还是一项本事和能力。要不是自己酒量大，也不可能结识赵金海，自己到现在恐怕也还没有转正，更加不可能与县委书记同桌喝酒。 　　与县委书记同桌喝酒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私底下一起喝酒就耐人寻味。只要朱代东将这件事透出去，他的乡政府的地位将无形提高几个等级，恐怕就算是袁平，对他也会客气有加。 　　但是朱代东却不想这样做，靠别人得到的尊重和重视是不会长久的，自己要想出人头地，一点关系没有那是不行的，但若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也是于事无补。 　　虽然如此，但乡政府至少有两个人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改变，一个当然是陈树立。现在陈树立只要有机会，就喜欢带着朱代东到村里去跑跑，名义上让朱代东多接触第一手资料，实际上怎么样，各人心里有数。 　　另外一个就是司机小王，王波。原本王波是很少到办公室来的，但自从上次一起去了一趟县城之后，有事没事就喜欢来办公室，口里更是东哥东哥的叫个不停，很是亲热。 　　王波的行为让很多人都很诧异，作为乡政府唯一的司机，王波一向谨言慎行，除了陈树立之外，就没见他与谁有过多的交往，哪怕就是对袁平，最多也是叫一声袁乡长，除此以外，不会再多说一句。 　　可现在王波却主动向朱代东靠拢！ 　　王波平常话虽然不多，但没有谁会否认他是个机灵的小伙子。这可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最先感觉到的是李金。他原本想去办公室找朱代东帮他去搬点东西，可是王波一句，“东哥是斯文人，李副乡长，要不我替东哥去？”李金哪敢指使王波做事？最后讪讪的退了出来，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叫朱代东给他当过苦力。 　　“东哥，门卫室有你一封信，我顺手就给带来了。” 　　王波每天至少要来朱代办的办公室一趟，有的时候只是闲聊几句，有的时候喝杯水就走，朱代东原本就对他印象不错，现在王波这一主动，两人的关系迅速走近。 　　“谢谢。”朱代东随手接过，以为又是县里发到办公室的文件，正准备往抽屉里一丢，但看到信封上的字时，却停了下来。 　　信封上的字是用毛笔写的，端端正正写的是自己的大名，下面的寄信地址更不是本县，而是来自湖北十堰市丹江口市武当山。朱代东心里一动，这是老道写来的，就算不是，此信肯定也与老道有关。 　　顾不上王波还在，朱代东急不可耐的将信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小子，你真是个乌鸦嘴，老道现在被留在武当山上了！！！” 　　朱代东脸上不由浮出出一丝笑意，什么人能将老道留在武当山上？非他师父莫属。也许老道这一回去，真会修成正果。 　　只可惜自己少了一个良师益友，既然老道被留在了武当山上，至少三五年之内他是不可能下山的。就算他以后下了山，以他闲云野鹤的性格，也不一定会再回三清道观。自己与他的缘分说不定就此为止，想到这里，他又很愁闷。 　　“东哥，出什么事了？”王波见朱代东一下子忍俊不禁，一下子愁眉不展，担心的问。 　　“没什么事，王波，明天是星期天，郭书记下午回去了么？”朱代东将信顺手放进口袋，问。 　　“那是肯定的，只要没有特别的事，郭书记星期六下午都会赶回县城，我这不刚回来么。”王波笑着说话，刚说完，他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现在时间已经很晚，自己该走了。“东哥，你先忙，我也回去洗个澡。” 　　等王波走后，朱代东再次拿出那封信来，老道人懒散，可是这几个字不下苦功是练不出来的，看来早些年，老道应该还是很勤奋的。他的字苍劲有力，圆润饱满，很有大家风范。 　　将封摆在桌上，从床底下拿出两瓶老白干，慢慢的喝着……两瓶老白干下肚，朱代东却感觉有些醉意，他知道自己是太过怀念老道。唉，现在没有时间，等以后有机会，就去武当一趟，到时不但要带老白干给他，而且还要带点茅台，让他也过过瘾。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朱代东先去跑了几圈，回来后准备去附近几个村子跑跑，最近朱代东有个想法，树木岭几乎家家都有自制豆腐的传统，为何就不能以村为单位，联合起来，成立一家村办集体企业呢？ 　　他准备找个村子试点，这件事他也向陈树立汇报过，陈树立只问了一句，投资规模有多大，听说要四万元左右时，他没再多言，让朱代东自己去试试，乡里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趁着今天星期天，他准备去趟金沙村，那个村支书的孙子是他原来的学生，沟通起来应该容易些。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乡政府，突然听到电话站那边传来了阵慌乱的声音，他连忙侧耳一听，竟然是陈树立出了事，他的儿子陈万里今天早上被拐骗，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朱代东顾不上再去什么金沙村，连忙往电话站跑。 第45章 动员 　　不管陈树立是不是书记，碰到这样的事，朱代东都会义不容辞赶去帮忙。他跑到电话站，负责接电话的李绍华正在那里向闻讯赶来的人说起这件事。 　　“陈书记的儿子是早上九点半左右在自家门外被拐的，也就是一转眼的工夫，陈书记的爱人进去拿件东西，出来时，陈书记的儿子就不见了。唉，陈书记的儿子我还见过，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唉……” 　　“陈书记的儿子现在找到了没有？”朱代东焦急的问。 　　“拐骗走的小孩子谁听说过还找得到的？前年我三舅的亲家的邻居那人的表外甥被拐骗，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呢，一家人把工作辞了，家里的地也荒了，一年到头就在外面找儿子，可怜啦。”李绍华絮絮叨叨的说道。 　　“早上九点半才被拐骗，现在应该还在县城，不一定就找不到。大家马上去通知在家的干部，准备去县城帮孙书记找人。”朱代东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十点一刻，只要人还在县城，就还有机会。 　　“朱秘书，这件事是不是先通知一下袁乡长？”李绍华听得朱代东要越俎代庖，心中不喜。陈书记家出了事，乡上的干部是要去帮忙，但这事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秘书来发号施令吧。 　　“那是自然，但这件事不是公事，我相信袁乡长也会动员大家去帮忙寻找陈万里的。”朱代东点了点头，见李绍华去找袁平，他马上跑到不远处的派出所，这件事陈树立肯定报了警，李绍华一问三不知，陈世杰这里肯定知道的多些。 　　派出所确实也得到了消息，是陈树立亲自打来的电话，他在树木岭虽是一把手，但到了县城，就只是一名普通的科级干部。哪怕是他的儿子被拐卖，也只是按照一般程序，最多就是多派些人手帮他去找。因此陈树立才打电话来树木岭派出所，现在最主要的是封住雨花县进出的道路，而在这件事上能帮得上他的，只有公安部门。 　　朱代东到的时候，陈世杰正和侯勇在商量，这件事不怎么好办，县局并没有下令让他们协助查案，如果派出所的人到县城去帮忙，恐怕不但不会让县城的同事欢喜，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县局，哪怕就是城关派出所办案，你树木岭派出所的人来干什么？是怀疑我们的能力，还是自持树木岭派出所能干？ 　　可要是不去，又大大得罪了陈树立。陈树立极其喜爱这个儿子，若是派出所真是一分力都不出，恐怕以后乡政府和派出所之间的隔阂就比长城还要长了。 　　“陈所、侯所，陈书记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朱代东到陈世杰的办公室，发现两人都在，也没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 　　“陈书记打来了电话，小朱，你不会是来催我们的吧？”陈世杰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这件事他确实头疼。 　　“这倒不是，陈书记的儿子被拐，我也很焦急，你们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我想知道，现在人还有可能在县城么？”朱代东问。 　　“代东，你也别急，现在越急反而会越乱。事情刚刚发生不久，我们现在也没有第一手资料，但据陈所与我分析，人应该还在县城。”侯勇见朱代东脸上都急出了汗，宽慰他道。 　　“既然如此，你们还坐着干什么？快去县城啊！” 　　“小朱，我正为这事发愁呢。陈书记亲自打来电话，让我们派人去县城帮他找儿子，可是我们也是有上级单位的，我们的职责是守护树木岭这一方百姓的安宁……”陈世杰为难的说道。 　　“要不我给赵哥打个电话？”朱代东心中冷笑一声，陈世杰魄力不足，在他的优柔寡断之下，黄花菜都凉了。 　　“你这不是更让我为难么？”陈世杰连忙摇了摇手，赵局长虽然只跟朱代东打过两次交道，可看得出来，赵局长是真心交下了他这个朋友，现在朱代东一个电话过去，赵金海肯定会同意派出所派人去协助查案，可该得罪的人，还是一样会得罪。 　　“代东，陈所也确实有为难之处，还望你能体谅。”侯勇也觉得总这样拖着不是个办法，先想两头都不得罪，最后可能两头都会得罪。 　　“好吧，今天是星期天，派出所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值班吧？县公安局也不能阻止派出所的干警去县城游玩吧？我提个建议，陈所是不是能将除了值班人员之外，其他人一律换成便装进城，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你们毕竟是专业人员，要不然我们乡政府随时都能拉出百十人来。”朱代东想了想，现在不是紧逼陈世杰的时候，目前最关键的就是尽快派人去县城。 　　“这个办法好，小朱，不愧是大学生，这脑子转的就是快。”陈世杰一想还真是如此，他除了留下一名内勤和一名值班干警外，将派出所的其他几名干警，包括他和侯勇都派进县城。当然，所有人都是换了便服的。 　　见到派出所的人都动了起来，就与侯勇约好，到了县城后，先到陈树立家碰个头，同时把陈树立家的地址写了下来，这才回到乡政府。 　　还在乡政府的门口，他就听到了大会议室里熙熙攘攘的声音，乡上的干部来了好几十。可听来听去，却没有听到袁平的声音。他再在乡政府一搜索，袁平竟然在家看电视，正和李金在讨论电视剧的剧情。 　　刚才他去派出所也有十几分钟了，按说李绍华就是爬也爬到了袁平家，可现在，袁平硬是稳坐家中，一点也不急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且还有心情跟李金讨论剧情，据朱代东所知，袁平很少看电视，要看也是新闻类节目，至于电视剧，来乡政府这么长时间，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听到。 　　这不是工作，这是人事关天的大事，容不得半点迟缓。可是袁平现在的表现让他非常失望，在工作中，你与陈树立勾心斗角，朱代东管不着。可是现在，关系一条鲜活的生命，儿童一旦被拐卖，这一辈子都可能都会毁掉，能把这样的事也拿来消遣吗？ 　　朱代东满腔怒火，急步来到袁平家中，重重的敲了敲门。 第46章 演戏 　　“袁乡长，李乡长也在啊，看什么电视呢？”朱代东在李金打开门的一刹那，心情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想起刚才侯勇说的话，越是心急的时候越需要冷静，现在就算自己与袁平撕破脸皮，又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他就会马上派人去县城帮忙找人？未必，恐怕他还会借这个机会，自己好好理论一番，到时真的黄花菜都会凉。 　　“看射雕英雄传呢，朱秘书要不也一起看看？”李金乐滋滋的说道，他在乡政府一直是紧跟袁平的步伐，他的副乡长也是因为袁平的大力提携而当上的。今天袁平心情似乎很好，李金的脸上就更是笑开了花。 　　“看什么电视，会议室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过去吧。”袁平却是看出了朱代东的用心，陈树立的儿子被拐，自己和李金躲在家中看电视连续剧，而且还心情愉悦，这要是被陈树立知道，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李金这个蠢材，竟然被朱代东这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 　　三人一到大会议室，里面嘈杂的声音终于开始消失，袁平坐在主席台上，缓缓的扫了下面的人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发生了一件很急迫的事，陈书记的儿子陈万里在县城被拐，我们作为陈书记的同志和部下，应该发扬团结互助的精神……” 　　朱代东在下面一听袁平讲话这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妙，他现在哪有一点急迫的意思？真不知道等陈树立回来之后，他要如何面对。你想跟陈树立为难，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除了朱代东，下面有许多干部脸上也是露出愤慨之色，袁平这次做得太不地道。 　　可是朱代东却没有时间去着急，袁平的话总有讲完的时候，现在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他转身离开会议室，找到了司机王波，他正坐在吉普车中，准备发车。 　　“王波，你要去哪？”朱代东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连忙边跑边喊。 　　“东哥，我现在得去县城，陈书记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去帮忙才行。”王波听到声音，伸出头来大声说道。 　　“你一个人去能帮上什么忙？现在袁乡长正在动员大会，乡里的干部马上就要一起去县城帮忙找人，你也得一起行动。”朱代东说道。 　　“靠他？黄花菜都凉了，你没看开个会，都磨磨蹭蹭的搞了快个把小时了。这样的事还用得着开会么？直接奔到县城比什么都强！”王波不屑的说道。 　　“如果这个会不开，恐怕一个人都不会去，开会的时间虽然长了点，可是总会有人去帮忙吧？只要到了县城就好办了。你是司机，跟乡里的司机也熟，现在这个时候可没班车去县城，你得马上去叫几辆车来才行，总不能让人走路去县城吧？”朱代东叹息了一声，轻轻说道。 　　“东哥，我听你的，现在就去叫车。”王波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人，关键时刻就能看出来。 　　朱代东回到会议室的时候，袁平还在那里意气风发的做着演讲，平常他还真没看出来，袁平竟然有这样的水平。看样子，再说个把小时也不成问题，中间还不会停顿一下。 　　“现在我说第六点，关于这次去县城找人的后勤保障工作。后勤保障关系到……” 　　“袁乡长，刚才陈书记打来电话，让乡里所有人立刻去县城，小王已经去叫车，十分钟后就可以出发。”朱代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站在主席台前，突然大声说道。 　　“陈书记打来了电话？李绍华，电话站可是你管的，什么人都可以乱接电话吗？”袁平见管电话的李绍华坐在下面，突然厉声说道。 　　“袁乡长，办公室的门刚才我明明锁了的啊。”李绍华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 　　“我是在派出所接的电话，刚才陈书记打电话来，见没人接，很是恼火，就把电话打到了派出所。”朱代东随口解释道，根本就不再袁平借题发挥的机会，同时掏出笔和本子，开始快速的记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袁平问。 　　“陈书记要求将所有要去的人名都记下来，我现在正在记，如果哪位不能去可以举手，到了县城还会点一次名的。”朱代东扬了扬本子，高声说道。 　　“既然陈书记催得急，那我就不多讲了，但大家还要是记住一条，眼睛一定要睁大，千万不能让人贩子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现在散会！”袁平深深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朱代东原本想，袁平肯定是不会去县城的，但当王波的吉普车回来后，袁平却自顾自的钻到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这人还真是够不要脸的，李金与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事后朱代东才想透，袁平这次可是做得滴水不漏，哪怕陈树立在事后再怒发冲冠，也怪不到他头上去。乡干部是他动员来的，而且还亲自去了县城找人，表面上，陈树立还得对他感激不尽。让陈树立有气也发不出来，有火也发不动他头上。 　　王波叫来了两辆拖拉机、一辆三轮车、一辆四轮车，以他的吉普车打头，拉着乡政府五十多人浩浩荡荡往县城奔去。因为袁平坐在吉普车上，朱代东就爬到了后面的拖拉机上。经过近一个小时颠簸，终于到了县城陈树立的家。 　　“陈书记，所有在家的干部都到了，请你指示。”袁平一下车，马上就向陈树立跑过去，口中大声报告。 　　我操！朱代东在后面看得直想吐，自己本以为已经算是业余演员，但今天跟袁平一比，相差一大截，这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己若是陈树立，也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果然，陈树立听袁平说将在乡政府所有在家的干部都带了来，情不自禁的抓住袁平的手，热泪盈眶的说道：“感谢同志们的好意，我陈树立会感激你们一辈子！” 第47章 神耳发威 上 　　在朱代东他们到达陈树立家不久，陈世杰与侯勇也来了，陈树立先是向城关派出所报案，然后他又找了王副书记，因此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县局，由县刑警队接手。他们先去了县刑警队打探消息，得到了准确情报后才来。 　　“陈书记，袁乡长，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孩子还在县城。”陈世杰第一句话就很是宽慰陈树立的心。 　　“好，好，好！”陈树立心潮澎湃，只要人还在县城，哪怕就是挖地三尺，也能将人找出来。 　　“因为报案及时，公安局在接案后，首先就封锁了火车站和汽车站。在九点半以后，火车站并没有任何列车进出，因此，人不可能从火车站离开。而汽车站倒是有发到市里和省城的车，但都在十点半以后，那时局里的人已经将汽车站封锁，因此，人不可能从这两个车站离开。而人贩子自己有车的情况很少，而且局里已经派了人往市里和省城方向追赶，就算人贩子能搭便车，也一定逃不掉。”陈世杰这才说起案情，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肯定，孩子现在还在县城。 　　“这方面你们是专家，现在人都在这里，怎么安排由你来定。”陈树立激动的说道。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保证人手一张你小孩的照片，不用太清晰，复印件就行。进出县城的路已经封锁，但我担心人手不够，因此每个地方要加派四至五人。剩下的其他人就在县城展开拉网线搜索，争取在今天把孩子找到。”陈世杰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是说到找人，他还是条理分明。 　　陈树立马上按照陈世杰的要求，将乡政府的人很分出十几个去协助封锁。剩下的人，就以街道为中心，从一头向另外一头拉网式搜索。雨花县城并不大，一条主街三条小街，只是这几条街道都还有巷子连通，真要完全不漏也有一定的难度。 　　剩下的人被分成六组，派出所这次来了六名干警，以他们为中心，每名干警带领六七六乡干部，以事先划好的区域进行搜索。朱代东与侯勇走得比较近，因此就与分到了他这个组。 　　六个小组，其中三个小组各负责一条小街，而主街被分成三段，侯勇负责最中间这一段。 　　“大家注意，我们这一组分成两队，分别沿着街道两边前进，你们每个人手中都有陈万里的照片，见人就问，见到五六岁的小孩更是不能放过，一定要对比照片。如果发现相似的，立刻就可以请他们去派出所核对身份。”侯勇带着自己的小组来到雨花大道的中段，开始分派任务。 　　侯勇、朱代东、王波分到了一队，他们沿着雨花大道的东面街道，一家一家的问过去。只是很可惜，走了一大半，也没有谁见到过陈万里。 　　“代东，你怎么不问话？”侯勇一路上发现朱代东都不怎么说话，有时眼神还飘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可与上午判若两人。 　　“侯大哥，你说我们这样找，能找到陈书记的儿子么？”朱代东回过神来，他当然不能告诉侯勇，自己其实是在“侦听”陈万里的声音和呼吸声，幸好上次自己与陈万里接触过，对他的声音非常熟悉，现在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是呼吸声，他也有自信，马上就能分辨出来。 　　“只要还在县城，就一定能找到！”侯勇坚定的说道。 　　“对，肯定能找到的！”王波虽然也是满脸愁容，但是看到朱代东的样子，也在一旁鼓励道。 　　县城的百货大楼就在雨花大道的正中央，朱代东在百货大楼里又给陈万里买了件礼物，一辆电动小汽车。陈万里经过此事后，内心肯定是惊魂未定，一件新奇的玩具也许能帮他稳定情绪。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买玩具？”侯勇见朱代东进了大楼，最后却买了个玩具，奇怪的问。 　　“如果我们找到万里后，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肯定是吓得哇哇大哭，也许这件事将在他的童年留下阴影，也许这个东西能帮他。”朱代东扬了扬手中的玩具电动汽车，说道。 　　“不愧是当过老师的，想法就是与我们不一样。”侯勇可没学过心理学，但他多年的公安经历，觉得朱代东的做法很有道理。 　　沿着雨花大道的东边街道一直往北走，侯勇、朱代东、王波三人几乎将所有遇到的人都问了一遍，可是谁都没有在今天见过陈万里。倒是有两个是认识陈万里的，但那又能怎么样呢，最多也就是把这件事当成他们的谈资罢了。 　　快到雨花大道的北段时，陈万里还是音讯全无，侯勇见西面街道的三人也到了对面，就与他们交换场地，侯勇他们三人负责西边，再从雨花大道的北边往南边再捋一遍。 　　虽然心里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可是结果却是残酷的，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侯勇打了个电话给陈树立，得知其他人也是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陈万里被拐后，就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似的，汽车站、火车站附近都没有人见过他，而在街上寻找的人也都是徒劳无功。 　　“真他娘的怪了，一个活人怎么就会突然消失了呢。”侯勇挂下公用电话，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 　　“侯大哥，我们是不是再去其他地方转转？”朱代东提议，人贩子也不是傻子，他们既然敢拐骗小孩，肯定做了周密的安排，大街上肯定是不会来的，如果人真的还在县城的话，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藏在居民区里。 　　“行，我们就专往偏僻的地方钻，我就不信他们能上天入地。”侯勇恨恨的道，这么多人都没有一点线索，这让他很是恼火。 　　侯勇与对面的另外一小队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吩咐两个小队自由行动，一有消息马上向陈树立那里报告，如果有准确情报，千万记得立刻通知公安局。 　　侯勇虽然不在县城上班，但他对县城的地形也很熟悉，他带着朱代东和王波，专往人少的地方钻，那些只能并排过两三人的里弄更是他的主要目标。见到人家就会敲门询问，只是每次都是期望而问，失望而归。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朱代东他们已经来到了县城西面的边缘，这里住的人都是城关镇的百姓，楼房也都是低矮为主。朱代东还是一如继往的侧如侦听，他早就将自己的听力调到了是灵敏的程度，这几个小时下来，虽然他几乎没怎么开口问话，可是三人里，最辛苦的莫过于他。 　　到了县城的边缘，朱代东的心也开始慢慢下沉，侯勇和王波与他也是一样，侯勇还好些，他本身就是公安，摸排线索本来就是大海捞针，对于这样的结局他也早有预料。但是王波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沮丧。 　　突然，朱代东了一种熟悉的声音，离这里很远，也很弱，可是他却敢肯定，这绝对是自己所熟知的。他马上凝神去听，同时将那声音与陈万里的声音进行对比，很快，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第48章 神耳发威 下 　　“回去吧。”侯勇叹息了一声，虽然心有不甘，只是这本来就是大海捞针的事，能捞到，固然是惊喜交集，没有线索，也不能怨天尤人。 　　“慢，侯大哥，我们再往这边去看看。”朱代东稍稍平息了自己内心的激动后，连忙说道。他所指的方向是他们现在所站位置的北边，那里也是靠近县城边缘，与他们现在这里连成一大片的居民区，这里才是城关镇最底层群众的生活区。 　　“代东，事情是做不完的，我们先去街上吃点东西，回头再来好吗？”侯勇对于朱代东的这种固执很欣赏，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找了三个多小时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下午二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像这样的大海捞针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不可能说人在县城，就一定能在今天找到，哪怕他们这次有六七十人一起寻找，那也得十天半个月，这还要靠运气好。如果那些人贩子精明一些，可能半个月的时间都未必够，若是在第一天将就身体拖垮，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侯大哥，我们再坚持半个小时，我上次来县城，与陈书记的儿子玩的很投缘，刚才我突然有种感觉，很奇妙，好像人就在那边。”朱代东很快为自己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他刚才又定向听了一下，没错，那肯定是陈万里的呼吸声，虽然比以往要弱一些，但自己的耳朵不会欺骗自己，从自己的听力大增后，它就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 　　“好吧，依你。”侯勇看了看朱代东，见他说得很严肃，也就没有再坚持己见，他办案的时候有时也是告直觉，因此他并没有怀疑朱代东的话。 　　王波原本有些沮丧的神情，现在听得朱代东如此说，马上变得精神百倍、斗志昂扬。人在迷茫的时候很容易失去信心，而如果有人能给他一个支撑点，很快就会重新找到方向。现在朱代东的直觉就成了王波的支撑点。 　　刚才过来的时候都是由侯勇带路，但是现在却是朱代东走在前头。他们进来的时候是沿着一条小巷子走的，可是现在朱代东带的路却并不能算真正的路，穿梭在民房与民房之间，有时被人堆了堆煤或是摆了点砖，还是跳过去。 　　可是朱代东对此却毫无察觉，现在他只奔向一个目的地，距离越近，他听到的声音就越清晰，他甚至能听到陈万里身边还有两个成年人的声音，一男一女。此时他们正在商量着对策，外面大肆寻找陈万里的活动已经惊动了他们，现在他们要决定，是立刻就走，还是暂时蛰伏下来，等待风声过后再将“货物”带出去。 　　“还是赶紧走算了。”男的说道。 　　“走？现在出去的路都封了，外面也有上百人在找他，怎么找得了？”女人急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事带着他？”男的气呼呼的说道。 　　“不带着他，这次不白忙活了么，不行，我宁愿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他们能找到这里来。”女人很不甘心，让她放下到嘴的肥肉，那是万万不能的。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祸害，你不会想这次在这里翻船吧？”男人急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那几个钱，钱再多，能跟自己的命相比么。 　　“我管他是个祸害还是财神，反正要么这段时间就躲在这里，要么带着他一起走。”女人固执己见。 　　“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男的长叹一声，带着孩子走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汽车站、火车站到处都是公安人员，就连街上也有几十人拿着这小孩的照片在到处找人，躲在这里能躲多长时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朱代东已经领着侯勇和王波来到了那栋平房的外面，这是一栋很普通的民房，从外表上看，与周围的这一大片民房完全没有区别。但是朱代东却能肯定，陈万里此时正在屋里。 　　“东哥，怎么不走了？”王波见朱代东停下了脚步，奇怪的问。 　　“就是这里？”侯勇轻声问道，既然朱代东停了下来，说明他的直觉就在面前的这栋民房里。 　　“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我的感觉很强烈，心里也堵的慌。”朱代东只能继续沿用刚才的借口。 　　“行，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侯勇凝视了一会，一个人走了过去。 　　“王波，跟上，等会要真在这里，记住得把人贩子抓住！”朱代东已经可以肯定陈万里就在里面，当然不会让侯勇一个人进去。 　　“笃笃笃！” 　　侯勇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人应答，朱代东却知道，原来那一双男女刻意压底的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也许此时他们正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吧。 　　“有人在家吗？”侯勇大喊了一声，他的嗓门本来就大，现在这一叫，连隔壁家的人都被惊动。 　　“侯哥，里面肯定有人，你看这门没锁。”朱代东仔细的看了看，这些民房用的都是挂锁，人不在家，在外面一看便知分晓，可是现在这家的门是从里面栓住的，也就是说，家里肯定有人。 　　“有人吗？我是派出所的，有点事问问你们。”侯勇对朱代东有如此的观察力很惊讶，刚才他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大声叫喊的。 　　“不对，这大白天的，就算里面有人在睡觉，也必定会被叫醒。”侯勇说话间已经后退一步，然后左脚一蹬，右腿猛的一下就向门踢去，他的脚劲颇大，里面的门栓应声而断。 　　侯勇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朱代东与王波两人紧随其后，这里的平房结构都差不多，并排三间房，在里面有门通着，一般是两间当卧室，一间用来当餐厅和厨房，而且都是没有后门的。他们这一冲进来，等于就是瓮中捉鳖。 　　“你们是干什么的？”进去的第一间房是厨房兼餐厅，当他们走到第二间房时，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我是派出所的，刚才在外面叫门，怎么不应呢？”侯勇边说边走，此时他已经看出了古怪，暗中早就提高了警惕。 　　“派出所的很了不起么？我又没犯法，你们有什么事外面去说。”门帘掀起，从最里面的房内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这里的户主是谁？家里就你一个人？”侯勇连珠炮似的，连声发问。 　　朱代东一拉王波，两人闪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你们干什么？”男子此时更加慌乱，伸手就要去拉朱代东。 　　“你给我老实点，问你话呢。”早就看出端倪的侯勇一个胯步就扣住了男子的手腕，令对方动弹不得。 　　朱代东走进里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对于她，朱代东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此女的年纪与那男人不相上下，穿得很朴素，看上去也很老实巴交。只是看到朱代东的眼神，显得心慌意乱。 　　朱代东没有与她费口舌，他的目光在房内搜索，很快就看到床上的被子已经铺开，可是靠墙的一头却不正常的拱起，他走过去，一把将被子掀开，幼小的陈万里被绑着手脚，嘴里塞了块布，眼睛也是闭着，朱代东仔细一看，这小家伙竟然睡着了。 第49章 首功 　　“东哥，你真是神了！”王波见到陈万里，望向朱代东的眼神里充满着崇拜。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侯勇将外面的一双男女用手拷拷住，拉着他们也到了里间。 　　“侯所，你看，小家伙正睡得香呢。”王波笑呵呵的说道，找到了陈万里，他的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同时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喜悦所包围，这可是陈书记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心肝宝贝，虽然自己不是首功，但不管怎么算，这次的功劳也有自己的一份。 　　“代东，有你的，你小子可以去当刑警了。”侯勇在朱代东的肩膀上轻捶了一下，乐陶陶的说道。 　　一开始他对朱代东的直觉还有些怀疑，但进来看到那男的慌张的神情时，他已经知道这屋里有古怪，现在看到陈万里，他也不得不佩服朱代东的直觉，真他娘的太敏锐了。 　　“我这也是瞎蒙的。”朱代东笑了笑，他轻轻将陈万里抱过来，将他口中的布条拿掉，又将绑着的绳索解开。 　　没想到这却惊醒了小陈万里，他一睁眼，马上就哇哇大哭起来，那声音，穿透力绝对够劲，怪不得这两个人贩子会将他的嘴巴给堵上。 　　“万里，别怕，看看我是谁？”朱代东抱起陈万里，温柔的说道。 　　“你……你是朱叔叔。”陈万里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用小手擦了擦眼泪，啜泣着道。 　　“对，我是朱叔叔，再看看这是什么？”朱代东拿起玩具汽车，在他眼前摇了摇。 　　“汽车！”陈万里破涕为笑，马上就被这新式的电动汽车给吸引住了。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拿着。”朱代东笑着把汽车塞到他手中，转过头来朝侯勇说道：“侯大哥，我们分开走吧，你带着人在后面，我跟王波先回去，这两个人就再也不要再出现在万里眼前了。” 　　“好，还是你想得周全。”侯勇一愣，马上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这是为了不再给陈万里幼小的心灵再添加阴暗。 　　朱代东抱着陈万里，在经过那两个人贩子的时候，他特意用手挡住陈万里的眼睛，让他无法看到戴着手持的人贩子。 　　出门之后，朱代东抱着陈万里，健步如飞，直奔外面的主街走去。而王波跟在后面，也很有眼色的找了个公用电话，把这一喜讯告诉了陈树立。 　　听到儿子找到了，陈树立扔下电话就往外跑，“树立，怎么啦？”陆秋兰在后面见到他慌乱的样子，大声喊道。 　　“儿子找到了，我去接人！”陈树立头也没回，高声回了句，人就跑得没了影。 　　“儿子找到了？”陆秋兰喜出望外，也跟在后面跑了出去，可是刚没跑几步，她脚下一软，陈万里失踪的之几个小时，她心力交瘁，此时从大悲突然转为大喜，身体却是受不住了。 　　陈树立早就跑远了，他家离雨花大道并不远，平常走到雨花中路，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可是今天陈树立却觉得这段路是如此的遥远。他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来到雨花中路，远远的看到朱代东抱着儿子，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有如百米冲刺般，一口气就跑到了朱代东身前，一把就将陈万里给夺了过去。 　　“儿子，我的好儿子，你没事吧？”陈树立顾不上自己气喘吁吁，立刻从头至脚的审视着陈万里。 　　“陈书记，万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完好无缺。”朱代东在一旁也很是感慨，从来没有见过陈树立如此失态，看来任何人在面对亲情时，都会不顾一切。 　　“代东，王波，谢谢你们，我陈树立感激你们一辈子！”陈树立紧紧的抱着儿子，忍不住热泪盈眶。儿子失踪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他感觉就像一辈子那么久，他曾经想过最坏的打算，可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朱代东虽然救的是儿子，可同时也救了自己，救了自己一家！可以说，朱代东是他的恩人，是他一家的恩人！ 　　“这件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我都会义不容辞的尽自己一份力。”朱代东神情淡然，并没有因为救了陈万里就居功自傲，其实这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只是尽自己所能而已。 　　朱代东可以淡定，可是陈树立却绝对不会因此而忘恩负义！他深深的望了朱代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 　　“爸爸，我们回去吧，我要回家玩汽车。”陈万里幼稚的声音适时响起，让陈树立与朱代东之间淡淡的尴尬立刻化为无形。 　　“好，回家！”陈树立将儿子用力往上提了提，以便更好的抱着他，一路走着，陈树立深情的望着儿子又问：“这汽车是从哪来的啊？” 　　“这是朱叔叔给我买的。”陈万里朝着后面的朱代东笑着说道。 　　“那你谢谢朱叔叔了没有？” 　　“我……忘了。”陈万里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轻轻说道，看到后面的朱代东，他突然又大声的说：“谢谢你，朱叔叔。” 　　“万里，乖，以后叔叔还给你买玩具，好不好？”朱代东摸摸他的头，满脸微笑。 　　才走到半路，迎面来了一群人，以袁平、陈世杰为首，带着陈树立的家人亲戚和十几名闻讯赶来的乡政府工作人员。 　　围着陈树立父子又是一阵寒暄，此时陈树立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笑容满面的与所有人交谈着，当然，交谈的中心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人人都想知道关键的一点，陈万里是如何被救出来的？这却把陈树立给问哑了，因为他也只知道个大概，王波打电话告诉他，在朱代东的带领下，三人找到了陈万里。至于怎么找到的，在哪找到的，他一概不知。 　　王波这下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将朱代东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直觉，然后带领他与侯勇，一路直奔那两名人贩子的窝点，直至最后将陈万里解救出来的经过，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知道，救出陈万里的，几乎是朱代东一个人的功劳。 第50章 碰壁 　　寻找陈万里的首功是朱代东，这是无可非议的，哪怕就是侯勇将人贩子独自扭送到县局，也不能动摇分毫。毕竟无论换成是谁，都可以将那两名要贩子抓获，可要找到他们的窝点，就非朱代东莫属。 　　对此，羡慕者有之，嫉妒也有之，但是朱代东却是泰然处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原先是怎么做事的，现在还是怎么做，并没有因为救了书记的儿子而沾沾自喜、居功自傲。 　　虽然朱代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跟他一样。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很多人看向他的眼神，以及说话的语气都与原来不一样了。原本朱代东这个秘书就像个打杂的似的，乡里的领导，但凡有点什么事，总喜欢叫他帮忙。 　　但是现在，除了陈树立和袁平外，其他人，包括乡里的三名副乡长在内，都只有朱代东真正的份内事时才会麻烦他，而且就算是找他办事，也是用商量的语气，不像从前那样，直接吩咐。 　　副乡长级别的领导面对朱代东都不敢造次，就遑论普通干部了。许多人看到他，都是一副讨好的语气和谄媚的表情，这让朱代东着实有些不习惯。在他看来，这绝对是领导才该有的待遇，自己的级别又没升，何必呢，何苦呢。 　　朱代东其实非常清楚他们的想法，乡政府范围内的一切交谈，晚上不包，白天绝对都无法逃过他的双耳。陈书记爱儿子胜过爱他自己的生命，现在朱代东将他的儿子找回来，不异于救了陈书记。回到乡政府后，陈树立对朱代东也是非常客气，多次在重要场合公开表扬了朱代东，这些人哪个不会察颜观色？只要陈树立在树木岭乡当一天的书记，朱代东永远就是奉旨钦差！ 　　就连曾经与朱代东有过言语冲突的杨开锋，也在一个晚上提了两两烟和两瓶酒偷偷摸摸来到朱代东的办公室，向他赔礼道歉。 　　朱代东哭笑不得，要赔礼道歉，早干嘛去了？再说了，自己也没有将那天的事放在心上，他已经归还了酒钱，这件事已经就此了结。 　　朱代东越是推辞，杨开锋就越慌张，他以为朱代东还是不肯原谅他，拉着朱代东的手，哀求道：“朱秘书，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于心不安。” 　　“杨开锋同志，你的意思我很明白，情我也领了，但这些东西我绝对不能收。”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放心，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朱代东安慰道。 　　看到杨开锋终于肯提着烟酒离去，朱代东长长的松了口气。幸好只有杨开锋与自己有一点不算矛盾的矛盾，否则自己这里晚上就别想安宁！ 　　这段时间朱代东在乡政府里感觉很别扭，现在他手头上的事也不多，干脆跟陈树立和袁平请了个假，去了趟金沙村。上次本来就准备去的，后来为了帮陈树立找儿子，就给耽搁了。 　　金沙村的支书姓胡，从建国以来就一直是金沙村的支书，到现在过了六十，还一直稳坐钓鱼台。他的孙子在树木岭中学就读，正好是朱代东的学生。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朱代东才决定先去金沙村。 　　朱代东来到树木岭乡后，没发现树木岭有什么好东西，但有两样东西除外，一是老白干，二是豆腐干。如果用卤豆腐干就着喝酒，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树木岭乡盛产黄豆，几乎家家都种，想吃豆腐，去仓里拿几斤，去磨成浆，回来一煮一挤，再一压，就成了豆腐。如果再多压一个晚上，就变成了香干，用烟一熏，再放卤水里泡个两小时，就成了最好的下酒菜。 　　朱代东现在就看中了金沙村的豆腐，现在的农民兄弟穷啊，一年四季，除了从地里刨食之外，就只会抠鸡屁股。或是养头猪，到了年底，给孩子换学费。 　　因此朱代东想做点事，为当地百姓做点实事。他准备说服胡支书办一个集体企业，办一家豆腐厂，将树木岭的豆腐卖到县里、市里，甚至是省里。 　　前年农业部就提出了菜篮子工程，以缓解各地副食品供应紧偏，朱代东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他相信，只要能解决豆腐的包装和保质期问题，肯定可以盈利。为了这件事，朱代东甚至还特意到县城和市里去考察过市场，觉得这件事确实大有可为。虽然也许不能解决全乡的问题，可是解决一个村的生活条件，还是没有问题的。 　　胡支书对朱代东倒是挺客气的，不说现在朱代东是乡政府的秘书，陈书记的红人，就以他是自己孙子原班主任的身份，他也不能怠慢。对于朱代东的宏伟计划，胡支书一开始倒也听得连连占头，可是一听其言观其行豆腐厂得投资四万元以上，他的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似的。 　　“朱秘书，不要说四万，就连四千，村里也拿不出来啊。”胡支书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热情，豆腐厂的投资太大了，若是血本无归怎么办？要是不能盈利怎么办？要是让群众受了损失怎么办？他宁愿金沙村保持现状，也不想去冒这个险。 　　朱代东垂头丧气的从金沙村回来后，在村里的街上遇到了侯勇，上次侯勇独自将两个人贩子抓获，后来经突审，他们又招了好几起贩卖儿童的案子，让侯勇很是出了把彩。 　　侯勇把朱代东强拉到家中喝酒，见朱代东兴致不高，就问他怎么回事，朱代东将自己去金沙村的遭遇告诉了他。自己好心好意想让金沙村脱贫致富，可没想到胡支书却不领这份情。 　　“这事你该早跟我说啊，明天我随你去趟侯家塘村，我爸是村支书，到时肯定不会让你失望。”侯勇闻言，笑呵呵的说道。 　　朱代东一听，眼睛一亮。他的目标倒不一定非得是金沙村，只要在树木岭乡的，随便哪个村都行。 第51章 乡镇企业办主任 　　“来来来，代东，喝酒喝酒。金沙村的胡书记是个精三爷，不见兔子不会撒鹰，让他集资办厂，根本就不可能。”侯勇见朱代东兴致渐起，连忙又劝了一杯。他喜欢与朱代东喝酒，除了与这个人很投缘之外，也是因为与他喝酒，根本无需顾及他的量，反正自己醉了，对方肯定不会醉的，因此侯勇就可以放开了喝。 　　胡支书给朱代东的印象还真是很精明，他虽然对朱代东很客气，但那只是因为朱代东曾经是他孙子的班主任和现在乡政府秘书的身份，一涉及到金沙村的利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那种固执倒很像他这个老党员的性格，只是现在再坚持这种原则，就会让金沙村丧失一个良机。 　　“侯大哥你对胡支书很熟悉？”朱代东问，胡支书这个人表面上好像很好交往，实际上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他从听到朱代来介绍豆腐厂需要的资金后，就已经下了决心，至于后面介绍的收益，他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对于这样老派干部而言，钱还是放在口袋里最稳妥。 　　“我可是在派出所待了十几年，全乡哪个村支书我不熟？如果你能出钱帮他把豆腐厂办好，并且保证赚钱，也许他就会动心，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感兴趣的。”侯勇笑了笑，不要说村支书，只要稍微有些名气的人，就没有他不认识的。曾经有句关于他的笑谈：树木岭的人，侯勇认识一半，另外的一半人，也都认识他侯勇。 　　“胡支书不敢拿金沙村村民的钱来办企业，你爸就敢？”朱代东将酒喝干，拿起洒瓶，先给侯勇满上，又给自己倒满。 　　“我爸虽然也是个老顽固，但他并不迂腐。我这个儿子说的话，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而我，对你有信心。”侯勇望着朱代东说道，他确实很相信朱代东，虽然去年这个时候朱代东还在学校当老师，对于办企业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可是侯勇就是对他信任，也许像朱代东所说的那样，这是直觉。而侯勇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好，那我先谢谢侯大哥了。”朱代东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后，一口就将酒喝干。 　　“应该是我代表侯家塘村二千多位村民谢谢你才对。”侯勇连忙说道，虽然朱代东的目的也许只是要证明他的能力，但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为的是让老百姓脱贫致富。而且他也没有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定位得很准，侯勇听了朱代东的计划，也觉得这件事可以一试。 　　回到乡政府后，朱代东见陈树立还在办公室，就去向他汇报了今天的行程。之前朱代东也曾经向陈树立说过，想要找个村子试点，为群众脱贫致富尽一份力。但没有具体的计划，现在却是将豆腐厂的规划、设备、原料采购、产品销售、市场预计都形成了文字和数字，更加具有说服力。 　　“你的想法很好，立足于我们树木岭乡的优势，金沙村的老胡就是魄力不足，你明天先与侯家塘村的侯立华勾通一下，如果他也不同意，我再给你找个村子。”陈树立静静的听完朱代东的计划，这才缓缓的说道。同时他心里也是感慨万端，自己来树木岭也有五六年了，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结合实际来发展经验，他目前构思的一个项目也是与树木岭乡完全无关，原料要多外省拉来，技术要到北京引进，人才更是八字还没一撇。与他相比，自己在某些方面还得向他学习。 　　要不是自己那个项目已经快成型，陈树立甚至想直接将朱代东的计划办到乡镇企业，由乡里出资，县里扶持，将规模再扩大几倍。但现在也只能想想，让他先去实践一回吧，年轻人有冲劲也有闯劲，自己应该给他这个机会。 　　“有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朱代东立刻乐滋滋的说道。 　　“小朱，乡里企业管理办公室的主任一直由老潘兼任，你有没有想法再加加担子。”陈树立既然要给朱代东创造一个机会，就想着让他名正言顺的去做这件事，而企业办主任是个很合适的职位。树木岭乡的企业办基本上属于名存实亡，乡里就一家企业，就是朱代东一直以来经常喝的老白干酒厂。酒厂也无需企业办搞什么上下衔接，要不是企业办每个月可以向酒厂收取企业管理费，这个企业办都没有设立的必要。 　　“这合适么？”朱代东心里一动，企业办虽然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部门，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实在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去村里谈豆腐厂的事就要好勾通得多。 　　陈树立口中的老潘是乡里三名副乡长之一的潘道义，主管农业，他与陈树立的关系，就像李金与袁平的关系一样。树木岭乡是一个农业经济为主的乡镇，主管农业的副乡长，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名副乡长，重要性相当于县里的常务副县长。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明天开个会，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你有了这个名义，也好去搞豆腐厂的事。”陈树立摆了摆手，这件事就算定了下来。 　　第二天，这件事就落实了下来，潘道义对于企业办并不看重，对他而言，自己兼任企业办主任可有可无，因此，陈树立跟他一说，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连潘道义都没有提出异议，其他人就更不能说三道四。何况这是陈树立提出来的，与会人员也知道朱代东在陈树立的心中是何种地位，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再说了，企业办也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部门，除了每个月能从酒厂收到一笔管理费外，企业办好像就再也没有其他作用了。这个企业办主任是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闲差，这也是没有人提高异议的原因之一。 　　可是朱代东却不这么看，他在得到正式通知后，就在办公室的门口又钉了一块企业办的牌子，原来的企业办主任是由潘道义兼任，并没有专门的办公室。因此朱代东接手后，也将企业办的办公地点变更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52章 走访酒厂 　　树木岭酒厂坐落于主街的最西头，占地二十余亩，有工人四十余人，年生产能力在四百吨左右，年产值四十余万元。这是朱代东在乡里查到的资料，去年年底时，树木岭酒厂就会有各种汇报材料，这此材料最后都要汇总到他那里，因此，对于酒厂的情况，朱代东还是比较熟悉的。 　　下午朱代东没什么事，他就一个人来了酒厂。酒厂的情况，他都是在材料上看到的，实际情况如何，他并不知道。从朱代东进入乡政府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酒厂。 　　“小伙子，你找谁？” 　　刚到酒厂门口，门卫室里就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虽然树木岭酒厂不大，但却乡里唯一的乡镇企业，能在这里当门卫，那也是享受工人待遇，那种自豪感是别的地方所没有的。 　　“老师傅，我是乡政府的，刘厂长在么？”朱代东没有介意，这是树木岭乡唯一的一家颇具规模的企业，有优越感也是理所当然。 　　听说是乡政府的，那老师傅的语气就缓和了许多，他盯着朱代东看了看，感觉不像是骗子，这才说道：“刘厂长在里面，你进去吧。” 　　走进酒厂的大门，一股浓郁而熟悉的酒香迎面扑来，但首先看到的是一栋二层楼的红砖小楼，这就是酒厂的厂部。在小楼后面，是几栋酿酒车间和罐装车间。走到二楼的厂长办公室，朱代东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他才推门而入。 　　“朱秘书……主任。”刘炜见到是朱代东，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手，连连摇着说道。 　　“刘厂长，你好，冒昧打扰，没影响你的工作吧？”朱代东以前见过一次刘炜，但是现在近距离的观察，觉得刘炜的脸膛有些黝黑，但目光炯炯有神，身材并不高大，小肚楠微微有些凸出，很有老板的外形。 　　“哪能呢，你朱主任来视察工作，我欢迎还来不及。”刘炜的嘴角高高的扬起，连声说道。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任，虽然这个企业办主任只负责收管理费，但我对酒厂可是闻名已久，借这个机会就假公济私来看看。以后企业办的工作，还要请刘厂长大力支持。”朱代东也是笑容满面。 　　“哪里，哪里，以后酒厂还需要企业办多来指导工作。”刘炜请朱代东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指导工作不敢，我们企业办原本就是为你们企业服务和协调的嘛，如果有什么事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朱代东笑道。 　　“有你朱主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刘炜高兴的说道。 　　“刘厂长，我能参观一下车间么？”朱代东随即又说道，既然酒厂名义上还是归企业办管，那他这个企业办主任就要尽到自己的职责。 　　朱代东要参观酒厂的车间当然没有问题的，刘炜亲自作陪，领着朱代东去了酿造车间和罐装车间，朱代东详细的察看了老白干从发酵到最后罐装的全过程。 　　“树木岭老白干是以优质高粱为原料，纯小麦曲为糖化发酵剂，采用传统的老五甑工艺和两排清工艺，地缸发酵，精心酿制而成。她以其独特的生产工艺造就了芳香秀雅、醇厚丰柔、甘冽爽净、回味悠长的典型风格。说到老白干，国人都只知道衡水老白干，其实论品质，我们树木岭老白干也她相差不远。”刘炜对酒厂的感情很深，他这个厂长是从工人一步步升上来的，对酒厂的情况也是非常之熟悉。 　　“刘厂长，我再冒昧的问一句，酒厂现在一年的利润有多少？”朱代东看到那一排排的发酵酒桶和生产车间，忍不住问道。 　　“现在酒厂的利润是一年不如一年，去年还能勉强发出工资，今年形势更加严峻，也许……”说到利润，刘炜有些黯然神伤，树木岭酒厂也曾经有过辉煌，在七十年代，当时他还只是酒厂的技术员，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有人拿着县委书记的条子来买酒，结果也只能给两箱，可见当时酒厂是如何火爆。虽然现在酒厂只有四十来人，可那时足有近二百人。 　　“这是怎么造成的？是市场萎缩还是质量下降？”朱代东记得去年酒厂送来的材料可是形势喜人，怎么从刘炜口中听得是如此凄惨？ 　　“都不是，白酒市场一年比一年大，而我们的质量也都保持着原有的水准。”刘炜摇了摇头，只要说到酒厂的利润，他这颇感头痛。虽然全国的小酒厂现在都不景气，可毕竟现在自己是厂长，无论说到哪里去，自己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然都不是，那就是经营出了问题，刘厂长，老白干几个品种？”朱代东问，他没想到酒厂的形势严峻至斯。 　　“只有一个品种。”刘炜说道，他又补了一句，“从建厂开始，就一直只有一个品种。” 　　这都是计划经验惹的祸，朱代东实在无法想像，改革开放都十几年了，可是这里却还保持着计划经济时代的思维。 　　“增加品种很难么？”朱代东能喝酒，但对酿酒却并不了解，他这段时间看了许多经济金融方面的书籍，很想有机会帮刘炜一把，毕竟再怎么说，树木岭酒厂也是自己管辖的企业。 　　“增加品种不难，难的是取得市场的认可。以前我们也试着增加过新产品，可是生产出来后，一直无人问津，到现在还有几百箱放在仓库里。”刘炜苦笑着摇了摇头，都说要改革，可是改起来真的这么容易么？没有试过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其中的艰辛。 　　“新品种比现在的老白干品质要差？”朱代东疑惑的问。 　　“哪里啊，无论是口感还是品质，都要比现在的生产的酒要好些。”刘炜摇了摇头，那批产品是他亲自参与研发的，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应该能打一个翻身仗，但残酷的现实让他们碰得头破血流。 　　“能卖一箱给我么？”朱代东忽然说道，他很想尝尝这新品种的酒到底好在哪里。 　　“你这不是打我脸么？等会我让人送两箱到你办公室。”刘炜佯装不悦，气呼呼的说道。 第53章 去侯家塘村 　　朱代东最终还是为那两箱精品老白干买了单，普通老白干每瓶的出厂价是五毛，外面的商店零售八毛。而这精品老白干，出厂价就要每瓶一块五，足足贵了三倍。但就算是如此，朱代东还是数了三十六元给刘炜，并让他开具收据，这才离开。 　　回到办公室，刘炜安排人送来的两箱酒已经摆在了他办公室中。打开一箱从中拿出一瓶酒后，就将两箱酒塞到墙边的床底下。 　　精品老白干与普通老白干的酒瓶完成一样，就连酒标也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在普通老白干的酒标上多了精品二字。看到这酒，朱代东首先就摇了摇头，这可是比普通老白干贵三倍的酒，看到几乎和普通老白干一样的外形，谁会舍得掏三瓶普通老白干的酒钱来买这样一瓶精品老白干？难道说“精”“品”这两个字，一个就值八毛钱？ 　　打开酒瓶，一股芳香扑鼻而来，顾不上找个酒杯，对着瓶口就喝了一口，醇厚丰柔、甘冽爽净、回味悠长。这酒比普通老白干强了不止两三个档次，就算是与乡政府的招待酒五粮液相比，那也是各有千秋。如果让朱代东选，他宁愿喝精品老白干。 　　虽然精品老白干比普通老白干要贵三倍，就再贵也才二块四一瓶，如果是出厂价，才一块五而已。可五粮液是多少？十二元一瓶，正好是精品老白干的五倍！ 　　如果树木岭酒厂能将精品老白干做好做大，未必不可借此打一个翻身仗！ 　　但是朱代东也明白，对于树木岭酒厂，自己此时没有什么发言权，虽然自己已经是企业办的主任，树木岭酒厂名义也归自己管理，但是他清楚，自己目前唯一的作用就是每个月将管理费尽数收上来，除此以外，任何建议都不可能被接受。金沙村的例子就是明证！ 　　树木岭酒厂是目前树木岭乡唯一拿得出手的企业，虽然这几年的盈利在逐年减少，但毕竟没有亏本嘛。在这种情况下，谁敢在酒厂尝试改革？如果失败了呢，责任算谁的？以他朱代东现在这个微不足道的企业办主任来说，还不足以扛得起这个责任！ 　　如果自己能在哪个村建起一家豆腐厂，并且产生足够让人眼红的利润，也许刘炜会意动。或是自己升为副乡长，甚至是乡长之后，才有可能对酒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酒厂维持目前现状。 　　这是朱代东的无奈，也是目前体制的无奈！ 　　晚上答应侯勇随他一起去侯家塘村，那是侯勇的老家，村支书侯立华就是他的父亲。今天晚上去侯家塘村，既是为了工作，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拜访。从侯勇口中得知，侯立华也是好酒之人，原本还想着初次登门要带点什么东西才好，看到这两箱酒，朱代东有了主意。 　　下班之后，朱代东扛着一箱精品老白干到了派出所门口，他与侯勇约好在些碰面，由侯勇骑所里的警用摩托车载他一道去侯家塘村。 　　“怎么，朱主任怕我家没酒喝，还自备老白干？”侯勇骑着边三轮准时出现在门口，看到朱代东脚边的那箱老白干，笑呵呵的说道。 　　“去你的，你再说朱主任我跟你急。我这可不是普通的老白干，今天在酒厂买了两件，这不，要去你家，先拿一件来贿赂老爷子。”朱代东笑嘻嘻的将酒搬到边上的斗里，自己也随即跨了进去。这箱精品老白干的外包装与普通老白干完全一样，也不知道当时是酒厂要节约成本还是不想在这些微末细节上多下功夫，也不怪侯勇会将之认为是普通老白干。 　　“不是普通老白干？难道是精品老白干？”侯勇发动边三轮，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我发现乡里的事就没有一件是你不知道的。”朱代东笑道，这精品老白干在市场上已经绝迹了好多年，没想到侯勇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精品老白干上市的时候，我刚参加工作没几年，这酒我也喝过，口感没得说，但太贵，一瓶能换三瓶普通老白干。要是我，宁愿买三箱老白干也不会去买什么精品老白干。”侯勇大声说道，边三轮出了乡里的街道后，很快就变得颠簸起来，发动机的声音也很大，要想在车上交流，那就得打开嗓门。 　　侯勇的这种心理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特别是在农村里的人，他们都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普通老白干与精品老白干摆在那里相差无几，虽然喝起来精品老白干的口感要好一些，但这种口感却不足已让他们多掏两倍的钱。 　　这就是市场定位的问题，树木岭酒厂生产的酒主要是售住县内的各个乡镇，县城都很少能买到。面对农村市场，这种价格贵三倍的酒会被人认为是不会过日子，只有那种闲钱多，或是真正好酒之人才会去喝精品老白干。 　　侯家塘村离乡上有五里多地，边三轮二十分钟就到了，下了车后，侯勇抢先将酒抱在手中。到了家，没理由再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侯勇的老家是一栋三大间的两层小楼，一大间其实就是前后两个小房间，三大间就应该有六间房，但在农村里，还得有一间堂屋的。因此三大间实际只使用了二大间，中间的一大间，包括楼上，都成了堂屋。面对大门的墙壁上面，摆着各种神位和祖宗牌位。逢年过节或是红白喜事，所有的仪式都要在堂屋来完成的。 　　一楼是红砖结构，楼上却是土砖。所谓的土砖，就是用田里的泥，里面加稻草，也不用烤，晾半个月左右就能使用。这是农村为了节约建材常用的办法，只要屋顶不漏水，也能用几十年。 　　侯勇的父亲侯立华，朱代东以前也见过几面，脸颊瘦削，眼神深邃，手里随时拿着一杆旱烟。平常话不多，但只要他一开口，必定是有的放矢，在全乡的村支书中很有威信。 　　侯勇走进家后，走出来一名与他容貌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接过他手里的酒。侯勇将朱代东引进左边的那间大屋，“爸，这位你认识了吧，今天刚上任的企业办主任，刚才那箱酒就是他带来的。” 　　“下午已经收到乡里的电话通知，朱主任，你来就来嘛，何必这么客气？”侯立华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侯书记，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与侯所长是最要好的朋友，第一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听说您爱喝两口，就带了箱酒来。”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你是乡里的领导干部，送来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推脱不要，饭菜都准备好了，侯子，洗手吃饭。”侯立华下午的时候也接到了侯勇带回来的口信，说晚上要带个朋友回来吃饭，他早就在家里准备好的饭菜。只是没想到，这朋友却是乡里新当选的企业办主任。 第54章 筹划 上 　　农村人待客向来都是舍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至于客人看不看得眼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尽到最大的能力了。 　　在侯家也是一样，得知侯勇要带客人回来吃饭，从下午开始，家里就开始准备。等到朱代东坐上桌，发现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异常丰盛。鸡、鱼、猪肚、猪脚、猪心，但其中有一半菜，是与豆腐有关：豆腐煮鱼、香干炒肉、豆皮鸡蛋汤、凉拌卤香干。 　　原本侯立华准备的是家中自酿的米酒，既然朱代东带了酒来，那就上精品老白干。农村人吃饭，妇女、小孩是不能上桌的。陪着朱代东吃饭的，除了侯立华、侯勇外，另外一位就是侯勇的弟弟侯敢。在介绍侯勇的时候，朱代东看到对方黄铜般的脸色以及干瘦的脸颊，他还以为是侯勇的哥哥。 　　侯勇只有初中毕业，但是干农活却是一把好手，同时还有一门砌砖的手艺，农闲时，到处给别人砌房了，他家的房子，就是他一手砌出来的。为了省工钱，除了他老婆和母亲当小工外，没有再请任何一个人。凭着他的一双巧手，硬是花了二个月时间，建好了这栋楼。直到最后上梁和盖瓦时，侯敢才请了帮手，但也不是外人，侯立华年轻的时候就干过木匠，两父子齐心协力，为自己建了一个家。 　　中国人向来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据某些编外专家统计，中国的大小事务，至少有八成以上是在酒桌上敲定的。这个数据虽然没有经过权威部门核准，但没有哪个中国人会反对。 　　侯家父子三人都是好酒量，侯勇就不用说了，只要不喝快酒，两斤不倒。而侯敢是更胜一筹，侯立华虽然上了年纪，但也老当益壮，喝个一斤半不成问题。这次侯勇带朱代东回来，除了要促成他的计划外，还想一试朱代东的酒量。 　　但让侯勇目瞪口呆的是，他的酒量好像是无穷大的，一上桌，朱代东就先向侯家父子各敬了一杯，随后，侯家父子再回敬。随后在侯勇的有意算计中，三人都没有与朱代东共饮，而是轮流跟他碰杯。可就算是这样，五斤多精品老白干下肚，朱代东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侯哥，酒要尽兴，不可过量，我看再喝一瓶就算了吧，总还得给侯书记留两瓶吧？”朱代东数了数空酒瓶，已有九个，这其中一大半是他喝的。虽然他并没有感到有醉意，可是侯家父子三人却都已经着相。 　　“朱主任，你是客，我们一家人的任务就是陪好你，一定要尽兴。”侯立华也很钦佩朱代东的酒量，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青人，喝起酒来却是如此豪爽，这让他很生好感。 　　“胡书记，你可不能再叫我朱主任了，这不是折煞我吗？你可以让我代东或是小朱，但千万别叫我朱主任，否则以后我就不来了。”朱代东佯作恼怒，喝了这么多酒，大家的关系也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好，小朱，我知道你这次来还有事，听侯子说，还是为乡亲们谋致富的事，不知道是什么事？”侯立华看到朱代东没有一般年轻人的那种清高和做作，也没有摆乡干部的架子，看他就更加觉得顺眼。 　　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清一个人，但有些人，只要见过一次面，就能认准一个人，而侯立华显然就是那“有些人”当中的一个。就像很多人所说，做事先要学会做人，当别人认准了你这个人，你做什么事就都会顺利完成。 　　现在侯立华虽然还不知道朱代东要做什么事，但他的话已经表明了一个态度，只要他能办得到的，就一定会大力支持朱代东。作为一名企业办的主任，能得到村支书，而且还是在全乡所有村支书中威信很多的侯立华的全力支持，这是不多见的。 　　“我看过全乡的农作物统计资料，我们树木岭乡的黄豆产量很高，全年产量近五百万斤。我就在想，能不能利用这些黄豆来做点事。黄豆最好的用途当然是生产豆腐，如果能成立一家豆腐厂，那卖豆腐可比直接把黄豆卖掉，要划算得多。”朱代东知道说到了正题，也没有矜持，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豆腐厂？我们乡里基本上家家都会做豆腐，我们如果办了豆腐厂，那销给谁？”侯立华把酒杯轻轻放在桌上，沉吟道，他眼睛眯缝，这是他的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虽然他也喝了一斤多老白干，但此时头脑却是异常清醒。 　　“城里，准确的说是市里。”朱代东笃定的道。 　　“市里？豆腐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哪里没有，到市里能卖出去么？”侯立华眼睛突然睁开，直瞪瞪着朱代东说道。 　　“侯书记，你以为市里的市民也会像咱们一家，家家都种黄豆，家家都会磨豆腐啊。我去市里做过几次调查，去年以来，市里虽然也成立了几家农贸市场，但总体来说，各种蔬菜、肉类、蛋类都是供不应求。要不然去年市里也不会搞菜篮子工程，这可是市长亲自挂帅，为的就是解决市民买菜难的问题。”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在农村里很少会出现无菜下锅的情况，谁家房前屋后不种点菜？夏天的黄瓜、辣椒、茄子、韭菜、冬瓜、南瓜，冬天的白菜、波菜，可以说一年四季都不会没菜吃。倒是肉类就相对要少些，菜里的油荤也不多。 　　菜篮子工程只在城里搞，越是大的城市就抓得越紧，沙常市是全省排名第二的大城市，全市有近二百万人，市民对于肉、蛋、奶、鱼、菜、果都感觉供应偏紧。夏季还好些，冬春两季最是紧张。 　　至于树木岭乡，根本就不需要搞什么菜篮子工程，一向只注意乡里政策的侯立华对这些政策并不是很清楚。朱代东就很细致的跟他介绍，说着说着，侯立华的眼神就开始变得明亮了起来。 第55章 筹划 下 　　农村人穷，农村人苦，如果能找到一条帮村民致富的路，侯立华绝对不会放过。豆腐的生产工艺并不复杂，很多人在家里就能制作。而且树木岭乡的黄豆产量确实很高，现在村民的一般做法都是，留足自家使用外，其他黄豆都是卖到了粮食站，一斤黄豆的收购价只有三四毛钱。而一斤豆腐的价格也能卖到三四毛钱。要知道三十斤黄豆能做一百至一百一十斤豆腐，这样算起来，黄豆经过一加工，价值马上就翻了三四番。 　　“这么说来，豆腐的销路是不成问题的？”侯立华一脸渴望的看着朱代东，刚才还是朱代东向他推荐豆腐厂，现在情况已经悄然反了过来，侯立华要拉着朱代东帮他搞豆腐厂了。 　　“如果侯书记不相信，我们可以在星期天的时候一起去趟市里，你可以先在家里做点香干，我们一起去卖，到时你就更有切身体会。”朱代东笑了笑，他非常有信心，只要侯立华真去市里的农贸市场看过，就肯定会动心。 　　“好，毛主席也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那这个星期天我们就去？”侯立华黝黑的脸膛笑靥如花，朱代东肯与他一起去市里，而且还要去卖香干子，这让他更加肯定，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只说不做的夸夸其谈之辈。 　　“爸，这个豆腐厂可要四五万块钱呢，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侯勇见父亲两眼放光，在一旁善意提醒。 　　“没有投入哪来产出？只要能赚钱，这四五万元块钱，村里集得起！”侯立华横了儿子一眼，哼道。 　　“代东，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投入小些，等到见到收益了，再扩大再生产？”侯敢在一旁插了句话。 　　他在酒桌上的话一直不多，但并不代表他没有主见，其实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有毅力，要不然他家的这栋房子也不可能建好。朱代东虽然也只与他初次见面，但对他也很有好感。现在见他提出这样的问题，心里就更高兴了，聪明有毅力，再加上办事谨慎，以后侯家塘村的豆腐厂就有带头人了。 　　“也可以，我们可以先采用家庭作坊式生产，由村里统一收购统一销售，但这样的话，成本就会高一些。”朱代东想了想，如果村民们有顾忌，这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唯一需要投资的可能就是装豆腐的木箱木板，这些东西并不是每家都有，而统一销售的话，规格就必须要统一起来。 　　“成本高一些没事，只要能卖出去，哪怕是刚开始不赚钱也行啊。”侯立华点了点头，前面可以先试水，只要有销路，再让村民集资，他这个支书就不用费什么口舌了。要不然，四五万元，他这个支书在村里虽然威信也高，可要说服所有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有一样东西是必须要买先的，就是磨桨机，总不能让村民们再拿石磨去磨桨吧？这样太费时间，现说，村里的石磨也不够。”朱代东又说道。 　　“好，磨桨机就由我们家垫钱先买下来，到时如果办厂，再折算到厂里便是。”侯立华当场拍板，这件事就算是决定了下来。 　　吃过饭后，侯立华马上就将村干部召集起来开会，先统一思想，只要先说服了他们，才能谈得上再去说服村民。因为朱代东是事实上的发起人，因此侯立华也邀请他一起参加村委会。 　　“我给大家介绍人下，这一位是乡政府的秘书，小朱，朱代东。今天接乡里通知，小朱又荣升企业办主任。他今天来我们村，就是为了跟我们探讨村办集体企业的事。”侯立华把朱代拉到众人面前，介绍道。 　　侯家塘村村委会一共有五人，除了侯立华外，另外四人分别是村主任侯满意、会计侯峰、民兵连长兼副村主任侯建国、妇女主任刘丹。听到这位年轻小伙子是乡里的干部，而且还是个主任，他们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敬畏，一齐啪啪的鼓掌欢迎。 　　朱代东连忙朝各人都微笑着握手、寒暄，但很快，他自动退到了后面，今天这个会是侯家塘村的村民委员会，不是他朱代东的视察工作汇报会，主角是侯立华。 　　接下来，就成了侯立华的单独介绍，他原在侯家塘村的威信就是如日中天、一言九鼎，加上今天又有朱代东在押阵，因此，其他委员倒也没有提出异议。侯立华之所以会威信高，就是因为他事事先想着村民的利益，处事公正廉明，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半句闲话让别人说。 　　这次也一样，先是他亲自与朱主任去市里考察市场，甚至还会带一点香干子去卖。然后才组织村民在家生产，等到见了成效之后，才正式集资办厂。村民们需要承担的风险，也许就是那几十斤黄豆和十来个木盒木板。这对村民们来说，也都是能接受的范围内，如果做出来的豆腐没卖掉，拿回来自家吃掉不就行了？那些木盒木板，以后家里做豆腐也会用到，还省了向别人家借。 　　而这其中投资最大的莫于过那台磨桨机，但侯书记自掏腰包先买下，如果不办厂了，就算他私人的，办了厂，就算是厂里买的。这样的办法，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二天侯立华就准备要开村民大会，朱代东因为要上班，就与侯勇先回来了，经过昨天晚上的村委会，朱代东知道，在侯家塘，只要侯立华点了头，这件事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现在他要做的也就是帮侯立华联系磨桨机的销售部，想到星期天要去市里，朱代东重点联系的都是市里的几家机械销售部。 　　上午，朱代东在乡政府“听”到了刘炜的声音，朱代东昨天晚上喝了五瓶多的精品老白干，他觉得这酒完全值这个价，一个晚上，一箱酒就没了，他想找刘炜再买几箱。这些酒在市场上可是买不到的，口感又几乎不差五粮液，要不是手头没这么多钱，他甚至想将酒厂所有库存的所有精品老白干全部买下来。 　　朱代东正要去找刘炜，突然“听”到他的脚步声竟然是朝着袁平的办公室而去，已经走到门口的朱代东又停了下来，自己要买酒，总也得等人家先办完正事再说吧。 第56章 企管费泡汤？ 　　因为要向刘炜买酒，因此朱代东特别注意刘炜的一举一动。他在袁平的办公室，先是向袁平汇报了这段时间酒厂的生产和销售情况，然后袁平也对酒厂的情况做了些指示。简单的说，刘炜是大倒苦水，而袁平则是好言安慰，这些都属于正常工作，朱代东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在刘炜结束汇报后与袁平的那段对话，却让朱代东立刻收起了心神，密切监听着乡长办公室内的情况。 　　“刘厂长，这里有些票据，你处理一下。”这是袁平的声音。 　　“好。”刘炜接过那堆票据，随便翻了翻，就放到了包中。“袁乡长，还要向你请示一件事，这个月企业办的管理费，是直接交到财政所还是交到朱主任那里？” 　　袁平沉默了一段时间，过了一会，他才问：“以前你们的管理费是怎么缴的？” 　　“有时交财政所，有的时候潘副乡长需要赶时间，就直接找到他手中，让他与财政所相互抵销。”刘炜说道，他也知道朱代东是陈树立的人，但袁平是他的正管领导，这件事还是请示一下的好。 　　“这笔钱厂里已经准备好了？”袁平沉默了一会，又问。 　　“朱代东新任企业办主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嘛。”刘炜轻轻笑了笑。 　　这次袁平沉默的时候更长，以朱代东对他的了解，他正在沉思。按以往他的性格，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当场拍板的，但是刘炜毕竟不在乡政府，而且这件事也拖不得，明后天就是交企管费的日子，他必须得当场拍板。 　　“刘炜，你刚才不还说厂里资金周转困难吗？”袁平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不嘛，厂里现在快连买原材料的钱都付不出了。”刘炜一怔，马上明白了袁平的意思。 　　“酒厂必须保证一定的流动资金！”袁平斩钉截铁的说道。 　　“乡长的指示非常及时。”刘炜心领神会的说道。 　　娘的，早知道袁平是个小肚鸡肠之辈，没想到他却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大神打架，与我小鬼何干？你有本事就去跟陈树立斗嘛，就知道找自己这样的小喽啰出气，小人心性！ 　　但不满归不满，自己昨天才当上企业办的主任，要是明天去拿企管费，酒厂那边却拖着，这却是大大不妙。自己的威信被打击，能力被低估都是小事，要是让陈树立被人看了笑话，至少自己就于心不甘。 　　听到刘炜已经离开了袁平的办公室，但此时朱代东再也没有找他买酒的心情。刘炜走到朱代东办公室外面时，脚步也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来跟朱代东打个招呼，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进来。 　　这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朱代东坐在椅子上沉吟了一会，然后将床底那箱精品老白干抽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两瓶后，又将箱子踢到了床底。拿着酒，朱代东到了陈树立的办公室。在来之前，朱代东已经“听”过，里面只有陈树立一人。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陈树立请进的声音后，他推门而入。 　　“昨天淘到点好酒，特拿两瓶来贿赂书记。”朱代东走进去，笑嘻嘻的将两瓶酒放到陈树立的办公桌上。 　　“这不是老白干吗？我说你小子当了企业办主任，就拿这点东西来糊弄我呀。”陈树立哈哈一笑道。 　　“这可不是普通老白干，看到没，精品老白干！”朱代东将酒标面对陈树立。 　　“精品老白干它还是老白干！”陈树立没好气的道。 　　“对啊，书记指示得太有道理了，这精品老白干确实得改个名才行。”朱代东拊掌一叹，他原本的想法是给精品老白干换个包装，但陈树立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老白干的名字给人的感觉就是低档白酒，不行，这名字必须得换。 　　“你换了名字难道就不是老白干了？”陈树立瞪了朱代东一眼，恼道。 　　“是不是老白干您尝尝就知道了。”朱代东拿来一个白瓷茶杯，倒了半杯酒递给陈树立。 　　“咦，这酒跟老白干确实不太一样，有点五粮液的味道。”陈树立其实也是个酒鬼，这么多接待任务下来，他就算不想成酒鬼也不可能。 　　“那是，书记，我有个想法跟你汇报一下……” 　　※※※※ 　　第二天，朱代东又去了趟树木岭酒厂，这次门口的老师傅没有再拦他，直接就到了刘炜的办公室。 　　“刘厂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月的企管费是直接打到财政所呢还是交现金啊？”朱代东一进去，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朱主任，实在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昨天下午，厂里帐上的钱全部付了供货商的钱，要不下个月一起付？”刘炜说的还真不是假话，昨天他一回来，就联系了几家供货商，将酒厂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用得一干二净，这样就算陈树立找来他也有十足的理由。 　　“这么大一个酒厂，不会连二千块钱也拿不出来吧？”朱代东冷笑道，看来刘炜还真是办事效率快，他相信刘炜说的不是假话，要想不付企管费，只有造成即成事实，让酒厂确实没钱。 　　“厂里现在要是能拿得出二千块钱，我天打五雷轰。”刘炜肃然起誓。 　　“好吧，既然你说得这么悲惨，我也不强求你。”朱代东淡淡的道。 　　“朱主任能体谅就好，中午赏个脸一起去好再来喝一杯。”刘炜见朱代东没有怪罪，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怎么，没钱交企管费，倒有钱上馆子？”朱代东斜睨了一眼，恼怒道。 　　“哪能呢，没钱不是可以签单么？”刘炜笑嘻嘻的说道。 　　“刘厂长，你也知道，我这个企业办主任才上任三天，你这可是给了我当头一棒啊。既然酒厂没钱，那我也不能逼着你交钱，但我拉点酒抵企管费，总没有问题吧？”朱代东慢悠悠的说道。 　　“好啊，我正愁这个月的销售上不去，如果乡里以后能将企管费用酒代替，那我一年一次性交齐都不成问题。”刘炜闻言一怔，但马上大喜，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今年还有五个月，你就一次性把企管费全用酒抵销了吧。”朱代东淡淡的道。 　　“真的？”刘炜喜出望外，如果真能用酒来抵企管费，那他的压力就轻多了。酒厂每年的销售收入才四十万元，可是乡政府却要拿走二万四，这还不包括给乡里的领导报销一些本不该由酒厂报销的票据，树木岭酒厂能撑到现在，殊为不易啊。 　　“不是真的还是煮的？我不但要你的酒，而且还要你压在仓库里可能永远也销不出去的几百箱精品老白干！”朱代东轻轻一笑，相比拿钱，他觉得那几百箱酒更划算得多。 第57章 重新包装 　　朱代东要用仓库里那几百箱精品老白干来抵全年的企管费，刘炜一听之下乐不可支，好了，今年不用再为工人们的工资发愁了。将乡政府的这一大头解决掉，刘炜甚至有信心在年底时给工人们发点年终奖什么的。 　　“刘厂长，厂里现在还有多少精品老白干？”朱代东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连陈树立都说精品老白干有五粮液的味道，这酒如果再策划得当，带来的收益也许远远不止那一万元的企管费。 　　“还有五百多箱吧，一箱一十八，五百箱就是九千，这还不够今年的企管费呢？朱主任，要不我再添点普通老白干？”刘炜小心的问。 　　“不，普通老白干暂时不要，不够一万也可以，但这些酒你得给我换个包装，另外酒名、酒瓶也得换一下。”朱代东摆了摆手，普通老白干他拿着一点用处也没有，只能自己消化，他的酒量再大，也不能天天拿着老白干当水喝吧？ 　　“包装、酒瓶、酒名都要换？”刘炜一愣，买酒就买酒呗，干嘛要搞这么多名堂。 　　“对，都要换，包装可以参照五粮液，每瓶酒都要有独立包装，酒瓶也要重新设计，得古雅、美观，至于酒名么，我看就叫树木岭酒吧，总比你那精品老白干要好听得多。”朱代东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为了这三吨多点酒，没必要大费周章吧？”刘炜一时想不明白朱代东要干什么，按他的想法，这些精品老白干拉到乡政府，让乡里喝掉不就行了？但同时他也知道，可能不行。他曾经就因这件事请示过袁平，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准确的消息，他也没敢再提这件事。 　　“有没有必要好像不是你说了算吧？你现在算算，那剩下的钱能不能抵销更换这酒瓶、酒标、酒盒的费用。”朱代东冷笑道。 　　“可能不够，但多出的钱我作主，酒厂垫付了，反正这些酒的出厂价，我们也还是有些利润的，就算垫付，厂里也不会亏本。”刘炜很快核算了一下，五百多箱酒有六千多瓶，酒标不值什么钱，一分钱能买好几张。酒盒和酒瓶的成本也不是很高，主要是量太小，可能会贵点。 　　“那我供应乡党委乡政府谢谢你了，这三样东西最好能先打样，如果不行，我也要先见到效果图。”朱代东又叮嘱道。 　　“没有问题，最快三天，最迟一个星期，我会亲自将东西送到你的办公室。”刘炜说道。 　　※※※※ 　　“书记，酒厂进展顺利，但有件事得麻烦你。”朱代东再次来到陈树立的办公室。 　　“什么事？”听得酒厂那边的情况进展顺利，陈树立的眉头也是舒展了开来，昨天朱代东向他汇报了一个关于酒厂的计划，一开始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朱代东用数据和实例打动了他，因此他才会同意朱代东用精品老白干来抵酒厂今年企管费。 　　“酒名的事，昨天我忘了提这件事，刚才我在酒厂的时候跟刘炜说了一个酒名，就叫树木岭酒，如果书记有什么意见，我再改。”朱代东说道。 　　“树木岭酒？我看这酒名就可以，既能创造一个品牌，又能变相的给树木岭做宣传，一举两得。”陈树立笑道，这酒如果真的能像朱代东所说那样，取得巨大成功，那对自己以后的政治前途也是大有裨益的，不管怎么说，这酒都是在自己的任上才出现的，这一点任何人无法否认。 　　“既然书记认同，那就只剩下一件事了，还要请书记给酒提个字，我会让他们做到酒标上的。”朱代东轻笑道。 　　“我提字？这不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唉，好吧，我勉为其难试试。”陈树立刚想拒绝，但看到朱代东期盼的眼神，他知道这又是一个机会，虽然自己的字写得不怎么样，可树木岭这三个字还是经常写的嘛，未尝不能提这个字！ 　　望着朱代东离去的背影，陈树立心中感慨良多，他原本将朱代东放到企业办主任这个位子上，只是想让朱代东能有个合适的身份去搞豆腐的厂。没想到对于企业办唯一管辖的酒厂，朱代东竟然也能提出很好的想法，虽然现在还没有看到成果，但陈树立相信，如果按照朱代东的规划去执行，树木岭酒厂未必不能打一个漂亮翻身仗。 　　人才啊，不管放到哪里都会光的！如果说一开始陈树立只是有些欣赏朱代东的话，那现在他已经有些喜欢他了。 　　从陈树立办公室出来后，朱代东又去了袁平的办公室，虽然他内心鄙视袁平，但却不能无视袁平。自从他在县城救了陈万里之后，袁平对他也是迅速冷淡，表面上袁平每次见到他，都会很热情很客气，但实际上，朱代东能感觉出来，袁平内心已经拒他于千里之外，两人可以说是貌合神离。 　　“乡长，有时间吗？”朱代东敲了敲门，进去后问，“关于酒厂今年的企业管理费想向你汇报一下。” 　　“嗯，坐吧。”袁平正在看一份材料，说完之后，他又埋头聚精会神的看起来，好像忘了朱代东的存在一样。 　　朱代东清楚，这是作为领导的技巧，明明知道你来了，却不作理会，晾你一段时间。朱代东也没有从到袁平的对面，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袁平“认真”的看材料。 　　过了十几分钟，袁平总算是“看”完了材料，他抬起头来，见朱代东还站在那里，微微一怔，“站着干什么，坐吧，刚才你说是什么事来着？” 　　“关于酒厂今年的企业管理费的问题。”朱代东微微一躬身，说道。 　　“企管费出什么问题了？”袁平一“讶”，问。 　　“今年酒厂的生产和销售都不景气，这个月的企管费都交不出来了。” 　　“这个刘炜，简直就是乱弹琴！酒厂再穷，未必两千块钱的企管费都交不出？何况你又是刚上任当这个企业办主任，这让别人怎么看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故意为难你呢，不行，我给刘炜打电话，让他马上安排，就算是借，也要先把企管费交了！”袁平愤愤然的道。 　　如果朱代东昨天要是没有听到他与刘炜的那番对话，对袁平必定会心生感激，多好的领导啊，多为下属着想的领导啊。 　　但是现在，朱代东只觉得，多会演戏的领导啊！ 第58章 军令状 　　要说演戏，朱代东这几个月在乡政府经过N多次实践之后，已经初窥门径，他连忙“激动不已”的说道：“乡长，太谢谢你了。但刘厂长也有刘厂长的难处，我们作为上级主管部门要体谅他的困难。” 　　“你体谅他的困难，那谁来体谅你的困难，我告诉你朱代东，企管费必须要收到，否则你这个企业办主任就不合格！”袁平厉声说道。 　　“是，是，乡长放心，企管费我肯定会一分不少的收上来。事实上……” 　　“事实上你一分钱都没收来了！”袁平冷笑道。 　　“但是我已经跟刘炜说好……” 　　“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朱代东，我告诉你，企管费如果收不上来，你这个企业办主任我就撤了你！”袁平声色俱厉的说道。 　　“乡长，企管费一定会收上来，这个月酒厂没钱，我也没办法，因此我让刘炜将酒厂仓库里的几百箱精品老白干拿来抵债，只要将这酒卖掉，企管费就全有了。兴许还会多几千块钱也不一定。” 　　“如果那酒卖不掉呢？”袁平冷笑道，“还兴许多几千块钱，朱代东，我告诉你，不要说多几千块钱，哪怕你就算多卖了几万块钱，乡里一分钱也不多要，全给你！” 　　“此话当真？”朱代东被袁平一路抢白，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能当真的？我不但要跟你说，而且在党委会上也会这样说。但若是那些酒卖不掉呢？企管费由你来出？”袁平冷嘲热讽的说道。 　　“乡长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拿不出一万元。”朱代东苦笑道，乡政府的工资比学校要高一些，但也就多了百来块，要存一万元，至少他得不吃不喝干两年。 　　“我也不杀了，如果你收不上企管费，这个企业办主任就要换要能收上钱的人来干。”袁平冷淡的说道，这才是他真实的目的。 　　“这个月肯定是不可能把钱收上来了，下个月的今天，我保证把全年的企管费全部一次性收齐。”朱代东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我就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袁平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下午，袁平主动提出召开党委会，陈树立已经从朱代东那里知道了袁平与他的谈话内容，虽然他觉得袁平有些小题大做，但他还是答应召开党委会。袁平想借企业办来打击自己的威信，想法很好，刘炜的配合也不错。但他低估了朱代东的能力，特别是他的经营能力。陈树立相信，袁平这次要做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这次树木岭乡党委会的主要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乡企业管理办公室主任朱代东，在收缴树木岭酒厂时的不利的情况下，竟然自作主张，让酒厂用库存好些年头的陈酒来抵款。乡政府又不是糖酒门市部，要这么多酒干什么？ 　　袁平在会上很“心痛”的提出，朱代东这个同志还是太过年轻，当上主任后草率从事。秉着挽救同志的意愿，乡里同意给朱代东同志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去销售这些库存酒。乡里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一个月之内，将酒厂全年一万元的企管费交到财政所。至于朱代东同志提出来，兴许那些库存酒的销售收入会超过一万元，由袁平提出，党委会一至同意通过，如果朱代东有能力将销售收入超过一万元，多出来的部分，将全部当成奖金奖给朱代东。 　　当然，有奖就得有罚，如果一个月之内，朱代东不能上缴一万元的企管费，那就说明这个同志不适合担任企业办的主任一职，党委会将按照程序，撤销他的职务。为了保证朱代东在销售这些精品老白干时不受干扰，所有的酒都将由他来处理，任何人不得干扰。 　　这其实就是让朱代东立一个军令状，只不过这个军令状是以党委会会议记录的形式记录在案。 　　但颇为有趣的是，写会议记录的正是朱代东，这个军令状其实也算是出自于他自己的手。 　　散会后，袁平显得兴致勃勃，背着手走在走廊里，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朱代东照例走在最后，等打扫完会议室后才离开。 　　为了一个人而特意召开一次党委会，这在树木岭乡的历史上还不多见，何况这个人还是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的朱代东。不说朱代东能不能把库存的精品老白干销售出去，至少现在朱代东的名字，在树木岭乡是广为传颂，全乡的干部、各村的支书、村主任都深深的记住了这个叫朱代东的年轻人。 　　刘炜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党委会的内容，他连忙跑到乡政府找到袁平，向他汇报了朱代东拿精品老白干抵企管费，又要把精品老白干换包装、换酒瓶、换酒名的事。如果朱代东真的把精品老白干销售出去，而且销售额还超过了一万元，那自己不成了他的“帮凶”。 　　“瞎折腾！”袁平听完刘炜的汇报后，半晌吐出这么一句话。他的神情颇为不屑，在他看来，酒厂有自己的供销科，这几百箱酒都积压了这么多年，朱代东有三头六臂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些酒卖出去？这不是笑话嘛！ 　　“乡长，那换包装、换酒瓶、换酒名的事还是照着朱代东的吩咐去做？”刘炜小心的问。 　　“可以，既然朱代东敢保证一个月之内把那些酒销售出去，我们也不能太小器，扯后腿的事就没必要，太没意思了嘛。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要不然到时他到陈书记那里又哭又闹，我们也于心不忍。”袁平很“大度”的挥了挥心。 　　刘炜心中闪过一阵恶寒，娘的，要不你要让故意不交企管费，会有这么多事吗？扯后退，就是你干的！ 　　离开袁平的办公室后，刘炜都有些为朱代东抱不平，但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在朱代东与袁平之间选择，他肯定会毫不迟疑的选择后者。就算朱代东后面有陈树立撑腰，但这件事已经通过了党委会，在刘炜看来，朱代东这个企业办主任的任期最多还有一个月。 第59章 送酒 　　朱代东其实还真担心袁平扯后腿出妖蛾子，袁平那句“瞎折腾”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只要袁平不“瞎折腾”，他有信心，将这五百多箱精品老白干换回一万元。 　　他现在已经像立了军令状似的，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五百多箱精品老白干换回一万元。这就像背水一战，如果一个月之内不能把酒卖出去，自己被撤职事小，恐怕陈树立都要被自己连累。 　　但现在包装、酒瓶、酒标都还没有更换，以精品老白干现在这副“尊容”，朱代东是就算对精品老白干再满意，也没有信心销售出去。 　　现在精品老白干还没有完成它华丽的变身，朱代东就算是满腹经营之道也只能望洋兴叹。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是他与侯立华约好去市里卖香干的日子。一大早，朱代东提了几瓶精品老白干就去了乡政府前的马路前，树木岭开往县城的班车就在此候车。从树木岭去沙常市，得从县城转车，因此为了今天才赶回来，必须得赶上去县城的第一趟班车。其实如果有车的话，可以从树木岭乡先去隔壁的狮子山乡，过了狮子山乡，便是沙常市市郊，路程比从县城绕要近一半。 　　“侯支书，侯哥，敢哥，你们怎么就来了？”朱代东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侯立华、侯敢父子已经到了，而侯勇今天也早起，站在一旁。 　　“我刚才还说要去叫你，爸说你一准会来，果不其然。”侯勇笑眯眯的说道。 　　“既然答应了侯支书，当然得来，人无信则不立嘛。”朱代东笑道，他看到侯立华身边有两个铝桶，又问：“这都是香干吧，怎么这么多？” 　　“这一桶是香干，这一桶是卤干。”侯敢在一旁说道。 　　“卤干？好，我们树木岭的卤干也是一绝！”朱代东呵呵笑道，想到卤香干，朱代东又想起了无名道长，现在无名道长已经成了武当山上的真人，想要再回三清道观的机会恐怕不太可能了。 　　“代东，你是不是想中午在市里时，就着卤干下酒吧。”侯勇见到朱代东手里的几瓶酒，笑道。 　　“我这可不是带到市里去喝的，不是要到县里转车么，顺便送给一位朋友。”朱代东笑了笑，他所说的这位朋友当然是赵金海。精品老白干以后想要在县城销售，首先就得取得赵金海的认可。为了不让他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还特意将酒标撕了下来，现在的精品老白干这卖相着实差了些。 　　过了会，班车慢悠悠的开来，朱代东、侯立华、侯敢上了车，上车后，朱代东特意看了看表，才六点五十五分。七点正，班车准时出发，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颠簸，才到了雨花县城。 　　汽车站与火车站相隔不远，每天早上九点半，有一趟经过雨花县的列车，他们到县城的时候才八点左右，朱代东正好趁此机会去一趟公安局。委托侯立华父子去买车票后，朱代江与他们约好等会见面的地方，就离开了。在街上招了辆三轮车，这是县城目前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五毛钱可以送到县城任意地方。 　　到了公安局，门卫将朱代东拦了下来，一开始他还奇怪，自己以前也来过，门卫没拦过自己。但门卫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今天可是星期天，既然自己休息，身为公安局副局长的赵金海难道就不休息了？ 　　朱代东并不知道赵金海的住址，现在去门，别人也不会随便告诉他。看了看时间，离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能不能跑趟香山山庄？朱代东拦下一辆三轮车，问到香山山庄要多久。对方很肯定的告诉他，半多二十分钟，但一个人去得收两块钱。朱代东没有犹豫，立刻上了车。 　　“师傅，你能不能在那里等我十分钟，到时我再付你两块钱车钱。”上车之后，朱代东说道。 　　“没问题，但只等十分钟，时间长了我就划不来了。” 　　“超过时间我再补你钱就是。” 　　“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车夫笑呵呵的说道。 　　当朱代东敲开徐军办公室的门时，里面的徐军一脸的诧异，“徐哥，没打扰你吧？”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 　　“没有没有，你找我有事？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徐军虽然诧异，但很快就热情的迎了出来，看到朱代东手里提的酒，又愣了一下。 　　“本来想送给赵大哥的，但今天他没上班，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就想到了徐哥，不会见怪吧？”朱代东将撕了商标的酒放到桌上，微笑着说道。 　　“当然见怪，下次有东西一定要先送给我。”徐军佯怒道，但他马上转怒为笑，“这是什么东西，酒还是醋？” 　　怨不得徐军会有此一问，老白干的洒瓶确实跟醋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当然是酒，而且还是目前市场上买不到的好酒。”朱代东神秘一笑。 　　“真的？那可是尝尝。”徐军拿起一瓶精品老白干，拧开瓶盖后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仔细的品味了一番，才一口吞下去。 　　“怎么样？”朱代东问。 　　“有点老白干的味道，但又有何不一样，也有五粮液的感觉，就算跟茅台比，也是各有所长，如果让我选，我更喜欢这种芳香秀雅、醇厚丰柔、甘冽爽净、回味悠长的酒。代东，这是什么酒？”徐军拿起洒瓶仔细的看了看，没有酒标，他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什么酒。 　　“原来叫精品老白干，现在改名树木岭酒。”朱代东笑着说道。 　　“精品老白干？这酒还真当得得起名字，但就是太俗了些，叫树木岭也不错。这是你们树木岭酒厂产的？”徐军知道树木岭有个酒厂，专门生产老白干。 　　“是的，这是十来年前树木岭酒厂研发出来的，当时的销路并不好，后来就停产了，如今还有几百箱放在仓库里，我现在接了个任务，包销这些酒。徐哥，你这山庄有兴趣上点这种酒么？”朱代东见徐军也喜欢精品老白干，连忙趁热打铁推销起酒来。 　　“这酒我当然有兴趣，但是这包装，啧啧，实在太土了点。”徐军看着像醋瓶一样的包装，摇了摇头。 　　“包装不是问题，我现在正让人更换包装和酒瓶，之所以换酒名也是这个原因。”朱代东暗自窃喜，只要徐军感兴趣就好办。 　　“只要包装过得去，我可以给你销点。”徐军点了点头，既然现在朱代东包销这种库存酒，怎么也得给他点面子。 第60章 卖豆腐 　　朱代东到火车站找到侯立华父子时，满脸的喜色还没有完全消退。侯立华老于世故，见到朱代东走来，连忙笑眯眯的问：“小朱，是不是捡到宝了？” 　　“捡宝倒没有，但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朱代东也没有隐瞒，他原本是想将酒让县城的门市部代销，以树木岭酒的卖相，绝对不会太差。但没想到徐军也答应让树木岭酒在他的山庄销售，这可解决了他的大麻烦。 　　香山山庄别看只是一个餐饮点，但每天的酒水消耗量却非常大。据徐军介绍，香山山庄每天至少要开二百瓶以上的白酒，当然，其中至少有一半会是茅台或五粮液，但剩下的近一百瓶白酒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也就是说，如果树木岭酒都交给香山山庄，最快两个月就能销售一空。 　　“不会是精品老白干的事吧？”侯立华在昨天下午又接到了乡里的电话通知，对于专门为这件事而特意召开党委会，他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这就是变相的逼得朱代东背水一战，成了，他的威望立刻会传遍全乡，可要是没成，他这刚当了几天的企业办主任，恐怕就得让贤。当然，这里面的内情，他也是清楚的，他在心里对袁平也很是不屑，你一个乡长跟企业办主任为难，这又何必。赢了，显得你没有肚量，输了，反倒有损威信。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但这件事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还得请您帮我暂时保密。”朱代东乐呵呵的说道。 　　“你放心，我这嘴严实着呢。”侯立华笑道。 　　在雨花火车站九点半准时登车，十点半就到了沙常市，出了火车站后，他们就去了最近的一家农贸市场。农贸市场最热闹的时候是清晨，那时的菜新鲜，选择余地大。但因为今天是星期天，他们到的时候，市场里买菜的人还是比较高的。 　　这家农贸市场，朱代东以前来过，他先带着侯立华父子在市场里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顺便买了点小塑料袋用来装豆腐。农贸市场的四周都是门面，而市场中间是各种摊位，这些地方都是要付租金的。他们三人只能在市场的出入口找了个地方，把两桶豆腐干摆在了地上。 　　摆了一会，就有人陆续来问价，这次他们带来的两种豆腐，香干的块大，有手掌大小，约一公分厚，卖价五角。卤干要小一些，也薄一些，但因为可以直接食用，算是熟食，因此价格也定为五角一块。 　　“代东，是不是价格太贵了？要不降到一块钱三块？”侯立华见问的人多，买的少，有些沉不住气。因为要来卖香干，他特意在家里算过成本，算上电、煤的费用，一块香干的成本在三毛左右，卤干的成本要稍微高一些，但也不过贵几分钱。这次只是为了检验市场，如果不能全部卖掉，那对全村人的信心可是不小的打击。 　　“那可不行，你别看到市场里的香干没我们的大，更没我们的厚，也卖五角？咱可不能干赔本赚吆喝的事。”朱代东摇了摇头，降价绝对不是王道，毕竟五角钱一块的香干，也属于正常的利润。要知道侯立华还没算运输成本呢，如果真的全部算上去，成本可能在四角左右了。 　　“这可是两大桶呢，一块一块的卖，得卖到什么时候？”侯立华有些发愁。 　　“逛菜市场的人都是常客，我们第一次来，是生面孔，卖得少一些也正常。”侯敢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刚才在市场里看到许多菜贩与顾客都很亲热的打着招呼。 　　“所以我们的豆腐干子要想卖得好，得有名气，至少得让别人一眼就知道，你们等等，我去写个招牌。”朱代东想了想，销售方面的书籍他也看过不少，但真要理论联系实际，就有些难度了。 　　他到市场里向别人要了块纸板，借了支笔，原本朱代东想用毛笔写的，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只好用圆珠笔。但他写的是空心字，里面用线条填满，看上去倒也醒目。 　　“小伙子，你这字写的不错，能不能也帮我写个价格？”借他笔的是一位水果摊老板，见到朱代东写的价格牌很别致，也说道。 　　“没问题，我先将这拿出去，等会再给你来写。”朱代东微笑着道，与己方便，与人方便，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 　　“树木岭香干，五角/块；秘制卤香干，五角/块，好，这下我连吆喝也省了。”侯立华见到两块纸板上的字，乐呵呵的说道。 　　有了这两块“招牌”，销售量立刻见涨，朱代东又想起在一本销售书中看过的促销手法，他拿了两块香干和卤干，在那位水果老板那里借了把刀，切成碎片。只要有人来问，马上拿出来请别人试味。只要是试过味的，基本上都会买一二块。 　　像“树木岭香干”，量大料足，一块就可以炒一个菜，而卤香干的味道也很不错，是下酒和凉拌的好菜。 　　“尝尝我们的香干，不买不要紧，味道很好的。” 　　很快这名话就成了侯立华父子的标准吆喝声，也正是因为如此，两桶香干竟然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就销售一空。 　　侯立华数了数钱，有九十八元。来的时候是香干和卤干各一百块，朱代东“促销”各用了两片，还剩下一百九十六块，与钱数完全相吻合。他又暗中算了算成本，按每块三毛钱算，二百块豆腐也就是六十块钱，毛利竟然有三十八元。就算是扣掉车费，那也有三十四元啊。如果天天都有这样的收入，我的天啦，这不一个月能赚一千？ 　　暗暗算出的这个数字让侯立华咤舌不已，豆腐虽简单，但赚起钱来也很简单啊。这要是将全村人都组织起来生产豆腐，那一天得赚多少钱？一个月又得赚多少钱？一年下来又得赚多少钱？恐怕就连那些外出打工的人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第61章 一天的收获 　　星期天的中午，赵金海与郭临安联袂来到香山山庄，两人今天都难得清闲，约好一起来山庄喝一杯。身为主人兼老部下的徐军当然也得作陪，将两人引入二楼的包厢，徐军去了趟办公室，将早上朱代东送来的四瓶精品老白干拿了过来。 　　“我说小军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器了？”赵金海看到徐军提着四瓶外形像醋一样的酒瓶进来，揶俞道。 　　“老营长，我这可不是小器，你可不能以貌取人，不，应该是以貌看酒。”徐军笑嘻嘻的给赵金海和郭临安各倒上一杯，“两位领导尝尝看。” 　　“嗯，这酒不错。”郭临安先是尝了一小口，接着把一杯全部倒进了肚中。 　　“咦，小军子，这是从哪里搞来的酒，不错啊，很醇，很爽，有点老白干的味道，但又不像是老白干。而且这酒有些年头了，绝对不是新酒，没有新酒的那种燥味。”赵金海也是很小尝了一口，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完后，对这种不知名的酒是交口称赞。 　　“怎么样，两位领导，这酒还行吧？”徐军笑眯眯的说道，随手又给他们倒上了一杯。 　　“这是什么酒？”郭临安问。 　　县委书记发话，徐军再想吊胃口也不敢，他连忙说道：“这酒其实就是本县产的，树木岭乡酒厂生产，是朱代东早上送来的，原本是送给老营长的，结果今天他没上班，就送到我这里来的。” 　　“好小子，搞了半天，这是我的酒啊。”赵金海大喊一声，将桌上的四瓶酒都拧到了自己身前。 　　“这酒是树木岭酒厂生产的？我怎么不知道？”郭临安眉头微蹙，他这个人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只有一样，就是酒。因此无论到了哪个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视察酒厂，树木岭酒厂他前年也去视察过，记得树木岭酒厂只生产一种老白干，并没有这种酒。 　　“这是酒厂的陈酒，原来叫精品老白干，但朱代东说现在已经改名为：树木岭酒，同时还会更换包装和酒瓶。”徐军解释道。 　　“树木岭酒？这酒名虽然不咋的，但比精品老白干还是顺耳得多。”赵金海在一旁笑道，“小军子，树木岭酒厂是不是又要生产这种新酒了？” 　　“没听朱代东说啊，我只知道现在酒厂所有的陈酒都由他包销，这不，上午他来找我，就是想看我的山庄能不能帮他销点。”徐军摇了摇头，说道。 　　“朱代东只是乡政府的一名秘书，他什么时候又成了酒厂的业务员了？”赵金海讶道。 　　“这件事我也所知不多，上午他只在这里坐了十几分钟就走了，你要想知道，还是当面问他吧。”徐军当时尝了精品老白干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这酒上，哪里还会顾得上去问那么多？ 　　“徐军，这换酒名换包装换酒瓶是谁的主意？”郭临安突然又问，他第一次见朱代东是因为好奇他的酒量，赵金海当时向他吹嘘，树木岭乡有个小伙子的酒量深不见底，他不相信，才过来试探了一下，结果让他出乎意料。这段时间朱代东并没有借机来接近他，这让他很满意，说明对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又听到朱代东的消息，还是因为酒，只不过上次是喝酒，这次是卖酒。 　　“是他的主意，他告诉我已经让人正在更换这些东西，一旦确定，马上就会送样酒来。”徐军笃定的道。 　　“好，等样酒送来后，你也送两瓶到我那里。”郭临安微微颌首，以精品老白干现在的包装，想要卖出去显然很难，而朱代东却能敏锐的发现这一点，并且立刻改正，看来此人也颇有经营之道，现在只看他成绩如何了。 　　“小军子，如果包装过得去，你就多帮他销点，他上午来找我，肯定也是想让我帮他出把力，县里的酒类门市部我不好打招呼，但你这里，我可以下这个命令。”赵金海叮嘱道。 　　“这还用说？我这里每天用的酒，除了茅台、五粮液这些高档酒后，还会有一些中档酒，以前用的是市里生产的西星酒，但喝了这树木岭酒后，我决定将西星酒撤了，全部换树木岭酒。”徐军说道，其实这段时间他还真在想要换酒，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替代品，才一直这么将就着。 　　“这酒比西星酒要好得多。”郭临安肯定的点了点头。 　　有了郭临安这句话，哪怕就是精品老白干保持原样，徐军也会进一批。这酒论品质，虽然跟茅台、五粮液等酒还有些差距，但茅台、五粮液的价格跟树木岭酒更是有差距。茅台一瓶二十元，五粮液十二，而且还不是有钱就一定能买到。 　　※※※※ 　　朱代东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侯立华父子由侯勇骑摩托车送回去，而他回到办公室后，随便洗漱了一下就上床摆着龟息大法的姿势睡着了。今天确实很辛苦，上午在沙常火车站附近的农贸市场将所有豆腐全部卖完后，他们随便找个家面馆，随便吃了碗面条。 　　下午在朱代东的带领下，三人将全市八家农贸市场全部跑了个遍，除了是熟悉地形外，还与三家农贸市场里的商贩达到了口头协议。以后侯家塘村的香干可以让他们代销，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果。 　　这次因为时间的关系，同时手头上也没有了样品，否则代销点肯定还会增多。按朱代东的估计，每家农贸市场，至少可以设二至五个代销点，八个农贸市场至少要有二十个代销点以上。这才能保证日后侯家塘的豆腐大规模生产出来后，当天就能全部销售出去。 　　最后他们又跑了一些机械门市部，问了问磨桨机的价格，货比三家，过二天就由侯立华父子再去市里，把机器买回来。 　　对于今天的收获，朱代东很满意，首先是精品老白干送给了徐军，为以后的树木岭酒进入香山山庄铺平的道路。别看香山山庄只是一家酒店，但那里的白酒消耗量，绝对不比酒类批发部要少。 　　而在市里也很顺利，现在侯家塘村的事基本上定了下来，接下来朱代东只需要再去指导他们对生产的规范管理，就给让树木岭乡增加一个新的、盈利的集体企业。 第62章 树木岭酒 　　刘炜的动作很快，还没到一个星期的时候，仅仅过了三天，他就带着新包装、新酒瓶、新酒标的效果图来见朱代东。在精品老白干没有换上新的包装、酒瓶和酒标前，这些洒是不会销售的。因此，他的速度直接决定着朱代东能否按照完成任务的关键。 　　在这件事上，由于袁平并不想留下扯后腿的印象，因此，刘炜几乎是将这件事当成酒厂现在的头等大事来抓，他亲自到包装厂和玻璃厂，督促他们最好的设计员加班加点的设计，这才有了现在的速度。 　　朱代东的那几百箱精品老白干销不销得出去，跟他没什么关系。但要是因为他的原因，而使得这批酒迟迟不能销售，那他有可能就会成为朱代东的挡箭牌。他不想这样，袁平同样不想如此。 　　看到效果图，朱代东基本满意，看得出来，设计这些外包装、酒瓶、酒标的人还是下了心思的。像原来那种圆形醋瓶形状就改成了方形，看上去很古雅、大方。但对外包装的颜色，朱代东提出了不同看法。 　　效果图上的外包装颜色是暗红，他觉得不醒目，想要换成明黄，同时在外包装上，他觉得除了中文外，还要加个英文。虽然这样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可上面有英文却能让人觉得有档次。而酒瓶的边饰，他想再加些花纹。当然，树木岭这三个字也得改，陈树立提的字已经到了他手上。 　　“要改的地方就这些了，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做好？”朱代东将要改动的地方一一告诉了刘炜。 　　“我今天再去跑一趟，争取今天就定型，让他们抓紧时间打样，到时你最后确定好后，马上就生产，最多不会超过三天时间。”刘炜想了想，说道。这些东西并不复杂，生产起来也很容易，只要设计定了型，有两天时间足够了。 　　“那就辛苦刘厂长了，对了，我想再定做几个大的酒瓶，至少要有一米五高，比例要与装酒的酒瓶完全一样，不知道要多少钱？当然，这些钱由我个人出。”朱代东想了想，又记起一件事。 　　“酒瓶的成本其实并不高，我让玻璃厂定制就是，你要多少个？”刘炜问。 　　“先定五个吧。”朱代东想了想，香山山庄肯定要放一个，另外自己去县里联系销售点，也可以在他们的门口放一个，用酒瓶当广告牌，效果肯定会好。 　　“没问题。”刘炜把朱代东的要求记在了本子上。 　　第二天，刘炜就拿了样品来找朱代东，样品与效果图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看到新的包装、酒瓶和酒标，朱代东很是满意。这件事由他完全作主，因此他也无需再去请示领导，就让刘炜立刻通知包装厂和玻璃厂，马上生产。 　　因为再没有改动，刘炜此次只需要给包装厂和玻璃厂各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立刻生产，争取在二天之内就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生产出来。而同时他也指示酒厂开始对库存的精品老白干拆封，只要新的包装、酒瓶和酒标一到，马上进行罐装。 　　四天后，也就是乡党委会形成决议的第八天，朱代东拿到了第一件换上了新包装的树木岭酒。酒箱的包装与酒的外包装大同小异，明黄色的基色，上面“树木岭”这三个大黑字显得非常醒目。下面是生产厂家：树木岭酒厂。 　　在侧面是关于树木岭酒的介绍，而反面则是英文版，看上去很有档次，也很有时代感。拆开酒箱，里面并排放着十二瓶酒。抽出一瓶，上面的包装几乎是酒箱的缩小版。将方形的酒瓶拿出来后，让人眼前为之一亮。而酒瓶上的酒标与包装上的正面基本相似，只是下面多了行英文。 　　拧开盖子，朱代东就这么喝了一口，好酒。人靠衣装，酒靠瓶装，这酒瓶一换，好像连里面的酒都更加好喝了似的。 　　“刘厂长，真是辛苦你了，能在短短八天之内就将所有的包装、酒瓶、酒标全部设计、生产、更换出来，不管这批酒的销售情况如何，我都非常感谢你。”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这是应该的，相比我，你的压力再大，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朱主任，你可得加把劲。”刘炜看到这些换上新包装的原精品老白干后，震动很大，感触也很深。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精品老白干无法销售出去了。 　　“刘厂长，如果这批酒我能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天时间内换回一万元，你有没有打算重新酿造精品老白干？”朱代东笑道，虽然刘炜的某些做法让他不愤，但刘炜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因此他也不介意帮刘炜一把。 　　“这个还得厂里研究才能决定，但我想，只要市场认可，厂里应该会重新生产。”刘炜在没有看到这些经过重新包装的精品老白干前，他对朱代东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可现在看到这些已经改名为树木岭酒的原精品老白干，他忽然有种感觉，朱代东有机会赢！而树木岭酒厂也将迎来一个新的发展机遇。 　　“对了，刘厂长，那广告酒瓶做出了吗？”朱代东问。 　　“做出来了，一共五个，现在都放在厂里，成本是二十元一个。你什么时候要，我马上让人给你拉来。”刘炜说道。 　　“不急，到时与那些酒一起运吧。”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 　　刘炜走后，朱代东又拿了两瓶树木岭酒出来，径直去了书记办公室。 　　“书记，树木岭酒出来了，这是感谢你的提字，现在没钱，就用两瓶酒抵了。”朱代东走进去，笑嘻嘻的说道。 　　“看看。”陈树立放下手头上的材料，拿起一瓶酒认真打量。“不错，只是换了包装，这酒的档次就提高了不少。” 　　“那还用说，特别是‘树木岭’这三个字，大气磅礴、潇洒飘逸，更是为酒添色不少。”朱代东打趣道，他现在与陈树立的关系已经急速拉近了许多，而在处理这批酒上，两人其实也是同仇敌忾，处在同一战线。 　　“既然如此，我的提字就值两瓶酒钱？”陈树立佯恼道。 　　“可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拿不出钱啊，酒倒是有几千瓶。”朱代东嘻嘻笑道。 　　“代东，常委会可是形成了决议，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这些酒变成一万元？”陈树立放下酒瓶，正色的问。 　　“十成。”朱代东淡淡的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有信心就好，不要担心那个决议，上面也没有说你不能自己买下这批酒嘛，到时候这一万元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可以给你想办法。”陈树立其实早就想到了退路，就算朱代东没有把酒在一个月之内销售出去，也可以先凑一万元把企管费垫上，那些酒慢慢卖就可以，总会卖足一万元的。 　　“谢谢你，书记。”朱代东倒没想到党委会的决议还有这个漏洞，但他坚定的说道：“我相信，这批酒一定能卖出去。” 第63章 占了便宜 　　下午，朱代东请了半天假，带了一箱树木岭酒去县城，下车后，直奔香山山庄而去。在徐军的办公室，朱代东将那箱酒全部放在了他的桌上。 　　“你小子的速度够快的！”徐军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时间，朱代东竟然把换好包装、酒瓶、酒标的树木岭酒就送了过来。 　　“深圳有深圳速度，我们树木岭也得有树木岭速度嘛。”朱代东乐呵呵的说道，同时将酒箱打开，抽了一瓶酒出来。 　　“不错，光是看包装，这酒就能加十分。”徐军看到酒的外包装，只觉眼前一亮。 　　打开包装，抽出那方形的酒瓶，看到这别致、古雅的酒瓶，徐军觉得这酒的档次又提升了一档不止。 　　“除了‘树木岭’这三个字有些瑕疵之外，其他堪称完美，这酒你留下吧，晚上我让客人试试。”徐军很满意，这酒的外观、包装、口喊都比西星酒高了个档次，相信客人肯定会满意。当然，定价嘛，肯定也得超过西星酒才行。 　　一瓶西星酒，外面卖四块五，香山山庄的价格是十元。原本徐军是想，让树木岭酒的价格稍微比西星酒低一点，比如八元。但现在看到这酒的包装后，他决定，定价要高出西星酒，至少得也得与西星酒一样的价。 　　“徐哥，这酒可不能都给你，至少你得给我留五瓶，我还得去几个门市部跑跑。”朱代东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县城，索性将所有的潜在客户都跑一趟。 　　“你现在是不是调到酒厂工作了？至于这么卖力么？”徐军笑道。 　　“这倒没有，但我要将所有树木岭全部包销出去，这可是立了军令状的。”朱代东苦笑道。 　　“你一个人销售？”徐军上次并没有在意朱代东的话，对于他包销所有的酒并不知情。 　　“不错，一共有五百多箱，一个月之内得全部卖完。”朱代东说道。 　　“五百多箱？你说这酒现在一共都只有五百多箱？”徐军讶然的问。 　　“什么只有五百多箱，这可是三吨多白酒呢？”朱代东苦笑着摇头不止。“徐哥，你这里需要多少，明天我给你送来。” 　　“我全部都要，你也不用麻烦去其他地方跑了，都送到我这里来吧。”徐军沉说道，他已经敏锐的发现了这里的商机，树木岭酒的包装和品质都很不错，最重要的是树木岭酒的唯一性。他的香山山庄之所有生意火爆，也正是因为唯一性，来这里消费的大部分是政府机关和商务用餐，如果他这里出现一种其他地方都没有的酒，而且酒的品质和包装也很独特，这会吸引多少顾客慕名而来？ 　　“都送你这里来？徐哥，你没搞错吧，香山山庄生意再好，一个月也用不了这么多酒啊。”朱代东大吃一惊。 　　“我这里一个月当然用不了这么多酒，但你这酒总共也就五百多箱，如果我不一下子全部要了，以后没酒了怎么办？你们乡里的酒厂现在生产这种酒了吗？”徐军笑眯眯的问。 　　“没有，就算是恢复生产，也得半年以后才能上市。”朱代东问过刘炜，现在树木岭酒厂人才凋零，虽然树木岭酒有现成的配方，但要恢复生产，至少也得半年时间。 　　“这不就结了？这酒除了卖相好，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量小。除了我这里，在别的地方根本喝不到，哪怕是你们的树木岭酒厂也没有。能喝上这样的酒，那得有多大的面子？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将所有的酒全部拉来，一瓶都不能剩。”徐军坚定的说，喝酒吃饭，也图个稀罕。茅台酒少，身价才高。现在树木岭酒至少在半年内不可能在市场上见到，这个时间差就能让他的山庄生意劲熚半年。 　　“不会吧，这么说以后我就算想喝树木岭酒，也得到你这里来？”朱代东苦着脸，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你自己留下十箱吧，但说好，不能多留，而且还不能让人知道。”徐军好像已经成了这批酒的主人，“宽宏大量”的开了个后门。现在他已经在心中策划，得怎么样宣传树木岭酒，同时也在心中懊悔，早知道这样，何不直接将酒命名为香山酒，那可就更加有面子。 　　“多谢徐哥，明天我就让人把酒送来，对了，我还定了五个一米五高的酒瓶，摆在外面就是个别致的广告牌，要不要也给你送一个来？”朱代东说道。 　　“这小子果然有些鬼主意，五个我用不了，就送一个来吧。”徐军笑道，现在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宣传树木岭酒了，就人那广告酒瓶开始，“对了，我把酒买了，还不知道这酒的价格，报价吧。” 　　“总共是五百二十五箱酒，一起一万元如何？”朱代东说道，其实说到一万元，他还是赚了点，现在一箱的成本已经升到二十元，他留下了十箱，就值二百元，只花了一百元的广告酒瓶钱，还净赚一百元。 　　“你这是打我的脸！”听到这个价格，徐军一下了变了脸，冷笑道。 　　“贵了？徐军，这是酒厂的成本价，要不你给九千五？”朱代东没想到徐军说变脸就变脸，但一想，一次性买三吨多白酒，少一点就少一点吧，再怎么算，自己也只亏了四百元，这点钱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不是贵了，是便宜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用这么低的价格买来的这批酒，还不戳着我的脊梁骨骂？再说了，就连郭……哥和赵局长都说树木岭酒后，我能用这种价格向你买酒？我看这五百多箱酒至少得值五万元，这样的价格才算是对得起它。”徐军板着脸说道。 　　“五万？这太高了，要不二元吧？”朱代东一听这个数字，也是被吓了一跳，现在的万元户就已经算是富翁了，一下子增加了四万的利润，就连他自己也觉得烧手。 　　“不行，最少四万。”徐军毫不松口。 　　“二万五吧。”朱代东急道。 　　现在他们是买的要提价，卖的要压价，这样的场面若是让那些生意人看到，指不定眼珠子会瞪掉。 　　最后还是徐军拍板，三万元！如果朱代东不接受这个价，那他宁愿不要这批酒了。朱代东无奈，只得同意。朱代东觉得自己赚得太多了，而徐军也有同样的心思。这批酒就算是三万元买进来，成本只与西星酒相当，可现在徐军已经打算，将树木岭酒的售价定为二十元一瓶，这样算下来，他一瓶酒就能赚十五元，六千瓶酒能赚多少？ 　　两个人都觉得占了对方的便宜，而且还是大便宜，最后朱代东出来的时候，徐军又叮嘱他，树木岭酒只给他五百箱就行了，剩下的全部留给朱代东自己。如果朱代东不答应，要挟条件还是一样，那五百箱酒他也不要了。 第64章 因误会而误传 　　朱代东一走，徐军马上提了两瓶酒去了县委，郭临安看到包装精美的树木岭酒后，赞不绝口。他已经知道了朱代东在树木岭乡的“军令状”。对朱代东能开动脑筋，解放思想，以新瓶装旧酒的策略将酒重新包装，很是赞赏。 　　“这酒你买了多少？”郭临安放下酒瓶，问。 　　“五百箱。”徐军不无得意的说道。 　　“五百箱？那不是基本上你一个人包了么？”郭临安讶道，五百箱白酒，足足有一大卡车。 　　“这酒总共才这么一点，我要不是全买下来，以后客人要喝，我找谁去？就算现在树木岭酒厂立刻安排生产，也得半年后才会有新酒出厂，我这可是陈年老窖。”徐军笑嘻嘻的道。 　　“你的商业眼光一向很准，这酒确实值得收藏。”郭临安看向徐军的眼神充满了赞赏，在自己还没有来雨花县之前，他的香山山庄就开了起来，徐军是改革开放之后，雨花县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凭着一个香山山庄，现在至少有百万身家。 　　“连书记都说值得收藏，这酒的价格至少得再提高百分之三十。”徐军呵呵笑道。 　　“只要别人认可，你就算卖一千元一瓶也没关系，但这可与我的话无关。”郭临安微笑着道。 　　※※※※ 　　“怎么样，都搞完了？”袁平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刘炜，淡淡的问。 　　“包装厂、酒瓶厂、酒厂加班加点，总算是在今天把所有库存的精品老白干都改成了树木岭酒。”刘炜躬了躬身，笑容满面的说道，这次酒厂的效率是有史以来最快的，就连刘炜自己都觉得意外。 　　“这个速度还是很快的，相信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朱代东对酒还满意吧？”袁平点了点头，只要刘炜的动作够快，就没有人能说三道四，时间一到，勒令朱代东辞职或是直接撤职就显得合理合法。 　　“他还是满意的，听说下午就去了县里，想来是去推销酒去了。”刘炜笑着说道。 　　“你觉得这酒他能销得出去吗？”袁平还是有些不放心问，虽然他有信心，可万一呢。 　　“乡长放心，如果他只在县里卖，肯定销不出去，我已经与县里所有的酒类专柜和门市部打过招呼，请他们不要代销树木岭酒。”刘炜在刚完成树木岭酒的包装后，就来向袁平请示，就是为了说出这件事，他可是竭尽全力为乡长服务的。 　　“老刘，你这样就不太好吧？”袁平眉头微蹙，但轻轻扬起的嘴角却深深的出卖了他。 　　“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再说了，朱代东又不会知道。”刘炜笑道。 　　朱代东确实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去联系县里的酒类门市部，哪里清楚，原本已经联系好的几家会临时变卦？现在的他，提着一个装着三万元的黑塑料袋，正兴冲冲的往乡政府赶。 　　虽然朱代东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沉着，要泰然自若，可他第一次怀里揣着这么一大笔钱，而且这其中还有两万将是他自己的，想要平静下来，确实很难做到。因为紧张，他的紧紧的攥着塑料袋，手指都有些发白，而他却是茫然不知。从小到大，朱代东就没见次一万元以上的钞票，现在好了，一次就拿着三万。 　　到了办公室，乡政府已经下班，信用社也关了门，只能把这笔巨款放在身边。可朱代东在办公室找来找去，从枕头底下到床板下，从酒箱里到上了锁的柜子，愣是没有找到一个自认为足够安全的地方。 　　其实他这办公室哪怕以前不锁，也从来没有丢过什么东西，只是我们的朱代东同学实在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三万元，他父亲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最后快要睡觉时，他实在不放心，只好将三捆钱都绑在腰上，这才修炼着龟息大法，渐渐的睡着。第二天，朱代东醒来得特别早，没办法，身上绑着三万元，他没做噩梦已经是谢天谢地。 　　但今天早上固定的晨跑肯定是不能去了，他得看住钱，将三捆钱锁在柜子里后，他就在走廊里跑了几十个来回。 　　好不容易等到八点，他马上提着那塑料袋去了信用社，没想到今天信用社却没开门，今天是星期天，信用社的人都是县里派下来人，昨天下午就回了县城。 　　信用社的人没上班，财政所也不会开门，这钱还得在自己身边待一天。原来没钱的时候，朱代东天天盼着哪天能发大财，但现在突然一笔巨款砸到了自己口袋里，他却是患得患失，看来自己的修养还是不够啊。 　　在内心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后，朱代东回到办公室，将塑料袋扔到柜子里，从中拿出一万元塞到裤袋里，然后把柜子一锁，就去了酒厂。只是酒厂也没上班，这几天刘炜天天加班，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天，当然得放一天假。他哪里知道，仅仅一天的时间，朱代东就将所有的树木岭酒全部卖了出去？ 　　一脸郁闷的朱代东只好又回去，在乡政府他碰到了食堂的老万，见朱代东脸色不好看，万建华小心的问：“事情不顺？” 　　“没有一件事是顺的！”朱代东也没注意去看万建华的脸色，叹了口气，返回了办公室。 　　他今天一早去存钱，结果信用社没开门，想去酒厂提酒，结果酒厂没人上班，对他来说，今天确实不顺。可是万建华却理会错了意思，他说“事情不顺？”问的是朱代东卖酒这件事，而朱代东回“没有一件事是顺的？”，只是说今天他没一件事是顺的。而万建华却认为，朱代东所说的意思是，他去销酒，没有一件事是顺的！ 　　中国人历来八卦，何况朱代东销酒，这件事是党委会决定的，而且还关系着他的前程，因为这件事，朱代东登上了树木岭风云人物榜，他自己没有发觉，这段时间他的一举一动很是引人瞩目。 　　很快，朱代东包销的酒卖不出去这个消息就以风一般的速度流传开来，到中午时，所有在家的乡干部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与这件事有关的刘炜、袁平，也有人特意向他们传递了这个最新消息。 第65章 全部运走！ 　　对于这种走了样的小道消息，朱代东是不屑去反驳的，有什么好反驳的，一切让事实说话！到了明天，自己把酒送到县城，不就一切大白于天下了？ 　　周一，上午乡里的主要领导开了个碰头会，朱代东作为秘书也参加了，他的任务是做会议记录。会后整理会议纪要，再分发给与会人员。 　　散会后，陈树立将朱代东单独叫到办公室，“代东，树木岭酒卖得怎么样？” 　　陈树立昨天人虽然在县城，但也听到了风声，有好几个人特意给他打了电话汇报朱代东诸事不顺的事，这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如今的树木岭酒与他已经有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如果朱代东要是一点酒都销不出去，他这个乡党委书记脸上也无光。虽然朱代东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过，但无风不起浪，昨天那些人说得活灵活现，好像朱代东去县城四处碰壁，一事无成的样子。 　　“书记，你也听到了谣传？”朱代东笑了笑，现在他裤袋里就装着一万元，随时可以宣传树木酒事件完结。 　　“谣传？我倒是希望是谣传，代东，现在很多人都想看你的笑话，看你的笑话也就是看我的笑话，我识人不明嘛。因此，一定要把树木岭酒的销售搞好，不能让别人说闲话。”陈树立语重心长的说道。 　　“书记，其实树木岭酒已经被县城的一家酒店全部买走了。”朱代东笑道。 　　“真的？”陈树立惊喜交集，看向朱代东的目光有惊讶、有疑惑、也有赞赏。 　　“钱都我带在身上，等会就去财政所把钱交了。”朱代东知道陈树立这是关心自己，当然，这件事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事。就算自己真的完成不了任务，对陈树立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好，好，今天你什么都不要干，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办好。”陈树立看到那一迭钞票，大声笑道，这下他完全放心了，这才想想刚才朱代东说全部酒都销售一空的事。“你刚才说所有的酒全部是一家酒店买走的？” 　　“是啊，县城香山山庄的老板徐军，觉得我们树木岭酒无论是包装、品质都非常不错，而且他特别看重的一点是，树木岭酒总共只有五百多箱，他一口气全买下来，这酒这就成香山山庄的专供酒了。”朱代东也确实没有想到徐军竟然会将所有酒都买下来，一开始他觉得徐军能买一二百箱就已经很不错了，但听完徐军的分析，朱代东觉得，如果自己有钱，又有这么一家山庄，自己也会一次性把酒全部买下来。 　　※※※※ 　　在乡长办公室，散会后的袁平一回到办公室，副乡长李金就跟了进来，“乡长，听说了吧？朱代东销酒，四处碰壁。看来这小子也就只能教教书，耍耍笔杆子。” 　　“你这都是听谁的？上个星期五，树木岭酒才按他的要求更换包装和酒瓶酒标，这才过了两天，你就下结论，这也太武断了些吧。”袁平淡淡的道，昨天他没在乡里，但也听到了不少传言，这样的事总不乏有人向他传递消息的。但现在离规定的日子还有近二十天，时间一天没到，袁平就不会去讽刺和讥笑朱代东，最多也就是在心里乐呵一下而已。昨天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心情确实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晚上还特意喝了两杯酒以示庆祝。 　　“现在整个乡里都传遍了，朱代东这个书呆子哪是做供销的料？乡长，朱代东一撤职，这企业办主任可就空了出来……”说起朱代东，李金是一脸的不屑，这段时间他心里可是闷了老大气，原本他对朱代东可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但那天被王波那小子一抢白，搞得自己老没有面子。 　　“怎么，你就有人选了？”袁平斜睨了李金一眼，玩味的问。 　　“也不是有人选，乡长，企业办可是政府领导的部门，这个主任总得是你看得上的人才行吧？”李金谄笑道。 　　“现在谈这件事还早，再看看吧。”袁平其实从昨天开始就在考虑由谁来接朱代东的位子，如果朱代东被撤职，陈树立就不可能再安排他的人来干企业办的主任，这是规矩。企业办其实是个清水衙门，能管的企业就那么一家酒厂，但闲职也有闲职的好处，这个主任相对于一般干部来说，已经算是升级了，因此也不能随便的安排人。 　　李金走后，袁平又给刘炜挂了个电话，“老刘，朱代东这两天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啊，乡长有什么指示？”刘炜在那边裂开嘴笑着，以前袁平一直称他为刘厂长，但这几天却改口为老刘了，他的心情当然很好了。刘厂长显得多生分？老刘就不一样了，话里怎么听都透着那么一股亲切。 　　“没什么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说完，袁平就挂断了电话。 　　袁乡长这是什么意思？刘炜将话筒缓慢的挂了回去，虽然袁乡长说了两句话，但其实最重要的是第一句：朱代东这两天有没有联系过你？袁乡长这是要确定传言的真实性！刘炜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乡党委会已经作出决定，销售树木岭酒的事由朱代东全权负责，因此，现在袁平实际上不好再在这件事上去做什么指示，当然也就无法从朱代东那里得到准确消息。但自己却可以直接向朱代东打听，而且现在那些酒也都存在酒厂的仓库里。一有什么动静，自己马上就会知道。当然，也得第一时间向袁乡长汇报，看得出来，他很看重这件事。 　　刘炜本想去乡政府找朱代东，没想到他才刚走到厂门口，就看到迎面看开了辆东风牌加长卡车，一直开到厂门口才停下来。而从副驾驶上跳下一人，刘炜一眼就看出，那是企业办主任朱代东。 　　“朱主任，你这是要拉酒？”看到这样的情形，刘炜哪里不明白朱代东的来意，只是他很意外，昨天不是有传言说他诸事不顺吗，怎么今天就来拉酒了？难道说他是故意这样做的？肯定是这样，他从酒厂把酒拉走，关于酒卖不动的消息就会不攻自破，好算计啊，看不出来，这么斯文的朱代东竟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不错，等会还要请刘厂长安排几个人帮忙装一下车。”朱代东笑着说道。 　　“没问题，朱主任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知道朱主任这次要拉走多少？”刘炜笑着问道，心里却是极度鄙视，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走歪门邪道，搞这些鬼名堂。 　　“现在厂里应该还有五百三十四箱吧，全部拉走！”朱代东淡淡的道。 　　“全部拉走？”虽然朱代东说的很随意，但听在刘炜耳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这朱主任也太能折腾了吧，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但是这样不显得太过了么？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酒现在已经归朱代东全权处理，刘炜也只有配合的话，哪怕朱代东再瞎胡闹，他也只能叫几个装卸工人给他装酒。 　　刘炜哪里知道，这五百三十四箱酒中的五百箱已经被人卖走，而且连钱都付了，剩下的三十四箱，朱代东也没打算卖，准备自己留着慢慢喝！ 第66章 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 　　在酒厂的装卸工在给朱代东装车时，刘炜悄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给乡长办公室挂了个电话。 　　“乡长，我是酒厂的老刘呀，向你汇报个事，现在企业办的朱主任派了辆车来，我正在让厂里的装卸工帮他装酒，对，五百三十四箱全部运走。”刘炜急切的说道。 　　“你就没问问这些酒是要准备卖还是要另外换个地方存放？”袁平心里一跳，刚才还在说朱代东一无是处，现在马上就将所有的酒全部拉走，看这架势，好像真的是要卖酒似的。但五百多箱酒一次性全部拉走，他朱代东有这个能耐全部销出去么？袁平有些不相信，他心里也有与刘炜一样的想法，朱代东这是在做样子给别人看，但是这样子却做得太过了，你一天往外拉个几十箱上百箱都没事，但一次性就将所有的酒全部拉走，这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么？ 　　“这我可没问，要不我等会问问？”刘炜小心的问。 　　“你就算是问，他也不会跟你说，就算是说，也不会说实话！”袁平眉头紧锁，朱代东从酒厂拉酒的事要是传到了乡政府，昨天的传言就会不攻自破，反过来，对自己的影响就会很大。“你刚才说是你厂里的装卸工在帮他装酒？” 　　“是啊，五百多箱呢，最快也得个把小时。”刘炜不明白袁平为何会问这样的小事，难道是说让自己不派人帮忙装卸？那可就做得太过了。 　　“那你就帮人帮到底嘛，既然帮朱主任装了车，干脆再派几名装卸工跟在车上，等到了地方再帮他卸车。怎么说，你们酒厂也是归企业办管理，这点小事还用朱主任自己提出来？你这个当厂长就要想到嘛。”袁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到时刘炜只要回来一问那些装卸工，不就知道朱代东拉酒是不是装腔作势？到时再帮他“宣传”一下，朱代东的名声恐怕就会就此毁掉，以后想要再在树木岭立足都难啰。 　　“这……好，好，就算是朱主任不提出来，这样的事我也应该想到。”刘炜一开始有些为难，但他马上就想到了，袁乡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朱代东到底将酒拉到何处也。怪不得自己只能当个厂长，而人家却能当乡长，这差距就是不一样啊。 　　对于刘炜主动提出来派四名装卸工随车一起帮自己卸车，朱代东当然不会有意见。刘炜闪烁的眼神肯定是另有目的，朱代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这人啊，都是有好奇心的，自己卖酒光明正大，就让他好好看看，免得又付出什么谣言。 　　卡车先到了乡政府，朱代东让人搬了三十四箱酒放到自己办公室。看到整整一卡车的酒运到了乡政府，见到的人都是议论纷纷，昨天不是传言朱代东的酒销不动么？这一车酒怕有好几百箱吧，看来传言始终就是传言，是不可信的。 　　袁平也注意到了这辆卡车，他是接到刘炜的电话后才开始注意的，看到从那卡车上只搬下来三十几箱酒，袁平脸上不察觉的闪过一丝冷笑。 　　“乡长，朱代东这是搞什么名堂？”李金在卡车一进乡政府马上就发觉了，看到袁平出现后，也慢悠悠的走到他身旁，恼怒的说。 　　“不管他管什么名堂，在一个月时间没到之前，你都只能任他搞！”袁平淡淡的道，说完，也不管那卡车还要去哪里，转身就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金紧紧的跟着袁平的步伐，在后面轻声笑道：“但乡里也不能任他这么胡闹吧，酒没销出去还是小事，要是弄出什么事来，可不好收场了。” 　　“弄出事来，自有他朱代东去扛，再说了，就算朱代东扛不住，总还有扛得住的人吧？你我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袁平淡淡的道。 　　“刚才那司机我认识，等晚上我就去问问，到底这些酒被他藏到哪去了！”李金还是不死心。 　　还没等到晚上，就在下午，袁平几乎是同时接到了刘炜和乡财政所所长徐锐的汇报，其中刘炜是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而徐锐是跑步来的。刘炜告诉袁平，朱代东的酒全部送到了县城的香山山庄，整整五百箱。而徐锐是来汇报关于酒厂的企管费的，就在十分钟前，朱代东已经将今年酒厂的企管费一万元整分文不少的交到了财政所。 　　如果袁平只听到一个消息，他还有可能会推想，朱代东是不是故弄玄虚，或是贷款缴费。但是两边这一对应，他敢肯定，树木岭酒已经全部销完，除了朱代东办公室的那几十箱酒外。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说好了这批酒归朱代东全权处理，现在只要朱代东这一万元交到了财政所，那几十箱酒就是属于朱代东个人的了。 　　“乡长，就是这么个事，你看我是不是先回去？”徐税看着袁平脸色变化莫测，时而黑时而青，哪还不知道此时乡长的心情极度不爽，这才小心翼翼的问。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戴着副眼镜，白净的脸皮让人觉得这是个很斯文的人，事实上，人的性格与外貌很多时候都是成反比的。在袁平面前，徐锐肯定是只乖乖兔，可要是回到财政所他那一亩三地上，那可就是个杀伐决断之人。 　　“好，你先回去吧。”袁平挥了挥手，此时他也需要一个人来静一静。 　　原本他是断定朱代东是不可能把这批酒销掉的，这才借着党委会的名义，给朱代东上了道紧箍咒，让他变相立了道军令状。朱代东是陈树立提上来的人，如果他的事情没办好，陈树立脸上也会无光。到时袁平不但可以让陈树立难受，而且还能顺手将企业办主任这个位子拿到手。 　　可现在事情却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从星期五刘炜将包装、酒瓶、酒标全部更换完毕，到今天他把五百箱送到香山山庄，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时间，这还包括了昨天的星期天一天。 　　朱代东随便到县城走一趟，五百箱酒就被人家一次性买走，可笑自己还在处心积虑的威逼对方立什么军令状，信手拈来就能完成的一件事，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么？还是自己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朱代东漂漂亮亮的把事情办完了，这不异于重重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而且还是当着全乡干部打的！谁让当初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全乡皆知呢？ 第67章 豆腐厂要开工了 　　侯家塘村的豆腐厂准备正式投产，经过一个星期的试销之后，所有参与试销的村民对回报率都很满意。唯一令他们遗憾的是，各家各户的产量并不高，而且每天能送到市里去销售的香干也不有限。因此，塘家塘村的村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联合起来，扩大生产。 　　既然要扩大生产，就必须正式办厂，不能再搞这种小作坊式的生产。按照朱代东当初的规划，必须要有单独的生产车间，可不能随便找哪家的堂屋就行。同时还得靠近水源，靠近水源不但能省掉用水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能节约成本。 　　侯家塘村一共有四百多户村民，村里有三口井，但其中有一口井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据村里的老人讲，在他们还是小的时候，就一直用那口古井的水，井水甘甜爽口，一直到现在，六七十年了，还是那个味。而且从来没见古井的水少过，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井里的水永远是那么多。冬天，井水冒着热气，到了夏天，则寒冰刺骨。另外两口井都是解放后挖的，原本凭着古井就能供应全村人的用水，但随着侯家塘的人口越来越多，侯家塘村的行政区域也越来越大，一口井已经不够使用。特别是住在村边的人，每天为了挑水，得走十几分钟，因此才在村东、村西各挖了口井。 　　虽然村里的意思都是倾向于是将豆腐厂的生产车间放在古井的旁边，但是侯立华这次却没有急着拍板。豆腐厂的计划是朱代东提出来的，因此，侯立华想先问问朱代东的意思。村委会的其他人也觉得有此必要，朱代东虽然年轻，可却是很有本事的一位小伙子。这么年纪，就成为了企业办的主任，而且侯家塘村，甚至是整个树木岭乡的人，几乎家家都自己做过豆腐，但谁想到过要把豆腐卖到市里去？ 　　没有，只有朱代东！ 　　不说他的身份，光凭这一条，这件事就得听听他的主意！ 　　侯立华让儿子骑着载重自行车载着自己去乡政府找朱代东，但到了办公室才看到朱代东不在。侯立华在乡政府可是熟门熟路，找食堂的老万一打听，才知道朱代东去了酒厂。 　　“老侯，你找朱主任什么事啊？”万建华是乡政府的包打听之一。 　　“村里有点事找他。”侯立华随口说道。“老万，朱主任去酒厂干什么？” 　　“我说侯书记，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窝在家里，怎么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啊。朱主任这次可是露了回大脸，党委会关于朱主任那个决议知道不？你是村支书，党委会的决定应该会通知你吧？”万建华像见到外星人似的，这几天轰动全乡的事就算朱代东三天时间把酒厂积压的五百箱酒全部销了出去，这个戏法变的，到现在也没几个人弄明白，只知道他把酒直接送到了县里的一家酒店，钱呢，也在第一时间将到了财政所，这下他这个企业办主任今年的任务就算完成得差不多了。 　　“难道这么快就把酒卖了？”侯立华在与朱代东去市里时，在火车上听他提过一句，但现在不是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么，怎么这么快就卖光了？ 　　“什么这么快，三天前就全部拉到了县城，让一家酒店给全部买下。”万建华嘴里啧啧有声的说道，虽然乡里的人都不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袁乡长算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原本想逼得朱代东没有退路，也变相的将陈书记一军，没想到朱代东却如此干脆利落的把事办完了，反而让袁乡长弄了个灰头土脸。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一年的企管费都收了，他还去酒厂干什么？”侯立华问。 　　“还不是想着要让酒厂继续生产那种精品老白干，可是刘炜没敢答应，这几天朱主任一有时间就去劝他呢。”万建华感叹的道，他算是看出来了，朱代东确实是个想干实事，而又能干实事的人，可惜，现在他能干的事不多，想干的事又干不了，看着酒厂这样的状况，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没有袁乡长的点头，借他刘炜三个胆，他也不敢答应！”侯立华对刘炜一向是不屑一顾，刘炜就是袁平的一条狗。 　　“可惜朱主任却没看透这一点呢，每天都去劝刘炜，搞得现在刘炜都要开始躲他了，嘻嘻。”万建华笑道。 　　“敢子，送我去酒厂。”侯立华不想在乡政府浪费时间，这里离酒厂又不想，直接到那里去找朱代东就是。 　　在路上，侯立华父子就碰到了朱代东，今天的朱代东情绪有些低落，显然又一次没有说服刘炜，甚至连刘炜的面都没有见到。见到侯立华，朱代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侯书记，你来乡上办事？” 　　“专门来找你的，村里准备正式办豆腐厂，关于选址的事想听听你的意见。”侯立华就把三口井的情况介绍了一下，“你帮我们拿个主意。” 　　“真的？那太好了！”朱代东惊喜的道，“这段时间在市里的试销应该不错吧？” 　　“很好，不管送多少去，总能全部卖完。”侯敢说道，每次去，都有他的身影，而侯立华与朱代东一次，只去了一次就没再去了。 　　“我就说嘛，豆腐的销路应该非常不错的。”朱代东笑道，“侯书记，关于豆腐厂选址的地方，我觉得现在先不忙作决定，豆腐是食品，是要吃到肚子里去的东西，安全为上。我建议村里把三口井的水都拿到县里去做个化验，如果三口井的水质均合格，那就用那口古井的水。” 　　“这三口井的水质以前都做过检验，全部合格，特别是那口古井，县里说富含矿物质，就在前年还做过一次化验。”侯立华立刻说道。 　　“那就在古井边选址便可以，选址的原则是既要保证豆腐的干净、卫生、安全，同时也不能影响到古井现有的水质。如果因为建豆腐厂，而让这口古井有了股豆腐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朱代东笑道。 　　“我看不如请朱主任随我们去村里看看吧，你在不，总觉得心里没底。”侯敢说道。 　　“对啊，代东，你天天去劝刘炜，还不如来指导我们的豆腐厂，难道我们的集体企业就是后娘生的，你这个企业办主任就不理么？”侯立华佯怒道。 　　“好吧，我只是感觉刘炜会失去一个极佳的机会，树木岭酒厂会失去一个发展的良机，甚至我们整个树木岭乡都是错失良机啊。”朱代东叹了一声，“我去请个假，反正乡里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我到你们村蹲点算了。对了，侯书记，我办公室有几十箱酒，等会带几箱回去。” 第68章 天价树木岭酒 　　袁平在县政府开完会后，邀请主管农业、扶贫的常委副县长王圣利一起吃饭，这次吃饭的目的，袁平也是盯上了县里的扶贫资金。树木岭酒是全县最贫困的乡镇之一，袁平这个管家为了每个月乡里的工资能正常发出来，可能操碎了心。如果把树木岭乡比作一个大家庭时候，陈树立无疑是家长。在使用资金上，无论乡里的财政多么紧张，袁平都会给他留一笔钱，这笔钱在一万元左右，雷打不动。而袁平的角色很像是一个管家，他不但要保证陈树立不受资金的束缚，而且还要保证每个月乡里干部的工资能按照如数的发出来。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在树木岭乡，只有能做到这一点，才算是一个合格的乡长，无论是之前的乡长，还是现在的袁平，为了做到这一点，都是绞尽脑汁，上面的扶贫款，下面的提留款，只要有机会，都得截留一部分到乡政府里。 　　“王县长，去一招还是香山？”袁平问，一招就是第一招待所，那是县委县政府指定的接待招待所，至于香山，当然是香山山庄。 　　“去香山吧。”王圣利随口说道，事实上，香山山庄近几年来已经成了编外的县委县政府指定就餐酒店，就连下面的人来县里办事，县局级的吃请，都以能到香山山庄为荣。当然，香山山庄的消费也比其他地方贵，但去那里吃的，一般都是公款消费，谁会在乎贵不贵呢？现雯了，贵才能显出档次，才能显出规格嘛。 　　作为树木岭乡的乡长，袁平曾经多次来过香山山庄，来这里既有他邀请别人，也有别人有求于他。但是今天袁平一走进大堂，马上就感觉这里又有些不同的。最大的不同便是在大堂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酒瓶，这个酒瓶他并不熟悉，但酒瓶上的字却让他非常刺眼：树木岭酒。 　　树木岭酒现在是袁平不想提起的痛，自从朱代东将一年的企管费一万元全部交到财政所后，他就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而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很小心，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树木岭酒这件事。可他没想到，今天自己却见到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 　　袁平这才记起，刘炜前段时间给他打电话时，告诉他，朱代东的那五百箱酒就是全部送到了香山山庄。当时自己正在又听到财政所的所长徐锐汇报，朱代东已经把企管费全部交齐的消息，就没怎么注意，现在看到这个差不多到自己肩膀高的酒瓶，他才想了起来。 　　“袁平乡长，你们乡的经济搞得不错嘛，树木岭酒都卖到香山山庄来了。”王圣利没有注意袁平的异常，笑呵呵的说道。 　　“哪里哪里。”袁平脸上僵硬无比，他想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进了包厢之后，王圣利很给袁平面子，点了两瓶树木岭酒，但他没想到，袁平看到包装精美华丽的树木岭酒被摆上酒后，尴尬无比。这酒他曾经认为是根本销不出去的，要不然刘炜也不会让它们在仓库里放了好几年。但是经朱代东的手后，仅仅三天时间，就算加上换包装、酒瓶、酒标，也不过十天的时间，就被他销了出去，而且还是卖到了县里最好的酒店之一，现在自己请客，竟然又堂而皇之的摆到了自己面前。 　　“王县长，这酒其实就是我们乡酒厂的精品老白干，没什么喝头，不如改成五粮液吧。”袁平苦笑着道。 　　“精品老白干？袁平乡长，你可知道，现在你们乡里产的这精品老白干卖的可是比五粮液还贵哦。”王圣利似笑非笑的说道。 　　袁平脸上一红，同时心中大吃一惊，五粮液多少钱一瓶？门市部卖到十二元，在香山山庄得二十元。精品老白干多少钱一瓶？一块五而已，就算是换了包装、酒瓶、酒标，最多也不过二元一瓶，难道这酒能卖到二十元一瓶以上。 　　“你自己看看菜单就知道。”王圣利见袁平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心里也很是诧异，身为树木岭乡的乡长，难道不清楚树木岭酒的事？ 　　袁平连忙翻动菜单，在后面的酒水类里，他看到树木岭酒竟然排在茅台的后面，五粮液的前面，一瓶三十元！袁平揉了揉眼睛，好像要看清楚，那三十后面那个小数点到底是在哪里，自己不会把三元看到三十元吧。 　　可是不管他怎么揉，小数点是客观存在的，那个三十的数字也是不能更改的。他没有看错，确实是三十元。一瓶成本不到二元的精品老白干，现在摆到酒桌，却要三十元。这么大的差别，袁平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 　　“袁平乡长，看你的样子好像对这酒并不太熟悉，来喝一杯，这酒不错。”王圣利亲自给袁平倒了杯酒，袁平哪敢让领导给自己倒酒，连忙接过酒瓶，恭敬的给王圣利的酒杯倒满。 　　“这酒我还真没喝过。”袁平微微叹了口气，他去酒厂的时候，刘炜倒是请他尝过，但他看到与老白干如出一辙的包装，就没有胃口。但现在光是看这酒瓶，就让人感觉很有档次，袁平不得不感慨，人啊，就是不能以貌取人。 　　“怎么样？”王圣利笑眯眯的问。 　　“不错，如果不是我知道这酒的底细，三十元一瓶还真值！”袁平一脸的惊讶，这酒确实有不错，这是他的由衷之言。 　　“这酒这所以会这么贵，还有一个原因，除了香山山庄，其他地方没得卖。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啊。” 　　“这是乡里酒厂的库存酒，这次一次性卖完了，其他地方确实没有了。”袁平点了点头，心里也很愧疚，这些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现在还要让主管领导来介绍，而且不是主管工业的领导，而是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想到这里，他脸上就火辣辣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对乡里情况的了解还不如县里的领导，说明自己不称职！ 　　“怪不得徐军敢扬言，想喝树木岭酒就到香山山庄来，原来这酒都是陈酒，十年陈酿，三十元一瓶，不贵，一点都不贵。”王圣利其实这段时间只要来香山山庄，酒水就会指定树木岭酒。 　　“王县长，虽然酒厂的库存酒这次都被香山山庄买了，但我再弄个二三箱酒还是不成问题的，下次我来就给你带上来。”袁平突然想到朱代东办公室的那几十箱酒，当时对他的做法自己还不屑一顾，现在想来，朱代东这是明智之举啊，早知道一瓶酒能卖到三十元，不要说三十几箱，就算再留下几十箱也不成问题啊。 　　因为袁平的这个承诺，今天的事办得异常顺利，王副县长答应他，二天后就让他来办手续，当然，那个时候，袁平也得带上几箱树木岭酒…… 第69章 难以启齿 　　王圣利对树木岭酒的重视让袁平无比惊讶，他找了几个县城的熟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树木岭酒如今在县城的名声很响。在雨花县，香山山庄的位置虽然偏，但那里无论是装潢、服务、人气都是全县首屈一指的，香山山庄也一直引领着县城餐饮的潮流。 　　现在香山山庄突然出了一种酒，而这种酒外面却没得卖，最重要的是，这酒的品质还非常不错，有许多人在喝过一次后，指定要喝树木岭酒，这让县城的其他酒店无比尴尬。而喝到树木岭酒也成了一件引以为荣的事，如果能在家中宴客时，摆上一瓶树木岭酒，那就更是倍有面子的事。 　　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整个县城寥寥无几，像王圣利这个常委副县长，为了袁平承诺的几箱树木岭酒，竟然也为他大开方便之门，可见要得到这酒是多么有难度。当然，脸皮厚的人，可以去趟香山山庄，点菜的时候多点几瓶树木岭酒，吃完饭后直接把酒带走。但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等事呢？何况这酒一瓶三十元，也不是什么人都消费得起的。在外面买瓶茅台才二十元呢。 　　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袁平找的那几个人熟人，无一例外的在最多都拜托他，无论如何得给他们带几瓶树木岭酒来。你是树木岭乡的乡长嘛，这样的事你都不能帮忙，那就是看不起人了。袁平无奈，只能苦笑着答应。他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说这酒其实自己并没有处置权，处置权在乡里的秘书兼企业办主任手里吧？那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原本袁平在县里还有些事，但袁平决定暂时都拖一拖，他要立刻赶回去。现在他得仔细计算，要向朱代东要多少箱酒才行？当然，袁平不会白要，他会走财政，以乡政府的名义向朱代东购买。但是如何向朱代东开口让他有些为难，因为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他要再一次打自己的嘴巴，而且这一次是自己亲自动的手。 　　赶到乡政府后，袁平才知道朱代东不在，去了侯家塘村，对于侯家塘村搞的那个豆腐厂，他知道一些，但这次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件事一开始还是金沙村的胡支书告诉他的，当时胡支书只是当作一个笑话跟他说起了这件事，说乡政府的朱秘书心比天高，竟然劝他投入四万多元办一家村集体豆腐厂。 　　当时袁平只是笑了笑，朱代东只是游说，并没有付诸行动，他不会轻易说些下结论的话。特别是经过树木岭酒事件之后，他更是谨言慎行，就像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一样，不停的吐着蛇信，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得已，袁平只好亲自给侯家塘家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当然不可能是朱代东，袁平让对方转告朱代东，立刻回到乡政府。 　　朱代东这几天只要有时间就会待在侯家塘村，在他的建议下，豆腐厂的生产车间特别加了消毒、灭蚊的设备。在包装上，也加了无菌包装车间，虽然这可能会增加些成本，可对豆腐的信誉却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侯家塘村的豆腐厂采取的是集资办厂，全村四百二十五户，每户至少要集资一百元，最多集资一千元。因为村民们都看到了豆腐厂的前景，因此，集资的事很顺利，有些就算暂时拿不出一百元的，也向亲戚朋友借到了钱。而家里有余钱的，更是三百五百的入股，像侯立华一家，直接就入股了一千元。 　　原本只计划投资四万多元的豆腐厂，现在一下子有了六万五千二百元。村民们集资很踊跃，说明他们对豆腐的前景很看书。不是有句话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朱代东觉得用在这里也很合适。 　　正是因为多出了二万多元，侯立华才有底气的将豆腐用上包装。同时朱代东还建议，豆腐厂可以购买一台发电机，农村停电是很普遍的，特别到了夏季，就更是如此。而豆腐厂的生产是一天都不能停的，虽然这又要花掉一万多元，但侯立华还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 　　另外在厂房的顶上还建了个水池，豆腐厂的用水量很大，总不能靠人工提水吧？因此一台抽水机也是需要的，豆腐厂将成为侯家塘村第一个用自来水的地方。 　　朱代东正在与侯家塘村的会计侯峰核算着成本，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袁平的通知，让他马上回乡政府。乡政府的工作才是朱代东的本分，他不敢耽搁，马上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回了乡政府。 　　“乡长，你找我？”朱代东到袁平办公室时，发现袁平很少见的站在屋中央，来回的踱着步，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小朱，侯家塘的豆腐厂搞得怎么样了？”袁平见到朱代东，久违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脸庞。 　　“正在建厂房，明后天村上就会派人去市里买设备。”朱代东说道，既然乡长相问，他也就把这一阶段在侯家塘村的事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还是侯立华有魄力啊，金沙村的老胡就不行，错失良机。”袁平点了点头，这是变相的肯定朱代东。 　　“胡支书的优点就是行事稳健，毕竟是老支书了，不像我这么毛糙。”朱代东笑了笑，袁平可以评点胡支书，他可不行。今天的袁平有些反常，可能说是一反常态，朱代东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拐弯抹角的，这不像袁平的风格啊。 　　“小朱，上次见你销酒的时候，好像搬了几十箱酒在办公室吧？”袁平很随意的问了句。 　　“是的，当时香山山庄只要五百箱，我想反正企管费也收回来，也没必要再为了几十箱又去找个买家，干脆就准备留下来自己慢慢喝。”朱代东解释道，他很奇怪，袁平怎么还会问及这件事。党委会可是有决议，我可以全权处置那些酒，只要能收回今年的企管费就行。现在企管费已经收回来了，这些酒可以说是自己的。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多心。”袁平微笑着摆了摆手，“小朱，那些酒你能卖些给乡里么？” 　　袁平可以说是鼓起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原本他是领导，朱代东是下属，完全可以把这个当成指示，让朱代东去完成。可是党委会上形成的决议，让他作茧自缚，在朱代东面前有些心虚了。 第70章 都喜欢这酒 　　“乡长，乡里要用酒直接到我那里去拿就是，要多少，我给你送来。”朱代东没想到有朝一日，袁平竟然会向自己要树木岭酒。 　　“那可不行，党委会已经都有决议了吧，树木岭酒的由你完全负责处置，乡里要用酒，当然得付钱。这样，你写个条子，我签字。”袁平说道。 　　“乡长，当初卖酒就是为了今年的企管费，现在企管费已经收到，乡里再付钱，那不是为难我么？何况陈书记已经拿走了十箱。”朱代东坚持不要钱，甚至还将陈树立抬了出来，上个周末，陈树立说还要点酒，朱代东就和王波一起搬了十箱树木岭酒到他的吉普车上，让他带回县城。 　　现在袁平也要酒，看来树木岭酒很受欢迎，这是朱代东乐意见到的，当书记和乡长都看上了树木岭酒时，树木岭酒厂重新生产新酒的提议就将提上日程。 　　“书记也拿了十箱？那好吧，我就沾你的光了，说实话，现在县里的领导都很喜欢我们乡的树木岭酒，代东，这次你干的不错。”袁平微笑着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朱代东连忙微笑道。 　　朱代东的办公室原本有三十四箱原封不动的树木岭酒，另外还有一箱开动了过的，他拿了两瓶给陈树立当酒名的提字费外，就只是自己喝了两瓶。另外的三十四箱，上次侯立华来，他让侯敢搬了四箱回去。他的载重自行车后面有两个可以收起的货架，在旁边放个四箱酒，后面还可以带上侯立华。 　　后来朱代东又送了五箱给侯勇，但注明，有一箱给得他留着，这是朱代东准备给无名道长的，而放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很难忍受这样的诱惑。当再送给陈树立十箱之后，就只剩下这十五箱了。 　　而再搬给袁平十箱酒之后，朱代东就只剩下五箱了。可就是这五箱酒，朱代东也无法独享。就在他将十箱酒搬到袁平办公室后，李绍华通知他，电话站有他的电话。 　　“朱主任好！” 　　朱代东刚把话筒放到耳边，就听到一个揶揄而娇嗔的声音传了出来，对于任何声音，朱代东异常敏感。他立刻就听出来，这是唐小雨的声音，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对方此时笑靥如花的样子。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朱代东轻笑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是我能效力的。” 　　朱代东曾经与唐小雨通过几次电话，自从朱代东调到乡政府后，唐家与他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唐小雨，唐小雨并没有因为朱代东没能成为她的姐夫而与他的关系冷淡，一直到现在，唐小雨反而经常拿他当准姐夫看待，有时碰到工作和生活上的不顺心或是不开心，也会向他哭述。 　　“要酒，要树木岭酒。”唐小雨说道。 　　“多少？”朱代东问，他不奇怪唐小雨的消息灵通，她虽然才进县财政局没多久，但交际广泛，或者说神通广大也不过。 　　“至少两箱，最好是三箱。”唐小雨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现在香山山庄一瓶树木岭酒的售价是三十元，如果按照这个价格算，三箱酒已经过了千元。而且这还是有价无市，就算你拿着一千元在县城，也不一定能买到三箱树木岭酒。 　　“你要这么多酒干什么？拿来送人？”朱代东问。 　　“当然，现在这酒可是最好的送礼佳品。”唐小雨在那边点了点头，一开始她知道树木岭酒后并没有想到它会与朱代东产生联系，在她看来，朱代东只是树木岭乡的秘书，而且树木岭酒在市面上也没有卖，她也问过树木岭酒厂，树木岭酒已经全部销售一空，就算是酒厂，最快也得在半年之后才能生产出新酒来。 　　但昨天她无意中得知，这酒竟然是朱代东卖给香山山庄的，现在树木岭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想要用这种酒，都得看朱代东的脸色。她这才去打听朱代东的事，没想到他竟然在半个月前成为了树木岭乡的企业办主任，这对于半年前才转正的朱代东来说，可是个很大也很艰难的进步。 　　“好吧，我让班车带上来，你到时去汽车站去接一下。”朱代东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也很喜欢树木岭洒，但如果没有，可以用普通老白干代替，他不是那种挑剔的人。 　　树木岭酒这么受追捧，朱代东也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这说明树木岭酒已经得到了市场的认可，至少是得到了雨花县市场的认可。只要酒厂能重新推出树木岭酒，酒厂打个翻身仗就不是件难事。 　　在别人看来，把酒送出去会令自己受到损失，可是朱代东却认这是一个宣传树木岭酒的机会，多好的免费广告啊。既能疏通关系，又能扩大树木岭酒的影响，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多谢了，你放心，这酒不会白要你的，有一箱我会以你的名义送给我们局长，另外一箱送给教育局局长，以后有你的好处。”唐小雨高兴的道。 　　“你们局长我又不认识，教育局那边你可别用我的名义，你懂的。”朱代东不解的道。 　　“你啊，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要找这样的机会都找不到呢。好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就行了。”唐小雨嗔怪的道。 　　既然树木岭酒这么受欢迎，朱代东也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当只剩下二箱半树木岭酒后，他干脆把所有的酒全部送了出去，尽量将影响最大化。三位副乡长、两位副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组织委员、纪律委员、武装部长、工会主席，还有财政所长徐锐、派出所所长陈世杰，每人都送上两瓶树木岭酒。 　　朱代东的举动立刻赢得了所有领导的好感，现在关于树木岭酒的传说已经传到了乡里，这些人正在琢磨该如何向朱代东开口，没想到朱代东就将酒送上了门。虽然只有两瓶，但朱代东可是说得很清楚，这是最后的一点酒了，乡里的领导正好每人两瓶，这让他们都觉得很舒坦，这可是朱代东的一片真心。 　　而在王副乡长那里，朱代东得到一个消息，据王副乡长透露，他很有可能会在下个月调离，这对朱代东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乡政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坑”，让朱代东这个“萝卜”有些跃跃欲试…… 第71章 各项规章制度 　　侯家塘豆腐厂以神奇般的速度在建造，村里所有人都在里面入了股，侯家塘村还没有任何的集体企业，而这是第一家，而且还是一家被全村人看好的企业，因此，所有人都对它寄予了厚望。 　　这些厚望很多都表现在建造厂房的时候，厂房缺少建材，有人把家里准备建新房的红砖、水泥、木材、河水运了来。需要人工，男女老少齐上阵。厂房与村口之间要修一条简易公路，仅仅二十天的时间，公路就修好，几乎是与厂房同时完工。 　　而在这期间，侯家塘村的家庭作坊也没有停止，现在他们在市里的六家农贸市场都有了经销商，每天一千多斤的香干和卤干根本就供不应求。也正是这样，村民们才希望豆腐厂能更快投产，不但可以降低他们零星式生产的成本，同时也能增大产量。 　　“代东，这可全是你的功劳啊。”侯立华拉着朱代东的手，感慨万端的说道，现在全村人之所以会如此齐心协力，都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豆腐厂的希望，能改变他们生活条件的希望，而这，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 　　“侯书记，我可不敢居这个功，要说功劳，也是你这个书记的，当然，敢哥也是功不可没。”朱代东笑道，豆腐厂的建设速度这么快，这也是他也没有料到的。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一旦他们的潜力被激发出来，完全可以创造奇迹！ 　　“我们就别在这里互相吹捧了，代东，设备已经运了回来，明天正式安装调试，同时也正式投产，到时你可得来哦。”侯立华微笑着道，虽然朱代东自谦，但他还是认为在村里的豆腐厂上，朱代东是最大的功臣。 　　“当然，明天是侯家塘村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对我来说同样如此。”朱代东微笑道，正如侯立华所说，侯家塘村的豆腐厂从厂房的选址、内部格局设计、机器的购买、管理制度、卫生条例，包括工人和生产车间甚至是生产流程都花费了大量的心思，形成了详细的规章制度，可以说侯家塘豆腐厂更像是他一手创办的。 　　第二天，所有机器全部进入厂房安装调试，看到明亮的车间，墙壁和地板都铺了洁白的瓷砖。一进去首先要经过一间更衣室，所有进入厂房的人都必须在此更衣，同时还要戴上白色的帽子，将所有头发全部收起来。在厂房的两侧每隔两米就有一个三米长两米高的窗户，在未生产出成品以前，要保证车间里能自然采光和通风良好。 　　洗涤消毒间、生产加工间、成品存放间也都是按照严格的标准来设计和建造。可以说，侯家塘村的豆腐厂虽然只是一个小作坊，但是厂房的硬件已经达到了标准企业的要求。 　　而在各个车间的墙壁上都贴着详细的工艺流程、卫生管理制度。比如对原料杂质不能超过百分之一，颗粒要饱满，无霉变、病斑，储存条件要通风、避光、低温、防潮。豆腐厂的原料都存储在二楼的仓库，通过一个闸门，直接引到一楼的浸泡车间。对清洗，也有时间、用水量、清洗程度的明确要求。像时间，清洗至少得十分钟，每桶黄豆的用水量至少得在八百斤以上，清洗状态是不能见到有杂质。 　　还有浸泡的时间、温度、PH值；磨桨的浓度、浆液细度、磨浆时间；煮浆的时间、温度、消泡剂添加量、浆液量；过滤的筛网目数、筛网状态等。另外点桨、静置时间、蹲脑、摊布一直到成品，都有详细无比的标准。 　　当这个生产工艺被贴出来，并且要让所有豆腐厂的工人背熟和严格执行时，许多人都有种错觉，自己好像不知道如何做豆腐了。而实际上，任何一户侯家塘村的村民都能做出豆腐。但是朱代东还是要求所有人都严格按照生产工艺来执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侯家塘豆腐厂的品质，才能让所有的豆腐保持品质如一。 　　而卫生管理制度也比较完善： 　　一、工作前，处理食品后或直接入口食品之前用流动水洗手。二、不留长指甲、涂指甲油、戴戒指。三、不得面对食品打喷嚏、咳嗽及其有碍食品卫生的行为。四、不得在食品加工场所内吸烟。五、穿戴整洁的工作衣帽，头发梳理整齐并置于帽内。六、拒绝加工使用腐烂变质等不符合卫生要求的食品原料。七用于原料、半成品、成品的刀、墩、板、桶、盆、筐、抹布以及其他用具、容器标志明显。做到分开使用存放，用后保持清洁。八、熟制食品应烧熟煮透。九、加工后的熟制食品、食品原料、半成品分开存放。十、隔餐、隔夜的熟制食品使用前应充分再加热。 　　而工人自身的卫生制度也很详细： 　　1、所有原辅料加工前必须经过检验，不合格的原辅料不得投入加工。2、加工工艺流程必须合理，各工序必须严格按照加工工艺规程和卫生要求进行操作，确保产品不受污染，符合卫生标准。3、直接入口食品应在专用包装间，使用符合卫生要求的包装材料，包装人员的手在包装前要清洗消毒。4、食品加工工具、容器、设备必须经常擦洗，保持清洁，直接接触食品用的工具、容器必须消毒。5、食品生产经营单位必须有与其生产经营规模相适应的封闭式垃圾宣传品，并做到垃圾日产日清。经常保持环境整洁，班前、班后必须清扫，不得堆放杂物、垃圾。6、室内外环境清洁，无蚊蝇、老鼠孽生。有防蝇、灭蝇、防鼠、灭鼠及灭蟑螂措施。7、地面清洁下水道通畅，无积水。8、加工场所整洁，无积灰，墙壁及天花板无霉斑，无脱落。9、食品从业人员必须取得健康证，每年体检一次合格者方可上岗。10、必须穿戴浅色工作服、帽，头发不露帽外，操作直接入口食品时应戴口罩，不戴戒指，不涂指甲油。11、食品从业人员操作食品前和大小便后，应洗手消毒，不得穿戴工作服、帽进入厕所。12、操作食品时不吸烟，不挖鼻孔掏耳朵，不得对着食品打喷嚏。14、应做到勤洗手，勤剪指甲，勤理发、洗澡，勤换洗工作服、帽。不随地吐痰，不乱丢废弃物。 　　这些制度也许很繁琐，但却能保证生产出合格的豆腐产品，这就好比建房子，从一开始，朱代东就为侯家塘村豆腐厂打起了坚实的地基，以后无论这栋房子要建多高，都不用担心会地基不稳。 第72章 机会已经摆在眼前 　　豆腐厂需要的磨桨机、抽水机、搅拌机、挤压设备都不是太复杂的设备，经过简单的调试便能投入运营。 　　豆腐的生产其实也很简单：原料、清洗、浸泡、磨浆、煮浆、过滤、点浆、蹲脑、摊布、浇制、整理、压榨、成品。 　　机器的调试很顺利，原料早料早就按照工艺流程的要求清洗才浸泡好了，现在磨桨机已经调试好，马上就可以进行它在豆腐厂的第一次使用。 　　“代东，这个电闸还是你来合吧。”侯立华将换好超无菌服的朱代东拉到磨桨机面前，他认为，只有朱代东有这个资格才合上这个电闸，只要他知道，为了墙壁上的这些规章制度，朱代东查了多少资料，熬了多少夜。体力劳动人人都能看见，但脑力劳动又有多少人知道要付出多大的精力？ 　　“侯书记，今天我还请了一位客人，我看还是等他来了之后由他亲自合上这个电闸吧。”朱代东笑了笑说道，只要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又何必在乎这些微末细节呢。 　　“是哪位领导？陈书记？”侯立华讶道。 　　朱代东与乡里的领导关系最好的莫过于陈树立，他能将陈树立请来参加今天的投产仪式也很正常。之前他曾经邀请过陈树立，但当时对方并没有马上答应他，现在看来，陈树立是想接受朱代东的邀请。 　　“陈书记下午原本要去县里开会的，但临时取消，因此我就请了他过来。”朱代东微笑道。 　　朱代东与侯立华在豆腐厂外没等多久，乡政府唯一的一辆吉普车的出现在他们视野里，吉普车直接停在了豆腐厂门口，朱代东与侯立华连忙迎了上去，很快，陈树立就笑容满面的走了下来。 　　“老侯，豆腐厂很气派嘛。”陈树立乐呵呵的说道。 　　豆腐厂的外墙上也贴了瓷砖，而且整个厂房的占地面积很大，两层楼，上面还有个水塔，看上去确实很气派。 　　“这都是朱主任的功劳，他让我们别舍不得基础投资，现在多花点钱，可以为以后省下一大笔钱。”侯立华笑着说道。 　　“走，进去看看。”陈树立看了朱代薄眼，大手一挥，率先走进了厂房。 　　在换过衣服和戴上帽子之后，陈树立先参观了整个厂区，整个厂区显得干净、整洁，工人们也很敬业，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当陈树立合上磨桨机的开关闸时，整个车间一片欢腾。侯家塘豆腐厂终于正式生产，这是他们的希望，是朱代东带给他们的希望！ 　　“代东，听到消息了没有？”陈树立在参加了豆腐厂的投产仪式后，就与朱代东一起回到了乡政府，随后，陈树立将朱代东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王副乡长要调走的事？”朱代东问。 　　“是，你有什么想法？”陈树立笑着问道，这几个月朱代东的表现堪称完美，酒厂的陈酒被销售一空，这样一举就收到了全年的企管费。树木岭酒被朱代东这么一更换包装，知名度在县城内就真正的打响了。 　　党委会的决议让他全乡皆知，而树木岭酒的成功销售一空，再次让他成为全乡的知名人物。现在县里许多领导都在关注树木岭酒，而谈起树木岭酒，朱代东这个策划和执行的人不可避免的要被提及。 　　今天的侯家塘豆腐厂让陈树立也很满意，其实一开始他并不如何重视这个豆腐厂的。在他看来，生产豆腐能有什么稀奇的，豆腐人人会做，怎么能当成一个产业来做呢？但是今天的情况却让他开始改变了这种看法，侯家塘村的人那种发自内心的期盼，那种因为看到希望而迸发出来的热情，让他觉得，也许豆腐厂也能大有作为。 　　而现在又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这对朱代东来说简直是再合适不过。虽然王副乡长还要一个多月才会调离，但现在正是操作的理想时间。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朱代东笑道。 　　“真的？那我就不把你列入候选人啰。”陈树立微笑着道。 　　“我能成为候选人之一？”朱代东讶道，他参加工作才二年时间，调到乡政府也才一年半，而且一年前才成为正式党员，这可能么。 　　“当然，只要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甚至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候选人。”陈树立笑道。 　　“书记，你觉得我有机会？”朱代东问。 　　“机会已经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陈树立轻轻笑道。 　　第二天，党委会作出决议，鉴于朱代东在销售树木岭酒时的优异表现，乡党委决定由企业办主任朱代东来指导和监督树木岭酒厂从新开始生产新酒。当然，新酒的名字也由原来的精品老白干，正式更名为树木岭酒，包装、酒瓶和酒标也都延用朱代东的设计。 　　党委会的这个决议一出，朱代东这个企业办主任马上就得炙手可热。虽然刘炜还是酒厂的厂长，但是在树木岭酒的生产和销售上，朱代东才是真正能拍板的人。 　　朱代东知道，这是陈树立发出的一个信号，一个坚决支持自己的信号！这个决议的影响将要超过决议的本身。 　　※※※※ 　　“朱主任，欢迎来酒厂指导工作。”刘炜再次见到朱代东时的态度，与以往都有所不同，原来的企业办主任只是一个负责每个月收企业管理费的收款员，但是现在朱代东这个企业办主任却是被赋予了真正的权利。 　　“刘厂长，指导工作不敢当，我们相互学习吧，酒厂你比我要熟悉，我这个外行就不指挥外行了，生产上的事，由你全权负责，我不参与也不干涉，我只提一点要求，要保质保量的将树木岭酒尽快生产出来。”朱代东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有了乡党委乡政府的支持，最多半年，新酒就能上市。”刘炜拍着胸脯保证。 　　“好，我就给你半年的时间，但现在有几件事刻不容缓，得马上去办，否则会对将来的销售不利。”朱代东对刘炜的态度很满意，只要刘炜能全力配合，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酒厂打一个翻身仗。 第73章 初见成效 　　对于酒厂的生产，朱代东并没有指手画脚，刘炜是酒厂技术员出身，树木岭酒也是他参与研发的，现在只需要根据原有的配方酿造便可。专业的人才要用在专业的地方，朱代东相信，自己在这方面不会比刘炜做得更好，没必要去参与和干涉生产。 　　但是在酒厂的管理和经营上，朱代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首先，酒厂的生产流程要规范化、制度化，对老白干，朱代东暂时不好干涉，但是树木岭酒的生产，要严格按照生产工艺来。 　　另外就是注册树木岭酒的商标和增加包装，现在酒厂所有的酒瓶只有一种规格：500ML，也就是一斤装。但是对于树木岭酒，朱代东却觉得应该增加250ML和125ML两种包装。 　　最后就是广告宣传，为了让新酒早点上市，现在老白干的生产量减少了三成，同时乡里为了支持新酒，将今年下半年的企管费，也就是朱代东交上来的那一万元又返还给了酒厂。当然，如果明年酒厂的盈利上涨，企管费当然也会增加，从长远看，乡政府也是在做一项投资。 　　但就算是这样，酒厂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资金投入在广告在，在这一点上，刘炜的意见所朱代东相左。他认为，如果有富余的资金，应该拿来加大生产规模和提高产量，而不是把钱送给电视台和报社。 　　对刘炜这种固执己见的想法，让朱代东觉得刘炜只是一个合格的技术员，或者一个理想的生产车间主任，最多也是一个主抓生产的副厂长，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厂长。他只会墨守成规，缺少了开拓创新。 　　如果不是自己来负责新酒的事，恐怕他还是只会尽到一个生产厂长的责任，等把酒生产出来后，坐等经销商上门提货。虽然现在树木岭酒在雨花县有名气，但一个雨花县是不足以消化掉酒厂新生产的树木岭酒。 　　也许一开始，树木岭酒会火爆一段时间，但三五年后，树木岭酒的命运又会和原来的精品老白干一样，无人问津，再次放满酒厂的仓库。 　　但在电视和报社做广告，确实很费钱，以树木岭酒厂一年四十万的产值，恐怕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在这些媒体上做广告。因此，朱代东只能用最廉价，但又要有效果的广告形式：墙体广告。 　　所谓墙体广告，就是利用公路两旁的墙面，用彩色防水涂料颜料绘制成各式各样的宣传内容，只需二三个个人，不多的涂料颜料，就能开始。相对于其它广告形式，墙体广告的成本底、分布广、时效持久、制作快捷、视觉效果好。 　　“朱主任，这墙体广告确实可行，但这件事厂里也要研究一下。”刘炜对在电视和报纸上做广告是坚决反对的，酒厂的规模才那么一丁点大，全年的销售收入加在一起也不知道能做几回广告，别搞得广告没做完，酒厂就倒闭了。但墙本广告他不好再反对，但这件事他也不能自己作主，得请示领导。 　　朱代东只是负责指导和监督酒厂生产树木岭酒，但对于具体的经营和销售，刘炜才有最后的决定权。 　　“好吧，我希望这件事尽快决定下来，现在离新酒上市还有半年时间，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全市范围内，铺设墙体广告。”朱代东知道刘炜恐怕不是要在厂里研究，而是要向乡里请示。 　　袁平对于朱代东要做墙体广告并不反对，经过树木岭酒事件后，朱代东的经营能力，已经赢得了他的信任。他是乡里的大管家，每个月最发愁的就是财政开支，如果酒厂能提高盈利，这也是他希望见到的。 　　为给酒厂做墙体广告，乡政府调了五名干部，酒厂供销科也派了五人，组成五队，从树木岭乡开始，当五队人都能熟悉了墙体广告后，就开始向周围辐射。沙常市三县两市，这五个队就各负责一个县或是一个市。五队人这半年时间都要在待在外面，同时，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在外地寻找有意向的经销商。 　　一个月之后，广告的效果开始显现出来，树木岭酒厂供销科的电话每天都响个不停，问的都是关于树木岭酒的事，让刘炜这段时间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酒厂初见成效，侯家塘的豆腐厂也是喜讯连连，现在豆腐厂除了香干、卤干外，又开始生产鲜豆腐，产量也从每天一千斤的黄豆，提高到了二千斤。一斤黄豆可以做三斤至三斤半的鲜豆腐，可以做一斤半至两斤的香干，可以做一斤到一斤半的卤干。 　　而每天生产出来的所有豆腐，在天亮前运到市里的农贸市场，当天就能销售完。无论是一千斤黄豆的原料，还是二千斤黄豆的原料。在豆腐厂每天消耗一千斤黄豆时，每天生产出来的豆腐，毛利润在三百元左右，扣除必要的开支后，纯利润能达到二百二十元。而后来每天消耗二千斤黄豆后，毛利润也翻了一番。但开支却并没有随之翻番，每天的毛利润变为六百元后，扣除基本开支外，纯利润可以达到四百八十元。 　　一天四百八，十天四千八，一个月是多少？一年是多少？当第一个月的财务报表出来之后，所有人都笑逐颜开。豆腐厂总共投资了六万多元，按这样的利润回报率，五个多月就能回本啊。 　　豆腐厂的厂领导基本上也是侯家塘村的村干部，侯立华是厂支部书记，村长侯满意担任厂长，会计侯峰还是厂里的会计。负责生产的副厂长是侯敢，妇女主任刘丹成为办公室主任，而民兵连长则成为了供销科科长。豆腐厂的产品现在都是直接提供给经销商，而在市内的六家农贸市场内，每家农贸市场都有二到三个经销商，因此，供销科长的任务很是轻松，每天的任务就是跟车，反而像个保安队长似的。 　　“爸，豆腐厂一炮打响，厂里接下来是保持目前的状态还是扩大再生产，是不是把朱主任请来商量一下？”侯敢一直负责厂里的生产，豆腐厂的经销渠道是早就联系好的，因此，生产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把生产抓好了，豆腐厂就不用发愁盈利。但是现在，一天两千斤的黄豆已经接受了豆腐厂的最大生产能力，要扩大再生产，就只能再投资，而涉及到投资，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朱代东。 　　“这是当然，我跟你讲，以后厂里只要是重大的决议，都必须要先跟小朱商量，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一定要坚持做到。”侯立华说道，当支付完工人的工资、电费、煤钱、原料成本外，这个月的利润让他惊喜交集，虽然知道豆腐厂肯定能赚钱，可没想到一个月的利润就冲突了万元大关，说老实话，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村里每个月能赚到一万元以上。 第74章 各取所需 　　“李乡长，这次副乡长的考察对象确定下来了没有？”财政所所长徐锐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患得患失之间，自从得知王副乡长要调离之后，他的心思就开始活跃起来，因为他从县里得到了准确消息，这次的副乡长会从乡里提拔，他干这个财政所的所长也有六七年了，一直很得袁平的赏识，他也自认为是袁平的人，论条件、论资格、论能力，他觉得自己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但是这只是他的自以为，这段时间，特别是近一个月以来，袁平好像把他忘了似的，每次他故意在向袁平汇报工作时，提起副乡长人选的事，袁平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接他的茬。这让他惶恐不安。在袁平那里没有讨到确切的消息，徐锐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而向李金打探消息。 　　“老徐，你要相信组织嘛，不管你有没有被定为考察对象，不管最后有没有选上你，都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安心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正途。”李金微笑着道，按说徐锐这个财政所的所长日子过得应该还算滋润，虽然树木岭乡在全县的排名也在最后，但再怎么说，财政所都不会太穷，真要让他当了这个副乡长，恐怕还没有干所长如意。何况这个副乡长又岂是徐锐所能窥视的，可笑他身在局中，却没能看清形势。 　　“狗屁，李乡长，今天你得给我一句实话，否则我就在你这里不走了。”徐锐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准信，心里已经开始慌起来，今天更是犯起了犟，大有和李金抗战到底的决心。 　　“我说老徐，以前你是个蛮灵泛的人，今天怎么就犯迷糊了呢？”李金笑了一声，又给徐锐倒了杯水，虽然心里有些恼怒，但是脸上却还是一如继往的浮着笑脸。 　　“怎么说？”徐锐感觉终于能听到李金的真话了，精神一振，身子也不由微微坐直了些。 　　“你应该找过袁乡长了吧？乡长怎么说？”李金笑着问。 　　“还能怎么说，根本就没有说！”徐锐对袁平一胆子的牢骚，可当着袁平的面，他哪怕再大的怒火也是敢怒而不敢言，现在当着李金，却可是泄泄火的。 　　“老徐，要不我说你怎么不灵泛了呢，乡长什么也没说，其实已经是什么都说了，只是你没明白而已。”李金微笑着道，原来徐税是个很精明的人，但这次涉及到他自己的前途时，智商就急剧下降到了一个非常低的地步。 　　“李乡长，你的意思是这次我一点机会也没有？”徐锐被李金一提醒，也很快回过神来，这段时间他走进了死胡同，怎么转也转不出来，总以为袁平不给自己交心，哪怕就是放弃了自己也要给个准信啊。今天被李金一提醒，他才豁然省悟，立刻就明白了袁平的意思。 　　“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而是这次对你根本就不是机会。”李金正色的说道。 　　“可是除了我之外，乡里还有谁有资格当这个副乡长？”徐锐不解的道。 　　“当然有，你仔细想想。”李金神秘的笑了笑。 　　“你说的是朱……”徐锐还真没想到过会是朱代东，虽然这段时间朱代东很火，先是救了书记的儿子，又把酒厂的陈酒全部卖了出去，把精品老白干改名为树木岭酒，一举让树木岭酒被全县追捧。现在更是由他指导和监督酒厂生产和销售树木岭酒，做墙体广告的人出去一个多月，已经有了成效。 　　“不错，你可别小看他，瞧他最近以来干的几件事，书记和乡长都满意，就算不满意，凭他救了书记的儿子，这个副乡长你就不用想！何况朱代东无论是能力、文凭也都不低，这次陈树立是下了决心，一定会将他提上来的。”李金笃定的道。 　　“朱代东这小子还真是命好，救了陈书记的儿子，却换来一个副乡长！”徐锐叹了口气，“那只要陈书记还在咱们乡，朱代东就会平步青云？” 　　“这可未必，副乡长再往上升还能升到乡长？陈树立能决定副乡长的人选，乡长只能由县里指定。而且，一个副乡长难道还说抵不了朱代东的救子之情？这次陈树立会送朱代东上位，但以后的路，就只能由朱代东自己走了。”李金难得的冷笑了一声。 　　这次自己空欢喜一场所，虽然徐锐很不甘心，但陈树立要报恩，他也没办法。副乡长的人选，必须要能让陈树立满意，如果他没有人选还好办一些，现在他明摆着要把朱代东扶上位，徐锐也无可奈何。 　　而此时的乡政府的办公室内，朱代东正在仔细的“听”着李金与徐锐的对话，在李金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外人，而李金与徐锐也都是袁平一系的人，因此两人说话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他们这一分析，让朱代东也很意外的得到知了一个结果，自己已经被内定了副乡长？ 　　上次陈树立问自己，对副乡长有没有兴趣，当时朱代东内心有种冲动，他很想去争一争，他相信，如果自己当了副乡长，一定能为树木岭干更多的事。虽然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在政府总能，资历是一个很重要的凭证，自己才刚刚在乡政府工作一年多，很多像自己一样的人还在当着普通的干部，而自己已经是企业办主任。何况这个企业办主任也才当了二个月不到的时候，应该知足。 　　但听了李金和徐锐的对话，他才发现，自己没有考虑到陈树立的感受。虽然自己救了陈万里并没有要求回报什么，但陈树立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在中国，什么债最不好还？人情债。现在他就要以这个副乡长之位来还给自己这个人情债了。 　　让他还债就还债吧，自己要真的拒绝，恐怕陈树立还会误以为自己是嫌这个“价”不合适。能让陈树立放下思想束缚，自己也能更进一步，双方都算是各取所需了吧。 第75章 顺利成为副乡长 　　“陈书记，你们报的这个叫朱代东的候选人是不是太年轻了些？”县组织部干部科科长余正安看到树木岭乡报上来的考察对象里朱代东的材料，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二十四岁，这也太年轻些了吧？ 　　“余科长，朱代东同志虽然年轻，但却有能力、有水平，有文化，是大学本科毕业，经过我们乡党委慎重考虑、仔细研究，最后才决定推荐他的。每年的文件都说要干部年轻化，怎么，真要动真格的，就不行了？”陈树立略带戏谑的笑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这个朱代东是外地人，而且刚参加工作只有一年多，却能得到乡里领导的一致肯定，显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余正安笑道。 　　“余主任，我得我们的树木岭酒如何？”陈树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的问。 　　“非常好，现在提起树木岭乡，首先想到的就是树木岭酒。”余正安笑道，“难道说树木岭酒跟他有关系？还是说这酒就是他搞出来的？” 　　“都对，树木岭酒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树木岭乡的一张名片，在这件事上，朱代东功不可没。他在经济上很有一套，他指导和计划乡里新办了一家豆腐厂，是村办集体企业，一天能生产二吨多豆腐，而且全部卖到了市里，年销售额将比酒厂再高。”陈树立介绍道，当侯立华向他汇报豆腐厂的业绩时，他一开始简直不敢相信上面的数字，第一个月的利润就过了万元，以后那还得了。 　　“那好吧，既然乡党委极力推荐，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余正安笑道。 　　但这件事余正安必须要先向县组织部部长彭明汇报，彭明一开始对树木岭乡推荐这么一位年轻的副乡长候选人也很意外，但当他听到朱代东这个名字时，马上就改变了态度。他明确指示余正安，一定要尊重树木岭乡党委的决定，认真负责的搞好考察工作。 　　“部长，这个朱代东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对于彭明前后态度的截然不同，他很意外，朱代东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就算这次被提拔为副乡长，也仅仅是个副科级干部，跟县委组织部长相差至少有三层楼这么高，怎么部长一听他的名字，就态度大变？ 　　“跟你说了也没什么，郭书记曾经关注过他。”彭明说道，他相信余正安知道这句话的分量，而且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来，郭书记曾经与朱代东在一起喝过酒，私下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但他恰好是其中的一个。 　　“我知道怎么做了。”余正安心说怪不得。 　　有了陈树立的极力推荐和郭临安的关注，朱代东的考察很顺利，至少在余正安提交给乡党委党委书记、党群副书记和组织委员这个三人小组的报告时，很顺利。随后朱代东被谈话，很快便被正式定为候选人。 　　经过七天的公示后，朱代东这个副乡长候选人被送交县常委会讨论。虽然这是最后的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但走到这一步，基本上就是个程序的问题。毕竟这是陈树立极力推荐的，县委会尊重乡党委的意见。 　　十二月十日，树木岭乡人大召开临时会议，先是免去了王副乡长的职务，然后选举朱代东为新的树木岭乡副乡长。被提拔为副乡长后，朱代东负责文化、教育、卫生、体育、计划生育、主管教委、计生办、卫生院、文化站、企业办的工作。 　　虽然分管的事情不少，但实际上朱代东最需要做的只有两项，计生办和企业办。乡镇计生工作的难度恐怕全国各地都差不多，朱代东只要能将这件事做好，他这个副乡长就算是合格，甚至还可以评为优秀。之所以会把企业办再让他分管，也是看中了他的经营能力。 　　这段时间侯家塘村豆腐厂的业绩已经在乡政府传开了，甚至全乡所有的村支书、村主任都知道了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很惊讶，谁会相信这么平常的豆腐能卖到市里？而且还能产生如此大的经济价值？但当他们去参观了豆腐厂后，这种怀疑就消失了。整洁、明亮、宽阔的厂房，数十位工人熟练的操作，无菌车间的包装和密密麻麻累在一起的成品豆腐，从每天五千多斤豆腐的生产量推断，他们就能推断出豆腐厂的利润，与他们的数据中高不低。 　　五千多斤豆腐，百分之六十是鲜豆腐，其余百分之二十是香干，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卤干。其中香干和卤干的利润要高一些，但每天的产量就要低一些，而鲜豆腐的利润虽低，但产量可以可以将利润弥补回来。三千斤鲜豆腐的销售收入在一千元左右，香干和卤干也各有一千元左右的收入。因此，每天四百八元十的纯利润是合理的，也是能让人信服的。 　　在相信了豆腐厂的丰厚利润后，所有人只剩下了羡慕，但有一个人有些例外，他除了羡慕之外，还有深深的懊悔。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金沙村的，可是因为自己的谨慎，或者说根本就瞧不起朱代东，才导致这个大好的机会拱手送人，到现在只剩下羡慕和嫉妒，还有懊悔。 　　“老胡，有何感想？”看着沉默不语的金沙村胡支书，侯立华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他得感谢胡支书，要不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轮得到侯家塘村。 　　“老候，你命好啊，这次我没什么好说的，但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朱乡长，让他再幽会我们金沙村指条明路。”胡支书叹道，他对朱代东现在是心服口服，但对于侯立华却不见得，这样的事只要胆大，就能做到。负责管理和运转豆腐厂的虽然都是侯家塘村的人，但是实际上都是按照朱代东的规划，他们只是执行人而已。 　　以后如果朱代东还能给金沙村一个项目，他相信自己绝对能抓得住，而且到时一定不会比侯立华做得差。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全乡有二十几个村，现在朱主任已经是副乡长，他能不能专门为你们金沙村搞项目就不得而知了。”侯立华揶揄道。 　　“哼。”胡支书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他想了想，不服气的说：“金沙村也是树木岭乡的行政自然村，也是属于朱乡长的管辖范围之内！” 　　“是啊，金沙村当然是树木岭乡的行政区域，但那也得朱乡长有合适的项目才行，办企业可是过家家，为了豆腐厂的事，朱乡长前前后后跑了市里好几趟，光是调查报告就有几十页。”侯立华不停的打击着胡支书。 　　“老猴子，我干你娘的，我现在就去找朱乡长，他不给我们金沙村找条致富的门路，我就天天跟着他，直到他答应为止！”被侯立华一顿奚落，胡支书的犟劲也上来了，原本他就懊悔不已，被侯立华这一激，立刻转身就走，骑着自行车就去了乡政府。 第76章 差距 　　自从人大选举通过后，朱代东这两天就一直在不停的参加各酒宴，与领导、与同事、与下级、与分管部门的主管，甚至任何认识与不认识的乡政府干部。认识的，必须得给人家面子，不认识的，也不能摆架子。他刚上任，就要面对一个不少的考验，幸好他的酒量深不见底，否则每天都得被送到医院去输葡萄糖。 　　一开始的时候，朱代东是与每个人都尽兴，直到所有人都被自己放底为止。但后来他就改变了策略，当领导的能喝酒是本事，但如果酗酒，就成了缺点。因此，在陪那几位副乡长和副书记之后，他基本上喝个一二斤就会“酩酊大醉”，既给了客人面子，也让自己能提前摆脱困境。 　　因此，当胡支书在新分给朱代东的宿舍里见到他时，朱代东身上的酒气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以前朱代东喝酒时，身上基本上没什么酒气，因为只要是他喝酒，不但一滴不剩，而且一滴不洒。 　　“朱乡长，下班了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胡支书一进门就闻到了极浓的酒味，他知道朱代东新官上任，酒局肯定是接连不断，现在还真不是说这样的事的时候。 　　“没关系，胡支书有事？”朱代东其实人很清醒的，他之所以会将酒洒在身上，也是为了让人更加相信他醉了而已。 　　“朱乡长，我真是糊涂啊，今天我去了侯家塘村的豆腐厂，那里给我的感触很深，我也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要不然，现在侯家塘豆腐厂就要变为金沙村豆腐厂了。”胡支书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悔莫及的说道。 　　“老胡，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当时你的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投资这么大，如果失败，影响的可是全乡几百户人家。”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也许在一开始有些责怪胡支书，但是后来侯家塘豆腐厂正式生产后，这种想法就慢慢淡了下去，现在看到侯家塘豆腐厂如日中天，就更加没有去想这件事，如果胡支书不提，也许他都快忘了。 　　“朱乡长，金沙村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但我保证，再也不会再失去第二次机会！”胡支书大声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现在我手头上确实没有适合金沙村的项目。”朱代东自然明白胡支书的意思，谁看到侯家塘村的豆腐厂不眼红？何况这个豆腐厂本该是建在金沙村的。 　　但是他们眼红归眼红，想要与侯家塘村一样再办个豆腐却很难，一来侯家塘村豆腐厂每天五千多斤的豆腐基本上就占领了市里的市场，二来，豆腐厂的豆腐都是有品牌的，包装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树木岭豆腐，这个商标已经注册，现在市里的市民已经习惯了侯家塘豆腐厂的口味，其他地方的豆腐要再打入市场，有一定的难度，而且要冒的风险就要高得多。 　　“不急，但只要朱乡长有想法，要第一个想到我们金沙村。我在这里表个态，以后只要是朱乡长安排的工作，金沙村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完成，绝对不打折扣。”胡支书对朱代东实在没有什么好承诺的，也许对他工作最大的支持算一个吧。 　　“那我就先谢谢金沙村对我的支持。”朱代东笑道。 　　※※※※ 　　在人大选举四天之后，朱代东才算是真正的正式上任，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去自己的分管单位视察工作，听取汇报，这样才能熟悉下面部门的工作。当然，教委和企业办朱代东已经不需要特意去一趟，他是从教育系统出来的，对教委的情况也比较了解，树木岭中学其实就是乡教委所在地，树木岭中学也一般都会兼任教委主任，现在树木岭中学的校长还是张治春，对那里的情况确实还是比较熟悉，就算要去也应该放在最后。 　　可是让朱代东没想到的是，张治春却是第一个找上门来邀请他去视察工作的，按张治春的说法，朱代东是从教委走出来的领导，第一次视察工作必须得去教委，同时也去看看中学原来的同事，以及他带的那个班。而且张治春反复强调，学校再过几天就要放假，此时再不把朱乡长请去调研，今年可就没机会了。 　　盛情难却，他只好先去教委，这一年多以来，乡教委基本上还是那几个老人，没什么变化。与朱代东也都熟识，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朱代东已经成了他们的主管领导，以后教委有任何事，都要先向他这个主管领导请示。 　　龙义平看着坐在台上的朱代东侃侃而谈，听着张治春的汇报，不时的点点头，心里也是感慨万端。当初一起分来树木岭中学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虽然他是本科生，自己只是大专生。但是相差并不算悬殊。大家一开始都是学校的普通教师，要说有区别，也就是朱代东一来就当了班主任。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朱代东身上的事让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眼花缭乱，刚到学校没多久，就得到原校长刘涛的赏识，很快就入了党，又被提为教导处副主任。记得自己和凡明峰想要减轻点教学任务，都要靠他去给徐正武求情。 　　后来刘涛被捉奸在床，龙义平想，这下朱代东应该要倒霉了吧？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朱代东不但没有撤销教导处副主任的职务，张治春一上任，就给他加了个团支部书记的职务。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到现在都还只是普通教师，去年也才被评了个校优秀青年教育，但在一年多以前，朱代东就身兼两职。后来更是因为团支部书记的原因，被借调到乡政府，没有几个月，就正式调入。普通教师到乡政府工作人员的华丽转身，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了，这让他又是羡慕又是钦佩。朱代东是外乡人，在本地没有熟人，更没有朋友，可他就是凭借真本事进了乡政府，这让他与凡明峰在谈论朱代东时，也是心服口服。人家除了运气，还是有真本事的。 　　进了乡政府，想必他这个秘书应该暂时会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吧？没想到很快朱代东被提为企业办主任，虽然企业办主任并不是什么级别，可这也是实打实的提了职。后来他负责包销树木岭酒，龙义平还以为朱代东这次要跌个大跟头，可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之外，树木岭酒一举成名。到现在，龙义平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向朱代东要两瓶，自己不喝，拿来送人也是件非常受人欢迎的礼品。 　　提为企业办主任还没有一个月，就有传言说朱代东有可能当选副乡长，副乡长，这对龙义平、凡明峰这些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年轻教师来说，绝对是一个需要仰视的存在。两年多时间，原来处于同一起跑线的他们，现在已经被朱代东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第77章 陈树立的项目 　　“代东，我这里有个项目，你帮我看看。”晚上，陈树立突然来到朱代东的宿舍，交给他一叠文件。 　　“书记，你请坐。”朱代东先给陈树立泡了杯茶，这才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这个项目是陈树立这几个月一直在动作的项目，他以前没跟朱代东提过，朱代东也不好问。但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能知乡政府大小事。虽然自己知道一些，但是朱代东看到文件上的硅藻土加工厂这几个字时，还是忍不住微微张了张嘴。 　　“书记，这个项目定了下来？”朱代东问。 　　“嗯，资金、技术都已经解决，就算是销路，也无须担心。”陈树立点了点头，这件事之前他并没有告诉朱代东，更没有与朱代东商议，一切都是由他一个人经手。就算是那个专家，也是让他亲自去北京，与对方谈好条件，从中科院挖来的。而且对方只同意在树木岭乡干一年，等厂里的技术员培训好之后，对方就会离开。 　　“书记怎么指示，我怎么干就是。”朱代东笑道，他知道陈树立做这个项目的决心很大，第一次陈树立带他去县城，他与赵金海、郭临安、徐军喝了一箱茅台，而陈树立那时就与县委副书记王文虎敲定了这个项目。 　　对于硅藻土，朱代东并不熟悉，他还是在“听”到陈树立要上这个项目后，他才特意去查了这方面的资料。 　　硅藻土是一种硅质岩石，主要分布在中国、美国、丹麦、法国、苏联、罗马尼亚等国。我国硅藻土储量3.2亿吨，远景储量达20多亿吨，主要集中在华东及东北地区，其中规模较大，工作做得较多的有吉林、浙江、云南、山东、四川等省，分布虽广，但优质土仅集中于吉林长白硅藻土矿区，资源优为丰富，其他矿床大多数为3-4级土，由于杂质含量高，不能直接深加工利用。 　　硅藻土由无定形的SiO2组成，并含有少量Fe2O3、CaO、MgO、Al2O3及有机杂质。硅藻土通常呈浅黄色或浅灰色，质软，多孔而轻，工业上常用来作为保温材料、过滤材料、填料、研磨材料、水玻璃原料、脱色剂及硅藻土助滤剂，催化剂载体等。 　　硅藻土主要应用于涂料、油漆、污水处理等行业，但如果要应用于涂料和油漆，对设备和技术的要求很高，对资金的要求就更高。以树木岭乡的条件，哪怕王副书记再支持陈树立，恐怕只能对硅藻土进行简单的加工，利用硅藻土孔隙度大、吸收性强、化学性质稳定、耐磨、耐热等特点，发挥其过滤的作用。 　　他简单的翻了翻那份项目书，发现与自己的设想几乎差不多。在项目书的后面，对投入资金有个详细规划，计划投资二十五元万。只要硅藻土工厂建立，它将成为树木岭乡第二大企业，同时还是陈树立一手创立的企业。 　　“代东，你现在主管企业办，你的经营管理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我想让你担任硅藻土厂的厂长，帮我把这个厂子搞起来。”陈树立说道，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工厂需要一个懂管理、善经营之人来当厂长，而朱代东在酒厂和豆腐厂的表现，让他成为硅藻土厂厂长的不二人选。 　　“好，我一定尽力而为。”朱代东重重的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虽然他对硅藻土不熟悉，但陈树立亲口相询，他不能不答应下来。 　　“去年县里提出要大力发展乡镇企业，我就琢磨着要搞点啥。乡里的工作要围绕着县里走，县里肯定会给予政策和资金支持。想要干出成绩，就要合拍！其实这个项目二个多月前我就考察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基本就绪，本想等县委换届后才启动，但党代会日期迟迟定不下来，再等下去，代专家来不来都不知道了，我们只好先干起来。代东，这个硅藻土厂对我对你都很重要，一定要投入全部精力，把硅藻土厂搞好。” 　　见朱代东痛快的答应下来，陈树立也很高兴，对朱代东说出了他的一些心里话。朱代东这才知道陈树立的意思，他要政绩，要拿出成绩才能让王副书记好帮他说话。陈树立要借硅藻土厂这块跳板，跳入县里，最好能解决副处，否则也要到一类局弄个局长干干。 　　“县里能支持我们多少资金？”朱代东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许多，这个厂长干好了，那没得说，陈树立升道，他也会跟着升天。但要干砸了呢？未算胜，先算败，对硅藻土他完全是个外行，而且树木岭也从来没有办过这方面的企业，甚至就连雨花县也没有这方面的企业，真的能行么？ 　　“王副书记答应给十万，等换届之后就会让人划到乡里。”说到王副书记，陈树立一脸的钦佩，“再过二三年，王副书记弄个县长没有一点问题。” 　　这是朱代东第二次知道有人把自己的前途与王副书记挂在一起，第一个是唐涛江，为了跟王副书记搞好关系，煞费苦心跟他结了亲家，第二个当然就是陈树立。朱代东不知道陈树立是通过什么办法“紧密团结”在王副书记周围的，但他能肯定一点，这个过程绝对不会简单。 　　如果没有这个王副书记，朱代东的爱情不会夭折，如果没有这个王副书记，陈树立也兴地有往上跳的想法。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却能影响另外一个人的命运，这事说起来很繁杂，其实也很简单。 　　看到陈树立一脸的钦佩，朱代东有些话也不好说，否则就是与领导过不去了。他曾经多次“听”说过这位王副书记的逸事，说他是个“三打”书记，上班打牌、晚上打炮、开会打瞌睡。但三打书记的资格很老，是本县土生土长的干部，县里很多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的资历就足以让人对他动摇不得。 　　在项目书的最后是北京那位专家的资料：代正君，男，四十五岁，中科院地质生物专家。待遇：每个月五千元！看到这里，朱代东眉头一跳：“书记，这专家的待遇是不是太高了些？” 　　要知道陈树立的工资才一千多，朱代东当秘书的时候也就四百多，现在提了副乡长，也才八百出头。这个什么专家，一来就是五千，这样的待遇，哪怕是在北京，都算是高工资了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中科院的专家给少了能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只要能赢利，这点投放不算啥，就这，对方还不愿意来呢？”陈树立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他也逄是个一把手，但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开口就是他见过多少领导，中央的，省里的，市级干部好像都不能入他的眼，为了请他出山，陈树立可是在北京找了个雨花籍的老乡，通过这位老乡的介绍，才与代正君搭上线。 　　“这位代专家能保证我们的硅藻土厂能赢利？”朱代东口服的点了点头，心里头却还是有些疑惑，中科院的专家对他而言，是个仰视不及的地方，真会因为重利而到这个小地方来？ 第78章 查无此人！ 　　说到硅藻土厂的将来的赢利，陈树立明显兴致高涨，眼睛也明亮了许多，他喜气洋洋的说：“第一年，保守估计十几万，从第二开始，则可达到三十几万！” 　　“那二年之后，乡里最大的盈利企业将是硅藻土厂啰？”朱代东微笑着道，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是朱代东却不想打断陈树立的兴致，否则就是质疑他的决策。他对硅藻土并不太熟，在没有足够把握之前，朱代东不会说这样的话。一年前的朱代东可能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直接说出来，但是现在，特别是与领导说话，他都会在心中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说出口。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陈树立微笑着道，一想起硅藻土厂将要带来的赢利，就像一道电流注入他的身体，令他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赢利就是政绩，政绩就是升职的筹码。办好硅藻土厂，就是给自己铺平道路。 　　当初听到这么高的赢利时，陈树立激动之下，将代正君的待遇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原本代正君只要求树木岭乡补足他一年的工资就行了，但是陈树立听到会爱么大的赢利后，陈树立大方了一把，他许诺，乡里将另外补贴代正君每个月一千元，同时，他的吃住以及来往树木岭乡的差旅费都由乡里出。 　　“硅藻土厂的厂址定在哪？”朱代东问。 　　“市商业局几年前在乡里办过一个货栈，后来撤了，但库房还空着，可以用来当厂房和实验室。那里面也还有几间房子，打扫之后，可以让代正君和实验员住宿。现在县里的资金还没有到位，一切都要节省，实验室的器械你找中学先借一点。”陈树立说道，现在他能动用的只有乡里的钱，树木岭的财政有多困难他是很清楚的，在县里的资金没有下来之前，一切都要省着来。“其实王书记还答应，在换届后，会去市里跑跑，争取再多搞点资金。” 　　“好，厂里的会计是不是也让财政所一起做了？”朱代东问，“另外生产副厂长我想让马凯担任，他这个企业办主任出该给他找点事做。” 　　“会计要另外找，马凯可以让他谦着生产副厂长。”陈树立微微颌首，让财政所兼任厂里的会计，会让人误会。但让马凯担任生产副厂长，却不会有问题，反正企业办主任并不算太忙。 　　“书记，这些准备工作几天就能办好，中科院的专家什么时候能到？”朱代东又问，虽然自己将是硅藻土厂的厂长，但是没有这个专家，厂子根本无法运转起来。 　　“一个星期之后吧，人家很忙的，我们得把什么都准备就绪后，才通知人家来。”陈树立说道，到时专家来了，厂房、宿舍什么的都没有定好，这不是笑话么。 　　朱代东的效率很快，仅仅二天时间，厂房和实验室就被整理出来了，专家和实验员的宿舍也打扫干净。从树木岭中学借来的一批实验器械，同时还招了三名实验员，在附近的村子也招到了足够的工人，一切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代正君这个东风了。 　　事情办好后，朱代东去向陈树立汇报，但是不巧的是，陈树立却去了县里开会，这两天朱代东基本上都在硅藻土厂，对陈树立的一举一动就没有原来掌握得清楚了。 　　朱代东知道陈树立很关注硅藻土厂，特意叮嘱过朱代东多次，只要他这边准备就绪，马上就要通知代正君，让他马上动身。从北京到树木岭还得两天时间呢。在向树木岭中学借试验器械时，朱代东曾经与代正君通过电话，因此，他想直接通知代正君。 　　只是朱代东却忘了问陈树立要代正君的联系方式，上次通话时，是在陈树立的办公室里打的电话，朱代东并没有留意。树木岭今年已经改了程控电话，现在全乡党委成员、副乡长、乡政府办公室都装了电话。 　　但这并没有难倒朱代东，代正君是中科院的专家，他的办公室电话不知道，难道中科院的电话还查不到么？一个电话打到北京的查询台，很快，中科院办公室的电话就查了出来。怀着激动的心情，朱代东拨通了这个电话，这个电话可是通往中国最高的学术单位，朱代东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都有些颤抖。 　　中科院那边并没有因为朱代东的来头太小而对他有所歧视，朱代东说明来意后，对方很热情的就帮他去查了代正君的电话，但朱代东等了半晌，最后得到的答复却是：查无此人！ 　　“怎么可能？我们乡里都与他签了协议，请他来指导我们生产硅藻土，是不是搞错了，麻烦你再帮我复查一次好吗？”朱代东诧异的道，希望是中科院的人弄错了。 　　但是朱代东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细的一层汗珠，他心里一直就担心，虽然他只与代正君通过一次电话，但在电话里，代正君那种颐指气使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这个人好像不是真正做学问的人，很是市刽，听到他的声音，朱代东总有一种耳刺的感觉。 　　“这样吧，你过半个小时再打电话来，我帮你仔细再查一次。” 　　“太感谢你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来北京，一定要当面向你致谢。”朱代东诚挚的说道，现在代正君的身份关系重大，树木岭乡、陈树立、朱代东自己，都会被他影响。想想看，一年的工资就要六万，这简直比抢钱还容易。 　　半个小时之后，朱代东将电话再次拨到中科院，结果那边给他的答复还是一样：查无此人。朱代东道了声谢谢，又问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很严重，得马上报告陈树立！ 　　乡里的吉普车送陈树立去了县城，现在去县城的班车又走了，朱代东只好骑着摩托车去县城。他被提拔为副乡长后，乡里把原来分配给王副乡长的那辆摩托车给了他，虽然只有八成新，但保养得还不错。 　　当灰蒙蒙的朱代东出现在陈树立面前时，他差点不敢认，直到朱代东叫了一声陈书记，陈树立才确定，这个连头发都被灰尘染成了黄色的“灰人”就是朱代东。 　　“代东同志，来县城可不能骑摩托车，路上尘土飞扬，哪受得了？”陈树立微笑道。 　　“书记，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立刻向你汇报，我打电话到中科院想通知代正君，厂里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中科院的回复是：查无此人！”朱代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与灰尘搅拌一起，用手一搓，就成了一团泥。 　　“什么？！”陈树立大吃一惊，脸如土色。 第79章 树木岭致富工程 　　陈树立的慌乱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刚刚正式跟王副书记和县长汇报了这件事，今天朱代东就告诉他，代正君是骗子，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难道昨天才刚刚通报，树木岭马上要办一家硅藻土厂，今天就要推翻，说树木岭的硅藻土厂不能办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找个地方坐会坐吧。”陈树立微微叹了口气，如今事已出了，早发现毕竟比晚发现要好，至少现在代正君还没有给树木岭造成实质上损失，如果等到几个月后，可就骑虎难下。一想到那时的后果，陈树立就不寒而栗，现在他的心已乱。 　　两人来到香山山庄，点了间包厢，此时已到用餐的时候，点好酒菜之后，朱代东给陈树立倒了杯酒，树木岭酒。 　　“书记，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办才好，硅藻土厂办还是不办了？”朱代东轻轻问道。 　　“办，当然得办。”陈树立重重的说道，在硅藻土厂这件事上，他已经没有退路，现在停办，就是向县里承认自己的失策，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但别人会笑话自己，就连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如果不能赢利，甚至都不能生产出合格的硅藻土，那……”朱代东担忧的问，硅藻土厂没办成，固然陈树立和承担责任，可是硅藻土厂如果不能赢利，甚至还大量亏损，照样会给陈树立带来麻烦，现在是两难境地。 　　“赢利应该不成问题，如果代正君不行，大不了换个人嘛。”陈树立摆摆手笑笑说道。 　　“还是办硅藻土厂？”朱代东问，出师不利，他对于硅藻土厂信心不足。 　　“当然，难道你有什么好项目？”陈树立看了朱代东一眼，问。 　　“酒厂新酒上市后，肯定会扩大规模，而侯家塘豆腐厂的生产规模也会扩大，这两家工厂的生产废料，一为酒糟，一为豆腐渣，这两样东西如果能利用起来，也能办一家新厂，饲料厂！”朱代东其实早就有计划，酒厂的酒糟被直接丢弃，而豆腐厂的豆腐渣呢，则被村里养猪的家庭拿回去喂猪，用不了的，也是倒掉。这两样东西可是制造饲料的好原料，如果能办一家饲料厂，对树木岭乡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代东，不是我说你，你也在省城读了四年大学，怎么想出来的点子，不是豆腐就是饲料？办企业，除了要赢利，而且还得注意形象，饲料厂与硅藻土厂比，哪一个能更加引起县里领导的关注？”陈树立笑了，他是办乡镇企业，又不是私人企业，除了要考虑赢利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引起上级领导的注意，让企业成为自己的跳板。饲料厂想要请上面的领导来视察，恐怕都很难，那可是给猪啊、鸡啊、鸭啊吃的，他们恐怕连饲料厂的大门都不想进。 　　“我只是结合乡里的实际情况，办好饲料厂，我们的饲料都不必销往外地，全部由本乡消化。”朱代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在省城确实生活了四年，但那四年只是让他开拓了眼界，但这并不就代表他就要照着城里人的想法去做事。城里有高楼大厦，树木岭有么？城里有各种经济开发区，树木岭有么？树木岭有的只是几万农民，他们靠天吃饭，要发展树木岭的经济，就必须先让这几万群众富裕起来。 　　“你的饲料厂也太小了吧，就在乡里就能消化？豆腐厂的豆腐还能卖到市里呢。”陈树立原本紧蹙的眉头，听到朱代东这席话，也不由舒展了许多，嘴角也是微微弯起，饲料厂的规模这么小，还是算了吧。 　　“书记，饲料厂之所以能由乡里内销，当然不是指现在乡里的情况。如果乡里支持，我想在全乡发展集散养殖业，大力养殖生猪和鸡、鸭等。”朱代东说道，成立饲料厂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展养殖业，在全乡发展养殖业，才能让全乡的众多群众真正受益，让乡里的群众通过勤劳的双手走上致富的道路。 　　“让乡里的养殖户消化饲料厂的饲料，饲料厂可以赚钱，养殖户也能有一定的收入。”陈树立这次没有笑了，如果与全乡的平均年收入大幅度提高相比，一家企业的赢利就显得要暗淡得多。 　　“不是一定的收入，而是可观的收入。我所说的那些养殖户，其实可以称他们为养殖专业户。养猪，至少要在十头以上，养鸡、鸭，至少要在二百只以上。用饲料喂养的生猪，出栏时间可由原来的十个月缩短至六个月左右，而鸡、鸭的产蛋率可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一家一户可能并不显眼，可如果一百户加起来呢，或者是一千户甚至是一万户呢，恐怕到时饲料厂的规模也不足以供应全乡所有的养殖户呢。”朱代东笑道，全乡总共才一万多户村民，如果真的做到家家养殖，树木岭乡凭此一项，就能从全县最后的排名一举跃升至前列。 　　“可是乡里的村民有几个能一次养十头猪、二百只鸡的？”陈树立也被朱代东这个规模宏大的计划震惊了，如果真的在树木岭实施这样一个计划，那取得的成就只能用伟大来形容了，硅藻土厂一年三十几万的赢利根本就摆不上台面，何况那只是代正君所说，到时能不能有这个数字还不一定呢。 　　“这就需要乡里的支持了，所有的猪崽、鸡苗、鸭苗都由乡里免费提供，饲料也是一样，农经站、农技站、林业站、兽医站都要全力配合，这已经不是一个项目，而是一个工程，我把它命名为树木岭养殖致富工程。”朱代东自从得知自己将要被提拔为副乡长后，就一直在琢磨着要做点什么，他需要一个项目，一个能惠及全乡的项目。正如金沙村的胡支书所说，有的侯家塘村豆腐厂的例子摆在那里，没有人再会想要失去一次机遇，一个改变他们命运的机遇。 　　“这得多少钱啊？就算硅藻土厂不办了，乡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陈树立眼睛的眼度又开始暗淡下去，朱代东的这个致富工程听起来确实诱人，但需要投入的资金也非常大，相应的，风险也就增大了。 　　“书记，你现在的语气可像足了我第一次与金沙村的胡支书谈豆腐厂时的情形。”朱代东笑道，金沙村的胡支书后来可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你陈树立呢，不会也步胡支书的后尘吧？ 第80章 隔墙有耳 　　让朱代东这么一说，陈树立犹豫了，金沙村的老胡前不久还找过他，说到侯家塘村的豆腐厂，这个倔强的老头子眼里也是噙满了泪水。他后悔莫及啊，后悔当初没有听信朱代东的话，要不然现在扬眉吐气的将是金沙村。身为建国以来就一直担任金沙村的老支书，他太希望自己的村民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可是机会却与他擦肩而过，或者说从他自己的手心悄然溜走。 　　“代东，你对饲料厂和养猪场有把握？”陈树立有些心动的问，硅藻土对他而言是水中月镜中花，他之所以敢立那个项，完全就是看重代正君中科院专家的身份，可现在朱代东却告诉他，中科院查无此人，要不是他已经向县里的领导汇报过硅藻土厂的事，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全力支持朱代东。 　　“农业部于1988年提出建设‘菜篮子工程’，这几年的主要目标就是建立中央和地方的肉、蛋、奶、水产和蔬菜生产基地及良种繁育、饲料加工等服务体系，以保证居民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吃。而我们在五大类中就占据了肉和蛋，再加上侯家塘的豆腐，树木岭乡将为市里的菜篮子工程作出巨大贡献。光是这一条，不要说县里，就是市里也会支持我们。”朱代东说道，在侯家塘村豆腐厂第一个月的业绩出来后，他就已经向市里的沙常日报和晚报均投了稿，题目就叫《市民餐桌上的树木岭豆腐》。 　　文章也是引用了农业部的菜篮子工程政策，介绍雨花县树木岭乡为了响应中央文件，配合市里的菜篮子工程，以优质黄豆为原料，经过标准的生产工艺，严格的消毒包装，保证了市民每天可以吃到放心、安全、可口的树木岭豆腐。 　　但有些可惜的是，这篇文章暂时还没有登出来，朱代东这几天一直关注市日报和晚报，据他估计，文章应该就在这几天见报的。 　　“可硅藻土厂我已经向王副书记和王县长作了汇报，现在要是说不办了，领导怎么看我？”陈树立觉得在硅藻土厂这件事上，自己有些操之过急，搞得现在如此被动。 　　“书记，你觉得硅藻土厂的赢利真的会那么乐观吗？”朱代东问，他知道，如果自己想要让陈树立改变主意，首先就得说服他放弃硅藻土厂。 　　“也许在北方可以做到，但我们，恐怕够呛。”陈树立微微摇了摇头，硅藻土的原料要从东北运来，光是运费就不菲，到时如果销售不乐观，就真的不妙了。 　　“书记，其实要名正言顺的放弃硅藻土厂也容易，但我们首先得先说服自己。硅藻土的成本我们大体可以算出来，如果能知道销售的价格，就可以判断这家工厂会不会赚钱了。”朱代东说道。 　　“是啊，我怎么把这给忘了，你等我一会，我出去打个电话。”陈树立脸上露出愉悦之色，快步走出包厢。 　　陈树立一走，包厢里就只剩下朱代东一个，因为陈树立要与朱代东谈事，因此，司机王波也没有随他们一起进来，而是让他一个人在大厅用饭。朱代东不知道陈树立会不会在香山山庄打电话，但一个人吃饭实在有些百无聊赖，他就默运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听力逐渐调高。 　　他的听力一打开，各种嘈杂的声音就涌入他的双耳，酒杯的叮叮碰撞声、服务员的走路声、客人们的窃窃私语声，隔壁包厢内的高谈阔论声，然后才是大厅传来的声音。朱代东对王波的呼吸声很熟悉，刚“定位”到他的人，很快就听到陈树立的声音：“小王，送我回家一趟。” 　　王波要与陈树立一起走，朱代东知道，陈树立这个电话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打得完了。甚至，陈树立还会不会再来接着吃，也不一定。不知道徐军在干什么，上次树木岭酒的事还没有感谢他，虽然这也是互利互惠的事，但毕竟是他先帮了自己的忙，于情于理都要当面向他道谢。 　　但让朱代东沮丧的是，他在整个香山山庄内“搜寻”徐军的声音，可是将每一个角落都“听”完，也没有找到徐军。对自己的听力，朱代东有异常寻乎的自信，既然没听到他的声音，那徐军肯定就不在山庄里。 　　没有目的的偷听别人说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唯一的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耳朵受罪。因此，朱代东就准备将听力调理到正常范围内。但就在他要调整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说王副书记的名字，而且声音还很大，正是隔壁包厢中传来的。他心里一动，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隔壁。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对其他声音就没有那么敏感，耳朵比刚才也舒服了些。 　　“王文虎这个三打书记这次要是还当选，就真是没天理了！” 　　“上班打牌，晚上打炮，开会打瞌睡，他这三打书记的名声都传到市里了，上次去市里开会，别人跟我说，你县的三打书记如何如何，把我给气的。” 　　“党代会下个月就要开了，可不能走漏风声，大家这段时间把嘴都管严点，要是让王文虎听到什么动静，可不妙了。” 　　“这样的事谁会到处说？放心吧，彭部。” 　　“大家知道就好，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统一行动。”叫彭部的人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 　　“我敬大家一杯，在党代会召开之前，都不能再谈这件事，以防隔墙有耳。”彭部说道。 　　“哪那么多隔墙有耳？何况这里的包厢隔音效果很不错，哪怕是隔墙有耳，也听不清我们说什么。” 　　“这倒是，但出了这个门，就得把嘴管好。”彭部也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包括里的墙上都蒙着一层绒布，站在门口都听不清包厢内说什么，何况是隔壁的人。 　　但他们可不想，不要说隔壁，哪怕是隔着一百米，朱代东只要想听，根本就无需借助任何器材，就好像是站在他们身后似的，什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隔壁的话题转开，朱代东也没心思再听，将听力全部收了回来。但他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有人要在党代会上搞三打书记王文虎！而且听他们的口气，把握蛮大，基本上王文虎的命运已成定局。 第81章 新项目 　　朱代东等了一个多小时，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见陈树立还没有回来，就给他另外炒了两个菜打了个包，结完帐后，就坐在大厅靠近大门口的位置等着。香山山庄离县城还有五六里地，没有车子，要走回去得个把小时。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从门外传来，车子还没有停稳，车上的人就跳了下来，脚一着地，马上就朝着大门急骤的走来。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朱代东马上站了起来，提着盒饭迎了上去：“书记，来啦。” 　　“嗯，小朱，走，我们车上说。”陈树立就是特意来接朱代东的。 　　“好，书记，你中午也没吃饭，我给你炒了两个菜，吃了再走吧。”朱代东扬了扬手中的饭盒。 　　“不了，车上吃吧，下午还有个车，不能再耽搁了。”陈树立说道，他接过朱代东手里饭盒，走上车后，随后就放在挡风玻璃前，转过身子对朱代东说道：“代东，我问过市啤酒厂了，哦，市啤酒厂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关系，也是朋友介绍的。” 　　“市啤酒厂能给我们什么价？”朱代东一惊，市啤酒厂可是个大单位，生产的五星啤酒远销周边数省，啤酒厂需要大量的硅藻土当助滤剂，如果有市啤酒厂这么个优质客户，还真能养活树木岭的硅藻土厂。 　　“八百元一吨！”陈树立自嘲的说道。 　　“八百元一吨？这连成本价都不够啊！”朱代东惊道，虽然现在硅藻土厂还没有正式投产，但是朱代东查过资料，大体可以核算出其成本，不会超过九百元每吨，但也不会低于八百五十元。按市啤酒厂这样的价格，硅藻土厂按最好的情况讲，每吨也要亏损五十元，这不是赔本赚吆喝么。 　　“是啊，生产得越多，亏损就会越大，都怪我没有提前去调查，否则真要是让硅藻土厂生产了，哭都来不及。”陈树立苦笑道，他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考察了几个月的项目，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不好受。何况陈树立对硅藻土厂寄予了莫大的希望，而现在这种希望马上就要转化为绝望了。 　　“那现在怎么办？”朱代东知道乡里的硅藻土厂可能办不下去了，明知道硅藻土厂会亏损，陈树立如果还要继续办下去，那既是对树木岭乡不负责，也是对他自己的前途不负责。 　　“下午我要开会，等会后就去跟王书记汇报这件事，关于饲料厂和养殖场，你有具体的计划没有？”陈树立想了想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沉声问。 　　“有，但还没有形成材料，书记想要，我下午就可以弄出来。”朱代东心里一喜，硅藻土厂只能增加乡里的一部分财政，而饲料厂和养殖场却能让全乡大多数群众受益，哪怕饲料厂和养殖场没有太高的赢利，但如果能让群众受益，也是件好事。 　　“不行，我下午就要跟领导汇报，这样，你也不要去弄什么材料了，等会开完会后，你跟我一起去汇报。”陈树立说道，虽然朱代东所说的饲料厂和养殖场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陈树立反而却对他比硅藻土厂更加有信心，虽然硅藻土厂自己前期考察了几个月，但实际上自己做的只是生产方面的考察，对市场需求并没有明确的了解，说句不好听的，硅藻土厂其实是自己拍拍脑袋就决定的。 　　县里的领导，朱代东只与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赵金海有过直接接触，当然，也与县委书记郭临安有过两次接触，但当时对方并没有公开身份，不能算正式接触。 　　下午，等陈树立开完会后，朱代东随着他一起去了县委王文虎的办公室，朱代东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听说过这位王副书记，但是真正见面，却还是第一次。王文虎微胖、秃顶，肚楠较大，像个怀孕了六七个月的孕妇一样。他的眼睛很小，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让人很难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王书记，这是乡里新当选的副乡长，朱代东。”陈树立介绍道。 　　“王书记好。”朱代东微微躬了躬身，笑着说道。 　　“朱乡长是哪里人？”王文虎微笑着说道，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是芙蓉县人，王书记的大名我可是久仰。”朱代东连忙笑着说道，连忙也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王文虎的手，但对方很快便抽出，只是与朱代东轻轻碰了一下便缩了回去。 　　朱代东突然感觉自己的耳膜很痛，他知道自己说了句心不对口的话，王文虎的大名他确实早就听过，但要说到久仰，则不可能。如果有可能，朱代东甚至希望没有这个王书记，如果没有王文虎，也许自己的地位没有这么高，也不会步入官场，但爱情也不会夭折…… 　　“王书记，你的好烟呢，我们乡下的干部来了，得抽书记的好烟。”陈树立则与王文虎很随便，等两人打过招呼后，就笑嘻嘻的在抽屉里翻烟。 　　“你这个陈树立，我就喝了你几瓶酒，你看看在我这里顺了多少烟了？”王文虎笑眯眯的拿出包中华，扔到了桌上。 　　陈树立连忙撕开，先敬了根给王文虎，又扔了根给朱代东，最后自己才叼了根在嘴里，剩下的就随手放到了口袋。朱代东并不常抽烟，但身上常备有打火机，这还是当秘书时留下来的习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他走上两步，先给王文虎点上，又给陈树立点着，这才给自己点上。跟领导在一起，就要学会融合，领导都抽上了，你不抽，可就有点不合群，此乃官场大忌，朱代东就算从不抽烟，也会在这个时候点上一支。 　　不但如此，他还临时客串了一把秘书，给三人都泡了杯茶。 　　“王书记，今天来主要是想向您汇报一下乡里的新项目。”陈树立抽了几口烟后，慢慢说道。 　　“哦，刚要上个硅藻土厂，又准备上别的项目，陈树立，你的决心不小嘛。”王文虎笑呵呵的说道。 　　“王书记，乡里资金有限，因此我想把硅藻土厂的项目停了，转而上这个饲料厂和养殖场的项目，这可是惠及全乡群众的项目，相比硅藻土厂，这个项目更有意义，也更能为全乡人民群众造福。”陈树立略显得有些激动，好像他之所以会把硅藻土厂停了，完全就是为了全乡人民群众着想似的。 第82章 最后的决定 　　“饲料厂和养殖场？这个项目你们做过论证没有？”王文虎沉吟道。 　　“王书记，我们乡里所有的项目都是要经过论证的，此次饲料厂和养殖场的论证工作都是由朱代东同志搞的，很仔细很全面，今天中午我听取了朱代东同志的汇报，觉得跟饲料厂和养殖场相比，硅藻土厂办不办都无所谓了。”陈树立感慨的道。 　　“哦，朱代东同志，你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个饲料厂和养殖场的情况？”王文虎轻笑道。 　　“是，王书记，之所以有办饲料厂这个想法，是因为我们树木岭有丰富的饲料原料，豆腐渣和酒糟。因此，饲料厂的定位也不是精饲料，而是粗饲料。有了饲料，就能办养殖场，但无论是让乡里拿出资金来养殖还是由某一个村或是几个村来办这个养殖场，都形不成规模经营，也不能惠民全乡。只有让全乡的人民群众都参与进来，才既能形成规模，又能让全乡群众受益。”朱代东介绍道。 　　“你说让全乡群众都参与进来，具体以什么形式？”王文虎淡淡的问。 　　“以入股的方式，全乡以户为单位，每户至少要入股十元，以十元为一股，最高只能入一百股。这些钱，其实是用来办养殖场的，乡里的资金就用来办饲料厂，并不参股养殖场。”朱代东说道，让乡政府参股养殖场，短期内看似是件好事，但从长远来看，则未必。 　　“你就知道乡里的群众乐意参股？”王文虎皱了皱眉头，现在党群关系越来越恶化，明明有些事是为群众着想，但群众们就是不领情。朱代东的想法虽好，但人却太年轻，并不清楚基层工作做起来会有多难。 　　“每户十元应该不会有人拒绝，何况，就算真的有人拒绝，那到时我们可以采用第二套方案，由乡里控股。”朱代东沉声道，说党群关系复杂也好，说群众目光短浅也好，但只要让他们得到实惠，真正的实惠，所有的这一切就都会改观。政府给了他们土地，解决了他们身上的三座大山，他们还政府一个王朝。朱代东让侯家塘村办一个豆腐厂，让所有人都得到实惠，侯家塘村还朱代东全乡群众对他的支持。 　　如果说这个项目，树木岭让其他人来执行，肯定是困难重重，阻挠无数。可是如果让朱代东来做这件事，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冰雪消融，这就是侯家塘豆腐厂带给他的声誉。可是王文虎却并不清楚这一点，在他看来，朱代东只是侃侃而谈，但却不切实际。 　　幸好王文虎与陈树立的关系还不错，虽然他不太相信朱代东的说法，但既然陈树立这么相信朱代东，他也只好对朱代东的夸夸其谈听而不闻。 　　“树立同志，你确定要停办硅藻土厂而来办这个饲料厂和养殖场？”王文虎严肃的问陈树立。 　　“代东，你先去外面等我。”陈树立轻声说道，朱代东很快便离开王文虎的办公到，来到外面的吉普车上。 　　“陈树立，你搞什么名堂？！上午你才向我言之凿凿的说要办硅藻土厂，现在刚吃了顿饭，你就变卦了！你这个党委书记还有没有一点原则立场？还有没有一点纪律观念？饲料厂、养猪场，也亏你想得出来！” 　　朱代东刚走，王文虎朝着陈树立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书记，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陈树立苦着脸说道，旋即，他就把硅藻土厂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找的专家是骗子，联系的买家出价比成本还低，这样的硅藻土厂有什么前途言？ 　　“这么说来，这个硅藻土厂是非撤不可了？”王文虎静静的听完后，脸上的怒气已经完全消逝不见。 　　“是啊，书记，而且朱代东同志所说的这个饲料厂和养殖场，我觉得也是大有可为。”陈树立知道王文虎一般情况之下是人来不发怒的，如果不是他特别亲近的人，哪怕再恶劣的事，你也别想让他发火，而他一旦对下属发火，也意味着他是真正把你当成了自己人。 　　“你觉得？你还觉得硅藻土厂能赢利呢？你这个个好歹也是个党委书记，怎么这么容易被人蒙骗？那个代正君也还罢了，人家虽然不是中科院的专家，但至少也是北京人吧，对硅藻土也是懂一点的。可这次这个朱代东，毛都没有长齐，你怎么也被这样的人蒙蔽了双眼？”王文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哼道。 　　“书记，我虽然有些五大三粗，但眼光也不至于这么差吧？这个朱代东可不简单，虽然他年轻，可却是大学本科毕业，你喜欢的树木岭酒也是他挖掘出来的，经过包装，现原树木岭酒，嘿嘿，这可都是他的功劳啊。还有侯家塘的豆腐厂，把豆腐都卖到了市里，说是支持中央的菜篮子工程。我们现在的饲料厂和养殖场，也是紧跟中央文件，这可是解决全国人民的菜篮子问题，县里不但要支持我们，市里也得给我们以政策和资金上的扶持。”陈树立笑嘻嘻的说道。 　　“树木岭酒就是他搞出来的？这我倒还真没看出来。”王文虎喃喃的道。 　　“怎么样，这下你该不会反对了吧？”陈树立笑道。 　　“好吧，这件事你还得去跟圣利同志汇报一下，毕竟企业的事还是由政府负责。”王文虎点了点头，如果树木岭酒真是由那个朱代东搞出来，让他去负责那个饲料厂和养殖场也未尝不可。 　　“好的，我马上就去汇报。书记，乡里的财政可是很紧张的，不知道县里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陈树立涎着脸笑道。 　　“现在党代会还没开，你总得等会开完吧？”王文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对了，那个朱代东我看还是太年轻，办乡镇企业还是要找一个稳重些的，他是怎么当上副乡长的？” 　　“第一，朱代东同志确实很有才能，第二，我儿子上次被拐，就是他帮我找回来的，我得感谢他，第三，郭书记好像也对他……”陈树立在王文虎面前，确实是敞开心扉，任何事都不隐瞒他。 　　“权立，你可真是糊涂，郭临安看好的人，你也敢用？！”王文虎怒道，郭临安是外来户，而他是本地土著，与外来的干部，天生就是冤家。 　　王文虎原想用他的身份去决定朱代东的命运，可没想到，正是因为这句话，而决定了他自己的命运。 　　朱代东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陈树立，有人要联名搞王文虎的事，但他在吉普车上，听到王文虎这样要求陈树立时，就已经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有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随口而出的话梅，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有的时候是别人的，有的时候却是自己！ 第83章 养殖场成立 　　陈树立出来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王书记不喜欢朱代东，以后朱代东想要再进步，可就难于登天了。虽然陈树立与王文虎的关系很好，但要让他为了朱代东而得罪王文虎，陈树立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朱代东察觉到了陈树立异样的目光，但他浑然不觉，不管陈树立是怜悯还是惋惜，他都不会在乎。王文虎很快就会成为一只没有爪子的老虎，就算他是一只真正的老虎，朱代正也不会因为他不喜欢自己，而有所畏惧。 　　陈树立再去向王圣利汇报时，没有再带上朱代东，只是进行初步的汇报，而且刚才他已经听朱代东向陈树立汇报过一次了，在王圣利这边，有陈树立一个人就能应付。朱代东知道，这是王文虎的话对陈树立产生了影响。陈树立是王文虎的忠实手下，可是自己不是，他充其量也就是陈树立的干将。 　　回到乡里，陈树立马上召开了党委会，虽然朱代东是副乡长，但现在还不是党委委员，只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旁听”。对于每一次党委会，只要他没出去，朱代东就会“旁听”，这样不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常委会上发生的事，而且还能揣摩每一位党委成员的心思。 　　在这次党委会上，陈树立提出了树木岭乡致富工程，乡里要成立一家乡镇企业，树木岭乡饲料厂。厂长的职务，陈树立提议由副乡长潘道义兼任，这个提议让党委会的人惊诧莫名，甚至就连潘道义也觉得有些意外。 　　但只有陈树立和朱代东知道个中原因，这个厂长是做给王文虎看的，他已经不看好朱代东，如果这个饲料厂还是由朱代东来当厂长，恐怕县里的扶持资金就没那么容易划到树木岭乡来了。 　　党委会的决议也直接影响到了朱代东，原本人气很旺的他，现在又要感受别人那些诧异、惋惜的目光，当然，窃窃私语也是必不可少的。原本朱代东就是负责硅藻土厂，现在硅藻土厂成了饲料厂，可是厂长也成了潘道义。 　　倒是养殖场却暂时由朱代东负责，这个养殖场最主要的资金就是民间集资，而且，要把养殖场搞起来，首先饲料得有保证。总不能猪、鸡、鸭等都开始养殖了，但饲料的影子却还没有看到吧。 　　牲畜对于饲料也是有依赖性的，如果突然换饲料，对牲畜的生长会有很大的影响，因此，如非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在牲畜的生长期突然换饲料的。 　　但是现在却可以先把机构成立起来，同时收集资金，进行前期准备。在党委会召开的第二天，陈树立就又召开了全乡村支书大会，在会上，陈树立宣布，将在全乡进行集资，成立一家树木岭养殖场。养殖场的负责人，暂时由朱代东负责。而全乡每一户至少要入股十元，最多一千元。 　　“书记，这个养殖场由朱乡长负责，我们金沙村是一万个支持，但是我有一点疑问，养殖场最后要办在哪里？”金沙村的胡支书站起来大声说道。 　　“首先我要感谢金沙村的支持，树木岭养殖场，并不是采用集中养殖，而是分散式的，全乡每个村，每个农户都可以成为病养殖户。当然，每个养殖户至少要养十头猪或者二百只鸡或鸭以上。”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朱乡长，十猪崽、二百只鸡苗、鸭苗以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钱是乡里出还是养殖场出？要是个人出，我们大山村那是一个养殖户也不会有。”大山村的村支书马明义站起来说道。 　　“代东，他是大山村的支书，叫马明义，非常精明的一个人，大山村也是我们乡里最穷的几个村子之一。”陈树立在朱代东耳边悄声说道。 　　“马支书，养殖户的猪崽、幼苗都由养殖场免费提供，要不然，我们集资干什么？不但猪崽和幼苗免费提供，对于经济困难的养殖户，我们还要免费提供饲料，也就是说，只要肯劳动、肯付出，就能致富。”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能不能致富，得看猪养大后能不能卖出去，鸡、鸭蛋会不会有人要！”马明义哼道，虽然这样一来，养殖户的风险就降到了最低，可是如果猪养大了，却没人要，那不白忙活了么？ 　　“养殖场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提供种苗和销售成品，所有养殖户的猪、蛋都将由养殖场统一收购，统一销售。”朱代东说道。 　　“能给现钱吗？”马明义不放心的问。 　　“只要抵销了赊欠，就能付钱。”朱代东说道。 　　“好，凭着树木岭酒我就相信你，朱乡长，我代表大山村，决定向养殖场入股十元，同时大山村的每一户也保证入股十元。但有一点我可得先说清楚，我们大山村穷，因此，虽然都只入了一股，但养殖户，朱乡长你可得向我们村多加倾斜。”马明义笑道，如果大山村每家都养十头猪，或是二百只鸡，他这个村支书可就当得轻松多了。 　　“朱乡长，我们侯家塘村也全部入股，我保证，每户至少一百元，我个人入股一千元。”侯家塘的侯立华可就比马明义要有气势得多，朱代东帮他们村搞了个豆腐厂，现在红火得不得了，现在朱代东又要搞养殖场，他也是全力配合。 　　“侯家塘村支持朱乡长，我们金沙村也不例外，我回去就召开村民大会，保证至少每户入股二百元，我个人也表个态，入股一千元！”胡支书见侯立华说了话，他也连忙表态，说完之后还很得意。 　　大山村、金沙村、侯家塘村，这三个村在树木岭乡很具有代表性，虽然大山村只是每户都入股，而且还是最低级的十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来支持朱代东了。 　　村干部会开完后，养殖场就算是正式成立，而朱代东就更加忙碌了。要入股的村民以户为单位，先到村支书报到，到村会计交钱，而想成为养殖户的也要先到村里登记报名，因为资金有限，朱代东也不可能让全乡一万多户村民家家都成为养殖户，因此，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则，谁先报名，谁就先成为养殖户。 　　而大山村的支书马明义，在村干部大会后，就找到了朱代东报名。为他村里的养殖户，大山村穷得卵子叮当响，只要是家时有劳动力，又不是太懒散的，他一口就全部给报了名。反正就算到时他们不愿意当养殖户，也可以先占个名。 　　听着马明义口里连续不断的冒着一个个户主的名字，朱代东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马明义还真是个精明之人。 第84章 我只相信毛主席 　　朱代东负责的养殖场进行得如火如荼，短短十天时间，他就收到了入股资金十五万多元，其中金沙村和侯家塘村，就占了十二万多的入股资金。这两个村不但交得多，而且交得早。这次金沙村憋足了气要跟侯家塘村斗一斗，胡支书只是回到村里随口提了提这件事，还没有举行村民大会，他家和村会计家就被村民围住了，都是来交钱入股养殖场的。 　　而大山村的入股资金也很快交到了朱代东手中，大山村二百七十五户，每户入股十元，包括村支书马明义在内也是如此，一共是二千七千五十元，在十天之后就送到了朱代东手中。这已经是大山村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要知道大山村的村民，就算是一户拿出十元，有些人还是舍不得拿出来，要不是马明义有先见之明，提前在朱代东这里预定了二百多户养殖户，恐怕就是这十元钱，也不是每一家都愿意拿出来。可就算是这样，有几家还是固执己见，他们认为乡里搞这个养殖场，根本就赚不了钱，纯粹就是拿钱去打水漂，因此，马明义为了完成任务，只好自己先垫着。 　　朱代东听到这种情况，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已经将入股资金调到了最低，仅仅十元钱，可有些家庭还是负担不起。区区十元，在朱代东看来并不多，他现在的工资每个月已经突破八百，因此他不能想像大山村的情况。在来到树木岭之后，朱代东去过的村子不多，除了金沙村就是侯家塘村，因此，在收到马明义的这笔入股资金后，他决定去趟大山村，亲自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 　　在大山村的村口，马明义很早就在那里等着，朱代东的摩托车并不能直接驶到村里，只能放在村口。跟在马明义的后面，朱代东随他一起走进了大山村。 　　当朱代东真正走进了大山村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这里的村民会连十块钱都舍不得拿出来。大山付的周围全部是山，石山，光秃秃的石山。村里二百七十五户人，精壮男子几乎都外出打工，反正他们留在村里娶不上媳妇，还不如到外面去打拼一番，也许还能带个女的回来。 　　村里养了点羊，这是上面的扶贫项目，村民们几乎从来没有吃过羊肉，倒是经常为了几块羊粪而吵吵闹闹，因为羊粪对他们而言，是不错的燃料。 　　“老马，你们村里的年平均收入是多少？”朱代东听马明义一路介绍，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大山村虽然通了电话，可是全村却有一半以上的人家晚上是不开灯的，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家，根本就没通电，反正他们不会用电，又何必费那线去拉电线装电灯呢。 　　“乡里每年的材料上不都有嘛，八九百吧。”马明义眼睛往朱代东这边飘了飘，笑眯眯的说道。 　　“我说的是真实数字！”朱代东耳中一阵刺痛，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只要自己耳内刺痛，肯定是有人说了违心之言，大山村的年收入有八九百元？打死他都不信的。 　　“家庭年平均收入不到二百元。”马明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虽然朱代东是乡里最年轻的干部，但是马明义却最信服他，原因很简单，朱代东能带领侯家塘村致富，就这一点，马明义就服他。 　　侯家塘豆腐厂，马明义也去看过。娘滴，看到豆腐厂像流水一样生产出的豆腐，马明义当时嘴角就流下了口水。这豆腐厂要是放在大山村该多好！但后来听了豆腐厂的投资，他也只能服气，豆腐厂平均每户入股一百五十元以上，这样的投资大山村是永远都承受不起的，每户让他们出十五元，也许挤一挤，还能挤出来。 　　“这么低？”朱代东默然，家庭年平均收入不到二百元，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仅靠自己，大山村的人没有一家能吃饱饭，怪不得每年的救济粮和救济金、扶贫款，有相当一部分流到了大山村，原来这里没有救济粮，就真的会饿死人！ 　　“哼！” 　　朱代东的耳朵相当之敏锐，他第一次到大山村，并没有将听力控制到最小，因此，当他与马明义走在村里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冷哼。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在六七十米处站着一位身着草绿色军装的老人。刚才的那声冷哼正是发自他，原本正在横眉冷对，可没想到朱代东却好像有感觉似的，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绞在了一起，两人毫不相让，甚至朱代东的做法还引起了对方的战意，更是恶狠狠的望着朱代东。 　　“老马，那是谁？”朱代东主动收回了目光，他来大山村是了解情况的，可不是与人斗气。 　　“你说那老头子？他姓李，叫李顺，是朝鲜战场下来的功臣，到现在屁股里面还留了颗子弹。脾气倔，性子傲，嘴巴还有点臭，乡里的领导都有点怵他，朱乡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马明义说起李顺时，双眉也快挤到了一起，因为这李老头，他可没少挨乡领导的骂，李顺的资格摆在那里，乡里的领导谁敢在他面前拿捏？搞不定李顺，只好将气撒到他头上了。 　　“小明子，又带了干部回来腐败？”说话间已经走到李顺身前，看到朱代东上穿夹克，下穿西裤，脚上还有双皮鞋，李顺嘲弄的笑道。 　　小明子？朱代东愣了一下才反应这是叫马明义，这李老头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臭，幸好马明义是个好脾气，若是换了个小肚鸡肠之辈，李顺能有好果子吃？ 　　“老爷子，这可是乡里新上任的朱乡长，人家来村里是视察工作，别瞎说。”马明义介绍道，对李顺的话不以为意。 　　“大山村还有何工作可以考察的？”李顺冷笑道。 　　“大爷，大山村今年报了很多养殖户名额，只要大家勤劳肯干，一二年之内脱掉贫困户的帽子还是不成问题的。”朱代东微笑着说道，老人虽然傲慢，但却不是无理取闹，他有必要以理服人。 　　“大话人人会说，年年说脱贫致富，这都说了多少年了？哪一年实现了？你说这样的话自己不脸红没关系，但我实在没脸再听下去。”李顺冷笑着转过了头。 　　“大爷不相信我的话？”朱代东问。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让我相信你，可能么？”李顺斜睨了朱代东一眼，拿出旱烟，兹巴兹巴的抽了几口。 　　“那你相信谁？”朱代东又问。 　　“我相信毛主席，可惜请不来了呀。”李顺扬着头说道。 　　朱代东气笑了。 第85章 酒上见真意 　　“马支书，你们大山村的人连自己都养不活，主要是吃救济和扶贫款，你报的那些养殖户能养活送给他们的猪崽和鸡苗吗？”朱代东在大山村里转了一圈，这里的情况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差得多，因此，他对马明义一口气了二百多个养殖户的做法表示怀疑。 　　“乡里不是还免费提供饲料么？我们只勤喂就行了。”马明义讪讪的笑道，他太想改变大山村的境况，他这个村支书虽然只干了十几年，但却是从他父亲手里接的班，他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是让大山村的人地上温饱的生活，但直到他死去，也没有做到这一点。马明义接替他父亲成为新的大山村村支书后，他的使命也只有一个，让大山村的人能吃饱穿暖，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要求，从建国以来，大山村却一直都没有真正达到过。 　　“但你们大山村却连几坨羊粪都会引起一场纷争，你难道觉得凭大山村的羊粪就能让二百多户养殖户把二千多头猪的猪食煮好？恐怕你们大山村的所有羊粪加起来，也只够煮一顿的。一头猪至少得半年才能出栏，你总不能让猪天天吃生的吧？”朱代东讥笑道，“有多大的饭量就吃多少饭，大山村今年只能批十个养殖户。” 　　“朱乡长，千万别，可是我们大山村的希望，你也知道我们大山村有多穷，十个养殖户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啊！”马明义急了，十个养殖户根本就不能解决大山村的问题，至少要让一半家庭成为养殖户，才能彻底改变大山村落后的状况。 　　“一口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大山村的情况也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循序渐进才是良策。”朱代东理解马明义的心情，但大山村就像一个久病的病人一样，如果冒然用重药，病人可能会经受不起，最后病没治好，拚命一命呜呼。 　　“朱乡长，现在已经到用饭的时候，要不吃饭，这事以后再讨论，反正现在饲料厂还没投产，我们有的是时间。”马明义眼珠一转，他跟朱代东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想要改变朱代东的想法，最好的办法不是面对面的谈，而是在饭桌上。 　　别看大山村是树木岭乡最穷困的山村，但是每年招待的领导却有不少，要不然谁会无缘无故的把救济金救济粮扶贫资金发下来？这也是马明义与马老支书最大的不同，老马支书一辈子公正廉明、铁面无私，因此，大山村在他的领导下，救济金救济粮扶贫资金，只能与全乡平均水平持平。但是马明义上任之后，却大大改变了这种情况，每年大山村领到的救济和扶贫资金要比以前多了许多。这与马明义舍得在饭桌上投入有很大的关系，而现在，他又要用这万试万灵的一招来对付朱代东。 　　“不了，我下午还有事，大山村的情况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有机会下次再来吃吧。”朱代东摇了摇头，大山村这样的情况，他还真不愿意加重大山村的负担。虽然乡里规则，在村里用餐得付餐费，但实际上，哪个村子会收这种钱？而且以三元一餐的标准，也是够他一顿饭钱的。 　　“这可不行，饭菜早就准备好了，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如果不吃，可就浪费了。”马明义哪能放朱代东走，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家里拖。 　　“特意为我准备的？那我更加不能在这里吃。”朱代东坚定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副乡长可不想享受这种“特意”准备的伙食。 　　“是特意准备的，但不是特别的东西，只是随便吃点，随便吃点。”马明义连忙笑道。 　　“好吧，但餐费我要按照实际费用支付，全部，中午算我请客。”朱代东现在好歹也是个万元户，如果是在侯家塘村，他不会客气，可到了大山付，实在有些不忍心。 　　马明义的家与其他村民也差不多，用石头垒的房子，只有一层，上面盖了点瓦，唯一的区别的房子多了几间，前面还有个院子。走进院子，马上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马明义为朱代东准备了一桌全羊宴。 　　“马支书，这就是你所说的随便吃点？如果你们大山村所谓的‘随便吃点’就是全羊宴的话，那我要恭喜你，大山村已经提前进入小康水平。”朱代东沉着脸，冷哼道。 　　“朱乡长，你别生气，我们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羊了，总不能让你和我们一样，去吃糠咽菜吧？”马明义见朱代东好像真的生气，连忙解释道。 　　“可你也别拿一整只羊来招待我啊，这得多少钱？一百五？二百？”朱代东从身上掏了二百元放在桌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好再来请你呼，那也花不了二百块！” 　　“朱乡长，其实这只羊也用不了这么多，你只需要给五十元就可以了。”马明义将剩下的一百五十元交还给朱代东。 　　“你说的那是羊羔的价格，就二百元了。”朱代东摆了摆手，在大山村一顿饭就吃了二百块，这要是说出来，谁会相信？ 　　“可是这实在……朱乡长，我都不好意思了。”马明义当了这么多年的村支书，还是第一次听到乡领导的餐费，而且还是这么多，真够买只全羊的了。 　　“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再叫几个人来一起吃，光我们两个，恐怕吃不完这桌全羊宴。”朱代东笑道，现在他已经付了钱，这桌上的菜可是他的了。 　　马明义也没有多叫人，只叫了一个，在村口朱代东碰到了李顺。 　　“你看看，我就说嘛，乡干部来了，书记家就会有好吃的。”李顺看到桌上的全羊宴，一脸的鄙视。 　　“我说老李，这可是朱乡长付了钱的，整二百，村里这次可还赚了钱。”马明义掏出朱代东的那二百块钱，朝着李顺扬了扬。“今天可是朱乡长请客。” 　　“我说你怎么会叫我来吃这样的饭，原来是小朱乡长付的钱，那我就不客气了。”李顺坐下来，抓起一只羊蹄就旁若无人的啃了起来。 　　朱代东与马明义对视笑了笑，这个李老头还真是不客气。 　　“李大爷，要不要来点酒？”马明义笑着问道。 　　“有肉当然要有酒，只是这酒钱是谁出？”李顺问道。 　　“我出，朱乡长的钱还有多，正好就当了酒钱。”马明义连忙说道。 　　“马支书，酒就不用喝了吧，下午我还要回乡里。”朱代东说道。 　　“男人哪能不喝点酒？你这个乡长也真是的，连酒也不敢喝！”李顺哼道。 　　“老爷子的酒量可是经过朝鲜战场检验的，到现在，在村里也是难逢对手。”马明义说道，李顺可是喜欢在酒上见真章，老爷子不抽烟就好酒，只要能陪他喝上半斤，就能跟他说到一块去。 　　“好吧，那就来点。”朱代东笑了笑，他不知道马明义为何会把李顺叫来，但既然马明义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含义，吃饭就要喝酒，这是中国人的习惯，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86章 都想贫困的生活 　　其实马明义的目的很简单，让朱代东答应大山付二百多户养殖户的条件，虽然大山村没有这个条件，但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不能创造条件，也要让朱代东给他提供条件。在酒桌上如果不能说服朱代东，那说服多喝几杯，说几句酒话也是好的。 　　只有朱代东说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马明义就有理由缠他了。原本马明义家里还有两瓶西星酒，家里自酿的米酒也有几罐，但他都没有拿，而是提了几瓶树木岭酒厂出产的老白干。 　　李顺有两斤白酒的量，马明义也能喝一斤左右，两个人只要讲点策略，足能让朱代东喝下三斤老白干。朱代东哪怕再能喝，也不可能一次喝下三斤白酒。 　　这是马明义的小计谋，就着全羊宴，喝着老白干，这绝对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这么些年来，大山村为了能多争取救济和扶贫资金，马明义是屡屡使出这一招，几乎是百试百灵，弹无虚发。 　　李顺虽然很固执，对乡里的干部也是看不惯，但是，如果为了村里的利益，李顺却是很能听从村里的安排。以往的时候，村里在争取上面资金时，需要用到他“最可爱的人”的身份，他也是非常配合。哪怕在背后骂娘，但在表面上，他还是会对上面来的领导的关心表示感激。这次马明义也是想借他的酒量，来说服朱代东。 　　可是这次，马明义的主意明显就是打错了，一开始的时候，朱代东在三人喝守一瓶老白干就不想再喝了，下午他还要回乡里。但是马明义和李顺尽力劝说，特别是李顺，他真要拿出老革命老党员的资历，朱代东还真不能不给他面子。 　　当马明义去开第七瓶老白干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已经到量，而李顺呢，他那些浑浊的老眼已经布满了血丝，看来他也是达到了警戒线。可是朱乡长呢？他的双眸还是那么明亮，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像一对灯泡似的。 　　“马支书，我看今天就喝到这里吧，我得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大山村喝酒。”朱代东现在已经知道了马明义的意图，对于大山村的情况，他也很同情，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一口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他可以给大山村想点办法，但是却不会用养殖户的形式。 　　“小……朱……乡长，喝酒就要尽兴，小明子，倒酒，倒酒。”李顺却是不干，他已经是两瓶酒下肚，身上的犟劲也上来了，朱代东可是喝了三瓶老白干，他年轻的时候，最多的一次，喝四五斤白酒都没什么事，因此，对于喝了三瓶老白干的朱代东，他可是不服得很。 　　“李大爷，酒喝多了伤身，今天就算了，我已经很尽兴了。”朱代东笑了笑，李顺可是快七十了，打过国民党也揍过美国鬼子，真要是因为陪自己喝酒出了点什么事，这个责任朱代东可是担不起。 　　“好吧，下次你再来，我一定要跟你好好再喝一场。”李顺也许对在刚进村子的朱代卧薪尝胆不屑一顾，但对于酒桌上的朱代东，却是佩服得很，喝酒讲究的是实力，这个是不能做假的。 　　“朱乡长，我送送你吧。”马明义望着说话沉稳，脚步稳健的朱代东，内心一片苦笑，朱代东不但坚持原则，而且酒量奇大，他今天的目的可是一个也没有达到。 　　“还是算了吧，我认识路，你留下来休息一会。”朱代东看到马明义连站都快站不稳了，轻轻笑道。 　　朱代东才刚走出马明义，就听到马明义的呼噜声传来，还要倒酒喝的李顺也是趴在了桌上，他们两个都只是在强撑着，现在主角一走，他们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走在大山村中，放眼望去，都是成片的石头房子，如果说大山村有什么资源的话，那就只有一种，石头。虽然大山村的周围都是山，可是却没什么树，只长草，地也不多。大山村这几十年能一直坚持着没饿死人，真是个奇迹。 　　大山村的常居民主要是老人、妇女和小孩，朱代东慢慢走在村里，耳中不时传来村民们说话的声音，朱代东发现，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方式便是静静的听着那里的居民说着家常，他能从这里听到很多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比如今天晚上吃什么，还是吃咸菜？从“还是”这两个字就能听出很多信息。 　　快到村口的时候，朱代东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的消息，就在他放摩托车的那户人家里，正在说着关于他的话题。 　　“娘，下午我回趟娘家。” 　　“哦，下午我要去给羊割草，朱乡长的摩托车还放在咱家呢。” 　　“朱乡长在马书记家里吃饭，哪有那么容易回去，你就算去割了草回来，朱乡长也未必会来拿摩托车。” 　　“那可不行，如果朱乡长来了，家里锁了门可就不好了，你先回娘家去吧，我等着朱乡长。” 　　“娘，那朱乡长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何必在家里等他？” 　　“你可是不知道，这位朱乡长可是负责乡里养殖场的，马书记可是说了，咱们村里的人能不能能当个养殖户，可全得看这位朱乡长的呢。” 　　“他看上去这么年轻，能有这样的权力吗？” 　　“怎么没有呢，侯家塘的豆腐厂就是他搞出来的，今年侯家塘的人可以发财了。” 　　豆腐厂的名声都传到大山村来了，朱代东听到这对婆媳的对话，心里也是感慨万端，那婆婆对豆腐厂的羡慕是溢于言表的。每个人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都向往能过上好的生活。这种想法本身并没有错，如果自己而能达到他们的愿望，也不算是白当空上副乡长的了。 　　取了摩托车后，朱代东回到了乡里，其实不管是大山村还是金沙村、侯家塘村，都想着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只不过是侯家塘村最先抓住了机会，而现在，大山村也急迫的想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朱代东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好像越来越重了。 第87章 三打书记落选 　　朱代东负责的养殖场资金筹集得很顺利，一个月之内，全乡一万多户，户户在养殖场入了股。因为有朱代东一手操作的侯家塘豆腐厂这个成功例子在先，所有的村支书都很看好他。 　　养殖场的资金超过了四十万，这个数字让陈树立和袁平都感到惊讶，全乡的百姓如此支持乡政府的行为，这是他们参加工作以来从未见过的。乡政府主要干些什么事？无非就是催粮收款、刮宫引产，这可都是得罪人的事。不被群众在背地里骂娘就不多错了，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而且是所有人的支持，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四十万，基本上就是平均树木岭乡的每一户投资了四十元在这家养殖场中。不要小看了这四十块，够买一只猪崽的了。也就是说，如果朱代东决定要拿这四十万来全部养猪，树木岭乡一下子就可以增加一万头猪崽。 　　这四十万怎么花，花多少，原本都应该是朱代东说了算。但是因为养殖场的资金筹集得太顺利，因此，陈树立和袁平双双找到了朱代东，向他“建议”，乡里资金暂时还没到位，就由养殖场挪借二十万，让饲料厂先办起来再说，要不然，饲料厂不开工，养殖场也没米下锅。 　　这个理由看似很合情合理，但是朱代东却知道，如果自己一旦答应了这件事，饲料厂想要拿到乡里的资金，几乎是不可能。 　　其实早在陈树立要搞硅藻土厂时，他就让乡里准备了资金，而袁平也很配合，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就在朱代东清理厂房、招聘工人和实验员的时候，那时财政所还有一笔二十万的专项资金。 　　但是随着陈树立项目的变更，硅藻土厂换成饲料厂，再由全乡集资办养殖场之后，这笔专项资金就变了味。乡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不要说二十万，哪怕是二百万，只要袁平的手指松一松，一天之内就能全部用完。何况现在是年底，各种开支就更加多。这也为袁平使用这笔资金找到了非常合理的理由，乡里的干部年终奖总得发点吧，教师拖欠的工资和奖金也得补发吧？乡里的欠债，光是好再来就要五万多，总不能一直欠下去吧，人家也得过年。这样的理由不一而足，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要花钱，而且那笔钱必须得花。 　　专项资金花完了，就有理由来调用养殖场的集资资金，也许袁平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早就知道朱代东能筹集到养殖场的资金，早就准备挪用养殖场的资金。而陈树立因为王文虎对朱代东的印象不佳，再加上他觉得自己扶朱代东当上副乡长，与他已经“两清”，与朱代东这段时间的关系冷淡了许多。袁平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挪用专项资金。 　　“书记，养殖场的资金不能借给饲料厂啊，要不然饲料厂建起来后，养殖场就没办法运转了。”朱代东觉得这笔钱无论如何也不能挪给饲料厂，袁平这是想借鸡生蛋，可他不想想，如果养殖场没有资金，规模就上不去，没有规模的养殖场到时反过来也会影响饲料厂的发展。 　　“代东，袁平同志不是都已经说了嘛，现在是年底，乡里要用钱的地方多，饲料厂的资金被挪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你要等乡里的资金，至少要过了年，到时耽误的可是你的养殖场。再说了，饲料厂办好后，生产的饲料也会赊给那些养殖户，就当养殖场提前预支饲料款嘛。”陈树立当然明白袁平的心思，但他这次却不想为朱代东出头。 　　一来他对朱代东提出的树木岭致富工程还有些疑虑，之所以会力推这个致富工程，也是为了要在王文虎面前有说辞，要不然代正君这个假专家的事就会瞒不住。二来，袁平用的钱都是用在必用的地方，陈树立也说不出什么来。最重要的是，王文虎对朱代东的态度，致富工程要得到县里的重视，就必须要合王文虎的意，怎么才能合领导的意？至少不能重用领导不喜欢的人吧。 　　“如果饮料厂的资金全部来自养殖场，那还不如让养殖场来办这个饲料厂，反正最后出钱的都是养殖场。”朱代东有些恼怒的道，之所以要让乡里办饲料厂，就是考虑到养殖场要从饲料厂赊欠饲料，而现在饲料厂反过来要养殖场提供建厂资金，那饲料厂再由乡里办有何意义？ 　　“这倒也是个办法，你可以向袁平同志汇报你的想法，如果他同意，我这边没有问题。”陈树立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缓缓的说道。 　　“书记，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养殖场需要得到乡里的大力支持，并不是反过来。”朱代东虽然有四十万，但是这笔钱维持一个养殖场还是可以的，但要再办家饲料厂，可就有心无力了。 　　“既然你不想挪用养殖场的资金，我也不强迫你，但是我有必要告诉你一点，饲料厂如果由乡里出资金，没有半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陈树立眉头微蹙，他也知道朱代东说的是实情，可是现在形势不同，饲料厂的前景如何，他也看不到，因为饲料厂的赢利情况，取决于养殖场，如果到时饲料厂亏本，对乡里也是一个打击。因此，用养殖场的资金来办饲料厂，是避免风险的好办法。 　　朱代东终究还是抵御住了陈树立和袁平双双的压力，他坚持养殖场的资金要专款专用。这让朱代东在陈树立和袁平的心目中都失分不少，不听招呼的下属可不是好下属。虽然他坚持的是原则问题，但当原则问题与领导意志发生冲突时，再坚持原则，可就是不会做人的表现。为了全乡一万多户群众的资金安全，朱代东退无可退，只能做一回小人。 　　但是这样的情况在县党代会召开之后立刻得到了改变，在元月十日召开的党代会上，首先是选举县委委员，王文虎这个县里的党群书记只得了区区十几票，理所当然的落选了！ 　　书记、副书记都是从委员里产生，连委员都没当选，根本就没有当选副书记的资格！ 　　据说王文虎这次失去了风度，当场骂有人搞阴谋、搞串联，市委组织部长连夜来了雨花县搞调查。选举是按既定程序进行的，没有违规，王文虎的落选有法可依，有据可查，他的落选，已经是既成事实。 第88章 饲料厂养殖场一起负责 　　排名第二的县委副书记竟然落选，这可是爆炸性新闻，参加党代会的陈树立还没有回来，消息就传开了。一时众说纷纭，什么样的大胆猜测都有。朱代东并不有参加讨论，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让他惊讶的是，没想到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会这么大，当消息传来，王文虎成了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 　　陈树立是晚上回来的，原本他想在县城住一晚，但临时取消了。以往乡里的吉普车回来时，总会在大门处按两下喇叭，陈树立就像是树木岭的家长，喇叭声就是向全乡干部传递一个讯息：我回来了。但是今天，喇叭没响。 　　朱代东主动去了陈树立的办公室，看到朱代东，陈树立呆呆的看了他半晌，这才说：“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朱代东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就算是如此，现在他也得表现出惊讶、疑惑的样子。 　　“王书记得罪的人太多，这次他也太大意了，没有防备别人会搞他。”陈树立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鬼，整件事是滴水不漏，之前他甚至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没可能了……”朱代东问，他知道这是多此一举，但又不得不问。 　　“你以为这是啥？重选一次？开玩笑！”陈树立说道，停了停他又说：“乡里的饲料厂不用再指望县里的资金了，由乡里出资金也不现实，我看还是按你说的办，由养殖场来办这个饲料厂算了。” 　　因为王文虎的意外落选，陈树立与朱代东之间的那道无形隔膜马上软化融解，王文虎落选了，他陈树立还当着党委书记，他不但要坐稳这个位子，还得干出成绩。现在往上跳的希望已经不存在，陈树立最大的目标就是坐稳党委书记的位子。没有了王文虎，一切就要靠自己了。 　　“可是养殖场只有四十万的资金，不够哇。”朱代东叹道。 　　“不够就想办法嘛，我们的工作就是解决问题，有困难要解决，没有条件就要创造条件。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只要是合情合理合法的，都可以用。”陈树立说道，“到了明年，乡里会提供一点资金，但不会很多。可无论如何，养殖场和饲料厂的事你要办好，办得漂漂亮亮的，拜托了。” 　　陈树立是党委书记，他向朱代东交待工作，是理所当然的，而朱代东也必须认真贯彻书记的指示。可是现在陈树立却用到了拜托这两个字，王文虎的落选，对他的打击可够重的。现在陈树立要想马上做出成绩，就只有借助朱代东提出来的这个致富工程。这是他做出成绩最快也是好办的办法！ 　　“好，那我先把饲料厂建起来，现在离过年还有二十天，争取在年前把饲料厂的设备全部定好，年后马上就能生产。”朱代东说道，“但申请审批审核方面的手续，就得麻烦书记，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 　　“好，审批手续我亲自去办，保证你的设备回来之前，一切手续全部办好。”陈树立轻轻笑了笑，帮饲料厂把手续弄齐，这点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第二天，陈树立就在党委会上提出，乡里既然没有资金投入饲料厂，干脆，就让养殖场来办饲料厂。虽然饲料厂由乡镇企业降为集体企业，但是乡里对饲料厂的支持力度还要一如继往。陈树立对饲料厂的态度突然发生改变，让许多人联想翩翩，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因为王文虎的落选，陈树立想要进步，就只能凭借真才实料的成绩，而以饲料厂和养殖场为基础的树木岭致富工程，就成了他最关注的事情。 　　在党委会开过后，朱代东就召集全乡的村支书来开会，养殖场的资金现在要用来再办一个饲料厂，各个村支书就成为各个村的代表，集体讨论这件事。当然，主要的议题不是办不办这个饲料的问题，而是如何才能办好，而又不影响养殖场的问题。 　　朱代东在会上提出两个办法，为了节约资金，养殖场将不能全部免费提供猪崽、鸡苗还有饲料，第二，全乡每户再强制入股十元，这样可以马上筹集到十万元，也可以缓解资金不足的问题。 　　大部分村支书倾向于采用第一种办法，村里要集资，第一次也许不难，但在没有见到效益的情况下，又继续加码，村民们可不会愿意。也就是说，朱代东的资金只有四十万，但是饲料厂和养殖场都要建起来。 　　这对朱代东来说有着很大的压力，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养殖场的资金还有些富余，但是现在饲料厂也要纳入养殖场，在资金方面就会很紧张。树木岭致富工程，本就是为了全乡的群众服务，并不以盈利为目的，资金回笼的过程也很缓慢。如果是养殖户养鸡的话，还好些，鸡鸭的生长周期短，成年后就能产蛋。但是养一头猪至少得半年时间，这期间养殖场的投放会是一笔不少的数字。 　　为了尽可能的节约资金，在请求了乡党委政府后，朱代东决定在年前去趟上海，他托上海的同学打听过，饲料厂的加工设备，上海的不但比省城的要好，而且价格也便宜，按运到树木岭的最后成本算，从上海买设备比省城要便宜二成。 　　一整年产三万吨的饲料加工设备，需要十几万，能便宜二成，可是个非常大的数字，现在朱代东手中的资金很紧张，不要说便宜二成，哪怕只便宜半成，他也会去上海买设备。 　　在县牲畜局请了名技术干部，带上侯家塘村的会计侯峰和金沙村的会计胡正卿，四人从省城转车，直奔上海。现在已经是农历十二月，再过二十天不到就是春节，在春节前，四人一定得赶回来。 　　在朱代东发起的全乡集资中，侯家塘村和金沙村的资金最多，因此，朱代东让侯家塘村的会计侯峰当了养殖场和饲料厂的会计，而让金沙村的会计胡正卿当出纳。 　　坐了五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后，他们终于顺利抵达上海，虽然四个人都有些疲惫，可是当他们出了出站口，看到这个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的国际大都市时，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 　　“朱代东！”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朱代东知道接自己的同学李阳来了，果然，顺着声音的来源，朱代东很快就看到了李阳，他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第89章 初到上海 　　一见面就是一个熊抱，两人在大学时是室友，虽然李阳来自大都市，家庭出身也非常好，而朱代东是来自农村，但两人却是很要好的朋友。刚开始的时候，李阳都惊呼，自己怎么可能跟朱代东玩的这么好，两人的观念、处世哲学完全不同。 　　李阳做事张扬，和厨师打架，将一碗汤浇在厨师脸上，花医疗费不说，还背了个处分。和另一位男生争一位女同学，那位男生靠体贴关心打动女同学，女同学哪里不舒服了，他立马跑出去买一堆药回来，鞍前马后的侍候。李阳则是大手笔，元旦前夕，在校园显眼位置挂了许多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XXX，我爱你！尽管系里让李阳写检讨，但这一招却把那位摇摆不定的女同学搞晕了。一个学期后，李阳移情别恋，追上美术系的系花韦娜。 　　李阳为人处世如此，自然招人议论，这样的事朱代东从不参与，他出生在农村，从小，父母就教他老实做人，少惹事，因此，他总是持后退守望立场。 　　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其实很羡慕李阳的敢作敢为，天马行空，但他也知道，李阳怎么做别人都容忍，但他朱代东如果另类，就死定了。这就是家庭出身决定的，他在大学的形象就是土里土气，只因安分守己，成绩又好，同学对他还算客气，当时，只有学习，是朱代东唯一的骄傲。 　　对于感情问题，朱代东却是很少与李阳说，直到离校前，他才把自己与唐小丽的情况向李阳和盘托出。当时李阳就给朱代东扣了顶老土的帽子，外加一顿奚落。“爱情随时存在变数，不钉钉子就不可能牢固。” 　　当时朱代东非常不解，又不是木板，怎么钉钉子？ 　　李阳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是土到家了。” 　　朱代东才悟出李阳话里的意思，脸阵阵发热。但是他却认为，李阳的话非常有道理，通俗解释就是生米做成熟饭，没买票先上车，用之四海而皆准。只有给唐小丽钉枚钉子，才算是稳固了两人的关系，钉了钉子，就算做了记号。 　　可惜，一直到现在这枚钉子还没有钉上，而唐小丽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你跟唐小丽结婚了没有？”李阳松开后，又轻轻在朱代东肩膀上捶了一拳，笑着问道。在大学时，朱代东对唐小丽非常专情，两人毕业后又一起分配回了唐小丽的老家，他与朱代东通信，也问过此事，可朱代东却在回信中对此事避而不谈。 　　“没，你呢？”朱代东问。 　　“我怎么能这么早就结婚呢？走，先回宾馆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李阳，他借了辆车，拉着朱代东一行四人，直接去了早联系好的一家宾馆。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阳，我大学同学，现在是工商银行上海分行的工作人员。”朱代东说道，李阳一开始分配到了报社，但他干了半年，就失去了兴趣，家里又给他找关系，转到了银行。 　　“李阳，这位是我们县畜牧局的董科长，还有饲料厂的会计侯峰和出纳胡正卿。”朱代东又一一介绍了自己这边的三个人。 　　李阳给他们准备的宾馆是工商银行的定点接待单位，环境幽雅，交通方便，闹中取静，而且价格也不贵，让朱代东一行都很满意。 　　“这是我给你找的三家供应饲料加工设备的厂家，你先看看，我先回行里报个道，晚上给你们接风。”李阳把朱代东送到房间后，拿出一份饲料加工设备厂家的资料交给他。 　　“晚上这顿饭应该由我们来请才对，你又是帮我联系厂家，又是安排住宿，这次来是公干，可不能让你吃亏。”朱代东笑着说道。 　　“你我什么样的关系？不就一顿饭嘛，现在我是地主，这地主之谊当然要尽到，等哪天我去了你的地盘，再宰你就是。”李阳笑嘻嘻的说道，与朱代东两年多时间没见，他感觉朱代东的变化还是比较大的。 　　原来学校里的朱代东，腼腆、内向、不苟言笑、自惭形秽，但是今天看到的朱代东，谈笑自若、沉稳自信，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你先去上班，晚上咱们好好聊聊。”朱代东微笑着道，亲自将李阳送到宾馆外面，看到他开着车走了，才回到楼上。但他却没有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开了董金海的房门。 　　“董科长，你好，没打扰你休息吧？”朱代东手里拿着李阳给的三家设备厂的资料，笑着问。 　　“没事，朱乡长，什么事？”董金海微笑着说道，他是雨花县畜牧水产局畜牧经济管理科的副科长，省农大毕业，今年三十岁，是畜牧局的技术骨干。 　　“这是李阳帮我们联系的三家饲料加工设备厂家的资料，我想先请你看看。”朱代东笑着说道。 　　“好，这次的设备就从这三家定么？”董金海淡淡的问，他的年纪比朱代东要大，但是组织却没朱代东高，虽然他是副科长，但实际上只是股级干部，这是一个只有在下面县乡才会出现的级别，省市以上的机关里是没有的。 　　“不一定，我们虽然时间紧，但也要尽量多跑几家，优中选优。”朱代东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他很相信李阳肯定会给他办好这件事，但公是公，私是私，自己理应再去其他几家设备厂看看。 　　“好，我知道了。”董金海没想到朱代东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原本有些轻视的想法，立刻发生了些变化。 　　李阳下了班之后就来了这家宾馆，这里不但提供住宿，而且还有对外营业的餐厅，李阳就在这里宴请朱代东一行。李阳知道朱代东的酒量一般，在学校的时候，两瓶啤酒下肚，就东倒西歪，因此只点了一瓶五粮液和四瓶啤酒。 　　但是在倒酒的时候，饲料厂的会计胡峰却将酒瓶接了过去，先麻利的给李阳、朱代东、董金海都满上，至于他们两位财会人员，则只倒了杯啤酒。这次出来，因为要赶时间，朱代东吩咐多带点现金，这也是为什么要把会计和出纳都带上的原因，他们身上有十来万的现金，不敢多喝。 　　“朱代东，你喝白的？”李阳讶道。 　　“这两年在基层工作，酒量也锻炼出来一点了。”朱代东微笑着，他这倒没有自谦，确实是锻炼出来了，但不是一点。 　　“好啊，我正觉喝不痛快呢，服务员，再来两瓶五粮液。”李阳大笑，他有一斤多白酒的量，今天倒要看看，朱代东的酒量到底涨到了什么程度！ 第90章 股票认购证 　　李阳要与朱代东拼酒，结果只有一个，酩酊大醉的绝对是李阳。朱代东也不知道李阳住在哪，看到他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只好让胡正卿去结了帐，他和胡峰扶着李阳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朱代东的房间是单人间，但是床却不小，睡两个人没问题，何况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就是上下铺。 　　直到下半夜，李阳才揉着头痛欲裂的头醒来，此时朱代东还没有睡，他在看新买的上海地图。他在上面一一标注明天要去的地方，同时还有现在宾馆的位置。说出去也许有人会不相信，上海虽然大，但是朱代东看了几个小时的地图后，基本上对上海的大街小巷、各处地名、大厦，或者说只要是地图上标注了的地名，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你怎么还没睡？”李阳一睁眼就看到了朱代东，对于自己醉后的情况，他只记得个大概，迷迷糊糊的知道朱代东扶着自己到了他的房间，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我看看地图，明天要去的地方很多，早点把事情办完，也好早点回去。”朱代东把地图收起来，该看的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明天就是没有向导，他也能轻易的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明天我请假，陪你去便是。”李阳翻身下床，跑到卫生间去放了半斤。 　　“不必，你能帮我联系这三家设备厂就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能因为我的工作，而影响你的工作。”朱代东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果自己还在树木岭中学教书，那他肯定会接受李阳的安排，但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经历也不一样，现在的他，已经与大学时的朱代东完全不同，就像脱胎换骨似的。 　　“我现在的工作很轻松，请不请假都无所谓，不会扣奖金的。”李阳笑道。 　　“还是你们银行系统舒服啊，待遇好，工作又轻松。”朱代东羡慕的道。 　　“我们的工作可不轻松，原本年底就更应该忙，但是现在我被临时抽调到一个新组建的部门，专门负责销售认购证。”李阳说道，每个银行的员工，都有义务推销认购证。 　　“认购证？认购什么？”朱代东问。 　　“股票认购证。” 　　“股票认购证？又要发行新股票了么？”朱代东讶道，现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只有几种股票，所有的股票天天空涨，根本就买不到，属于真正的有价无市。 　　“不错，今年会发行十几种股票，但毕竟是粥少僧多，因此，为了维持秩序和保证安全，今年所有新发生的股票都要通过股票认购证来购买。”李阳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稀奇事，具体怎么回事能说来听听么？”朱代东问，他看过关于股票方面的事，也曾经关注过中国的股票市场，现在买股票就等于是捡钱，只是可惜的，股票不多，大家都只想买而不会卖，因此，导致所有的股票一上市，就像芝麻开花似的，节节向上冒。 　　“今年曾经在上海的江湾体育场发行过‘兴业房产’新股，发行的方法是先发认股预约券，通过预约券摇号、中签者可认购股票。当时，发财心切的老百姓提前两天就去排队，将偌大的体育场围得水泄不通，最后预约券是发出去了，但留下的是现场一片狼藉。 　　股票是发出去了，但面对差点出人命的混乱秩序以及维护发行得付出的巨大社会成本，管理层头疼了。因为在今年，我说的是阳历年还要发十几支股票，怎样平安地发出去，就成了管理层考虑的头等大事。 　　因此，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和上海市体改办想了个办法：在发行股票之前先发股票认购证，凭认购证摇号，中签的认购证可以认购股票。”李阳说道。 　　“你现在就负责卖股票认购证？”朱代东双眼放光，如果放在半年前，他面对这样的机会，也只能望洋兴叹，但是现在他也是有钱人了，身家已超过二万元。加上他对金融和股票方面认真研究过，直觉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对，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买了股票认购证，不一定就能保证买到股票，如果没有摇到号，就成了废纸一张。”李阳明显感觉朱代东来了兴趣，他是在银行系统的，知道这事其实风险很大，完全就是在赌。 　　“买了认购证不一定能买股票，但是没买认购证，就肯定买不到股票。对了，股票认购证多少钱一张？”朱代东坚定的说道，他这次来上海，带了一万元，准备给家人朋友买点东西回去，来一趟上海可不容易。 　　“三十。”李阳轻轻的说道。 　　“三十？！”朱代东大吃一惊，“咋这么贵呢？”这股票认购证对管理层而言，其实就是一张废纸，这三十元基本上就是纯利啊，就算是在上海，三十元的购买力也是比较大的。 　　“嘿嘿，知道了吧，你的算盘打的再精，能精得过上面的领导？当然，一张认购证有四次机会，今年会有四次摇号，机会不算小，但也绝对不会大，我劝你慎重考虑。”李阳知道朱代东的家境，并不是富裕，三十元一张的认购证，实在不便宜。 　　“股票认购证限量吗？”股票认购证就像有着特别的魅力，朱代东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就对它着了迷，哪怕是三十元一张，他也决定买点试试手气，不说多了，一百张他还是买得起的，如果中了号，剩下的钱就全部拿来买股票，以现在股市的收益，比放在银行吃利息要强得多。 　　“无限量，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担一车皮回去也没关系。”李阳笑道。 　　“李阳，我想买一百张。”朱代东坚定的点了点头，哪怕这一百张一张也没有中，对他而言，也不会伤筋动骨。 　　“现在还没得买呢，从十九号开始，在我们银行有专门的柜台销售股票认购证，一直到本月底，只有十天的时间。”李阳无奈的道，他知道朱代东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大学时代的朱代东没有这么有主见啊，什么事都左思右想，犹豫不决，可是现在，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让人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十天时间？李阳，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你也负责销售股票认购证，而且所有的股票认购证全部由你们工行代购，你能不能将每天的销售数据告诉我？”朱代东走到李阳身前，正色的问。 　　“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每天都会汇总。”李阳茫然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不知道朱代东怎么会对这个数据感兴趣。 　　“李阳，谢谢你！”朱代东诚挚的说道，有了李阳提供的内幕消息，朱代东就能知道每天的销售量，到时他就可以决定，是不是要再多买些，要知道现在朱代东手上可不止有二万资金，养殖场加饲料厂的资金有四十万呢，就算是扣除饲料厂的设备款和其他费用，他能动用的钱也有二十万！ 第91章 内幕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朱代东带着董金海、侯峰、胡正卿在上海到处考察饲料设备，李阳给朱代东找的三家机械制造厂，都是在饲料设备行业名列前茅的厂家，但是他们的报价也相对较高。朱代东又找了两家中等规模的厂家，报价虽然低一些，可是在质量上却要欠缺一些。因此，朱代东决定，主要还是考察李阳提供的那三家。现在多多一点钱，但却会为以后省一笔的维护费用，这个帐，朱代东会算。 　　虽然现在的资金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坚持用最好的设备。这三家工厂提供的设备各有千秋，因此，最后决定用哪一家的设备，由董金海来决定，这也是会请他来上海的原因。 　　在董金海详细比较这三家工厂时，朱代东就闲了下来，这天正好是十九号，工行供销股票认购证的第一天，他就去了工行各个支行转了转。朱代东主要是想了解股票代购证的销售情况，虽然晚上李阳就会把数据告诉他，但是直观的看到现场的情况，才能帮朱代东最好的判断。 　　朱代东转了十来个工行，每家银行的情况都差不多，柜台销售并不踊跃，从未发生过排队的现象，但也没冷场，也不存在卖不出去的现象。这是第一天，也许很多人还在观望。 　　但是朱代东不能观望，股票认购证的销售只有十天时间，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 　　晚上，朱代东与李阳碰了面，李阳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今天销售了十八万多张认购证。” 　　“十八万多张？这个成绩是好是坏？”朱代东问。“这其中也包括了我的一百张吧？” 　　“当然，你的我给你带来了。”李阳拿出一叠股票认购证交给朱代东。 　　股票认购证设计得极为漂亮精致，封面是烫金印刷，内芯是4种不同颜色的碳写复印纸，这可能是目前最新的印刷技术。在内芯上，记载着朱代东的姓名、身份证地址、身份证编号、还有今天才申请的股东账户编号等事项，在封底上印着大字“股市有风险·涉市须谨慎”。 　　“多谢了。”朱代东把认购证收好，这是他这辈子做的第一笔投资，他希望能有好的回报。 　　“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你这一百张算我的业绩，提成一个点，晚上请你吃饭。”李阳笑眯眯的说道。 　　“你没打算自己也买点？”朱代东问。 　　“我可没这个打算，三十块钱买张纸，不划算。对了，朱代东，我记得你的家庭情况好像只是一般吧，现在出手就是三千块，是不是参加工作后赚了大钱？还是你这个乡长贪污受贿了？”李阳摇了摇头，他有钱会去消费、购物，或者是泡MM，而不是用来买什么股票认购证。他对现在朱代东的经济条件很好奇，按说在乡镇工作，一个月最多几百块，连眼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三千块钱，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心痛。 　　“副乡长，离乡长还差得远呢，不过确实是赚了点外快，要不然以我的工资，也只能干瞪眼。李阳，我劝你也买点，至少要买十张，这可是机会。”朱代东点了点头。 　　“我就算了吧，我对股票并不感兴趣。”李阳坚定的拒绝，这是有赌博的成分，一天就卖了十几万张，十天不得买一百多万张？到时摇中的几率有多高？有这钱还不如去多玩几次。 　　“好吧，我也不勉强。另外我想问一下，上海体改办在哪？”朱代东问，现在上海股票市场的主管单位是人民银行上海分行和上海市体改办，人民银行上海分行好找，地图上就有，但体改办却没有找到。 　　“就在市政府里，你问体改办干什么？你不会为了一百张股票认购证能特意跑趟体改办吧？”李阳有些夸张的笑道。 　　“我只是想去打听点消息。”朱代东神秘的笑了笑。 　　“你在体改办有熟人？我没听说咱们的同学有分在体改办的啊。”李阳问，朱代东在上海的关系他非常清楚，除了自己之外，可能就是其他两名同学，但那两名同学与朱代东的关系不算太好，因此，他不可能去找他们。何况这两位同学也没在体改办上班。 　　李阳又怎么会知道，朱代东所谓的“打听”点消息，就真的是“听”呢。知道了人民银行和体改办的地址，朱代东每天要做的事又多了两样。在八点前先到市政府的体改办外面，每天早上，体改办都会有各种会议，这正是朱代东窃听的好时机。虽然他在市政府外面，距离体改办有一百多米，但是他将听力调到最大，全神贯注的听着体改办内的声音，还是能勉强听清他们开会时的说话声。 　　而在下班之前，他会去人民银行，每天下午，人民银行上海分行的行长都喜欢开个碰头面，汇总一下一天的情况。对于其他的情况，朱代东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唯一令他感兴趣的，只有股票认购证，只要是跟这五个字沾上边的，他就会提高警惕，争取一字不漏的全部听下来。 　　这几天正是股票认购证销售的时间，因此，股票认购证这几个字频频出现在体改办和人民银行的各种会议上。这也变相的增加了朱代东的劳动强度，虽然他只需要在市政府或者银行外面找个合适的地方坐着便可以，但因为距离都接近了他的极限，他才会觉得每天都很疲惫。 　　转眼过了三天，朱代东并没有听到什么真正的内幕，而这几天，工行代销的股票认购证也一直徘徊在每天二十万张左右。现在朱代东已经能断定，接下来的几天，销售情况也不会太过偏离二十万，这样的话，他就相当于提前几天知道了大概的销售量，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数据。 　　这个关键的数据能帮助朱代东判定下一步的打算，股票认购证的销售总量会在二百万张左右，虽然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大，但是今年会有十几支股票上市，一张摇中号的认购证至少可以买一百手的股票。自己的一百张，只要有十张被摇中，他这笔买卖就不会亏本，只是到时赚多赚少的问题。 　　中间几天朱代东去了董金海选定的上海中正机械设备厂，董金海认为，中正机械设备厂生产的饲料加工设备，最适合树木岭乡饲料厂。因此，朱代东去了趟中正机械设备厂签订合同。 　　中正机械设备厂的一套年产三万吨饲料加工设备，出厂价为十九万五千元人民币，这个价格其实已经超出了朱代东的预期，但考虑到设备的先进性，他最后还是拍板定了中正的设备。 　　在与中正机械设备厂签订合同时，对方要求先会百分之五十的预付款，这次出来，朱代东也让侯峰带了十万元，为的就是要付预付款。但是现在，朱代东决定要少付点预付款，他只付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万元不到。考虑到朱代东是国家干部，而且还是乡里的副乡长，最终，中正机械设备厂同意了他的要求。 　　“朱乡长，合同签好了，我们是不是马上回去？”侯峰不明白朱代东为何要留下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但饲料厂和养殖场的事，都是由他最后拍板，侯老支书也说过，一切听朱乡长的，因此，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开口相问。 　　“不，还要留几天。董科长，这次上海之行圆满完成，真是麻烦你了，胡出纳，你明天陪董科长去市里转转，董科长帮了这么大的忙，买点上海特产带回去，也算是我们树木岭乡的一点心意。”朱代东说道，现在离股票认购证的销售还有最后二天时间，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胡正卿陪着董金海去逛上海市，侯峰留在宾馆，他身上还有四万多元的巨款，得小心谨慎。而朱代东却在工行的各个分行、营业部和人民银行、体改办穿梭。而在倒数第二天的下午，朱代东听到一个真正的内幕消息，让他突然决定，大量购买股票认购证！ 第92章 说服 　　其实说是内幕消息有些不准确，应该是个还没被证实的消息，或者说是流传于体改办内部的小道消息。朱代东在上海市体改办例会开会前，“听”到有人在聊谈，说今年可能会增加股票上市的数量，那人正在向旁边的求证，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这对朱代东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如果股票的发行数量能增加一倍，他就敢拿全部身家来购买股票认购证！ 　　当然，朱代东的身家加起来总共也不过二万多，这点钱在树木岭也许是个富翁，但这点用来买股票认购证，连一千张都买不到，而工行一天的销售量就在二十万张。这也是为何他会只付饲料设备百分之三十预付款的原因，他要用这省下来的四万元买股票认购证，这是他的机会，也是饲料厂的机会。 　　“胡出纳，董科长的事办好了没有？”朱代东问。 　　胡正卿刚回来就被朱代东叫到房间，同在的还在侯峰。 　　“好了，董科长看中了台17寸的彩电，花了九百六十元。”胡正卿说道，下午他被派去陪董金海购物，朱代东要求，一千元以内，可以满意董金海的要求。人家千里迢迢赶来上海，必须得意思一下。 　　“好，只要董科长满意就好。今天叫你们来是要商量一下，这次带来的钱，还有四万，我想用来做一次投资。”朱代东说道，他要动用这笔钱，如果是用在饲料厂或是养殖上，那不用向任何人解释，他有权力动用。但是现在用来做其他用途，就必须取得股东代表的情况。全乡二十几个村支书是股东代表，而现在侯峰和胡正卿就成了他们的授权代表，朱代东要用这四万元来买股票认购证，首先就得说服他们。 　　“投资，朱乡长又有什么好主意了吧？”侯峰笑眯眯的说道，任何侯家塘村的人都对朱代东有着无比强大的信心，来上海之前，侯立华就专门向他交待过，只要是朱乡长要干的事，侯家塘村无条件支持。 　　“也说不上什么好主意，只是机会难得。你们应该知道股票认购证吧？这是我让李阳帮我买的，你们看看。”朱代东拿出两张自己的股票认购证递给他们。 　　“朱乡长，你说要拿这四万元买股票认购证？”胡正卿惊讶的道，原来朱乡长截留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就是为了买这玩意。 　　对于股票认购证，侯峰和胡正卿之前就听说过，朱乡长委托他的同学李阳买了一百张，这东西虽然好看，但着实不便宜，三十块钱一张，够买一担谷的了。 　　“不错，明天是股票认购证销售的最后一天，四万元可以买一千三百多张。”朱代东点了点头，这笔投资他相信，就算不能赚钱，也不会亏本。饲料厂的设备从安装和调试，需要半年左右，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投资股票，等到饲料厂正式投产，需要资金的时候，就把股票抛掉。 　　“朱乡长，我想问一下，这股票认购证到时能卖钱么？”胡正卿问。 　　“应该不行吧，这又不是股票，怎么能转卖呢。认购证只是用来购买股票的凭证，如果能摇中号，到时再凭认购证去购买股票。现在股票可是最赚钱的东西了，有价无市，只要能买到，马上就能赚钱。”朱代东笑道。 　　“如果摇不中号呢？”胡正卿有些担心的问。 　　“那就是张废纸，但今年会摇四次号，也就是说有四次的机会，总会摇中一次吧。”朱代东的笑容中充满着自信，他希望侯峰和胡正卿能感受和传染自己的这份信心。 　　“不知道这股票认购证总共有多少？”胡正卿虽然感觉到了朱代东的那份自信，但却没有被传染，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四万元啊，这可是四万元啊，当初村里可以用来建一家豆腐厂了。可是现在朱乡长却要拿这四万元来买一千多张可能会成为废纸的股票认购证，这让他逾发的胆战心惊。 　　“到昨天为止一共卖了一百六十多万张，加上今天和明天的，应该会卖到二百万张以上。”朱代东说道。 　　“二百万张？我们一千多张有多少机会被摇中？”胡正卿突然喉咙发干，脸色发白，这可是四万元，现在金沙村到现在，恐怕也没有哪一家会有四万元，可是现在朱乡长却要拿四万元来买一堆可能是废纸的股票认购证，这让他无法接受。 　　“这可不一样，朱乡长运气好，也许我们的认购证全中呢。”侯峰笑道，他并不知道股票是什么，至于股票认购证也是在来上海之后才听说的，他之所以会站在朱代东这边，完全是对朱代东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先跟支书商量才能决定。”胡正卿坚定的说道。 　　“这件事当然要与他们商量，我决定举行一次电话电话，让全乡的支书都集中到一起，我们用电话讨论。”朱代东说道，侯峰和胡正卿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三十块钱一张的股票认购证，不要说树木岭的人舍不得买，就算是上海这座城市的居民，购买者也不是很踊跃。 　　朱代东先打了个电话给陈树立，先向他汇报了饲料厂设备的事，然后重点介绍股票和股票认购证，这两样东西，对陈树立来说，都是新鲜事物。 　　“代东啊，这件事你做得有些不够慎重，股票这种事，这些村支书几个人懂？你想让他们同意拿四万元出来买什么认购证，我看有些不太靠谱，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他们只想见到实实在在的东西，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哪怕你说四万元以后会变成四十万，甚至是四百万，他们也不会相信。”陈树立责备而又爱护的说道，他理解朱代东的想法，要把饲料厂和养殖场办好，需要资金，而这四十万资金，现在看来是不够的。 　　虽然陈树立曾经让朱代东合情合理合法的去筹集资金，但是他认为，朱代东要用购买股票认购证来筹集资金，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书记，这次是一个机会，也许是一个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实在可惜，我会尽力劝说他们的。”朱代东说道。 第93章 电话会议 　　树木岭乡的二十六名村支书都接到了乡政府的紧急通知，让他们在下午四点前赶到乡政府开会，是关于饲料厂的事。一听说是有关饲料厂的事，所有的村支书没有一个缺席，在四点前准时到达了乡政府的会议室。今天会议室里与以往有些不同，在主席台上摆了部电话机。 　　所有人到齐后，先被组织起来学习了关于股票和股票认购证的知识，这也是朱代东所要求的，如果这些村支书连什么是股票都不知道，那与他们谈什么股票认购证，跟对牛弹琴有何区别？ 　　在会议室的最后，侯家塘村的村支书侯立华与金沙村的村支书胡奋强正在悄悄讨论，他们村的会计都到了上海，因此，得到的消息也比其他村支书要早一些。 　　“老侯，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四万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胡奋强瞅了瞅正在台上介绍股票的陈树立，这才悄声对侯立华说道。 　　“怎么，你怕了？”侯立华斜睨了一眼，不屑的道。在接到侯峰的电话之后，他在村里紧急召开了村委会，在村委会上，大家高度一致，决定坚决支持朱代东的行为。 　　“谁怕了？！我只是担心朱乡长有没有把握。”胡奋强辩驳道，其实他心里还真是有点怕，四万块买一堆纸，谁知道这件事靠不靠谱？ 　　与胡奋强有着一样想法的人很多，陈树立好不容易把自己也刚弄明白没多久的股票和股票认购证方面的知识介绍完，会议室里马上就传来嗡嗡的声音，股票是有价值的，但是股票认购证却是没有价值的。现在朱代东要拿饲料厂的四万元去购买没有实际价值的股票认购证，只不过就是为了到时能多买些股票而已。 　　可买了股票认购证却不一定就能保证一定有资格买股票啊，还得摇号，现在全上海一共卖出了近二百万张，三十元一张的股票认购证，四万元只能买一千三百多张。会议室里的村支书大多文化程度不高，但一千三百多张与近二百万张之间巨大的差距，他们还是知道的。 　　“陈书记，买了股票认购证之后，是不是到时还得拿钱去买股票？”大山村的马明义第一个发问。 　　“是的，据代东同志估计，如果我们摇中了号，还需要十几万的资金来购买股票，也就是操作半年左右吧，等到饲料厂的设备安装调试好之后，就会把股票抛售，套回现金。”陈树立点了点头，如果这笔钱是乡里的，陈树立在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就会拍板，让他立刻回来。但是这笔钱却是全乡的集资，而且已经明确规定由朱代东来支配，这次要不是资金的使用走出了饲料厂和养殖场的范围，朱代东也无需来向他这个党委书记汇报，可以在上海先宰后奏。 　　“不知道摇中的机会有多大？”马明义的大山村虽然穷，但是他的精明却是在全乡都出了名的，但虽然只有初中毕业水平，但是股票和股票认购证的事，他一听就明白了个大概。 　　“这还得根据认购证发售数量与新股比例摇号抽签，中签率也不公布。这意味着你花了钱，仍可能是冤枉钱。”陈树立是偏向于稳妥的，这些钱可是全乡群众集资起来的，一旦资金到时有了闪失，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陈树立的话一出，下面就乱成了一锅粥，“冤枉钱”这三个字深深的刺痛了他们的心。这次乡里集资，如果不是朱代东在侯家塘村搞了那个豆腐厂一炮打响，如果不是金沙村的胡奋强一力支持，恐怕不会这么顺利。村民们最担心的是什么？当然是他们的钱会不会打水漂？会不会是冤枉钱！而现在陈树立明确指出，这四万元很有可能是冤枉钱，他们能不关键吗？ 　　“我看还是让朱乡长他们马上回来为好。” 　　“是啊，是啊，快过年了，早点回来也好。” 　　“……” 　　“马明义，你是什么意见？”陈树立点了大山村的名。 　　“陈书记，我们现在都是向着最坏的方面想，难道朱乡长不会想到？我看还是听听朱乡长怎么讲再说。”马明义可不会当这只出头鸟，何况大山村的集资是最少的，他的话语权也不重。 　　“金沙村和侯家塘村是什么意见？”陈树立又朝着坐在最后的胡奋强和侯立华说道。 　　“我们侯家塘村坚决支持朱乡长的做法，没有朱乡长，就没有我们侯家塘村的今天。当初朱乡长要办豆腐厂的时候，有的人也怀疑有风险，不敢办，结果怎么样呢，有的人后悔得捶胸顿足。”侯立华看了一眼旁边的胡奋强，笑了笑才坐下来。 　　侯立华是火爆脾气，一旦他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而胡奋强却是老成持重，他当然也想大力支持朱代东，但他召开的村委会却没有形成统一意见，五名村委会成员，其中有二名不支持朱代东的做法，如果再加上上海的胡正卿，正好是三人。而且这三人，还包括胡奋强自己。 　　“金沙村尊重大家的意见。”胡奋强站起来淡淡的道。 　　“你不怕这次后悔得吐血？”侯立华等胡奋强坐下来后，轻声问。 　　“这次可不比豆腐厂，办豆腐厂总还知道钱花在哪里，可是这股票，哟，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是我们能搞的。”胡奋强叹了口气，这次的风险比豆腐厂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这四万元只是用来买能买股票的资格，就算能摇中，也得另外再拿钱出来买股票，到时可就把一个养殖场的钱全部投进去了，风险太大，他无法承受。 　　五点正，朱代东从上海准时打进了电话，陈树立右手一扬，会议室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陈树立在免提上按了一下，朱代东的声音就清晰的传了出来。 　　“书记吗，我是朱代东。” 　　“代东同志你好，乡里的村支书都到齐了，就等你与你对话。”陈树立的大嗓门在电话旁“震耳欲聋”的说道。 　　“各位书记好，大家应该知道股票认购证的事了吧？明天就是股票认购证销售的最后一天，我希望这件事今天就能有个结果。”朱代东那边也是开的免提，他与侯峰、胡正卿围坐在电话机旁。 　　“朱乡长，这股票认购证能赚到钱么？”马明义挤到主席台前，大声说道。 　　“股票认购证本身不能赚钱，但是股票可以赚钱。上海这边的人，为了能买到股票，可是差点踩死了人。今年上海要新发行十几支股票，为了再防止发生意外，才采用了这个办法。”朱代东在那边解释道。 　　“也就是说没有摇中的认购证都成了废纸？”有人问。 　　“理论上是的。”朱代东说道，“但是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上市的公司会越来越多，也许今年上市发行的股票不止十几支呢。” 　　“那代表着什么？”马明义听出了些端倪。 　　“代表着我们中签率会增高，如果股票多到一定的程度，甚至所有的认购证都能中签。”朱代东笃定的道。 　　“可就算全部中了，也还得拿钱出来买股票啊。”胡奋强也挤了过来，现在二十几个人围着主席台，静静的听着电话里朱代东的话。 　　“胡支书，我们可以打个时间差，现在饲料厂还需要半年才能投产，这二十万多万现在放在银行里，只能吃利息，但如果拿来投资，回报也许将是四十万、八十万、一百万……”朱代东说的并不是什么奇迹，只要能买到股票，这样的事很正常。上海的老八股大多都上涨了几千倍，最高的甚至上涨了几万倍，就算是新股，上涨几倍应该不成问题吧。 　　一听说回报会这么高，会议室里的支书们一下子都沉默不语，是啊，买股票认购证，风险是高，但相应的，回报也高啊。 　　“朱乡长，你能保证一定能赚回来四十万，甚至是八十万么？”马明义沉声问。 　　“马支书，这我可不能保证，股市有风险，涉市需谨慎，我要是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这个电话会议不就不用开了么。但是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我还是有的，哪怕不能赚到翻倍的钱，保本应该不成问题。”朱代东笑着说道，虽然他在上海，但是会议室里只要是谁开口说话，他马上就能听出声音，甚至他还能根据他们的呼吸声，能判断这些人在会议室里所站的位置，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朱代东的脑海里确实出现了这么一副图画。 　　“小朱乡长，我们侯家塘村支持你，这笔钱如果饲料厂不出，我们侯家塘出！”侯立华听到的都是对朱代东的置疑，他心里很是气愤，有钱赚，大家都扑了出来，但是现在有风险，个个都畏首畏尾，真是一帮土农民思想。说完，还嘲弄的看了胡奋强一眼，意思像说，关键时刻就能看出你的真实面目了。 　　“谢谢侯支书，我看这样好不好，今天所有的村支书都到了，咱们来个民主集中制，投票决定这件事。”朱代东知道在电话里要完全说服这些人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投票决定。 　　“行，我先表个态，我们侯家塘支持买股票认购证，连朱乡长自己都买了三千块钱的股票认购证，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侯立华大声说道。 　　“朱乡长，你自己也买了？”胡奋强并没有听胡正卿说起这件事，连忙大声问。 　　“对，这次我来上海带了一万元，本来是想给家里买点电器回去，但知道有这件事后，我已经买了三千块钱，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再去买六千块钱。”朱代东说道，在树木岭的时候，他有时还心中窃喜，自己好歹也算个万元户了，可是一旦到了真正要用钱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朱乡长都敢买九千块钱，我们金沙村也支持！”胡奋强终于转变了态度，原本村委会就是三票反对，如今自己“倒戈”，马上就变成反对无效。 　　“大山村也支持！”马明义也在一旁说道。 　　听到有三个村支持自己，远在上海的朱代东也是心情澎湃，如果树木岭能抓住这次机会，那该多好啊。可是接下来会议室里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再支持，显然就是持反对态度了。 　　“代东同志，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还是早点回来吧，免得大家牵挂。”陈树立扫了会议室一眼，虽然他也很惊讶朱代东敢拿九千块钱去赌，但私人的钱与集体的钱是两回事，集体的钱哪怕不增值，也要保证安全第一，这是原则问题，看来大多数村支书还是看明白的。 　　“好吧，明天晚上我们回来。”朱代东有些黯然神伤的说道。 　　“不行，朱乡长，我们侯家塘坚决支持你，侯峰，现在村上还有多少钱？包括豆腐厂的！”侯立华突然大声吼了一声。 　　“侯书记，应该还有一万五左右。”侯峰说道，他现在是一身四职，饮料厂、养殖场、侯家塘村、豆腐厂，都是他当会计。在出来的时候，豆腐厂和村里的资金加起来有一万四左右，现在这么些日子了，应该超过了一万五。这还是因为此次养殖场集资，侯家塘村没有让村民再出钱，由豆腐厂支付了四万多元，要不然，豆腐厂能拿更多的钱出来。 　　“好，陈书记，朱乡长，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侯家塘拿一万五千元出来购买股票认购证，钱就先多饲料厂出，等朱乡长一回来，马上就将钱补上。”侯立华敢作敢为，他既然说了支持朱代东，哪怕这次是亏本，侯家塘也坚决的站在朱代东的身后。 　　“我这边没有问题，就看陈书记的。”朱代东在那边笑了，他高兴的不是有人拿钱出来，而是侯立华的这种态度，只要侯立华有这种开拓创新的精神，侯家塘村一定可以率先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94章 防患于未然 　　侯立华拿的是侯家塘村的钱，陈树立能有什么意见？何况侯立华的性格他也知道，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想要劝他改变主意，最好的办法是省省口水。 　　而侯立华表了这样的态，胡奋强和马明义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否则不成了形式上的支持？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胡奋强鄙视的看了侯立华一眼，你这只老猴子，要知道朱乡长，可以晚上再给他打电话啊，何必在会议室里大声嚷嚷？ 　　“陈书记，你觉得如何？”侯立华见朱代东痛快的答应了，连忙朝着陈树立微笑着说道。 　　“侯立华，村里的钱你就这么拿给朱乡长用？”陈树立冷笑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朱代东你务必于明天回来！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来我办公室，其他人散会。”陈树立说完就把电话挂掉，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他一开始就觉得用饲料厂的资金去买什么股票认购证是很不妥当的，现在既然村支书们已经投票决定，朱代东就应该死心，可是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却又支持他，侯立华甚至还要拿村里的钱去支持他，这不是乱弹琴吗！ 　　“看来这件事不好办了。”在上海的朱代东苦笑着向侯峰和胡正卿摇了摇头，陈树立的态度已经表明，他是坚决反对这件事的，不是因为朱代东要挪用饲料厂的资金，而是因为这件事的风险性太大，一旦失败，无人能承受得起。他朱代东不行，陈树立也不行。 　　“朱乡长，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这件事成了，你落不到任何好处，如果失败了，就会授人以柄，对你日后可是很不利的。”胡正卿在一旁轻声笑道，他在之前曾经打过电话回村里，而老支书告诉他的是，村里不支持朱代东如此冒险的行为。可是刚才在电话里，他却明明听到老支书改变了态度，这不是看好股票认购证，而是相信朱代东这个人啊。 　　“是啊，朱乡长，挪用公款这件事可大可小，为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我也觉得这件事如果能不搞就不搞。”侯峰轻轻说道，购买股票认购证哪怕真的让饲料厂赚了钱，但却会给朱代东带来后患无穷，至于因此而引起的忌妒和暗地里的反击，会让他防不胜防。 　　这年头虽然还没有挪用公款罪，但是挪用公款却是违纪行为，正如侯峰所说，这事可大可小，既能让朱代东在关键时刻吃鳖，也能让他的对手在应景的时候拿出来拿捏他。如果这件事朱代东不向乡里汇报，直接自己作了主，用侯峰和胡正卿的名义购买一批股票认购证，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日后如果赚了钱，只要到时被一些必要的手续和程序，谁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饲料厂是全乡所有的家庭都入了股，朱代东为的是他们谋利，而不是装进自己的腰包。 　　“你们的心意我懂了，就这样吧，我出去走走，明天就要回去了，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回去的。”朱代东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他在体改办听到的那个小道消息，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对经营方面有所了解，可对财务方面却所知不多啊。 　　这件事幸亏是遇到陈树立，如果换成袁平，说不定会挖个什么坑等着自己，到时就算是股票认购证能让饲料厂赚钱，但秋后找自己算账的也必定有他的一份。想到这里，朱代东惊出了一身冷汗，也许这就是好心办错事的事例吧。 　　如果自己能财务制度更加熟悉一些，可能就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这让朱代东不知不觉就到了新华书店，作为一名乡镇领导，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恶补这方面的知识。自己只是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如果当一名教师那是很合格的，但是担任乡政府的副乡长，自己的知识储备就有些不够了。 　　※※※※ 　　树木岭，陈树立的办公室里，侯立华、胡奋强和马明义都到了，陈树立甚至还把财政所的所长徐锐一起叫了来。马明义年纪最小，他自觉充当了服务员的角色，给几人都倒了茶。 　　“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你们这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既然投票决定饲料厂的这笔资金不用于购买股票认购证，你们就应该服从决议。可你们倒好，公然在大会上唱反调，特别是侯立华，你竟然还敢拿村里的钱来支持朱代东，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陈树立眼睛扫过他们，声色俱厉的说道。 　　“陈书记，我们侯家塘村如果不是因为朱乡长，现在不要说拿一万五出来，就是一千五，也只能干瞪眼啊。现在朱乡长要替饲料厂购买股票认购证，我觉得有必要支持他。”侯立华倔强的说道。 　　“你还有必要支持他？”陈树立冷笑道，“徐所长，你跟他们说说，用村里的钱去做这样的事，违反规定了吗？” 　　“违反规定这是肯定的，如果是以私人的名义，也许没问题。但以村委会的名义，呵呵，好像有些不妥。”徐锐轻声笑道。 　　“那我就以私人名义！”侯立华沉声说道。 　　“呦喝，你侯书记什么时候变成万元户了，我怎么不知道啊。”陈树立见侯立华还是痴迷不悟，被他气笑了。 　　“陈书记，那你说怎么办？”侯立华脸上一红，他的身家确实还不足一万元，但是只要再给他几年，凭着村里豆腐厂的收益，他就能成为真正的万元户。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这件事至此为止，今天让徐所长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千万不要把村里的钱和自己的钱混为一谈！”陈树立摆了摆手，说道。 　　“陈书记，可是……”侯立华急忙向胡奋强和马明义使着眼色。 　　“没有什么可是了，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村支书的位子上干下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陈树立厉声说道。 　　党委书记发威，村委书记个个噤若寒蝉，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也算得上是所有村支书中的风云人物，但他们也只能在村支书这个群体里风云际会而已，跟陈树立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垂头丧气的离开之后，陈树立笑眯眯的对徐锐说道：“徐锐同志，上次朱代东代销酒厂的树木岭酒时，所有的手续都走齐了吗？” 　　朱代东今天在电话里说带了一万元到上海，这在树木岭，绝对是笔巨款，陈树立很快便明白，这钱肯定是朱代东上次代销树木岭酒时多出来的利润，虽然乡里也有过文件，只要朱代东能把酒厂一年的企管费交上来，多余的钱就归他所有，但是这也有个程序的问题。现在朱代东一出手就是一万元，这会不会让有心人怀疑他在饲料厂和养殖场里贪污？ 　　朱代东是陈树立提上来的干部，而且现在因为王文虎的突然落选，现在他已经与朱代东站在了同一阵线上，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95章 偶遇 　　走在上海大街上的朱代东还不知道陈树立在给自己堵住了所有的漏洞，他从新华书店出来后，手里提着七八本关于财务方面的事。想想明天就要回去了，这次来上海，本就想给家人带点东西回去，只是一来之后就听李阳提起股票认购证的事，这才把这件事给耽搁下来。 　　在上海购物，最有名当然是南京西路和淮海路，离开新华书店，朱代东就打车去了南京西路。虽然是华灯初上，但上海的南京路并没有因为天色而寂寥，相反，整条街上比肩继踵，好像全上海的人都来了这里似的。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朱代东总喜欢把自己的听力调得大一些，从别人的谈话中，体会这里的特色。第一次大山村的时候，让他感觉到了大山村的穷，而在这里，让他了解了上海的繁华。 　　“上海的变化真大！” 　　忽然，朱代东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此人应该是有感而发。而且应该是故地重游，朱代东不由将听力往此人身上转移，自己以前没来过上海，而现在这个人对以前的上海应该比较了解，有比较才有差距，听听他怎么说。 　　“何止上海的变化大，青岛的变化更大。”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离开大陆二十多年了，这次回来，给我的感觉就是日新月异，到处都在建房子修路，你们的生活也好了许多，再也不会因为吃不饱饭而饿死人了。” 　　“大哥，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是青岛绝对没有这样的事了，你以为还是国家困难时间呢？” 　　“是啊，大家的生活都好了起来，我这次回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到前面的商场给爸妈买点东西。” 　　“大哥，你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娘只要见到你就高兴万分了，不在乎你买不买东西。”小妹说道。 　　“既然来了上海，当然得买点东西，小妹，你喜欢什么，跟哥说。” 　　“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的身份怎能张扬？还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吧。”小妹叹了口气，声音也一下子轻了许多，显然是在趴她大哥的耳边说的，但这样的音量，对朱代东而言，完全没有问题。 　　原本朱代东只是想听听这个大哥是如何评价上海的，可没想到竟然无意中却听到了他的秘密，此人于二十多年离开大陆，而且身份还不能公开，他是什么人？二十多年前，当时正值特殊时期爆发，许多身上自觉有“污点”的人都选择逃往国外，现在改革开放了，这些人思念亲人，再以外籍人士的身份回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怎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呢。 　　“唉……”大哥长长的叹了口气，黯然神伤的说道，“走吧，回宾馆，明天就回青岛。” 　　朱代东还想能不能听到这大哥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呢，听到他们兄妹要回宾馆，也没想再听下去，正好前面有家商场，他从街上的人流中分出来，正要进商场。此时，从他身后却挤过来一人，双后如游泳般，不停的分开着前面的人流，嘴里还不停的说：“请让让，请让让。”声音很好听，如黄莺出谷，感觉像个美丽的姑娘。 　　朱代东有心要给后面的美人让路，可是路上的行人实在太多，他要往旁边闪，反而正好撞上了刚好走到自己身后的那位女士，而且很不巧的，他一个站立不稳，还在她的秀脚上踩了一下。 　　“对不起。”朱代东转过身来，入眼的正是一位弯眉杏眼，唇红齿白，身材苗条，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正嗔恼的望着自己，虽然很生气，可是却别有一番风韵。 　　“我说你这人怎么搞的？明明叫你让一下，我看你是故意的！”美女容貌出众，双目澄澈，可说起话来，就像一只小辣椒，辣味十足。 　　“真不是有意的，本想提前给你让路，没想到越帮越忙。”朱代东见唐突美女，更是不好意思。 　　“哼，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虚伪！”小辣椒尖嘴牙利，得理更不饶人。 　　见到外貌如此出众的一位姑娘，却是如此蛮不讲理之人，朱代东刚对她产生的好感立刻急剧下降，他淡淡的说：“那你要怎么样？要不你也踩我一脚，算扯平？” 　　“我踩你一脚，到时你说我蓄意伤人怎么办？”小辣椒嘲弄的说道。“今天本姑娘有事在身，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 　　“我想我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朱代东冷哼道，突然，从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把伞的尖部重重的戳在自己的脚背上，让他呲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手中的书袋更是掉在了地上，袋中的书也掉了几本出来。 　　“我只用了三分力。”小辣椒在经过朱代东身边前，轻轻的说道。 　　现在朱代东知道她为什么会说担心自己会告她蓄意伤人了，这样的力度，加上她又是一双高跟鞋，只要再多二分力，自己就必定骨折不可。 　　朱代东何时被人如此伤害过？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将书装回袋里，顺着她的方向慢慢追去，他倒要看看，小辣椒到底要办什么事，这才“放过”了自己。 　　听力好的人记忆力必定也好，而朱代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刚才与小辣椒的一席话，他已经记住了她的声音特点和呼吸特征，在茫茫人海中，朱代东要找到刚才那位，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小辣椒娇小玲珑，动作敏捷，她在人流中行进的速度比朱代东要快许多。而朱代东现在脚背上传来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消除，走起来路一瘸一拐，要不是朱代东已经紧紧锁住了她的声音，恐怕只追出十米，就会失去她的踪影。 　　为了以防万一，朱代东已经将自己的听力调到了最大，周围一二百米内的声音尽入他耳，当然，他的重点是小辣椒。 　　朱代东在追了几百米之后，已经快到了南京西路的尽头，而在那里，朱代东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位离开大陆二十多年的“大哥”，他拦了辆的士，说了句：去万宝大酒店。 第96章 跟国安斗嘴 　　怎么办，怎么办？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就出了搂子，这让同事们怎么看自己？林诗琪急得直跺脚，都怪刚才那个臭流氓，因为他耽搁了时间，要不然肯定不会把人跟丢。 　　林诗琪是国安局的行动人员，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原本一直是跟着几名老队员，但今天的任务并不复杂，甚至还很简单，一名从加拿大以台胞身份入境的人，需要她确认是否有问题。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对于国安的人来说，只要是外籍甚至是外籍华人都要进行甄别，而台胞身份就更加引人瞩目。 　　原本一次例行公事的跟踪，却没想竟然会跟丢人，这回可真是糗大了。林诗琪四处张望，想从人流中找到目标，可是依然没有发现目标。但是林诗琪却发现了一个令自己愤怒的人，正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在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时失败，虽然这也许无关大局，那人是回来寻亲的，基本上可以排除怀疑，但她就是不甘心，现在罪魁祸首出现，她正好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喂，你跟着我干什么？”林诗琪挤到朱代东身前，冷若冰霜的说道。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也没有跟着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朱代东冷哼道，刚才她一直在东张西望的，朱代东这才慢慢跟了上来，没想到却被对方给发现了。 　　“你……” 　　“我……我什么？我又没欠你钱。”朱代东见对方吃鳖，忍不住又嘲笑了一句。 　　“你跟我走一趟！”林诗琪怒了，她可不是好惹的，当下就要拿出工作证和手拷，押着朱代东回去好好审审，以泄心头之火。 　　“诗琪，你在干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及时制止了手都已经伸进口袋的林诗琪。 　　“周……大哥。”林诗琪见到组长周健突然现身，心中更是恼怒，狠狠的瞪了朱代东一眼，意思很明白，你给我小心点。 　　“怎么回事？”周健是林诗琪的组长，也是她的搭档，林诗琪分到队里来之后，就一直是由他带，今天的盯梢任务很简单，他原本想在暗中观察一下林诗琪的表现，没想到她不但把人跟丢了，而且还与陌生人发生了冲突。 　　“对不起……” 　　“算了算了，我不是小心眼的人。”朱代东会错了意，以为林诗琪是向他道歉，在一旁笑着说道。 　　“谁跟你说话了？周大哥，我看此人非常可疑。”林诗琪对朱代东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位同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周健有些疑惑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眉清目秀的一小伙，嘴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清澈无比，他很可疑？ 　　“当然可以，但我要先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朱代东淡淡的道，这位“周大哥”目光犀利，跟他的目光对视，好像能被他看进自己的内心似的，他已经有感激，恐怕这次是碰到侯勇的同行了。 　　“你还挺警惕的，我的工作证可以给你看，但不是现在。”周健轻轻笑了笑，他走近两步，封死了朱代东的所有退路。 　　朱代东身正不怕影子斜，跟着他们两个离开南京西路，走到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时，周健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朱代东。 　　“国安部第八局？”朱代东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原本他还以为是警察，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显得很神秘的单位。 　　早在延安时期，我国的情治单位叫做“中共中央社会部”。当时的社会部就负责向中央高层提供情报和资讯，并有人根据当时的国际局势定期撰写研究分析文章。建国后，“中共中央社会部”改为“中共中央调查部”简称中调部，中调部负责向驻外使领馆派出特工人员，专门负责所在国的情报搜集工作。 　　当时的中调部八局，负责情报的分析和研究工作，对外称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它也就是现在的中国国家安全部八局的前身。后来由于中调部在“特殊时期”中卷入派系斗争，打乱了阵营，严重影响了工作，使得中调部一度被取消，改由总参二部接管。到了“特殊时期”中期，中调部才又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建制。七十年代末，总设计师复出，开始进行中共情治机构的改革，派往海外的特工人员，也由以前从中调部派往各驻外使领馆，改为以记者、商人、学者等身份作掩护到海外工作。 　　八十年代初期，公安部向政治局请示，要求改组中调部，计划是由中调部的全部和公安部的反间谍机构合并成为“国家安全部”。中央政治局批准了这一设想，“中国国家安全部”正式设立。 　　国安部是维护国家主权和利益的，国务院职能部门。可行使宪法和法律规定的公安机关的侦查拘留、预审和执行逮捕的职权，除办公厅外下设16个局。现在的国安部第八局，内部称为反间谍侦察局，主要负责外国间谍的跟监、侦查、逮捕等工作，而林诗琪和周健正是隶属第八局负责跟监的综合一处。 　　“好了，我的工作证你已经看了，现在可以看看你的了吧？”周健收回工作证，说道。 　　“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想我们之间肯定不会有什么关系。”朱代东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了周健。 　　“朱代东，副乡长？很年轻嘛，林诗琪，刚才你说他有嫌疑，是怎么回事？”周健把朱代东的工作递给林诗琪，这件事他没看到头，只知道尾，还是让林诗琪来问较好。 　　“我当时正在跟那个从加拿大以台胞身份入境的李兵，结果在街上他故意踩我的脚，让我失去了目标。”林诗琪看了看朱代东的工作证，知道这件事跟朱代东应该无关，但嘴上却还是将客观责任推到朱代东身上。 　　“周警官，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国安是不是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就喜欢把责任推卸给别人的传统？”朱代东接过自己的工作证，嘲弄的对周健笑道。 　　“你……”林诗琪擒拿格斗，而且枪法非常好，平常也是牙尖嘴利，但是今天碰到这个当副乡长的朱代东，却是屡战屡败，想要赢他，只能动手或是动脚。 　　“对不起，朱代东同志，我们的工作方法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周健无奈的说道，同时狠狠的瞪了林诗琪一眼。 　　“周健同志，你的工作方法没有任何问题，无需向我道歉。”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林诗琪，还不如朱代东同志道歉！”周健严厉的说道。 　　“哼，对不起。”林诗琪轻声说道。 　　虽然林诗琪的声音比蚊子的嗡嗡叫，但是朱代东却是听得非常清晰，看到林诗琪眼中的怒火，朱代东不想得罪国安太深，现在对方跟自己讲道理，能向自己道歉就已经很不错了，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弄巧成拙就不妙了。 　　“好了，误会已经消除，朱乡长你可以走了，我们也还有工作要办，再见。”周健没想到一向傲然屹立的林诗琪会被一个基层工作的副乡长说得哑口无言，这样也好，可以磨磨她的性子。 　　“谢谢，再见。”朱代东望着林诗琪笑了笑。 　　“哼。”林诗琪从鼻孔里哼了一句，望着朱代东得意之色，她恨不能再踩他一脚，这次一定要用上十分的力。 　　“哦，对了，刚才你说你在跟踪一位从加拿大以台胞身份回来的人，好像是叫李兵吧，我好像知道一点消息，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朱代东要走的时候，突然记起那位“大哥”与他小妹的谈话，他也是从加拿大回来的，而且也是台胞身份，而且不久之前，正好他们刚刚离开。 第97章 好人做到底 　　“真的？”林诗琪惊喜的叫道，同时紧紧的抓住朱代东的手臂，见朱代东回头望着自己，才发觉不妥，脸上涌起红晕，连忙像触到烧红的热铁似的，闪电般的松开了手，显示了良好的专业技能。 　　“跟我们合作是每个公民的应尽的义务，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们。”周健没想到林诗琪跟丢了的人，在朱代东这里竟然还能柳暗花明。 　　“万宝大酒店。”朱代东笑着说道。 　　“周队，我们马上赶过去。”林诗琪可不想自己的第一次独立跟监就出差错，不管这个李兵有没有问题，自己如果跟丢了他，就说明自己有问题了。 　　“好，朱代东，还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才行。”周健见朱代东要走，连忙说道。 　　“还有我什么事吗？”朱代东诧异的说道。 　　“当然，线索是你提供的，按规定，这件事后，你还得去做一个笔录才算完事。”周健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我这算不算自寻烦恼？”朱代东苦笑道，他来南京路，本想给家人买点东西，没想到摊上了这件事，如果只是耽搁点时间还好，如果让自己明天回不了树木岭，那可就亏大了。 　　“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只要李兵确实在万宝大酒店，你很快就可以离开。”周健见朱代东苦着脸，连忙安慰道。 　　三人拦了辆车，直奔万宝大酒店，到了大堂，朱代东就坐在休息区里，周健和林诗琪去了前台，亮出身份，很快就看到了李兵的入住登记记录。 　　“住在六零八的房客回来了没有？”周健悄声问道。 　　“清楚，我们这里来往的客人很多，我只知道六零八还没有退房。”前台的服务员微笑着说道，万宝大酒店是上海有名的几家大酒店之一，有好几百间客房，前台服务员的记忆力再强，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位客人的进出情况。 　　“请你安排一名客房服务人员进去看一下，我们要确认他是否在房间里。”周健说道。 　　“好的。” 　　朱代东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当他听到那个李兵住在六零八时，他的听觉马上就向楼上延伸。虽然朱代东只是听李兵与他妹妹聊过一会，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印在了朱代东的脑海里，对于自己的听力，朱代东也不能完全控制距离，他是以自己为起点，朝着楼上的客房部逐渐推进。 　　万宝大酒店的客房里，隔音措施做得都很好，地上铺了地毯，房间里都有墙纸，还有巨大的窗帘，这些东西对朱代东的听觉都有一定的影响。幸好李兵只是住在六楼，如果他要住在十六楼，恐怕朱代东就要费力得多了。 　　朱代东听到了李兵的声音，不但有他的呼吸声，而且他还和他的小妹在聊着天，李兵是青岛人，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一见他的母亲，离开祖国二十多年了，最让他牵挂的还是自己的母亲。因为身份的原因，李兵只能低调再低调，此时他的小妹正在与他商量，是不是让母亲来上海见面更加稳妥？ 　　“娘晕车，连火车都不能坐，怎么能让她老人家来上海呢？还是我回青岛，那里是我的故乡，就算真被公安抓了，那也是命。”李兵坚定的摇了摇头，让母亲来上海，当然会更加安全，但让母亲受累的事他他却不能干，要是这么折腾，他还回来干什么？直接让母亲去国外不更好？他的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恐怕现在大陆早就忘了有他这个人吧？自己悄悄地的来，再悄悄地走。 　　周健和林诗琪那边，他们已经随着客房的服务员上了楼，他们两个守在楼梯口，等着服务员进去。朱代东听到服务员敲了敲门，但是里面的李兵兄妹的谈话却没有打断，那服务员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明明李兵就在房间里，他怎么会听不到外面的敲门声？朱代东毕竟是在一楼大堂，听声辨位不可能精准到米。但他能确定，那敲门的服务员与李兵兄妹相隔并不远，至于为什么李兵没有来开门，他就不得而知了。 　　服务员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她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看了看，出来后，告诉周健和林诗琪，六零八里空无一人。 　　这服务员在撒谎，这是朱代东的第一感觉，但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服务员没有必要也没有胆量会对国安的人撒这样的谎。难道是她走错了房间？这一点连朱代东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他可以听出来，李兵与那服务员的距离并不远，至于李兵为什么会听不到服务员的敲门声，朱代东认为只有一个可能：李兵不在自己的房内！ 　　李兵既然是与他小妹在聊天，如果不在他自己的六零八，那只有一个可能，李兵在他小妹的房间里。而他小妹的房间很可能就在六零八的隔壁或是对门，要不然自己不会有李兵就在自己的房内的错觉。 　　当朱代东分析出自己的结果后，周健和林诗琪已经回到了大堂，周健还好些，林诗琪着实有些兴味索然。李兵不在酒店，说明她的任务还是没有完成。她就懊恼不已，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自己怎么就会失手呢？ 　　“我可以走了吧？”朱代东问，现在李兵在酒店里，他这个报料人也是时候撤退了。 　　“基本上可以了，虽然李兵现在不在，但我们可以确定，李兵就住在这家酒店，林诗琪，你在这里盯着，我带朱代东同志回去做个笔录。”周健说道。 　　他们这次来上海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这个李兵只是临时接到的跟监任务，原本就只需要做一般的监视就行了，要不然也不会交给林诗琪这个新手去独自完成。现在既然确认李兵就在万宝大酒店，就没朱代东什么事了，甚至就连周健也可以离开，只要林诗琪在这里等到李兵，一切就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李兵应该在酒店的啊，刚才你们上去没找到人？”朱代东“惊讶”的问。 　　“走吧，你不是赶时间么？”周健笑了笑，没有接朱代东的茬，朱代东毕竟是外人，能告诉他李兵确实住在这里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我明天还有事，确实得早点回去才行。李兵跟他的小妹明天也要回青岛，看来我们以后真的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朱代东觉得既然自己听到了李兵的一些情况，留着也是浪费，不如透露给周健他们，毕竟他们也是在为国家的利益服务。 　　“等等，你说什么？李兵可是一个人入境的，他什么时候有个小妹了？！你怎么知道他明天就要回青岛？”周健急忙拉着已经站起来的朱代东又坐回了沙发，这个朱代东怎么对李兵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要不是看了朱代东的工作证，他甚至都会怀疑朱代东是不是心怀鬼胎了。 　　“说来也巧，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李兵与他小妹与我正好是肩并肩的，我一个人逛街，就只好听别人聊天，正好听到他们两兄妹在说，李兵在国外待了二十多年，明天要回青岛，准备给老娘买点东西。后来他小妹好像说李兵的身份见不得光，还是不要张扬的好，两人这才匆忙离开了南京路，回了酒店。”朱代东可以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周健，但是他也得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如果他跟周健说，自己陪着几十上百米就能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恐怕周健立刻会放弃李兵，而把自己带回北京交到研究院去做研究的。 　　周健是越听越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知道这么多情况，这样看来，李兵的身份肯定不寻常，没准这无心之举能抓到条大鱼。周健已经不打算带朱代东离开，他要与林诗琪一起守在这里，同时，还要通知其他人赶来支援…… 　　“你给我留个地址，明天我再去找你。”周健知道事不宜迟，现在一切都要以李兵为主，朱代东的事可以先放放，反正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要找他，也就是几个电话的事。 　　朱代东巴不得能马上就走，他把自己现在住的地址给了周健，提着新买的几本书就离开了万宝大酒店。 　　朱代东刚转身离开，周健就与林诗琪小跑着去了前台，有了朱代东提供的情报，他们马上就发现了李兵妹妹登记的房间，酒店再派了名服务员去搞客房服务，很快就反馈回来消息，李兵兄弟都在里面。周健与林诗琪听了，大喜过望。 第98章 诸事顺利 　　朱代东回到宾馆时已经快十点了，明天他没有时间去逛街，而下午他又要走，因此，在回来的路上，他去了趟联谊大厦，一口气买了五大包大白兔奶糖，另外五香豆，梨膏糖，花生酥，石库门老酒也买了不少，另外他看到这里也有可直接食用的豆腐干，也买了几大包，除了在路上吃，还准备送些给侯家塘豆腐厂，什么时候侯家塘豆腐厂的豆腐干也能卖到上海来，那就算豆腐厂真正的有了知名度了。 　　除了几本书之外，朱代东手里提的不是吃的就是喝的，林林总总的提了好几个大袋子，后来朱代东干脆买了个大号编织袋，装得满满当当的，这才算是解决了他的问题。 　　费力的把编织袋提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房门外就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这样的距离，朱代东不用特意去听，也知道外面是侯峰和胡正卿。 　　“你们怎么还没休息？”朱代东打开门，笑了笑说道。 　　“晚上的时候陈书记来了个电话，你不在，他让我转告你，明天一上班务必要给他去个电话，他有事跟你谈。”侯峰说道，下午的电话会议并不成功，看得出来，朱乡长情绪欠佳，到了晚上，陈书记亲自打来电话，看得出来，朱乡长在书记心目中的分量很重啊。 　　“书记有没说什么事？”朱代东本想在下班后给陈树立去个电话解释一下，但因为碰到林诗琪和周健，能现在赶回来还是因为自己帮了国安的忙，要不然现在恐怕还在哪里写笔录呢。 　　“没有。”侯峰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到房中多了个编织袋，乐滋滋的说：“朱乡长，买了不少东西啊。” 　　“都是些吃的，既然来了上海，当然能不能空着手回去。对了，这是上海的风味豆腐干，你们尝尝看，跟咱们乡里产的有什么区别。”朱代东拉开编织袋，拿了两包豆腐干出来，一人分了一包。 　　“我感觉还是我们的豆腐干好吃些。”侯峰撕开包装，拿了块豆腐干放在嘴里嚼着，细细的口味过后，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也许我们觉得不对口味，但上海这边的人却喜欢。”胡正卿也吃了一块，上海的豆腐干只能用中正醇和来形容，什么人都能吃，而树木岭的豆腐干以辣、香为主，口味偏重。 　　“有道理，我这里还有一些，侯峰，等回到树木岭，你记得提醒我送些豆腐干到你们村里的豆腐厂，找差距比优势，你们要做大做强，就必须要能找到自己的优势，并且发挥优势。”朱代东微微颌首，很是认同胡正卿的观点。 　　侯峰和胡正卿坐了一会后，就回了房间，看到朱代东买了这么多上海土特产，他们也决定明天回去之前，也有样学样。等他们走后，朱代东拿起房间的电话，给陈树立的办公室去了个电话，原本朱代东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电话却很快接通。 　　“书记，我是朱代东，这么晚你还没休息啊？是不是又陪领导喝酒了，可得注意身体哟。”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陈树立今天晚上可没喝酒，他留在办公室是特意等朱代东的，下午他让徐锐办好了朱代东销售树木岭酒时的一些单据，那五百箱树木岭酒的流程现在是这样的，酒厂先用酒抵五个月的企管费，而朱代东代表树木岭乡政府，将酒卖给香山山庄，所得款项除了一万元用于酒厂的企管费外，另外多出来的钱，被当成奖金发给朱代东。现在只要朱代东回来将一些数额填好，再签上他的名字，那两万元就成了朱代东名正言顺的合法收入。 　　“去逛了逛南京路，买点些上海的土特产，刚回来就听侯峰，胡正卿说你来了电话，书记，没什么事吧？”朱代东说道。 　　“你还能记得去买土特产就说明下午的电话会议没有影响到你，代东，你可知道，挪用饲料厂的资金是违反财务制度的，也许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全乡群众着想，可这样的事后患无穷，甚至会影响到你的前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陈树立苦口婆心的说道。 　　“书记，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下午我去了趟书记，特意买了些财务方面的书籍来充实自己，以后尽量避免再犯这样的错误。”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你有这样的态度就好，关于股票认购证的事，晚上我与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商量了一下，饲料厂的资金你不能动用，村里的钱也不能用在这方面，但是私人的钱却不受限制。我与他们商量了一下，你朱代东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我们不能失去这样一个机会嘛，因此，我、侯立华、胡奋强决定私人购买三千元的股票认购证，马明义私人购买九百元，先在饲料厂借，等你们一回来，马上就把钱还上。”陈树立之所以提出要以私人的名义请朱代东替他购买股票认购证，倒不是觉得股票认购证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收益，安慰朱代东的成分居多。如果朱代东因为这件事就此消沉下去，波及的可不仅仅是饲料厂，他陈树立也是吃不是兜着走，因此，为了朱代东，陈树立可谓煞费苦心。 　　“多谢书记的支持。”朱代东也知道了，这是他们对自己最有力的支持，否则这几个人连股票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拿这么一大笔钱来购买股票认购证？ 　　第二天，朱代东给侯峰打了张九千九百元的借条，昨晚侯立华可能也给他打了电话，侯峰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直接把钱拿给了朱代东。今天是股票认购证销售的最后一天，朱代东到李阳的工作营业厅，加上他自己的六千元，一共买了五百三十张股票认购证。 　　因为陈树立他们的身份证都没有带来，因此，所有的股票认购证都是以朱代东名义买的，他也问过李阳，这东西要过户也很容易，只要有认购证，甚至都不需要本人出面，凭股票认购证就能在证券公司办理股票交易。 　　“李阳，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你如果相信我就听我一次劝，拿点钱出来也买点。”朱代东把五百五十张股票认购证用袋子装好后，对李阳正色的说道。 　　“你别看我在银行工作，可我自己没什么钱。读书的时候用的是老爸的钱，现在不好意思再向家里伸手，哪有余钱买这个？”李阳苦着脸道，朱代东一次就向他买了五百三十张股票认购证，他的销售任务超额完成。对于朱代东，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加上之前他买了一百张认购证，朱代东花了近二万元在认购证上了。这东西本质上就是一张废纸，有必要投入这么多钱么？ 　　“没钱就去借！如果你借不到，我帮你去借。”朱代东知道李阳花钱大手大脚，虽然家里条件很好，但参加工作后，他的开销反而比在学校时要紧张些。 　　李阳最终在朱代东的劝说下，买了二十张认购证，这次他在朱代东这里就推销了六百三十张认购证，按银行的提成，他可以拿到一个点，也就是近一百九十元的提成。他自己只贴了四百多。 　　朱代东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还没进宾馆，在大堂，朱代东就碰到了周健。对方看到朱代东，原本沉稳的脸上也显出一丝激动，没等朱代东走过去，就主动迎了上来。 　　“朱代东同志，我代表我们八局感谢你，衷心的感谢你！”周健紧紧的握住朱代东的手，喜形于色的说道。 　　“李兵是条大鱼？”朱代东见他这么激动，马上就联想到了李兵，周健要感谢自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兵。 　　“不错，他是条大鱼，非常大的鱼。”周健激动的说道。 　　李兵，原名李显斌，此人我军中最优秀的飞行员，服役于解放军空军第8师22大队。1965年11月11日，李显斌驾驶一架伊尔－28轰炸机从杭州笕桥机场起飞，飞行途中李显斌开枪打伤领航员李才旺，驾驶飞机在台湾桃园机场降落时由于操纵失误，机尾撞击地面，导致尾舱通信员廉宝生死于非命。 　　而台湾方面将三人全部封为“反共义士”，李显斌获得二百八十万新台币的奖金，并加入台湾空军，以上校军衔退役。 　　这样的人绝对能称得上是条大鱼，周健真情流露、心潮激荡也属正常。虽然周健参加国安十几年了，而八局也是负责外国间谍的跟监、侦查、逮捕，但他所处的综合一处却主要以跟监为主，难得有亲自抓人的经历。而李兵这样的人，就算是放在局里，也是位有分量的人物，不在于他现在的身份，而在于他曾经的身份。能亲手将解放军的叛逃人员抓获，这得是多大的能耐？他这次想不立功都难，而且这次来上海的整个小组因为昨天晚上都参与了行动，因此，至少一个集体二等功是跑不了的。 　　而这一切，都是拜朱代东所赐，否则就算是他们找到了李兵，知道他住在万宝大酒店，对一切如常的李兵也不会上什么手段，毕竟改革开放之后，来大陆投资的台胞越来越多，来认亲的台胞也非常多，总不能每个人都去上手段吧？最多也就是在刚入境的时候派人跟一下，如果没有异常就会放弃。 　　如果没有朱代东，李兵肯定会被放弃，想到这一点，周健每每都会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功与过就在一线之间，而这一次，他高高的站在“功”这一边。 　　除了感激朱代东，这次周健还要为朱代东补办笔录之事，当然，也不用再去周健的地盘，就在朱代东的房间，由朱代东把昨天晚上的话重复一遍，由周健记录，朱代东签名，按上手印后就算完事。 　　“以后来北京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到时请你吃北京烤鸭。”周健在离开的时候，紧紧的握住朱代东的手，亲热的说道。 　　“你们的工作性质我也知道一些，我去北京未必就能碰到你。”朱代东笑了笑，但还是很仔细的收好了周健在北京的地址和电话。 　　“我们一年也有半年时间会待在京里的，今天原本林诗琪也要来的，她要为昨天晚上的事再次向你道歉，但现在她有事离不开，你下午又要赶回去，就由我代表了。下次你来北京，再让她补上。”周健乐陶陶的说道，这次来上海，诸事顺利，特别是李兵，更是意外之喜，让包括他在内的一组人都是斗志昂扬。 　　“没关系的，请你替我转告她，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她的道歉我接受。”朱代东知道林诗琪再次道歉是因为踩了自己一脚，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脚背肿起老高，后来在热水里泡了半个小时，到今天早上才开始消肿。 　　下午，朱代东准时登上了从上海开往古南的列车，他们在省城转车，于第三天早上，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才回到雨花县。 第99章 要成为讨债队长？ 　　朱代东回到乡政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陈树立和袁平汇报自己在上海一行的收获，虽然现在饲料厂和养殖场的事都由朱代东负责，但是向领导多请示多汇报，绝对不会是件错事。别看饲料厂和养殖场的规模好像不大，但一旦搞起来了，做大了，可就关系到全乡群众的收入问题了。 　　陈树立对朱代东的汇报很重视，碰到有疑问的地方，他就会插嘴问一句，朱代东到上海其实只有一件事，为饲料厂订购设备。饲料厂的技术并不复杂，重要的就是设备，只要设备没有问题，生产就不会有问题。 　　与陈树立相比，袁平在听取朱代东的汇报时就要显得漫不经心得多，朱代东一边汇报上海之行取得的成果，他就在一边看着文件，同时还拿了枝笔，在上面写写划划。但朱代东却发现一个细节，自己在汇报到与中正机械制造设备厂谈判时，袁平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等到重要的部分一过，他手中的笔又动个不停。 　　“乡长，这次饲料厂光是设备就花了十九万五，等到正式投产，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可你也知道，我手头上总共才四十万，饲料厂要是用去了大头，养殖场可就没办法搞了。”朱代东满面愁云的叹道。 　　“这点事还难得住你？办法总比问题多嘛，养殖场那边你多想想办法，既然是集资办企业，现在资金不够，可以再次集资嘛。”袁平淡淡的说道，现在饲料厂和养殖场是陈树立一手在抓，虽然他是乡长，但是袁平却从不过问饲料厂和养殖场的事，朱代东愿意汇报，他就听听，不愿意汇报，他也不会去找朱代东发火。 　　树木岭其实也办过不少企业，像砖厂、瓦厂、碎石场等，但没哪一个能挺到现在，除了一个酒厂坚持下来之外，其他的企业最后都是倒闭完事。为此，乡里欠下了一屁股债，当然，也有其他单位和个人欠了树木岭的钱。 　　对于饲料厂和养殖场，如果能不用乡里出资金，袁平绝对不会主动拿钱出来的。原来陈树立要搞硅藻土厂，他没办法，只能帮陈树立准备了近二十万，那也是东拼西凑挤出来的，自己的手随便松松，树木岭再来个二十万，也能马上花完，就像一粒石子丢进河里，连个水花都不会有。 　　“乡里明年能不能支援点资金？毕竟这是全乡的致富工程，如果乡里一点钱也不投进来，恐怕也不好。”朱代东愁闷的说道，四十万资金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却不经花。 　　“代东，我这个乡长不好当啊，你可知道现在乡里有多少外债？一百五十多万！你要是能要回来，我马上解决饲料厂的资金问题。不，哪怕你能要回来一半，甚至五十万，我就给你解决饲料厂二十万！”袁平长吁短叹，最后却是话风一变，想要朱代东给乡里去要债。 　　“我哪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同志为妥。”朱代东可不敢接这样的伤，这年头可不是“黄世仁”和“杨白劳”的时代了，如今要债的是孙子，欠债的才是大爷。 　　“经验不重要，谁有这样的经验啊，关键是能力。你的能力是无需置疑的，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袁平嘿嘿笑道，他的表情就像一只狼看到一头已经被逼到墙角的绵羊似的，这个任务无论朱代东完成得怎么样，对他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实上，乡里以前曾经也组织过要债队，但结果却是无疾而终。甚至朱代东无论答应与否，对他而言都是只有好处。如果朱代东答应，那就正入榖中，如果他不答应，就坐实了他畏葸不前的名声。 　　朱代东现在确实是进退维谷，饲料厂和养殖场的资金肯定是不足的，要在全乡再搞一次集资，不用想，结果也会很黯淡。老百姓可不是傻瓜，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精明，前期的投资没有见到效果，谁会傻得再给你投资？ 　　当然，要解决饲料厂和养殖场的资金不足问题，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可想，比如向银行贷款，又或者引进新的投资者。朱代东原本也是想在袁平这里哭诉一番，如果能从袁平这里争取到资金当然是最好的，可没想到，袁平却突出奇兵，把这么一个大难题交给自己。 　　其实朱代东也可以推托，他手头上的工作可不少，文教卫生、计划生育都有一大堆的事，搞饲料厂和养殖场本来就是他的“副业”，这要债就更是副业中的副业了。能欠乡政府钱的，有几个有无能之辈？ 　　而且还有一点，现在陈树立才是一把手，而朱代东明显又是陈树立最要紧的人，就算袁平让朱代东去要债，陈树立到时也可以提出来，另派人手。 　　可是朱代东却想到了那一百五十万的外债，如果能全部要回来，哪怕只要回来一半，乡里又能办多少事？ 　　“乡长，那我试试？”朱代东左思右想，既然袁平已经提了出来，自己如果拒绝，那就是不给领导面子、不服从组织安排，这可是官场大忌。在中学的时候，无论是刘涛当校长，还是张治春当校长，学校的其他人，谁会逆他们的意思？虽然袁平不是树木岭的一把手，可是他的照样是自己的上司，自己是副乡长，名义上还是归乡长管的。 　　而且朱代东也有自己的打算，在乡政府要干出成绩，可不像在中学那样，主要是看学生的成绩。在这里，你靠循规蹈矩只能是熬资历，酒厂、饲料厂和养殖场就算出了成绩，也不能让人心服口服。但若是能办好这件在别人看来是无法完成的任务，那谁也无法抹杀自己的成绩。同时的朱代东还暗下决心，不但要出色的完成任务，同时还不能影响到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这件事办砸了，可能会破得头破血流，让人看笑话，但如果办成了，可就是露脸的事，风险与机遇历来就是并存的。 　　“不是试试，而是全力以赴！”袁平没想到朱代东竟然当场就给答应了这件事，在他看来，朱代东至少得向陈树立请示，然后再找个理由回绝自己。但既然他愿意去踩这个雷，自己就得让他坚定的踩下去。 　　“好，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能要回五十万，乡里就要借二十万给饲料厂。”朱代东特别强调了这个“借”字，饲料厂已经在筹备，再让公家的资金进入，到时候在管理上，就会变得很复杂，也很麻烦。 　　“这没有问题，代东，这些债很多都是陈年旧债，我可以给你交个底，要回五十万，就算基本完成任务，要到一半，你的任务就可以算圆满成功。”袁平说道，如果他是党委书记，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会让朱代东尽力而为，不收回全部的外债，不会让他摆兵。这可是磨砺人的好机会啊，但可惜的是，现在还有个陈树立，自己做得太甚，会让别人瞧不起的。 　　同时袁平还答应朱代东，可以让他在全乡物色一到二名组员，同时还可以从要回来的账款中提百分之二作为要账花销。 　　“感谢乡长的信任，我尽力而为。”朱代东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耳膜痛楚无比…… 第100章 非常助手 　　都说政府机关的消息像风似的，朱代东这次算体会到了，他到财政所去拿欠条，徐锐把厚厚的一沓欠条交给他，装订在一起都可以成一本书了。 　　“朱乡长，这件事我看全乡也就只有你能办了。”徐锐满脸喜色的笑道，好像是真为朱代东乐开似的，实际上他却是暗自窃喜，这次活该朱代东倒霉，竟然会被派到这样的差事，他当财政所长有五六年了，从来没见哪个人能把这次欠条变成现钱的，以前没有人做到，现在也不会有人做到，将来也没人能做到。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就在想，朱代东有没有可能在这件事上摔个大跟头？要是他在讨债的时候出点什么意外，说不定自己还有逆天转运的机会呢。 　　徐锐的话比他的肾还要虚，朱代东岂会当真？现在把自己捧得这么高，就是想看到时自己摔下来的笑话吧？ 　　“要说办这件事，我觉得徐所长是最适合不过，袁乡长让我物色几名组员，徐所长要不来助小弟一臂之力？”朱代东揶揄道，他翻了翻这些欠条，这些账很繁杂，多的有几万元，小的几十元，多是本县人欠的，也有外地人欠的。有公家欠的，也有私人欠的，有从财政所欠的，也有从乡里买东西欠的，大多是陈年旧账。瞅着下面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也许每张欠条都有一个故事，一本书岂能装得下？ 　　“我还是算了吧，别的事我也许还能出点力，这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徐锐慌了，朱代东真要是把他调进讨债小组，他哭都来不及。他连忙改变话题，看朱代东的笑话以后有的时间，但现在绝对不是刺激他的时候。“对了，陈书记让我做了关于树木岭酒销售的账目，还要请朱乡长填一下数字和签名。” 　　看到徐税做好的账目，朱代东马上明白了陈树立的一片苦心，当初自己的那二万元虽然也是经过党委会同意的，并且形成了文件，但在程序上却并不规划，可以说自己那二万元拿得有些鬼鬼祟祟，但现在经过这么一道财务手续，这二万元就成了自己的合法收入，任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朱乡长真是经营有道，二万元的资金，啧啧，挡得我好几年的工资了。”徐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说道，五百箱酒，被朱代东一转手就拿了二万元，而且还是合理合法的收入，这怎么能不让人又慕又妒？ 　　“这次袁乡长可以又发了话，要回来的账款，可以提百分之二当作花销，徐所长要是能讨回一百万，不也有二万元么？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哟。”朱代东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样的钱注定与我无缘，朱乡长能力过人，非你莫属，非你莫属。”徐锐惊慌失措的说道，他是怕什么，朱代东就说什么。现在徐锐宁愿把朱代东当成尊菩萨供起来，也不想再跟他说任何关于钱或是账款方面的话题了。 　　“徐所长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那怎么行呢？组织上以后怎么敢给你压担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徐所长真的不考虑一下了？”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不考虑，不敢考虑啊。”徐锐被朱代东说得心惊肉跳、肝胆俱裂，虽然是冬天，可他额头上的汗却像六月天似的，滚滚而来。 　　“我真为你感到遗憾，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把握呢？”朱代东看到徐锐被吓得魂飞魄散，心里涌现出一阵快意，看你还敢胡乱说话么？ 　　看到朱代东离开的背影，徐锐这才悄悄的擦了擦汗，他现在对朱代东是又敬又畏。以后谁再敢跟自己说朱代东是初出茅庐、少不更事，自己就跟他急！几句话就将自己挤兑得下不来台，在乡政府，好像没有几个能做到。 　　※※※※ 　　“这件事你决定得太草率了，乡里的欠款岂是那么好要回来的？”陈树立看着朱代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上海的时候就差点捅娄子，回来后又不知轻重的要给乡里要债款，原来他以为朱代东办事还算稳重的，但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书记，乡里的财政非常困难，如果能为乡里讨回几十万的欠款，那乡里就能办几件实事了。”朱代东说道。 　　“你对自己倒是信心十足，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没讨回几十万，甚至连几万元都讨不回来，你有何脸面见江东父老？”陈树立冷笑道。 　　“我相信事在人为。”朱代东面对陈树立的冷嘲热讽，坚定的说道。如果所有人都是遇事就躲，见困难就让，那这些能永远也拿不回来了，一百五十多万啊，这对树木岭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可面对如此一笔巨款，却没人想要讨回来，甚至就连袁平也觉得，只要能拿回来一半，自己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这是自己的悲哀还是乡政府的悲哀？ 　　“代东，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办好饲料厂和养殖场，资金上的事，我会给我想办法，听说你还跟袁平有约定，只要能讨回五十万，乡里就会借二十万给饲料厂？”陈树立不愉的问。 　　“是有这么回事，但为了保险见证，我想以饲料厂的设备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到少要贷十万，最好是二十万，书记应该有办法吧？”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你呀你呀，要债的事不用太着急，重心要放在饲料厂和养殖场，这可是关系到全乡群众生活的大事，千万马虎不得。”陈树立说道，他的言下之意是，要债的事做不做无所谓，但饲料厂和养殖场却必须重点抓起来。 　　“书记放心，我保证，一切以致富工程为中心。”朱代东说道，事实上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精力全部放在要债上面，因此，对于自己的助手，就必须要精挑细选。这人要正直，又要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还要有百折不挠的精神。 　　但是朱代东把全乡的干部都过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合适的。连财政所的徐锐对要债之事都是畏之如虎，好像拉他一起干就是要他的命似的，何况是其他人呢？发了一会愁，朱代东突然想到大山村的老革命李顺，他最是合适做这样的事。他为人正直，敢于执言，而且他老八路和抗美援朝的身份摆在那里，出去要债，可比自己这个副乡长要硬气得多。朱代东马上给马明义打电话…… 第101章 劝说 　　朱代东打完电话后，就在办公室研究那沓欠条账单，越看他的头越大。虽然自己在袁平和陈树立面前表现得信心百倍，但他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完成。徐锐可算是个精明人，可他却对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可能也就自己会沾上这种扯不干净的活吧。 　　按数目从大到小的顺利排列好这些账单，他数了数，这些账单竟然有八百多张。这个任务可真不轻啊，不要说找八百多个地方，哪怕就是跟八百多个人一人说一句话，自己也会累得够呛啊。 　　但既然自己接了这件活，就要努力去做，争取做到最好的结果。正在想着到底要如何打好这场要债战役的时候，李顺终于来了。 　　“可把您老给等来了，坐，坐啊。”朱代东有求于人，连忙迎上去抓住李顺的手，使劲的摇晃着。 　　“站着吧，有事快说。”李顺很是警惕的望着朱代东，冷冷的说道。虽然上次他喝酒没喝过朱代东，虽然他也认为朱代东算是一名合格的干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与朱代东的关系就到了如此亲密的程度。 　　“我没得罪过你吧？难道你还怨我把你喝趴下的事？”朱代东笑着说道。 　　“有事快说，少废话，找我干啥？”事有反常必为妖，李顺愈加警惕。 　　“先喝点水，晚上我请你去好再来喝酒，这次一定要分个高下。”朱代东乐呵呵的说道。 　　“你这么热情，肯定没啥好事。”说着，又往门口挪了挪，随时准备拨腿就走的样子，歪屁股凸出来，仿佛承受不了上身的压力。 　　“在你眼里，我的形象就这么糟？”朱代东苦笑道。 　　“你不说我可走了。”李顺抬起脚就要跨出门去。 　　朱代东连忙将事情简要的说了说，并强调，他不会白受累，乡里会付报酬。说完，一脸希冀的望着李顺。 　　“为什么想起我，乡里定的？”李顺怪模怪样的说道。 　　“不，这是我的想法，我接了这个任务，思来想去，你最合适。”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少给我戴高帽子，这钱还是让别人挣去吧。如今世道变了，欠钱的都是爷爷，要账的都是孙子，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让我当孙子？你们乡干部挣着公家的钱，喝着公家的酒，有事就往后缩，把我一个老汉往前推，不干！”李顺坚定的摇着头，就像拨浪鼓似的，很有节奏。 　　“别人没有别这个能力，我本想让财政所的徐所长也参加，可他一听这事，吓得就差没尿裤子，不信你等会可以试试，他看到我，隔着三丈远就得绕着走！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朱代东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尽情的劝说着。 　　“鬼扯，徐所长那是不淌这场浑水，他可是个人精。”李顺跟徐锐打过交道，知道底细。 　　“你倒是全明白，但你可能不明白到底有多少人欠乡里的钱，你看看这些账单，八百多张，共计一百五十多万，这要是能全部要回来，哪怕就是要回来一个零头，乡里能干多少事？别的不说，饲料场和养殖场的规模就能增加一倍，获利的可是全乡的群众。这么多钱为什么都欠着不还？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欠公家的，觉着欠得天经地义、理直气壮，乡政府就像块香喷喷的羊肉，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让人震惊啊！”朱代东既然不能动之以情，就觉得用晓之以理来打动李顺。 　　果然，看到那厚厚一沓欠条，李顺皱着眉头翻动着，翻着翻着就开始骂人，一群王八蛋，一帮柱虫！ 　　“我来乡里也有快二年了，也是第一次知道。”朱代东见李顺怒火中烧，知道这件事基本上成了。 　　“便宜占惯了，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啊。朱乡长，这活不好干。”李顺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请你来，你要威望有威望，有资格有资格，老八路，打过日本鬼子，揍过美国佬，有你出马，一个顶俩。你往那一站，就是令牌啊。”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谁还管你这个？除了这歪屁股，除了这倔脾气，我啥也没有。反正最近也没事干，跟着你出去跑跑也好，就这把老骨头，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李顺斜睨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我先谢谢你了，晚上你别走了，就在乡里睡下，跟我挤挤就是。”朱代东一脸的笑容，虽然他是副乡长，但出去要债，在本乡还好些，但要是出了树木岭，谁还叼你？李顺虽然只是一老百姓，但在特殊场合，他的作用比自己要大。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事马上就要办？”李顺说道。 　　“当然，年前好要债嘛，谁也不想欠身债过年不是？”朱代东笑了笑道。 　　晚上，朱代东在好再来私人宴请李顺，菜只点了三个，但酒却叫了六瓶，李顺没让上好酒，全部是树木岭酒厂产的老白干。两人都是海量，也不用劝，你一杯我一杯的，爽快的喝着。李顺想知道朱代东的计划，否则等喝高了之后，朱代东再说，他也记不住了。 　　“朱乡长，你可有计划？” 　　“要债如同作战，当然得有计划供应，欠债的有八百多个，而我们只有两个，如果一个一个的要，没有二三年休想有结果，因此，要打歼灭战，让他们主动来还钱。”朱代东说道。 　　“你的想法不错，但恐怕难以如愿。”李顺不觉得谁会傻得主动来还乡政府的钱，这八百多人，能全部记得有这么一笔欠款，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要打好歼灭战，首先得主动出击，来一招杀鸡给猴看，这还得借重你才行。”朱代东确实有了个初步的计划，而李顺也是他这个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人。 　　“怎么主动出击？怎么杀鸡给猴看？”李顺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朱代东神秘的笑了笑，说道。他已经先了一只“鸡”，明天就准备杀了，用来震慑附近的欠债人，因为年关将近，朱代东不可能去外地要债，只能先从乡里开始，而乡里又是从乡政府附近开始。 第102章 天经地义 　　袁平很少会去陈树立的办公室，一般有什么事，都会在乡政府的办公室碰面，而去对方的办公室，意味着就是请示汇报，在这方面，袁平尤其注意。但是今天，为了朱代东的事，袁平主动去向陈树立汇报了这件事。袁平指出，朱代东同志有能力，有闯劲，要债这件事交给他，自己非常放心。 　　“看来袁乡长很看重朱代东这位同志。”陈树立说，袁平很罕见的来自己办公室谈朱代东的新任务，意思只有一个：朱代正的政府的人，而且他又跟朱代东谈好了，你就不要在这件事上干涉过多。 　　“朱代东同志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我对他信心十足。”袁平笑道，只要陈树立不提出反对，这件事就算是成了。虽然他没能阻止朱代东升副乡长，但是朱代东要想再进步，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他的。而朱代东一旦答应了要债这件事，他就会陷入泥潭而无法自拨，到时只要自己再拿这件事做点文章，他以前所做的一切成绩都无法抵销这次的失败。 　　“有信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办成又是一回事。要债可是件棘手事，如果有可能，我建议换其他有经验的同志，比如李金同志。”陈树立淡淡的说道，袁平现在是在力捧朱代东，但捧得越高，到时摔下来就会越痛，讨债这样的事需要有耐心，需要很好的水磨功夫，李金就很适合做这样的事。 　　“书记，你可能忘了，前年乡里组织了讨债队，当时李金同志正是队长，忙活了三个多月，只要回来几百块，连他们的开销都不够。”袁平苦笑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乡里的资金紧张，发完今年的年终奖，乡里的账上，连一千元都不够了。” 　　“朱代东真的能讨回那些债么？何况他还在办饲料厂和养殖场的事，翻了年，他负责的教育和计生马上将要应付上面的检查，他能用在讨债上的时间可不多啊。”陈树立说道，朱代东已经明确向他提出要为乡里讨债，只要朱代东能不耽误乡里的致富工程，陈树立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与袁平的关系搞僵。 　　朱代东机缘巧合而被提拔为副乡长，上位得太过容易，也确实该好好磨砺一番，这对他日后的成长也是有利的。讨债不利之事可能会耽误他几年时间，但与乡里的其他干部比，朱代东比别人提前了十年还不止，有的时候提拔的太快并不是件好事。 　　“饲料厂的设备从调试到生产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朱代东同志是有时间去催款的。”袁平微笑着说道，只要陈树立不坚持，这件事就算成了，这次陈树立“支持”了他一次，以后自己再还给他便是。 　　袁平走后，陈树立将朱代东叫来，他必须正告他这件事如果没办好的后果。李金前年也讨过债，虽然他没有成功，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仕途。但是朱代东不一样，他在树木岭无根无基，在雨花县，也不过是与县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是酒友而已，顺便说一句，此次县里人事变动，赵金海已经由公安局副局长提拔为局长。 　　但这又说明什么呢，如果朱代东不能干出令人信服的成绩，这些人对他的帮助就无从谈起。当然，如果朱代东能把饲料厂和养殖场搞得红红火火，又不接讨债这样的扯皮事的话，他的仕途将一片光明。 　　这件事办成，对朱代东影响不大，当然，这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但是办砸的可能性就非常高，高到包括陈树立在内的树木岭乡政府的所有人，也许只有朱代东自己例外吧。 　　“代东，刚才袁平乡长来了我这里，讨债的事你确定要办？”陈树立问，如果朱代东拒绝，他会让袁平收回成命，这也是朱代东最后的机会。否则朱代东将会因此而耽搁三年，甚至是五年以上的时间。从参加工作起人的黄金时间其实就在十至十五年之间，如果因此而浪费了三五年，实在有些可惜。 　　“书记，在没有看到那些账单之前，我可以放手，但是现在，我如果说退出，恐怕以后我的良心都会不安。八百多张欠条，八百多笔欠款，加起来了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一百五十万啊，如果乡里有了这笔钱，不，哪怕是多五十万，我们能做多少钱？书记你不是一直想把乡里通往县城的公路铺上柏油吗？五十万足够了。”朱代东说道，讨债这样的事，总得有人要干，总不能让公家的钱白白借给别人，甚至是永远借给别人吧？ 　　“你既然决心已下，我也当了再说什么。但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要不回来债，对你的影响有多大，我相信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这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陈树立说道，他言尽如此，朱代东竟然要拿前程去冒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等他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对他以后的成长会更有利吧。 　　现在朱代东的做法，在陈树立看来，是一种很不成熟和理智的表现，当然，这与朱代东的年龄有关。可是作为一名已经走上仕途的领导干部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属不智。 　　“只要乡里能给予支持，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朱代东说道，他的讨债工作会从树木岭开始，由近而远，这样在年前年后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这你放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乡里一定全力支持！”陈树立笃定的道。 　　※※※※ 　　“乡长，朱代东真的要去讨债？”李金晚上的时候又去给袁平送粥，从朱代东手里接过这活之后，他晚上的娱乐活动就受了很大的限制，只有袁平没在办公室，他才能彻底解放。虽然很烦琐，但却也因此与袁平的关系更加紧密。 　　“当然，人家可是不畏艰难险阻，勇气可嘉。”袁平微笑着说道。 　　“他现在可是陈树立的红人，就这么舍得？”李金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没有把握的事，袁平是不会随便说出来的。 　　“这是朱代东自愿的，陈书记可能劝过，可这次朱代东犯了犟，没劲回来。”袁平乐陶陶的说道。 　　“既然如此，乡长何不让他在年前就展开行动？”李金不怀好意的道。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全力以赴，而乡里也会尽可能的给他支持。”袁平说道，朱代东向他汇报过，先是要从树木岭开始，如果乡政府能全力支持，对他的讨债也是很有帮忙的，如果能把欠款要回来，袁平也是乐于见到的，朱代东就算是借自己的名头，他也不会有意见。 　　接近年头，乡政府每天都要开例会，都是如部门的总结工作，轮到朱代东汇报时，除了他该管的那一块外，袁平让他谈谈讨债的进展。这既是在会上明确了朱代东的义务，也是向他施压，离过年没几天了，你得拿出点行动来了。 　　“乡长，这欠债人里面，刺头可不少，有些还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或者曾经在乡里工作过，又或是他们的亲戚，抹不开面子啊。”朱代东大倒苦水。 　　“我说过，乡里全力支持你这次的讨债行为，陈书记跟我都可以表态，不管涉及到谁，你都不要有顾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有需要，甚至可以让派出所配合你。”袁平正气凛然的说道。 　　朱代东其实等的就是他这番话，因为他头一个要拿来开发的，正是袁平的亲戚，他的堂弟，乡里的袁屠户。 第103章 曲线催款 　　“勇子，朱乡长真的要帮乡里去讨债？”侯立华一见到刚进家门的侯勇，忙不迭的就问。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朱代东前途无量，可是怎么却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这年头，要债的是孙子，欠债的是大爷，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对朱代东的影响都很大，侯立华甚至都想去乡里劝说朱代东，以朱代东与陈树立的关系，推掉这事轻而易举。 　　“是的，上午乡里已经开了会，明确了由朱代东具体负责这件事，听说这件事陈书记曾经找过他，但是朱代东却没有提出异议，他啊，恐怕还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侯勇摇摇头，他本来也想为这件事找找朱代东的，可这段时间朱代东非常忙，连个人影也见不到。 　　“那你没去提醒他一下？混帐小子！”侯立华怒斥道。 　　“爸，朱代东可是副乡长，我这个所长能提正，还是沾了他的光呢，也许他有自己的考虑。”侯勇苦笑道，到底朱代东是您的儿子，还是我是您的儿子啊。 　　陈世杰如愿以偿的调到了县里，空出来的所长就由副所长侯勇顶替。侯勇说他这所长之位是沾了朱代东的光一点都没错，他在县里并没有什么关系，陈世杰的任命下来后，他只是按照惯例送了点烟酒，烟是中档的精品沙常，烟却是朱代东送给他的树木岭酒。原本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反正在他任上，所里都换过两任所长，最后都没他什么事，不是从别处调来就是从县里下调。 　　但是这次却让侯勇大出意外，不久，他的任命就下来了，由他担任树木岭乡的所长。事后侯勇才了解到，他之所以会正位，有两个最主要的原因，一是已经升任局长的赵金海对他的认可，二是他的树木岭酒也让人很认可。而这两样，都与朱代东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没有朱代东，赵金海对树木岭派出所的印象不可能有这么好。而树木岭酒就更不用说了，这酒在县里非常受欢迎，就连从不收礼的赵金海，在得到这是朱代东送给他，而他又拿来当顺手人情的树木岭酒后，也乐呵呵的收下了酒，但烟却退给了他。 　　“他当然有自己的考虑，他是想到乡里这么多钱被人欠着不还，心疼呗。而且现在饲料厂也缺钱，袁乡长可以答应了，只要他要回来五十万，就借二十万给饲料厂，朱乡长可是一心为乡里着想，一心为饲料厂着想！你也知道你的所长是沾了朱乡长的光，那你还吊儿郎当！我告诉你，朱乡长要是因为这件事而受了挂落，我唯你是问！”侯立华怒骂道。 　　“这是乡里的决定，我又不是乡长，你怎么能让我对这事负责呢？”侯勇苦笑连连。 　　“你没有及时提醒朱乡长，这就是你的失职！”侯立华见侯勇还死不知悔改，咆哮如雷的臭骂。 　　“好吧，明天我就去劝劝他。”侯勇无奈的道，他其实很能体会父亲对朱代东的感情，因为朱代东，侯家塘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侯家塘的村民对他都是感激万分，发自内心的感激，这在现在的基层是不多见的。 　　“什么明天？你现在就去！”侯立华骂道。 　　“爸，你看菜都上桌了，你让我吃完饭再回去吧？”侯勇看到屋里都摆好了菜，连忙说道，他现在可是难得回来一次，他刚当上所长，全面负责所里的事情，加上又快到年底，千头万绪。 　　“不行，你现在就走，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少吃一顿你会死啊！”侯立华没好气的说道。 　　面对老子的怒火中烧，侯勇还能说什么？如果是别的村支书，见到他都是客气恭敬有加，但在侯家塘村支书面前，他只能是望风而逃。 　　※※※※ 　　“代东，还没休息呐？”侯勇回到乡里，也没回派出所，直接就到了乡政府，见朱代东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直接走了过来。 　　“没办法啊，你看看这些账单，我头都大了。怎么样，侯大所长，来此有何贵干？”朱代东笑着说道。 　　“你现在知道头大了？当初就不该接手这件事嘛。”侯勇叹惜了一声。 　　“我不干，你不干，大家都不干，那你说说，这件事最后由谁来干？还是所有人都不干？人民政府的钱难道就不是钱了？没这个道理嘛。”朱代东叹了口气，他是越看这些账单就越生气，一开始他只是不想违逆领导的意思，也想为饲料厂争取点资金，但是看到这些账单后，他却是愈发的愤怒，但凡有一点可能，他就要将这些欠款全部要回来。 　　“乡里为了这些债，可是组织过讨债队的，前年李金就担任过一回讨债队长，今年却轮到了你。这事可不好办，李金那性格你是知道的，典型的笑面虎，他的水磨功夫连县里的领导都怕，可硬是只要回来了几百块，连开销都不够。”侯勇说道。 　　“侯大哥，你这是要提醒我吧？”朱代东听到了侯勇话里的意思，这是点醒自己，李金可是凭着他的水磨功夫，经常从扶贫办和民政局给乡里要回来不少好处，可就是这样的能人，却只能将一百多万的欠债要回来几百元，他朱代东何德何能，敢夸口要回几十万呢。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代东，你对要债可有把握？”侯勇问。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连李乡长都只要回了几百块，我哪敢说有什么把握？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吧。”朱代东说道。 　　“代东，现在差事你已经接下了，我也不再劝你，但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吩咐，绝不二话。”侯勇郑重的说道，陈世杰还在当所长的时候，就欠了朱代东的情，当时陈世杰可是说过，让朱代东有事尽管找他。但直到陈世杰调离，朱代东也没来麻烦过他。现在自己更是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只要朱代东吩咐，不管什么事，他都会赴汤蹈火。 　　“此话当真？”朱代东眼睛一亮，惊喜的笑道。 　　“当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在讨债时有用得上派出所的地方，尽管开口，绝不推辞。”侯勇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我还真有事要麻烦你，还记得乡里的袁屠户吗？他可是乡里的欠债大户，光他一个人，就有六张欠条，一张比一张多，光是今年就有两张，真把乡政府当成他家的存钱罐了。”朱代东拿出几张欠张，冷笑道。袁屠户大名袁明光，他是屠夫，乡政府食堂的肉就是从他那里定点采购，应该说是乡政府会欠他的款项才队，可谁会想到，反倒是乡政府欠他的钱呢。 　　而且袁明光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袁平的堂弟，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他才能借到乡政府的钱，而且还是一次接着一次，一共借了六次，一次金额比一次比，从一开始的五百元到最后一张三千元，如果袁明光将所有的借款全部加起来，他也能成万元户了。正因为如此，朱代东才决定把他当成第一个攻关的对象。 　　“他可是袁乡长的堂弟，这你不会不知道吧？”侯勇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袁明光的账可不好要，他身后可是站着一位乡长，可以不给袁明光面子，但不能打袁平的脸吧。 　　“我当然知道，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欠债不还吧？侯大哥，我问你，袁明光赌博被抓后，你们会罚他的款吗？”朱代东问。 　　“那是当然会罚的，只是不会比别人高。”侯勇说道，袁明光如果被抓，赌资当然是没可能还给他的，但罚款却是不多，别人五百，他二百就行。 　　“你看看，袁明光欠派出所的钱，你们分文不能少，但欠乡政府的钱，你却劝我不要催要，这好像没有道理吧？”朱代东笑笑道。 　　“我们是罚，他不出钱就别想出去，为了早点回去，他能不交钱？”侯勇解释道。 　　“所以你看看，派出所用了手段，袁明光的钱就扒拉扒拉的往外，而乡政府呢，不但没有手段，他还有关系，因此，钱就往他口袋里流，这样子不行嘛，侯大哥，我也想对袁明光上点手段，还要请你这个派出所的大所长帮帮忙啊。”朱代东说道，从确定要将袁明光列为第一个还款人后，朱代东就开始对他进行“监听”。 　　袁明光在没有意识到会有一双无形的耳朵，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出于自然。朱代东只是注意了他二十四小时不到，但是袁明光的老底却是着实暴露了不少。他一般是凌晨杀猪，上午卖肉，到上午十点收摊，卖不掉的，不管是肚下水还是猪头猪层，一咕脑住乡政府的食堂送。 　　等中午吃完饭后，就到了他的“娱乐时间”：聚众赌博。由于袁明光经常被派出所抓，因此，他现在对付派出所可是用尽了心机。下午和晚上的“娱乐时间”是不会在同一个地点的，袁明光晚上却不在自己家里吃饭，而在乡上甄裁缝那里。 　　甄裁缝是个寡妇，风韵犹存、半老余娘，袁明光早对他垂涎三尺，最近终于被他上手，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要跟他缠绵悱恻一段时间，在甄裁缝那里出来后，他才会进行晚上的活动。而韩忠卫需要侯勇做的，不是抓赌，而是抓嫖。 　　对朱代东的要求，侯勇是言听计从，不但如此，他还担心到时派出所会顶不住压力，让已经调到县里治安科担任科长的陈世杰帮忙，连夜就把袁明光和甄裁缝一起送到了县拘留所。 　　无论是强奸还是通奸，在这年头都不是小事，拘留也可以，情节严重的判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到拘留所，甄裁缝就把一切都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而袁明光虽然进派出所是常事，但拘留所却是头一回来，他也是慌了手脚，这事可大可小，罚个三五千有可能了结，坐个一年半年的牢，也算是解决。 　　唯一令袁明光有些心安的是，他已经给堂哥袁平打了个电话，他相信，袁平一定会很快便来救自己，在树木岭，还没有袁平摆不平的事。 　　袁平确实接到了袁明光的电话，可是这次他却是摆不平，找到侯勇，他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侯勇告诉他，昨天晚上县局治安科的陈世杰科长来乡里检查工作，顺便参加了所里的行动，而袁明光的定性在陈世杰嘴里则变成了强奸，因此他才提出带回县里。 　　袁平一听侯勇的话就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了，陈世杰不是不知道自己与袁明光的关系，可是他却提出要把袁明光带回县里，而且还要按强奸罪来处理，这不是故意与自己为难么？ 　　“侯所，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袁平给县里打过几个电话，可是陈世杰这次是软硬不吃，他能搬出来的人还不足以让陈世杰顾忌，因此，袁平只好将主意又打到了侯勇身上，毕竟侯勇与陈世杰原来是搭档，总会有点香火情吧。 　　“袁乡长，这件事不好办啊，昨天晚上我就跟陈科长说过，但他执意要带走，我也没有办法，你不知道，当时袁明光态度十分嚣张，陈科长这才……唉。”侯勇叹了口气。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袁平不甘心的问。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袁乡长，据我所知，陈科长可是欠朱乡长一个大人情，如果这次能让朱乡长出面，恐怕就会有转机。”侯勇笃定的道。 　　“朱代东？”袁平疑惑的问，他还真不知道，陈世杰怎么就会欠朱代东一个大人情。 　　袁平马上去找朱代东，而朱代东的要求只有一个，帮领导解决问题可以，但袁明光也得支持他的工作才行嘛，他可欠了乡里六笔款项呢？只要先还了这笔钱，一切都好说。 第104章 不得不还 　　“侯勇，这次袁明光的事，总算是还了朱代东一个情，这让我的心也安了许多。这个袁明光是什么时候跟那个甄裁缝好上的，我在树木岭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陈世杰笑着说道。 　　“陈科长，事前我也是一点也不知道，这都是朱代东提供的消息，我只是负责抓人就是。”侯勇之前也没有听过说袁明光与甄裁缝的事，后来据甄裁缝交代，他才知道，袁明光与她好了还没到一个月，可自己身为派出所所长还不知道这件事，朱代东反倒先知道，这让他汗颜不已。 　　“什么？这是他提供的消息，你只负责抓人？”陈世杰讶道，他还以为这次算是还了朱代东一个人情，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情就不算什么了，充其量算是派出所帮了他一个忙。 　　可是陈世继又非常诧异，朱代东是外乡人，他怎么会对树木岭的情况知道得这么详细？记得前年的时候，乡里抓赌，朱代东就提供了非常多的情况，真可谓是一抓一个准，现在袁明光的事，他也是比派出所知道得还清楚，真是奇了怪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朱代东的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呢。如果他能来我们公安系统就好了，简直就是无所不知啊。”侯勇笑道。 　　“你想得到美，现在人家可是副乡长，我们公安局就一科级单位，他现在可是副科级，哪里有位子安排？如果他真要来咱们局里当副局长，你我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陈世杰笑道，朱代东与赵金海的关系很好，虽然他们只见过几面，可是人的交情并不是以交往时间长短来定的，有的人只见过一面，可能就会成为忘年之交，朱代东与赵金海就有点这样的意思。 　　其实不但侯勇纳闷，袁平也是纳闷不已，陈世杰原来是树木岭派出所的所长，对自己也一向很尊敬。但他一调回县局，马上就翻了脸，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明明知道袁明光是自己的堂弟，可是却一意孤行要将他带回县局，如果把人放在派出所，不就是自己一个电话的事么？而现在却要去求朱代东，而朱代东却用这件事来要挟袁明光还债。 　　原本袁平还想看朱代东的笑话，可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把手伸向了袁明光，整个树木岭乡都知道他是自己的堂弟，可是朱代东偏偏把第一个收款对象定给了他。这是朱代东巧利这次机会，还是故意为之？可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没办法指责他，反而要感激他。这让袁平心里堵得慌，而且更让他郁闷的是，朱代东一出手就要回来八千多元的外债。才一天的时间，就比李金忙活几个月的成果要大得多。 　　不管朱代东以后的成果如此，他凭着第一次的收款成绩，就已经把李金远远的抛在后面。而且这还是他第一天第一次的出手，要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成绩。 　　钱亮，原是乡政府工作人员，八八年办理停薪留职，搞起来运输。一开始的时候也向乡里借了五千块钱，但后来他搞运输赚了钱，这五千块钱却硬是拖着不还，乡里催促过他好多次，每次都是推脱没钱，还不起。大家以前都是同事，也不好逼得太甚。 　　这是朱代东定来的第二个还款人，据他所知，钱亮五千块钱还是有的，甚至朱代东还知道，他随身带的经常就不止五千块钱。朱代东让李顺把钱亮叫来，钱亮这一点倒很配合，李顺一去，他马上就来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钱亮三十多岁，身材很标准，只是有了点小肚楠，一进来就满面笑容，多包里掏出盒烟就要给朱代东敬。 　　“谢谢，不会。”朱代东婉言谢绝，“钱亮，今天叫你来也没的事，你看看，这是你打的欠条吧？马上就要过年了，俗语说得好，债不过年，无债一身轻，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朱乡长，最近我手头上很紧，能不能缓几天，等过了年，过了年一定还。”钱亮嘿嘿笑道。 　　“钱亮，你这是看不起我啊，虽然我朱代东比你年轻几岁，但你也不能当我把小孩子耍吧？”朱代东冷笑道，钱亮在乡政府工作过几年，人也变成了老油条。 　　“朱乡长，绝对没有这样的事，确实是手头紧，要不这样，我先还五百，剩下明年再还。”钱亮苦着脸说道，他也知道朱代东与陈树立关系很深，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给了五百块钱的面子，否则，他是一分钱也不会还的。 　　“哦，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朱代东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他抓起桌上的电话，一听，却是侯勇打来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钱亮一眼，笑呵呵的说，“侯大所长，袁明光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钱亮一听袁明光这个名字，心里突的一跳，袁明光被派出所后，在全乡引起轩然大波。袁明光虽然是袁乡长的堂弟，但因为强奸甄裁缝，被连夜送到了县拘留所。袁乡长算是个能人了吧？可硬是让袁明光关进了拘留所，如果不是朱代东疏通，恐怕袁明光已经被关进了监狱。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就没这么好命了。 　　钱亮心里愈发的慌乱，因为他也有与袁明光一样的罪过，而且他在外面的女人还不止一个，现在他听到朱代东与侯勇说起袁明光的事，立刻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说过，只要你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侯勇笑道。 　　“那我可不客气了，最近树木岭乡的风气可不大好，像袁明光这样的人有一个就要抓一个，绝对不能有漏网之鱼。”朱代东呵呵笑道。 　　“这是一定的，代东，你消息这么灵通，快过年了，能不能也帮我一把，今年是我当所长的第一年，总不能太寒碜。”侯勇说道，朱代东是如何会知道那么多消息的，他一直没找到原因，既然找不到，干脆就不去找了，直接问朱代东便是。 　　“没有问题，干脆就定在今天晚上行动吧，我保证一抓一个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钱亮却是理解错了朱代东的意思，他以为朱代东晚上要请派出所去抓的是像自己和袁明光这样的人，当即，他额头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我这里又没火炉，你怎么会这么热，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朱代东笑着问道。 　　“没，没有。”钱亮这是吓的，哪会有什么事啊。 　　“那好，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你说只能在年前还五百，这是真的吗？”朱代东似笑非笑的问。 　　“要不……我先还一千吧。”钱亮一咬牙，说道。 　　“又给了我一分面子啊，但我却不喜欢分期收款，特别是对有还款能力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我觉得袁明光就很痛快，你得向他学习啊。”朱代东笑了笑道。 　　“朱乡长，我真是……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啊。”钱亮苦着脸说道。 　　朱代东心里冷哼了一句，他知道现在钱亮的包里至少就有五千元以上，“那就等你有钱了说吧，晚上我要陪派出所的侯勇去趟青蛙塘，就不多留你了。” 　　青蛙塘？当钱亮听到这三个字时，惊的差点没跳起来，这正是他与人私会的一个窝点所以地，“朱……朱乡长……我马上还钱，现在就还。”钱亮如此还不明白朱代东的意思，那就真的可以卖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像钱亮这样的大有人在，能从乡政府借到钱的，屁股底下没一个是真正干净的，不是嫖就是赌，要不就是偷税漏税，朱代东让李顺稍微给他们透露点消息，然后再向他们要债，几乎是没有一个不马上还的。短短几天时间，朱代东就将树木岭乡政府周围范围内欠债人的欠款都收了回来，一共收到十万零二千三百多元。 　　明天就是乡政府正式放假，朱代东想提前一天回去，因为他在账单上发现，自己的老家，芙蓉县化肥厂也欠了乡里的钱，他要带着李顺，在这最后一天时间内去一趟芙蓉县化肥厂，争取能把近二万的欠款要回来。 第105章 独门绝技 　　“乡长，朱代东这样的要债办法要不得嘛，威胁、要挟，无所不用，很多人都跑到我这里来告状了。”李金愤愤不平的找到袁平告朱代东的状。 　　“他怎么威胁，怎么要挟了？自己屁股下面有屎，还不能让别人说臭不可闻吗？”袁平冷笑道，朱代东催款的手段他也知道一些，无非就是抓住别人的痛处，再加上有派出所的配合和乡里各个部门的支援，工商、税务、公安，他都能调动，欠款的这些人都被他吃得死死的，至少树木岭内的这些欠款人现在是见到朱代东，一个个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但也不能使这些下三滥的办法啊，有损党和政府的形象嘛。”李金酸溜溜的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办法，我看你是觉得朱代东才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要回来十来万，心里不服吧？”袁平淡淡的笑道，李金讨了几个月的债，才要回来了一千元不到，连开销也不够，但现在朱代东才三天时间，就把乡里的私人欠款基本上都收了回来。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前年李金讨债无功而返，现在朱代东公仅三天时间，就收回来十来万，这让原本还想看朱代东笑话的李金怎么接受得了？ 　　“是又怎么样，乡长，你说袁明光的事是不是朱代东搞的鬼？”李金来找袁平，其实最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正因为朱代东从袁明光这里撕开了口子，他接来的讨债才会如此顺利。连袁乡长堂弟的债都还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借口赖着不还？ 　　“那事都已经过去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袁明光自己没问题，谁又能奈何得他了？”袁平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朱代东，可那天抓袁明光的时候，朱代东在乡政府并没有外出，这一点他已经证实。当时陈世杰下来检查治安工作，也是碰巧就让他给赶上了。而袁明光能这么快出来，正是因为朱代东出了大力，袁平就算再怀疑，也只能在心时嘀咕几句，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否则他成什么人了？过河拆桥还是忘恩负义？ 　　“那也不能让他这么顺利嘛。”李金不服气的说道。 　　“顺利怎么不好？每天财政所都能进账好几万，我恨不得天天如此，可惜，明天就要放假了，要是再坚持一个月，乡里的财政困难就会大大缓解，从这一点说，朱代东绝对是个人才。要是早让他去讨债，我现在也不用这么愁了。”袁平说道，虽然袁明光的事让他有种吃了苍蝇般难受，但是看到财政上的钱每天以万为单位在增加，他还是很高兴的，不管朱代东是谁的人，能帮他搞来钱，他就喜欢。至少他不会在这件事上故意去给朱代东制造障碍，否则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李金知道现在袁平要利用朱代东去讨债，不管以前朱代东与他的关系如何，至少在这件事上，袁平是不会支持自己的。自从朱代东担任副乡长以后，他的表现实在太过抢眼，豆腐厂、饲料厂、养殖场，如果讨债的事也被他完成，哪怕只是将收五十万的零头，他和潘道义都要被朱代东踩在下面，等再过二年，自己可又要出现一个强劲的对手。 　　一开始李金得知乡里没钱办饲料厂时，心里是幸灾乐祸的，后来由养殖场把饲料厂接过去，李金就准备看朱代东的笑话。原本只准备一个养殖场的资金，突然要多加一家饲料厂，怎么可能够嘛？后来袁乡长要让朱代东给乡里讨债来帮饲料厂筹集资金，李金知道消息后，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他以为，朱代东这下完了。他前面当过讨债队长，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自己是本地人尚且如此，朱代东一个外地人，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 　　可是自己还没高兴二十四小时，袁明光的六笔借款就一次性全部还清，八千多块钱钱啊，光是这笔债，就让自己前年的讨债工作被沦为笑柄。而接下来的这几天，朱代东接二连三的找欠款人谈话，说来也奇怪了，也不知道朱代东从哪里知道那么多别人的隐私，只要他开了口，那些人要么是当场表明态度立刻还债，要么就是第二天自己乖乖去财政所交钱换回自己的欠条。 　　在财政所，李金正好遇到李顺，这个倔老头李金早就认识，在大山村，他就敢当着村民们的面骂自己是只笑面虎，除了会吃会喝，什么实事也干不了。从李金担任副乡长以来，还就他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话。 　　可就算是这样，李金也只能硬着头皮，讪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李大爷，是不是又领着谁来还款啊？” 　　“是啊，我老头子也就能跑跑腿，跟着朱乡长就是辛苦，要是跟着你李乡长，我可就有福享罗。”李顺讥笑道。 　　李金脸上的笑容一僵，李顺这是挖苦他讨债好几个月，只要回来几百块钱，根本就不用跑什么腿嘛。 　　“那是，朱乡长年轻有为，跟着他前途无量。”李金强笑了一声，他拿李顺还真没什么办法，“老爷子，明天可就放假了，你们没打算继续追讨？” 　　“朱乡长是什么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休息也不忘工作。”李顺哼了一句，故意刺激李金。 　　这几天李顺是天天跟着朱代东讨债，两人现在的是越来越默契，他在外面联系那次欠款人，朱代东负责跟他们谈话，催款。到了晚上，两人就一起去盯梢，朱代东对工作如此投入，让李顺对他的看法逐渐改变。 　　而朱代东对待那些欠款人的态度和工作方法，让他也开始对朱代东佩服起来。一开始他觉得朱代东找上自己，是想让自己为他冲锋陷阵。但是这几天，所有的欠款都是朱代东亲口要回来的，每要回一笔债，他都觉得特别解气。可他除了跑跑腿，打打下手，还真没干过什么事。 　　有的时候李顺也有些憋气，他在答应朱代东之后，其实也琢磨过几招，可一直都没有机会用，朱代东对乡政府附近的欠款人，办事是多种多样，从最开始逼着袁明光还债开始，李顺就知道，朱代东是个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袁明光是袁平的堂弟，凭着这个身份，乡里谁也不能奈何他，能奈何他却不屑向他出手，以至于袁明光的钱，一向是只借不还。而且他的猪肉送到乡政府食堂，结账还是尽早，否则他还不满意。 　　别人只是猜测袁明光之事与朱代东有关系，但是李顺却能断定，这件事一定是朱代东搞的鬼。从这几天来看，朱代东对那些欠款人的情况非常了解，他们跟谁说了什么事，在哪里聚赌，甚至跟什么女人苟合，他都一清二楚。这些话一般只要他稍微透露一点，那些欠款人个个都是冷汗淋漓，乖乖的还款。既然那些人的情况他都掌握了，袁明光跟甄裁缝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但这件事李顺却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巴不得像袁明光这样的人多倒点霉，只是让他还了钱，却免了牢狱之灾，他还觉得便宜了袁明光呢。 　　虽然李顺看着去一副糟老头子相，可是心里精明着呢，而且眼睛也特别毒，李金想要从他这里打探朱代东的下一步动向，简直就是白日做梦。除了被李顺讥讽和挖苦了一顿之外，他什么也没得到。 　　回到朱代东的办公室，朱代东正在收拾东西，明天乡里就要放假，可他今天下午就要走，争取晚上能赶到芙蓉县，明天正式去趟芙蓉县化肥厂。树木岭曾经办过一个砖厂，现在当然早就倒闭了。化肥厂赊了一万八千块钱的砖，还是陈树立前任手里的事。朱代东此次提前一天回芙蓉县，就是为了向化肥厂催要这笔款子。 　　“老李，下午我就回芙蓉县，你这几天受累了，也早点回去，过了年我再请你出山。”朱代东笑道，他现在跟李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之间亲近了许多，从称呼上就能略知一二，从开始的李大爷，到现在的老李，可亲热多了。 　　“小朱乡长，虽然你是芙蓉县人，但要想只去一趟就要回钱，没了我还真不行。”李顺嘿嘿笑道。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朱代东笑道。 　　“什么办法你就不用知道了，但我可以保证，绝对灵。”李顺傲然说道，这几天他可是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现在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不告诉我？别是什么歪招吧？我跟你说，讨债归讨债，违法的事可不能干，这是前提，而且对方又是国营企业，又是在外地，我们更要注意。”朱代东说道，他在树木岭的讨债之所以会如此顺利，与他超常的听力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说，如果他没有这个本事，此次要债根本就不会如此顺利。 　　而他去芙蓉化肥厂也是想照方抓药，先去认个门，把对方的负责人搞清楚，然后再在一监听。只要被他听到些对方见不得人的事，再去要债就容易多了。因此，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一次就把钱要回来。可是现在李顺说得这么肯定，朱代东怦然心动。虽然他有特长，可是欠款人有好几百，要一个个的去监听别人，工作量也是很大的。 　　“歪招不歪招你别管，总设计师不是说过吗？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我这招只要灵，就是好招，妙招。”李顺有些得意的笑道。 　　“好吧，让我也见识一下老八路老革命的战术。”朱代东笑道。 　　“那行，但去之前还要带个人，这个人叫贺喜，你也不要问他有什么本事，反正到时你就知道了。而且这次去芙蓉县，一切得听我的。”李顺说道。 　　下午，李顺就把贺喜叫来了，朱代东一看到这个贺喜，有些失望，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贺喜两只小眼，而且混浊不清，眼角沾着两团眼屎，一副永远也没睡醒的样子。整个人看去萎靡不振，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朱代东本想说话，但一看到李顺给他猛使眼色，还是忍了下来。 　　李顺、贺喜跟朱代东一起去了芙蓉县化肥厂，一路上很顺利，刚出乡政府的门就有去县城的车。一到县汽车站，正好有班去芙蓉的车，因此，到芙蓉县时，才下午四点多，算算时间，化肥厂还没下班。朱代东是芙蓉县人，知道化肥厂的位置，带着二人直奔化肥厂。 　　到化肥厂门口时，李顺把朱人东拉到一旁：“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甭急。” 　　朱代东正要问，李顺已经拉着贺喜进了化肥厂。 　　到了化肥厂，厂长周雄倒是很热情，亲自倒水，亲自点烟，说到正事时，先是诉苦，讲厂里的困难，讲自己的难处，但最后还算客气，“说这钱也该还了，我们厂里也能不讲信任，我已经通知财务室，让他们准备，这样，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钱也准备好了。”周雄一脸的诚恳，可是朱代东却听得耳膜刺痛，对于自己的耳朵经常被刺痛，现在他也琢磨出点原因来了，只要对方说假话，就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当初无名道长可是利用自己这一点，大大的恭维自己，让自己耳朵好一阵难受。 　　“我们已经吃过了。”李顺眼睛向上翻了翻，屁股没动。 　　贺喜从进来之后就是两眼一闭，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养神还是睡觉。而朱代东也坚守承诺，只带耳朵不带嘴，静静的喝着水，观察着李天与陈威的暗战。 　　“你们大老远来，怎么也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吗？”周雄有些着急，这几个人是软硬不吃啊，那可不好办了。 　　“不必，我们是来要钱的，拿到钱马上就准，绝不耽搁您的时间。”李顺眯缝着眼说道。 　　“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周雄又说。 　　“哪儿也不去，这里最方便。”李顺淡淡的说道。 　　“好吧，你们先在这等一下，我去吃口饭。”周雄无奈的说道。 　　周雄这一去就没复还，一直到下班，除了有个竹杆似的秘书进来添过一次水，就再也没人来过。朱代东问她，周厂长去哪了，秘书笑盈盈的说，厂长出门了。朱代东瞪她，秘书一脸无辜。朱代东看了看李顺，见他还是一副气定闲亭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既然今天让李顺作主，一切就由他来决定吧。 　　等到下了班，人都走光了，可是周雄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李顺跟贺喜一点也不着急，弄了几枚小石子玩起五子棋来。 　　不久，一个长得跟狗熊似的汉子走进来，口气不善，问：“你们干啥的？” 　　“八路军！”李顺斜睨了他一眼，哼了句。 　　狗熊被噎了一下，要撵他们走，“这里可不是收容所，丢了东西谁负责？” 　　贺喜猛的站起来，翻着小眼睛瞪着汉子，“你咋呼啥？这地方的破东西白给也不要！” 　　狗熊发怒，耍横，“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拎着贺喜就要扔出去。 　　朱代东原本想上前，但一想不对，连忙又停了下来，果然，贺喜忽然浑身乱抖，脸色惨白，口流涎水。狗熊呆了一下，忙把贺喜放了下来，可贺喜已经站立不稳，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朱代东一看坏了，背起贺喜就要往医院送。李顺抬手试试贺喜鼻息，冷冷的说：“没用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朱代东没去试探，他只是“听了听”贺喜的心跳，发现果然缓慢了许多，但既然李顺之前有交待，他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老家伙命苦，死还死在外地。”李顺咂咂嘴，叹惜道。 　　“少来这套，还想讹人？”狗熊神色惶然，却故作镇定的说。 　　李顺却不理他，朝着朱代东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报案。” 　　狗熊大急，想拦，李顺轻轻一拨，狗熊还算灵通，连忙闪到了一旁。 　　“老子在战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窝着呢，现在倒想逞能了？瞧见老子的屁股没有？不是娘胎带的，枪子打的！”李顺轻蔑的说道。 　　“大爷，你别报案，我真不是故意的。”狗熊现在真的成了狗熊，他突然抱住李顺的腿，哭丧着脸说道。 　　“人命关天，不报案还想咋的？”李顺望着天花板，叹一口气。 　　“大爷，我刚找了媳妇，还没结婚呢，求求您了……”狗熊鼻涕眼泪齐飞，哭哭啼啼的说道。 　　“好吧，你去把厂长找来，这件事你是作不了主的。”李顺一脸的悲凉，重重的叹息道。 　　狗熊一听，立刻窜起来就往外跑。 　　“他是不是装的？”朱代东低声问。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李顺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 　　“好吧，今天一切听你的。”朱代东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周雄想想要再躲已经不可能了。 　　果然，周雄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探贺喜的鼻息，也慌了。 　　“欠钱不还，还要杀人，你们太狂了吧？”李顺冷笑连连。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咱们谈谈，能不能私了？”周雄赔出一脸的笑。 　　李顺和朱代东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商谈的结果是，化肥厂答应立即还清欠账，另外赔偿两万块钱，二天之内把钱送到树木岭。前提是朱代东他们不能报警！朱代东知道这其中有内情，能把欠账要回来就行，哪能真的要别人的钱呢？可是李顺却抢在他前面同意了。 　　周雄帮他们雇了辆车，先到县城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下来，一到房间，朱代东就对李顺说道：“我们把欠账要回来就和地，那两万块钱可不能再要了，否则就是诈骗！” 　　“我们可是守法良民，还不知道这点？你放心，就是他们真把钱送来了，我也不会要，老伙计，你说是吧？”李顺在贺喜的肩上拍了拍，乐呵呵的说道，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这两万块钱，之所以得意，却是因为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上门一次就把钱全部要了回来。 　　贺喜刚才还气息全无，此时却伸伸胳膊，打着呵欠说：“和阎王下了盘棋，他输了，又是把给放了回来。” 　　“贺喜，你这一招能不能常用？”朱代东笑道，这绝对是真正的独门绝技，讨债的法宝啊，有了贺喜，树木岭以外的地方，基本上是大杀四方，谁也不敢不还钱。 第106章 李金的警惕 　　侯立华一大早就来到了乡政府，想请朱代东去村里，今天是侯家塘村豆腐厂发放分红的日子，这家豆腐厂，与朱代东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以说，没有朱代东，就没有侯家塘豆腐厂，没有豆腐厂，侯家塘的村民分红就无从谈起。 　　侯家塘豆腐厂今年自投产以来，赢利非常可观，按照原来的规划，豆腐厂的赢利百分之六十拿来分红，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其中百分之二十用作豆腐厂的继续发展资金，另外的百分之二十用来付村民的各种提留款和农业税。今年豆腐厂正式生产十个半月，赢利十五元六千多元。按照百分之六十的分红，每户投资的一百元要以分到一百五十二元，而侯立华投资的一千元，相应的就分到了一千五百二十元。 　　这样的投资回报率，让侯家塘村的所有村民都是喜笑颜开，这年头跟老百姓讲政策讲利益，效果并不好，只有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完全打消他们的顾虑。就像现在的豆腐厂，当每家每户拿到分红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所有人的本钱都已经收回，而且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分红，这个铁一般的事实，让侯家塘的村民都朱代东都打心眼里感激。作为侯家塘的村支书，侯立华更是对朱代东万分感激。 　　虽然侯家塘的豆腐厂规模不算很大，可是这家豆腐厂的作用却是巨大的，说它改变了侯家塘的命运也不为过。可是在这样的收获季节，朱代东却提前回老家了，侯立华找不到朱代东，只好到派出所将侯勇臭骂了一顿。 　　侯勇受了这无妄之灾是一点脾气也没有，这几天他也很忙，快到年底了，他这个新任的所长总不能让今年兄弟们的年终奖比去年少吧？幸好朱代东是个万事通，抓赌扫黄打非，一个消息比一个准，好像树木岭乡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他天天忙着抓人审案，哪有时间去过问朱代东的事？要不是侯立华来提醒他，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爸，代东这段时间也挺忙的，你就别来打扰他了。”侯勇挠了挠后脑勺，苦笑了一声，现在他老子把朱代东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得多，为了朱代东的事，对自己动辄就是臭骂一顿，根本不把自己这个派出所所长放在眼里。 　　“你这叫什么话？我问你，朱乡长的债要的怎么样了？”侯立华问。 　　“这事你没听说？他这事可得那叫一个漂亮，就近的一些人的债还部还了，三天时间就收回了十来万，昨天下午他就去了芙蓉县化肥厂，讨完债正好回老家过年。”侯勇说道。 　　“我刚才在乡政府转了一圈，个个悠闲自在，只想着早点放假回去过年，哪像朱乡长，放假了都不忘工作。”侯立华为朱代东打抱不平。 　　“能者多劳嘛，爸，年底了，豆腐厂更加忙不过来，你早点回去吧。”侯勇说道。 　　一说到豆腐厂，侯立华马上就忘了教训侯勇，树木岭在过年时都有吃年关豆腐的习俗，以前都是自己生产，可现在有了个侯家塘豆腐厂，许多村民就直接从豆腐厂买。因为豆腐厂是规模生产，成本比家庭作坊要低，而且豆腐厂可以用直接用黄豆换豆腐，一斤黄豆换两斤鲜豆腐，算起来跟自己生产也差不多。而市里因为快到年底，各个经销商都是催要豆腐，因此，豆腐厂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的生产。 　　侯立华没走多久，李顺和贺喜回到了树木岭，去财政所还了芙蓉县化肥厂的一万八千元欠款，出来时又碰到了李金。李顺见到李金，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而贺喜眯缝着，永远是那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李大爷，朱乡长不是已经回老家了吗？你们怎么还在催款收账？快过年了，应该早点回去休息嘛。”李金一如继往的满脸堆笑，虽然那笑比他自己的肾还要虚。 　　李顺和贺喜经过他身边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待李金就像是空气似的，也没有作任何停顿，径直就走了过去。交完这笔钱，今年的讨债任务就算是结束了，一切要等到明年朱代东回来时再开始。 　　李金气得火冒三丈，可硬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转过身进了财政所，一问徐锐，果不其然，李顺是来交钱的，芙蓉县化肥厂的一万八千元。对这笔欠款，李金还是有印象的，想当初他也曾经去过化肥厂，结果在那里除了吃了顿饭，被人灌了个酩酊大醉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可是现在朱代东只是去了一趟，而且还是昨天下午才从树木岭出发，可今天上午，化肥厂的欠款就到了财政所。 　　如果说树木岭这些欠款人之所以会这么快的还乡政府的钱，是朱代东用了什么手段的话，那化肥厂的欠款，就能证明一点，在讨债这件事上，自己不如朱代东。 　　“李乡长，朱代东是芙蓉县人，也许他与化肥厂很熟，才这么快要把欠债要回来。”徐锐见李金脸色铁青，哪还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连忙安慰道。 　　李金这次罕见的没有笑，哪怕是苦笑也没有。朱代东是芙蓉县人没错，可是自己是雨花县人啊，为何他在树木岭的讨债也会如此顺利呢？欲盖弥彰也许说的就是这个吧？这件事不管自己怎么辩解，给别人的印象只有一个，自己的能力不如朱代东。 　　光是一个能力李金倒也不怕，朱代东的文凭比他高，李金只是高中毕业，可是朱代东呢，正宗本科大学生，这中间可是隔着一条沟，一条他今生也许都无法跨过去的鸿沟。而且朱代东还有年龄优势，与陈树立的关系呢，也是没说的。虽然自己与袁平的关系也不错，但袁平毕竟只是乡长，与陈树立有着本质的差距。 　　李金现在越来越觉得朱代东是自己的一个威胁，如果再任由朱代东这样发展下去，以后乡里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朱代东可不知道自己讨债得顺利也让李金产生了警惕，此时他已经回到了老家，一到家，还没放下行礼，老爸老妈就告诉他，马上跟隔壁的二婶出去相亲！ 第107章 相亲 　　朱代东参加工作二年半了，今年二十四岁，翻了年，就是二十五。这样的年龄在城里不算什么，但是对农村里的人来说，哪怕你是国家工作人员，也一样属于大龄青年。 　　朱代东在大学时，就曾经告诉过家里，谈了女朋友。但是后来杳无音讯，特别是他参加工作后的第一年并没有把女友带回来，他父母就猜到了什么，当着朱代东的面，他们只字不提这件事。对于朱代东在树木岭的工作和生活，他们也基本不过问，尽量不去刺痛他。 　　为了不让朱代东受刺激，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朱代东已经调到乡政府，并且还担任了副乡长的职务。每年暑假、寒假朱代东都没有回来，他们也从来不过问。甚至从他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开始，朱代东每个月寄回来的一百五十元，他们都觉得多了，他们担心，朱代东把工资多寄了回来，自己的开支就不够，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从第一年开始，朱代东每年都会拿笔奖金回来，第一年是帮派出所抓赌，奖励二千。第二年他已经正式调入乡政府，发了一千五，今年他是副乡长，发了三千。原本朱代东还拿了二万的奖金，但他花了九千买股票认购证，剩下的一万得拿来买股票，因此，就没跟家里说。可就算是这样，这六千五百块钱，家里是分文未动，一直在给存着，准备用在他结婚上。 　　这两年朱代东一直没有说起他的亲事，因此，他父母就在家里给他张罗相亲的事，现在朱代东的姐姐朱代媚的小孩都六岁了，可是朱代东现在却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看到。朱代东不急，家里人可都急了。早在十月份，就开始到处托人给他找对象，朱代东的父亲朱思可甚至都替他去相过好几次亲。 　　现在朱代东亲自回来了，家里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让他去相亲，这是今年朱家最刻不容缓的大事。 　　“爸，是不是太急了，好歹也让我喝口水，休息一下嘛。”朱代东哑然失笑，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刚进家门，连口气都没有喘过来。 　　“本来今天是让你爸替你去的，现在你回来了正好，与你二婶约好的，先去看了那姑娘再回来休息吧。”母亲谢若飞接过朱代东手中的行礼，微笑着说道。 　　“妈，你怎么也催我啊。”朱代东苦笑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才行。”谢若飞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盈盈的说道。 　　“可我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去相亲呢？”朱代东苦笑道。 　　“没事，你二婶在路上会跟你说的。我听说对方跟你一样，也是名老师。”朱思可说道，其实他有句还没有说出来，他希望儿子能调回来，哪怕就在黄土岭教书，也比在雨花县要强得多。 　　“爸，其实我……” 　　“不要多聊了，你二婶等急了呢。”谢若飞已经看到了二婶，连忙打断了朱代东的话。 　　朱代东的二婶除了务农外，还兼职当媒婆，朱代东是她的侄子，对他的事当然就更加上心。她给朱代东介绍的对象，主要是教师为主，另外就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无论身材和相貌都是拨尖的。 　　今天要去见的这个人叫吕影，是黄土岭乡中心小学教师，去年刚分配来的师范生，有貌有才，也是国家工作人员，与朱代东真是天生一对。 　　“代东，我跟你讲，这个吕影可漂亮了，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可漂亮了。”在路上，二婶叽叽喳喳的说道。 　　“二婶，等会我们能不能就在乡里随便逛一圈就回去？”朱代东可不想去看什么漂亮女教师，虽然唐小丽的事已经成为过去，可是朱代东却暂时还不想找什么女朋友，至少不想通过相亲这种形式来找女朋友。 　　“那怎么行？你是不是已经找了女朋友了？”二婶问，因为朱代东的事，朱思可和谢若飞拜托过自己多次，翻了年朱代东可就二十五了，在农村，这样的年龄小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是朱代东现在连个正式的女朋友都没有，连她都为朱代东着急。 　　“暂时还没有。”朱代东不想在此件事上撒谎，他已经让父母白高兴过一场，可不能让他们再遗憾一次。 　　“那不结了？你先去看看，不满意再说嘛，如果觉得合适，也可以先试着交往，交往交往着就熟悉了嘛。”二婶劝道。 　　“要不你帮我去看看？”朱代东一路上还在想着明年的工作安排，哪有闲情逸致去相什么亲啊。 　　“你人都到了，还用我去替你干什么？一起去，一起去。”二婶拉着朱代不的胳膊，将他拉到了黄土岭乡政府。 　　“吕影的爸爸是乡政府的干部，现在学校放了假，她就住在乡政府的宿舍里，等会你可要小心些。”二婶叮嘱道。 　　黄土岭乡在芙蓉县的地位与树木岭在雨花县相似，都是排名靠末的贫困乡，甚至黄土岭乡政府的格局都与树木岭乡相差无几。乡政府已经放假，办公楼已经没有人。二婶带着他径直来到后面的宿舍楼，在二楼的最东头找到了吕影的家。 　　“吕主任在家啊，吕老师好。”二婶进门后显得很熟络。 　　吕影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上身穿着一件火红的蝙蝠裳，下面是条牛仔裤，脚上是双高跟鞋，很时尚的打扮，也显得青春活力。 　　“这位是我的侄子，朱代东，现在雨花县工作。” 　　“你们好。”朱代东事到如今，只能听从二婶的摆布。 　　“你在雨花县哪个单位工作？”吕松劲扫了朱代东一眼，淡淡的说道。 　　“雨花县树木岭。”朱代东打量了吕松劲一眼，他在乡政府也工作了两年，像吕松劲这样的人，乡政府到处都是，很油很滑很喜欢打官腔，就像他现在似的。 　　“他跟吕老师是同行，在中学教书。”二婶在一旁笑着介绍道。 　　“中学？初中还是高中？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吕松劲又问，他对朱代东现在的表现还算满意，从容、沉着、自信，这是年轻人当中是很少见的。 　　朱代东一一作了回答，当得知他是省城师范大学毕业后，吕松劲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可是当知道朱代东不过是在一所中学教初中时，他眼中的不屑和轻蔑就连旁边的二婶都能看出来。堂堂本科生竟然分配到了初中部，这在他看来是无能和窝囊的表现，看来这个啊，就是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第108章 巨大的反差 　　对于吕松劲的势利，朱代东只是淡然处之，势利是人的天性，如果是两年半前，他刚参加工作时，也许会愤然而起。但是现在，特别是在乡政府工作过两年后，对于像吕松劲这样的人，他已经习以为常。 　　“朱老师，我觉得我家吕影与你并不合适，你说呢？”吕松劲非常世故，在判断出朱代东的能力之后，他立刻断然拒绝了这次相亲。 　　现在朱代东唯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对方的坦然自若，好像有着与年龄不对称的老成持重，可这又说明什么呢，还是无法掩盖他的能力。何况他的父母都是农民，在雨花也无亲无故，以后想要调回黄土岭，还得自己去找关系，何况就算能调回来又能如何呢？还不是个教书匠？ 　　“吕主任，我倒是觉得朱老师与吕老师郎才女貌，真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婶在一旁笑盈盈的说道。 　　“郎才女貌也许，天造地设则未必。”吕松劲毫不客气的冷笑道。 　　“吕主任，朱代东很不错的，是不是让吕老师跟他试着交往一段时间？”二婶脸色变得很难看，当时他就把朱代东的情况跟吕影和吕松劲介绍过，当时吕松劲的意思是可以带过来看看，但没想到真见了面，他却是如此的不客气，一点也不把朱代东和自己这个媒人放在眼里，他脸上的那种厌恶，在三丈外就能闻到。 　　吕影从朱代东进门后，只是偶尔看了他一眼，但那也是惊鸿一瞥，除此以外，就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说过。她抬起头来，轻轻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实话，她对朱代东的印象尚可，但她也知道，这件事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在自己的婚事上，自己的主动权并不大。 　　“笑话，这怎么可能？！哼，我想朱老师应该有这点自知之明吧？”吕松劲冷笑道，他这话已经说绝了，也把朱代东得罪到了顶，但吕松劲却一点也不在意，像朱代东这种无能之人，他就算得罪得再过，也不会与自己有何关系的。 　　“这确实不可能。”朱代东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吕松劲官不大，可是这官架子端得可是十足，不要说他本来就没有存心要与吕影交往，就算原来有这个心思，现在也会一刀两断。“二婶，我们回去吧。” 　　客人起身要起，吕影倒是站起来相送，可是吕松劲却还是端坐在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有如老僧入定。 　　“势利眼！”下楼后，二婶愤愤然的骂道。 　　“二婶，没必要生这种人的气。”朱代东微笑着安慰道。 　　“你啊，被别人这样羞辱还能笑的出来！”二婶不满的道，他为朱代东打抱不平，可是朱代东却一副轻松之极的样子，这也太老实了吧。 　　“二婶，你如果只是把这当成一场戏，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吕主任像不像外国文艺中的那些小丑？”朱代东笑着劝道。 　　“你还别说，当真有点像。他不就是一个企业办的副主任么，有什么可得意的！”二婶哼道。 　　“企业办副主任？”朱代东当真有些惊讶了，黄土岭与树木岭在经济上是大哥与二哥的区别，都是没有几家企业，树木岭以前是不常设企业办主任的，可没想到黄土岭乡的企业办的一个副主任还有这么高的官腔，难道这就是他们在老百姓面前表现出来的优越感？ 　　“代东，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二婶保证再给你介绍几个好姑娘，一准把他们给比下去。”二婶见朱代东发愣，误以为他是对吕松劲的身份有畏惧感，连忙反过来安慰。 　　“二婶，我暂时还没考虑对象的事，真的，等以后我想成亲了，再找你帮忙，到时你可得给我介绍个好的。”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二婶这么热情，他还真有些受不了，这次回来，本就是想真正休息几天，如果天天跟着她去相亲，还不如在树木岭过年呢。 　　“真的不要我帮忙？”二婶见朱代东说得认真，轻轻的叹了口气，问。 　　“现在真不需要，以后需要的时候绝对找您。”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好吧，但这事你还得说服你爸妈，他们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二婶叹了口气道，朱思可、谢若飞可以不计较朱代东是否在外地工作，是否在初中教书，但是他们看到朱代东的同龄人一个个值得结婚生子，内心当然是热盼着。 　　“我会做他们工作的。”朱代东知道二婶没有夸大其词，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子早日成家立业？现在自己的工作稳定了，他们当然希望自己能早日成亲，可是这成亲能说成亲就马上能成亲的么？ 　　接近年底，二婶的业务很忙，在乡政府就与朱代东分手，她还得为下一对鸳鸯去牵线搭桥。而朱代东正要去逛逛，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代东乡长！” 　　声音有些耳熟，朱代东稍一思索，马上便听到了这是黄土岭乡负责文教卫生的副乡长刘炜。他们两个是在市里开大会时认识的，两人的分工一样，而且朱代东是黄土岭乡人，因此在市里就结下了友谊。 　　“刘炜乡长，你好。”朱代东转过身来，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看背影就觉得很熟，果然没有看错，什么时候回来的？”刘炜笑呵呵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朱代东的手，使劲的摇了摇。 　　“今天才到家。”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来乡政府有事？”刘炜微微有些惊讶。 　　“没事。”朱代东说。 　　“确实没事？到了黄土岭可不要跟我客气，虽然你是黄土岭人，但现在你是客人，有事尽管开口。”刘炜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我哪会跟你客气，但今天确实没事，只是来看个人。”朱代东说道。 　　刘炜没有再追问，乡政府已经放假，现在确实也办不了什么事。 　　“既然来了就去家里坐坐，我喝酒不行，但家里有点好茶叶。”刘炜在市里见识过朱代东的酒量，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刘炜热情相邀，朱代东也不好拒绝，而且他今天也确实没什么事，相亲已经失败，几乎是被对方轰出的家门，跟刘炜品品茶也好。关系是一种资源，人情是一种武器，对此，朱代东的体会实在太深了。 　　刘炜也住在乡政府后面的宿舍里，而且也是在二楼，非常巧的是，他与吕松劲还是邻居，但是刘炜比吕松劲要多一间房。上楼的时候，刘炜走在前面带路，朱代东跟在后面。 　　“刘乡长回来啦？”吕松劲正站在门口抽烟，见到刘炜，立刻把烟掐灭，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你好吕主任，年货备得怎么样了？”刘炜随口应道。 　　“都齐了，就等着过年了。”吕松劲的笑容“前赴后继”的挤出来，又拿出盒烟，很熟练的抽出一支敬给刘炜。但当他看到刘炜身后的朱代东时，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在朱代东面前可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可是现在自己的奴颜媚骨却都被这小子看在眼里，他几乎是咆哮着骂道：“你还来干什么？滚，快滚！” 　　“吕主任，这走廊是你家的？我就不来能？”朱代东冷笑道。 　　“这走廊是乡政府的，你个穷教师有什么资格来？”吕松劲一脸的轻蔑，讥笑道。 　　“哦，是吗？刘乡长，我想问一下，你们黄土岭乡政府是什么时候变成军事禁地的？外人连走动一下都不行了？”朱代东朝着刘炜似笑非笑的问。 　　“对你们这些人来说，说这是军事禁地也不为过。”吕松劲嘲弄道。 　　“吕松劲，这是怎么回事？你搞什么名堂？！”刘炜被朱代东一挤兑，沉着脸问吕松劲。 　　“这小子今天来我家相亲，刘乡长，你也不想想我家吕影是什么样的人？要相貌有相貌，要家境有家境，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让他死了这份心，可没想到他还是死皮赖脸，不肯走！”吕松劲平常是很机灵的人物，可是今天却因为朱代东而异常愤怒，根本就没有注意听刘炜的话根本就是站在朱代东那边的。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吕主任，你误会了，代东乡长是我请回来的客人，可跟你没有关系哟。”刘炜嗤笑了一下，连忙解释道。 　　“他是你请回来的客人？”吕松劲疑惑的问，突然，他脸色大变：“代东乡长？这……这……” 　　“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雨花县树木岭乡的副乡长朱代东同志，这位是乡里企业办副主任吕松劲同志。”刘炜此时已经弄清了来龙去脉，心想，吕松劲天生一双势利眼，这下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 　　“你好，松劲同志。”朱代东朝着吕松劲点了点头。 　　“你好……朱……乡长。”吕松劲被这巨大的反差弄得惊慌失措，如果现在给他去做一个彩超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他的肠子已经变成了青色。 第109章 收发于心 　　“老道，这酒怎么样？”朱代东笑嘻嘻的问，初四的时候，他动身来了武当山，在家里他实在有些压抑，虽然老爸老妈的工作好像做通了，但是朱代东总觉得他们望自己自己背影时的幽怨，可是结婚这样的大事，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因此他选择在初四时就来见无名道长，而见老道，只需要带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精品老白干果然不错，可惜，十五年的陈酿，喝一口少一口了。”无名道长望着空空如也的酒瓶，叹了口气说道。他师父已经化羽成仙，现在他已经是武当山上的重量级人物，师父的临终托付让他只好在武当山上住下来，他的许多习惯也因此被迫做了调整。比如现在，他得知朱代东来了之后，就只能带着他悄悄来到后山一处人迹罕至之处，现在他可是“真人”，在别人面前可是绝对不能沾半滴酒的。 　　“你就知足吧，现在这酒就算在雨花县，都绝对不会超过一千瓶，你一次就喝了一箱，还想怎么样？”朱代东带了两箱树木岭酒来见无名道长，当然，在路上，他已经把外包装都换了，用一只牛仔包背着，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只喝了六瓶！”无名道长气道，他现在武当山上的名气很大，想要偷偷下山喝点小酒基本上不可能，而山上自己的徒子徒孙也是绝对不会支持他喝酒的，为了喝次酒，就只有眼巴巴的等着朱代东来看他。 　　可是朱代东又哪有那么多时间来，一年能来个次把就已经非常不错了。现在朱代东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共才带了两箱酒，可他自己却喝了六瓶，这让无名道长如何不恼？ 　　“要不你找个隐秘的地方，我一次给你买几十箱酒存着？”朱代东倒没有想着多喝了他的酒，刚开始遇到无名道长时，他是借酒浇愁，但是这一年多以来，朱代东的酒量虽大，但却并不常喝了。今天也是见到无名道长，心情愉悦，这才多喝了点，没想到让对方心痛了。 　　“这倒是个办法，我算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瓶，就得七百三十瓶，再除以十二，你买个六十箱就行。也不要太好的酒，这里有种高粱大曲还可以，要五十六度一斤装的那种。”无名道长眼前一亮，马上算起数来。也许也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证自己一年四季不会断了酒。 　　朱代东最终却买了八十箱，按他的说法，逢年过节的时候，二瓶可能不够吧？再说了，明年自己什么时候来还不知道，因此，他除了留下回树木岭的车费外，其余的钱全部买了酒。武云大曲零售一块五一瓶，一次买八十箱也要一块二，花了朱代东一千多块钱。 　　两个月的工资花出去就是为了给无名道长买酒，朱代东花起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钱的问题，对他来说，可以满足无名道长的要求，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八十箱酒先运到半山腰上，朱代东与无名道长花了足足一个晚上才把所有的酒全部搬到武当山后面一座无名山头的一处岩洞里，为了保证自己喝酒的安全性，无名道长是大大降低了便利性。 　　看到整整齐齐的八十箱酒，无名道长喜笑颜开，望着那些酒，就像一头狼看到一群绵羊似的，又或是一个色中饿鬼到了一群美貌女子一样，神不守舍。 　　“你的龟息大法修炼得怎么样了？”无名道长如饥似渴的看了好一阵后，才打开一箱，拿出两瓶酒，一瓶扔给朱代东，问。 　　“天天都练着，现在对于听力的控制愈发得心应手，已经不会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了。”朱代东说道。 　　“那是当然，龟息大法你只要会此皮毛就足以应付你的困境！”无名道长神气活现的说道，这两年他在武当山上过的可真是憋闷，在外人面前，他得表现出一副得道高深的样子，也只有在朱代东面前，才能无拘无束，天南地北胡侃一番。 　　“按你的说法，我还只是处于皮毛状态？那要是这样的话，你应该也就刚入门吧？”朱代东笑道。 　　“我已经是巅峰达顶了，而且你修炼的是龟息大法简化版，要追上我，这辈子也别想了。”无名道长得意的笑道。“来，再来一瓶，以前一直没试出你的深浅，今天有了八十箱酒，一定要把你的酒量试出来。” 　　“你不怕我把这些酒全部喝光？”朱代东威胁道。 　　“那就以十箱为限吧，如果你能喝一百斤酒，我就真的服了你了。”老道搬来两箱酒，一人一箱，他还真担心朱代东会把这些酒喝光，自从认识朱代东之后，好像就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今天晚上有足够的酒，一定要让他在这里醉一次。 　　“只要你不心疼就好。”朱代东也想试试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大，昨天晚上他只喝了六瓶，一点事也没有，而今天晚上有几十箱酒在这里，可以一试。 　　无名道长的酒量也着实惊人，他在喝了一箱大曲之后，才倒下，而且是一着地，也不管地上是否冰凉，马上就进入了梦乡。朱代东用酒箱平铺在地上做了张床，把他抱到床上。自己再次打开一箱酒，一个人独饮起来。 　　事实证明，朱代东的酒量也是有限度的，只是这个限度有些惊人，如果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当他喝完两箱高粱大曲后，终于头昏脑胀，费力的爬到“酒床”上后，刚摆好龟息大法的姿势，马上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两人都睡的很长，无名道长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而朱代东睁开眼睛时，发现外面还是漆黑一团，只有无名道长就着花生米在独酎。 　　“不会吧，你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朱代东还以为是昨天晚上呢。 　　“今天初六了，等天一亮就是初七，你说你睡了多久？”无名道长下午醒来见到地上的空瓶后，也是吓了一跳，现在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了，十二斤，可是朱代东呢，二十四斤，我的天啦，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是内心已经服了朱代东。 　　“我睡了一天一夜？”朱代东讶道，突然，他的耳朵一颤，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一起，连忙爬起来，走到洞口，仔细的倾听起来。 　　他的呼吸有时急促有时缓慢，有时甚至都忘记了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耳朵传来的一切声音。 　　“老道，我的听力好像又发生了些变化。”良久，朱代东才长长的呼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变化？”无名道长一怔，该不会是喝醉酒后，龟息大法失去了作用吧？这应该不可能的啊。 　　“变化很大，一直我还无法全部说出来，但是最显著的一点是，远处和近处的声音都不会刺痛我的耳膜，你到我耳边大声喊一句试试？”朱代东走到无名道长身边，说道。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的听力非常灵敏，以前还要靠棉花团来阻隔声音，现在就算是你修炼了龟息大法，也不能这样折腾吧？”无名道长皱着眉头说道。 　　“无妨，你尽可一试。”朱代东信心十足的说道。 　　“啊！！！！”无名道长突然趴在朱代东的耳力，大声叫了一句。 　　无名道长想看朱代东脸上痛苦的样子，可是除了朱代东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外，毫无异样。这下无名道长也来兴趣了，“你有什么感觉？” 　　“就好像你用现在这么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喊一样，我的耳朵好像有了自我调节的作用，远处的声音会自动放大，近处的声音就自动减弱，但都能让我听到，而且还能分辨清楚到底是远处还是近处的声音。”朱代东喜滋滋的说道。 　　“这说明你已经把龟息大法修炼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现在你是不是完全忘了龟息大法似的？”无名道长很快便明白了朱代东听力改变的原因，现在朱代东修炼的这套龟息大法简化版可是他一手定制的，对于朱代东出现的问题，他也最有发言权。 　　“还真是这样，以前我要控制听力的大小，总要去调节，这种调节就像无级变速开关一样，但是现在，这个调节的开关却由我的耳朵来控制了，我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可以不用去调节。”朱代东兴奋的道，如果真是这样，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朱代东的情况就是：他的听力也许是别人的一百倍或者是一千倍，但是在朱代东自己感觉上来，却与普通人无异。他再也无需因为听力太灵敏而在耳内塞棉花团，也无需刻意的去运用龟息大法，在他的听力范围内，所以的声音他都能听清，但是又不会干扰他的大脑。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服，自从有了这么灵敏的听觉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拘无束。如果说他以前运用龟息大法，只相当于给一个断肢的残疾人装了条义肢的话，那现在就是让这个断肢之人再次重新长出一条完好无损的腿。两者在外人看来差别也许不大，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中间的差别之大是以万里计的。 　　“难道是酒？”无名道长一时也无法解释这个原因。 　　“还真可能是，去年我在县里喝了几斤茅台，结果听力更加运用自如，可惜，事后不久又恢复了过来，直到今天，才是真正的圆满。”朱代东点了点头，还真有可能是这么个原因。 　　“这对你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半个月之内，你每天都要喝一箱酒以上，晚上龟息大法的修炼更是一天都不能停，修炼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不能巩固，后果难以预料。”无名道长微微颌首，朱代东的情况是独一无二的，当初也是因为他天天喝酒，才让他的听力慢慢增长的，也许酒真的是他听力的护鼎。 　　“好。”朱代东太享受这样的感觉了，现在他的听力不但比正常人要强得多，而且对于突发的声音，也比普通要容易应付。比如突然出现的爆炸声，也许能让普通人当场失聪，但对朱代东而言，只要不伤着他的耳朵，就会像普通的爆竹一样，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第110章 形势严峻 　　朱代东初七傍晚才回到雨花县，先去陈树立家，也没带什么东西，从武当山下来，朱代东顺了无名道长几斤茶叶，送了一斤给他。朱代东与陈树立的关系，根本就无需在这样的事上费神。倒是朱代东给陈万里求了个护身符，虽然党员干部不应该相信封建迷信，但是当朱代东说这是武当山上的无名真人亲自施法的护身符后，陈树立夫妇感激万分。 　　与陈树立约好明天坐他的车回树木岭后，朱代东没有在陈树立家久留，他在县城认识的人不多，赵金海那里是必须要去拜访一下的。陈树立只告诉朱代东，赵金海现在已经搬到了公安局旁边的宿舍楼，具体是哪栋楼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这个问题是难不倒朱代东的，他打车来到公安局的宿舍区，几乎是刚下车，他马上就确定了赵金海的住址。经过武当山之行后，他的听力已经无需刻意的去倾听，在自己所能听到的最大范围内，听力收发由心，心随意动，自己的耳朵就像是一台能自动处理的机器一样，能把原来的被动倾听变为主动。 　　现在整个公安局的宿舍区都在他的听力范围之内，可是朱代东却没有了原来的那种昏厥感，四周的声音也不会像原来那样，一咕脑的全钻进自己的耳朵，或者说这些声音只传到了外耳，只有自己需要某种声音时，才会传到内耳。这种感觉很奇特，前天晚上的那箱酒让自己的听力发生了很奇妙的变化，朱代东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把其中的详细改变一一发现出来，他现在只能大概体会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改变。 　　如果是年前的朱代东来到这里，他必须要调节自己的听力，在整个宿舍区反复寻找赵金海的声音，因为将听力调到最大，很多不必要听到的声音也会传进耳内，如果此时有人大声说话或是哪里发出巨响，对朱代东来说就是个灾难了。 　　但是现在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如今的朱代东就像一个拥有比普通人强百倍甚至是千倍听力的人，但外界声音对他的影响，就像一个普通人似的，这是质的飞跃。 　　来到赵金海的楼下，朱代东并没有急着上去，此时赵金海家中正有客人，虽然朱代东与赵金海的关系不错，但如此冒昧的进去，也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很难避免，可就朱代东而言，这只是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罢了。在这栋楼下还有些人，他们不时的张望着楼道口，手里或是脚边都放着东西，见到朱代东望向他们，对方传回一个会意的笑容，都是来办事的。 　　此时坐在赵金海家的是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两人正在商议明天第一次局党委会的情况，赵金海讲话带着部队作风，简单、明了、直接，因此，与那副局长的谈话很快便说完。等到那副局长出了楼道口，朱代东正要进去，忽然，旁边有个瘦高个拉了拉他：“朋友，什么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你在外面再等等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谁家？”朱代东笑了，敢情还有人在排队。 　　“朋友，大家都是明白人，来这个单元的除了去赵局长家外，还用得着排队么？瞧见没有？我后面还排了好几个呢，你啊，慢慢等吧。”瘦高个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好吧，你先请。”朱代东退后半步，他还真不知道来赵金海家还要排队预约。 　　瘦高个整理了一下衣服，提着重个黑色的塑料袋就进入了楼道。赵金海家在二楼，朱代东很快便听到了他的敲门声，赵金海一开始对有客人来还是很欢迎的，但是当听了瘦高个的来意后，马上勃然大怒，把瘦高个给轰了出来。 　　见瘦高个灰溜溜的下来，朱代东迎了上去，笑眯眯的问：“怎么，事情办好了？” 　　“那是，我跟赵局长是什么关系？不管什么事，三言两语就完事，朋友，你就慢慢学吧，这里边的学问高深着呢。”瘦高个哪里知道朱代东听了个真切，反而得意洋洋的说道。 　　“是吗？那你提上去的东西怎么又带下来了？”朱代东笑着问。 　　“这……这是赵局长回赠的，礼尚往来嘛。”瘦高个颇有急智，连忙说道。 　　瘦高个走后，上去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也是没到三分钟，就灰头土脸的跑了下来，他可没有瘦高个的镇定，脸色煞白，显然被赵金海的雷霆之怒吓的不轻。一出楼道口，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急匆匆的离开了宿舍区。如果现在其他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他们也没资格来这里。 　　有了两个前车之鉴，他们马上变得畏葸不前，谁也不想好心却办了坏事。面面相觑了一会，一咬牙，竟然转身离开了这里。朱代东见他们走远，这才慢悠悠的走进了楼道。 　　“老何，你看那个小伙子竟然还敢进去。”有个眼尖的一回头，正好看到朱代东走了进去，拉了拉身边的人，轻声说道。 　　“不知天高地厚！走吧，没必要守在这里看他的笑话。”老何轻蔑的看了楼道口一眼，冷声说道。 　　“笃笃笃！” 　　“你们还敢来啊！”门还没开，里面就传来了赵金海的怒骂声，待开了门后，见是朱代东，马上由怒转喜：“朱代东，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下午才到县里，既来给你拜年，顺便再混个顿吃，没问题吧，赵局长？”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 　　“要吃饭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但是有个原则，不能带东西。”赵金海爽朗的笑道。 　　“一斤武当山的茶叶，如果你不喜欢，我拿回去就是。”朱代东带来的茶叶连包装也没有，就用牛皮纸包着。 　　“既然不值几个钱，那我就收了，下不为例哟。”赵金海道。 　　“不值几个钱？我跟你讲，这茶叶可是有钱也买不到。”朱代东笑道，“要不等会我还是拿回去算了。” 　　“好啊，开玩笑开到我头上来了，既然有钱都买不到，那就说明你不是买的，根本就没花钱，我拿的也是心安理得。再说了，你的东西就算是花了钱，我也照样收，树木岭酒怎么没给我带几瓶来？”赵金海哪会上朱代东的当，不但把茶收进了柜子，反而又开口要酒。 　　“赵局长，你这可是索贿啊，树木酒现在我可是一瓶也没有了，新酒也要四月份才能上市，到时一定给你送两箱来。”朱代东苦笑道。 　　“这还差不多，到时我可等着。”赵金海道。 　　“没问题，赵局长，到时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县公安局能不能把我们的树木岭酒列为接待专用酒？”朱代东笑道。 　　“好哇，我就知道你的酒不会白给。”赵金海夸张的笑道，他想了想，又说道：“你们的树木岭酒包装大气，口感也不错，拿来当招待酒也不会失局里的面子，而且这酒也不贵，我跟管后勤的牛局长说一下。” 　　“那我就先谢谢了。”朱代东连忙谢道。 　　“看来你这个副乡长还是很称职的，时刻不忘为乡里的发展，但我们局的接待任务不多，县委县政府才是大头，你应该跟他们去沟通。”赵金海很喜欢朱代东这一点，什么时候都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由一名借调秘书升为副乡长吧。 　　“那是书记乡长考虑的事，我可不能越俎代庖。”朱代东笑道，有些原则他还是要守的，别说自己在县委县政府没什么关系，就算有铁关系，这事也得由陈树立和袁平出面，自己最多打打下手。 　　“你啊，进了机关，可不能太世故。听你说还当了讨债队长，怎么样，讨债还顺利吗？”赵金海人虽然在县城，但对朱代东的事也很关注，与侯勇通电话时，经常会问到朱代东的情况。 　　“这年头讨债怎么可能顺利？特别是县里的债，难要啊。”朱代东叹了口气，县林业局水利局、财政局都有人欠了乡里的钱，而且都是私人欠的，这些钱想要讨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难要也得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赵金海大声说道。 　　“那是，到时如果需要公安方面配合，还得请你多支持。”朱代东连忙说道。 　　“那是当然。”赵金海道，忽然，他又大笑：“你小子鬼灵精灵的，进我家一次门，收了你一包茶叶，就替你干两件事了。” 　　“不是有句话嘛，能者多劳，我在县里不认识其他人，不找你找谁？”朱代东连忙笑道。 　　因为明天是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赵金海并没有与朱代东多喝酒，但就算是这样，两人也一起喝了四瓶。赵金海问了朱代东在树木岭的工作，朱代东也很详细的做了汇报。 　　第二天，朱代东随陈树立回到乡里，年初乡里各种大会小会不停，而朱代东也接到通知，今年要“普九”验收。所谓“普九”，就是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包括硬件和软件两个方面。硬件即房屋设施、仪器设备；软件主要是管理方面，包括升学率、辍学率，教师学历达标率，教学质量等方面。 　　朱代东负责文教卫生，“普九”验收由他分管，朱代东接到通知后，把张治春叫来，现在张治春不但是树木岭中学的校长，还兼任学区主任，是树木岭教育系统的最高领导。 　　“朱乡长，我们树木岭在教育方面的投入一向不多，这次验收形势严峻。”张治春苦着脸说道。 　　“那哪些项目能达标？”朱代东也是从学校出来的人，树木岭中学是乡里条件最好的学校，可就算是这样，很多设施都不足，他担任副乡长的时间只有大半年，好像乡里也没在教育方面投入多少。 　　“哪顶都不能达标。软件方面勉强可以想点办法，因为可以作假，硬件绝对不行，摆在那儿，不能蒙混。”张治春在朱代东面前不敢说假话。 　　“这么说关键就是一个钱的问题？”朱代东问。 　　“确实如此。”张治春说。 　　“那好，从明天开始，我们先下去摸摸情况，看这个缺口到底有多大。”朱代东说道。 　　朱代东与张治春用了三天的时间，跑遍了全乡十五所中小学，条件确实很不乐观。中学条件稍好些，小学更差。主要存在的问题是校舍不足，设备图书短缺，尤其是大山村，学校都是危房。 　　每年农民的摊派，教育占很大一块，可就检查的情况看，近几年教育没有投资。朱代东想起乡里的欠款，如果全部收回来，够盖十所小学的。其实从陈树立还有他的前任开始，对教育都没有足够重视，问题越积越多，朱代东上任之后，虽然也知道这里边的情况，可是乡里的资金他却是没有动用的资格。现在一到检查，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这几天朱代东把讨债的事让李顺和新加入的贺喜去办，他与张治春一起搞了修整改方案，中心是校舍改造，算出结果，朱代东都吓了一跳，共需要一百五十多万。如果让村里投资，肯定没指望。 　　朱代东找陈树立汇报，对于朱代东的工作陈树立是比较支持的，但是乡里现在也拿不出钱来。账上的钱总共才十几万，这还是朱代东去年讨债要回来的，否则乡里又只能打白条度日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全乡的图书仪器款，乡里给解决十万，剩下的，就看你的了。”陈树立说道。 　　靠我？朱代东郁闷不已，验收通不过，县里的板子可打不到自己头上，一切由陈树立这个高个顶着，但是看他气定闲亭的样子，也不好多问。 　　晚上，朱代东独自又去了陈树立的办公室，这次陈树立才告诉他，树木岭乡历来就是在全县垫背的，验收这种事，县里有统筹安排，让他不必太放在心上。看朱代东不解，陈树立又说道：“按照验收程序，要检查三分之二的乡镇，说是随机抽取，但到时候县里肯定有办法不检查团不来咱们树木岭。” 　　原来是这样，朱代东豁然开朗，但他又为树木岭的教育感觉到悲哀，本来可以借这个机会，把硬件设施搞上去，但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陈树立能拿出十万解决图书仪器，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这么说就算我们准备得很充分，也不会来检查？”朱代东问。 　　“那不一定，到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县里不敢冒这个险，我也不敢。准备是必须的，但不必花太大力气。”陈树立说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答应解决十万的。 　　按照陈树立的说法，朱代东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自己分管文教卫生，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刻让树木岭当缩头乌龟呢？但他也知道，乡里已经拿不出太多的资金，一切只能靠自己在其他方面想办法。 　　“书记，乡里的准备一定会非常充分的。”朱代东用力的点了点头，说。现在离“普九”检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既为自己，也为树木岭的学生。 第111章 钱从天上掉下来 　　朱代东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要钱，既要为乡里讨债，而且还得为乡里争取教育资金。为了讨债，他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怪招、绝招、妙招一齐上，什么装死、耍赖、盯梢、捉奸、堵截甚至还有威胁利诱，有派出所的协助，也有当地纪委的配合，两个月时间，除了一些实在没钱的跟一些比较敏感的欠款人外，二个月之间，朱代东收回了一百四十多万，离总目标不足十元了。 　　讨债的顺利，有朱代东超强听力的帮助，也有李顺和贺喜的配合，他们两个给朱代东出了不少歪点子，让朱代东从俩人身上学了不少东西，有些东西，在日后的工作中，还真用上了。 　　相比一百四十多万，那十万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段日子，无论是陈树立还是袁平，脸上都乐开了花，乡里一下子增加了一百多万，他们两个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讨债能有这样的成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笔钱对于树木岭来说，跟天上掉下来的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到，借了这么久的钱，竟然能被朱代东在短短两个多月之内就基本上全部要了回来呢？ 　　乡里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划了二十万给饲料厂，算是饲料厂借的。饲料厂与养殖场现在资金已经没有缺口，上海那边的设备也已经发出，只要机器一到，等调试、培训完之后，马上便能进入正式生产。为了配合饲料厂的生产，养殖场也正式挂牌，首先成立的是孵化场，乡里对鸡苗鸭苗的需求量很大，从外面购买幼苗显然不划算。 　　孵化场的技术含量并不高，请了乡里的农技站和中学的几名教师当指导，很快便步入正轨。而养殖场还有一个大头，便是苗猪，按朱代东的规划，树木岭乡每年出栏的生猪至少要在五万头以上，每个月需要提供苗猪在五千头左右。因此，养殖场的猪种场也必须马上成立。 　　但猪种场需要的技术可就要复杂得多，毕竟死一点鸡苗影响不大，但要死一批猪种，对养殖场来说可就损失不起。为了这件事，朱代东去了趟省农科院，请了两名专家来树木岭指导，在县农科所和乡农技站的配合下，理论加实践，猪种场派了二十名技术员跟学习，一直从母猪的喂养到苗猪可以销售，一条龙全部要学会。 　　饲料厂、养殖场的事已经开始正式运转，迎接“普九”验收，朱代东也不能落下，这是他分管之中的事，其他人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朱代东绝对不能不当回事。要想树木岭验收合格，唯一的办法是让村里投资。可让那些村支书出血的事，朱代东这个副职分量还是不够的。 　　他与陈树立商量，请求召开各村支书会，让陈树立给压压担子。陈树立同意，开会时话说得很重，哪个村拖了后腿怎么处罚云云，但朱代东冷眼旁观，几个需要改建校舍的村支书都表了态，可在朱代东看来，这些支书演戏的成分很大。特别是大山村，马明义干脆请假没来，把村长马二元派来了。几个需要改建校舍的村支书都表了态，只有这个马二元说需要跟马明义汇报。 　　第二天，朱代东就去大山村找马明义，那几个村支书嘴上说得漂亮，其实在观望。大山村能建新校舍，他们修修顶子，换换瓦自然不成问题。马明义顶着不办，他们就会拖着。因此，朱代东的首要任务是啃马明义这块硬骨头。 　　朱代东先到村委会，没等他开口说话，守电话的老汉就说话了：“打马支书吧，出门了，他丈母娘生病，不知多会儿回来。” 　　老汉的强调带出了表演痕迹，而且朱代东的耳膜也有些感觉，经过武当山事件后，他听到别人虚假的言语后，耳膜不像原来那样刺痛了，改为轰轰的声音，就像耳鸣似的。昨天在村支书大会上，他有耳鸣的感觉，今天在这里，同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朱代东知道，马明义这是在躲自己，他料定自己会来，朱代东轻轻笑了笑，对老汉说：“我不找马支书，他说我会找他吗？” 　　“是啊，他说……”老汉猛然停住，慌张的说，“我这嘴，说话都不利索了。” 　　朱代东冷冷一笑，去了马明义家，马明义女人跟老汉的话如出一辙，显然早有准备。马明义女人娘家在邻省，离树木岭三百多里，真要是去了丈母娘家，一时半会根本就回不来。 　　朱代东也不跟马明义的女人废话，他骑着摩托车在大山村转了一圈，经过李顺家时，耳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把摩托车停好，朱代东敲开了李顺家的门。 　　“朱乡长，马支书又不在我这里，你来干什么？”李顺把门挡住，不让朱代东进去。 　　“谁说我找马明义了，你们是不是开了村民大会？好像全村人都知道我要来找他似的。”朱代东往里闯，李顺要拦，但手一碰到朱代东，还是松开了。 　　“朱乡长，你是来找我的？”李顺略略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对啊，当初请你出山讨债，也是逼不得已，现在讨债任务基本完成，你的报酬乡里也批下来了，等哪天你有时间去乡里领。”朱代东说道。按照袁平当初与朱代东的约定，讨回来的债，朱代东可以拿出百分之二当花销，现在他要回了一百四十多万，去掉真正的花销后，还剩二万五千多，这笔钱朱代东不想要，想让李顺和贺喜分了，他们两个都是孤寡老人，有了这笔钱，就能让他们以后的日子活得很好。 　　“我这几个月能跟你混吃混喝就可以了，这钱是万万不能要的。”李顺连忙说道。 　　“那可不行，按劳取酬嘛，干了事就得拿报酬，否则别人不说我剥削你们？”朱代东走进屋，发现屋中摆了盘花生米，还有盘炒鸡蛋，有一瓶酒，而酒杯有两只。 　　“我说过不要就不要，都归你！”李顺生气的道。 　　“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如果你不要就太可惜了，明天你跟老贺说一声，让他去乡里领钱。”朱代东说道。 　　“他也不会要，我们之所以跟你去讨债，是看你的面子，可不是为乡政府卖命，要是拿钱，根本就不会去。”李顺恼怒道。 　　“好吧，你们不要，但也不能便宜了乡政府吧？我看这样好不好，这笔钱由我来支配，如何？”朱代东笑道。 　　“随你。”李顺嘣出两个字。 　　“老李，我想问你一件事。”朱代东坐在桌边，望着桌上的两只酒杯，笑眯眯的说道。 　　“说吧。”李顺没好气的道，刚才他确实与马明义在喝酒，只是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在这个时间找上门来。 　　“你说一个人蹲在柜子后面，要多久腿才会麻？”朱代东问。 　　“这……”李顺望了望里屋的那个老旧的柜子，心里大吃一惊，朱代东怎么就知道马明义躲在那里呢？ 　　“朱乡长，你真是神机妙算。”马明义在后面听得真切，哪里不知道朱代东已经发现了自己？尴尬的站出来，笑了笑道。 　　“我可不是神机妙算，要不然怎么不知道老李是你的老丈人呢？”朱代东冷笑道。 　　“朱乡长，你真厉害。”马明义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我厉害？我看你马支书才厉害！你天天为大山村着想，原来是假装的？为了多弄几个养殖户的名额，费尽心机，难道是另有所图？学校房屋透风漏雨，你不知道？不知道这样的房屋迟早得出问题？”朱代东厉声问道。 　　“我也为这个发愁，村里实在拿不出盖房钱呀。”马明义为难的道。 　　“你脑子活，人也精明，难道只想了这么个主意？躲得了一时，总躲不过一世吧？如果孩子们出了问题，你马明义良心能安？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能跟我商量一下也没有，就躲得远远的，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朱代东恼怒道。 　　“朱乡长，我错了，要不你干脆把我撤了吧？”马明义被朱代东说得哑口无言。 　　“别拿这个挡我，今年必须把学校翻新，学校盖好再撤你。”朱代东恨铁不成钢的道。 　　马明义叹口气，把头深埋下去。其实他何尝不想把村里的学校翻新？可是大山村连羊粪都是香饽饽，村里哪来的钱翻新校舍？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钱的问题，这件事如果放在其他村不好办，但你大山村最近可能会有笔意外之财。”朱代东看了一眼李顺，忽然笑眯眯的说道。 　　“意外之财？”马明义喜道。 　　“咯，看到没有，金主就在那里。”朱代东朝着李顺撅了撅嘴。 　　“小朱乡长，你没开玩笑吧，我今天的鸡蛋还是借来的，哪是什么金主？”李顺看到马明义狼一样的目光，连忙摇着手道。 　　“你忘了刚才我跟你说的事？告诉你吧，袁乡长当初让我讨债，可是答应过，要给百分之二的花销，现在这笔钱还剩下二万五千多，如果你去领回来，大山村的校舍翻新不就有资金了？”朱代东笑道。 　　“我的妈啊，二万五千多，李老爷子，你可真是义薄云天，这么多钱竟然都能往外推。”马明义立马对李顺肃然起敬，想到这笔钱马上就要成为大山村的，他的脸色也好看多了，“朱乡长，这笔钱如果真能归大山村，翻新校舍的事没二话。” 　　朱代东立刻就拉着马明义去察看大山小学，一块搞设计，做预算，找工程队，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山小学破土动工。 　　在大山小学，朱代东待了三天才回来，刚回到办公室，他就听到了急促的铃声，一接，原来是李阳打来了，朱代东刚说了句你好，话筒里马上就传来李阳激动的声音：“朱代东，我们要发财了……” 第112章 这笔钱该怎么花 　　“李阳，你是不是搞错了，距离今年的第一次摇号还有半个多月，要发财也得在摇号之后啊。”朱代东听到李阳如此激动，感觉有些莫明其妙。 　　“你听我说完嘛，昨天晚上我倒淮海路去下馆子，结果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说每十份连号的股票认购证在黑市上已经卖到了七千多元，我当时饭也没吃了，马上就去验证这个消息，结果你说怎么样？我说了几个人，他们听说我手里有十号的股票认购证，马上给我出到一万三，我的天啦，我有二十份，如果一转手就有二万六，朱代东，你说我是不是要发财了？”李阳激奋的道，现在上海的万元户都不多，可是如今他马上就要成为万元户中的一员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这是怎么回事？”朱代东也是万分诧异，三十元一张的股票认购证，这才二个多月就可以卖到一千多，足足翻了三十多倍，就算是买股票，能有这样的涨幅也很不错了吧。 　　“我昨天也纳闷，上午我打听到一点内情，随着总设计师在上海视察之后，上海改革开放的步伐进一步加大，股份制改造也需提速，原定的发行额度大大增加，今年上海全年发行的股票要增加到五十个！五十个啊，现在的股票认购证用洛阳纸贵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朱代东，我佩服你，也羡慕你啊，光是股票认购证，你就将成为大富翁了。”李阳兴高采烈的道，对于朱代东，他只有羡慕而无忌妒，当初要不是朱代东极力劝说，甚至是半逼迫，他一张股票认购证也不会卖，现在这笔钱对他来说，就像是从天上掉上来的一样。 　　“这笔钱你准备怎么用？”朱代东心里也是激动无比，他有三百张连号的股票认购证，按照李最打听到的价格，十张号连的一万三，他三百张就是近四十万，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 　　“那还用说，先出去旅游一趟，如果回来后还有余钱，就买辆摩托车，那玩意骑着太帅了。”李阳惬意的说道。 　　“你还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李阳，你再听我一次劝，这笔钱不要动，而且现在也不要卖，我敢肯定，在摇号之前，股票认购证的价格还会涨。你也不要把二十张认购证全部卖了，留十张，卖十张，把卖来的钱全部投在股票上，等过上三五个月，收益会更大！”朱代东笃定的道，现在形势已经非常明朗，股票认购证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谁能拥有，谁就马上成为先富裕起来的那部分人。如果不是李阳跟自己一样，没什么多余的资金，朱代东会劝他，一张都不要卖。 　　“我觉得六百元变成二万六，已经足够了，朱代东，人不可太贪心啊。”李阳还真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这不是贪心，而是乘胜前进，这样的机会，一辈子可能只会碰到一次。如果这次你让这个机会从你手心溜走，也许你会后悔终生。”朱代东自信不疑，他坚信，这次自己的判断绝对不会错。 　　李阳被朱代东说得犹豫不决，最后他一咬牙：“好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假期，再等三五个月也没事。你的认购证呢，准备怎么处理？” 　　“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马上就来上海。”朱代东说道，现在他手上有六百三十张股票认购证，除了自己的三百张外，陈树立、侯立华、胡奋强各一百张，马明义也有三十张，也许这次的认购证事件，将改变他们五个人的命运…… 　　挂上电话，朱代东马上转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急步走向书记办公室。来乡政府快两年了，朱代东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焦急的神色，当然，他的眉宇不时闪过一道道神采，虽然急，可这却是喜事。 　　“书记，我们年前买的那批股票认购证出现了大的波动。”还在门口，朱代东就急匆匆的说道。 　　“怎么，出事了？”陈树立一愣，为了支持朱代东，他可是实打实的拿了三千元出来，这笔钱已经交给了饲料厂，虽然他是乡党委书记，可是三千元对他来说也不笔小数目。 　　“对，但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朱代东说话间眉飞色舞，“我上海的同学刚才打来电话，十连号的股票认购证，在上海黑市现在已经可以卖到一万三千元，书记你一百张认购证，如果全部出手，马上十三万元到手。” 　　“什么？你再说一遍，多少钱到手？”陈树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听错了。 　　“一十三万元。”朱代东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十三万元？”陈树立的嘴巴慢慢的张开，可是到最后再再也无法合拢。在他手中过的钱已有百万计，可那都是公款，动一分都是犯错误。可是现在，他却突然之间拥有了十几万，而且是真正的，完全的拥有，这种感觉没有切身体会，是感觉不到的。 　　“是的，据我估计，这可能还不是最终的数目，过几天应该还会涨。”朱代东见一向沉稳有加的陈树立也犯了愣，连忙又说道。 　　“不用再涨了，不用再涨了，三千变十三万，我知足了。”良久，陈树立才叹了口气，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摇了摇说道，到现在他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书记，我想请假去趟上海。”朱代东说道，虽然他手上还有万把块钱，但是他有三百张认购证，现在认购证的中签率会非常高，一万元拿来买股票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先处理一批认购证，才能操作后面的股票。 　　“那是当然。”陈树立点了点头，就算朱代东不提出来，他也会催促朱代东去上海的。 　　“要不要把侯支书、胡支书和马支书叫来，看他们如何处理这批认购证？”朱代东说道，他自己的认购证已经有了处理办法，但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朱代东却不好干涉，毕竟钱要拿到口袋里才算是自己的。 　　“好，你马上叫他们来。”陈树立微微颌首，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正好可以消化一下这个喜讯，刚才自己可是有些失态了。 　　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乡政府，就在陈树立的办公室里，五个开了个短暂的碰头会。这件事是朱代东一手操办的，他先介绍了一下情况，当听说认购证的价值已经翻了四十多倍时，三人的眼睛立刻变得像一只充了电的灯泡似的。接下来朱代东又说出了自己对认购证的处理意见，出售三分之二，拿那笔钱再投入股市，争取最大获利。 　　“你们现在说说，这笔钱要如何花？”朱代东最后问。 第113章 疯狂的认购证 　　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三个人的年纪虽然不一样，但现在他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哆嗦。侯立华、胡奋强就不用说了，他们买了三千元的认购证，现在一下子说升值了四十多倍，饶是他们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心猿意马。而马明义虽然只买了九百元，可是现在这三十张认购证，只要他愿意，马上就能换回近四万元，这辈子他手里从来没有攒过二千元以上，现在突然出现好几万，一向沉稳的他，也是心潮澎湃。 　　“这笔钱怎么用，我听朱乡长的。”最后还是侯立华先醒悟过来，他现在就认准一条，跟着朱代东走，绝对不会有错。这个年轻人的眼界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多少，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当然是把认购证全部变成钱，放到家里的墙壁里存起来，但他清楚，这个主意肯定是不理想的。 　　“我也是，小朱乡长让咱咋办，咱就咋办。”胡奋强也说道，他虽然到现在也没搞清，这股票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能搞清了朱代东这个人，跟着他走，绝对不会吃亏。 　　“马明义，你呢？”陈树立问，作为一把手，他总喜欢在最后才表态。 　　“我……我想把认购证换成钱。”马明义却在想，这笔钱到手后，能给村里办多少事，至少可以为村里多争取几十户养殖户吧？ 　　“不行，你总共才三十张，还是留十张吧，用钱来生钱是最容易的，你如果想改变大山村的境况，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朱代东断然否决了马明义的意见，“我现在有个大概的想法，我们手里的股票认购证，拿出百分之六十出售，其中百分之三十用来购买股票，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兑现。” 　　“这样好，就算那些股票都亏了，我们也赚了十几倍。”侯立华高兴的说道。 　　“我也没有意见，马支书，你投入九百块，现在能拿回来一万多，该知足了。”胡奋强见马明义要张嘴，就劝导他。 　　“大山村的情况，到时乡里和养殖场都会酌情解决一部分。”朱代东知道马明义的顾虑，可是现在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他们已经坐上了这趟车，如果中途下车，以后想起来都会后悔莫及。 　　“书记，你的认购证呢？”朱代东问。 　　“我尊重大家的意见。”陈树立此时也考虑好了，正如侯立华所说，现在出售百分之六十，把其中的百分之三十换成钱，那也有近四万，到时股票再怎么亏损，自己也不用担心了。 　　所有人的意见都统一之后，朱代东在十天天后奔赴上海，之所以会耽搁十天，一是因为朱代东手头上的工作，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而影响工作，这是朱代东所不愿意见到的。二是朱代东认为，越是到临近摇号的日子，价格上涨的幅度可能越大。 　　当他到上海后，这里的情况又与上次李阳告诉他的些不同。此时离摇号日期还有三天了，可是价格几乎是一个小时一变。 　　现在陈树立、侯立华、胡奋强和马明义的认购证全部由他统一处理，另外还包括他自己的和李阳的，朱代东在乡里的时候就承诺，所有的认购证不管是按什么价格出售的，回去后都按平均价格算钱，毕竟行情会有所波动，朱代东也不敢肯定将所有的认购证都卖到最高价。如果不平均，到时谁拿的多谁拿的少，可就会造成矛盾。 　　当朱代东与李阳走进交易所，由不得她们开口就有人上来询问是否有认购证。但朱代东并没有马上开始与人交易，他要寻找到出价最高的人。 　　这就是朱代东与李阳的区别了，李阳来交易所，只能找熟人托关系打听行情，可是朱代东只要往交易所一站，所有的行情尽入他耳。交易所虽然大，但也没有一万平米，而朱代东的听力范围至少在一百多米以外，只要他愿意，所有人的交谈声都逃不过他的双耳，哪怕那些人再低头耳语，对朱代东来说，也没有任何差别。 　　“朋友，有没有认购证，十连号的一万五收。” 　　“有没有认购证？十连号一万六！” 　　“一万七！” 　　“一万八！” 　　…… 　　随着他们在交易所内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别人给他们的报价也越来越高。当李阳听到有人报价十连号的到了二万元时，他怦然心动了。 　　“朱代东，是不是先卖些？谁都想卖到最高价，可未必人人能如愿以偿。”如果不是朱代东在旁边，他的那十张认购证恐怕早就出手了。 　　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在大学里，当时朱代东对他是言听计从，可是现在反过来了，虽然他待的是大都市，朱代东是在穷乡僻壤的乡镇工作，可是朱代东表露出来的那股沉稳、自信，让他不由自主的把最后决定权让了出来。甚至就是自己的股票认购证，也由朱代东来经手出售。 　　“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朱代东笑了笑，他听到的信息量很大，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经过比较，朱代东已经找到了几个理想的销售对象，对方不但收购的量大，而且给的价格非常高。 　　“我能不急吗？十天时间一张就涨了七百。”李阳叹了口气，虽然他一向对金钱不怎么看重，可是对认购证这样的涨幅还是感到惊讶，当初自己要是从家里拿点钱来购买，现在岂不是赚大发了？“咦，你怎么往那个角落跑？”李阳突然发现朱代东不再往人多的地方去，而是到了交易所里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人不在多，价高就行。”朱代东回过头来，对他微笑着说道。 　　现在整个交易大厅里，天南地北什么样的人都有，操着带各种口音的普通话，与各种各样的人在努力的交流着。不管是买还是卖，对所有人来说，都意味着一个赚钱的机会，一个只有在特定时刻才会出现的巨大机遇。 　　此时在朱代东要去的东北角落里，也有一群操着呦口普通话的人在与几个上海本地人在交易，朱代东与李阳去的时候，他们正好交易完。朱代东早在六七十米外，就听到了他们的交易价格，十连号已经卖到了二万八。 　　“如果有百连号，或者是一百以上的连号，价格还可以高些。”有个戴深色眼镜的男子对正要离开的上海本地人低声说道。 　　“谁会有百连号啊，有五十连号就已经非常不错了。”那上海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现在认购证的交易非常火爆，让他对自己当初在购买认购证时的犹豫不决后悔不已，早知道有这样的火爆场面，哪怕是把房子卖了，也要买几百张啊。 　　“两位，有没有认购证卖？价格绝对好商量。”看到朱代东跟李阳走过来，深色眼镜连忙迎了过来，虽然他现在出的价格非常高，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心疼，相反，买不到认购证他才会后悔。 　　“百连号多少钱？”朱代东一张口就扔了颗重磅炸弹。 　　“百连号？”深色眼镜低声惊呼了一句，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马上迎着朱代东的目光说道：“三十万。” 　　“三百连号呢？”朱代东不置可否的又问。 　　“一百万！”这次深色眼镜不再犹豫，他已经看到了朱代东手里提的袋子，如果里面装的是认购证，绝对在三百张以上啊。 　　“我靠。”李阳跟在后面倒吸了口冷气，刚才他还认为十连号的能卖二万就不错了，没想到只多走了几步，价格马上又涨了一大截。 　　“三百连号，一百二十万，如果可以，马上交易。”朱代东已经注意了这边许多，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有钱的主，听他们的口音，不是广东就是香港的。 　　“一百二十万？”深色眼镜在犹豫，但很快，他透出坚毅的目光，连号中签的几率比单号要高许多高，号码连的越长，中签率就越高，虽然价格上去了，可是最终受益的结果，反而会越大。 　　现在朱代东手里有一组一百连号的，这是他当初给自己第一次买下的认购证。后来陈树立、侯立华、胡奋强的都是连号，而现在显然是连号越长，价格越高，因此他果断的先把这组三百连号的抛售，争取达到利益最大化。 　　朱代东手里的三百张认购证，他决定卖掉二百张，而陈树立、侯立华、胡奋强各卖掉六十张，加上马明义的二十张，正好也是二百张，这样的话，他需要处理四百张认购证。如果分散卖，价格绝对会打一个大的折扣。 　　“年轻人很眼光，也很果断，好，一百二十万就一百二十万。”深色眼镜说道，“敝人姓李，这是我的名字，以后请多指教。” 　　朱代东接过来一看，上面印着一个公司名：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广生。 　　“你好，李总经理，小姓朱，朱代东，没有名片。”朱代东把名片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没关系，朱先生是吧，你的认购证现在带来了么？”李广生问。 　　“当然，另外我还有一个组一百连号的和一个十连号的，不知道李总经理有没有兴趣？”朱代东问，那个十连号就是李阳的。 　　“当然有兴趣，不管你有多少，我都有兴趣。”李广生对朱代东已经产生了兴趣，这个看不去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眼光很准，出手也果断。他敢肯定，自己的收购价格，就算不是整个交易所最高的，也至少是前三之列，这个朱代东也不知道就找了上来，而且一出手就是四百多张，这年头内地一个百万富翁，绝对是凤毛麟角。 　　“一百连号，我想卖三十五万，十连号的三万，如果你同意，马上就可以交易。”朱代东说道。这次出来，他就把四百一十号认购证全部带了出来，如果能在今天全部卖完，朱代东明天就会回去。虽然明天，后天认购证的价格可能还会涨，但朱代东却不想因私而废公，从树木岭到上海，一个来回要四天时间，自己请假的时间如果长了，恐怕到时会引起非议的。能早一天回去，尽量就早一天回去。 　　“看在你一次卖给了四百多张，这个价格我接受。”李广生说道，这个价格比他今天的最高价还高了一些，可是他却认为值，一是朱代东手里的认购证数量巨大，二是他对朱代东这个人有兴趣，而且也很有好感，人年轻，不浮躁，一百多万的生意，没有引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他身后的另外一位年轻人跟他一比，可就要差一些了。 　　李阳脸上的表情确实很丰富，激动、亢奋、喜悦、欢腾，不一而足。特别是当他听到李广生说接受价格之后，他马上就在心中计算这四百一十张认购证能卖到多少钱。结果一算之后，他这个在银行工作的人都吓了一跳，一百五十万加三十五万加三万，足足是一百八十八万啊。 　　虽然是一百八十八万的交易，可是过程却相当简单，李广生身旁的那群人，主要都是他的保镖，随身携带着好几百万的人民币，而且都是十万一捆绑好的，点了十九捆，从中抽出二沓就可以了。朱代东也没有仔细去点，只让李阳随机确认了一下真伪。朱代东这边再简单，四百一十张认购证虽然多，但很快就清点完毕。 　　朱代东与李阳把李广生送的那个红色编织袋夹在中间，两人各出一只手紧紧的提着，朱代东还好些，只是最大限度的倾听着周围的情况，以防生变。而李阳则是东张西望，一副紧张万分的样子。 　　两人出后来，就去了李阳工作的工行营业部，朱代东把钱分成三份，一百八十八万中的八万，给了李阳。剩下的一百八十万分成两部分，九十万存在银行，委托李阳到时代购股票。剩下的九十万，则由朱代东带回去，分红！ 　　李阳一开始是坚持不收这么多钱，他认为自己只收三万元就够了，毕竟那个十连号也只卖到三万，可是朱代东却不同意。同学归同学，朋友归朋友，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以后购买股票的事还要麻烦李阳呢，算起来，自己还占了便宜。听到朱代东这样解释，李阳这才释然。 　　经过交易所的刺激之后，李阳的心态有了变化，他决定把这八万元全部投入自己的十张认购证里，只要有一张中签，也要全部拿来购买股票。 　　就在朱代东在上海出售股票认购证大赚之时，在树木岭乡，也有人准备赚一笔。因为陈树立批了十万的图书仪器款，用来解决树木岭的器材问题。原本这些钱也只是勉强足够，可就算是这样，有人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这笔钱上面。 　　朱代东一回到树木岭，还没来及得把九十万分出去，便接到了树木岭中学几名老师的检举信，说学区主任张治春在给中小学购买图书仪器时，收受好处，树木岭购买的图书仪器，价格贵得离谱。 第114章 有些慌乱 　　“李金，这是怎么回事？”袁平把一封检举信扔到李金面前，厉声说道。 　　这封检举信与朱代东收到了如出一辙，也是几个老师检举张治春贪污受贿的。 　　“乡长，是不是搞错了？”李金大笑嘻嘻的接过检举信，看了看，虽然上面没有署名，可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中学的那几名教师搞的鬼，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乡政府每年收到的检举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能处理多少？还不是不了了之。 　　“搞错了？人有吃饱了饭没事干？你知不知道，现在负责这件事是朱代东？他可不是与我们一路人！”袁平冷笑道，“这是上次那个姓江的落在我家的，你替我还给他。”袁平从抽屉里拿出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李金面前。 　　“乡长，别啊，再说现在也找不到江崇义。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保证二天之内就办得妥妥当当的。”李金拍着胸脯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来保证？”袁平冷笑连连，一个星期前，李金带了个叫江崇义的生意人来家里，说是做学校教学仪器和图书的。走了之后，在江宗义坐过的椅子下面发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万元。第二天，张治春就来报告，已经与江崇义约下了合约，树木岭所有的图书仪器全部由江崇义来提供，看在那个信封的份上，袁平默许了这件事。可没想到，刚刚约下合同没一个星期，就被学校的老师给告发了。现在这个信封，袁平是越来越烫手。 　　“乡长，这件事只要让朱代东插不了手，就不会有事。”李金其实早就有了对策，他准备分两步走，学校那边交给张治春去办，他是树木岭学区的主任，又还兼着树木岭中学的校长，这件事如果他办不好，真的只能再去教他的书了。 　　“他分管文教卫生，怎么可能让他插不上手？”袁平没有再提信封的事，一万元，可不是笔小数，现在树木岭能有几个万元户？自己只要抬抬手，就能步入万元户的行列，这样的事他当然不想错过。 　　“乡长，朱代东给乡里讨债的事还没有完吧？虽然只剩下不到十万，可那也是乡里的钱啊，朱代东既然有能力，就应该让他这块好钢用在刀刃上，打铁要趁热，讨债要趁早啊，主席不是也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嘛。”李金笑嘻嘻的说道。 　　“你先回去吧，告诉张治春，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影响‘普九’验收。”袁平沉吟道。 　　“好，我马上去办。”李金微笑道，虽然袁平没有明确答复他，但据他与袁平多年的交往，这件事应该就此结束，袁平不看自己的脸面，也得那在那个信封的面子上不是？ 　　李金与袁平在办公室密谋，自以为天不知地不觉，可他们哪里会想到，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入了朱代东的双耳。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朱代东正在办公室里责问张治春。 　　“张主任，老师们是不是特爱告状？”朱代东把那封检举信扔在桌上，望着满脸诌笑的张治春，冷冷说道。 　　“告我的？”张治春脸上一僵，脖子艰难地蠕动一下，说道。 　　“老师们告状，还能告谁？总不能告县长吧？”朱代东冷笑道。 　　“我什么都没干啊？能不能让我看看？”张治春其实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快会传到朱代东耳里。 　　“对你不好，对别人也不好。”朱代东伸出手把封摁住，坚定的摇了摇头。 　　“朱乡长相信他们的？”张治春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份笑意，可是这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我想也不至于，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对你有看法，工作中得罪一些人，在所难免。”朱代东不置可否的说道。 　　张治春立刻喜形于色，“是啊，我和朱乡长相片这么我铁皮，你还不了解我？” 　　朱代东想，我当然了解你。想起那次捉奸，朱代东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他笑了笑说道：“如果告状信只寄给我，没啥问题，我会压下去，如果寄给别人，甚至是县里，我是不是会跟你栽跟头？” 　　“朱乡长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来查吧，身正不怕影子歪，还能把我怎么样？”张治春愤愤不平的说道。在这件事上，张治春还真是不胆怯，他清楚，那个江崇义的图书仪器确实是贵了些，可是自己并没有从中收受一分好处，人是李副乡长介绍的，自己除了吃请了几次，什么都没要。这样的好处，他不能要，也不敢要，而这现在化成了他的底气。 　　朱代东看着张治春愤怒的样子，暗暗好笑，真要查起来，张治春的屁股未必干净。自从他担任树木岭中学校长之后，零零碎碎的像蚂蚁搬家一样。 　　“我已经接到了教育局的通知，文体器材、图书和仪器要统一和他们订。”朱代东说道。 　　“已经订了。”张治春哎呀一声，又掩饰地笑笑，连忙说道。 　　“订了？质量行不行？可靠不？”朱代东问。 　　“可靠。”张治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咬着牙说道。 　　“你去把合同和价格拿来，我看看。”朱代东说道。 　　张治春出去了一会，拿来了合约和价格。朱代东从抽屉里也拿了一份出来，是从县教育局拿来的，两张一对照，问题就出来了。张治春的价格比教育局的高出许多，像图书，教育局给的是六折价格，可是张治春的却没有折扣。还有排球，教育局的标价是三十五，可是张治春的七十五。教育局统一订，自然便宜，而且还有赚头。 　　可以想像张治春让对方赚了多少，甚至就连张治春也拿了不少。这段时间朱代东正好不在乡里，因此，张治春的事情，他暂时还无法下结论。现在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袁平拿了好处，李金也脱不了干系。他们吃肉，张治春有没有喝到汤就不得而知了。 　　朱代东把两张表丢给张治春，冷笑道：“你自己看看吧？” 　　张治春不安了，连忙解释：“可能牌子不一样。” 　　“能保证你的是名牌？”朱代东冷笑道。 　　“可是已经订了，而且合同也签了。”张治春无奈的道。 　　“货没到，可以退，退不了就砍价，砍到教育局的价格标准，质量也得达到局里的。”朱代东冷冷的道。 　　“恐怕不行。”张治春为难的道。 　　“不行？怎么不行？你连这点儿事都办不了？”朱代东恼火的道，“如果你要是真不行，那就换个能行的来干！” 　　“朱乡长，这是李乡长介绍的，而且袁乡长也点了头。”张治春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强硬，有些慌乱。 　　“李乡长介绍的也不行啊，怪不是老师们有意见，你当多少了校长了？一个排球什么价格还不清楚？”朱代东严厉的道。 　　“那人是李乡长的亲戚，我……”张治春慌慌张张的说道。 　　“这么说你是拿着乡里的拨款在做人情咯？”朱代东沉声道。 　　“朱乡长，我哪敢啊，这不是没办法嘛。”张治春被朱代东用话挤兑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是看着朱代东成长的，当初朱代东刚分到树木岭中学时，还是他给安排的宿舍，二年多时间，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月，他可以算是自己的下级外，其余时间，自己对他都要仰视。原来他觉得自己与朱代东相处得也不错，可是没想到在原则问题上，朱代东却是一步也不肯退让。 　　“我说过，如果你没办法，那就换有办法的来。”朱代东可是清楚，给全乡中小学添置文体器材、图书仪器的钱可是自己一分一分从外面讨回来的债，陈树立能拨给自己十万，那是对自己十足的信任和支持，可是张治春却拿这笔钱去做人情，先不说他有没有从中受益，就算没事，这件事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张治春见朱代东铁青着脸，只得悻悻的离开，也没出乡政府的大门，哭丧着脸就到了隔壁不远李金的办公室。将朱代东与他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金。 　　“李乡长，这次我可得拉我一把。”张治春说话间竟然抽泣起来，朱代东与陈树立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如果他坚持要退货或是砍价，自己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张，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代东同志只是想敲打你一番，你这件事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嘛，他是主管领导，可这么大的事，你却没给他汇报一声，就擅自签订了合同，换作谁都会不高兴滴。”李金笑呵呵的给李金倒了杯水，安慰他道。 　　“真的？”张治春被朱代东刚才说的话吓得六神无主，朱代东的意思太明显了，自己如果干不了这事，就换能干的人来办，这不是要挪自己的位子么？为了这个学区主任，自己费了多大的心思？而且如果这次“普九”验收如果不合格，朱代东就能借此机会，把一切责任全部推到自己头上，到时哪怕袁平和李金也保不住自己的位子啊。 　　“当然是真的，等会我通知江崇义，带着他去拜会代东同志，我相信，到时他的态度会好转的。”李金笑眯眯的说道，他想，朱代东如此大张声势的呵斥张治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没有收到江崇义送的信封而已，没想到朱代东年纪轻轻，在这样的事上，却是如此老道，以前真是小瞧他了啊。 　　而且李金现在还有杀手锏，如果袁乡长催着他去讨债，他的心思可能就不会再放在这上面了，只要再过三五日，江崇义把所有的货全部送来，钱货两清之后，朱代东就算有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的。毕竟他在乡政府的根基尚浅，虽然陈树立喜欢他，可两人如果没有利益交织，这种关系是不会牢靠的。 　　可是李金千算万算，他都不会算到，他与袁平的对话，早被朱代东听了个一清二楚。而且还有令他想不到的，陈树立与朱代东现在可是有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关系，朱代东上海之行，就为陈树立带回了十多万，而且这是合法收入。如果让陈树立知道朱代东把认购证卖到了每张四千五百元，恐怕他一定会把朱代东当财神爷供起来的。 　　朱代东虽然隔着李金好几块墙，但是李金现在的想法，他基本上能猜出个七八分。望着墙角的那个编织袋，朱代东觉得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办公室实在有些不妥，他也清楚，袁平很快就会找自己谈话，到时自己很有可能被袁平逼得马上就要出去讨债，还是趁此机会，把钱尽早分给他们吧。 第115章 散播消息 　　“侯支书、胡支书、马支书，你们是不是来得可是真快。”朱代东打电话通知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后，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赶到了陈树立的办公室，三人都是气喘吁吁，面色潮红。而且朱代东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他们三人的眼睛都像兔子似的，红通通的。朱代东朝着陈树立笑着说道：“书记，我没听说乡里最近流行红眼病啊？” 　　“代东，你可真会开玩笑，他们这不是得了红眼病，而是这几天没睡好觉。”陈树立呵呵笑道，自从前天朱代东在上海打个了电话回来，而他又转告给他们三位后，这些人几乎是天天要来乡政府几趟，四千五百元一张的股票认购证啊，一张股票认购证抵得他们干个一二年的，他们能不激动得睡不着觉么？就连陈树立自己，这几天晚上也是辗转反侧，他可是也有一百张股票认购证，一张四千五，一百张就是四十五万，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拥有这么一笔巨大的财富。 　　“朱乡长，你就别笑话我们了，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这么多钱，连想都不敢想啊。”马明义虽然只有三十张认购证，可他一样在这几天睡不着觉，上次他还以为自己的认购证只值四万不到，可是朱代东到上海跑一趟后，马上又涨到了十三万五，这让他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坐过过山车，但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好吧，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是急不可耐了，书记，钱我已经带来了，怎么分还要请你发话。”朱代东笑道。 　　“还能有什么发话的，按照各人认购证的数量拿钱就是。”陈树立笑呵呵的说道，他有一百张认购证，兑现了六十张，其中三十张的钱拿来购买即将发行的股票，剩下的三十张认购证则变成了人民币，已经静静的待在刚才朱代东提进来一个编织袋里。 　　“那好，这里一共是九十万，是二百张股票认购证的销售所得。书记、侯支书、胡支书，每人卖了六十张股票认购，其中三十张认购证的钱用来购买股票，剩下的三十张卖掉的钱我已经带回来了，每人一共是十三万五千元整，马支书只有十张认购证，一共是四万五千元整。剩下的四十五万，不好意思，是我的。”朱代东在说到自己的那四十五万时，语气尽量使用得平和，不去刺激他们。自己一个人得到的钱，正好是他们四个人加起来的总和。而且在来之前，朱代东就把这笔钱拿了出来。 　　现在朱代东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对钱财那么紧张了，去年他从徐军手里拿了三万元，回来后惶恐不安，藏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可是现在，那四十五万，他就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就好像没当它们存在似的。 　　朱代东对钱财可以表现得很淡定，可是他们这几个人却显得有些急切了。马明义来的时候就背了个黄书包，而侯立华和胡奋强各带了一个黑色人革手提包，上面都印着“树木岭乡政府赠”的字样。 　　大家的速度都很快，虽然每个人分到的钱都是以万为单位，可是分钱的时候却很简单，一沓钱就是一万，根本就没用数，需要数的是每人的零头，五千元。 　　“代东乡长，我们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大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侯立华紧紧的夹着黑色手提包，心花怒放的说道。当初投入三千元，完全是为了支持朱代东，哪里会想到回报会有如此丰厚。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接到陈树立转告的消息后，他这几天确实是没睡好觉，整天想的就是这笔钱的事，跟着朱代东几个月，赚的钱比这一辈子加起来的都要多。 　　“是啊，朱乡长，原本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给你一个大红包，可是你的钱比我们多得多，我们这点钱根本就拿不出手嘛。这样，以后朱乡长如果有什么投资计划，请第一个通知我，我老胡在这里表态，坚决支持。”胡奋强笑呵呵的说道。 　　“老胡，你想的可真是美，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恐怕只要朱乡长发句话，马上就能排出二里的队去。”马明义乐滋滋的笑道，当初他之所以支持朱代东，也只是想向朱代东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万万想不到，回报竟然是这么大，就像种下一粒种子，却结出了磨盘大的果实一样，意外，真正的意外。 　　“这是你们应得的，一份信任换回一份回报，很公平。现在钱也分完了，书记，还有什么指示没有？他们几位支书可是恨不得跑回去躲在被窝里数钱呢。”朱代东也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本来就是一件快乐的事。只可惜，他原来想让全乡的群众都受益，但限制于财政制度，受益人的范围大大的减少了。 　　“你们可不要得意忘形，党员干部突然拥了一笔巨款，如果处理不妥，好事可能会变成坏事。到时流言蜚语满天飞，什么贪污、受贿一齐向你们涌来，这种滋味可不大好受哦。”陈树立也很激动，可是却还没有忘形，这笔巨款虽然赚得名正言顺，但如果处理失当，真的会带来麻烦，现在不策划好，到时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越解释别人就越不会相信。 　　“书记提醒的是，这确实是个问题。”朱代东一凛，这年头，有钱会导致别人眼红，而党员干部如果有钱，就更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如果不是陈树立提醒，自己还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开诚布公，我们可以大大方方的把这件事说出来嘛，谁眼红，让他们眼红去。”马明义说道，当初乡里可是有决定，没让朱代东动用那笔截留下来的钱。 　　“这个办法可以，但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一定不能让人将我们的钱和那笔公款联系起来，老侯老胡，你们要做好村里会计的工作。我们坦坦荡荡的赚钱，可不能让人给抹黑。”陈树立沉声道。 　　“那就不要说得太明白，半遮半掩的，让别人半信半疑，反而不会有什么闲话。”马明义说道，他在全乡的支书中最为精明，鬼主意也最多，有的时候，甚至乡里都拿他没辙。 　　“马明义的这个办法可以，你们可以告诉别人，自己请代东同志买了股票认购证，但不要具体数目，也不要说赚了多少钱，让大家云烟雾罩的，既不会太怀疑，也不会有人追究。”陈树立觉得这个办法可以。 　　当天下午，乡政府内就在快速散播着一个消息，其速度直追广播电台，大家都知道，树木岭有几个人跟着朱乡长在上海买了股票认购证，现在可着实赚了不少钱。 　　“书记，我有件事还要向你汇报一下。”等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走了之后，朱代东将县教育局的价格表和张治春签订的合同一起拿了出来，放在了陈树立面前。 第116章 首度交锋 　　“代东，听说你在上海买的股票认购证可是赚了不少钱，我早就看好你的能力和眼光，可惜，当时乡里没有采纳你的意见，否则全乡都要跟着你发财。”袁平把朱代东叫到办公室，亲热的对他说道。 　　“其实也没赚多少钱，传言总是会被夸大。”朱代东微笑着道，他已经基本上知道了袁平找他的来意，内心早就提高警惕，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我早就说过，你是块好钢，像你这样的人才，就得用在刀刃上。现在饲料厂、养殖场都已经走入了正轨，你为乡里讨债，也是硕果累累。”袁平满脸笑意的说道。 　　“这都是领导指导有方，我只是做了点份内的事。”朱代东谦逊的道。 　　“谦虚使人进步，可过度谦虚却使人骄傲自满，你干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嘛。”袁平还是一个劲的夸着朱代东。 　　“乡长过奖了，如果不是乡长把这件事交给我，哪怕我能力再强，也干不出成绩啊。”朱代东轻轻拍了袁平一记马屁。 　　“这正是你能力的表现嘛，讨债的事我也曾经交给过李金，可他连开销都没有赚回来，你一出马使马到成功，这差距就出来了。”袁平笑着说道，他摆了摆手，阻止朱代东再谦让，又接着说，“虽然你已经努了力，这一点乡里也是肯定的。但是能不能再继续努把力，把剩下的这十来万一分不少的全部讨回来？这虽然是乡里的钱，但说到底，还是老百姓的钱嘛，我们不能让老百姓吃亏，也不能让公家吃亏。” 　　“可是……” 　　“代东，你有能力，有锐气，也有办法，虽然这些账都有难度，可办法总比问题多嘛。能不能在十天之内将这些钱全部要回来？哪怕不能要回钱，用其他东西抵偿，也未尝不可嘛。总之，这件事要圆满完成任务，不能再给后面的人留下烂摊子了。总设计师也说过，我们的胆子要大些，步子要快些，再快些，你就放手去干，乡里全力支持你，我个人也是全力支持你。”袁平根本不给朱代东开口说话的机会，就把这件事强加到了他的头上，而且还给了一个十天的期限，这样的条件可比上次要苛刻许多。 　　“乡长，财政局的张清股长，林业局的熊平局长，纪委的常怀庆书记，还有曹长宽县长，这些人的债真的要去讨？”朱代东问，财政局的张清是预算股的股长，是从树木岭走出去的干部，别看级别不高，可人家的位置重要，人家手里的笔歪一歪，就能给树木岭拨一笔款子下来，这样的人如果得罪了，弊大于利。 　　另外林业局的王力军，他是正职局长，一把手，树木岭多山少林，每年有多少事要求到他？朱代东记得只要熊平一来树木岭，不管是书记还是乡长，都得去陪酒，待遇不亚于来个副县长。而纪委的常怀庆书记虽然是副职，可当时人家在借条上说的是借办案经费，这样的钱，乡里也敢去要？还有曹长宽，他是县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此次全县“普九”验收，正是由他主管，这样的钱能要？ 　　这些人的钱，只要给朱代东一点时间，他有把握全部要回来，毕竟像他们这些人，对面子看得极重，只要朱代东拿着欠条去要，绝对不会不还。可还了之后呢？树木岭还要不要过日子了？袁平这个乡长的工作还要不要上面支持了？还有陈树立，他会同意？ 　　“怎么，有问题？”袁平稍一迟疑，反问道。 　　朱代东肚子里骂娘，当然有问题了，你不就是想借这些人来为难我么？让我把精力投入讨债中去，从而让张治春能蒙混过关！老子又不是条猪，被你耍得团团转，此刻，朱代东怒了。 　　“要不要跟书记汇报一下？”朱代东强忍着怒火，缓缓的问。 　　“这件事我早就跟书记说过，他也早就同意了的。”袁平轻轻摇了摇头，他正等着朱代东去触这个霉头呢，因为讨债，朱代东把这几个权势人物给得罪了，给乡里造成损失，陈树立到时会怪谁？当然是朱代东，这可是一石两鸟的妙计。 　　朱代东见袁平主意已定，只得答应。但他搞了几份催款通知书，让袁平盖乡政府的公章，同时还要请袁平签名，说这是要寄给那几个人。袁平同意盖章，但让他签名，却不行。 　　“代东同志，你全权负责这次乡里的讨债，这个名我看由你来签最合适。”袁平哪会做这样的事，盖章没问题，乡里要向朱代东表明态度，可能签名就不行了，否则到时就不是朱代东得罪那些人，而是自己。刚才朱代东说的那几个人，说起来是一个都得罪不起的。 　　“乡长，县里谁认识我啊。”朱代东说。 　　“这不正好？代东，作为一句乡镇领导，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之外，还要与上级部门搞好关系，这样才全面嘛，我很好看你。”袁平笑眯眯的说道。 　　袁平不签名，朱代东干脆就把催款单的签名一顶去掉，只留下印章。袁平看到了朱代东的小动作，眼睛眯缝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很痛快的给他盖了乡政府的公章。 　　直到朱代东离开办公室，袁平才微微叹了口气，朱代东是个人才，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在机关里，站队很重要，有的人会因为站错了队，而耽误一生，而有的人却也会因此飞黄腾达。但不管怎么样，一旦站了队，就不可能更改，墙头草最是没有好下场。 　　在树木岭，朱代东身上已经打下了陈树立的印记，虽然还谈不上什么站队，乡镇的格局实在太有些小。但就算是这样，这个人也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就像这次的股票认购证，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可是陈树立却坚定的支持朱代东。 　　虽然朱代东没有明言到底赚了多少钱，可是袁平相信，绝对不会比自己收到江崇义的那个信封少，而且对方赚的是名正言顺，不用操什么心，也不用承担一点风险。这样一想，袁平心里又有些不平衡了。他恶劣的想，如果这次朱代东能在县里冲动一把，可就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 第117章 定向抓赌 　　“江老板，可把你给盼来了。”张治春从出了李金的办公室后就一直在盼望着江崇义早点来，可是一直到下午，江崇义才姗姗来迟。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一个令他魂飞天外的消息，朱代东竟然来去了树木岭中学，表面上是跟原来的同事述旧，可谁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他想去听听朱代东跟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抬了几次脚，最后都收了回来，这件事要慎重啊，一个应对不好，自己的行为就会起到反作用。 　　“张主任，我一接到老李的电话，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可是一刻都没有耽搁。”江崇义四十来岁，大腹便便，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就像方向盘似的，不停的转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这不是急么。”张治春满面愁云的说道，朱代东把话说得很重，虽然李金让他放心，可是只要朱代东一日没有点头，他这心就悬在嗓子眼，根本就放到了肚子里。 　　“张主任稍安勿躁，我刚从老李那里来，情况已经都清楚了，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江崇义笑的时候，眼睛只露出眯缝一线。但如果紧盯他的眼睛的话，反而能看到里面精光四射，他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处理这些问题驾轻就熟。 　　“真的？”张治春现在可是把江崇义当成了救命稻草，李金的后面有个袁平不错，但朱代东的背后也站着个陈树立啊，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根基尚浅，可再怎么浅，也是个副乡长，自己这个没级没品的学区主任跟人家还是没得比的。 　　“我还能骗你？再说，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张主任，我听说这个朱乡长以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跟你的关系应该很不错才对，为何会在这件事上故意为难你呢？”江崇义拿出盒烟，很熟练的抽了一支出来，送到张治春面前。 　　“说来话长啊，朱乡长现在就在我们学校，要不要先去跟他见个面？”张治春说道，他现在是学区主任，其实办公地点离树木岭中学并不远，一百米都不到。 　　“现在还不是跟他见面的时候。”江崇义轻轻摇了摇头，眸子里透出一道亮光。 　　“现在还不是时候？”张治春现在可是心急如焚，他现在最喜欢听到的就是朱代东能跟他说一句：设备的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对他都是浮云。 　　“张主任，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这可是工作时间，现在去打扰他不合适。”江崇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张治春好歹也是个学区主任，却这么糊涂，这样的事能在大白天去说去做么，没脑子！ 　　“好，我一切听江老板的。”张治春现在是灰心丧气，谁要是能给他出个主意，他就能把对方当成主心骨，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 　　“这就对了嘛，晚上跟我去趟朱乡长家里，一切就OK了。”江崇义拍拍张治春的肩膀，安慰道。 　　张治春原本也是个机灵之人，一听江崇义的话，便明白刚才自己孟浪了，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去见朱代东的好时机。如果他听了学校老师们的一些胡言乱语，一怒之下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可就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了。 　　“江老板，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给你安排个地方，先去休息一下？”张治春明白了江崇义的意思，心情也好了起来，这件事有袁乡长在后面当后盾，有李副乡长全力配合，再加上江崇义这个老油条亲自出马，相信朱代东应试不会为难自己了吧？ 　　“现在休息什么？张主任，要不摸几圈吧？”江崇义淡笑道。 　　“好，我马上安排。”张治春笑靥如花的道，上次江崇义提出要摸几圈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江老板是个不务正业之徒，看在李乡长的面子上，他勉为其难的叫了几个人来陪了一下。没想到结果是出乎意料之外，江崇义这哪是打牌，简直就是送钱嘛。一开始他还没有觉察出来，后来见他有胡不胡，有炮不捉，甚至还把清一色自摸这样的牌放水，如果这样他都不知道江崇义的意思，那他比学校后面猪圈里的几头猪还要蠢了！ 　　上次张治春只是应付江崇义，随便从学校叫了两名老师，今天他就把自己的亲信，教导主任徐正武和总务主任潘勇叫来。当张治春把徐正武和潘勇介绍给江崇义时，江崇义听到二人的身份时，眯缝的眼睛猛的张了一下。 　　今天的牌局比上次又要大一些，江崇义特别坐在张治春的上首，一个小时不到，江崇义已经输了近二千元，这其中张治春赢了近一千，徐正武和潘勇各赢了几百元。 　　张治春现在已经把上午的忧愁丢到了九霄云外，望着身边越堆越高的钞票，他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现在时间还早，就算玩到晚饭前，按现在这样的速度，自己得赢好几千块钱。这个江崇义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自己拿的开心，他也送得乐意，这样的人想不发财都难。 　　正在张治春在盘算着赢的这笔钱要如何花的时候，外面传来几声“笃笃笃”的敲门声，张治春很不乐意的起身去开门，谁他妈这么不开眼，不知道自己玩兴正浓么？猛的拉开门，张治春正想对来者破口大骂一顿时，突然一愣，因为映入眼帘的是穿着公安制服的几名警察。 　　“我们是派出所的，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此聚坐赌博！”站在门口的侯勇冷冷的说道。 　　“侯所长，这是从何说起？”张治春满脸堆笑的道，“我们就是在陪个朋友玩玩，怎么能算是赌博呢？” 　　“这不是赌博是什么？”侯勇走进去，看到光是桌上的钱至少就有数万元，光是那个胖子身前，至少就有二万元。这可不是赌博了，简直就是豪赌。 　　张治春暗暗叫苦，江崇义喜欢讲大牌，刚开始的时候，他就从包里拿出三沓钱摆在身前，不管他是作秀还是摆谱，这笔钱现在都成了罪证。 　　“侯所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张治春额头上开始冒汗，心中暗骂，这是哪个缺德鬼告的密，让我知道，一定让他好看！ 　　“有话就在这里说吧。”侯勇一脸的严肃，可他心里却乐开了花，朱代东告诉他有人在赌博，问他有没有兴趣，只要是朱代东的事，侯勇怎么会有兴趣？这个时候朱代东突然告诉自己这么一条消息，侯勇就算完全没有兴趣，他也会全力以赴的来办这件事。 　　“这位是侯侯所长吧？我们这是娱乐，不是赌博。都是几个朋友，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吧？”江崇义此时已经从慌乱中镇静下来，这里是树木岭，这个所长再狂，自己有袁平和李金这两个后台，还会怕了他这个小小的所长？ 　　“娱乐？拿人民币娱乐就是赌博，赌资没收，人全部跟我回派出所！”侯勇冷笑道。 　　“侯所长，你不能这样啊。”张治春大惊失色，他还没从刚才的喜悦中清醒过来，马上就要乐极生悲，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张主任，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们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就必须接受处罚。”侯勇大体知道朱代东这次是想针对谁了。 　　“侯所长，钱你们可以带走，人能不能就别去派出所了？”张治春哀求道。 　　“张主任，你想让我犯错误？知法犯法的事我侯勇可从来都不会干！”侯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果没有朱代东报料，他也不是不能给张治春这个面子，毕竟自己的儿子还在树木岭中学呢，但是既然是朱代东发了话，这件事如何处理，自己是不能擅自作主的。 　　“我要跟李乡长打个电话。”江崇义见侯勇油盐不进，又有些慌乱了，他这次来树木岭，总共带了三万元，为了给自己脸上抹金，他故意把钱全部拿了出来，准备输个万把块钱就收手，没成想，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到了派出所会让你打的。”侯勇一把拧起江崇义，指挥所里的其他人，把桌上的钱全部收了，押着张治春、江崇义、徐正武和潘勇就回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侯勇让别人按照程序去审，自己回到办公室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代东，人已经抓回来了。”侯勇笑道，刚才他在学区可是一直板着脸，可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次光是没收的赌姿就有近三万元，再加上罚款，至少可以为所里创收四万元，这笔钱可能给所里解决大问题。 　　“那就好。”朱代东说道。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侯勇笑着问。 　　“里面有个叫江崇义的，至少给我关三天，有没有困难？”朱代东问，江崇义是检举信中的关键人物，只要掌握了他，这件事自己就要从被动变为主动了。 　　“没有问题，我保证七天之内他离不开派出所的大门，除非你来电话，否则就算是局长来了电话，也要不走人。”侯勇笃定的道。 　　“好，侯哥，那我就多谢了。”朱代东笑道。 　　“是我应该多谢你才对，这次可是抓了条大鱼。对了除了江崇义外，其他人是不是按照正常程序走？”侯勇问。 　　“可以。”朱代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第118章 事情开始出现了偏差 　　“张治春，怎么还一另垂头丧气的样子，人不是已经来了吗，怎么，事情没办好？”李金乐呵呵的说道，他已经让江崇义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处理这样的事情，江崇义是轻车熟路。特别是应对朱代东这样的新上任没多久的领导，江崇义更是有许多办法。 　　“李乡长，事情何止是没办好，出大事了。”张治春哭丧着脸，大声嚎叫道。 　　“出大事？树木岭就这么丁点大，能出什么大事？”李金不以为然，笑嘻嘻的说道。 　　“下午江老板我们几个在学区搓麻将，可没想到，派出所却来抓赌，江老板现在人已经被关到派出所了。”张治春叹了口气道。 　　“什么？！”李金大吃一惊，“你们出来了，为什么江崇义没出来呢？” 　　“我们每个人交了五百的罚款就放了出来，可是江老板却要罚三万，我们学区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啊。”张治春叹道，不要说学区确实拿不出这笔钱，就算是拿得出来，张治春也不敢从学区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给江崇义交罚款。 　　“三万？侯勇也真他妈的敢开这个口。他派出所是劫匪还是怎么的？”李金怒火中烧。 　　“谁说不是呢，李乡长，这件事我只能找你，江老板说了，晚上让我带他去朱乡长家，这要是朱乡长那边没有处理好，可是耽误事了。”张治春急道。 　　“这个侯勇，瞎胡闹。”李金此时已经顾不上当笑面虎了，抓起桌上的电话，就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侯所长吗？我是李金。” 　　跟侯勇的电话一通，李金马上又变成了笑容满面，“侯所长，江崇义可是我们树木岭的客人，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先把人放出来。” 　　“李乡长，这事可不好办啊，江崇义聚众赌博，数额特别巨大，而且他态度特别恶劣，到现在还吊儿郎当，拒不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样的人可不能随便放。”侯勇笑道。 　　“哦，那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跟他是熟人，也许我劝劝之后，他的态度就能转变。”李金笑呵呵的说道。 　　“李乡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江崇义不配合，我们用的是办法，就不劳李乡长大驾了。”侯勇虽然说的客气，可是语气中的那种坚持，却是不容置疑的。 　　“侯所长，我不劝他，见见他的人总应该没有问题吧？”李金心中暗骂，可是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 　　“李乡长，其实真没什么可见的，只要他一交罚款，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侯勇笑道。 　　“那好，要交多少罚款？”李金故作糊涂的问。 　　“鉴于江崇义的态度，我们决定对他严惩，罚款三万元。”侯勇说道，这个数目其实是朱代东定的，当时就连侯勇也觉得有点高了，就算江崇义再有钱，也不可能罚三万元啊，现在树木岭能称得上万元户的屈指可数，这一罚，一次就罚出三个万元户，侯勇也觉得有点悬。 　　但是朱代东的意思也很明确，三万元不是目的，为了争取几天的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崇义交不出罚款。否则侯勇要把江崇义关在派出所三天以上，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是很难的。朱代东可不想侯勇因为帮自己，而疸他香山犯错误。 　　“三万元？侯所长，你这是罚款还是抢钱啊？”李金愠怒道。 　　“李乡长，按照治安管理条例，不要说三万，再多罚点，也是合情合理的。”侯勇脸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李金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侯勇欺人太甚！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去见袁乡长。”李金说道，自己没有分管政法，侯勇不给自己面子，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件事只有请袁平出面，否则就像张治春说的，会耽误事。 　　李金闯进袁平的办公室，把江崇义的事一说，袁平也是怒形于色。可是这次理又在派出所，怪只能怪江崇义，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情去玩牌，而且还玩的这么大。 　　袁平拿起桌上的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他决定亲自去派出所找侯勇。而在袁平去派出所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到达县城，来到了纪委，并且来到了常怀庆副书记的办公室。 　　“常书记，我是树木岭乡的副乡长，我叫朱代东。这次来是因为您在我们乡还有张欠条没有结清，您看看这是不是您的签名。”朱代东把常怀庆的欠条双手送到他面前。 　　“到纪委来要债，你胆子不小嘛。”常怀庆接过欠条，扫了一眼，就放在桌上，凌厉的目光望着朱代东，过了一会，才哧哧笑道。 　　“这是我们袁乡长特别叮嘱的，乡里所有的外债全部要讨回来。”朱代东毫无畏惧的迎上常怀庆的目光，轻轻的说道。 　　自从他来到乡政府，特别是在跟陈树立关系走近之后，袁平可是没少给他穿小鞋。就拿这次的讨债来说，这只鞋子实在是有些小，朱代东是万万穿不上的。泥人都有三分火，何况朱代东这么一个大活人？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人，我干嘛不犯犯人？因此现在朱代东才特意把袁平带出来，而且在说到“袁乡长”这三个字时，咬得特别重，生怕常怀庆听不出来似的。 　　“袁平？你等会，我给他打个电话。”常怀庆有些不相信，袁平好歹也是个一乡之长，怎么会做出如此目不见睫的事来。 　　“可以，来之有我们袁乡长也特意交待过，乡里的钱就是老百姓的钱，不能让老百姓吃亏，你看看，连催款单都准备好了。”朱代东从包里拿了张打印好并且盖了树木岭乡政府公章的催款单递给常怀庆。 　　常怀庆边接过催款单，边给袁平办公室挂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只是那边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常怀庆挂了电话，又把电话打到办公室，这次倒很快有人接了，常怀庆问袁平是不是下村了，办公室的人肯定的回答，没有，半个小时前还给袁乡长送过材料呢。 　　常怀庆挂上电话后，脸色有些深沉，袁平是不是算好了时间在躲自己？自己借树木岭的这笔钱，他还是有印象的。当初是到树木岭办案子，一连待了半个多月。当时纪委是独立办案，所有的经费和伙食都由县里出，因为待的时间长了些，带去的钱不够，才找乡政府借了点钱把食宿费结清。当时原本树木岭是要代纪委付这笔钱的，可是常怀庆却没有同意。这还是陈树立前任手里的中，当时记得袁平已经在树木岭担任副乡长了，应该清楚这件事才对啊。 　　常怀庆当时也不是副书记，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袁平这是想干什么？因为朱代东一直强调，这是出自袁平的授意，常怀庆也就把袁平当成了这一切的幕后指使。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任何事情都有他的必然性，现在树木岭专门派了名副乡长来纪委要这笔钱，常怀庆就不得不考虑这背后是否有其他原因。 　　按理说，纪委还这笔钱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当初常怀庆原本也是想，一回到县里，马上给树木岭清了这笔款，可是他一回到县里后，马上又接手一件新案子，而且还要去外地。当时他是连坐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不要说去还树木岭的这笔钱了。到了后面，他手头上的事是越做越多，就慢慢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没想到，几年之后，树木岭却因为这笔钱而找上门来。 　　袁平是要标新立异，还是想说他自己两袖清风？常怀庆突然想到抽屉里的一封检举信，告的是树木岭的学区主任张治春，但在里面也提到了李金。常怀庆这几年不常去树木岭了，可是他却知道，李金与袁平的关系极好。难道这就是原因？ 　　朱代东见常怀庆沉吟了一会，可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常怀庆已经考虑到了那么多问题。 　　“朱代东同志，你是树木岭的副乡长，你对你们乡长袁平同志是怎么看的？”常怀庆的目光紧紧盯着朱代东问。 　　“我们袁乡长工作能力强，作风过硬，廉洁自律，对待干部严厉，是不可多得的领导干部。”朱代东将袁平夸赞了一番。 　　“是吗？”常怀庆也知道，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口中，是很难听到真心话的，朱代东的回答，滴水不漏，是简直的空话加套话。 　　“我写个条子，你去财务室领钱吧。”常怀庆没有再说什么，写了张付款条子给朱代东。 　　“多谢常书记支持我们的工作。”朱代东站起来，躬了躬身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树木岭不收我的利息就已经非常感谢了。”常怀庆站起来，呵呵笑道。 　　等朱代东一走，常怀庆马上给树木岭的纪律委员张长会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一通，张长会的声音马上就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 　　“长会同志吧，我是常怀庆。” 　　“常书记你好。”张长会正在看文件，连忙站起来说道。 　　“我有个事想问你一下，有人检举树木岭学区主任张治春在此次为学区购买文化器材教学仪器等设备时，有收受好处的嫌疑，你知不知道这事？”常怀庆问。 　　“常书记，这件事我知道，现在我手上就正拿着那份检举信呢，这件事我们陈书记已经做了指示，一定要严查到底，我相信也很快会水落石出，等结果了出来，我马上便向您汇报。”张长会说道。 　　“好，今年的‘普九’验收是王县长亲自抓的一件大事，而这事又事关‘普九’验收，因此，我想派人下来协助你一起办案。当然，这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为了尽快查出结果，人多力量大嘛。”常怀庆笑道。 第119章 朱代东，朱大爷！ 　　张长会原本已经得到陈树立的指示，正准备调查张治春的事，现在常怀庆又亲自打来电话，他不能等闲视之，放下电话后，马上就去了陈树立的办公室，向他汇报这件事。 　　“县纪委重视，我们就要更加重视。长会同志，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陈树立沉吟道，既然常怀庆已经发了话，那县纪委的人早则今天，迟则明天就会下来，到时如果树木岭的工作一点进展也没有，那就要被人家看笑话的。 　　“我想先找张治春谈次话。”张长会说道，他很瘦，而且也比较高，站在那里，就像旗杆似的。 　　“我看可以，如果能在县纪委的人下来之前，突破张治春，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个胜利。”陈树立右手向空中一指，重重的说道。 　　袁平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怒气冲冲，侯勇实在太不像话了，自己亲自去找他，结果罚款倒是降到了一万五，江崇义的人也见到了，可要让他出来，侯勇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袁平甚至一气之下都想让乡里给他垫付了这笔罚款，可是仔细一想，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如果真要这样做了，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等到他坐在办公椅上，整个人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突然为自己刚才的愤怒而懊悔。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封检举信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举报的是张治春，又不是袁平，干嘛非得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揽？ 　　办公室的人进来向他报告了一件事，让袁平的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县纪委的常怀庆书记竟然亲自给自己打来了电话，纪委！袁平马上联想到了那封检举信，他的心里突然了阵慌乱，不会这么巧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袁平给常怀庆去了个电话：“常书记，你好，我是树木岭的袁平，刚才你找我？” 　　“对，你们乡的朱代东副乡长来了我的办公室，向我催债，这件事随便派个人来就可以嘛，我想问一下，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常怀庆不咸不淡的说道。 　　“常书记，这件事怪我没有跟朱代东同志说清楚，纪委的钱乡里已经没打算要了，支持纪委的工作也是我们乡政府应尽的职责嘛。”袁平一听，额头上马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个朱代东，真是一点也不省心，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纪委的钱也敢去要。到了那里，给自己来个电话，请示一下，自己再免掉欠债，不就完事了？真是死脑筋。 　　“那怎么行了，乡政府的钱也是老百姓的钱，不能让老百姓吃亏嘛。我已经通知财务室，让朱代东领走了钱，袁乡长，这下咱们两清了。”常怀庆笑了笑道。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呢，好像自己对朱代东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个朱代东不会在常书记面前也原封不动的把自己的话说出来吧？袁平此时不但额头上有汗，后背也是一片冰凉。 　　“常书记，你看这事闹的，这本不是我的原意。”袁平口不择言的解释道。 　　“袁平同志，这怎么行呢，朱代东同志可是说了，这是你特别叮嘱的，一定要把全乡所有的欠债全部要回来，我们作为上级机关，也要支持基层的工作嘛。好了，我还有个会，就不跟你多聊了，再见。”常怀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倒并不是矫情，确实是个会在等着他。 　　袁平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愣住了。常怀庆这是什么意思？朱代东又是怎么说的？我特别叮嘱他把全乡的欠债都要回来，这样的话怎么能当着债主说呢？如果是在树木岭，借自己的名去要债倒也算了，可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主，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么。 　　朱代东这肯定是有意为之，他不是脑子进了水，而是持清了形势，这些人的债如果以他的名义去要，那得罪人的就是他朱代东。可现在朱代东把自己抬出来，钱要回来，功劳是朱代东的，得罪人的事却都是自己主使的。 　　弄巧成拙，袁平脑海里现在只浮出这么一个词。 　　原来设想得非常好，那些权势部门和个人，由朱代东亲自去讨要，人家记住了朱代东，也把树木岭给怨恨上了，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树木岭的班长可是陈树立，自己还提不起这个责。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朱代东却四处宣扬，这是自己特别叮嘱他的。特别叮嘱他什么？特别叮嘱他去向这些人要债？袁平头上黑线一下子多了好几根。 　　等等，除了纪委的常怀庆还有哪些人欠了乡政府的钱？县政府的曹长宽副县长，那是朱代东的正经主管领导，分管全县的文教卫生。今年县里可是把“普九”验收当成一件大事来抓，县长王力军亲自挂帅。如果朱代东再在曹副县长面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自己还要不要活？ 　　还有林业局的熊平局长，财政局的预算股股长张清，这些人可都是得罪不得的啊。如果是陈树立和朱代东得罪了他们，袁平只会在一旁偷乐。但若是换成自己，那以后树木岭的工作在自己手里还用开展吗？ 　　袁平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拿起电话就给曹长宽打了个电话，谢天谢地，曹副县长正好在办公室：“曹县长，你好，我是树木岭的袁平。” 　　“袁平同志，你好，有什么事吗？”曹长宽的话里看不出丝毫情绪上的波动，淡淡的说道。 　　“曹县长，是这样的，我们乡里正在清理欠账……” 　　“不用说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刚才你们乡里的朱代东同志已经来过，我已经把钱还给了他。”曹长宽淡淡的道。 　　“还了？曹县长，这钱其实乡里没打算催讨的。”袁平额头上的青筋直冒，连握话筒的手都有些轻微的发颤。 　　“是吗？袁乡长特别叮嘱的事，你们的朱副乡长领会得可是很深啊。纪委的钱都还了，我私人敢不还钱么。”曹长宽说完径直挂断了电话，他一直强忍着怒火，袁平这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他真恨不得大骂一句：袁平，去你大爷的。 　　袁平终于慌乱了，他从曹副县长嘴里又听到了“袁乡长特别叮嘱”这几个字眼，这几个字就像一枚枚子弹一样，从曹长宽的嘴里，通过电话线，一枚一枚的射进袁平的心脏。 　　袁平深呼吸了几次，强行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不停的提醒自己，要镇定，遇大事要有静气，平常自己经常念叨来着，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全忘了呢。现在该怎么办，当然是找朱代东，可是朱代东又岂是那么好找的，他一没呼机二没手机，在县里又没有固定地点。 　　对了，他的下一个目标，袁平突然为自己的急智感到骄傲，现在还有两个主要目标，一是财政局的张清，二是林业局的熊平。袁平权衡一下，决定先给熊平去个电话，菩萨保诺，朱代东千万别已经跟他要过债的。 　　电话通了之后，袁平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树木岭的副乡长朱代东同志有没有去找过他。熊平很奇怪，自己跟朱代东不过是点头之交，他负责文教卫生，跟林业又不搭边。 　　听到熊平肯定的回答，袁平就像听到天籁之音一样，太好了，菩萨显灵了！ 　　“袁乡长，你是不是有神机妙算，刚才办公室的人告诉我，你们乡的朱代东同志真的来找我了。”熊平突然在电话里又说道。 　　“真的？熊局长，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先不要跟他谈任何事，请朱代东马上跟我通话。”袁平急切的说道，妈的，总算是截住这小子了。 　　“没问题。”熊平已经见到了朱代东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你们袁乡长要与你通话。” 　　“乡长，你好，有什么指示？”朱代东没想到袁平的反应这么快，自己才刚讨了两笔债，他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朱代东……朱大爷！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袁平在电话里大吼道，如果曹长宽的话是子弹的话，他希望自己说出来的话是炮弹，把电话那头的朱代东炸个粉身碎骨。 　　“乡长，事情还没办好呢，我可只给了我十天的时间。”朱代东明知故问的说。 　　“那些债不要了。”袁平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只要朱代东能马上赶回来，他真的愿意叫他大爷。 　　“所有的都不要了？”朱代东迟疑了一下，问。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袁平如此失态，这跟那个狗急跳墙好像有得一比啊。 　　“是的，所有的债全部不要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马上回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袁平厉声道。 　　“好，我马上就回来。”朱代东说，“乡长，今天已经没有班车了，是不是明天赶早回来？” 　　“不行，你租个车都行，必须马上回来，立刻回来。”袁平的证据不容置辩，如果朱代东今天不回来，他必定会扑到县城把朱代东押回来，他大爷的，自己怎么这么背，竟然会干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挂上电话之后，袁平无力的躺在椅子上，脸上悔恨交加…… 第120章 借势 　　“熊局长，不好意思，我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朱代东挂上电话后，对熊平歉意的说道。 　　“可以，要我回避么？”熊平已经大致猜到了什么事，朱代东是来向自己要东西的？自己与他只见过几面，能欠他什么？能欠的只是树木岭的。袁平这么急的打电话来，一定是阻止朱代东向自己要，自己欠树木岭什么？不就是几千块钱么，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还派个副乡长亲自上门，袁平不要脸，自己还要这层皮呢。 　　“谢谢，不必。”朱代东拿起电话，快速的拨了个电话，拿起话筒放在耳边的时候，电话已经通了：“赵大哥，不好意思，晚上不能跟你一起喝酒了，接到乡里通知，得马上赶回去。” 　　“什么事这么急如星火的？你可是在香山山庄都订了位子的，好不容易等你小子发了财，我不吃你一顿怎么行？”赵金海在那边爽朗的笑道，朱代东去趟上海，倒腾了一次股票认购证，就赚了几十万，这事他已经听说了。这是侯勇告诉他的，这件事令赵金海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 　　“香山山庄的位子照相订，我等会跟徐哥说一声，记我账上便是。”朱代东笑道，他看了熊平一眼，又轻笑道：“能与公安局局长一起喝酒，很多人可能都盼不到这个机会，可惜我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又要泡汤了。” 　　熊平听到公安局局长这几个字，心中一阵狂跳，再联系刚才朱代东所说的“赵大哥”，这位“赵大哥”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熊平以前只认为朱代东只是名普通的干部，没想到他却会与赵金海有这么好的私人关系。在官场，私人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一旦建立起来，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 　　赵金海是什么人？如果拿朱代东与陈树立的关系相比较的话，赵金海与郭临安的关系要深厚和牢固得多。在部队的时候，郭临安就是赵金海的老上级，老战友。到了地方上，郭临安是县委书记，赵金海担任了公安局局长。最近有传闻，说郭书记为了加强全县的治安管理工作，要高配公安局长，赵金海很有可能会兼任县政法委书记，而赵金海也很有可能将成为雨花县有史以来第一个副县级的公安局长。 　　现在看朱代东与赵金海的对话是如此的随意，谈话间还能开开玩笑，这更显示两人有非同一般的关系。熊平再看向朱代东的眼神已经与刚才完全不同，那里面夹带着许多东西，有惊诧、好奇、羡慕，甚至还有一点点忌妒。 　　虽然林业局与公安局都是一类局，但是公检法显然要更有权势些，而且赵金海与郭书记又有那么好的交情，能与赵金海搞好关系，半只脚就算是踩到了郭书记的船上。从这一点说，熊平忌妒朱代东很正常。 　　“算了，你这个请客的主人不在，我们喝起酒来也没什么意思。等这个星期天，我一定抽出点时间，去趟树木岭，到时候再与你喝个痛快。”赵金海交的是朱代东这个人，可不是贪图他那顿酒，如果他想喝酒，一天喝十几二十顿都会有人吃请，但这样的饭局，他一般都是不会去的。 　　“那就说定了，星期天我在树木岭等你。”朱代东笑道。 　　“熊局长，我还得给香山山庄打个电话。”朱代东摁着话筒，不好意思的道。 　　“没关系，尽管用就是。”熊平亲热的说道，不但如此，还给朱代东倒了杯水。 　　朱代东很快便与香山山庄的徐军取得联系，告诉他晚上的不能去吃饭，得马上赶回乡里，匆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虽然刚才他是故意借赵金海的势，从熊平的热情态度上也能看得出来，自己故意点明赵金海的身份已经起到了作用。可总占着一个局长的电话也是不太好的，见好就收。 　　这次来县城，朱代东还真得谢谢袁平的提醒，干好本职工作是本分，但与上级领导部门搞好关系也是必须的。否则以后碰到事情，自己却玩不转，那就是无能的表现。 　　“熊局长，多谢你了，我还有事要赶回乡里，就不打扰了。”朱代东很客气的说道。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哟。现在已经不早了，回树木岭的班车已经走了，你要怎么回去？”能平好像突然想起似的，随口问道。 　　“乡长催得急，只好租个车回去。”朱代东微笑道。 　　“那怎么行？”熊平佯恼道，“你既然是在我的办公室接到乡里通知的，那我就得帮你一把，这样，你坐我的车回乡里。” 　　“这怎么行呢？熊局长工作繁忙，随时都可能要用车的。如果熊局长真要帮我，就帮我随便调一辆车就行，哪怕是农用车也没关系。”朱代东没想到自己的神来一笔，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生产力”，看来在某些场合，总设计师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也是有些不准确的。 　　“我说行就是，就这么定了，我有什么忙的，就是坐车回家，其实走路也就几分钟的事，顺便还可以锻炼身体。小朱，你就不要客气了，再客气可就见外了哦。”熊平坚定的道。 　　朱代东要是再推辞，可就寒了人家的一片心，他只得答应。 　　“对了，这个星期我可能会去趟树木岭，如果你真要感谢我，到时请我吃顿饭就行。”熊平在安排好司机后，亲自送朱代东出门，临上车时，他随口说道。 　　朱代东一听，稍一迟疑，马上喜冲冲的说道，“欢迎熊局长来树木岭视察工作，到时候务必请熊局长赏光。” 　　“小朱，你也别老是熊局长熊局长的叫着，相见便是有缘，以后不是在公众场合，就叫我一声熊哥。”熊平笑呵呵的说道。 　　“熊哥，这个星期你可得来，最好安排在周末，我刚才已经约了公安局的赵金海局长，到时趁着星期天，好好放松一下。”朱代东知道熊平的想法，但他不会说破，这种事可以说是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小刘，这是树木岭的朱乡长，也是我的老弟，你路上千万要注意安排，宁慢也要稳。”熊平又叮嘱了司机一句。 　　“局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朱乡长平安顺利的送到树木岭。”小刘大名刘顺发，部队汽车兵转业，让熊平看中当了他的专职司机。 　　能做领导司机的人，话一般都不会太多，刘顺发的驾驶技术娴熟，这辆桑塔纳小车也很新，很快便到了树木岭乡政府。还没下车，朱代东就看到了在乡政府大门外徘徊的袁平，不时的看着县城方向来的车。看来他真是紧张自己是否回来，见到这辆桑塔纳，袁平一愣，他已经认出了这是林业局熊平的坐驾，以为是熊平来了，连忙迎了上来，走到门边就要给朱代东开门。 　　朱代东哪敢让袁平给自己开门，连忙先他一步把车门打开，人也很灵巧的钻了出来：“乡长，我回来了。” 　　“是你？熊局长呢？”袁平见到朱代东，呆了呆，他完全想不透，朱代东怎么会从熊平的专车里出来。 　　“熊局长没来，因为你催得急，熊局长就让小刘送我回来了。”朱代东解释道。 　　“小刘，辛苦了，去里面休息一下，用过饭再回去。”袁平认识刘顺发，也认识这辆车，透过车窗他看了看，熊平确实没在里面，相信了朱代东的话。但越是这样，他越猜不透熊平的做法。朱代东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就算是自己，也没见他用专车送回来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对不起，袁乡长，我还得马上赶回去，就不多留了。”说完，刘顺发又跟朱代东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踩油门，车子就滑走了。 　　袁平郁闷不已，瞧刘顺发的态度，对朱代东好像比对自己还亲热，难道他分不清乡长与副乡长的区别？要真是这样的话，他这个司机早就干不长了。袁平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意味深长的望着朱代东，看来一切的谜团才在此人身上。 　　“乡长，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心里发慌。”朱代东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看应该是我发慌才对！”袁平冷笑道。 　　“乡长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的工作哪里出现了漏洞？”朱代东明知故问的说。 　　“哼，我问你，纪委常书记的债是怎么回事？曹县长的钱又是什么名堂？”袁平怒斥道。 　　“乡长，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纪委和曹县长的钱都要回来了，我马上就去财政所交钱。”朱代东“恍然大悟”的说道。 　　“你……！！”袁平明知朱代东是充傻装愣，可是自己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些债原本朱代东就说过，不是要不回来了，就是不能去要，可是自己偏偏听信了李金的狗屁主意，想让朱代东把目光从学区转移开来，等个三五日，江崇义的货一到，这件事朱代东就算想追究，到时木已成舟，他也无可奈何。 　　但现在江崇义赌博被抓，三五日能从派出所放出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而朱代东却在县城大肆借用自己的名号催债，到现在袁平也没有想出妥善解决这个严重问题的办法。 第121章 纪委介入 　　张治春接到张长会的通知，要与他谈话时，脚一软，差点就瘫痪在地。他愿意与乡里所有的领导交往，唯独不想见张长会。张长会是什么人？乡纪律委员，下面的人一般都叫他张书记。 　　“张书记，你找我？”张治春来到张长会的办公室，忐忑不安的问。 　　“张治春同志，这次找你来，是就乡里拨给学区的十万元教学器材专款的使用情况做个了解。”张长会轻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找人谈话，没一个是心情好的，因此，尽量不太刺激谈话对象。可他长得黑瘦而且高，脸上也没几两肉，一笑起来，让人感觉比哭还难看，皮笑肉不笑，让人一见之下更加胆战心惊。 　　“张书记，这笔专款，学区是做到了专款专用的。”张治春挺了挺身子，坚定的说道。除了在牌桌上得了江崇义几百块钱的好处外，并没有从中收受其他利益，昨天好不容易赢了一千多，可是还没进口袋，就没派出所没收，反而交了五百块钱的罚款才出来。真要算起来，他在这件事上，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拿的。因此，对于这个问题，张治春自认为还是有些底气的。 　　“你们是怎么用的？买到的东西价格如何？质量怎么样？”张长会问。 　　“张书记，这次学区买的东西价格可能是贵了点，我也向朱乡长汇报过这个问题，可是质量绝对是过得硬的啊，一分钱一分货嘛。”张治春觉得只要自己没拿好处，就算是纪委拿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 　　“哦，一分钱一分货，看来你对这次买的文体娱乐器材和教学仪器很有信心嘛。”张长会冷冷的说道。 　　“事实胜于雄辩，张书记，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啊。”张治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事实胜于雄辩，说得好。我们已经做过调查，江崇义提供的图书给你们的价格不但没有在书的标价上打折，而且他提供的这些图书，还是盗版的！还有那些器材和文体用品，都不是正规生产厂家出来的产品，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分钱一分货？”张长会冷笑道。 　　“不会吧？”张治春其实还真没有看到江崇义的货，因为是李金亲自带来的，而且李金之前也找他谈过话，李金说得很露骨，江崇义是他的熟人，而且这件事袁乡长也是点了头的，学区只能接受。要知道这笔钱到现在还控制在乡里，如果张治春胆敢违抗袁平的意思，恐怕学区永远也收不到那十万元了。 　　“事实胜于雄辩！”张长会把调查的材料摆到了张治春面前。 　　这一刻，张治春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有想到，江崇义竟然会卖给学区这么差的东西，价格你贵点也就算了，质量还这么差，怪不得他出手豪气，敢情是这钱都是这么来的，这狗娘养的王八羔子！ 　　这个黑锅张治春不能背，他也背不起，李金怎么啦，袁平又怎么样？在自己的前途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再说了，张治春也不知道江崇义跟李金和袁平到底有没有交易，为了不让张长会深挖自己的老底，张治春决定丢卒保车。没等张长会多问，他就把与江崇义的交易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张书记，我信错了人啊，原本以为李乡长介绍来的人肯定没话说，结果……哎，差点误了‘普九’验收的大事。”张治春捶胸顿足的说道。 　　“江崇义有没有向你行贿？”张长会问。 　　“没有，绝对没有。”张治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张治春，机会我可是已经给了你，你说出来与我们查出来，结果是大不一样的。”张长会严厉的说道。 　　“政策我是知道的。”张治春没有隐瞒，将与江崇义打了两次牌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张治春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自己这次是晕没吃到，反惹了一身腥。悔不当初啊，李金虽然是老资格的副乡长，与袁平的关系也很深，可是自己的主管领导毕竟是朱代东，学区这么大的事不向主管领导汇报，竟然听信李金这个笑面虎的诱骗，自己这几十年吃的难道不是饭而是屎不成？ 　　纪委这么快就介入了调查，李金所谓的解决办法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江崇义人到现在还关在派出所，连朱代东的面都没有见到，怎么去搞定他？至于把朱代东调开，更是他妈的扯淡。昨天下午袁平亲自在乡政府大门口等候朱代东的事，他可是听说了。这是将朱代东调开么？ 　　张治春忽然想，袁平跟李金不是也想来个丢卒保车吧？在他们眼里，自己肯定是那个可以丢弃的卒子。 　　“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张长会问。 　　“李金向我介绍江崇义的时候，说这件事袁乡长也是点了头的，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张治春原本不想说这件事的，可一想到自己可能成为别人的卒子，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不能把你拉下马，恶心恶心你总可以吧？ 　　“好，我知道了。”张长会不置可否的说道，让张治春对他的谈话签字画押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出了张长会的办公室，张治春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自己现在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在这件事上，自己最多也就是失职失察，背个处分有可能，但学区主任的位子还是比较牢固的，毕竟教育系统与行政系统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凭着这点事，乡里不能免自己的职。 　　自己真是自讨苦吃，站在朱代东办公室的外面，张治春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去的时候，旁边李金办公室的门却忽然打开，袁平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李金。 　　“张主任，出来了？”袁平淡淡的问，张长会找张治春谈话，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 　　“乡长，李乡长。”张治春无奈，只得走过去。 　　“长会同志跟你谈得怎么样？”袁平问。 　　“乡长，外面说话不方便，还是进去再坐会吧。”李金见不远处有人在注意这边的动静，连忙说道。刚才他就是在与袁平在商议这个问题，袁平再次把那个信封带了过来，这次李金无论怎么劝，袁平都不再接收。袁平的郑重其事，让李金很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封检举信么？而且举报的还是张治春，有必要如此小题大做么？ 　　“也好。”袁平转身又走了走去。 　　“张主任，纪委的茶味道如何？”李金给张治春倒了杯水，笑嘻嘻的问。 　　“等你喝过就知道了。”张治春没好气的道，如果不是李金盯着学区的这十万块钱，他会被搞得这么狼狈不堪么？就算树木岭不从教育局订购，派人去市里，价格绝对比教育局的便宜，质量也不会比局里的差，到时赚的中间差价比麻将桌上的那点小钱要多得多。 　　“怎么说话的呢，纪委的茶哪能随便喝？”李金笑骂道。 　　“好了，好了，张主任，说说情况。”袁平不耐烦的摆摆手，昨天他被朱代东气得一佛或在，二佛出世，晚上也没睡好，到现在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张治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件事他原本知道的就不多，只是因为李金打了招呼，他才忍痛割爱把这笔生意让给了江崇义。 　　“看来我们都被江崇义骗了。”袁平静静的听完，沉吟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 　　张治春心中暗笑，袁平这是要撇清与江崇义的关系了，可是现在还来得及么？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让与江崇义废除合同，从新从别处订购，或是直接向县教育局统一订购。”李金说道，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江崇义，现在既然纪委已经介入，再在朱代东身上花心思显然没有必要。 　　“怎么废除？江崇义人还在派出所关着呢？”张治春叹道，而且最要命的是，学区已经付了江崇义二万元的订金，如果废除合同，这笔钱能拿得回来么？江崇义光是昨天就损失了整整三元元，加上以前的投入，如果废除合同，他得亏好几万，这样的事，他会干？ 　　“这件事我来处理，派出所再牛，也得在党委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袁平冷笑道。 　　“可是学区已经付给了江崇义二万元的订金，如果废除合同，这笔钱能拿得回来吗？”张治春急忙说道，现在他只是打了个擦边球，只从江崇义那里“赢”了几百块钱，这样的事，纪委也不会揪住不放。可一旦二万元的订金拿不出来，问题可就严重了。不要说纪委，恐怕就是朱代东，也不会放过自己。 　　对于朱代东，张治春现在只剩下畏惧，前天他跟自己说检举信的事，自己含糊其辞，想蒙混过关，可不到一天时间，江崇义被抓，自己被纪委叫去谈话。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里面未必没有朱代东的影子。朱代东的背后是陈树立，如果陈书记坚决要查处这件事……想以这里，张治春不寒而栗。 　　“我说张主任，这都什么时候了，纪委都叫你去谈话了，还在想着那点订金！”李金讥讽道。 　　“李乡长，如果乡里能弥补学区的损失，那我二话不说。”张治春轻蔑的道。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看看江崇义的态度再定吧。”袁平虽然把那一万元退给了李金，可他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而已，如果在江崇义没进派出所之前，把钱退到了他手上，这件事就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可是现在……哎，时间不等人呐。 　　“乡长，要不我们先把江崇义的罚款交了，反正也是他自己的钱。”李金说道，他也接了江崇义一个五千元的信封，刚才袁平还了一万，正好一万五，可以交清江崇义的罚款。 　　“好，这件事就麻烦你去办一下吧，把江崇义领出来后，你们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善后，要么他把价格降下来质量也要保证，要么，全部退货，订金也要拿回来。”袁平想了想，脸上忽然露出轻松的神情。 　　只要李金去交罚款，自己的一万元就算是还给了江崇义，这件事不管怎么查，自己也有了说辞。 　　袁平的想法很好，可惜他是在李金的办公室说出的这番话，如果他们在外面找个僻静的地方，也许还真能如他的意。而现在，李金去交钱领人，注定是不会成功的。 　　“乡长，事情有点不对啊，派出所的侯勇和出纳都不在，交钱没要人，领人又领不回，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李金就在派出所给袁平打了个电话。 　　“你去找朱代东试试。”袁平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侯勇的做法与上次抓袁明光如出一辙，当初是借口送到了县里，现在直接给来了个失踪。他是想干什么？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袁平心里没了底。 　　“乡长，这好像不妥吧？”李金很是为难，他与朱代东的关系一向就不怎么样，这样的事，人家凭什么帮忙？ 　　“你直接跟朱代东谈，开诚布公的谈，我想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啊。”袁平从这几天这一连串的事上，已经猜出了些东西，如果说这件事要与朱代东没有关系，打死他也不会信的。 　　侯勇在树木岭，除了陈树立的话外，也许就只有朱代东的指示最听得进，就连自己，恐怕也得排在第三了啊。袁平真想不到，朱代东只是给侯家塘村办了个豆腐厂，让侯立华赚了点小钱，侯勇没必要这么给他卖命吧？ 　　直到现在，袁平还不知道朱代东与赵金海良好的私人关系，就像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熊平怎么会拿自己的专车送朱代东回来一样。 　　李金听了袁平的指示，只好满脸堆笑的去找朱代东，让他帮个忙，请派出所放人。朱代东表面上很客气，但坚定的摇了摇头，他也无能为力，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县纪委派来的人已经到了乡里。在与张长会交换过意见后，请示县纪委和陈树立，决定请派出所介入检举信的调查，现在江崇义已经转移到了别处。 　　“你不是眶我吧？县纪委怎么会介入这样的小案子？”李金脸上阴晴不定，迟疑的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常书记对树木岭青睐有加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确定县纪委真的派了人下来，李金也坐不住了，现在他的手心全是汗，想起身上带的这两个信封，就像带了两枚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啊。 第122章 打蛇不死反会被咬 　　听到县纪委来了人，袁平也懵了，他马上想到了常怀庆，而从常怀庆那里，他又看到了朱代东的影子。 　　自从朱代东借调到乡政府开始，袁平就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因为朱代东的档案他看过，实在没什么了不得的。父母都在农民，家里三代没有做官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是雨花县的人，想要在雨花县站稳脚跟，很难。 　　得到陈树立的赏识，那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有，这一点袁平不得不承认，但要想在树木岭混得风生水起，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十年之内，是不可能的。按照他这样的背景，袁平以前给他下过断语，十年内只会待在副乡长的位子上，十年之后，就看朱代东的关系了，如果他在工作上能做出成绩，又能与县里的某位领导亲近，也许还能进一步。 　　但是现在，他在副乡长的位置上才仅仅一年时间，自己好像就有些看不透他了。这次朱代东借着检举张治春的事，打出了一大组合拳，自己刚开始时也是云山雾罩的，直到现在，才看到端倪。朱代东不简单！ 　　在树木岭，朱代东的背后站着个陈树立，这一点袁平早就清楚了的。但是凭他与陈树立这几年的相处来看，这次的事不像陈树立的风格。 　　“朱代东想借着这件事扳倒我，恐怕还不可能！”袁平冷笑道。 　　“那是，江崇义见多识广，应付纪委的调查，应该没什么问题。”李金说这句既像是安慰袁平，也像是给自己打气。 　　“现在我们得化被动为主动，只要缓过了这口气，朱代东，哼……！！”袁平一向比较阴柔，这次却被初入官场的朱代东给阴了，他不服气，更不甘心。 　　“怎么化被动为主动法？”李金问，他之所以能坐稳副乡长的位子，除了紧抱袁平的大腿外，靠的就是他的笑脸，打不还手，骂不不口，死缠烂打。除此以外，他的工作看不出有什么亮点。 　　“为了以防万一，首先要做的便是把江崇义送的钱退回去，你到底收了多少？”袁平问。 　　“五千，真的。”李金肯定的道。 　　“那正好，江崇义的那一万五千元罚款，你一定要交给派出所，无论用什么办法。”袁平咬着牙道，李金的话，他不会怀疑，但也不能全信。如果这钱径直交给纪委，就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可要把这笔钱拿来给江崇义交罚款，可就隐蔽得多，就算到时江崇义松了口，自己也不用担心。 　　“没问题。”李金也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应对妥当，有惊无险。可要是举措失当，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李金再次去了派出所，可是现在江崇义的人都不在了，派出所哪会收他的钱？幸好江崇义的老婆赶来了树木岭，她在树木岭也只认识李金，因此就找到了他，想请李金给想想办法。 　　李金问他，派出所要罚款三万元，你把钱带来了没有？江崇义的老婆哪有那么多钱啊。江崇义虽然有钱，可江崇义掌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她手里也就几千块钱的家用钱，加上自己平时省下的私房钱，也就一万多一点。 　　李金趁着这个机会，就把那一万五千元钱“借”给了江崇义的老婆，还让她给自己打了收欠。办好这件事后，李金兴冲冲的给袁平作了汇报，袁平听了，眉开眼笑，大夸李金脑子活，会办事，这下两人就都进入安全期了。 　　“乡长，现在就只剩下一件事了。”李金笑眯眯的说道。 　　“那件事我心里已经有数，下个星期一，乡政府的碰头会上，调整朱代东的分工。”袁平使出了杀手锏，调整副手的分工，他这个乡长是有这个权力的，就算是陈树立力挺朱代东，恐怕也得尊重自己的意见吧。 　　“今年的‘普九’可是县长亲自抓的大事。”李金“善意”的提醒。 　　“这你就错了，‘普九’再热闹，也没我们树木岭什么事。”袁平说道，树木岭的情况，县里也是很清楚的，“普九”验收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让树木岭扯全县的后腿？而且真要是这样的话，也太明显了吧，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对了，还有件事，明天林业局本来是准备派个科长下来检查工作，但是刚才突然通知，熊局长将亲自来。”李金分管林业，林业局的通知一下，办公室马上就通知了他。 　　“林业站没出什么事吧？”袁平疑惑的问。 　　“没有，哪能出什么事呢。”李金哪里知道，熊平来树木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朱代东也。 　　“那就接正常接待便是，陈书记如果有时间，就让他去接待。”袁平并不是不想与县里的这些部门头头搞好关系，但他的酒量并不怎么样，而陈树立在这一点上比他要强得多，只有那些不怎么喜欢喝酒的领导下来，他才会主动去接待。因为这事，他也很头痛，在酒桌上谈事，比在办公室要容易得多，特别是喝了酒后，就更加轻松，喝过几次酒后，关系也会更亲近。可就算明白这一点，袁平也只能望洋兴叹。 　　而且现在袁平也没有这样的心情，朱代东敢挑战自己，那就要让他付出代价。现在就算是县长来了，袁平也不会有太大的兴趣。 　　袁平与李金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可是哪里知道，就在树木岭乡政府就有一个怪胎，他们所商议的第一个字，都没有逃过朱代东的双耳。说真的，朱代东一开始还真没有想要针对袁平的意思，只要他让江崇义表现得像个正常的生意人，哪怕是价格稍微高一些，他也未必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朱代东低估了斗争的残酷性，虽然他与袁平之间并没有动刀动枪，但是现在不亚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如果袁平顺利过关，自己的工作将会调整，而且时间就在下个星期一。如果袁平强势要求，陈树立也是不太好帮自己说话的。袁平要找自己的过失，有的是说辞。可笑自己还在傻傻的等着江崇义与学区解除合同，根本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件事，自己已经把袁平死死的得罪了。 　　朱代东从自己锁着的柜子里最下面一层翻出个笔记本，这是朱代东的秘密，自从他拥有神奇的双耳之后，对于乡政府发生的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就以一种特别的方法记录在案。虽然朱代东的记忆力惊人，可是如果有记录，他要回忆起来就更加方便，也不会有任何漏洞。 　　将需要的材料整理好后，朱代东亲自去了办公室，把材料打印出来，这是他亲手办手，除了他自己外，任何人也不知道。把底稿和电脑里的资料全部删除后，朱代东看着这薄薄的五六页材料，又复印了几份备用。 　　打蛇不死反被咬，朱代东不想等到自己的工作被调整后，再去反击。就像袁平所说的那样，要化被动为主动，自己这样的背景，以后想要再在袁平手下干事，恐怕什么事都别想干成了。 　　县委、县政府、县纪委、常怀庆、陈树立、张长会突然都收到了一封举报树木岭乡乡长袁平的举报信。上面并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全部是证据，确凿的证据。从两年多年开始，袁平在办公室、乡政府的宿舍楼里，收到的钱，包括数目，什么人送的，谈了些什么话，列举得非常详细，这其中也包括了江崇义送的那一万元。而袁平这两年多收受的钱物，不包括那些烟、酒之类的东西，光是现金，这封举报信里列举出来的就有十多万，这可算得上是个大案了。 　　以至于所有收到这封举报信的人都以为，这封信只能出自袁平，或是那些曾经给他送过钱物的人之手。 　　但仔细一起，又觉得想不通，袁平绝对不会干出这种自毁长城的蠢事，而那些行贿人，有一二个举报是可能的，但所有的行贿者，好几十人都联合起来，并且把与袁平的谈话都写出来，这样的事，也是不可想象的。 　　但不管怎么样，只有举报信里的内容是真的，谁也不会把精力花在举报人的身上。因为事关重大，证据确凿，县委书记郭临安、县长王力军、纪委书记吴燕群紧急进行了磋商。最后决定，让纪委副书记常怀庆秘密前去树木岭，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 　　因为陈树立和张长会也收到了举报信，因此，常怀庆去树木岭的事，除了这两人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清楚。至于袁平，此时满脑子的就是星期一乡政府例会上，自己该如何提出调整朱代东分工的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这个乡长似乎快要当到尽头了…… 第123章 除恶务尽就是行善 　　常怀庆来树木岭甚至都没有坐纪委的车子，在树木岭，出现一辆小车就会引人注目，何况还是纪委的车，恐怕刚才树木岭的地界，就会被传开来。当他下了班车之后，也没有进树木岭乡政府，在来树木岭之前，他就给陈树立打了个电话。 　　陈树立告诉常怀庆，他已经在乡政府斜对面的计生委的二楼安排几间房，进出计生委的人很多，常怀庆到时需要谈话的对象不少，在计生委不会惹人怀疑。走到计生委的二楼，右边是两间检孕室，端头有个卫生间，左边加装了个铁栏门，里面是计生委的机房和资料室，现在被腾出来，当成纪委的办案地点。 　　来计生委的人确实很多，但会上二楼的不多，就算上了二楼，也只是去右边的房间，左边加了铁栏门，外人是进不来的。常怀庆看了看地形，对陈树立的安排很是满意。在这里，只要有人送饭来，人住在这里再长时间，也不会有人知道。 　　当得知是由自己来查这件案子时，常怀庆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难度，毕竟袁平也称得上名老资格的乡长，想要撬开他的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当他看到那封举报时，就知道这件事变得简单了，甚至可以说是轻松。如果举报信上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就省了一个最重要的步骤：取证。而凭他多年工作的经验，他从看到举报信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这封信上说的内容是真的。上面列举的材料实在是太翔实了，任何人都不能这样的铁证面前狡辨。 　　常怀庆敲了敲铁门，很从快里面的房间内伸出个头，是才到树木岭不久的纪委干部吴震。见是常怀庆，连忙小跑着出来，轻轻开了门。 　　“常书记，你来的可真快。”吴震随手把门关好，轻声笑道。 　　“郭书记亲自拍板，我能来得不快吗？怎么样，进展如何？”常怀庆问，吴震是纪委案件审查室的干部，纪委的后备干部，也是他的得力干将。上次他带着吴震去办一名干部的“两指”，吴震可是出了大力的。 　　很多人都知道纪委有“两规”也叫“双规”，就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待所有的问题。但是听说过“两指”的人不多，其实这是针对非党干部的。所谓“两指”，就是是监察机关在调查中发现了某党外干部有违法违纪行为，并掌握了确凿证据，而违纪者拒不交待问题。这时，监察机关将情况向上级报告并批准后，责令被调查对象（涉嫌违纪者）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场所交待所有问题。 　　“两规”和“两指”其实是一回事，只是针对的对象不同。对违纪党员干部叫“两规”，对违纪非党干部叫“两指”。 　　“已经叫了一名行贿人来问话。”吴震回答道，顺便也把这里的基本情况介绍人一下，计生委的机房当成了办公室，里面有部电话。另外资料室当成休息室，摆了三张行军床，最端头的一间房是临时审问室。 　　“走，去看看。”常怀庆说道，在吴震的带领下，到了最端头的审问室，此时张长会正在问话。 　　“刘俊，我问你，去年八月二十六号，你干了什么事？”张长会问。 　　“我没干什么事啊，没偷也没抢，真是啥也没干。”刘俊委屈的问。 　　“你真要是偷了抢了，就不是我们找你，你手上也会多副拷子。我提醒你一句，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去了袁平的家里？”张长会厉声问，在房间的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绒布，而且房间也在最端头，房间的密封性也很好，在里面说话，倒不用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甚至就连站在门外的常怀庆也得仔细聆听才能听清里面的说话声。 　　“哦，你说的这事啊，隔了这么久，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当时我就是提了两条烟和两瓶酒，没别的东西啊。”刘俊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的烟里就没有动点什么手脚？”张长会冷笑着问。 　　“烟是从供销社买的，如果是假烟，那也不是我的事。”刘俊看到张长会的笑容，活像白日见了鬼，加上心虚，被吓得心惊肉跳。 　　“刘俊，你是真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还是假不知道？如果是假烟，轮得到我们来问你话么？说说烟里钱的事。”张长会冷笑道，“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可是狡辩，自己考虑后果！” 　　从张长会准确的说出日期和时间，还有烟酒的事后，刘俊就知道不妙。他是个包工头，去年为了揽到乡政府的装修工程，给袁平送了四千元钱，后来工程果然顺利到手。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还是被人翻了出来。 　　“怎么，还要我提醒你？再提醒，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张长会冷若冰霜的说道。 　　“我说，我全说。”刘俊哪里还敢抵赖，人家什么情况都知道了，甚至连烟里放了钱也清楚，再不说，不是与自己过不去么。 　　“吴震，这次办案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度吧？”常怀庆回到机房之后，随口问。 　　“常书记，我敢肯定，这肯定是我办过的最顺利的案子之一。举报信上把什么都说清楚了，其实他们说与不说，都已经能定案。”吴震笑了笑道，在他看到举报信后，表情与常怀庆差不多，这哪里是什么举报信哟，简直就是本证据账本，时间、地点、人物、钱物，甚至就连谈话内容都清清楚楚，如果还查不出来，除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外，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自残办法。 　　“程序还是要走的，只是可以走的快一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案。”常怀庆现在对于袁平的案子其实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县里之所以会派自己来，主要是表明一个态度，对袁平案的重视。其实有了这封举报信，纪委任何一个人都能办得漂漂亮亮，甚至交给张长会，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今他感兴趣的反倒是这个举报人，需要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拿到这样翔实的证据啊。而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风声，袁平在树木岭的风评如何他不知道，但县里领导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现在这举报信一出，有几个领导都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吴震，你去审问室问一下那个刘俊，在此之前，特别是近期，他有没有把向袁平行贿的事告诉过别人。”常怀庆说道，对于举报人的身份，纪委就算是查出来，也是要保密的。常怀庆只是好奇，顺便查一下，如果能查出来，他非常想见见这个人，如果是党员干部的话，他很乐意把这个人调到纪委，这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这封举报信不可能出自袁平之手，只有从那些行贿人中找线索，或许是他们中的某一个，甚至是某几个，也有可能是与他们所有的人都有过交往的人。 　　吴震很快便回来，“常书记，刘俊说，这件事他连自己老婆也没有告诉，真是奇了怪了。”吴震明白常怀庆的意思，但是去问了之后，这件事又进入了死胡同。 　　“不可能吧？举报信里可是连刘俊与袁平的谈话都有，如果他没告诉别人，那举报人怎么就知道了？”常怀庆也是头雾水。 　　“要不您去问问？”吴震就刚才这个问题，仔仔细细的问了好几遍，他办事稳妥，滴水不漏，再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 　　“算了，再问问其他人吧。”常怀庆摆了摆手，毕竟调查举报人不是他的本职工作，本末倒置的事可不能干。 　　刘俊被暂时送到了派出所看押起来，在没有结案之前，他暂时不能离开。接下来被问话的是一个叫袁宜钧的，还是袁平的远房亲戚。这次常怀庆决定亲自问问，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办起案来，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轻松，简直就是悠闲自在。 　　“你叫袁宜钧？是干什么的？”常怀庆问。 　　“做点木材生意，小生意。”袁宜钧国字脸，浓眉大眼，脸色红润，两只眼睛很有神，说话间就拿出盒烟给常怀庆敬烟。 　　“谢谢，我有。今天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点情况，前年的九月十六日，你是不是去了袁平同志的家里？”常怀庆问。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怎么啦？”袁宜钧不解的问。 　　“当时你去干什么？”常怀庆问。 　　“哦，我跟袁乡长是远房亲戚，那天去他家就是串个门，对了，还提了只猪肚。”袁宜钧在说到猪肚时，眼里闪过一道神采，被常怀庆准确的抓住了。 　　“哦，就这样？没跟袁平同志谈些什么事？”常怀庆问。 　　“没有，就是拉拉家常，我是做生意的，当然也希望袁乡长能照应一二，这年头，木材的原料很紧张，想请他帮帮忙。”袁宜钧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掌握一某些情况，因此说的基本上属实。 　　“那你有没有说过‘肚里有货’这句话呢？”常怀庆突然冷笑着问。 　　袁宜钧夹着烟的手一松，烟头掉在了地上，当时他在猪肚里装了两千块钱，这才提醒了袁平一句，当时好像没有外人在场啊，怎么现在纪委却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浑身如绵，惊愕失色的望着常怀庆…… 　　拿下袁宜钧是轻而易举的，常怀庆并没有什么成就感。而且令他稍稍有些苦闷的是，袁宜钧关于这次行贿之事，也是天知地知他知袁平知，到底是谁会清楚得这么详细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将所有行贿人问完话，常怀庆也没有得出答案。 　　仅仅一天半的时间，所有外围的调查就全部结束，常怀庆分别给郭临安、王力军、吴燕群做了电话汇报，他说，袁平一案，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可以正式立案。县委县政府和吴燕群都作了相同的指示，马上下面接触袁平。而县委县政府也正式给树木岭发文，撤销袁平树木岭乡党委副书记的职务，建议乡人大立刻召开大会，免去袁平树木岭乡乡长职务。 第124章 朱代东的关系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乡政府绝大多数对于袁平被突然免职都感到不可思议，之前可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袁乡长难道要到别地去任职了吗？接下来更让他们惊耳骇目的一幕又发生了，袁平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袁平的政治生命已经终结了。 　　在县里新的任命没有下来之前，陈树立是书记乡长一肩挑，因此林业局的熊平在周末来树木岭视察工作时，陈树立只能去陪同。林业局是一类局，一把手下来，书记、乡长至少得有一人陪着，现在袁平已经被免职，陈树立就只能顶着。 　　原本作为主管林业的副乡长李金也是要作陪的，但是今天在好再来却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倒是主管文教卫生的朱代东站在熊平的左侧，给他倒着酒。李金因为受贿五千元，处分虽然还没有下来，但至少严重警告是跑不了的。 　　李金现在就像只过街老鼠，像这样的人，就算陈树立让他作陪，熊平也会生气的。官场上的准则是，墙倒众人推，熊平与李金的关系只能说一般，很一般，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拉李金一把。何况按照惯例，李金的工作恐怕很快就会被调整，林业方面是不是还归他主管，还二说呢。 　　“熊局长，欢迎你来树木岭视察工作，我代表陈书记敬你一杯。”朱代东在酒桌上坐来就没有怕过谁，虽然熊平和陈树立都是号称能喝，但那是在别人面前，像他们这样的酒量，朱代东可以应付一打。 　　“小朱乡长，你这话说得可是有些不妥，你们陈书记就在这里，怎么还要你代表呢？”熊平笑吟吟的说道。 　　“好，这杯酒我干了。”朱代东一扬脖子，二两树木岭酒就下了肚，他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熊局长，我敬你一杯。” 　　树木岭酒已经正式上市，因为前期的广告十分到位，销售非常火爆，现在树木岭酒俨然成为树木岭的一张名片。熊平甚至特意要求，到了树木岭就要喝树木岭酒。 　　“好，爽快。”熊平笑道，他刚才只是打趣朱代东，对方的酒量怎么样，他还不知道，但这酒品着实不错。 　　陈树立在一旁本想为朱代东圆场，没想到熊平还是跟朱代东喝了一杯，刚才的对话倒显得两人之间的随意。陈树立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样，他不清楚，朱代东怎么就与熊平搞好了关系，而且看样子，这关系还不一般。 　　因为朱代东的缘故，这次的酒局气氛融洽，席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熊平来树木岭，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出现宾主尽欢也在情理之中。散席的时候，熊平与陈树立都有些微醉，朱代东建议熊平在树木岭休息一晚，反正明天是星期天，熊平愉快的答应了。 　　“代东，熊局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招待好。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能回去。”陈树立醉眼朦胧的说道。 　　“代东，你也不要特别招待我，给我安排间房，休息一下即可。”熊平等陈树立走了之后，说话也利索了许多，敢情这位刚才有点做作，怪不得朱代东刚才觉得有些耳鸣呢。 　　“熊哥，房间早就给你安排好了。”朱代东笑道，熊平愿意亲近他，朱代东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出了好再来后，熊平让司机刘顺发回去，明天下午再来接他，这个周末他不想被人打扰。安顿好熊平后，朱代东来到陈树立的办公室，陈树立是真的有些醉了。朱代东随身携带的葡萄糖和小沙轮一直都没有丢，划开了两支。喝了两支葡萄糖后，陈树立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闭着，但朱代东知道，现在他还没睡着。 　　“书记，下午要回县城么？”朱代东问，熊平已经答应留下来，明天赵金海也会来，甚至再带个把人来也有可能，对此，朱代东已经有了安排。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请陈树立参加，毕竟他爱子的大名，朱代东是如雷贯耳。 　　“有事？”陈树立揉了揉太阳穴，没有睁开眼睛。 　　“熊局长要明天才会离开，而明天我也约了公安局的赵局长，准备到大山村去打猎，放松一下，如果你有时间，能否回来一趟？我的资历跟人家可是差一大截呢。”朱代东想了想，这件事不应该瞒着陈树立，不管他来不来，都应该跟他打个招呼，相信陈树立比自己更会判断。 　　“赵金海局长？”陈树立眼睛猛的睁开，怪不得熊平会跟朱代东这么亲热，看来他也知道了赵金海与朱代东的良好关系。 　　“没错，上次去县城准备请他喝酒来着，后来着急赶回来就失了约，准备明天补上。”朱代东说道。 　　“代东，你行啊，敢爽金海局长的约。”陈树立乐陶陶的说道，朱代东的脑壳现在已经开了窍，他是个聪明人，只要不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前程一片光明啊。 　　陈树立跟赵金海一样，是转业军人，一听打猎，还真有点手痒：“多年没摸那玩意儿了，手恐怕早就生了，我可告诉你，熊局长也是军人专业，枪法好着呢。去了会不会丢脸？再说这年头能打啥？” 　　“书记，你至少还摸过那玩意儿，我可是碰都没有碰过，我还想看你大展身手呢。大山村的情况你还不了解？打狼、打狍子不可能，但野兔、山鸡有的是。而且现在用的又不是步枪，猪枪讲究的又不是准头。”朱代东知道陈树立动心了，连忙劝道。 　　“可我答应晚上回去陪儿子的。”陈树立微微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关系，晚上你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或者直接跟赵局长一道过来，不就行了？”朱代东笑道。 　　“也好，就这么定了。”陈树立对朱代东现在是越来越满意了，现在袁平被免职，树木岭的乡长之位不可能长时间空着，朱代东在能力和学历上都没有问题，就是太年轻，对很多人而言，年轻是个优势，可现在对朱代东来说，年轻则意味着经验不足，这事有难度啊。可这事也不是绝对的，现在朱代东不就在操作这件事么。 　　第二天赵金海一大早就带上陈树立往树木岭赶，没带司机，自己驾车。到了树木岭后，接上熊平和朱代东，一块儿去大山村因为没有外人，这次的打猎好像有了某种秘密性，自然而然的，坐在车里的四人，关系就拉近了许多。 　　赵金海、熊平、陈树立三人都是转业军人，说起部队的事，三人就有聊不完的话题，这样的话题，在平常的交往中是不会有出现的。而朱代东也在期间插科打诨，一路上，车里时常会飘出爽朗的笑声。 　　到了大山村，马明义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他这个村支书得尽力接待好。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山村的村支书马明义，这位是公安局的赵局长、林业局的熊局长。”朱代东介绍道。 　　“朱乡长，枪我可是给你找来了，可你没说会来个公安局长啊，要是被他收走了咋办？”马明义悄悄把朱代东拉到一旁，嘀咕道。国内对枪支的管理是很严的，就算是猎枪，私人也不能随意收藏。 　　“放心，不会有事，出了事算我的行了吧？”朱代东没好气的道。 　　“我当然是相信朱乡长你了。”马明义有了朱代东的保证，马上喜笑颜开的说道。 　　“中午就吃全羊宴，这是二百块钱，酒我们自己带了。”朱代东掏出二百元塞给了马明义，而酒也是他在酒厂买的批发价，现在树木岭酒的批发价比原来的精品老白干足足贵了三倍，当初定这个价格时，还是朱代东拍的板，树木岭酒走的是中档白酒的路子，现在有了知名度，价格也得跟着水涨船高才行，要不然酒厂哪来的利润？就算是这样的价格，其实也不贵，一瓶才四块五毛钱。 　　“朱乡长，你这不是寒碜我吗？现在还能跟你要这个钱？”马明义这次跟着朱代东可是赚了四万多，朱代东不要说来吃只羊，就是一年三十五天，天天来吃羊，他也供得起了的。 　　“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不收，以后我可不来了。”朱代东佯恼道。 　　“好吧。”马明义其实也知道，朱代东不会占这个便宜，以前他拿工资时都是自己掏腰包，现在他不差钱了，更加不会占这种小便宜。 　　猎枪朱代东只让马明义准备了三杆，他负责为领导们服务，但朱代东没想到，他服务服务着，就成了他们的观察员，在熟悉了猎物们发出的声音之后，朱代东就像一台声纳仪一样，随时给他们指引着方向。 　　这次狩猎的收获很大，就连马明义看到那一长串的野兔和山鸡后，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要知道，就算是大山村的老猎人，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收获啊。 　　而赵金海、熊平和陈树立则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手舞足蹈、眉开眼笑。他们高兴的不是打了这么多猎物，而是心情得到了彻底的放松，这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收获。 　　而朱代东也收获不少，只是他的收获更多的无形的。 第125章 关系的能量 　　要进步，就得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如果说朱代东对那个空悬的乡长之位没有兴趣的话，那是假的。要是一年前，甚至是半年前，他都不会心动，因为他的资历还不到，但是现在他担任副乡长有这么长时间了，可以争一争。拿什么来争？关系只能用在竞争的关键时刻，而现在，自己需要的是成绩，而“普九”检查就是一次机会。 　　朱代东曾经向陈树立保证过，树木岭的“普九”一定会合格，现在树木岭的硬件已经基本过关，校舍的改建、文体器材、图书仪器都陆续完成到位。而软件方面的升学率、辍学率，老师学历达标率，也是有办法想的。 　　朱代东当然不希望造假，但是对于升学率他是没有办法的，那已经是历史，稍微改动一下也无所谓。但对于辍学率和老师的学历达标率，却需要拿出具体的措施。树木岭的辍学率之所以居高不下，主要原因是因为贫穷，家长负担不起学费。男孩子还好些，女生的辍学率非常高。 　　朱代东让张治春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数字，因为要想实现辍学率和老师的学历达标率，涉及到的都有一件事：钱。 　　张治春这次没有被免职，但背了个行政记过处分，这可是要记录在档案的，估计张治春近几年的心思都只能放在学区，想去教育局蹦达一把暂时还不可能。但这样的结果对于张治春来说已经是殊为不易，如果不是他跟张长发第一次谈话，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恐怕处分还要重。 　　对朱代东的指示，张治春再也不敢怠慢。虽然袁平被免职真正出力的可能不是朱代东，但是他清楚，朱代东绝对在里面出了力，甚至充当了急先锋的作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区主任，跟袁平都差得远，何况就算是到了袁平那一步，也只有被免职的份。 　　朱代东要真正的数据，张治春花了两天的时间，亲自去把全乡的中小学全部跑了一遍，回来后，两人计算，如果要把全乡的辍学率降低到能通过“普九”验收的标准，光是学费就要垫付五万元。 　　你可别指望那些学生家长能出得起这笔钱，你也别跟他们去谈什么九年制义务教育，他们就只认一个理，没钱。因此，要让这些失学生重回课堂，只能减免甚至是全免他们的学费。 　　“教师的学历达标情况呢？”朱代东这段时间天天看“普九”方面的资料，对于那些繁琐的数字、条例，现在他都能倒背如流。 　　“不太理想，全乡的代课老师和民办教师占的比例相当高，而这其中，初中毕业的又占了将近一半，有教师资格证的，寥寥无几。”张治春看着沉静如水的朱代东，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师的学历达标情况，跟他可有不少的关系，毕竟这一块归他负责。 　　“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朱代东的眉头已经紧紧蹙起，树木岭的底子薄，可他也没想到，竟然会薄到这个地步。 　　“办法有两个，省钱的办法是造假，费钱的办法是集中培训，统一考试。”张治春吞了吞口水，说道。 　　“如果集中培训，统一考试，时间来得及么？费用大概有多少？”朱代东问。 　　“时间倒是来得及，老师们也愿意考个教师资格证，没有这个证，代课老师想转民办教师很难，民办教师要转公办教师也不可能。我估算了一下，如果要让所有的教师都参加培训，费用至少要三万元。”张治春说道。 　　“这些费用你们学区能不能承担一部分？这是关系教师们自己的事，他们也应该承担一部分吧？”朱代东说延，不要小看只有区区八万元，可现在朱代东还没有想到从哪里去要钱。陈树立对“普九”验收的事并不关心，因为他清楚，验收的事是轮不到树木岭的。想要让他出这笔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朱乡长，学区哪里有钱啊，那些代课老师和民办教师的工资本来就不够，估计让他们出这笔钱，也是够呛。”张治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老实话，在相当一部分学校，代课老师和民办教师都是学校的主力军，甚至有些人还是学校的教学骨干，只是他们既没身份也没资格，待遇上自然就与公办教师要差一截。 　　“能不能从教育局想点办法？”朱代东突然眼前一亮，树木岭学区的正经主管部门可是教育局，经费不足的问题，也可以找上级领导部门嘛。 　　“朱乡长，局里的经费是有，可我们树木岭不是重点，想要局里拨款，很难。”张治春说道。 　　“只要有经费就能想办法，不争取怎么知道有没有？但以什么名义要钱呢？”朱代东虽然是教师出身，可他只干了一个学期，对教育系统的很多条条框框都不清楚。 　　“每年上面会给各县一笔危房改造款，由局里分配到各乡镇，我们今年的危房改造可是花了大本钱的，用危房改造款的名义就不错。”张治春说道，去年教育局新换了局长，他也不熟，没路子可是要不到钱的。越是贫困的地方，越难争取到钱，因为上面要看到成效，贫困地区出成绩可能很难的，就算拨个十万八万下来，也是盐撒进了河里，没什么效果。 　　“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教育局好像新换了局长吧？”朱代东高兴的道。 　　“没错，是原猴子山乡的党委书记吴震。”张治春说道，原本唐涛是要力争这个位子的，可是随着三打书记王文虎的落选，唐涛是赔了女儿又没争到位子。 　　“吴震？”朱代东听了这个名字感觉很耳熟，细想一下才发现，上次纪委派到树木岭的那名干部也叫吴震，只是知道纪委这个吴震来了树木岭的人很少，朱代东恰好是其中一个。 　　吴震上任教育局之后，还没来过树木岭，因此，朱代东与他并没有什么交往。现在树木岭想要从教育局拿到钱，就绕不开他。闲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效果可不会太好。但是朱代东还是想试一试，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再从乡里想办法。 　　朱代东与吴震通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朱代东半开玩笑并责问的说，吴局长看不起树木岭乡，上任这么久后，也不来树木岭看看。 　　吴震上任之后，要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普九”验收，那些条件好，有希望通过验收的乡镇他是经常跑，但是树木岭还真是一次也没来过。因此，被朱代东一激，也只能在电话里打哈哈。 　　“既然吴局长太忙，我想哪天向局长当面汇报一下树木岭的工作，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朱代东笑着说道，为难别人一次就可以了，不给个台阶下，这个“佛脚”抱不抱得住都是个问题。 　　“那行，明天我就在局里，到时来我办公室谈吧。”吴震说道。 　　第二天朱代东就去了教育局，看到教育局大门前依旧的台阶，朱代东感慨万端。如果不是那年在这里摔了个跟头，恐怕现在自己还在树木岭中学教书吧。这一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让自己看到了另外的一片天空。 　　朱代东向吴震汇报了树木岭的“普九”方案和进展情况，朱代东本是教师出身，口才颇佳，再加上记忆力超群，对“普九”的各种数字和条例是信手拈来、滚瓜烂熟，说到后面，他完全不用看材料，却是说得丝毫不差。 　　朱代东露的这一手让吴震马上忽略了他的年龄，他在这么多乡镇检查过工作，还没有发现哪位主管领导能把数字和条例记得这么清楚的。就算是他自己，对于这些枯燥乏味的内容，也是头疼得很。 　　中午朱代东请吴震吃饭，没在县城，去了香山山庄。酒能增进感情，拉近距离，半斤酒下肚，吴震就与朱代东彻底熟络起来。而朱代东也开始倒苦水，大讲树木岭的实际困难，当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要钱，而且打的还是危房改造款。 　　“老弟，我也不瞒你，危房改造款确实有，走的是财政款，教育局虽然有自主权，但也要被财政局分走一杯羹，你们树木岭虽然在‘普九’上做了不少工作，可是全县哪个乡镇不缺钱啊。”吴震已经有些明白朱代东的来意了。 　　朱代东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纠缠，再说下去，这顿酒的气氛就要变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近感立刻就会荡然无存，这种得不偿失的举动，朱代东是不会做的。 　　看到朱代东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且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吴震对朱代东的好感又增加了几成。 　　“吴局长，下个月县里有教师资格证的考试，到时能不能向我们树木岭倾斜一下？农村的许多教师，因为没有这个资格证，转不了证，提不了级，而且现在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教学上，在文化上就要稍略微差一些。”朱代东又提了个吴震能拍板的事。 　　对于这件事，吴震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朱代东是很有诚意的，他总不能一而再的拒绝别人吧。 　　结账出来后，在大厅里朱代东遇到了熊平，两人很亲热的聊了几句，熊平问朱代东的来意，朱代东说了。 　　“代东，要不要我帮你一把？”熊平乐呵呵的说道，如果是别人，他还真没办法，但是吴震却是欠过他人情的。 　　“真的？那就太谢谢熊哥了。”朱代东哪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会在这里，喜出望外的说道。 　　“自家兄弟不说二家话。”熊平拍拍朱代东的肩膀，笑道。 　　吴震看到熊平与朱代东很亲近的样子，心里也很诧异，熊平没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这个朱代东啊，而朱代东刚才也没说起过熊平，如果两人有一个对自己说了，刚才用得着抹朱代东的面子么？ 　　看到熊平只是把自己再次介绍给吴震，后者马上就改了口，说树木岭可以立一个项目。 　　虽然朱代东并不知道吴震欠了熊平什么样的人情，但是他再次体验到了，关系是可以转化为生产力的这一官场定律的正确性！ 第126章 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张治春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只是去了解一趟教育局，就拿了一笔危房改造款，项目定在大山村，一共十二万元。直到朱代东说，这钱最多明后天能到乡政府的账上，他还是傻傻的站在那里，完全不敢相信。 　　“张主任，你是不是嫌钱少了？”朱代东笑眯眯的问，如果不是因为碰巧遇到熊平，自己这次可以算是无功而返。 　　“不，不，哪会嫌钱少呢，朱乡长，我是觉得这钱太多了。”张治春醒悟了过来，连忙说道。 　　“谁还会嫌钱多？再说了，这点钱也不算多呀。”朱代东笑了笑，早知道熊平的能量有这么大，自己在香山山庄时，就应该早就把他拉来一起喝杯酒。在香山山庄时，他其实早就听到了熊平的声音，见他也在应酬，就没有打扰他，看来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嫩。 　　其实这笔钱原来陈树立也是没打算全部给学区的，乡里对上面拨下来的钱，历来的惯例就是雁过拔毛，不要说危房改造款，就是扶贫款、救济款也是照扣不误。但是现在，因为朱代东把树木岭的外债讨得基本上差不多少了，乡里账上现在的资金高达百万，陈树立也没在乎扣这一二万的。 　　而且这事现在是归朱代东主管，虽然陈树立对“普九”验收不以为然，可是看到朱代东热心，他也不想做扯后腿的事。上次朱代东主动约他与赵金海、熊平一起打猎，那次陈树立的收获也不小。自从王文虎落选后，他在县里的根基就没了，现在跟赵金海、熊平搞好关系，虽然还不至于马上又抱上粗腿，可至少门路比原来宽了很多。 　　不要看陈树立在树木岭是一言九鼎，可在县里，却说不上什么话，一来树木岭的各项工作都在后面，二来，县里也没有挺他的人。现在陈树立去县里开会，腰杆早就悄悄地弯了许多。 　　朱代东去一趟教育局，就要回来十二万，陈树立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吴震良心发现。树木岭的情况早就摆在那里，瞎子都能看到，张治春就没去县里跑过？可为什么一分钱都拿不回来，而朱代东只是去一趟，马上就要回来了十二万呢？这不但是个能力问题，而且还有个关系问题。虽然朱代东在县里认识的人不多，可个个都是要害部门的人。 　　现在朱代东热火朝天的搞“普九”工作，陈树立对他只有支持，甚至如果朱代东开口，乡里也会再拨一笔钱投到这里面来。 　　“朱乡长，你是不知道，树木岭从我知道以来，还从来没有一次从县里拿过这么一大笔钱的。”张治春感叹道，自己也算在教育系统混了十几年了，可是与朱代东一比，这差距就明显了。人家随便去趟县城，就让吴局长松了口，自己跑断了腿，也不见有这样的效果。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副乡长，而自己这个学区主任都差点没坐稳。 　　“那你就要加把劲了，上面下来的钱，给谁都是给，我们树木岭穷，就更要多向上面伸手。对了，吴局长还答应，在今年的教师资格证考试时，向我们乡倾斜一下，你多做点准备。”朱代东又说道。 　　“真的？朱乡长，我代表乡里的那些老师感谢你。”张治春惊喜万分的道，这件事他也去局里跑过，找过几个副局长，也向吴震作为汇报，但都是含糊其辞，而朱代东却给自己带来了准信。 　　这十二万元，学区拿了八万，五万拿来给辍学学生够学费，剩下的三万让没学历和资格的老师去培训学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相应的证书和资格证。而最后的四万，才真正投到危房改造中去，其中大山村拿了三万，剩下的一万分给其他各个需要改建的村子分。这笔钱不多，像大山村的校舍要完全重建，其他各村的校舍修建都是笔大开支，但这至少表明了乡里支持的态度。讲支持光在口头上是不行的，得拿出实际行动来，虽然朱代东给他们的钱不多，可是各个村支书却都很感动，哪怕有些村只收到几百上千元。 　　大山村的三万元是朱代东亲自送去的，大山小学的教学楼已经上瓦了，上次来打猎时，朱代东看到才刚建了一层，这比朱代东预想的速度要快。马明义刚开始很拖沓，但真正干起事来却很利索。 　　朱代东在村口的时候就知道马明义在学校的工地上，大喊了一句，马明义从后面走了出来，两只鞋脏兮兮，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泥点子。看到是朱代东，马明义的脸上露出笑容，伸伸手，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的说：“这手脏的，还是别握了吧？” 　　“你在当小工？”朱代东讶然的问。 　　“反正也是闲着，来帮帮忙。朱乡长来有事？”马明义一笑，脸上的皱纹像沟渠网。 　　“来看看工程进度，还顺利吧？”朱代东随着马明义往村委会走，随口问道。 　　“欢迎朱乡长来检查工作，学校马上就要完工，现在已经很顺利了。”马明义说道。 　　“这么说以前不是很顺利？”朱代东问。 　　“盖大山小学，我得罪了不少乡干部，这是朱乡长和李老爷子的辛苦钱，我能让他们揩油？没跟你汇报，怕给你添麻烦，朱乡长放心，我有办法对付。”马明义狡黠的笑道。 　　“你啊，这事应该跟我说。”朱代东摇了摇头，轻笑道，要说能力，马明义比张治春还要强，都是遇到外界阻力，马明义能坚持原则，可张治春却没能把持住。 　　“朱乡长是大忙人，我哪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来麻烦你？”马明义这是真心话，朱代东虽然年轻，可却是一心为工作着想，冲这一点，马明义就服他。 　　“大山小学的工程款够了么？”朱代东随意的问了一句。 　　“哪够，村里太穷，总得给人家留点化肥农药钱吧？我垫了二万多。”马明义说道，刚完说，他眼睛突然一亮：“是不是还有钱来？” 　　“没错，前天我去县里要了笔校舍危房改造款，是以大山村的名义，一共要了十二万，学区留了八万，解决失学儿童和教师资格证的问题，剩下的四万，一万给其他村，这是三万元，给你带来了。”朱代东从包里拿出三沓人民币，轻轻放在村委会的桌上。 　　“朱乡长……”马明义眼睛里忽然濡着泪花，嘴里嗫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什么也别说了，这是公家的事，你私人出钱不合适，再说了，你虽然发了点财，但也不要这样用吧？”朱代东听刚才马明义说垫了二万多元时，是很随意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要向自己邀功请赏的意思，也很是感动，马明义真的是一心为村民着想。 　　“对了，我看你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了狗，能不能给我买几头？”朱代东问。 　　“你是自己吃还是有用？”马明义问。 　　“我能吃几头么？”朱代东笑着说道。 　　“那就杀我家的吧。”马明义道。 　　“不管杀谁家的，钱我照应，这是五百元，你看能买几头就买几头吧，杀了后给我找家熏肉铺熏好。”朱代东说道。 　　“好，过几天就给你送去。”马明义接过了钱，朱代东不缺钱，也不会想占村里的这点钱。就算自己想送给他，他也不会要。 　　“普九”的工作按朱代东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这现在都还是朱代东在闭门造车，朱代东打电话给吴震，想请他来检查工作，这次吴震很痛快的答应。 　　对树木岭为迎接“普九”所做的工作，吴震表示了肯定，但是朱代东向他提出要让树木岭成为一个检查点时，吴震却没有表态。没有表态其实已经是表了态了，看来树木岭的底子还是太薄啊。 　　这次跟着吴震来到树木岭的还有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宋常汉，朱代东以前见过宋常汉，就是朱代东刚参加工作时，随他一起去市里开会。 　　宋常汉再次看到朱代东，也是感慨万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朱代东还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年青老师。可是现在，他已经是主管乡里教育的副乡长了。感慨归感慨，宋常汉对朱代东还是很热情的。朱代东请宋常汉对乡里的“普九”工作提点建设性的意见，宋常汉给朱代东出了个主意，县里应对检查的经验也不足，最好是能到市教委去请个经验丰富的专家来。 　　朱代东眼前一亮，但他与市教委可就一点都不熟，他请宋常汉帮忙，在教育系统，宋常汉认识的人比吴震绝对要多。 　　吴震临走的时候，朱代东搬了几箱熏好的狗肉到他车上，交待司机，二箱给吴震，一箱给宋常汉，剩下的一箱留给他自己。司机在树木岭享受了办公室主任一样的待遇，对朱代东是大增好感，说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宋常汉打电话到朱代东的办公室表示感谢，同时也给他从市教委请了个叫贺朝阳的科长，过二天就到。宋常汉表示，贺朝阳迎接过省里的“普九”检查组，经验非常丰富。朱代东连声道谢，这可是雪中送炭啊，有了这个贺朝阳，树木岭的把握就更大了。 第127章 诚意道歉 　　星期一，朱代东去了县政府曹长宽的办公室，他这次带来了树木岭最新的“普九”方案和进展情况。宋常汉介绍的那个贺朝阳确实是经验丰富，他对树木岭提出了很多中肯的意见，指出朱代东的计划中的一些不足，而且也提出了弥补方案。 　　对于“普九”方面繁琐的数额、条例，贺朝阳记得也很清楚，而朱代东在这方面也是能做到倒背如流，这一点，贺朝阳很欣赏，认为朱代东确实下过苦功。他哪知道，朱代东只是看了几次，就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对于朱代东准备的汇报材料，贺朝阳也先听了，朱代东原本就是写材料出身，他只是提了点小小的修改意见。朱代东问他，经过这样的弥补，能否通过省里的验收？贺朝阳笑笑，这个问题应该由省里的检查组来回答，但他认为，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这句话，给朱代东以极大的信心。 　　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敢来曹长宽办公室的原因，他底气十足，现在树木岭万事俱备，只欠省里的检查组。可如果县里对树木岭不放心，不让检查组来树木岭，那朱代东可就白准备了。 　　朱代东这是第二次来曹长宽的办公室了，上次只顾着讨债，现在看到曹长宽只顾着低头看文件，就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很大，虽然摆放着沙发、办公桌、两张书柜和几盆花，但还是显得空阔。空洞总是给人压抑感，在进办公室之前，朱代东就知道曹长宽还记恨着自己上次向他当面讨债的事，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故意在那里看文件，而把自己冷落在一旁。 　　朱代东没有坐，虽然曹长宽的办公桌对面摆放着两把椅子。他一直站在那里，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办公室？ 　　曹长宽用余光斜睨了朱代东一眼，发现他虽然表现得很恭卑，但举止泰然自若，他缓缓的放下文件，淡淡的说：“怎么，又来讨债？” 　　“曹县长，你心胸开阔，怎么还记得上次的事呢？我那也是奉命行事嘛。”朱代东见曹长宽终于有了反应，连忙笑眯眯的说道。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咯？”曹长宽佯恼道。 　　“哪能是您的不是？等会我想请你吃个饭，当面向你赔礼道歉。”朱代东打蛇随棍上，笑眯眯的说。 　　“在饭桌上赔礼道歉，那可是要很有‘诚意’的，不知道朱副乡长的诚意如何？”曹长宽把“诚意”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只要曹县长能接受我的道歉，舍命陪君子。”朱代东当然明白这是意思，不就是喝酒嘛，这个自己还真不怵谁。 　　“好，只要你诚意够，我可以既往不咎。”曹长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一种得逞的笑。他倒不是要刻意报复朱代东，只是想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教训罢了。 　　中午，朱代东提前到达香山山庄，安排好一切后，就在山庄的大门处等候曹长宽的到来。远远看到曹长宽的车子，朱代东连忙迎了上去，从外面打开车门。 　　车上不止曹长宽一人，除了他之外，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谭志鸿和县政府办公室行政科的科长黎高远。 　　“曹县长好、谭主任好、黎科长好。”朱代东看到这个阵势，也是暗暗吃惊，谭志鸿身为县府办的主任，经常要替领导挡酒，那酒量，可是考核的一个标准。而行政科有为县政府负责接待上级或兄弟单位的职责，身为行政的科长，黎高远的酒量更像个无底洞，据说，至今没有人看到他醉，能看到的，都先他一步醉得不省人事了。 　　“代东同志，既然都是熟人，那我就不再介绍了。”曹长宽见到朱代东脸上露出的苦笑，很是满意，知道怕就好，他今天之所以会来跟朱代东吃这顿饭，就是想看到朱代东醉得一塌糊涂，这应该只算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吧。 　　“三位领导请。”朱代东在前面带路，经过大厅时，让服务员为曹长宽的司机在大厅点几个菜，并且要上两包好酒。司机一般都不喝酒，但烟却是很少有人不吸的。 　　曹长宽看到朱代东的安排，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中却现出满意之色，朱代东是不是一个好的副乡长他暂时还不太清楚，但至少他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凭着他如此关照自己的司机，等会可以考虑送到他人民医院打点滴。 　　“各位领导，有没有特别爱好的什么菜？要喝点什么酒？”菜朱代东早就已经点了十几天，都是香山山庄的招牌菜，相信他们都会满意，而酒则暂时还没有定，因为各人的爱好不一样，有的人喜欢茅台，而有的人偏爱五粮液，甚至现在还有部分领导觉得树木岭酒的味道不错。 　　“这里的菜都不错，谭主任，黎科长，你们有没有好的推介？”曹长宽问。 　　“曹县长定就是。”谭志鸿轻轻躬了躬身，他中午本来已经有了饭局，曹长宽硬拉着他来帮忙，所以现在一切都是以曹长宽马首是瞻。 　　“代东同志，酒呢，也不要上太好的，你是树木岭的干部，我们就喝树木岭酒吧。”曹长宽看了朱代东一眼，微笑着说道。 　　“好。服务员，来一件树木岭酒，另外刚才点的菜也可以上了。”朱代东把服务员叫进来，吩咐道。 　　听到朱代东一次就叫进了一件酒，曹长宽等三人对视了一下眼神，显然朱代东已经意识到了，今天这顿饭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曹县长，我敬你一杯。”朱代东等酒来了之后，让服务员又换了大的酒杯，一杯下肚足有三两多。 　　“好。”曹长宽没有二话，端起杯子就喝了一杯。 　　“谭主任，我敬你一杯。” 　　“黎科长，我敬你一杯。” 　　一轮之后，朱代东再次给曹长宽倒满了酒，“曹县长，这杯酒是为我上次的冒昧而道歉，为了表示诚意，每次我喝两杯。”朱代东又拿过来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差不多七两酒，两口就喝下了肚。 　　“好，代东同志，上次的事就此揭过不提。”曹长宽说道。 　　“谭主任，曹县长只是不怪我了，可没说原谅我，我敬你一杯，还请谭主任帮衬一把。”朱代东又把杯中的酒倒满，说道。 　　“好，我相信曹县长肯定会原谅你的，呵呵。”谭志鸿以前只见过朱代东几次，斯斯文文的一个年轻人，可没想到他的酒量竟然如此大。 　　“借谭主任贵言。”朱代东再次喝干了自己的酒，又把枪口对准了黎高远。 　　对曹长宽，朱代东是喝两杯，曹长宽只要喝一杯，而与谭志鸿和黎高远，则是一对一，但这对朱代东也是极具考验，这相当于他要同时面对四个人。而且还是四个人轮流跟他一个人喝。 　　“服务员，再来箱树木岭酒。”朱代东把门外的服务员叫进来，说道。 　　曹长宽与谭志鸿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诧异，这才多久，一箱酒就不见了？要知道，这可是一斤装的树木岭酒，一箱十二箱。 　　“代东同志，先吃点菜吧，我看你喝了这么多酒，一口菜都没有吃。”黎高远对朱代东已经有些佩服了，刚才一箱酒，朱代东一个人就喝了一半，六斤酒，黎高远虽然觉得自己能喝，但他相信，自己要是六斤白酒喝下去，脸上肯定会有变化，可看朱代东，就跟没事人似的。 　　“谢谢黎科长。曹县长，谭主任，请用菜。”朱代东见曹长宽闭口不谈是否原谅自己的事，心里也有些恼火，便开始把火力集中到他身上。他刚才喝了酒还得负责给他们倒酒，哪里有时间吃什么菜，可以说，朱代东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朱代东喝两杯，曹长宽喝一杯，这样的诚意，曹长宽没法拒绝。新搬来的一箱酒，他喝了四瓶，曹长宽也喝下了两杯，曹县长可没有朱代东这样的酒量，被他用酒一灌，反而不行了。 　　“代东同志，我不能再喝了。”曹长宽原本想让朱代东吃点苦头，可没想到，朱代东的酒量奇大无比，他还没倒下，自己现在看人都有重影了。 　　“曹县长，我是不能目的誓不罢休。”朱代东又给曹长宽的酒杯倒满。 　　“朱代东，我原谅你了。”曹长宽望着身前的酒，话一说完，人便倒下去了。 　　幸好朱代东身上一直都有备葡萄糖的习惯，他喂给曹长宽喝了两支，曹县长很快便在包厢里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谭主任、黎科长，我敬你们两个一杯。刚才曹县长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以后可不能再为难我。”朱代东不再理会曹长宽，拿起酒杯，与谭志鸿和黎高远碰了一杯。 　　“朱乡长，你的酒量可真是大得惊人，别人都说我酒量如何如何大，便跟你一比，嘿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黎高远见朱代东喝了十瓶酒了，还能喝，满脸的惊讶。 　　“我这也是逼上梁山。”朱代东无奈的笑了笑。 　　“朱乡长，你这次来找曹县长是什么事？”谭志鸿随口问。 　　“还不是为了‘普九’验收的事。”朱代东说道。 　　“你们树木岭好像没有列入重点吧？”谭志鸿知道县里没有就没打树木岭的算盘，“普九”验收也不会跟树木岭发生什么关系。 　　“因此我才想让树木岭成为检查的对象。”朱代东连忙把树木岭的“普九”计划和进展情况向谭志鸿作了汇报，告诉了谭志鸿，意味着县长也很有可能知道。上午朱代东本来也想去见王力军县长的，可是一进县政府，他就听到县长办公室外面有许多人在排队，自己只是个副乡长，什么时候才会轮到自己？ 　　“看来你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谭志鸿刚才听朱代东说话，条理分明，吐词清晰，要知道朱代东可是喝了十来斤白酒了，而且听他说的各种数字和条例，信手拈来，脱口而出，显然也是下过大功夫的。 　　“谭主任，能不能把这份材料给力军县长看看？”朱代东拿出一份树木岭“普九”方案和进展情况，问。 　　“我可以带回去，县长有没有时间看我就不清楚了。”谭志鸿微微颌首，看来朱代东喝了十斤酒的份上，他也得帮树木岭一把。而且听朱代东刚才的汇报，树木岭的准备还是比较充分的。 第128章 热烈欢迎省市领导莅临树木岭乡检查指导 　　曹长宽接受了朱代东的道歉，但却没有接受树木岭的“普九”计划，事实上县里已经有了整体规划，树木岭并不在规划之中。而第二天，谭志鸿也打来了电话，他也很歉意，县长看了树木岭的“普九”计划，但与曹长宽一样，并没有将树木岭列为重点。也就是说，树木岭的希望渺茫。 　　朱代东对于谭志鸿能给自己打来电话很感激，虽然县长没有认同树木岭，但至少谭志鸿对树木岭的印象不错，对自己的观感也还可能，另外也跟曹长宽化解了心结。朱代东当面去他的办公室讨债，虽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能与副县长化干戈为玉帛，朱代东还是乐意为之的。也许，这就是自己上次喝了十来瓶酒的收获吧。 　　朱代东拜托谭志鸿一件事，省“普九”检查团来到县里后，务必要通知他一下。这事并不难办，检查团来县里，也不是什么机密，谭志鸿满口答应下来。 　　一个月后，朱代东接到谭志鸿的电话，省“普九”检查团已经到了，朱代东扔下电话就往县里赶，因为没等到班车，他干脆骑着摩托车去了县城。 　　到县城后，他径直去了雨花宾馆，这里的前身是县第一招待所，也是县委县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县局领导在雨花宾馆宴请检查团成员，而朱代东就在宾馆对面小摊吃馄饨。谭志鸿告诉他，检查的线路，今天晚上就能决定，朱代东想第一时间知道。 　　虽然朱代东在宾馆对面，但对于检查团的信息，他与县局领导的待遇是一样的，甚至朱代东还能放肆的吞着馄饨，而不用去讲满嘴的客套话。他既能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也能轻松自在，只是身上的灰尘味太重，回去后得好好洗洗。 　　因为饭后还有工作，因此酒宴的时间并不长，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虽然按省检查团的意思，按好、中、差类别，一共检查三分之二的乡校，可是朱代东在听到那些地方时，心里清楚，这些都是一类乡镇。看来检查团也尊重县里的意思，搞什么抽签，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朱代东有些丧气，听着里面一一报着中签的乡镇，却没有出现树木岭的名字，这几个月来的工作就显得没有了意义。忽然，朱代东听到树木岭隔壁的狮子山乡的名字，现教育局的局长吴震就是从狮子山党委书记的位子上来的，狮子山乡这次列为重点，也是情理之中。 　　但从狮子山乡这几个字，朱代东却有了主意，他没有再在宾馆对面待下去，骑上摩托车，在县里找到一家招牌店，订做了一条条幅。 　　第二天一早，验收组去狮子山乡检查，狮子山与树木岭相邻，在县城出来后四十里左右的地方分贫，一条路通往树木岭，另外一条路通往狮子山。 　　在岔道口，一条醒目的大型条幅进入检查团的视野：“热烈欢迎省市领导莅临树木岭乡检查指导”。检查团分为两个小组，王力军和曹长宽各陪一组，检查狮子山乡的由王力军作陪，同行的县局领导还有谭志鸿和教育局的吴震。 　　王力军的身边坐着省督察室的竺必峰主任，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看到这条条幅，他眯缝的双眼猛的睁了开来。这条条幅显得很突兀，但并不出格。竺必峰随口问：“树木岭离这儿多远？” 　　“三十五公里，是全县最远的一个乡，有一段土路。”王力军已经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太远了，不合适去。 　　竺必峰轻轻了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坐在副驾驶上的谭志鸿本来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黑色的桑塔纳行驶在通往狮子山乡的路上，两旁树木高耸，叶片黄绿黄间，景色宜人，王力军与竺必峰谈兴很浓。 　　狮子山是早就内定的一个点，前期也做了不少工作，可是今天却差点砸锅。狮子山中学新建了一个实验室，显得很大，学区主任自作主张，从邻县一个学校借来了仪器和药品，结果把易燃药品和非易燃药品放在一起，这是不允许的。 　　竺必峰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刚开始。竺必峰问陪同的主管乡长几个数字，结果乡长支支吾吾，只得把校长推到前面。竺必峰呵呵的笑，乡长脑袋里装着什么大事？王力军在后面的脸色刷的变了，狠狠的瞪了那乡长一眼，乡长不敢与县长对视，只能把头往下埋，再深一点就到裤裆了。 　　还有就是辍学情况，竺必峰拿着花名册抽查了一个班级，来到到教室亲自点名，一个学生应了两次，但竺必峰人老眼不花，竟然被他认了出来。一个班四五十名学生，他竟然能一边念花名册，一把记住学生的样子，陪同的人都服了他。 　　竺必峰问那个学生，“你怎么会有两个名字？” 　　学生哪见过这种阵势，红头涨脸的就说，“这是老师安排的。” 　　其实哪个乡的学生流失都不乐观，可以说，只要认真查，都会超出，甚至是远远超出国家规定的辍学率，能像树木岭那样，舍得拿钱出来给失学儿童减免学费的毕竟不多。这虽然情有可原，但狮子山乡明显告假就是问题了。 　　一路上，竺必峰与王力军谈得很上路，此时也顾忌王力军的面子，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王力军脸上却挂不住，他早就把吴震拉到一旁，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这是吴震的地盘，吴震现在又是教育局局长，可就是在狮子山乡出了这样的问题，吴震难辞其咎。 　　到送别时，乡长、校长跟竺必峰握手，原本王力军也应该在场的，但他已经上了车。 　　王力军是雨花县土生土长的干部，在雨花县颇具传奇色彩，他原是一名兽医，由兽医站长、畜牧局长，一路坐到了县长宝座。王力军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劁阉。一次在某村检查，羊倌没见过如此阵势，慌了手脚，一刀下去，几乎将羊的尘根全部割去，小羊疼得直叫，羊主也急了眼，不顾领导在场，骂了脏话。 　　王力军当时说，羊倌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把刀，随即挽起袖子操作起来。不到二十分钟，几十只羊阉割完毕，众人一片喝彩。王力军也是兴致高涨，说把羊蛋带回去抵操刀费。中午，一行人在乡食堂吃炒羊蛋，赞不绝口，王力军哈哈大笑。 　　王力军平时随和，不拘小节，可一旦认真起来，不讲情面，当场让人下不来台。谁是给他留下不良印象，短时间内难以改变。据说他到某乡镇下乡，撞见乡长打麻将，随即拂袖而去。其实乡长打打麻将是常事，以前袁平就经常搓，只不过是那个乡长倒霉罢了。一年后就调到工会当了常务副主席，括号：正科。 　　乡镇干部在酒桌上游行一句骂人话，说某人倒霉，就是咒他早晚撞到王力军手里。现在狮子山乡的这名主管乡长，甚至包括吴震，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回去的路上，竺必峰说，来一趟也不容易，提出来想去树木岭看看。是因为那条条幅，还是对狮子山乡不满意？无从知晓。出了这样的事，王力军当然不能反对，他给陈树立打了电话，问主管文教卫生的乡长在不在，马上准备，检查团要去树木岭。 　　其实从狮子山乡去树木岭，不用绕那么远，两个乡之间还有一条低等级公路相连，侯家塘豆腐厂生产的豆腐，就是通过这条路，经过狮子山乡后，送到市里的。 　　朱代东今天一直在办公室守着，哪里也没去，他让张治春把一切都准备好，随时准备迎接检查团的到来。朱代东真希望在狮子山乡检查时出点什么问题，果然！ 　　竺必峰对树木岭非常满意，走进校园，盆栽的鲜花怒放，让人感觉心旷神怡。朱代东一直跟在竺必峰的身后，现在恐怕没有人再愿意站在这个位置了。甚至包括县教育局的吴震。朱代东对于检查方面的各种数据、数字倒背如流，竺必峰不管问什么，他马上就能答出来，根本不用经过考虑。 　　检查完成后，朱代东撤到了王力军和吴震、陈树立的身后，什么场合站什么位置，这是基本功。 　　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而有了比较，就更清楚的看到了差距。竺必峰对这个没有出现在检查名单上的树木岭很有好感，同时对朱代东这个主管领导也是颇感兴趣。在要走的时候，竺必峰走到朱代东面前，问：“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省师范大学。”朱代东说。 　　“乡干部大学毕业的好像不常见。”竺必峰点了点头，目光中含着欣赏。 　　“代东同志确实不错，有头脑有能力也有文凭。”王力军的心情总算是恢复了，脸上也有了笑意。 　　朱代东心中暗喜，竺必峰的欣赏隔得太远，一个在省里，一个在乡镇，暂时用不上。但是王力军的肯定，对朱代东而言就是一种收获。这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认可，当然，跟那条条幅也有关系，要不然王力军不会说自己有头脑。 　　全县“普九”工作通过了验收，当然，检查团也留下了许多意见，须在今后弥补、改进。竺必峰表扬了几个乡镇，其中有树木岭。 第129章 代理乡长 　　县里要调整树木岭的班子了，这个消息最先是唐小雨告诉他的，虽然朱代东与唐小丽早就分手了，与唐涛的关系也很僵，但跟唐小雨却一直保持着联系。这小妮子虽然只是县财职毕业，但进了财政局后，如鱼得水，比朱代东还要更适应机关的生活。 　　“谢谢你，小雨。”朱代东心中狂跳，但说话的语气却很平稳，甚至还开了玩笑的说：“树木岭的消息，应该我比你先知道才对，怎么还要劳驾你通知我呢？” 　　“你的耳朵就是个摆设，这样的消息，早一分钟知道都有莫大的好处，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该上来跑跑了。”唐小雨笑嘻嘻的说道。 　　我的耳朵是个摆设？这恐怕是朱代东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唐小雨的电话刚完，谭志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代东，树木岭的领导班子要做调整，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谭哥，我能有什么想法？如果你是县委书记，我倒是有点跃跃欲试。”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距离可以使人放肆，朱代东不敢去撩唐小雨，但跟谭志鸿在电话里开开玩笑还是可以的。 　　“有想法就好，你的能力是有的，文凭也过得硬，就是这年龄，如果你真的当了乡长，恐怕要打破全县最年轻科级干部的记录了。”谭志鸿对朱代东也很欣赏，有能力，脑子也活，肯动脑筋，上次“普九”验收的事，就是明证。虽然他只与朱代东交往过几次，但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朋友。在官场上，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特别是让别人把你当成朋友看待，特殊为不易。 　　“谢谢你，谭哥。”朱代东听到谭志鸿说得这么诚恳，心里也是很感动。 　　县里要调整树木岭的领导班子，肯定会征求陈树立的意见，当然，不是说陈树立在这件事上就有决定权，同样的正科级干部的调整，陈树立只有建议权。但如果陈树立没有建议由自己来当这个乡长，朱代东需要做的功课就会无形中扩大。 　　今天陈树立去县里开会，又是周末，晚上他肯定不会回来，朱代东当机立断，马上去县城。要骑摩托车去县里，朱代东特意带了两套衣服，晚上就不准备回来了。 　　一到县城，朱代东就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喝酒。其实喝酒是小事，向赵金海表明态度才是大事。 　　调整树木岭领导班子的事虽然还没有最后做出决议，但就在朱代东来县城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已经在县城传了开来。赵金海显然也听到了传言，他沉吟了一下，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这次对朱代东确实是个机会，如果能帮一把，他绝对不会二话。 　　两人还在约在香山山庄，朱代东身上灰蒙蒙的，骑着摩托车先去了。找到徐军，借了个地方洗了个澡，换了衣服。 　　“代东，搞得这么急干什么？”徐军见朱代东来吃顿饭还像打仗似的，好奇的问。 　　“不急不行啊，你这里的生意这么好，不早点来，占不到位子。”朱代东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笑道。 　　“鬼话，是不是因为县里要调整树木岭班子的事？”徐军笑骂道。 　　“徐哥，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朱代东讶然道，香山山庄离县城还有好几里，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可不算晚，没想到徐军竟然也知道了。看来机关没秘密真不是谣传。 　　“那是，你今天要是不来，我明天还准备打电话告诉你这个消息呢。”徐军笑道，别看香山山庄不在县城，也不是县委县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但是县里的头头脑脑都喜欢到他这里来吃饭，县城风云，在这里都能听到。 　　“徐哥，借你的电话使使成不？”朱代东看了看时间，现在距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乡里的饲料厂就要正式生产，他准备搞个仪式，书记县长不敢邀请，曹长宽还是可以请一请的。 　　“用就是，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干什么。代东，我告诉你，除了我老婆不能让你用之外，其他只要我有的，你尽管开口。”徐军笑呵呵的说道。 　　“徐哥，你这不是让我感动得五体投地么？看看，热泪盈眶了。”朱代东指指头发上掉在脸上的水，笑道。徐军虽然是开玩笑似的，但这个人对朋友非常真诚，当然，能成为他的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朱代东现在已经算是一个了。 　　“我先出去看看，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累了就到沙发上躺着，我也给你安排了房间，晚上就住在这里。”徐军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对朱代东还真是放心。 　　“徐哥，麻烦你了。”朱代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跟徐军完全就是酒友，可他凭酒认人，对自己真是没说的。这种照顾不是说从他这里得了多少好处，而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关怀，望着徐军离开的背景，朱代东感动了。 　　“曹县长，你好，我是朱代东。” 　　“代东同志，在树木岭还是在县里？”曹长宽一听到朱代东的声音，马上就想到了上次在香山山庄喝的那顿酒。本来想让朱代东大醉一场，没想到却碰上个怪胎，十斤白酒下肚，愣是跟没事人似的，最后反倒让自己出了糗。 　　“我在香山山庄。”朱代东说道。 　　“香山山庄？吃饭的事免谈，只谈工作。”曹长宽一听朱代东到了香山山庄，脸色马上就变了，头也摇得像只拨浪鼓似的。上次的大醉让他难受了好几天，现在曹长宽就像有香山山庄恐惧症似的，任何人请他吃饭，只要一提到去香山山庄，立刻拒绝，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曹县长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吧？下次我们吃饭，绝对不拼酒，君子之饮。”朱代东笑道。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找我有什么事？”曹长宽说。 　　“树木岭由全乡家户集资的饲料厂下个礼拜就要正式投产，到时想邀请你去参加投产仪式，曹县长能挤出时间吗？”朱代东问。 　　“下个礼拜？具体是哪一天？”曹长宽看了看日程表，问。 　　“具体哪一天由曹县长定，我们就你的时间。”朱代东说道，这也是给足了曹长宽的面子。 　　“星期二吧，星期一下午你再打个电话来确定一下。”曹长宽说道，只要不是喝酒，他还是愿意与朱代东交往的。 　　“那行，就下个星期二，到时务必请曹县长大驾光临。”朱代东笑道，饲料厂的开工仪式能请到曹长宽参加，这个规格也算高了。 　　赵金海按时到了香山山庄，朱代东迎上去后，赵金海告诉他，还有个人来，让朱代东先等等。朱代东心中猛跳，不会把一把手给请来了吧？二十分钟后，香山山庄滑进一辆黑色皇冠，朱代东一眼就认出了车牌，县委一号车，车里坐着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果然，车上下来的是郭临安。原本朱代东想走过去开车门，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只是站在赵金海后面，静静的看着走进来的郭临安。 　　郭临安看到了赵金海和朱代东，没有过分的亲热，也没有刻意的冷淡，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走吧。三人就一起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包厢，刚坐好，徐军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箱茅台。 　　“郭……书记，你好。”朱代东这是第二次与郭临安面对面的喝酒，上次他是偶然听到郭临安身份的，但是现在却不能装作不认识了，郭临安的报告，他可是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代东，到了这里不用这么拘谨。”赵金海扬了扬手，笑道。 　　“不错，进了这个门，我这个县委书记就临时下岗了。”郭临安难得的开了句玩笑，想要缓解朱代东的不安和紧张。 　　既然郭临安这样说，朱代东当然不会再畏畏缩缩，他接过徐军手里的酒箱，把酒全部放在桌上，给三人面前的酒杯全部倒满，最后才给自己满上。 　　“郭哥、赵哥、徐哥，小弟先敬你们一杯。”朱代东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这里的规矩就是没上菜之前要先喝几瓶再说。 　　酒一时到了胃里，它的功效就开始发挥。如果人与人之间像机器一样的话，那酒就是润滑油，如果是有裂隙的物品的话，那它就是凝合剂。 　　虽然郭临安说到了这里，他就不再是县委书记，但是既然朱代东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在喝酒时，他还是随口问了问朱代东树木岭的情况。能直接向县委书记汇报，朱代东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用简短而有概括性的话语，介绍了树木岭的情况，特别是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比如酒厂、豆腐厂、饲料厂、养殖场，当然还有上次的“普九”验收。 　　星期一，县委例行常委会，朱代东作为树木岭党委副书记的候选人第一次进入常委们的视线。中间虽然有些波折，但结果却很顺利，会议结束后，朱代东被正式任命为树木岭党委委员，党委副书记，代理乡长。 第130章 应付计划生育检查 　　接到任命后，朱代东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按照组织程序，只有通过选举才算合法。当然，如果没有那个党委副书记，朱代东相信可能不还会有变数，但现在已经任命自己为党委副书记，变数不会太大。但任何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朱代东不断提醒自己，现在自己还只是副乡长。要成为乡长，任重而道远。 　　朱代东的任命下来后，他的分工也作了调整，除了继续负责原来的文教卫生外，乡政府的人事、财政和项目工程也交给了他。 　　人事虽然归自己管，但朱代东在这上面格外小心谨慎，不管是不是由自己拍板的，他都要先跟陈树立通通气。毕竟书记管帽子，乡长管钱袋子。 　　朱代东分管财务后，乡里的开支单据要他签字方可报销，看上去好像很有权力，实际上只是个管家。因为朱代东把树木岭的外债基本上都讨了回来，现在乡里的财政看上去好像还可以，但朱代东仔细看过账目后，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如果真要算账的话，树木岭现在其实是负资产，要回来的一百五十多万，现在只剩下五十万不到。主要开支是工资，树木岭一百多名干部，每个月的工资要五万八千多元，一百万看起来很多，还还不了两年。 　　可这些钱也不能全部用来发工资，乡里的其他开支，陈树立的开支，特别是陈树立的开支，那是绝对不能断了的。总不能书记发话，却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吧？ 　　这些烦心事朱代东还只能在睡觉的时候想想，他星期一接到任命，同一天，陈树立进行了分工，可第二天，饲料厂就正式投产，曹长宽已经答应要来的。 　　在饲料厂正式投产前，养殖场其实已经开始在动作，鸡鸭苗场、猪种场已经陆续在向与养殖场签了合同的养殖户提供幼苗。如果饲料厂再不生产，就会影响那些鸡鸭猪的生长了。 　　星期二，曹长宽准时到了树木岭，饲料厂的仪式搞得很热烈，机器的使用也很正常，从曹长宽合上电闸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第一袋树木岭猪饲料就已经生产出来。 　　仪式完成之后有一个招待酒宴，曹长宽作为最高领导，也成了被敬酒的对象。但是这次曹长宽的表现与原来很不一样，除了一开始陈树立和朱代东还有其他几位乡领导敬的酒他喝了外，其他人再敬酒，他再也不端杯。 　　“代东，你说奇怪不奇怪，曹县长的酒量那也是有名的，原来他是追着灌我，但今天你看看，转性了。”陈树立悄悄对朱代东说道。 　　“也许曹县长要注意影响吧，毕竟今天来的人不少。”朱代东心知肚明，但这样的事却不好跟外人讲。 　　曹长宽最终还是提前离席，他现在看到朱代东就有心理阴影，自己喝一杯，朱代东喝两杯，而且旁边还有两个帮腔的，可硬是没有放倒朱代东。自己反倒是被人抬了回去，一想起这些，曹长宽就特没有面子。 　　曹长宽提不提前离席，朱代东并不关心，他只需要曹长宽在仪式上讲几句话，哪怕讲完话，曹长宽扭屁股就走，他也不会在意。 　　饲料厂的第一天生产的一百吨饲料被大山村就拉走了一半。朱代东原本并不同意在大山村搞那么多养殖户，大山村太穷，人都吃不饱，哪还够牲畜吃？可马明义把他在股票认购证的收益全部拿了出来，硬是让大山村成了养殖村。朱代东骂他天生就是个穷命，马明义笑嘻嘻的说，只要能让大山村富起来，他哪怕变成穷光蛋也愿意。朱代东有些感动，马明义两父子最大的心愿可能就是让大山村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 　　四万五千元支持二百多户养殖户是不够的，朱代东悄悄又给马明义送去了五万元，算是私人借给他的，这下轮到马明义被感动。 　　一周后，县里召开计划生育工作会，这次陈树立也参加了。计划生育是国策，实行一票否决制，只要发现一例超生，书记乡长就地免职。朱代东原本就分管计划生育，对乡里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树木岭肯定是存在超生的，而且问题还不轻。 　　王力军坐在主席台正中，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如果真这样，恐怕袁平就不会因为贪污，早就免职了。而陈树立这个党委书记，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朱代东轻轻斜睨了陈树立一眼，发现他神色平静，仿佛王力军的话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难道自己领会错了王力军的话？朱代东低头仔细看材料，原来上面写的是“检查中发现超生，书记乡长就地免职”。 　　奥妙原来在这里，这句话的逻辑是这样：检查中发现超生，肯定免职。但若是检查中没有发现，不管存在多大的问题也没事。换句话说，存在问题不怕，别在检查中露馅。 　　材料是县政府办公室起草的，王力军会没发现这个漏洞？但又想，哪个乡镇的计划生育没有问题？只是大小的区别而已。如果逻辑上不留漏洞，王力军难道要把全县的书记乡镇长全部免掉？何况干部任命历来是书记说了算，王力军哪怕再较真，在某些方面也只能装糊涂。 　　陈树立坦然自若，难道这样的检查，树木岭也能绕过去？要知道“普九”验收如果不是自己尽力去争取，恐怕树木岭还真的要绕过去了。但如果树木岭没有“普九”验收，自己这个代理乡长能不能当上，还存在很大的变数。 　　会后，朱代东向陈树立汇报，罗列了一大堆问题，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越是贫困的地方，越严重。有的人为了生个儿子，倾家荡产也不管不顾。 　　“书记，这计划生育检查是不是让县里别检查咱们乡？这可不是‘普九’，万一搞砸……”朱代东说道，这次的检查又是省里派下来的，如果真要在树木岭发现问题，陈树立不知道，自己这个代理乡长恐怕又会退回到副乡长。 　　“那不行，谁有这个把握？这样的话，书记县长都不敢表态。还是要把工作做扎实，出了事，你我都跑不了。”陈树立坚决的说，其实他何尝不想这样，甚至所有的乡镇都想绕过去，可万一检查团一定要去树木岭呢？出了问题，他固然是跑不了，县里到时也要负责。 　　“刮宫引产的事，难办啊。”朱代东叹道，乡镇干部最遭群众骂的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收提留统筹款，二就是计划生育。 　　“再难办也要办，要不然要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普九’那么难，不照样挺过来了？代东，你可不要存有什么侥幸心态，得拿出实际行动来。”陈树立说道。 　　“全部搞强制措施？”朱代东问。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也是必须的。”陈树立坚定的说道。 　　朱代东是个毛头小伙子，让他去搞计划生育确实有些为难，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处在了这样一个位置，该做的工作就必须要去做。县里对今年的计划生育检查也很重视，一个星期之后，由曹长宽带队，带领全县十六个主管副乡长去领县芙蓉县学习。芙蓉县去年顺利通过了省计划生育检查，雨花县这次是去取经的。 　　芙蓉县的主管县长是个中年妇女，姓刘，官名刘腊凤，她口才很好，不看稿子，连说三个小时不用休息。其实那些经验全是虚的，什么抓计划生育重在宣传教育，标语入乡、入村、入户、入心等等，这样的经验，朱代东坐在办公室里就能想出来，还用跑这么远来取经？ 　　直到晚上在酒桌上，刘腊凤才透露出一点儿实用的东西：现在检查组已经很有经验，上车前不抽签，怕走漏消息，都在咱上抽，抽出哪个乡就直接去，因为他们不可能认识路，司机倒是当地的。 　　曹长宽问，有没有好的办法？刘腊凤摇了摇头，想作弊根本不可能。 　　朱代东听得耳中一鸣，他清楚刘腊凤肯定没有说真话，芙蓉县要是没有作弊，怎么可能通过检查。 　　朱代东抽了个时间给老家黄土岭乡的刘炜打了个电话，他也是负责文教卫生，这里面的道道肯定清楚。刘炜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很热情，介绍这样的工作经验也无需保密，他告诉朱代东，想要通过检查，关键就在司机身上。 　　对于县里来说，只要知道了检查组去哪个乡镇，就能提前应付，比如提前到路口处蹲守，等候检查人员的到来，或者到村里去，对检查人员进行跟踪，对老百姓进行提防，以免老百姓对检查人员泄露情况，等等不一而足。 　　那司机又是如何把消息准确的传出来呢，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县里先把各个乡镇排名，让司机全部记熟。等到知道去哪个乡镇后，就通过尾灯闪烁的次数通知跟在后面的车辆。 　　朱代东听了五体投地，这哪是应付检查啊，简直就是搞地下工作嘛。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所有问题都处理掉，再接受检查呢？到时还用得着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么？ 第131章 不留后患 　　曹长宽在树木岭可以少喝酒，但到了芙蓉，为了取得“真经”，就不管胃了。他的酒量其实不错，有一斤多接受二斤的样子，上次在香山山庄，朱代东喝两杯，他喝一杯，而且喝的是快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以至最后酩酊大醉。 　　按说曹长宽这样的酒量，在工作中应该是应付才对。但其实上，就算是朱代东，如果碰到几十个人一起的聚餐，照样坐喝醉。你再能喝，架不住劝住的人多，朱代东能喝两箱酒，可如果四五十个人，甚至是上百人向他劝酒呢，每人喝半斤，绝对把他喝趴下。 　　现在曹长宽就是这么个情况，雨花县去了十几个人，芙蓉县当然要接待好兄弟县的干部。因此，县政府也派了十来个人接待，甚至在最后，芙蓉县的县长都来敬酒，虽然只有一杯，但那杯酒至少在一两五以上。对方是县长，虽然只是在中间来敬杯酒，但这个面子不能驳，曹长宽一扬脖子，一两五又进了肚。 　　在旁边的朱代东看到曹长宽难受的样子，倒为他抱不平，因为朱代东看那县长一饮而尽的样子，就知道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水。拿着一杯水来敬别人的酒，面子有了，里子也不错。 　　“朱代东，你不仗义。”回到宾馆后，曹长宽醉熏熏的对扶着他上楼的朱代东说道。 　　“我怎么不仗义啦？这是葡萄糖，喝下去睡一觉就没事了。”朱代东拿了个杯子，倒了四支葡萄糖出来，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乡政府的秘书了，可每次总会在包里放上两盒葡萄糖。 　　“你这么能喝，怎么能不来替我挡挡酒呢？”曹长宽恼道。 　　“曹县长，人家是尊重你，你是我们的头，我哪够资格。再说了，就算我再能喝，跟他们一比，也不行啊。人家喝的是水，我们喝的是酒，再挡，也是个醉。与其我们两个一起醉，不如你醉了，我保持清醒的头脑服侍你，不更好？”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你小子，回去再收拾你！”曹长宽哼哼的道，喝下葡萄糖下，沉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见朱代东就在房间里的地毯上睡着，曹长宽那点愠怒立刻消化于无形。看着朱代东睡觉还一本正经的样子，曹长宽心中暗笑，这臭小子，天生就是当秘书的料！曹长宽到房间里的卫生间冲澡，朱代东听到声音，随即也醒来了。 　　“代东，时间也不早了，你回自己房间去睡吧。”曹长宽在里面听到动静，伸出头来说。不知不觉，曹长宽称呼朱代东由原来的代东同志简化为代东了。 　　“没事，我已经醒来了，现在过去也睡不着，还是多聆听一下领导的指示吧。”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你就滑吧，等会，马上就出来。”曹长宽笑骂道。 　　适当的油滑显得更为随意，其实晚上朱代东原本倒想去给曹长宽挡酒的，但这次出来有十六个乡镇的主管乡镇长，其他人都没动，自己这么积极算怎么回事？这次来是“取经”，如果带队的曹长宽都不拿出点诚意，别人的真经就这么轻易给了你？ 　　“代东，你觉得我们这次来有没有收获？”曹长宽手里拿着条毛巾，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一屁股坐到朱代东身边，问。 　　“从正面上看好像收获不大，老生常谈罢了。”朱代东说道。 　　“哦，那从背面看呢？”曹长宽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听出了朱代东话里有话。 　　朱代东把从刘炜那里打听到的经验说了出来，如果说芙蓉县有真经的话，刘炜的这些话才算是真正的“真经”。 　　“真的？”曹长宽大吃一惊，这样的手法闻所未闻，也太专业了吧。 　　“我总编不出这样的套路吧？”朱代东笑了笑。 　　“代东，你总是出人意料。”曹长宽一叹，从第一次朱代东当面向来讨债，到后来在香山山庄反把自己灌倒，到“普九”验收的那条条幅，朱代东留给他的印象是一次比一次深。 　　“曹县长，你这是批评还是表扬？”朱代东笑嘻嘻的问。 　　“自己体会吧。你怎么会跟芙蓉县下面的主管副乡长熟？”曹长宽问。 　　“我们一起在市里开过会，同时我也是芙蓉县黄土岭人。”朱代东说。 　　“你是芙蓉县人？”曹长宽再次意外，这小子，到了老家，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个问题我好像没必要告假吧？”朱代东笑眯眯的道。 　　“你小子鬼灵精怪，刚才在酒会上，芙蓉县的干部拼命的灌我酒，你也不给自己的家乡人敬几杯。”曹长宽嗔怪道。 　　“那是你们领导之间的交流，我是小兵，没资格。”朱代东道。 　　从芙蓉县回来后，雨花县的计生工作抓得紧了，朱代东回到树木岭后，陈树立也叮嘱他，全力以赴搞好计生工作，确保树木岭顺利过关。 　　“书记，我正想向你汇报这个问题，被动应付只能应付一时，否则不管怎么做，心里都会没底。”朱代东说道。 　　“那你想怎么做？”陈树立问。 　　“只要是不符合政策超生的，一律引产。”朱代东沉声道，其实各个乡的计生工作之所以难做，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群众的工作，问题反而在于乡里。侯勇的老婆叶丽娟是计生委的干事，早还在袁平在的时候，她就向朱代东介绍过这里面的玄机。 　　违反政策的生育看年都有，乡里的政策是动员引产，不愿意引产就罚款，处罚过孩子就可以偷偷生下来，如果既不听说服，又不交罚款，那就不客气。乡里对付农民，自然有的是办法。也因此，有的村民为了逃避罚款，就躲到外地，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罚，除非再不回来。 　　这已经把计生站变相成为乡里的创收窗口了，树木岭再穷，也不能在这上面创收吧？一旦有了创收目的，性质就变了，一旦被上面发现，所有人都得倒霉。 　　而且这样的处罚只是乡里罚款，县里并不知情，或者是故作糊涂，又或者是满天乌鸦一般黑，县里拿下面也没有办法。毕竟下面的乡镇要搞点钱也不容易，刮宫引产的事也会被村民在背后戳脊梁骨。 　　但朱代东认为，孩子生的越多，家庭情况就会越错，而如果乡里的政策严厉，不允许任何人超生，那些生了两个女儿的家庭就会趁早死了那份心。除非他们离开树木岭，否则只要严格执行政策，就能从根本上杜绝超生现象。 　　现在朱代东之所以要向陈树立汇报，就是要让陈树立取舍，看他舍不舍得计生委这个创收窗口。要知道计划生育检查年年都有，疲于应付终究不是良策。 　　“这件事要慎重考虑，最好能上党委会研究讨论。”陈树立被朱代东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件事他还真没办法果断决定。 　　“书记，这事哪能上党委会？乡政府的消息传的最快，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了，那些超生对象恐怕连夜都得跑，到时如果被检查组发现……”朱代东没有再说下去。 　　陈树立没有召开党委会，也没有当时决定，当天，他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后半夜，第二天一早，朱代东见到他的时候，两眼通红。 　　“代东，就按你说的办。”陈树立坚定的说道，他考虑了半晚，决定还是不去走这个钢丝，再说了，乡里之所以会留下生育上的漏洞，就是为了创收。现在要把所有的漏洞都堵上，以后就会少一块收入。但这也没什么要紧的，马上乡政府就要由朱代东当家，财政这块就由他去负责便是，陈树立相信，以朱代东的能力，树木岭绝对不会因为省了计生这块的隐形收入而影响正常的动作。 　　陈树立拍板，朱代东马上采取行动，这样的事不能对下面明言，否则保不准谁的嘴不严，就会透了口风。首先要做的就是摸底，晚上朱代东去了趟侯勇家，跟叶丽娟说让她准备准备，要到各个村去摸摸底。 　　“代东乡长，这个底我早就摸透了，不用你跑了。”叶丽娟笑道。 　　“真的还是假的？”朱代东略显意外，这年头报表上的数据都有水分，朱代东以前当秘书时，就经常要给乡里的材料“注水”。 　　“全乡怀孕妇女三十八人，有问题的十五个，不是超生就是肚子大还没领准生证。”叶丽娟笑了笑，说道，“这个数是各村妇女主任报的，她们不敢说假话，往年比这个数大，我怀疑还有怀孕的，她们没发现。” 　　“所以还得下去摸摸情况嘛，要把那些没发现的也摸上来。”朱代东微笑道，因为侯勇的关系，朱代东自然很相信叶丽娟，至少，叶丽娟不会对他说瞎话。 　　“代东乡长，要下村没关系，但能不能让派出所的人跟着？”叶丽娟眉头微蹙，想了想又解释道：“那些村民谁想引产？谁心甘情愿交罚款？有的愣头农民，提个铁锨守在门口，门都不让，搞不好还会有安全事故。” 　　“让派出所的人跟着还用我说？你直接下指示不就行了？”朱代东看了一眼旁边的侯勇，笑呵呵的说道。 　　叶丽娟脸上一红，面前这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作家访的那个略显腼腆的小伙子的，如今他是代理乡长，随着职务的上升，他的心态和经验都在快速成长。 第132章 神耳测孕 　　朱代东带着叶丽娟还有派出所的李华群一起下了村，先从有问题的计生对象的村子开始，一个一个的跑，第一个去的是北坡村。 　　到了北坡村，妇女主任胡琳已经在等着，每年乡里都要应付上面的计生检查，胡琳也算是久经考验了。北坡村有两个超生对象，一个叫王老三，已经生了三个女娃了，可还想着要生个儿子，现在老婆又怀上了。另一个叫王大顺，情况相差无几。 　　“朱乡长，现在就去？”胡琳问。 　　“可以，我们边走边说吧。”朱代东说道，他刚当副乡长的时候，树木岭刚刚应付过省里的检查，因此，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主持全乡计生工作来迎接检查。“胡主任，今年内乡里有个政策，只要是主动交罚款的，马上就能发准生证。”朱代东开始放风。 　　“真的？不下文件？”胡琳顿了一步，落后了两步后又加紧赶了上来。 　　“不同期限交罚款，可以有不同优惠，但一律办理准生证。如果不交，不管逃到什么地方，派出所也会抓回来，那时罚款将加倍。”朱代东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 　　这下不但胡琳惊讶，就连跟在后面的叶丽娟也是张大着嘴巴，只是她并没有出声，过了半晌，才意味深长的看着朱代东。只有旁边穿着警服的李华群若无其事，他的任务是保证朱代东和叶丽娟的安全，之所以特意穿上警服，就是要对村民有一种威慑力量。 　　走进王老三的家，朱代东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整个家里，除了一张断了条腿的老床外，就只剩下地上的两个木箱子，其他什么家具也没有。王老三一脸皱巴巴的，其实也就三十多岁，他女人又黑又瘦，眼里漾着胆怯和紧张。 　　都是超生折腾的，而他们所有的希望又都寄托在生孩子上。朱代东想，也许自己的主任残酷了点儿，但也只能这么走下去了。真要让王老三生了个儿子，他的家境会好转吗？四个小孩子就像四座大山一样，能把王老三的背压得直不起来。 　　女人的肚子已经隆起，朱代东能清晰的听到里面胎儿的心跳，还有其他微小的动作。虽然朱代东只是听到，但听力达到超出常规时，胎儿的动作他好像有如亲见。就好像他刚开始能听到床底的老鼠在哪个位置，甚至老鼠的眼睛是不是望着他一样。 　　胡琳把朱代东的意思计过，对王老三说：“赶快准备钱吧，早交优惠不少呢。” 　　“能借的都借了，实在借不出来了。”王老三看看胡琳，又看看朱代东，声音虚虚地说。 　　“王老三，其实你不必要交这笔钱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他刚才不但听到了王老三女人肚里胎儿的心跳、动作，而且还听出了胎儿的性别。这种感觉很奇异，甚至朱代东一开始都不相信，但是他现在相信自己的耳朵胜过眼睛。眼睛有可能看错过，但自己的耳朵自从来到树木岭之后，还从来没有出过一次错。 　　“真的！”王老三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伸出手，似乎想跟朱代东握，但伸到半空，又尴尬的缩了回去。 　　“朱乡长？”胡琳和叶丽娟都很意外，惊讶的问。 　　朱代东没有说话，他走到女人的身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右手腕的脉搏上，微闭着眼睛。现在朱代东通过女人的手，已经与胎儿建立了某种联系，朱代东的感觉更真实，也更清晰。在一搭上女人的脉搏上后，朱代东的脑海里好像出现了胎儿的身影，虽然还没有长成，但是男女已经有分辨了，没错，是个女婴。 　　朱代东原来的计划是，以发准生证的名义，把这些人哄到乡里，以培训的名义，让她们去上二三次后，再来个突然袭击，直接拉到县里，引产结扎。可是现在，朱代东突然发现自己的听觉竟然还有这个能力，与其做戏那么辛苦，不如直接告诉王老三肚子里的结果。 　　“我的意思不是给发准生证，而是没有必要，肚子里的是女孩。”朱代东笃定的说。 　　满屋皆惊，一看一摸，就能知道男女？就连站在门口的李华群也觉得朱代东是在演戏。至于王老三，则一把护在女人身前，对朱代东万分警惕起来。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王老三紧紧的握着拳头，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了，他的武器只剩下拳头。 　　望着干瘦的王老三，朱代东柔声说道：“王老三，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却不是空口说白话。” 　　“朱乡长，这也太悬了吧？”胡琳也觉得朱代东是在哄王老三，自从知道怀孕之后，谁不想自己生下来的是儿子！ 　　“如果我是骗人的，那未必也太拙劣了吧？”朱代东苦笑道。 　　胡琳一想，也确实如此，朱乡长是多聪明的人？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朱乡长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故弄玄虚？好像有些不像，看朱乡长说得笃定，胡琳也有些怀疑起来。 　　“王老三，如果你再生下个女儿，你想过怎么把她带大吗？你带得大吗？”朱代东劝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王老三从得知老婆怀孕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给自己信心，这次是男孩，这次是男孩，这次一定是男孩。但现在突然听到朱代东说怀的是女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县里引产，如果是男孩，我马上给你补发准生证，不用你掏一分钱。如果是女孩，立刻结扎，如何？”朱代东说道。 　　“我不去，你骗我！”王老三紧握拳头，眼神中透着怀疑。 　　“王老三，你瞧你家穷成啥样了？再生，让孩子喝西北风去？我看朱乡长的主意不错，现在去引产，对你老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晚，就危险了。”胡琳也在一旁劝道，虽然她也是半信半疑，可是这个时刻必须站在朱代东这边。 　　王老三嗫嚅一着，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涣散，就像一只充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被扎了个洞一样。 　　“王老三，这买卖你不亏，你想，要拿到一张准生证，你得罚多少钱？再说了，朱乡长代表乡政府，他会骗你？”叶丽娟也在一旁劝道。 　　“王老三，如果你还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准生证给你，但只能放在胡主任手里。”朱代东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适当的做些调整。 　　“王老三，朱乡长会骗你？你有什么好骗的？不听话就抓你到派出所关起来！”李华群站出来，厉声喝道。 　　看到身着警服的李华群，王老三明显对面对朱代东还要畏缩，李华群的一番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王老三的脸皱成了张蜘蛛网。他看着女人，颤颤的道：“李半仙给我算过命，年内有子的啊。” 　　朱代东一听笑了，“江湖术士的话你也能信？年内有子，可没说是儿子，票子也算是子吧？猪崽子也算是子吧？到时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有套说辞在等着你，这样的人，千万不能相信。胡主任，王老三是不是养殖场的养殖户？” 　　“朱乡长你看看他家的情况，猪能养在哪里？”胡琳苦笑道，刚才朱代东的话，倒让她有种错觉，如果朱乡长去给人算命，准没那李半仙什么事了。 　　“我们可以拿出一间房来养的。”王老三的女人轻轻说道。 　　“只要你们勤劳肯干，一二年后未必就不能过上好日子。这年头，女儿未必比儿子差。”朱代东安慰道。 　　因为发生了意外情况，朱代东带着王老三夫妇去了计生委，当着他的面，把准生证办好，交到胡琳的手中。准生证的日期还没有填，朱代东答应，如果王老三女人肚里的真是女儿，那这张准生证就算是他三丫头的。 　　王老三的三女儿到现在都还没能上户口，虽然也罚了钱，但准生证并没有办，人虽然在，但只是黑户口，中华人民共和国并不承认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朱代东的这张准生证就能让她成为社会主义大家庭中的一员。 　　王老三眼热的望着胡琳的手中的准生证，心想，婆娘肚子里的千万要是儿子，一定要是儿子，李半仙，你可不能骗我。王老三心中打的主意其实是借用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来换一个名正言顺的准生证。 　　为了打消王老三的疑虑，朱代东故意没在乡里引产，他给了胡琳五百块钱，让她带着王老三去县城，当然，计生委也派了个干部去监督执行。 　　三个小时后，胡琳从县城打回电话，惊喜的告诉朱代东，“朱乡长，你真是神了，王老三婆娘肚里真是个女婴，连县里的医生都说你了不起！” 　　叶丽娟也是一直都不相信朱代东，但现在胡琳的电话她也是听到了，这下她彻底服了。“代东乡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说是感觉，你信么？”朱代东微笑着。 　　“不信，你肯定有绝招，能不能教教我？”叶丽娟笑着说道。 　　“我倒是想教你，可惜，不是人人能学会的。至少你肯定学不会议”朱代东神秘的一笑，这可是需要有特长的，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不教就不教，有什么了不起的。”叶丽娟显然不相信朱代东的话，但这样的事她也不能寻根究底。 　　王老三的事顺利解决，他女人在县医院就结了扎，王老三也是服气。等到胡琳回后，朱代东随她一起回了北坡村，这次去了王大顺家，王大顺的情况与王老三相似，而他老婆肚里的胎儿跟王老三也相信，也是个女婴。 　　朱代东装模作样的又把了回脉，笃定的告诉王大顺，他老婆肚里又是个没带把的。因为王老三的事已经传回来了村里，这次王大顺并没有怀疑朱代东，在朱代东答应让他家也成为养殖户后，痛快的让老婆去卫生站引产。 　　一天时间就劝了两个去引产的，不要说其他人没想到，就是朱代东自己也没想到。最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能听出胎儿的男孩，有了这个特长，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好做多了。 第133章 朱大仙 　　“朱乡长，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胡琳随着朱代东走在北坡村里，敬佩的说道，她当了十来年妇女主任，还是第一次碰到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他的办事方法别出一格，但效果显著，王老三和王大顺自己可是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工作，但朱代东一天之内，就将他们说服，在她看来，这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现在却被朱代东轻松解决。 　　“运气而已。”朱代东淡淡笑道，当然，他所说的运气，是自己偶然而来的听力。 　　胡琳显然误会了朱代东的意思，她眼中闪过不信，朱代东也不解释，反正就算是自己说出真相，别人也不会相信。而且朱代东也可能去跟别人说这件事，也许到了武当山上，可以跟无名道长聊聊。 　　“朱乡长接下去是回乡里还是去其他地方？”胡琳现在已经长松了口气，北坡村就两个超生对象，都被朱代东劝服，这次计生检查，她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不急，前面那家人有没有计生对象？”朱代东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房屋，问。 　　“那家？”胡琳想了想，马上说：“没有。” 　　“肯定？”朱代东问。 　　“这一点绝对保证。”胡琳是妇女主任，对妇女方面的事很关心。而且这家的情况她一直也了解，小孩子都十几岁了，主妇早就做了结扎手术，最近五六年都不是她的工作对象。 　　“走，进去看看。”朱代东听到胎儿的心跳声，里面肯定有孕妇。 　　胡琳与那家人很熟，敲开门后，把一家人都介绍给了朱代东，如她所说，这是一个三代同堂之家，老的过了七十，最小的也有十几岁，而且是一对姐弟。 　　“家里还有什么吗？”朱代东掏出烟来，给男主人发了一轮，对方很拘谨的收了烟，而朱代东敏锐的发现，这家的媳妇眼中闪过一阵慌乱，他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没……没别人了。”男主人双手接过烟，没点，夹在耳后，卑恭的笑道。 　　“客人呢？”朱代东瞟了一眼右边的房间，胡琳也看出了些不对劲，径直走了进去，发现有个女人躺在床上。 　　“她是我娘家的侄女。”媳妇连忙走进去解释。 　　“生病了？”朱代东也到旁边的房间，审视的眼神扫了房内一眼，很快，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生病了。”媳妇说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生怕躺在床上的侄女听不到似的。 　　“什么病啊？能下床走动吗？”朱代东关心的问。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伤寒，不能见风。”媳妇解释道。 　　“我还以为她不能下地呢，你们看看，床头也没双鞋子。”朱代东走到床边，问床上躺着的女人：“你是哪个地方的人？” 　　“我是狮子山乡的。” 　　“来做什么？” 　　“走亲戚。” 　　“你叫什么名字？” 　　“刘爱。” 　　“多大了？” 　　“27。” 　　“怀孕多久了？” 　　“四个多月了……啊！”刘爱突然惊叫了一句，她惊慌的捂住嘴巴，恨不能撕烂自己的嘴，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呢？ 　　“你是超生对象吧？来我们村躲计划生育？”胡琳再次对朱代东敬佩不已。 　　“不……不是的，我……是计划内生育。”刘爱慌慌张张的说道，说出来的话，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伸出右手。”朱代东轻轻说道。 　　刘爱面对朱代东威严的目光，乖乖的把右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朱代东再次搭上三根手指，眼睛微闭，摇头晃脑一阵，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是超生对象就去引了产吧，你怀的是个千金。” 　　“不可能！我在市里做过B超的。”刘爱大叫道。 　　“信不信由你。”朱代东摇了摇头，B超可能出错，但他的听觉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出错过，刚才离得远，他也没有注意分辨男女，但面对着刘爱，她肚里的胎儿几乎是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你的情况我会通报给狮子山乡，胡主任，这件事归你负责。”朱代东说道，不管刘爱是计划内还是计划外，只要不是树木岭的人，他朱代东就管不着。但看刚才那媳妇和刘爱的表现，计划外生育的几率在九成九以上。 　　在朱代东离开北坡村的第二天，刘爱回到了狮子山，主动到计生站做了引产手术，结果显示，朱代东的断定完全正确。因为这件事，朱代东的大名都传到了狮子山，当然，这样带着传奇色彩的事，一般都不会叫朱代东的本名，他们都跟着树木岭民间的叫法，亲切的称朱代东为朱大仙。 　　听到自己竟然被人称作大仙，朱代东哭笑不得，甚至就连陈树立都拿这个来打趣他。虽然这个外号让朱代东颇感头疼，但令他意外不到的，做起计生工作来，顶着这个名号却是顺利得无法想像。 　　那些有问题的超生对象听到朱代东到了他们村，竟然主动来到村委会请朱大仙号脉，而那些计划内的怀孕对象，竟然也缠着朱代东，想让这个大仙给指点迷津。 　　有人说，世上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那些超生对象也是如此，他们个个都想生个大胖小子，可经过朱代东的检测，十五个对象里，竟然只有两个怀的是男孩。其他的，在朱大仙的号召下，主动去做了引产和结扎。命中无子不强求，有女比儿更防身，这是朱代东送给他们的话，当然，是以朱大仙的名义。 　　因为在北坡村意外听到孕妇，因此，朱代东特意把全乡的所有村子全部跑了一遍，不但要进村，而且要进组，在他超常规的听力之下，还真发现了八例没有被发现的计生对象。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怀了孕，可朱代东却带着村里的妇女主任找上了门。属于计划内的，马上要求去补领准生证，属于计划外的，朱代东送他们两名话：“命中无子不强求，有女比儿更防身。”也都很配合的去卫生站做了流产。 　　其实这些人当中有些胎儿的性别根本都还没有办法鉴别，但是朱大仙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响，而且乡卫生站朱代东也特别叮嘱过，不管是男婴还是女婴，对外一律宣称女婴。 　　现在只有那两名原来报上来的计划外对象让朱代东有些头疼，其中一例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胎儿都已经成形，再让去引产，非常危险。而另外一例也有四个多月，而且这个人的情况有些特别。 　　怀孕七个多月的在侯家塘村，朱代东把侯立华、刘丹还有侯家塘村的媳妇，侯勇的老婆林丽娟一起叫来开会，商量对策。 　　“大家说说看，这个对象怎么处理？”朱代东问。 　　刘丹和林丽娟把目光投向侯立华，沉吟了半晌，侯立华才缓缓的说道：“这件事听小朱乡长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如果引产，把握有多大？”朱代东问。 　　“七成。”林丽娟说道。 　　“这个把握太低，引产的前提是要保证大人的安全。”朱代东摇了摇头。“如果到大医院去做这个手术呢？” 　　“稳妥的办法是剖腹拿出来，可那样的话，说不定胎儿都能成活。”叶丽娟迟疑了一会，才说道。 　　“能不能让他生下来算了？毕竟这是个男孩。”侯立华犹豫了一会，才说道，如果不是面对朱代东，侯立华是不会同意引产的。可既然是朱代东负责这件事，他无条件支持，因此才颇感为难。 　　“我的要求是不影响计划生育检查。”朱代东说道。 　　侯立华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让她到外面躲一阵如何？”以前应付计划生育检查，基本上用的都是这个办法。电视里不是有个小品叫“超生游击队”么，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不行，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全乡那么多超生都做了引产，就你侯家塘村的能生下来，别人告状怎么办？”朱代东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我倒是有个办法……”刘彤忽然想起一件事，也许那个办法可行。 　　“今天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散会，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朱代东突然很粗暴的打断了刘彤的话。 　　“对，以后再讨论。”侯立华人老成精，看出了朱代东的用意，这样的事能做却不能说，尤其是不能提前告诉朱代东这个主管领导。 　　一个星期后，侯家塘村的那个怀孕七个月的孕妇到民政所提出离婚，经过调解无效，当天就办理了离婚手续。这个办法虽然有些耍赖，但总设计师不是也说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到了朱代东这里，不管损招还是怪招，能能计生工作没有漏洞就是好招。 　　那个怀孕四个多月的在大山村，叫马大力。他的情况特殊就在三岁没爹，八岁没娘，吃百家饭长大。三十岁才娶了领村一个哑巴，两年后，哑巴被蛇咬伤，没救过来，给马大力丢下一个孩子。 　　去年，马大力再次成家，女方带来了两个孩子，可是现在，这个女的又怀了一个。朱代东让马明义去想办法，但马明义说，马大力命苦，俩人有个共同的孩子，家庭容易维持。大山村的女的都往外嫁，可是外面的女的，却不愿嫁到大山村来。长此以往，大山村会出大问题，马大义好不容易才再婚，让他老婆去引产不难，可引产之后，也许这人家庭又会破碎。 　　朱代东正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没有采取强制措施，否则不管是男是女，大仙都会发话：命中无子不强求，有女比儿更防身。这一招使出来，朱代东还没见哪次不灵的。 　　马明义是何等精明人物，从侯家塘村的那桩假离婚得到灵感，他向朱代东保证，绝对不拉计生工作的后腿。朱代东也知道马明义的鬼主意多，有时朱代东甚至在想，上次讨债应该也让马明义参加，自己也许还要轻松些。 　　半个月后，马大力老婆原来的两个孩子被送走，而不久之后，马大力又领养了两个小孩，根据国家计划生育政策，马大力可以再生一个。马明义在大山村的威信高，而且马大力的身世也让村里的怜悯，因此，朱代东倒不担心有人会特意去告状。再说了，就算是告状，乡里也是有理有据，毕竟从政策上讲，马大力完全没有违反。 　　现在朱代东基本上把树木岭所有的隐患全部清除，而且只要他在树木岭一天，所有的超生对象就不能再搞以罚代生，除非你不在树木岭，否则就别想瞒着怀孕超过三个月。朱代东已经给自己定了个硬性规定，每个季度都要去各个村一趟，既体察民情，也防范超生。只要他去了，就没有什么情况能瞒得过他的双耳。 第134章 不愧是年轻人啊 　　曹长宽在电话里接到朱代东关于树木岭计生工作的汇报，根本就不相信，以为朱代东是在跟他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嘛，树木岭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不用去看，在县城闻都能闻到，那里可是计生工作的重灾区，他心里可是装着一本账的。 　　“代东，我跟你讲，撒谎可不是好同志。作为党员干部，诚实可信是基本原则。”曹长宽揶揄道。 　　“耳听为虎，眼见为实，要不曹县长下来看看？”朱代东苦笑道，天地良心，自己说的可是没有一丁点儿水分。 　　“不用看，树木岭的情况我很清楚。”曹长宽自以为是的说道。 　　“曹县长，你可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树木岭的计生工作，是不是达了标，你可以来检查嘛。”朱代东有些不喜的道。 　　“好吧，我抽时间下来看看。”曹长宽还是有些不相信，敷衍了一句。 　　曹长宽脸上的表情，朱代东通过电话线都能看到，对方不相信，打心眼里就没相信过。县里有县里的布局，县里的领导哪里知道朱大仙的大名？ 　　朱代东弄了个材料，讲树木岭乡计划生育工作得到乡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人力物力给予大力支持，工作中加强宣传，转变农民的生育观念，计划外怀孕妇女主动堕胎等等。信息当然有些夸大，但取得实效没假。原本朱代东想直接交给曹长宽的，可看他这个态度，自己交上去，他也未必相信。毕竟这个材料里的资料，跟在芙蓉县听到的报告，大同小异。让人一看之下，就有一种官话、套话的感觉。 　　最后朱代东想到政府大院门口有个资料信息交换站，干脆直接放那里，曹长宽到时也能看到，说不定王力军也能注意到。可是等了几天，没一点儿动静。朱代东有些泄气，娘的，朱大仙的名号都传了出去，如果不能引起上面的重视，岂不是白忙活了？朱代东决定采取自己的办法。 　　因为省检查组还要几个月才能下来，因此，这几个月，朱代东每个月除了骑着摩托车去各个车溜达一圈外，工作的重点就开始慢慢转移到其他工作中来。 　　饲料厂、养殖场的运作一切正常，朱代东适时在市晚报发表了一些文章，主要是介绍树木岭为解决市民吃菜难、买菜难的情况，办起来集体养殖场。虽然养殖场的蛋、肉还没有出产，但提前给树木岭打打广告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朱代东还需要解决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树木岭乡政府的财政收入问题。现在财政上还有五十多万，但那些钱只进不出，坐吃山空，不用多长时间，乡政府又要陷入困境。而现在有了这么一笔钱，朱代东就想干点事。但是要干点什么事，朱代东暂时还没有完全考虑好，他总不想再走陈树立的老路，找个假专家，就要办硅藻土厂，当时幸好自己提醒他，否则那个烂摊子又得自己来收拾。 　　再有就是树木岭的工程项目，自从朱代东到树木岭后，就没见树木岭搞过什么项目，无他，上面找不到支持，乡里想干点什么事又没钱。朱代东既然想干出成绩，就得搞几个项目，既可为自己长政绩，也能让树木岭的百姓受益。 　　当养殖场的第一批鸡、鸭蛋经过包装，送到市里的各个农贸市场时，省里的计划生育检查组也到了雨花县。 　　得到消息后，朱代东忙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还在是雨花宾馆，朱代东还在宾馆对面的小摊上吃着馄饨，在王力军招待省检查组时，他已经准确的捕捉到了组长的声音。那是一个说话洪亮而尖锐的老太太，等到县长一行人离开，朱代东就径直敲开了老太太的门，甚至都没有惊动宾馆的服务员。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老太太很快便来开门，虽然她年纪较大，但目光十分犀利，朱代东迎上她的目光，感觉对方双眸中各装着一个强光源似的。朱代东介绍自己是树木岭乡主管副乡长后，说想请教您几个问题，老太太才侧身让他进去，有事里面谈。 　　“什么事问题？”老太太直视朱代东，视线透过他的双眸，好像要直达五脏六腑。 　　“您别生气，我是问您去不去我们乡？”朱代东微微一笑，对方的目光再犀利，也不是实质，自己底气十足，可坦然受之。 　　“你是怕检查？”老太太的声音尖而且大，要不是朱代东现在双耳有自动调节能力，恐怕会嗡嗡直响。 　　“不，我想让您去。”朱代东直了直身子，诚恳的说。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县里的意思？”老太太稍一迟疑，她还没见过主动请检查组去检查的乡镇领导，要知道她带的可不是一般的检查组，而是计划生育检查组，要是被检查出问题，虽然不一定真的把书记、乡长就地免职，但至少对他们的成长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个人的想法。”朱代东说道，他来的时候就是悄悄地，当然不可代表树木岭，更不能代表县政府。 　　“为什么？”老太太突然饶有兴趣的问，她很好奇，这个年轻人是要追求表现，还是真金不怕火炼？ 　　朱代东迟疑了一下，慢慢说道：“我不知道树木岭乡的计生工作存在什么问题，如果您能……” 　　这句话是朱代东设计了好久的台词，以退为进，争取让检查组主动去树木岭。 　　果然，老太太打断了朱代东的话：“你想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别去？”这个年轻人的心计也太深了吧？竟然算计起我来了，老太太心想。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朱代东连忙摇了摇手，多了点做戏的成分。 　　“怎么检查是检查组的事，希望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老太太严厉的说道。 　　“我没请求领导，私自跑来，打扰您了。”朱代东站起来，躬着身子，一副承认错误的样子。 　　“你还这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我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老太太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出了屋后，朱代东发觉背上全湿了，老太太眼神咄咄逼人，要请动她，既要做点戏，又不能让她看出来，这绝对需要专业级的演技。还好，现在朱代东这方面的技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他在官场中，是越来越如鱼得水。 　　晚上朱代东给老太太留下的印象很深，她当然不会相信朱代东的话，一个主管副乡长会跑到检查组来请教计生工作中存在的问题？鬼才相信他。老太太认定，树木岭有问题，搞不好还是大问题。这个年轻人就是想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法，让自己不去。 　　第二天，检查组的第一站就是树木岭，而且树木岭是唯一没有经过抽签，直接由老太太指定的。当老太太说出树木岭乡时，陪同在一旁的郭临安和王力军都愣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和一丝慌乱，树木岭可别出事才好。 　　郭临安没有陪检查组去树木岭，但出发的时候，他找到王力军，让他务必要提醒树木岭作好准备，全力以赴迎接检查组的验收。王力军听出了郭临安话中的意思，说树木岭肯定会全力以赴的，他说“全力以赴”这几个字时，咬也稍微有些重，郭临安听了，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这边还没出发，王力军就打了电话给陈树立，让他把乡政府所有的干部全部调动起来，各个村的村干部、党员、民兵也都要到位，迎接省计划生育检查组的到来。王力军在电话中强调，树木岭绝对不能出问题，否则拿陈树立是问。 　　“县长，如果是别的检查，树木岭可能会如临大敌，但计划生育检查，我现在就敢向县委县政府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陈树立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的保证有个屁用，陈树立，我跟你讲，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马上做好准备，一个小时省检查组就到了，这次来的是个老太婆，厉害着呢，铁面无私，如果你犯到她手上，就地免职还是轻的！”王力军严肃的说道。 　　“是，我马上去安排。”陈树立被臭骂了一顿，老实多了，现在不是卖弄的时候，反正省检查组马上就要到了，到时让事实来说话吧。 　　省检查组的检查一帆风顺，不管是进村进户还是查数据报表，树木岭的计生工作让一向挑剔的老太太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看到老太太冰霜的脸逐渐融化，一直跟在身边的王力军也是暗暗高兴，树木岭来了个开门红，下面就算出了点什么小问题，相信也有回旋的余地。这次检查，树木岭当记一功！ 　　临上车的时候，老太太意味深长的对朱代东说：“不愧是年轻人啊。” 　　旁边的人都不解，这是朱代东与老太太之间的秘密。 　　省检查组走之前，老太太评价了雨花县的计生工作，总体上满意，也提出了一点意见和建议，还有以后需要弥补的方面。同时对有些乡镇也提出了表扬，这其中就有树木岭。作为树木岭主管计生工作的朱代东，再一次进入了县领导的视野。 第135章 一鸣惊人 　　快到年底了，今年无论是对树木岭还是朱代东，都是一个丰收之年。树木岭酒厂的新酒：树木岭酒上市之后，产销两旺，原本酒厂的销售市场主要以雨花县为主，甚至是以树木岭周边乡镇为主。但是今年，树木岭酒冲出了雨花县，在全市范围内遍地开花。 　　酒厂增加了新品种，就把原来的老白干产量降低，虽然老白干销售得也不错，但跟树木岭酒相比，无论是销量和利益，都是没法比的。树木岭酒的价格是朱代东亲自定的，出厂价，四元五角一瓶，而成本，不到二元。这样的利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百，酒厂今年的利润让所有人都乐开了花。 　　树木岭酒厂，原来每年的产量是四百吨，有了树木岭酒后，老白干的产量降到了二百吨，明天准备继续降低，主要生产树木岭酒。树木岭酒的产量持续增大，到年底的时候，已经突破每个月三十吨。按一吨利润五千元记，光是树木岭酒，每个月酒厂的利润就达到了十五万元。这样高的利润，甚至超过了以往酒厂一年的利润。 　　而在年底最后一个月，树木岭酒的产量还要继续增加，可望突破三十五吨。接到企业办主任马凯的汇报，朱代东做了明确指示，酒厂可以扩大产量，但有一个原则性的前提，要保证质量。 　　只有把树木岭酒这个品牌树立起来，树木岭酒厂才能长盛不衰。如果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可以适当提提价格嘛，朱代东给酒厂出了个主意。 　　虽然树木岭酒就是原来酒厂研发的精品老白干，可是如果没有朱代东，现在树木岭酒厂的仓库里说不定还放着几百箱的精品老白干。 　　而自从树木岭酒开始生产之后，朱代东并不常去酒厂，可能酒厂的每一位工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朱代东，就没有树木岭酒，没有朱代东，酒厂还会处于半死不活的地步。现在树木岭酒之所有会销售得这么好，跟厂里供销科的关系其实并不大，要不是半年多前，朱代东就高瞻远瞩的派了几组人去全市各县刷墙体广告，树木岭酒能这么快被人知道，能这么快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而饲料厂和养殖场也是非常红火，饲料厂为了提供足够的饲料，现在已经实行三班倒生产，产量也由原来的一天一百吨，上升到一天三百吨。养殖场的生猪现在每个月可以出栏三千头，下个月将达到四千头。过了年后，养殖场的生猪出栏数，将不会低于每个月五千头。 　　除了生猪外，每天养殖场都有十吨以上的蛋类源源不断的送往市内的各大农贸市场，在凌晨送到，当天就能到达市民的餐桌上。除着生猪的出栏和鸡鸭开始产蛋，投资六十万的养殖场和饲料厂也开始盈利。 　　像养殖场对生猪、蛋类，都是按统一价收购，以养猪为例，养殖户养一头猪，扣掉饲料和其他成本外，纯利润基本上可以达到四十到六十元，一般一个家庭都是养十头猪，如果是大家庭则会养十五头或者二十头。一头猪半年可出拦，一年下来，在养殖上，可以为家庭增加八百至一千二百元的纯收入。 　　养鸡、养鸭的收入也差不多，因为鸭不太好圈养，因此，大多数养殖户都选择养鸡。在鸡长成形后，每天都有收获，可以在养殖场换到钱，有许多农户喜欢这种天天有钱收的形式。 　　养殖场的前期投资大，见效相对来说也较慢，可一旦见效，利润非常可观。树木岭养殖场与市肉联公司签订了收购合同，从养殖户手中收上来猪后，养殖场每头猪的纯利润在三十元左右。不要小看这三十元，当养殖场每个月出栏的猪以千为单位时，总利润就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额。 　　而且这还仅仅是养殖场利润来源的一个方面，饲料厂、种猪场、鸡苗场都是免费提供给养殖户，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东西就是零利润，只是由养殖场提供的这些东西，比市场价要便宜一些而已。 　　这也符合当初朱代东的本意，平均到每头猪或是每只蛋上，养殖场把利润的大头留给了养殖户。这样可以激励养殖户的热情和增多养殖户的数量。因为前期养殖场的资本原因，并不能让树木岭乡所有农户都成为免费养殖户，像现在的都是免费和自愿相结合。没有申请为免费养殖户的农户，可以自行购买种猪和饲料，出栏的生猪，养殖场也会按照养殖户的价格统一收购。 　　而在明年，免费养殖户的数量将大大增加，朱代东当初设定的目标也是要让所有的树木岭农户均成为免费养殖户。 　　树木岭出现的可喜形势，朱代东当然不能让它默默无闻的发生着，县里的信息站、市报甚至省报，朱代东都是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去材料或者稿件。这是双赢的事，既能为树木岭的产品打响知名度，也能让树木岭党委政府的成绩让更多的人看到。 　　王力军是在古南日报上看到树木岭全民养殖的报道后，才开始关注树木岭养殖场的。在不知不觉间，树木岭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某一个人或是某一些人，而是树木岭几乎所有的人。这让他很意外，看到古南日报上写的树木岭致富工程，再看到文章里的数据，在放下报纸后，他让谭志鸿找来最近树木岭的汇报材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树木岭报上来的数据显示，今年树木岭将要打一个翻身仗。别看树木岭出彩的地方不多，就一个酒厂，一个养殖场，可是酒厂却打造出了树木岭酒这个响亮的品牌。而养殖场更是将全乡一万多户农户紧紧联系了起来。 　　现在光是树木岭酒厂，每个月的纯利润就突破了十万元。这对于一个一直处于全县下游游的贫困乡镇来说是一个什么概念？如果这个数据是真实的，王力军敢肯定，恐怕全县也找不出几家比树木岭酒厂赢利更好的厂了。 　　至于树木岭养殖场，全乡农户以户为单位强制入股，发展的养殖户也达到了近四千户。如果每户养十头猪的话，那树木岭的年生猪出栏数将达到四万头，如果每户养一百只鸡的话，树木岭每天将能提供四十万枚鸡蛋。这个数据分开来看，并不多，但把总算加起来，却很恐惧。 　　当然，作为雨花县的县长，王力军看到这样的数据并不会恐惧，他只会感到高兴。身为县长，他希望每个乡镇都能忙过上小康生活，现在树木岭已经走出一坚实的一步。 　　树木岭养殖场的赢利，王力军并不关注，他最关心的是那些养殖户，四千户养殖场，如果每年的纯收入增加一千元，那是个什么概念？这说明整个树木岭的整体经济数据已经大踏步的向上跃升。 　　王力军今年其实去过几次树木岭，像“普九”验收，迎接省计划生育检查，他都亲自陪着检查组的组长去了树木岭。“普九”验收时，是在学校里，树木岭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但后来省计划生育检查是要进村的，王力军突然记起，当时在树木岭里的村里，总会闻到一股难闻的猪粪味，当时自己还觉得恶心，现在看来，这些猪都在为树木岭的经济发展，默默的做着自己的贡献呐。 　　“树立同志，我是王力军。”放下树木岭的材料，王力军就给陈树立打了个电话。 　　“县长好。”陈树立接到电话后，立马坐直了身子，恭谨的说道。 　　“今年树木岭形势喜人啊，我刚才看了看你们树木岭报上来的材料，这上面的数据水分大不大？”王力军开玩笑的问。 　　“县长，我可以保证，这些数据绝对没有任何水分，就像当初我向你保证，绝对保证通过省计划生育检查一样。”陈树立挺了挺胸脯，大声说道。 　　“我说你陈树立不是这么小器的人吧？省计划生育检查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那事？”王力军今天心情非常不错，乐呵呵的说道，当时陈树立也是做了保证，自己把他训斥了一顿，让陈树立把全乡的所有干部和村干部、党员集中调配，全力以赴的迎接省计划生育检查组的检查。 　　“我哪敢记县长的仇，以后只要县长能多来树木岭看看，视察视察工作，给我们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我就心满意足了。”陈树立心里其实乐开了花，能让县长亲自打电话来，这说明树木岭的发展已经引起了县里的关注和重视，这也是他陈树立不可抹杀的政绩啊。虽然负责这件事是朱代东，可作为一把手，他的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的。 　　“那行，我明天就来树木岭，你让代东同志准备一下，到时他必须在场。”王力军对朱代东的印象也是一次比一次深，特别是在今年以来省里搞的两次检查，树木岭都是大放异彩，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会让代东同志准备好的，树木岭热忱欢迎县长来视察工作。”陈树立高兴的道，能让县长下来，并且还是主动下来，看的又是树木岭最值得炫耀的事，他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第136章 相谈甚欢 　　王力军一到树木岭，等陈树立和朱代东几个主要领导到了后，就直奔村里，他要亲眼看看各个村的情况心里才踏实。为了防止作弊，王力军甚至都没有说明要去哪个村子，只告诉司机，一直往前开，他喊停就停。 　　陈树立和朱代东都清楚，材料上的数据并没有做任何水分，要知道养殖场是全乡所有农户集资合股，如果让他们看到乡里报给县里的材料上，赢利情况比实际情况多，到时陈树立和朱代东就是浑身长满嘴也是说不清的。 　　王力军随便在一个村子下了车，找到村支书和村主任后，就问，村里有多少养殖户，养了多少头猪，多少鸡？村里告诉他，整个村子有三百六十多户人，共有一百七十三户养殖户，其中一百三十二户养猪，四十一户养鸡，本有两户养鸭，后来也改成了养鸡。 　　光听数据显然是行的，王力军让村支书村主任带路，当他走进村子时，恍若走进了一个养殖基地，几乎每两户就有一户是养殖户，王力军亲自去猪栏鸡舍看了看，他是兽医出身，问了些专业问题，比如常见病的处理和防治。没想到这些养殖户都能答上来，王力军很诧异，问是谁培训的？ 　　所有的养殖户给的答应都一样，乡农技站的技术员会定期来村里培训和指导养殖技术，村里到时会组织养殖户统一培训。学好养殖技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哪个会偷懒耍滑？王力军也走进了养殖户的家，看到这大半年来他们家中发生的实实在在的变化，家具、电器还是他们自己的精神面貌。当生活有了奔头，致富有了希望，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精力充沛。 　　这次随王力军下来的还有县畜牧局的局长陈韶华和民政局局长孙建国，王力军是兽医出身，知道养殖场最怕的就是动物生病。而快到年底了，作为县长，特别是进了村的县长，也得去慰问一下村里的孤寡老人和五保户。 　　又看了几个村子，情况大同小异，直到此时，王力军脸上才真正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大手一挥，回乡里开座谈会。 　　看了现场，王力军无可挑剔，对树木岭报上去的材料信了十足。座谈会除了乡里的主要领导到齐之外，还把就近的几个村支书和投资较大的几个村支书叫了来，比如侯家塘村、金沙村，又比如较为典型的大山村。 　　大山村之所以典型，是因为大山村百分之九十五的农户成为了养殖户，整个大山村就像一个大型养殖场似的，走进村子，四处都能听到猪哼哼的叫声。王力军在路上随口问哪个村的养殖户最多时，朱代东报上了大山村。王力军在最后的时候去了大山村，回来的时候把马明义带回了乡里。 　　大山村是贫困乡里的贫困村，但是今年，整个村除了十几户没有劳动能力的农户外，其余所有农户都成为了养殖户。这个支书的魄力很大，王力军当时就对马明义有了印象，回来的时候，特别提出要听听马明义的想法。 　　在乡政府的会议室里，朱代东作了专题汇报，从当初党委、政府的构思，到各个村支书的大力支持、发动全乡农户筹款，以及养殖场的成长过程中的经验、成果等等。当然，前提先要说明，是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上级主管部门的全力支持下，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下，各村村委会的大力配合下，全乡农户的踊跃参与下，养殖场才取得了现在的成就。至于朱代东自己，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不值一提，一笔带过。 　　王力军静静的倾听着朱代东的报告，从那抑扬顿挫的语调中，王力军在内心点了点头。朱代东是在今年才进入他的视野，有能力有学历，人虽然年轻，但现在看来，工作经验很丰富，“普九”验收和计划生育检查都得到了省检查组的表扬，很难得，这是一般的人难以做到的。 　　虽然朱代东在汇报中指出，成绩是因为上面的重视，下面的支持，可王力军清楚，这只是官样文章而已，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是每一位合格领导都必须具备的素质。 　　如果说以前王力军对朱代东的印象还只是一比较模糊，那现在，一个年轻、有能力、能水平、有魄力的乡镇领导干部形象已经在他心中清晰形成。 　　最后，朱代东提到了养殖场的困难，首先是资金上的困难，为了在明年上半年让全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户全部成为免费养殖户，养殖场还需要五十万左右的资金缺口。其次就是技术上，特别是养殖技术和饲料技术，这需要畜牧局的大力支持。还有政策上的支持，朱代东提出的这个树木岭致富工程，打的就是响应农业部“菜篮子工程”，在“菜篮子工程”里，有专门的政策扶持良种繁育、饲料加工等相关服务体系。 　　因为王力军和陈韶华都在，朱代东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上级领导对下面的事感兴趣，当然得趁兴提出些条件，否则不是让领导白来一趟了？领导下来，就是为了解决下面的难题而来嘛。 　　“好嘛，资金、技术、政策，你们是一个都不落下。”王力军兴致高涨，谈笑风生的说道。 　　“树木岭底子薄，基础差，现在这个项目，当然得让县里大力支持才行。”陈树立满脸喜色的说道，自从他担任树木岭党委书记以来，还从来没有因为树木岭的工作让县里的主要领导这么满意过。 　　朱代东脸上露着微笑，但却缄默不语，这是主要领导之间的交流，陈树立可是向王力军邀宠，可是他却不行，什么位置说什么话，有讲究。 　　“韶华局长，你可得代表畜牧局表个态才行，否则我怕咱们出不了这个会议室啊。”王力军呵呵笑道，只要下面的工作做到位，他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也不拘小节。但如果一旦认真起来，可是不会讲情面的。上次狮子山那个主管乡长答不上“普九”验收组组长竺必峰提出来的几个数字，后来那副乡长的工作就做了调整。 　　陈韶华明确表态，畜牧局全力配合树木岭养殖场的工作，要人给人，要技术给技术。朱代东抓住机会，请畜牧局派几名技术干部下来指导工作。现在养殖的种猪场的技术力量还是不够，一个月种猪场要提供五千头猪苗，按平均一头母猪产崽十头计，平均每个月就得有五百头母猪生产。虽然养殖场也有二十名技术员，但还是不够，朱代东指示养殖场又招了三十人，以带代教，让这些人尽快上手。 　　养殖场的技术员实践经验还是有的，但理论还欠缺些，而畜牧局的技术干部则理论基础扎实，如果让他们来养殖场指导一段时间，以理论联系实际，相信种猪场很快就能走上正轨。 　　这次的座谈会气氛轻松，期间充满着欢声笑语，会后当然就是酒席，陈树立主要负责陪王力军，而朱代东的任务就是把牲畜局的陈韶华和民政局的孙建军陪好。 　　如果是一般的县长下来，那乡里的领导都会想尽办法敬酒，他们的工作也需要下面配合，不能太不给面子。但一、二把手除外。喝什么酒，喝到什么程度，都由书记、县长说了算。 　　原本王力军一向都是喝茅台，在好再来，乡里也准备好了酒。但王力军上桌之后，看到酒，略一迟疑，便笑着说，到了树木岭就喝树木岭酒。下午还要去酒厂视察，王力军想尝尝新出的树木岭酒。 　　县长要喝树木岭酒，其他桌上的茅台也一并撤下了桌，总不能让县长喝树木岭酒，下面的人反而虽茅台吧。虽然树木岭酒的口感不错，馐也很新颖，在雨花县甚至在整个沙常市内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但与茅台国酒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这种差距，不是一二年，就能追得上的。 　　今天朱代东主要负责解说，与陈韶华和孙建军都没有怎么交流，现在朱代东就坐在他们下首。 　　“陈局长、孙局长，今天我的任务就是陪好二位领导，我先干为敬，两位随意。”朱代东把三人的酒杯都倒满，一扬脖子，七钱酒就进了口。 　　“孙局长，代东乡长这是在向我们发起挑战啊，畜牧局和民政局可不能在树木岭打败仗。”陈韶华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正式职位还只是副乡乡，但他已经代理了乡长，今天县长下来，就是对他工作最大的肯定，这个代理二字，过了年之后一定会去掉。畜牧局在雨花县并不能算一类局，而树木岭办的这个养殖场，畜牧局反而会因此沾光，陈韶华也愿意与未来的树木岭乡长搞好关系。 　　“朱乡长，你一个人敬两杯酒，好像不太合适吧。”孙建军呵呵笑道，他身材不高，但很壮实，今天一路走来，话虽然不多，但只要开口，就能说到点子上。 　　什么事情朱代东都有可能会担心，但唯独这喝酒他不怵，也不在意孙建国的小计谋，主动先喝了一杯，再依次敬酒。三五个回合后，陈韶华和陈建军都有点喜欢上了朱代东这个直爽的小伙子，人家喝酒那个一个干脆，陈韶华和孙建军其实已经暗中联手，但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也从不耍花招，来者不拒。 　　推杯换盏一段时间后，朱代东与他们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他听到孙建军的口音有些熟悉，就问：“孙局长，你好像有点芙蓉口音？” 　　“我老家是芙蓉县的。”孙建军点了点头，他在雨花县虽然工作了十几年，芙蓉县的口音与雨花县差别也不大，但没想到与朱代东初次见面，就被他听了起来。 　　“那我得多敬你一杯了，我也是芙蓉县人。”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他的口音中特意加重了芙蓉味。 　　“老乡见老乡，那得再喝一杯。”陈韶华知道孙建军是芙蓉县人，却不清楚朱代东竟然也是芙蓉县人。 　　下午，王力军还要去酒厂视察，饭局一个半小时就结束，朱代东与陈韶华、孙建军相谈甚欢，因为朱代东喝酒直爽，两人也跟着喝了不少，出了好再来后，两人的脸上微微有些醉意。 　　喝酒喝到这个程度其实是最好的，大脑特别活跃，话也特别多，陈韶华、孙建军与朱代东，一场酒喝下来，三人相互间的印象都好上了几分。特别是孙建军，得知朱代东是芙蓉县人后，话明显就多了起来，让陈韶华都有些惊讶。 第137章 年底的慰问品 　　今年树木岭喜讯连连，各项数据与去年相比，涨幅非常大，陈树立年底经常去县里开会，脸上着实有面子。碰到相熟的人，嚷嚷着请客，陈树立也不拒绝，但喝酒只能喝树木岭酒。连县长去树木岭都喝树木岭酒，别人也不能例外啊。再说了，树木岭酒便宜，还可以给树木岭打广告，一举两得。 　　但树木岭也有烦心事，每到年底，乡里都会有慰问活动。每年民政局都往各乡分东西，如米面粮油、衣服棉被等。此外乡里再筹一部分。朱代东已经见过今年民政局的分配单，树木岭的东西少得可怜。 　　往年树木岭东西多，都是李金软磨硬泡来的，今年李金犯了错误，再加上袁平走了，他整个人也蔫了下来。开会一般不太发言，工作也不怎么积极，再加上他的工作被调整，除了民政所几个能发挥他特长的部门外，基本上没让他做什么事了。 　　陈树立把朱代东和李金都叫来开会，商量慰问的事。陈树立看着民政局的分配局，破口大骂：这点米面连喂鸟都不够。然后又问朱代东和李金，今年的慰问怎么搞？ 　　“民政所归李乡长负责，还是请李乡长谈谈吧。”朱代东知道李金有情绪，他的资格比自己老，现在自己成了代理乡长，他当然对自己有气。可他不想想，光有资格行吗？ 　　李金只盯住自己的长处，却忽视了朱代东在年龄、学历、能力还有关系上的优势。李金最多也就能在树木岭扑通几下，可朱代东已经在书记和县长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李金呢？贪污受贿，这就是他给郭临安和王力军留下的深刻印象。虽然李金把江崇义送的五千元退了出来，但要想改变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我能谈什么，我这张老脸早就不值钱了，求人的事是不会再去了。”李金叹了口气，却坚定的说道。 　　“李金乡长，你可不能有情绪啊。”陈树立说道，这件事原本应该由朱代东负责，但现在他只是代理乡长，而乡里都知道，李金对朱代东不服，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特意把他们两个都叫来。 　　“我可不敢有情绪，陈书记，你的好烟能不能给我一盒？”李金淡淡的说道。 　　“烟没问题，我还有两烟，但不能白给。”陈树立拉开抽屉，扔了包好烟出来，他桌上的烟是招呼普通客人的，抽屉里才是高档烟，是招呼另一类客人的。 　　“我连买烟的钱都没了，你们该慰问慰问我。”李金叼上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吐掉后才说。 　　“你还是跑一趟吧，成不成另说，我相信你老李还是有办法的。”陈树立笑呵呵的说道，心里对李金也有些不满，看来他连民政所的工作也不想主管了。 　　“陈书记，还是请朱乡长出马吧，他有能力，多的是办法。”李金斜睨了朱代东一眼，眼里拿是讥笑。在别的方面，李金承认，朱代东确实可能比他强上那么一丁点儿，但说要从上面要东西，三个朱代东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拿捏的了，再不让朱代东点下马威，到时他这个乡长上位，被拿捏的该换成自己了。 　　“李乡长，是不是有什么顾虑？”陈树立问。 　　“我哪会有顾虑，确实是能力不够，还请书记谅解。”李金哂笑一下，自嘲道。 　　“代东同志，我是请不动李乡长了，你看这件事怎么办？”陈树立深深的看了李金一眼，看来对方果破罐子破摔了。 　　“很头疼，连李乡长都没什么办法。”朱代东有些为难的说，脸上愁眉不展。他其实倒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孙建军也是芙蓉县人，虽然对方不会因此就会重新分配东西，但可以再走动一下。另外曹长宽那里也是条路子，甚至赵金海、熊平也都能帮忙说几句话。可是这些都还是朱代东的想法，这件事实在说不上什么大事，若什么事都去求别人，朱代东自己也会看轻自己。 　　“我炉上还坐着水呢，我听领导的话，跟领导走，让我干啥就干啥。”李金忽然一拍头，直跳起来。 　　“代东，也许这才是你头疼的真正原因吧？”陈树立望着李金的背景，笑呵呵的说道，李金一走，他与朱代东说话就亲切得多。 　　“书记目光如炬。”朱代东也没有隐瞒。 　　“放心吧，翻了年就会好起来的。”陈树立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已经说得很露骨了。 　　“也请书记放心，民政局那边，我再去想想办法。”朱代东说道。 　　上次孙建军跟着县长来树木岭，可是看到了树木岭鲜亮的一面，现在又去向他诉苦，好像有些难为情。但再难为情也要办，这件事朱代东不想借其他人的手。回到办公室手，朱代东就给孙建军打了电话：“孙局长，你好，我是树木岭的朱代东。” 　　“代东乡长，你好。”孙建军还记得朱代东，一听马上就回想起自己这个老乡来了。这个时节给自己打电话，孙建军马上就猜到了，又笑笑道：“有事？” 　　“确实有事，想向孙局长化点缘。”朱代东在电话里很放得开，如果当面的话，这样的话是不宜马上说出来的。 　　“你们乡今年的经济搞得不错，哪里还需要化什么缘？”孙建军笑呵呵的道。 　　“树木岭的情况就像建国初期一样，形势一片大好，可底子薄，又是一穷二白。当然，明年我们有信心改变这一情况。”朱代东说道，明年有信心改变，可今年还得请民政局支持一下。 　　见陈建军在那边没有说话，朱代东又说道：“其实上次你来树木岭时也看到了，树木岭的贫困户还很多……” 　　孙建军并没有马上答复朱代东，最后朱代东请他来树木岭放松一下，朱代东突然想到了上次在大山村打狩猎活动，试着邀请孙建军到大山村打猎。孙建军在那边只是沉默了一会，就答应星期天来。 　　朱代东马上给马明义打电话，让他安排好一切。星期天，孙建军就到了树木岭，跟赵金海一样，是一个人来的，独自驾车。这次朱代东没有再通知其他人，两人上车后直奔大山村而去。没有其他人，两个人就像是伙同去干某件带着秘密性质的事一样，关系自然而然的更加亲近。 　　这次的狩猎活动还是由朱代东充当观察手，孙建军负责开枪狙杀。虽然孙建军的枪法不怎么样，但收获也很大。猎枪一枪打出去，就是一个扇面，只要不偏离得太远，基本上弹无虚发。 　　四只野兔、二只野鸡，看到猎物，孙建军兴致勃勃，“还是没参加工作前玩过这东西，没感觉了。” 　　“孙局长什么有雅兴，我随时奉陪。”朱代东微笑道。 　　中午是在马明义家吃饭，马明义家的待客特色是全羊宴，但今天显然不适合，朱代东让他找人把兔子剥皮，山鸡去皮，中午就吃全野味。孙建军也没有推辞，说简单点也好，吃完早点回去。 　　吃饭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大叫，马书记，打起来了。马明义脸上露出尴尬，呵斥：“瞎嚷嚷啥，没看到有客人吗？” 　　朱代东心中暗笑，这村民很有演戏天分，昨天他让马明义安排一下，民政局长要来，请让他察看民情，要不然今年的福利少了，大山村可没份。朱代东没有具体安排，但刚才他耳鸣，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马明义的安排。 　　“书记，都打起来了，再不去，脑袋瓜子要开瓢了。”村民后退了两步，抓住门框，紧张兮兮的说道。 　　“两位领导慢用，我去去就来。”马明义谦卑的说道。 　　“我既然来了，也去看看吧。”朱代东往下筷子，起身说道。 　　农村的治安情况令人头疼，民政局长也要体察民情，孙建军把碗一放，也决定去看看。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就为了一堆羊粪，这是大山村优质的燃料。 　　孙建军很惊愕，上次他可是来过大山村，到处都是生猪和鸡舍，可没想到，为了生火，竟然会因为一堆羊粪而打得头破血流。 　　“让两位领导见笑了，大山村周围都是石山，缺烧柴，好人家安个炉子，穷人家安不起，生火做饭就靠这个。”马明义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树木岭还有这么穷的村子？”孙建军简直不敢相信。 　　“今年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多亏了朱乡长搞的养殖场，要是往年，唉。”马明义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往下去，但那意思都明白。 　　出了这样的事，孙建军显然没有兴致再吃饭，朱代东要送他回县城，孙建军没有拒绝。回到县城，宽阔的街道，闪烁的灯光，就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香山山庄紧跟潮流，搞了个洗浴中心，朱代东提议去那里洗个澡，在外面吹了一天，满身的沙子。 　　孙建军说可以，但由他请客。朱代东没有推辞，就像朋友间你来我往似的。洗完澡，两人在大堂里休息，久久无语，临近分手，孙建军，周一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朱代东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轻轻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朱代东就在香山山庄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民政局，孙建军给树木岭批了一百五十吨煤。这是三只兔子和两只鸡换的，朱代东觉得值。 第138章 带着媳妇来上门 　　一百五十吨煤朱代东并没有直接拉回树木岭，在县城找了家煤球厂，把一百五十吨煤变成了十多万煤球。虽然运输起来会更费事，但收到的人则更省事。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家瓦罐，又买了个一百个灶芯，对于没有炉子的人来说，在地个掏个坑，把灶心一埋，填点黄泥加要管子，就能做成个地灶。 　　朱代东这种善解人意的做法，赢得了所有受惠人群的称赞，能接受慰问的人，一般都是孤寡老人或是五保户，劳动能力都不强，如果只能几百斤煤，还得费力气去搞，麻烦。 　　今年朱代东代理乡长，因此他决定不回去过年，就在乡政府值班，等年后初三初四的时候再回去一趟，赶在初八之前回来就行。这段时间，乡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也就除了陈树立要轻闲些外，其他人都往下面的村办，忙着慰问。 　　李金站在走廊里，看到朱代东忙碌的身影，脸色深沉。原本想给朱代东找根刺，结果没卡住朱代东的喉咙，倒让自己非常难受。现在李金已经被排除在主要领导之外，下村慰问的事就不劳他这个主管民政的副乡长大驾了。 　　虽然不用做事当样可以拿工资，甚至资金福利一分也不会少他的，可是李金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当干部的，没一点事干也闲得慌啊。领导不忙，说明你已经被边缘化，下面的人都精明着呢，现在李金能感到别人怜悯的目光。 　　现在李金对这种目光特别敏感，哪怕是在家里，他也是疑神疑鬼，有的时候老婆一句无心之话，他也能联想到是否是讥笑自己，动辄就是怒发冲冠。虽然所有人，包括李金自己都知道其中的原因，但知道是一回事，能否解决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他介绍江崇义来树木岭做学区那笔生意时，他就应该考虑到会有这么一天，受贿五千元，如果不是他及时退款，此时恐怕已经不会再担任任何职务。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比杀了他还难受。想想看，一个做惯了领导的突然要去当兵，他能习惯吗？他能适应吗？ 　　但对于造成自己现在处境的原因，李金却没有从自己身上找，而是将一切罪责都怪不到朱代东身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袁平甚至都不会被免职。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将在乡政府有一个强有力的援助。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别人不会对自己有异样的目光。 　　李金对朱代东的情绪已经慢慢转化为愤怒、忌妒、再升级为怨恨，这个过程很短，也许连李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突然就如此的恨朱代东。直到他猛然发现时，已经是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一切全部转化到朱代东身上，而把朱代东身上的一切光环，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可李金忘记了，就算现在他与朱代东交换身份，凭他的能力，能守得住吗？要知道，当初朱代东刚来乡政府时，不过是借调，可那时的李金呢，已然是副乡长。现在朱代东已经成为代理乡长了，他李金还是副乡长，甚至这个副乡长还不如过去那个副乡长了。现成的东西都守不住，还想要那些触不可及的东西，李金臆想得太深了。如果再深入一些，也许他将陷于绝境而不自知。 　　就在朱代东忙着年底慰问时，在树木岭出现了几个人，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另外还有个大姑娘。他们一行人在街上打听了树木岭中学的位置，到了中学门口，问守门的老头。因为迎接“普九”验收，树木岭中学的校门终于又立了起来，现在学校放假，只留一个小门出入。 　　“请问一下，朱代东住在哪里？”邓江盛走过去，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话。 　　“朱代东？学校里没有这个人啊？”守门的老头是今年才来的，原来连校门都没有，根本就没必要摆个人在这里。 　　“他是树木岭中学的老师啊？”邓江盛惊诧道，半个月前，朱代东写信回去，说今年不回家过年了，有工作要忙。朱思可夫妇不放心，而且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没有定，他们就更着急，本来年底是相亲的好时机，偏偏儿子却不回来，他们焦急儿子的婚事，带着相中的未来儿媳妇亲自跑到树木岭来了。 　　“不会吧，树木岭的老师我还不熟？你们肯定搞错了！”老头对于邓江盛怀疑他的记忆力很是恼火，这不是说自己老态龙钟，连个门都看不好吗？ 　　“我们肯定没有搞错。”邓江盛望着惊慌的岳父岳母，跟老头争辩。 　　“我说没有这个人就没这个人，走走走，你们去其他地方问问吧。”老头说道。 　　“你怎么不讲道理呢？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朱思可挤过去，大声责问。 　　“谁不讲道理了？张主任，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这些人找不到人，倒要怪起我来了。”老头见到张治春正好路过，忙把他拉过来。 　　“你们要找谁？”张治春看了他们一眼，明显是从农村出来的，他的鼻孔也朝上伸了伸。 　　“我们找朱代东，他是这里的老师。”邓江盛知道这是个领导，壮着胆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们找找谁？”张治春一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松胯下来，就像一个充足气的皮球被刺了个孔似的。 　　“朱代东，他分配在树木岭中学。”朱思可大声说道，他不会说普通话，但是芙蓉县的话与雨花的方言倒是相差不远，虽然听着有外地口音，但至少能听得懂。 　　“请问你是他什么人？”这下轮到张治春小心翼翼的问了，张治春一向自诩看人很准，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准朱代东，自己实在是太低估了这个年轻人，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已经是代理乡长，翻了年，稳稳一个乡长是跑不了的。而且袁平的事，给张治春留下了心理阴影，如果要让张治春评价乡里的领导，他最怵的还是朱代东，甚至陈树立还只排在第二。 　　“我是他爸。”朱思可迟疑了一会，对方先倨后恭，让他顿时警惕起来。他这辈子没怎么出过门，最远的地方也只到过地区，但也就一次。这种警惕其实是一个农民的自我保护意识，发自潜意识。 　　“你好你好，我叫张治春，是树木岭学区的主任，也是朱代东同志原来的同事。”张治春伸出双手，热情洋溢的说道。 　　“我家代东呢？”朱思可紧张的问，他非常不习惯这种陌生人的热情，被张治春拉着手也变得僵硬。 　　“他在，他在，但不在学校里，我带你们去。”张治春哪怕是有火烧上房的事也不想再去办，何况他的事耽搁一会也没事。 　　“麻烦你了。”朱思可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看门的老头很倨傲，可是这个领导却如此热情，看来当领导的就是有水平啊。 　　“这是乡政府，我儿子不可能在这里。”站在乡政府的门口，朱思可望着门口那块雨花县树木岭人民政府的匾停住了脚步。 　　“他就在这里啊，难道你们不知道？”张治春惊诧的问，心想，朱乡长也真是的，自己在哪工作也不跟家里说清楚。 　　“真在这里？”朱思可见张治春说得诚恳，疑惑的问，朱代东给家里写信，很少提到他工作上的事，而他们也不关心，反正一开始朱代东就说过，他分配在雨花县树木岭中学当老师，家里也就一直以为他还在当着老师，谁也没想到，一个刚参加工作才几年的年青教师会突然转行。 　　“朱伯伯，你放心，我以党性保证，绝对没有骗你。”张治春信誓旦旦的说道，他比朱思可其实少不了几岁，可这声“伯伯”一叫，自己就与朱代东平辈了。 　　“怎么回事？”乡政府守门的是乡政府的退休干部，那架势可不中中学那老头能比的。 　　“这是朱乡长的父亲，他在么？”张治春走过去解释道。 　　“朱乡长下村了，要不带他去办公室坐会？”退休干部脸色微变，幸好刚才没有在言语上得罪人家。 　　张治春带他们去办公室，在走廊上碰到陈树立，听说是朱代东的家人，陈树立也很热情，把他们引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至于张治春，则很有眼色的告辞。只是在离开前，他再次拉着朱思可的手，使劲的握了握，言明晚上由他作东，“朱伯伯”一定要赏光。 　　“你个张治春，晚上轮得到你吗？以后再说吧。”陈树立听到笑骂道，张治春脸上一红，但还是亲热的说了几句才离开。 　　看到门口牌匾上写着“书记办公室”几个字样时，朱思可又迟疑的停住了脚步，这辈子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乡里的一般干部，书记乡长是什么样都不清楚，更不要说进书记的办公室了。 　　“老哥，进来吧，代东乡长要下午才能回来。”陈树立笑呵呵的说道。 　　“你说啥？代东乡长？”朱思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哦，虽然现在还只是代理乡长，但翻了年就去掉了嘛。”陈树立笑着解释了一下，立刻，他就看到朱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139章 关系也需要维持 　　“爸、妈、姐夫，你们怎么来了？”朱代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虽然他在村里就接到了乡里的电话，但还是把今天的慰问对象全部走完才回来。 　　“我们要是不来，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朱思可嗔怒道，在陈树立的办公室里，书记已经向他详细介绍了儿子在树木岭的成长历程，听得他是又骄傲又自豪，但现在看到儿子，却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我不说，是你们没问嘛。”朱代东笑了笑，又朝陈树立说：“书记，不好意思，打扰你的工作了。” 　　“对啊，陈书记，真是麻烦你了。以后代东在你手下工作，不懂的地方你一定要多教教他，不听话就骂就打，我们绝对不怪你。”朱思可把儿子小时候老师家访的那套说辞给搬了出来，在他眼里，陈树立就是朱代东的老师。 　　朱代东闻言，尴尬不已，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陈树立倒是呵呵一笑，揶揄道：“代东，你可听到了，以后我可不客气了啊。” 　　“爸，回去再说吧。”朱代东拉着父亲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陈树立的办公室。 　　朱代东在乡政府后面的宿舍楼里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五十平米，带了个小厨房和卫生间，但朱代东从来没有在家里做过饭，基本上都是在食堂解决。一进家门，谢若飞把行李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放，拿起拖把扫帚就搞起卫生来，一边忙，口里还念叨着：“你看看，到处脏兮兮的，像个猪栏一样。” 　　而那个大姑娘也到卫生提来一桶水，加入了清洁卫生的行列。 　　朱代东拿了盒烟，给老子和姐夫各递了一支，朱代东并不怎么抽烟，但作为代理乡长，他是有招待烟的。给朱思可点上火，朱代东瞄了那姑娘一眼，轻轻问，“爸，她是哪个？” 　　“她？”朱思可美美的吸了口烟，让乡长给自己敬烟点火，这也许将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之一。“她叫王芳，是……怎么说呢，好像有些不行了。”朱思可望着王芳的背景，有些为难的说。 　　朱思可原本是带着这个叫王芳的姑娘要逼着朱代东跟她处朋友的，但到了树木岭后，发现自己儿子今时不同往日，虽然现在还只是个代理乡长，但陈书记也说了，翻了年就能去掉代理两个字，那可就是一方父母了。 　　这就叫计划赶不出变化，原本在家里考虑得好好的事，到了这里后，一切都改变了，朱思可的想法当然也发生了变化。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我不是说过嘛，现在还早，没考虑好。”朱代东轻声说道，他心中苦笑不已，如果自己还在树木岭教书，是不是就要用上逼婚的手段了？ 　　“我哪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朱思可瞪了儿子一眼，早知道你要当乡长了，老子会为你张罗这件事？ 　　“姐夫，我姐还好吧？”朱代东知道，这件事还是由自己亲自去跟王芳说，不是嫌弃她，也不是什么配不上，而是朱代东不想，至少暂时还不想。他相信，如果王芳开通的话，不会有何不满。 　　“她还好，代东，你都当乡长了，以后我是不是不用出去打工，到树木岭来干点啥，有你在，做什么也不会吃亏的。”邓江盛是大前年出去打工的，在一家电子做事，年初出去，年底回来。 　　“姐夫，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正因为我是乡长，才不能给你特别照顾，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会想我犯错误吧？你不必来树木岭，但再出去打工也不合适，最好在本地找点事做，这件事我已经在考虑了，原本想过年后回来再跟你说。”朱代东从上海带回来的那笔钱，到现在还放在办公室里，总想着去县里的银行存着，但每次都忘了。 　　“这事二子说得有理。”朱思可不满的看了女婿一眼，儿子要当清官、好官，可不能当贪官、庸官，哪怕家里再穷，也不能拖儿子的后腿。 　　晚上，朱代东在食堂招待一家人，饭后，朱代东约王芳出去走走，姑娘害羞的点了点头。其实王芳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原本以为朱代东只是名普通的教师，那两人也许还能发展一下。但现在朱代东的情况她也看在眼里，因此，她早就打消了与朱代东发展朋友关系的念头。 　　朱代东先问了问王芳的基本情况，原来王芳是老家村小学的代课老师，这事也是朱代东二婶给介绍的。考虑到朱代东是大学毕业，同时也是教师，王芳在看过朱代东的照片，又经过认真考虑后，才决定来树木岭。其实从看到朱代东第一眼开始，王芳对他的印象就非常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两人之间身份的差异，也许还真能走到一起。 　　朱代东却不知王芳的真实想法，他只是跟王芳介绍了自己的初恋，大学几年的守候，再到树木岭的分道扬镳，朱代东说得很自然，可是王芳却感觉到了朱代东的苦涩。时间是治疗伤感的良药，但对于初恋来说，药量需要很大很大。 　　王芳与朱代东有说有笑的回来，让老两口深感意外，看到他们的眼神，朱代东没有解释，也许由王芳说出来是最合适不过的吧。 　　当朱代东拉着姐夫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果然，家里的气氛又变得不一般了，王芳已经上升到了客人的待遇。而朱代东也与姐夫谈好，资助他在芙蓉县开一家电器店。邓江盛在广东打了几年，学了些电子技术，自己开电器店，就不用找别人做售后服务了。朱代东让姐夫过了年就去考察，既要考察市场，也要把进货渠道搞定。 　　第二天，朱思可夫妇就要回去，朱代东拦也拦不住，原本想让他们在树木岭过年，可是朱思可却表示，不想影响儿子工作。乡长多忙啊，朱思可也愿意看到儿子忙，因为那是他的骄傲，是他以后向别人吹嘘的本钱。其实他这么想回去也有另外一个意思，要告诉全村老小，自己儿子在树木岭当乡长的消息，看到别人羡慕的目光，他特有满足感，就像当初朱代东考上大学时一样，只要谁跟他说起自己的儿子，那立马就会掏出烟来发，百试百灵。 　　朱代东给了老爷子五千块钱，没敢多给，因为就这，朱思可还让谢若飞拿出针线给缝在内裤上，而且还在裤裆的正中间，他要随时能感觉得到这笔钱的存在。 　　初三的时候，朱代东才正式放假，他坐最早的班车去了县城，轮着个给曹长宽、赵金海、陈树立、陈韶华、徐军、熊平、吴震、陈世杰等人拜了年。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忙，也没有久座，喝杯茶的功夫就走，但就算是这样，直到中午前，才将所有人的码头拜完。本来他还想去孙建军那里，但孙建军回了老家，朱代东就准备回到芙蓉县再去。 　　中饭是在香山山庄吃的，按朱代东的说法，就是来徐军那里吃顿饭，他这里自从搞了洗浴按摩中心后，过年的时候生意也没有冷淡。下午，朱代东试着给郭临安和王力军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都没人接听，看来书记县长不是一般的忙。听赵金海说，郭临安应该是去了市里，朱代东要给上面的领导拜年，他们也得给自己的领导拜年。 　　直到傍晚才到芙蓉县城，朱代东想干脆就在县城住一晚，顺便也给孙建军拜年，他家就住在芙蓉县城。 　　“代东乡长，你来就干嘛，何必大包小包的呢？”孙建军打开门，看到提着两个包的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他这是开玩笑，朱代东回老家，肯定会带行礼的。 　　“我倒是想都放在这里，但晚上孙局长你就得安排我住宿了。”朱代东把自己的两个包放在门口，搬出一箱熏狗肉，笑眯眯的说：“这才是一点小小的意思，不成敬意，树木岭穷成啥样你也清楚，历来可是你孙局长慰问我们。” 　　晚饭朱代东就在孙建军就解决，家宴其实比在饭店的饭局再能增进感情，孙建军诚意相邀，朱代东却之不恭。但饭后，孙建军再留，朱代东就不能再待了，告辞离开后，就去找了家宾馆休息。 　　回到村里的朱代东明显感觉到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不管是谁，跟他说话透着谦卑和谨慎，直到村支书小跑着来迎接他时，朱代东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父亲可劲在村里给自己做广告，虽然朱代东不是在芙蓉县当乡长，但不管是哪里当乡长，对这些人来说，效果是一样的，哪里的乡长不是官？ 　　其实朱代东很不习惯这样的待遇，他喜欢无拘无束的与人交流，如果跟你说话的人首先考虑的是你的身份，那样的谈话也就变得索然无味。因而朱代东下午就跟姐夫又到了县城，邓江盛已经看好了门面，朱代东看了看位置，也觉得满意，属于县城的繁华地段，虽然租金贵一些，但值这个价。 　　初五的时候，朱代东又离开了老家，那种被人当成外星人的感觉，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次他去的是武当山，老道那里的大曲又得大量补充才行，也不知道还能剩几瓶？也许早就被他清了仓。 　　事实证明，朱代东是有远见的，无名道长看到朱代东，就拉着他往山下跑，补仓，马上给我补仓。幸好朱代东也是有备而来，去年朱代东只带了一千多来，今年他足足带了一万。去年只买了八十箱大曲，今年一次性买二百箱，无名道长是高兴了，但要把二百箱酒从半山腰搬到后山的岩洞里，饶是他体力充沛，也是累得像条狗似的。 第140章 一乡之长 　　年后，树木岭的头等大事便是选举，朱代东只有通过选举，才是合法的乡长。而其他副乡长也是一样，只有通过选举，他们才能得以继续待在原有的位子上。 　　早在回到乡政府后，朱代东就发现了一股暗流涌动，没过几天，详细情况就尽入他耳。很多人总以为，躲在房间里悄悄讨论就不会被人觉察，但那得看跟什么人在一起。在朱代东面前，一切阴谋活动，都将流产。 　　李金这段时间活动得很频繁，主动下村，而且是一个村一个村的跑，只要他在乡政府，中晚两顿饭就都在好再来，而且这段时间也基本不是一个人用餐。他想干什么？当然是要折腾一把。 　　李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可能当上乡长，就算他去给自己拉票，那些村干部也不可能把票投给他，现在他的名声已经臭了。甚至他这个副乡长能不能当上都是个未知数，但他也不希望看到朱代东能当上这个乡长，因此，他把潘道义给推了出来，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朱代东一直默默注意着李金的上窜下跳，在县里已经把自己列为乡长唯一候选人的时候，他这种做法是非常不明智的。有时朱代东甚至都替他悲哀，违抗组织意图的下场是什么？ 　　一开始朱代东还真有些紧张，乡人大代表基本上都是各个村的村干部，如果李金真要跳票，自己只能找人来压制他。但后来“听”到各个村的干部推脱，甚至见着李金就躲避后，朱代东放心了。看来自己在村干部们心中的威望还是有的，这也跟养殖场的成功有直接关系。 　　现在各个村都与养殖场发生着联系，得罪朱代东，对他们来说是不可取的。何况得罪朱代东，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一点好处。当然，也有那么些人被李金说动，最近朱代东就经常听到李金与他们商量，在选举的时候，不选朱代东，直接填上潘道义的名字，看他朱代东能怎么着。 　　没看清形势的主要有两个人，一个村长，一个支书，不同村的。他们原来与李金的关系就不错，也得到过李金的照顾。被李金这么一挑唆，就答应回去给村里的其他人大代表做工作。 　　今天他们又在好再来商量，朱代东在他们分开后不久，就派人把他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支书和村长刚才还在如何能朱代东难堪，现在面对着本人，心里都有些发虚。 　　“喝酒了？”朱代东给他们各泡了杯茶。 　　“喝了点，朱乡长，有什么事？”村长有些焦虑，一坐下就问。 　　“没事就不能请你来聊聊？”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当然能，当然能。正好我还有工作要向朱乡长汇报呢。”支书看出朱代东有些不高兴，连忙打着圆场。 　　“工作的事不急，你们两个都是乡人大代表吧？”朱代东漫不经心的问。 　　两人心中一惊，村长端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溢出来的茶水烫得他暗叫了一声。两人中午喝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大半，朱代东言之有物啊。 　　“怎么，都不是？”朱代东冷笑了一声，现在他跟李金谈工作还名不正言不顺，但跟这些支书村长谈一谈，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我们都是。”支书的领悟能力高出村长，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当上支书的原因。 　　“我还以为你们不是呢。”朱代东严厉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个，“中午跟李乡长喝酒了？”朱代东问的很突兀，让他们的思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喝了点。”村长语无伦次的说，但很快，就被支书拉了拉衣袖，醒悟过来了。 　　“跟李乡长喝酒又不犯法，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朱代东说到犯法这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是，是，不犯法。”支书和村长大汗淋漓。 　　“你们很热？怎么我感觉还有些冷，有些人啊，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你们的心思也不在这里，都回去吧，该干嘛就干嘛去。”朱代东挥挥手。 　　两人如蒙大赦，兔子一般的逃离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出来后，村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支书，你说他怎么就知道了这件事呢？虽然朱代东一个字都没有提到选举的事，可两人都不是笨蛋。 　　“谁知道呢，但这件事我决定不掺合了，李金要发癫，就让他一个人去癫吧。”支书整个后背都湿透了，都说朱代东这个人不简单，现在才发现，他何况是不简单，简直就像妖孽一样，自己跟谁吃饭，说了些什么话，他竟然也知道，真他妈见鬼了。 　　支书都不掺合了，村长就更不会去触这个霉头。李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拉拢这两个人，结果被朱代东几句话就给吓破了胆。一直到选举结束，李金都没有相通这个问题，他后来还去找过这个支书和村长，但对方却硬是不透露一人字，让他苦闷不已。 　　选举前虽然有些小波折，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朱代东不会让人影响到自己，他有能力也有办法去为自己扫清障碍。这样的事，就算是上级领导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他。不但不会怪罪，还会表扬他。甚至要是得知他竟然能将这种苗头消灭在萌芽状态，说不定还要考虑调到去组织部门工作呢。 　　选举结束，朱代东如愿以偿当选，而李金也如愿以偿的没有当选，被安排去人大当副主席。乡政府的人大，绝对是最轻闲的部门之一，李金实际上已经变相退休。或者说他的政治生命终结于此也可以，当然，一名副科级干部，还说不上什么政治生命，但道理相通。 　　中午的酒宴，朱代东成为主角，毕竟从今天开始，他就正式成为树木岭乡人民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了。县里的领导干部、乡里的干部、村里的干部个个都要敬。别看村干部个个一脸讨好，搞不好关系，工作也难做。现在敬杯酒，将来的工作好开展得多，何况朱代东也不怵喝酒。 　　原本朱代东对树木岭的乡干部基本上就都认识，这一圈走下来，喝了多少杯酒他没记住，但只要是今天来了的人，他全部都认全了。别看陈树立在树木岭也工作了五六年，但并不是每个村干部他都能认出来说出姓名，而朱代东却能做到。 　　虽然朱代东能喝，可他却不想太过惊世骇俗，这一圈喝下来，哪怕用的杯子再小，也有六七斤，当然，这其中有近三分之一被朱代东洒到了身上，凭酒量大与别人喝酒，只是客气。如果喝不下了还能喝，就能让人感动。各个场所用各种法则，人不但要会适应法则，还要善于利用法则。在这样的场合，你再能喝，也一样得倒，如果真要那样，可就是愣头青的行为。只要你的意思到了，别人就不会有意见。 　　朱代东是被人扶回家的，一直在家里待到傍晚，他才“醒”来。 　　第二天，朱代东正式搬到了乡长办公室，也就是原来袁平用的那间。虽然对这间房，朱代东早就很熟悉了，可是今天走进来，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以前来，多是请示汇报工作，可从今往后，他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只会在这里接受别人的请示汇报。 　　上午，朱代东接到了几个道贺电话，像曹长宽、赵金海、徐军、孙建军、陈韶华等人，基本上朱代东年初去拜过年的，都打来了电话。虽然乡长与副乡长只有一步之遥，可多少人被这一步挡得连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朱乡长，够忙啊。”朱代东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唐小雨的娇笑声，这丫头，消息总是那么灵通。 　　“哎哟，唐大股长，别拿我开涮了。”朱代东嘻嘻笑道，唐小雨也进步了，在财政局能当上股级干部，不得不说她很不一般。 　　“我看你是拿我开涮才对。”唐小雨嗔笑道。 　　“岂敢岂敢，唐股长有何指示？”朱代东呵呵一笑。 　　“我哪敢指示你，按级别，你可是我的领导。”唐小雨撒娇般的说道，一直以来，她都把朱代东当成姐夫或是大哥看待，有次她来树木岭，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也是东翻翻西动动，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抑或是要监督朱代东有没有被人“拿下”。 　　“级别不重要，位置才重要，以后我们树木岭还要请你多多支持才行。”朱代东突然记得自己刚转正为秘书后，张治春请自己吃饭时说的那番话，什么职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什么位置。现在唐小雨的位置就很重要，如果说她在财政局没有过硬的关系，打死朱代东他也不会相信。 　　“多谢领导指示。”唐小雨一副受教的样子。 　　“真把我当领导？”朱代东开玩笑的说。 　　“那是当然，只要你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唐小雨马上表态。 　　“那好，今年给我搞个项目，要五十万以上的。”朱代东说道。 　　“你还真敢开口，五十万不行，五万的话，我能作主。”唐小雨惊叫一声，财政局有钱不假，但全县要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 　　“聊胜于无。”朱代东不干，今年是他上任的第一年，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既要为乡里创收，还要为群众谋富，这只是他的又一个起点，前面的路依然漫长，朱代东异常清醒，他在规划着自己的将来…… 第二卷 成长 第141章 高速发展的养殖场 　　“乡长，忙呐。”办公室外伸进来一个头，望了望，看确实只有朱代东一人，才把整个身子挤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黑蛇皮袋，顺手就放在门口，手在身上四下擦了擦，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正是大山村的马明义。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朱代东又好气又好笑，马明义很精明，可每次来乡政府，就是这副谦卑的样子。 　　“有点事。”马明义搓搓手，终究没有跟朱代东握，看到桌上摆着的烟，拿过来点了一支，剩下的大半包顺手就塞到了口袋里。“这乡长比副乡长的待遇就是好，看看这烟，啧啧。” 　　“一包烟还堵不住你的嘴？说吧，到底什么事？”朱代东问，这几天他这里来往的人比较多，乡政府的每个干部基本上都在他这里转了一圈，总不能摆盒太过普通烟的吧，再说，他的招待烟自己都用不完。 　　“想再增加十几个养殖户的名额。”马明义连忙吸了几口，就把烟掐灭，但剩下的大半截又放进了口袋。乡长没吸烟，闲聊的话没关系，谈正事时，他很注意这些细节。 　　“为什么？大山村总共才有十几户没养殖，这下是不是整个大山村全部参加了？”朱代东放下手中的笔，惊讶的问。 　　往年大山村的青壮都跑到外面去讨生活，去年大山村大搞养殖，一户养殖户每个月也能拿到八九十元，而他们这些壮劳力在外面也就一二百一个月，混的好也也才二三百。如果在以往也算不错了，开销完后，一个月能也存个一百几十的。 　　可现在家里的娘们养几头猪，本钱也不要，猪崽、饲料都由养殖场提供，她们只负责喂养，赚的钱并不比他们少多少，这让许多人决定，今年不出去了。当作村支书，当然不希望村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妇女儿童，家里男人在，整个村子要和谐得多。 　　朱代东没想到养殖场还能改变大山村人的观念，是啊，如果在家里就能赚到钱，谁愿意跑到外面去？大山村的人在外出也只能卖苦力，基本上都是在建筑工地上，不但脏、累，而且还危险。 　　养十头猪，平均一个月的纯利能达到八九十，如果养二十头或者三十头，岂不比在外在累死累活要强？而且在家里养猪，不用担心倒时拿不到钱，猪就在自家栏里养着呢，怕个啥。账人人会算，大账他们也许算不清，可小账精明着呢。 　　去年上半年大山村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个村妇跟外村一男子勾搭上了，结果丢下孩子跟着那野男人跑了。马明义得知这件事后，吓得腿肚子抽筋，这样的事只要有一就会有二，如果到了年底，村里的男人们回来，发现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老婆跟别人跑了，大山村不乱才怪。 　　当时马明义到派出所报案，朱代东得知情况后也跟他们一起去寻人，结果还真找到了，有朱代东这台可移动超现代的人体声纳仪在，想要找个人还不容易。两人当时都被带回派出所，马明义随着侯勇去审那个男的，其实就是吓他。马明义当时是真气了，从他担任大山村的支书开始，还没有碰到比这更让他着急的事，他冲着那男的训话：你以为大山村的娘们儿好操的？我日你娘，明儿把你弄回村，不阉了你才怪，看你小子再胡来？ 　　马明义凶神恶煞的样子，谁看了谁都不会怀疑，那男的当时就吓得大哭，大叫，我再也不干这事了。隔壁的女的也是吓得直发抖，说再也不敢跑了。 　　马明义把人追回来了，对朱代东千恩万谢，当时朱代东给他出了个主意，让派出所把那男的带回村里，向村民们宣传，此人就是一人贩子，吓得大山村的女人再也不敢乱跑，算是防患于未然。 　　现在大山村的男人都愿意回来，马明义是乐意见到的。他至少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防备村里的娘们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也算是对村民们有个交待。 　　朱代东清楚马明义的想法，大山村是穷困乡的穷困村，如果能通过养殖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这也是他所愿意见到的。去年拉着孙建军去打猎，村民为了堆羊粪打架虽然是演戏，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山村太穷了。 　　从大山村的情况可以看到今年乡里的形势，养殖场的规模会扩大，特别是种猪场。饲料厂还可以通过加班加点扩大生产，但种猪场却不行，必须讲究科学。去年向王力军县长提出要贷款五十万，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乡长，是不是让你为难？”马明义见朱代东走了神，小心的问。 　　“没有，养殖场本来就是全乡致富工程中最重要的一环，大山村想致富，养殖场会支持的。但现在的情况你也能想像得到，大山村提出扩大养殖规模和增加养殖户数量，其他村也会如此，养殖场的猪苗供应却不足。”朱代东回过神来，现在他考虑问题，必须站在全乡的角度。 　　“我们必须是先申请的，应该照顾一下。”马明义谦逊的笑笑，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李老你子今年也准备养点鸡，他夸口，再也不吃救济粮了。” 　　“他？”朱代东有些意外。 　　“年纪是大了些，但耳聪目明，走起路来连小伙子都追不着，有把子力气呢。”马明义笑了笑。 　　“好吧，我给我写个条子，你去养殖场帮村民办理手续。”朱代东想了想，大山村穷的连堆羊粪都要抢，当初自己的本意不就是想让树木岭的村民们生活得更好么。 　　马明义的嗅觉果然比狗鼻子还灵，接连几天，朱代东都接到各村村支书的申请，要增加养殖户的数量和扩大原有养殖户的规模。最大的一户，甚至一下子准备养五十头猪。 　　去年养殖场并没有分红，但所有的农户都没有怨言，养殖场的红火他们都是能亲眼见到的，有一小半本身就是养殖户，今年养殖场要扩大规模，也是为了更好的赢利。现在养殖场的账上还有二十几万，这笔钱，朱代东准备全部用来投入到种猪场。但就算是这样，据种猪场估计，如果全部满足所有养殖户的要求，种猪场的规模还要再次扩大。 　　当初朱代东让种猪场培训了二十名技术员，现在又加了三十名有文化的新手学习，再加上县畜牧局支持的技术干部，看起来人数不少，但如果每年需要提供的猪苗在五万头以上，则种猪场的规模还是不够的。 　　经过半年多的时间，养殖场已经进入高速发展期。朱代东这段时间跑县里特别频繁，找陈韶华，找曹长宽，找常务副县长王圣利，找王力军。可效果并不理想，年初本来就是县里最忙的时候，各种会议，各种计划，各种工作安排，朱代东要见王力军，有的时候连队都排不上。就连以往比较轻闲的曹长宽，这段时间要见他一面，也是难能可贵。 　　看来还得树木岭自己想办法！ 　　树木岭也有家信用社，朱代东找到信用社主任，养殖场要贷款，朱代东开口五十万，信用社主任被这个数字吓得脸色发白，最后朱代东软硬兼施，信用社答应贷款十万，而且半年后就得连本带利归还。 　　蚊子再小也是肉。十万元在平常看起来很多，但投在养殖场，连个水泡都没响，三天时间就被种猪场给消化了。 　　朱代东带着养殖场的会计侯峰，天天跑种猪场，跟牲畜局派下来的支援干部董金海商量、核算，种猪场在投入了这三十多万后，至少还要投入二十万。这二十万其实养殖场也能拿得了来，但要等二个月。可二个月的时间对农户来说，他们等不起，也不想等。最后董金海建议，向邻县的种猪场购买猪苗，先撑过这段时间再说，等到树木岭的种猪场缓过两个月，一切就全部水到渠成。 　　去年树木岭乡的养殖户达到了四千户，一过年，这个数字就增加到了八千五百户，人们已经从养殖中尝到了甜头，原来的养殖户要趁热打铁，新来养殖户也是心热不已。 　　光是一个养殖场就让朱代东忙得脚不沾地，这乡长的日子比自己预想得艰难。特别是要干出成绩，就更艰难。 　　这天，乡政府办公室领来一人，白白净净的，戴着副眼睛，见到朱代东就递过来一张名片，一看上面的名字，朱代东乐了，长得像个白面皮，也姓白，叫白丁，这名字，有趣。此人是市日报的记者，特意来采访朱代东的。 　　朱代东经常会写些材料，有的送到县里，有些则寄到市报，侯家塘村的豆腐厂就出现在市报好几回来，既能让树木岭的工作得到肯定，也能为豆腐厂做广告，朱代东乐此不疲。而养殖场的规模和效应比豆腐厂不知道大多少，而且朱代东还把这件事与市里的“菜篮子工程”挂起钩，就更能上报。从饲料厂投产，到生猪的供应，鸡蛋进市，朱代东写了好几篇文章寄到市报，基本上都发了出来，现在更是引起了市报的重视，派了白丁来深度采访。 　　朱代东口才好，对养殖场的情况也熟，各项数据记得清清楚楚，听说今年树木岭将年产生猪六万头以上，白丁也很吃惊，如果这些生猪全部供应市里，可就解决市民吃肉的大问题了。 第142章 进入副市长的视野 　　面对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朱代东同志，白丁有些不敢相信，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是提前背好的吧？白丁提出想去种猪场和养殖户家中实地看看，朱代东没有犹豫，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离开办公室，朱代东推出摩托车，载着白丁，就出了乡政府。 　　白丁暗中点了点头，他人虽白，但心不粗，见这个年轻的乡长没有避开自己，也没有提前给下面打电话，显然是对养殖场有信心。到了种猪场，朱代东也没有去打扰那些工作人员，种猪场有多少母猪，栏内有多少猪苗，一天可以出多少猪苗，每天消耗多少饲料，怎么喂养，怎么防疫，娓娓而谈。白丁悄悄看了看在种猪场拿到的数据，发现跟朱代东介绍的丝毫不差，他这才相信朱代东刚才的话，心里也对他有些敬佩起来。 　　去了种猪场又去了苗圃场，再跑了几个村，每到一个村，朱代东就能说出这个村有多少养殖户，去年出栏多少生猪，在栏多少生猪，预计本月将有多少生猪出栏。光就养殖这一顶，村民们纯收入增加多少，除此以外，还能增加多少有机肥，数字说得非常精确，把白丁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朱乡长，你对情况可真够熟悉的。”白丁坐在摩托车后面，钦佩的道。坐在朱代东后面，听他介绍着情况，特别是进了村之后，他的摩托车基本是不停的，不停的把刚刚经过的养殖户情况报出来，白丁试验了几次，从无差错。 　　“这没什么，熟练生巧而已，每天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不知不觉这些数据就牢牢的印在脑子里。”朱代东回过头来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回到乡里，白丁问，养殖场以后的发展规划，朱代东告诉白丁，养殖场的计划一是响应农业部提出的“菜篮子工程”，二是要让树木岭的农户受益，通过他们勤劳的双手致富。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乡党委政府高度重视，各村村委会大力支持，全乡农户鼎力配合，养殖场才取得现在的规模。去年全乡的养殖场是四千户，今年已经上升到八千五百户。养殖场的最终目标是让全乡所有农户全部参与进来，使每一个有劳动能力的人，都能在家里通过勤劳的双手，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 　　那树木岭整个都将成为一个大养殖场了，白丁展望着养殖场的未来。要真的达到了像朱代东所说的那样，树木岭将家家成为养殖户，十条猪，一百只鸡看起来不多，可将这个数字乘以一万甚至是二万，取得的结果将让每一个人都吃惊。 　　“如果树木岭每个月出栏的生猪达到一万头，会不会影响销售价格和销路？”白丁为朱代东的规模吃惊，可同时也担心，高速发展的养殖场能不能保证农户现在的利润率。 　　“不会，至少短期内不会，现在我们的生猪供不应求，光是市里的市场，就足以消化掉。”朱代东信心十足的摇了摇头，“如果真要是出现了那样的情况，我们也不会让农户的利润受损，毕竟你也知道，猪苗和饲料都是养殖场免费提供的，真要是亏损，那也是亏损养殖场。” 　　“可养殖场是由全乡农户集资建成的。”白丁问。 　　“市场只会越做越大，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也会越来越高，对肉类、蛋类的要求相应就会越来越大，市里真要是吸收不了我们乡的生猪，那可以卖到省里，甚至是外省嘛。”朱代东觉得白丁有些杞人忧天，也许记者这个职业决定了他们对任何事情都要抱着怀疑的态度，防微杜渐。 　　“如果省里甚至外省的情况也不乐观呢？”白丁又紧跟问，打破沙锅问到底就是记者的天性，只是很多时候，有些问题他们不会当面问而已。 　　“那说明你对我国的经济发展不乐观。”朱代东轻轻的摇了摇头，自从去年总设计师的南巡讲话之后，中国的经济又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据朱代东查看各方面的资料得出的结论，这种高速发展，至少会保持十五至三十年。也许到了那个时代，树木岭的产业结构早就做了调整，或者发展了产品深加工。 　　“朱乡长对养殖场信心百倍啊。”白丁故意刁难朱代东，可对方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想要说服自己。 　　中午朱代东陪白丁吃饭，经常在外面跑新闻的白记者酒量颇大，朱代东隆重介绍树木岭酒，从树木岭酒厂的历史，曾经的辉煌和短暂的衰落，到现在抓住南巡讲话的机遇，调整结构，推出树木岭酒，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将重现昔日的成就。 　　“我发现朱乡长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看看，吃个饭，也不忘给树木岭做宣传。”白丁还是第一次喝树木岭酒，他高档酒喝的多，树木岭酒别有一番风味。 　　“你白大记者多难得来一次？像我们这样的穷乡僻壤，当然得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朱代东微微笑道，如果白丁能在报纸上给树木岭说点好话，效果可比自己投稿要强得多。 　　“朱乡长，咱们在酒桌上见个真章如何？咱们每个人喝三斤酒，如果谁没倒，那就听谁的。”白丁见朱代东话说得多，酒喝得少，想故意为难他一下，白丁在外面跑新闻，每天的饭局不断，可以说是酒精考验的新闻战士，他有自信，哪怕是树木岭酒这样的高度白酒，自己喝下三斤不成问题。 　　“那哪成呢，我们得让事实说话，树木岭的情况摆在这里，确实取得了不少的成绩嘛。”朱代东不上当，装作为难的样子，用喝酒来决定，也太儿戏了吧。 　　“树木岭取得了成就确实不错，但全市哪个县乡没有成绩？报道树木岭也是报道，报道其他地方也一样是报道，并没有什么差别。”白丁呵呵笑道，像树木岭养殖场的情况，确实值得报道一番，可酒厂的事就属于可报道可不报道的行列，全看记者的决心。 　　“可我平常不怎么喝酒的。”朱代东为难的道，他平时确实不怎么喝酒，一旦喝起酒来就不平常。 　　“那为了树木岭酒厂喝一回呗。”白丁内心其实有些佩服朱代东的，能力强，人也年轻，而且还是大学毕业，最重要的是，把老百姓装在心里，这样的人能扎根基层，实属难得。其实不管朱代东能不能喝下三斤酒，他都会争取给树木岭一个大一点的版面，既是对树木岭的宣传，也是对朱代东这个乡长在工作上的肯定。当记者这么多年了，其中的门道还是很清楚的。 　　“那好吧。” 　　朱代东喝了三瓶树木岭酒，像没事人一样，而白大记者在喝下三瓶酒后，看着朱代东已经有了重影。白丁不服，说再来三瓶，结果一瓶后，他就是墙走人不走，朱代东最好还是背他回去的。一直到晚上，白丁才醒来，想起白天的情况，他哑然失笑，这个朱代东，竟然跟自己打埋伏，也怪自己大意，乡镇干部有几个是不能喝酒的？ 　　白丁当然晚上挑灯夜战，洋洋洒洒写了大几千字，一起完稿三篇文章：“记树木岭乡长朱代东二三事”、“能让农户致富的树木岭养殖场”、“树木岭乡的树木岭酒”。 　　朱代东是在看到报纸上的文章才知道白丁竟然给自己搞了个宣传报道，写这篇文章的是市报的资深记者，这对朱代东来说，就是一种资历，一种工作上的肯定。给白丁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电话那头的白丁呵呵直笑，说口头感谢不行，得拿出实际行动来，让朱代东下次来市里再跟他喝一次酒，到时他一杯，朱代东喝两杯，不把朱代东灌醉一次，他不服。 　　白丁自以为得意，没想，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也醉不了啊，除非他能喝一件高度白酒，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朱代东并没有意识到，白丁接连发表的这三篇关于树木岭的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当“能让农户致富的树木岭养殖场”发表后，不但身在树木岭的朱代东看到了，坐在市政府内的副市长时友军也看到了。 　　去年年底，市里要求他亲自挂帅，亲自主抓沙常市“菜篮子工程”，为了让全市市民过上一个欢乐、丰盛的新年，必须保证肉、蛋、鱼的充足供应。当时的时友军还在发愁，市肉联厂每天供应的生猪不足三百头，哪能供应全市的需求？当时时友军的头发都快急白了，这猪有个生长的过程，不是今天你去喂了，明天就能出栏的，如果让市民们在过年时，连肉都买不到，市政府不被群众骂娘？ 　　但就在年前最后的两个月，肉联厂的情况得到了缓解，每天供应的生猪开始增加，到春节前，每天已经上市五百头生猪，这才让他松了口气。当时只顾着到处检查工作，也没有去问事情是怎么解决的，看了这篇文章，时友军才发现，正是这个雨花县树木岭乡的乡长同志无形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第143章 树木岭今年要做的第一件大事 　　接到时副市长的电话，王力军还在诧异，不知道市里又有什么事。可时友军在电话里说的既不是市里的事，也不是县里的事，而是乡里的事。时友军开门见山的问王力军，知不知道树木岭乡的朱代东。 　　王力军心中一凛，朱代东这小子不会干了什么坏事撞在时友军手里吧？去年视察树木岭的情况还历历在目，王力军对朱代东的印象是极佳的，能力强责任心也强，很替老百姓着想。朱代东护着树木岭的群众，就像马明义护着大山村的村民一样。他愿意为树木岭的群众着想，也愿意为他们谋福利。 　　没什么，这个朱代东同志帮了我一个忙，也帮了市政府一个忙，我得向他说声谢谢才行啊，时友军在电话那头爽朗的笑着，好像明白王力军的担忧似的。被上面的领导记住，一般都是两个极端，要么很好，要么很差，国情而已，时友军能理解。 　　王力军松了口气，只要是好事就好办。他在电话里详细的介绍了朱代东同志的成长历程，从刚大学毕业分配到树木岭中学开始，一步一步走上树木岭乡乡长的位置，前后也不过三年时间而已。朱代东刚来雨花县时，无根无基，当时心情也很沮丧，谁能想到，仅仅三年时间，他就走上了领导的岗位，带领树木岭几万人民群众奔赴在致富的大道上。 　　“这个同志很年轻嘛。”时友军听到朱代东的实际年龄，有些意外，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在工厂当技术员。 　　“朱代东同志虽然年轻，但是本科毕业，能力也很强，善于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在下面的村干部当中威信很高。”王力军介绍道，肯定朱代东的成绩也是肯定县政府的工作，这一点一般的领导干部都有这个觉悟，何况他对朱代东的印象确实不错，去年树木岭的几项工作完成得都很出色，这其中朱代东功不可没。 　　第二天，市政府办公厅有位处长到了雨花县，在王力军的陪同下去了趟树木岭，听取了朱代东的汇报，也到养殖场视察了工作，并且还深入养殖户，面对面的进行了交流。虽然那名处长时不时的会用手挡住鼻子，猪栏里的猪屎味可不是那么好闻的，但那名处长对树木岭的取得的成就还是表示了高度肯定，言明回去后会如实向领导汇报。 　　朱代东一直跟在那名处长和县长身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这确实是个问题，像大山村，现在一进村子都能闻到那股味道。村民们习惯了，不以为然，但毕竟这也是对环境的一种污染，朱代东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这次的视察还是很成功的，市里的领导也注意到了树木岭？陈树立和朱代东都很兴奋，能在工作上取得成绩固然高兴，但能让上面的领导看到，那就更高兴了。成绩是什么？成绩就是政绩，也是以后的资本。送处长和县长离开后，陈树立和朱代东还站在路边，望着车队离开的方向，久久回味着。 　　“代东，用十箱树木岭酒就打发了市里的干部，是不是显得咱们太小气了？”良久，陈树立才收回目光，望着身边的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给处长送酒是朱代东想出来的，树木岭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树木岭酒了，东西不贵，也有树木岭特色。 　　“书记，如果咱们的树木岭酒能被市里的领导喝到，那也是一种宣传作用嘛。”朱代东笑呵呵的说，工作再苦再累，他不怕，有成绩就高兴，能被上面肯定，就更是像喝了蜜似的。 　　当天晚上，包装古雅的树木岭酒就摆在了时友军的饭桌上，虽然酒瓶上“树木岭”这三个字实在不敢恭维，但这酒喝想也别有一番风味。芳香秀雅、醇厚丰柔、甘冽爽净、回味悠长，很有特色。第二天，时友军让秘书给市里的常委和另外两名副市长各送了两瓶树木酒，剩下的就放到机关食堂里。 　　朱代东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让酒厂供销科的人给各个经销商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件事，市里的所有领导对树木岭酒那是交口称誉，赞不绝口，而且也请他们关注前段时间的沙常日报，当月，树木岭酒的销售增加三成。 　　听到酒厂的汇报后，陈树立直奔朱代东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主意都打到副市长头上去了。陈树立这段时间整天喜气洋洋，一向以来他也只与县里的领导有过交往，树木岭从他当上这书记开始，什么时候引起市里的领导关注过？省里倒是有领导过来，但那是检查组，是来找茬的。 　　朱代东却开始关心起猪粪味来，他到种猪场询问那些技术员，朱代东学习的是中文，这可不是他的专业所长，只能问专家。董金海告诉他一个解决的办法，不但能解决猪粪气味的问题，而且还能变废为宝，董金海向他建议，养猪的养殖户完全可以搞一个小弄的沼气池，不但可以用来收集粪便，还能解决农户烧水、做饭甚至点灯的问题。 　　朱代东上次听到沼气这个词语还是在中学的理化课上，回去查了一下资料：沼气是有机物质在厌氧环境中，在一定的温度、湿度、酸碱度的条件下，通过微生物发酵作用，产生的一种可燃气体。由于这种气体最初是在沼泽、湖泊、池塘中发现的，所以人们叫它沼气。 　　据董金海介绍，沼气是一种可燃烧的气体，比天然气、煤气更加容易形成，一般只要有适当的温度、湿度，以及有机物和甲烷菌，经过几天的发酵有机物就能产生沼气，但沼气的热值比天然气要低。国家也大力推广发展农村沼气，建议每家都安装沼气设备，充分利用农村人畜粪便、麦秆、禾秆等有机物较多的优势，使用上沼气这种清洁的能源。 　　沼气燃烧后无任何污染，其热值为5500-5800大卡/立方米，沼气池内发酵后的沼液还可以作为一种有机肥料使用在农业种植上。因此，进了沼气池后，有机肥料的作用并没有丧失。 　　朱代东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沼气池的成本。如果成本过高，农民可就负担不起，而要是沼气气的成本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朱代东一定会在全乡大力推行沼气池。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像大山村那样，为了一堆羊粪而争夺的事。 　　建造沼气池，事先要进行池子容积的计算，就是说计划建多大的池子为好。计算容积的大小原则上应根据用途和用量来确定。池子太小，产气就少，不能保证生产、生活的需要；池子太大，往往由于发酵原料不足或管理跟不上去等原因，造成产气率不高。 　　这个问题靠朱代东不能解决，因此他拜托董金海，同时也给畜牧局的陈韶华打了电话，甚至朱代东还亲自去了畜牧局，当面向陈韶华汇报了这件事。树木岭如果能在全乡范围内推广沼气池，这对畜牧局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国家扶持，还可以向上面申请专款资金，雁过拔毛的事，并不是树木岭一家独创，此乃中国特色也。 　　在畜牧局的支持下，很快便有了数据，一个五口人的家庭，建造一个8-10立方米的沼气池，如果管理得好，所产沼气基本上能满足一家人一年四季煮饭、烧水或点灯的需要。朱代东倒没有想还能解决点灯的问题，农村里有多少人一到天黑就睡觉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也许就是为了省那几个电费，如果能用沼气点灯，农户们也没有那么心疼了。 　　根据树木岭所处的气候地带，牲畜局建议，树木岭的家庭只需要一个8立方米的沼气池便能满足一年四季所需。 　　建一个8立方米的沼气池需要水泥1吨、砂子2立方米、碎石（规格1-3厘米）0.6立方米、红砖600块、陶瓷管（直径20-30厘米）1-2根、钢筋（直径14毫米）1.2米。如果建10立方米沼气池，其水泥、砖、砂再增加10%，若建6立方米沼气池，则水泥、砖、砂比8立方米沼气池用量要减少10%。这是牲畜局从兄弟县市和上级主管部门那里得来的准确数字，是从已有实例中得来的，非常可靠。 　　具体到钱呢，朱代东也找人核算过，一个8立方米的沼气池，不包人工，光材料的话，全部加起来在260元左右。如果全乡统一采购，成本还可下降30至50元。 　　而沼气池的施工技术也并不复杂，从放线到池坑开挖，再到混凝土浇筑，出料道通道，池墙及水压间，池拱盖和池底，一般的建筑队都能胜任，这些人从树木岭就能解决，无需从外面请专业人士。 　　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一个密封问题，沼气可是气体，如果密封不好，形不成气压，沼气池可就成了摆设。为些，朱代东特意请陈韶华找来了专业数据和图纸，甚至一开始，还可以从别人地方请熟练的工匠来当大师傅，指导树木岭的施工。 　　从那些资料上，朱代东也看到对方对密封处理的重视。由砖和混凝土组合建造的沼气池只靠结构层还不能满足防渗漏要求，必须对池体进行密封处理才能不漏气、不漏水。沼气池密封层采用7层做法和3层做法两种，贮气室及池内进料管部分采用7层做法；池底、池墙、水压间、出料口通道等采用3层做法。其7层做法第1层用450＃水泥砂灰刷浆、灰与水的比例是0.3∶1；第2层抹水泥∶砂子=1∶2.5的水泥砂灰，厚度为0.8-1厘米；第3层抹0.1厘米厚素灰；第4层抹水泥∶砂子=1∶2的水泥砂灰，厚度为0.4厘米；第5层抹0.1厘米厚的素灰；第6层用1∶1的细砂灰抹0.3-0.4厘米；第7层刷素灰浆3遍。而3层做法是第1层与7层做法中的第2层一起做；第2层与7层做法中的第6层一起做；第3层与7层做法中的第7层一起做。 　　朱代东看的头都大了，听董金海介绍，沼气池很简单，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要想做好，其中有许多地方都要特别注意。但不管怎么麻烦，为了让沼气池的使用寿命尽可能延长，朱代东绝对要保证工程的质量。 　　等到这一切的核算都完成后，朱代东才向陈树立作了汇报，今年树木岭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八千五百户养殖户家中都建立一家沼气池，这个任务一旦建好，将保证树木岭的长远利益。这是一个大工程，如果能做好，功德无量，能解决农村的烧水、做饭、点灯这三件事，将在树林岭的历史上留下浓墨的一笔。 　　陈树立听到朱代东如此详细的汇报，当即表示全力支持，如果能在今年办好这件事，可比他原来办十个硅藻土厂还要强得多，这个朱代东硬是要得，既为老百姓谋了利，也能让树木岭的成绩得到上面的肯定。 第144章 争取项目资金 　　党委和政府统一了意见，接下来就是执行，朱代东的意思是很小范围内建造沼气池，既能起到示范作用，也能打消其他的顾虑。毕竟投资二百多元的事，对农户来说可不是笔小钱。他们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钱来花，每一笔开支都要经过仔细而谨慎的考虑，不是你做多少工作就能见到效果的。 　　能来起这示范作用？当然是党员干部。乡里开全乡村干部大会，会议由朱代东主持，陈树立做重要讲话。中心意思就一个，来开会的，只要是养殖户，家里就要修建沼气池，并且还要发动村里的其他党员也修建沼气池。 　　沼气池的成本、好处，陈树立介绍得很清楚，下面的人也表示支持。朱代东冷眼旁观，恐怕敷衍的多，因为他的耳内鸣叫不已，只有听到心不对口的话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会后，朱代东把马明义、侯立华和胡奋强找来，让他们作出表率。侯立华和胡奋强倒是表示支持，可他们并不是养殖户，股票认购证的事让他们赚了十几万，去年买的股票听说也涨得不行，对养殖致富，他们并不感兴趣。但保证，回去后做村干部的工作，侯家塘村和金沙村，绝对完成任务。 　　朱代东把目光投向马明义，“乡长，我只能保证自己修建沼气池，马上就要春耕了，得保证化肥、种子有钱买吧？”马明义说道。 　　“再修一个吧，李老爷子的由我掏钱。”朱代东想了想道，李顺今年把一间房改造成了鸡舍，一口气养了二百只鸡，从今年开始要告别吃救济金的生活。 　　“乡长，还是我来出吧，总不能老让你垫钱啊。”马明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语气却不坚决，纯粹是为了客套。 　　现在侯家塘村、金沙村、大山村又成了这些村干部中的示范带头人。朱代东把沼气池的图纸资料准备得很充分，还从外地请了几名熟练工匠来帮忙指导，三天时间就建了二十几个，其中侯家塘十二个，金沙村十个，大山村二个。 　　又经过三天的养护后，朱代东请董金海帮忙验收，当然，他也只是起到示范作用，验收的方法见过之后就能在别处照本宣科：用手指或小木棒叩击无翘壳空响。全池内壁无渗水痕迹，无裂缝、砂眼、孔隙等肉眼可见的缺陷；池外输气管线、开关等配套设施安装齐全牢固就算合格了。 　　这二十四个沼气池经检验，全部合格，沼气三天就能成气，因此，在使用后的第四天，朱代东去了侯家塘村、金沙村检验。看到明亮的灯光和强盛的火苗，朱代东感到很满意，问问了那些使用者，他们也很感谢乡里出的这个主意。现在人和动物的粪便都进了沼气池，家里也感觉卫生多了。 　　到大山村的时候，马明义家正在做饭，厨房外面围着一堆村民在看新鲜。从昨天马明义家用沼气做饭烧水，到晚上用沼气点灯，他家就没有断过人，全村人轮着个的跑来看热闹。马明义也愿意让别人看到，以后省得自己磨嘴皮子了。 　　直到马明义的婆娘把菜烧好，看热闹的人还不愿离去，这样神奇的效果让他们都很惊奇，不用柴不用炭，光是一根管子引到锅台上，就能生火烧饭？有好奇的村民甚至顺着管子找到沼气池，想进去一控究竟，一脚踩进去，全部是屎粪，旁边瞧着的人哈哈大笑。 　　马明义看到了朱代东，连忙走了过来，谦卑的问，“乡长，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吃个便饭？” 　　“算了，我去老李家吃炒鸡蛋去。”朱代东笑道，养鸡户不如养猪户的收入高的一个原因就是鸡蛋随时能吃，可猪得杀了才能割肉。就像一个零售一个批发，零售的利润高，可批发的量大，因此零售的总赚不过批发的。 　　马明义回屋摸了两瓶树木岭酒，跟着朱代东去了李顺家，这里的人比马明义家要少一些，李顺的沼气中，粪便不多，只加了些麦秆、禾秆，昨天的出气量不大，晚上的灯火也是昏暗无光，今天却是不错，老爷子正撅着屁股在厨房里忙活着。看到朱代东和拿着酒瓶的马明义，又到鸡舍去摸了几枚鸡蛋，返回进了厨房。 　　“这鸡舍是谁出的主意，很有创意嘛。”朱代东笑了笑，也走到了鸡舍，这原本是李顺的杂屋，但现在用木架改成了四层，面前门口还有点坡度。每一层用铁丝围起来，边上有个活门和梯子，可以爬上去捡鸡蛋和打扫卫生。 　　“我跟老爷子瞎琢磨的。”马明义嘿嘿的笑了笑。 　　二十四个沼气池起的示范作用很大，很快便带动了家境好的村民跟风，虽然沼气池的投资有点大，可以后能把煤钱省了，一年算下来，能省不少钱呢。有人算过一笔钱，沼气池的成本，最多一年半就能省出来，而且这还不包括电费。以后到了夏天，供电站再停电老子也不担心了，用沼气，咱自给自足。 　　而这二十四座沼气池也给了朱代东和陈树立极大的信心，他们也有底气向上面要资金要扶持。这是关系树木岭几千户村民的大事，以后也许会向全乡所有农户推广，陈树立和朱代东往县里跑的次数就明显增加了。 　　他们两个分了工，陈树立负责向郭临安汇报，而朱代东则要让曹长宽和陈韶华力挺树木岭。今年曹长官的分工做了调整，原来他负责文教卫生，今年主管农林水牧，在县政府的排名，也上升了一个名次。 　　这次朱代东来找曹长宽是做足了资料的，材料做的扎实就不用说了，这是他一惯的风格，为了给县领导以直观的印象，朱代东还让人拍了照片，从沼气池的建设、验收、使用和保养，都有照片。 　　“不错，确实不错。”曹长宽看了看材料，发现照片后，仔细的看着，这是树木岭给人民群众办的一件实事，如果能大面积推广，节约能源先不说，至少可以给老百姓每年省一笔煤、电费。 　　“沼气池我们树木岭有天然的优势，光是今年就新增四千五百户养殖户，全乡的养殖户已经点到百分之八十四点九六。如果能在所有养殖户中推广，至少这八千五百多户养殖户就要受益匪浅。”朱代东介绍道。 　　“你又想什么鬼主意？今年县财政很紧张，到处都缺资金，一个沼气池二百多，八千五百个沼气池要多少钱？二百万！”曹长宽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县里不能向市里或省里申请点资金？”朱代东问。 　　“你去找找农业局的何小耀吧，先跟农业局沟通一下，看这件事怎么操作为好。”曹长宽说道。 　　“农业局，不是畜牧局管么？”朱代东问。 　　“如果你从畜牧局能申请到资金，也没问题。”曹长宽笑笑。 　　“曹县长英明，我马上去农业局。”朱代东笑笑，怪不得陈韶华一开始积极，到后面就不冷不热了，原来根子在这里，沼气不归畜牧局管。畜牧局只管牲畜，人家拉的粪便就管不着了，得去找农业局。 　　朱代东请曹长宽给何小耀打个招呼，曹长宽当着朱代东的面就给何小耀打了电话，说了沼气池的事。 　　农业局的局长何小耀，是去年新上来的，原来是副局长。因为曹长宽打了电话，因此朱代东很顺利的见到了他，在他办公室外面还等着几个人，要不是那个电话，现在朱代东也得在外面排除。 　　看了材料，也看了照片，何小耀淡淡的说，这事要研究一下，我县还没有大规模建设沼气池的先例，你树木岭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朱代东笑笑，改革开放就是喜欢吃螃蟹嘛。这次见面的时间很短，朱代东约何小耀吃饭也被拒绝。虽然说得很客气，什么本来该他请朱代东吃饭的，可中午有事，只能改天了。可语气中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 　　出来后，朱代东才想到，也许是曹长宽那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让何小耀有种压迫感，他不能的曹长宽怎么样，可拿捏一下朱代东，举手之劳而已。看来有的时候扫招呼也要看时候，朱代东心里想。出了农业局，想着还要等陈树立，就在农业局门口叫了碗米粉，顺便再“观察”一下何小耀。 　　一个人最真实的自我是在没有任何外人的时候，何小耀也不例外，他的中午有事原来是约几个朋友搓麻将，可朱代东就算知道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去当面拆穿吧，那样的话，树木岭的沼气池款就不要想从农业局拿到一分钱了，朱代东还没有这么幼稚。 　　何小耀约的地方是香山山庄，看到老板已经端上来的米粉，朱代东狼吞虎咽的吃完，结了账，便拦了辆车直奔香山山庄。 第145章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朱代东在香山山庄看到了唐小雨，不，应该是听到了唐小雨的声音，她在二楼的一间大包厢里，一走到大堂，就听到了她的铃笑。唐小雨性格活泼，很会交际，在酒桌上最能发挥所长。 　　本想先去徐军那里坐会，朱代东最后还是在大堂的椅子上坐着，听了一会，便明白了这是财政局在招待市财政局的领导，对方是一位叫肖科的局长，不知道是正职还是副职。财政局这边张宝辉局长亲自上阵，现在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 　　国人喝酒，不讲尽兴，而讲尽量。主人的任务就是尽量劝客人多喝，能把客人灌倒，主人才算尽了地主之谊。可若碰到喝不倒的客人，主人这一方可就尴尬了。现在县财政局就碰到了这个问题，这个肖清局长酒量颇大，县财政局的人敬酒，一般只喝半杯，只有张宝辉或是唐小雨敬酒，才全饮。而且市财政局那边还有二人，都是酒精考验出来的干部，现在包厢里正上演反客为主。县财政局来了四个人，现在只剩下张宝辉和唐小雨在勉强支撑。 　　唐小雨上卫生间，“碰巧”遇到了朱代东，诧异了一下，问，你来干什么？朱代东笑了笑，来这里难道是看戏？ 　　“你酒量如何？”唐小雨与朱代东吃过一次饭，两人只喝了两瓶啤酒，看不出酒量。 　　“一般，怎么，你要请我喝酒？”朱代东笑笑问。 　　唐小雨抓着朱代东的胳膊就把他拉进了包厢，不管朱代东酒量如何，至少应该能撑一阵的吧。看到出去的时候一个，回来了一双，包厢里气氛一呆。唐小雨介绍，这是树木岭乡乡长朱代东，一朋友，被我拉了壮丁。肖清一笑，气氛了恢复如初。 　　朱代东马上感觉到了张宝辉射来的目光，里面含着警惕，不是因为朱代东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性格和年龄。朱代东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张宝辉国字脸，浓眉大眼，称得上仪表堂堂。而肖清四十来岁，微胖，长着一双水泡眼。 　　唐小雨娇笑着说，现在不是县局对市局，而是雨花县对阵市局。让服务员又上了套餐具，准备让朱代东充当生力军。 　　肖清拿手挡着酒杯不让唐小雨倒酒，说这符合规矩，这位乡长明显是个能喝的，不公平。唐小雨问，怎么样才公平。肖清说，乡长三杯，他一杯，绝对不推荐。唐小雨望着朱代东，她也没底。 　　“肖局长这是在将我的军，没办法，谁让我是半道杀出来的呢。”朱代东什么都可以怕，唯独这喝酒不怵。 　　“好，年轻人有气魄。”肖清大笑，吩咐服务员再拿二个酒杯，生怕朱代东反悔似的。 　　“肖局长，欢迎你来雨花县视察工作。”朱代东连喝三杯，眉头也不皱一下。 　　“好，乡长的酒我喝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肖清问，对方豪爽，他也不耍滑，让唐小雨把自己的酒杯满上，也干了。 　　“朱代东。”朱代东一字一字的说道。 　　“好，朱代东朱乡长，既然碰到就是有缘，我代表市财政局也敬你一杯。”肖清大笑。 　　喝了几杯后，肖清感觉不对劲，这个朱乡长太能喝，他忙指使手下也敬朱代东的酒。张宝辉和唐小雨有心想替朱代东挡几杯，可自家知自家事，再喝他们只能像另外二人一样，躺到地上去了。 　　幸好唐小雨虽然不能再喝，但头脑还算清醒，不停的把战火引到朱代东和肖清身上，基本上，跟肖清喝二杯，才会跟其他人再喝一杯。 　　唐小雨问朱代东来县里是开会还是办事，朱代东告诉她，是跑钱。唐小雨连忙问是怎么回事，朱代东就把沼气池的事说了。国家推广沼气池已经有十来年了，可雨花县以前并没有怎么搞。倒是肖清听到，笑着说，这事归市农业局管，市局下面有个沼气办，专门负责沼气池推广，朱代东要想跑到钱，必须跑市里，县里屁都不懂。 　　朱代东好像有些明白何小耀为何会拒绝自己的午餐邀请了，敢情他也不太了解沼气池的政策，真要研究研究才行。这个信息对朱代东很重要，县里就树木岭提出推广沼气池，连农业局对其中的政策都不甚了解，就别说其他人了。 　　一个小时后，肖清已经坐不稳，张宝辉这才让几名服务员进来，把几个扶到后面的房间休息。 　　“谢谢你，朱乡长。”张宝辉其实也有些站立不稳，只是一直在强撑着。但看着朱代东的目光，总有股了敌意。 　　“不用，以后树木岭的工作还要请张局长多支持。”朱代东笑了笑。 　　“好说。”张宝辉点了点头，带着唐小雨就离去了。 　　“下次我再找你。”唐小雨扭过头来跟朱代东说了一句就走了，追上张宝辉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张宝辉顿了顿，再回过头来望向朱代东时，目光柔和了许多。 　　朱代东却是一阵苦笑，怪不得张宝辉对自己有敌意，原来他与唐小雨是那种关系。按张宝辉的年龄，他应该是结了婚的，难道唐小雨不知道这一点吗？ 　　自己稀里糊涂的跟着喝了顿酒，最后还要被人误会。走在过道里，听着四周传来的局长、科长、处长、主任等等官职称呼，心想，怪不得这里生意好。 　　朱代东意外的听到了陈树立的声音，应该是跟县委副书记彭明在应酬，不好去打扰，只好在大堂等，陈树立跟人也喝得差不多了，很快便出来，看到大堂中的朱代东，也很意外。 　　“彭书记好。”朱代东连忙伸出双后，忽然想起彭明原来是组织部长，记得以前在香山山庄听到串票的事，当时别人叫彭部，那时朱代东还不熟悉彭明的声音，现在一对照，不就是他嘛。 　　“你好，代东同志。”彭明微笑着，当初朱代东提拔副乡长时，他向余正安透露过朱代东与郭书记的关系，没想到这么快，朱代东又成了乡长。从副科到正科，虽然只是一小步，但要想在基层跨越这一步，非常难，而眼前这个年轻却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漂亮。树木岭去年的发展很快，知情人都清楚，主要是因为朱代东，陈树立现在都是沾他的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陈树立与朱代东一起送彭明上了车才又返回来，“代东，你那边情况如何？” 　　“没什么进展。”朱代东说，除了跟闯进财政局的酒局，知道此事该市农业局沼气办管外，确实一无所获。 　　“我这边也差不多，彭书记建议我们去市里跑跑，沼气池国家是支持的，但我们县并没有推广，农业局甚至都不清楚这里边的政策。”陈树立说道，彭明在市里有关系，帮他问了问，也就是在那时，陈树立才知道市农业局有个沼气办。 　　说起来这件事很滑稽，可事实确实如此，许多机关设立名目繁多的机构，有此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坨。 　　朱代东想马上就去市里，陈树立想了一下，表示同意，乡里的事情有他，只让朱代东每天上下午要打个电话回来，如果有事好商量。 　　在市农业局，朱代东得到了沼气办主任周正明的热情接待，在这里，朱代东才得知，沼气办成立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半年，原来各的沼气池的推广一向由省里负责，去年才下放到市里。 　　听了朱代东的汇报和介绍，再看了那些照片，周正明很满意。沼气办的工作就是在农村大力推广沼气池，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这项工作进展不大。今年局里给沼气办定了一万个沼气池的任务，周正明正头疼呢，没想到朱代东却送来这份材料。 　　而且从朱代东介绍的情况来看，树木岭乡确实非常适合推广沼气池。沼气池得不到推广的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发酵原料普遍不足，靠一个家庭养一二头猪，几口人的人便，并不足以唯沼气池的原料供应。这一点，在树木岭却完全不成问题。 　　周正明让朱代东马上写申请报告，一边等上面审批，一边决定和朱代东一起回树木岭看看。在县农业局，朱代东遇到了个冷屁股，没想到在沼气办，人家却主动提出帮忙，朱代东喜出望外。 　　周正明显得比朱代东还要急切，他向局里借了辆车，当天下午就与朱代东去了树木岭。如果不是坐班车，从市里到树木岭其实并不远，五十多公里的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进入树木岭后，周正明闻着窗外的猪粪味，更是喜不自胜，这个树木岭乡的乡长看来没有说假话，树木岭的养殖规模确实很大，虽然是分散在各个农户家中，但也正是这样，才能让沼气池有用武之地。 　　第二天一早，周正明就让朱代东带他去各个村实地考察，先去了侯家塘村，那里除了原来的十二座沼气池外，这几天又在新建大量的沼气池。看到树木岭没等没靠，自己就动起手来，周正明显得很激动，看着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看着正在修建的沼气池，周正明一开始还担心，这可是个技术活，当地的工匠能不能建好？但他只在旁边看了看，便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操作步骤很正规，材料也很得扎实，每一个沼气池都是合格的。 　　朱代东向周正明解释了原因，周正明笑了，说朱代东找到的关于沼气池的资料和图纸，正是出自他的手，前段时间市畜牧局有个朋友要借，没想到最后却转到了树木岭。 　　朱代东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 第146章 树木岭的成绩 　　树木岭的沼气池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周正明回去不久，树木岭的报告就批了下来，每个沼气池国家补贴一百元，树木岭按九千个沼气池算，一共可以补贴九十万。先给一半，剩下的一半验收合格后再给。 　　这么高的补贴，让朱代东喜出望外，不要说每个沼气池补贴一百元，哪怕只补充五十元，沼气池的事，上半年就能完成。 　　今年初，树木岭文化站办了家电视台，开办点歌、广告、播放电视剧或电影。从去年开始，雨花县每个乡镇都开始搞起了自己的电视台，树木岭也终于在今年搞了个树木岭电视台。在每天新闻联播前，电视台也会播放树木岭新闻。刚开始的时候，陈树立对电视台很有兴趣，每天就他发表的讲话、指示就占据了“树木岭新闻”的一半时间以上，最多的一次，“树木岭新闻”由他一个人包干。 　　朱代东强调的是实用性，养殖技术讲座、养殖经验交流、沼气池修建经验、沼气池如何验收、保养等等视频，每天轮流在电视台播放，上午、下午、晚上，不间断播出。 　　三个月时间，树木岭的沼气池达到了八千多个，上面有补贴，又能解决自家的牲畜粪便，养殖户的积极性非常高。之所以还没有完成九千个，是因为建沼气池的工匠忙不过来。下面报上来的进度，半个月之内，九千个沼气池，一个不小的全部会建好，并且投入使用。 　　这样的速度在树木岭历史上不曾有过，现在再走进下面的村子，已经很难再闻到那种猪粪味，朱代东想到市政府办公厅的那位处长，要是能再把他请来一次就好了。 　　朱代东打电话给白丁，自从报道树木岭的那三篇文章见报后，朱代东与白丁的联系就密切起来，朱代东的稿子也不直接寄报社了，先寄给他，让白丁以他自己的名义发表，白丁不干，新闻搞件必须保证其严肃性。朱代东笑，我在电话里告诉你不就一样了？而且稿子还要请你修改、润色。白丁知道朱代东的想法，想借用他的名气，用一个外人以客观的角度来报道树木岭的工作，日报上出现的关于树木岭的报道署名一般都有两个，白丁和朱代东。 　　沼气池这样的大事，朱代东当然不会放过宣传的机会，他多次邀请白丁来树木岭，白丁要全部修建好后再来。树木岭的沼气池工程圆满完成任务，市农业局联合县农业局进行了验收，质量完全合格。 　　如此大规模的集中修建沼气池，在全市甚至在全省范围内都不多见，树木岭这段时间频繁暴光，沙常日报上，白丁发表的“清洁能源乐农家，沼气池惠及树木岭九千户”的报道也发表了出来，并且还罕见的配上了图片。县里的领导、农业局的领导也多次到树木岭视察工作。 　　树木岭接到县里的电话，副市长时友军将来树木岭视察工作，这个消息让陈树立和朱代东心潮激荡，陈树立一整天都是红光满面，而朱代东也是快到后半夜也沉沉睡去。时友军不同于一般的副市长，他还是市委常委，他连树木岭，郭临安和王力军都出动了，来树木岭的车队规模宏大。 　　如果能把路修修就好了，朱代东看到车队后面涌起了满天飞尘，心里想。可是修路的工程不能一般的大，上面虽然也有项目资金，但树木岭底子太薄，就算各出一半的钱，也并一定能把路修通。 　　朱代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时友军，在报纸上看到的照片不算，时友军目光敏锐、炯炯有神，朱代东与他握手，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 　　“代东同志，这次树木岭干了件好事，也是件大事。”时友军毫不吝啬他的赞誉。 　　“这都是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乡党委政府的重视下完成的，我们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朱代东谦卑的说。 　　在时友军的随从人员里，朱代东又看到了上面的那名处长，今天他的手不再捂着鼻子了。时友军不但亲眼看到了沼气池的效果，并且还深入养殖户，就在养殖户的家中开了个座谈会，去养殖户家开座谈会并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面对副市长，养殖户一家也是手足无措。他们正在看树木岭的电视，时友军走进去，敏锐的发现这是树木岭乡政府在传播养殖技术，另外沼气池的建造、验收、维护、保修也讲的很详细。 　　“看了这个，我相信树木岭的沼气池质量是过得硬的，使用者就是合格的检验员嘛，他们亲自验收，一定会对自己负责。”时友军兴致高涨，他没想到，树木岭都在用广播电视向农户传送技术和信息了。 　　时友军又亲自看了农户使用沼气烧水做饭，又看了看沼气灯，他随意走访了几句，情况正如他所说，农户为了自身的利益，绝对会把好质量关，对此，他也非常满意。 　　能得到常委副市长如此的高度肯定，不但树木岭脸上有光，整个雨花县也是倍有面子。随行的郭临安、王力军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朱代东，树木岭之所有会有今天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当居首功。但现在陪在时友军身边解说的却是陈树立，什么时候站什么位置，朱代东一向很注意。 　　但是时友军提出要去观察一下养殖场的种猪场和饲料厂时，亲自开口把朱代东叫到了身边，而陈树立也乐意让出位子，养殖场的情况他可没有朱代东这么熟悉。像第一次带着白丁去养殖参观一样，各种数字、设备和技术，朱代东如数家珍，甚至今天种猪场有多少猪崽，昨天出栏了多少，他都能说出来。 　　这样精准的报出数字，除了说明朱代东的记忆力好外，还能说明一点，他对养殖场的工作很重视，如果是一般的重视都不会把数字记得如此翔实。时友军很满意，他忽然记起了王力军对朱代东的评价，人虽然年轻了些，但有能力有文凭，能和基层打成一片，时友军望着朱代东，眼里饱满着欣赏。 　　朱代东悄悄找到王力军，能不能请时市长再去酒厂看看，王力军笑骂，人心不足蛇吞象，下次再说，时市长对树木岭的酒有印象呢。 　　中午是在雨花宾馆吃的饭，副市长来了，总不能还去好再来吧？宴间时友军又提了个要求，茅台和五粮液全部撤下去，换上树木岭的树木岭酒。 　　树木岭的汇报会也换在了雨花宾馆，这次由朱代东主讲，从当初提出的树木岭致富工程，到后面的全乡农户一起集资参加，到现在养殖场的规模和今后的发展，都做了翔实的汇报。当然，这里少不了官样文章，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乡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等等。 　　当然，在最后也提到了一些实际的困难，比如树木岭的公路，还有养殖户的用水问题。养猪的用水量比一般人家要大得多，树木岭虽然也有条河，由南往北，流出树木岭的地界。可是并不能让每个养殖户都方便得用到，每天挑水就是养殖户的一个大问题，要不然，李顺也不会只养鸡而不养猪。 　　时友军既然亲自去了树木岭，当然也会带去政策和资金，他向朱代东和雨花县的领导表态，应该扶持树木岭这样的养殖乡镇，就连自己这个副市长，也要感谢朱代东，要不是他，去年自己就要挨市委市政府的批评罗。一席话，把与会人员说得大笑。 　　葫芦沟在树木岭南部，因状似葫芦而得知，一股泉水常年不断地从“葫芦”里流出来，流下树木岭的河中。树木岭的河是人工开凿出来人，在树木岭的上游有个南冲水库，也是建国初期修建好的，树木岭河也是当时加以深挖和扩大。 　　葫芦沟泉水的水量很大，因为有了它，树木岭河的水位比上游要高出不少，那股泉水，朱代东早就想打它的主意，奈何没钱。泉水他拿到县里做过化验，今有多种矿物质，能直接饮用，如果能让全乡农户用上自来水，那就又改变了树木岭的历史。 　　树木岭要搞自来水，时友军听了朱代东的设想后，大力支持，他当即就向县委书记郭临安和县长王力军做了指示，一定要大力支持树木岭的自来水工程，要让老百姓尽快用上自来水。至于修路，时友军没有表态，朱代东没有再追问，修路不比送水，涉及到的资金很大，作为市领导，绝对不会做出表了态而做不到的事。 　　树木岭再次成为全县的焦点，陈树立和朱代东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兄弟乡镇来学习取经的络绎不绝，树木岭原是全县最穷困的乡镇，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光是养殖一项，就能让今年树木岭的经济数据跃升至全县中等。 　　这段时间朱代东接待了许多其他乡镇的人，他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羡慕和忌妒的目光，不管对方是酸溜溜也好，钦佩也好，都能做到坦然自若。这个时候可不是骄傲自满的时候，树木岭要走的路还很长。 第147章 狮子山东施效颦 　　今年雨花县的各个乡镇都开始扶持养殖业，全县十六个乡镇，来树木岭考察回去后，也都学习树木岭这种养殖模式。既能为老百姓谋利，又能赢利上级领导的赞扬，这样的好事，谁会放过？ 　　距离树木岭最近的狮子山乡的动作最快，狮子山乡党委政府对通过养殖振兴狮子山经济也很有信心，在地理位置上，狮子山乡比树木岭更有优势，而且狮子山乡的经济基础要比树木岭好。狮子山乡再过去就是市区的郊区，每天看到从树木岭的车子，拉着猪、蛋、豆腐，源源不断的送到市里，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沈成梁要说不眼热那是假的。 　　这次去树木岭乡考察，狮子山乡的乡长凌长金亲自带队，去了二天，回来后，带回了树木岭的养殖技术和种猪繁殖经验。去年树木岭一年大变相，狮子山乡半年就要追上甚至超过树木岭！ 　　沈成梁和凌长金商议了两天，觉得照搬树木岭的模式并不可取，再说了，照搬树木岭的经验，到时狮子山也没有亮点，县里的领导下来一看，跟树木岭没什么区别嘛，最多也就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树木岭的养殖场是由全乡农户集资，狮子山乡决定办成乡镇企业，由乡里投资。当初树木岭是拿不出这笔钱，可狮子山乡出得起。再说树木岭养殖场一个月能赢利十几万，五六十万的投资几个月就能回来，怕个鸟。 　　树木岭的猪苗和饲料都是免费提供给养殖户，沈长梁和凌长金暗笑树木岭的陈树立和朱代东笨，这是让村民致富赚钱的事，他们还不能拿点饲料钱和猪苗钱？如果这笔钱由养殖户提供，养殖场也就不用出什么钱了，也就办个二十来万的饲料厂。 　　种猪场、鸡苗场，狮子山乡是不怎么办的，时间来不及啊，等到种猪场的猪苗搞出来，又得几个月之后，到时黄花菜都凉了。而且种猪场的投入大得惊人，树木岭养殖场的种猪场的投入已经超过五十万，何况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狮子山召开全乡干部和村干部大会，乡干部进村，各村分摊。狮子山乡三十个自然行政村，一万二千多户，沈成梁要求上半年必须有一半农户成为养殖户，下半年争取再把另外一半人纳入养殖户计划。 　　在会上，沈成梁大谈树木岭大搞养殖取得的成就，每户养殖户每次养猪十头，半年出栏，可获纯利五百元左右，一年就是一千。这还是去年的情况，今年树木岭的养殖户都提高了养殖数量，鲜有再只养十头猪的。 　　树木岭几乎每天都有几辆送猪的车子经过狮子山，对沈书记的话，下面的干部倒也不怎么怀疑，何况他们也听到过消息，树木岭那边的农户，确实因为养殖而赚到了钱。 　　狮子山全乡总动员，电视台、乡干部、村干部轮番鼓动，有树木岭的成功例子在前，还真有不少村民动了心。虽然条件不如树木岭，猪苗和饲料都要用现钱结账，可真要是能赚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成梁和凌长金一开始脸上笑开了心，连走路都觉得身上轻飘飘的。猪苗从外地买回来，过养殖场一次手，要赚点钱，饲料也可以赚点钱，虽然生猪还没有长成，乡里投资的养殖场二个月时间就快收回成本了。 　　但好日子似乎快到了头，狮子山乡的猪突然得了病，一开始只是厌食、不动，整日躺在那里，哼哼的叫着。过了几天，竟然开始死亡。从一开始的几户，到几十户，没几天，就有几百户上千户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沈成梁和凌长金急了，让农技站去查找病因，二天时间，病因没有找到，猪却死了三百头。 　　狮子山乡马上向畜牧局求助，拿了点猪粪去化验，县里却没有相关设备，最后还是转到了树木岭。树木岭养殖场有一个化验室，专门为种猪场和养殖户服务，现在里面的仪器已经很齐全，甚至超过了畜牧局。 　　猪瘟，今年还在树木岭支援的董金海很快得出结论，沈成梁和凌长金面面相觑，猪还会生病？而且还是瘟疫？ 　　“董科长，这个能治得好吗？”沈成梁急切的问，他就纳闷了，怎么树木岭养了这么久的猪却没听说过生病，怎么狮子山第一次养猪就得了瘟疫呢？ 　　“感染了的只能做无害化处理。”董金海摇了摇头，狮子山乡搞大快上干，买来的猪种恐怕没有接种疫苗，而树木岭之所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因为猪苗在种猪场就接种了各种疫苗。 　　“无害化处理？”沈成梁脸色一变，所谓的无害化处理一般都是采用深埋的办法，上千头猪，全部埋掉，虽然这些猪的损失全部由养殖户承担，可是沈成梁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松。 　　“对，沈书记，现在狮子山乡要赶紧把没生病的生猪接种疫苗，并且做好消毒工作。包括场地、圈舍、用具等。粪便堆积发酵、无害化处理猪瘟。”董金海沉静的说道。 　　“董科长，树木岭的养殖户发生过这种情况没有？”凌长金忽然问。 　　“树木岭的猪苗自繁自养，在送到各养殖户手中时，就已经接种了各种疫苗，同时在各个生长期，也会注射各种疫苗，以保证生猪的健康成长。凌乡长，记得你们拿了树木岭的养殖技术录像，上面都是讲了的啊。”董金海说道。“而且今年全乡的养殖户都建了沼气池，猪圈内的卫生条件得到了较大改善，有什么病基本上也很难传染，都在可探范围内。” 　　“我们大意了，没有注意到这方面。”凌长金脸上一红，怪不得狮子山的猪苗价格比树木岭卖给养殖户的低，一开始还以为是树木岭养殖场想多赚钱，原来人家的猪苗都是注射过疫苗的。 　　凌长金又问了一下疫苗的价格，听了之后他脸色变了，价格不菲啊。可价格再高，也得接种，否则狮子山的生猪非得死绝不可。最终狮子山乡的生猪死亡数停留在二千二百多头，这个打击对狮子山党委政府和那些养殖户都很大。对于这二千二百多头猪的善后处理，养殖户与乡政府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养殖户要乡里全部赔偿，而狮子山乡只愿意赔百分之十，那点钱还不够猪吃下去的饲料。 　　矛盾就像水蒸气，你越要压制，反作用力就越大，狮子山乡的几百户养殖户最终冲到乡政府，把沈成梁给揍了一顿。当时群情鼎沸，沈书记也没注意是谁出的手，白白变成了个猪头。这件事的影响很大，为什么在树木岭能成为农民致富的养殖业，到了狮子山乡却取不到好效果，甚至还加剧了党群矛盾呢？ 　　生搬硬套，自以为是，这是朱代东对这件事的看法，当然，只是他心中的想法。狮子山想取巧，想走捷径，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从一开始，狮子山就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全部推到了养殖户身上，出了事后，又没拿出妥善的处理意见。一头猪你赔二十块钱，谁心里都会有想法。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据说郭临安亲自到了狮子山，亲自接见了群众代表。因为发生猪瘟，狮子山乡在这次搞养殖的事上做的手脚也被群众给发现，比如猪苗，乡里从外地购回来不过三十五一头，可卖给养殖户却是六十。还有饲料，比树木岭饲料厂的要贵，猪吃了，长得却慢。 　　郭临安当时就与县里的主要领导进行了沟通，在电话里开了个短暂的书记会，郭临安提议，立刻免去沈成梁狮子山乡党委书记的职务，其他领导表示支持。狮子山乡的工作暂时由凌长金主持，必须妥善处理好善后工作。 　　当郭临安一宣布沈成梁被免职的消息，围观的群众情绪马上就稳定了下来，凌长金再趁机宣布，补贴所有病死猪的损失，并且这次的疫苗费用也由乡里承担。当着县委书记的面，凌长金也是没有办法，狮子山乡政府因此而至少要损失上十万。 　　但最后群众代表又提出一个要求，差点没让凌长金吐血：猪苗的采购成本只有三十五元，而乡政府卖给他们的是六十元，因此，乡里应该退还每头猪二十五元。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你乡政府一开始举着为全乡群众谋利的旗帜，做的却是坑害老百姓的事，没有全部把猪苗退回来就不算了，还想赚钱，没门！ 　　“乡里也要开销的啊，从外地把猪苗拉回来，还有人工，路上的开销，都是钱啊。”凌长金苦着脸。 　　可郭临安却支持群众的意愿，经过协商，最后乡政府每头猪退还二十元。不久前，凌长金还在想，狮子山的生猪要什么时候才会超过树木岭，现在他很庆幸，幸好只有几万头，要不然乡政府得借米下锅了。 　　朱代东以为狮子山的事跟他没什么关系，现在他一心忙着在全乡搞自来水工程，因为供应的面积只有全乡一万多户，只需要在葫芦沟建一座水塔就能满足全乡的需求。水塔的建设费用由县里承担，铺设管道，自来水入户由树木岭自行解决。树木岭乡负责主干道水管的铺设，各村负责支线铺设，村民负责从支线到家里的水管费用。 　　这次自来水入户，全乡一万多户村民全部申请入开通自来水，虽然这自来水也是要用的，但这水费便宜，也没有保底水费，如果你一个月不用，这个月就不用交一分水钱。 　　树木岭这个原本是全县最贫困的乡镇现在地成为全县自来水入户最多的乡镇，甚至就连县城的自来水入户率都没有树林率高。这件事不但上了市报，同时也引起了县里的注意，好像朱代东同志担任树木岭乡长以来，动作不断，他每做一件事都能得到全乡人的大力支持，这一点殊为难得。再想想狮子山乡的沈成梁被愤怒的群众揍得像只猪头，这差距就出来了。原来狮子山乡在全县的排名在树木岭前面七八位，处于全县中等水平，但现在，树木岭已经反超，把狮子山乡甩在了后面。 　　县里突然有种传闻，朱代东将被调到狮子山乡担任党委书记…… 第148章 中国的农民太苦了 　　消息来得很突兀，传言也是活灵活现，但朱代东却并不放在心上，自己今年才正式成为树木岭的乡长，这么快就当党委书记？这不可能嘛。外人经常在得知自己的年龄时很惊讶，二十五岁的乡长，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二十五岁的党委书记？县里不会做这样的安排。狮子山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只需要派一个老成持重的干部去，或者直接在当地提拔一名书记便可以，比如凌长金，他原来就是狮子山乡的副乡长，在狮子山工作了十几年，对当地的情况非常了解，个人能力也可以，完全无需把自己调过去嘛。 　　但传言并没有因为朱代东的不理会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朱代东已经接到县里几名相熟的领导打来的电话，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事，但话语中对他的道贺则清晰的表达了出来。 　　当教育局的吴震，这个原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也给朱代东打来电话时，他才知道，这件事恐怕并不是空穴来风。吴震调任教育局长才一年多的时间，县里领导向他咨询狮子山乡的事并非不可能。站在他现在的位置，能对狮子乡做出更客观的分析。 　　朱代东其实并不想走，他更愿意在树木岭待上一二年时间，让树木岭彻底摆脱贫困乡的帽子再离开，到时自己也理直气壮得多。今年树木岭的发展速度肯定会超过去年，养殖户由去年的四千户增加到今年的八千五百多户，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年底超过九千户一点问题也没有。 　　去年养殖场每个月出栏生猪四千头，年初已经达到五千头，下半年，树木岭月出栏生猪一万头一点问题也没有。养殖户增加了，原来养殖户饲养生猪的数量也增加了，市里每天需要生猪五百头左右，今年树木岭的生猪将出现供大于求的局面。这一点朱代东已经考虑到了，他本想去趟广东，但现在这个消息传得是如此迅猛，让他犹豫着是不是还要去。 　　最后朱代东决定还是要去，自己只要一天还要树木岭乡长上的位置待一天，就要尽到乡长的职责。至于狮子山乡党委书记的事，自己如果到处去窜反而不好，真要落到自己头上，党叫干啥，咱就干啥呗。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听到朱代东要去广东联系生猪销售的事，陈树立一愣，他似笑非笑的问，这个时候去不太合适吧？ 　　朱代东很坚决。 　　“真要去？”陈树立有些意外，这是没有政治觉悟还是政治觉悟太高？他一时有些看不穿。 　　“书记，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今年树木岭的生猪销售形势逼人，下半年，光是全县的生猪月出栏量就会超过市里的消化量，如果农户的生猪销售受阻，咱们树木岭的发展就要受阻，现在我们自己还没有处理生猪的能力，只能往外销。”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其实还有两个计划，一是要把树木岭的路修好，二是要结合树木岭的本地优质，办一个肉加工厂。但这件事需要的资金都很大，这一二年树木岭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 　　“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县里我去给你跑跑。”陈树立有些感动了，换作别人，哪里还会管乡里的事，早天天去钻领导的办公室了。 　　“书记，多谢了，是我的无需去争，不是我的争也争不来，还是踏踏实实的干好本职工作吧，县里的领导自会考虑。”朱代东上次在香山山庄见到陈树立与彭明一起吃饭，也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一些内容，陈树立又在县里找到了新的码头。 　　“你啊，这怎么行呢，机会稍纵即逝，不争才傻呢。”陈树立劝道。 　　“那我就傻一回吧，对了书记，这次我想带道义同志一起去，乡里就要多麻烦你了。”朱代东说，潘道义是乡里的老人，跟陈树立也一直走得比较近，但因为自己，他没能抓住机会。但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上任后，潘道义对他的工作还是很配合的，当然，朱代东也尊重他，经常没事就找他喝点小酒，很多时候，喝一场酒，工作也谈完了，这比在办公室正式谈工作要有效得多。 　　“可以。”陈树立再次意外，但他好像又明白了朱代东的心意，如果能在广东找到生猪销售渠道，树木岭的生猪将主要销往外省。按照今年全县发起的这股养殖风，市里的生猪销售将会有一场争夺战，能提前预防这种情况出现，朱代东的能力如何不说，至少在责任感上面，他能当得起陈树立称一声“好”。 　　望着朱代东沉稳的步伐，陈树立不得不感慨，这个年轻干部已经成长起来了。他才二十五岁啊，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陈树立记得好像在公社当干部，当时什么都不懂，做事只凭着一腔热血，想到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所作所为，陈树立汗颜不已。 　　去广东？潘道义愕然的问。有些不敢相信，去趟广东有必要正副乡长一起去么？他在树木岭的资格算比较老的，朱代东刚考上省师范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树木岭的副乡长了，可等到朱代东大学毕业，分配到树木岭，借调到乡政府，从秘书开始，一步步登上副乡长、乡长之位，自己依然还是副乡长。 　　“以后乡里的生猪将主要销往广东，这个工作我觉得由你负责是很合适的。”朱代东说。 　　“哦，好的，什么时候走？”潘道义突然有些明白了，县里的传言他也听到了，不管朱代东会不会走，他这一步都没有错，现在他选择自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可是自己的觉悟竟然这么低，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嘛，潘道义的内心突然热了起来。 　　去年朱代东担任代理乡长，刚开始，潘道义确实有些情绪，但他却没有像李金那样表露出来。后来朱代东主动找他谈过几次话，晚上没事的时候就提两瓶酒来家里蹭饭，两人之间的隔阂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化，消失。凭心而论，朱代东的能力比他强，也很会借势，乡里有个什么事，马上就能捅到市里，迎接省里的检查，也是堪称完美。因此，潘道义的心态已经平和，也接受了朱代东是乡长这个事实。但是今天，他心中的那股激情又开始迸出，手掌心甚至很不争气的布满了一层细汗。 　　朱代东做事历来雷厉风行，晚上两人就坐侯家塘村豆腐厂的货车去了市里，傍晚时分就到了广州。九十年代初期的广州就像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到处都在搞建筑，一栋栋高楼大厦一夜之间就拨地而起，一条条马路被拓宽，一座座立交桥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整个城市生机勃勃，日新月异。 　　在这里，每天都有几十家，甚至几百家工厂破土动工，在这里，什么东西好像都不够似的。水泥、钢筋、砖瓦、食粮、肉类、蛋类……在古南省驻广州办理处的联系下，朱代东与潘道义与广州市政府取得联系，对方告诉他们，直接去市政府找一位叫张华的工作人员便可，对方会接待他们的。 　　与张华谈得很顺利，朱代东来之前准备了一次资料和照片，树木岭养殖场的规模、生猪的检验报告、疫苗注射情况。当然，他们的介绍信也是必不可少的。张华也没有内地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那种拖沓，在这里，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除了他的普通话让人听着像大舌头之外，双方之间谈得很融洽。 　　张华告诉他们，可以接收树木岭的生猪，只要质量合格，有多少要多少。价格比市肉联厂高出百分之三十，但有一个条件，树木岭必须把生猪送到他指定的地点，猪到付钱，一分都不少。 　　“价格还能再向上调点么？现在铁路部门的运输很繁忙，特别是南下的，而要用货运送猪的话，成本就会增加，我们这也是为了给改革开放添砖加瓦嘛。”朱代东对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感觉到满意，事情的顺利超出了他的想像，早知道这样，去年就应该来趟广东。 　　“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张华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的生猪都是自繁自养，饲料也是自己生产，肉质非常好，报告你也看到了，没得说。而且我们的生猪都是农户一家一家饲养的，中国的农民太苦了。”朱代东原本对价格也很满意，但就在他准备要同意的时候，却听到旁边的房间内也在谈供应生猪的事，那边的双方应该比较熟，比较比他们的高出百分之十五。 　　“好吧，我可以再给你加价百分之十，这已经是我的最大权限了。”张华也许被朱代东的最后一句话感动了，同意加价。 　　“不能加百分之十五吗？”朱代东嘀咕道。 　　“那得找我们科长。”张华脱口而出。 　　朱代东打蛇随棍上，让张华介绍科长给他们认识，科长得知树木岭一个乡长一个副乡长为农民出来跑市场，也动了恻隐之心，同时朱代东提出的各种报告和证明文件还有照片，也确实证明了树木岭的生猪质量应该比其他的地方要强，就同意了按照最高价格收购树木岭的生猪。 　　走出市政府，潘道义看向朱代东的目光又不同了，这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来，早就跟张华的第一次出价签好了合同，而不是现在多的百分之十五。千万不要小看这百分之十五，一头猪原来的收购价是三块五一斤，一头猪在六百元，百分之十五是多少？九十元？一万头呢？每个月一万头呢？潘道义不算这个数还罢了，越算他越激动，连走路都有些抬不起脚。 第149章 不敢置信 　　接到朱代东从广州打来的电话，陈树立也是欣喜若狂，广州给的价格比市肉联厂的收购价高百分之四十五，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相当于卖一头猪给广州比卖两头给市肉联厂赚的还要多。 　　“合同已经签了？好，等你们回来再开个庆功会！”陈树立高兴得手舞足蹈，他算的数与潘道义又不同，潘道义只算赢利，而陈树立算的是经济账。去年树木岭在全县经济排名由末位一举跃升到中间，今年这个合同一签，凭着树木岭的十几万头猪，树木岭的经济指标将出现在全县前五之列，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陈树立已经好像能看到书记和县长勉励自己的情境。 　　放下电话，陈树立久久不能平静，点了根烟，夹烟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今年养殖场的赢利将超过三百万，甚至达到五百万也不是问题。而全乡农户的年收入会增加多少？整个树木岭的经济会因此而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每次下村的时候，陈树立都感慨，路不好走，今年，要干另外一件大事就是修路，不但要把大路修好，每个村都要修柏油马路。 　　一根烟几乎没抽几口就燃完了，烟头快烫到手指时，陈树立才从自己的规划中回过神来，掐灭烟，他抓起电话打给了王力军。 　　“县长，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代东乡长去了广州联系生猪销售，广州那边的收购价格很高啊，比市肉联厂的价格高出了百分之四十五。光这一项，今年我估计树木岭养殖场的利润就要多出三百万元。”陈树立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笑眯眯的说。 　　“三百万元？”王力军一惊，整个人马上就被这个数字吸引住了。 　　“这还是我保守估计的数字，一头猪卖给市肉联厂平均六百元，多百分之四十五，就是……我的亲娘哟，一头猪广州收购价八百多？今年全乡出栏生猪在二十万头以上，这……这不是三百多万，应该是三千多万！”陈树立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巴巴的说道，刚才他还真没算对，其实广州那对一斤肉的价格只不过提高了一块多钱，现在市面上一斤猪肉五元，而广州给的生猪收购价也是五元，当然，这是运到广州市肉联厂价格，还得扣除运输成本。 　　“陈树立，你喝酒喝糊涂了？三千多万？你知道全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吗？”刚才王力军原本还高兴了一场，但听到这个越来越离谱的数字，气的把电话一挂，陈树立这小子看来是喝多了说酒话。 　　但陈树立报出的那个数字却在王力军的心中生了根，并且迅速发芽，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快下班的时候，他给郭临安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在书记办公室碰个头。 　　“书记，半个小时前树木岭的陈树立打来电话，说今年养殖场利润将突破三千万，你说可笑不可笑。”王力军把这个当成笑话说给郭临安听。 　　“三千万？陈树立还真敢说。”郭临安一怔，也当成了个笑话，雨花县的财政收入主要来自农业，从来没有想过在企业上有回报，前年县里鼓励办乡镇企业，结果全县十六家乡镇企业，最后赢利的只有一家，那一家也只勉力维持了两年，今年也处于亏损状态。树木岭的养殖场确实办的很好，朱代东把全乡农户的利益与养殖场紧紧联系在一起，让树木岭近万户养殖户的劲都住一处使，这才有了树木岭去年的辉煌。 　　郭临安与王力军都亲自去考察过树木岭的养殖场，养殖场每个月的赢利说超过二十万，一年超三百万，他还是信的。可要说三千万，两人都不相信。但正如王力军的心思一样，郭临安何尝不渴望县里真的能出这么一家企业？真要是像陈树立所说的那样，那树木岭又要出新闻了。 　　“要不问问？”郭临安望着桌上的电话，又望了望王力军，这个消息也在他内心生了根，并且立刻茁壮成长。 　　“陈树立在书记面前肯定不敢说胡话。”王力军笑笑，书记打电话什么时候要请示自己了？只不过现在两人都很关心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而已。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接听了，陈树立正在办公室郁闷不已，这喜讯太大了，让县长都不敢相信。 　　“树立同志吗？我是郭临安。” 　　“书记好。”陈树立马上说道，看了看墙上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书记在这个时候还打来电话，只能与一件事有关。 　　果然，接下来郭临安就问了树木岭养殖场的事，陈树立马上说出前因后果，刚才就是因为没有跟王力军说清楚来龙去脉，让他误会。听说朱代东去了广州，并且与广州市政府签了合同，郭临安马上相信了这件事。这个朱代东总是会让自己意外，在他身上，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应该觉得意外。 　　“代东同志现在能联系得上吗？”郭临安问，现在他急切的见到朱代东，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恐怕不行，但他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的，如果他再打电话回来，我让他先去县里汇报。”陈树立赶紧说道。 　　“好，如果他再打电话回来，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家里也行。”郭临安沉声说道。 　　放下电话，陈树立知道，朱代东这步棋走对了，什么也不去争，靠成绩进步才最有底气。 　　在郭临安的办公室里，王力军热切的倾听着王力军与陈树立在电话中说的每一个字，除了一开始的嗯啊呀等没用的信息外，最后几句提到了朱代东，王力军马上想到陈树立也跟自己说过，朱代东去了广州，联系生猪销售，当时自己想的只是那个恐怖的数字，自动忽略了这句话。 　　“力军，看来陈树立没有说假话，朱代东跑到了广州，今年树木岭的生猪出栏数将超过二十万头，光供应市里已经供大于求，朱代东这才想到去广州。广州那边一开始给的价格就比市里的高出百分之三十，后来朱代东一番讨价还价，又加了一点。”郭临安说话的时候，眉宇已经露出了喜色，这个朱代东不但能喝酒，能力也强，树木岭在他手里才多长时间？ 　　“谁能想到，养猪也能赚这么多钱？”王力军自嘲的笑了一下，刚才他听到陈树立报出来的数字后，有些失态了。 　　“是啊，猪圈又脏又臭，能在这里面发现财富，朱代东不简单。”郭临安满面春风，树木岭这个贫困乡马上就要变成致富的典型，这期间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要是说出去，谁会信？ 　　“书记，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是不是该确定下来了？”王力军原来对朱代东担任狮子山党委书记一职还有些迟疑，但是现在，他比郭临安还要急切，手下能有个搞经济有一手的，他这个县长工作起来也要轻松不少。 　　“等代东同志回来，听了他的汇报后再定吧。”郭临安微笑着道。 　　一把手二把手看法一致，这件事就已经没有什么变动了，朱代东担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一职板上钉钉，不可更改。 　　人还在广州的朱代东并不知道自己担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一事已经尘埃落定，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马上回去，组织运输，一年要运二十多万头到广州，一个月差不多就是二万头，一天就是七百头，就算一辆车装一百头，也得七辆大货车，而且每天都要往返运输。至于火车，朱代东没有考虑，南下的列车实在太多，经常挤道，列车从沙常市到广州只需十六个小时，可货车皮的话，三天都不一定会到，到时猪会有多少死在路上？ 　　二人到广州火车站买票，晚上已经没车了，明天上午有一趟，看来还得在广州住一晚。拿到车票后，朱代东看看时间，这个时候陈树立应该还没睡觉，就试着给他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刚响了两下，电话就接听了。 　　“书记……” 　　“代东，太好了，你终于又打电话来了。”陈树立接到电话高兴万分的说道，下午郭临安打电话过来，让他激动得到现在都没有吃饭，烟灰缸里倒是多了一堆烟头，这都是心情澎湃造成的。 　　“怎么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晚上没车了，只买到明天上午的票，后天才能到家。”朱代东笑道。 　　“下午接到你的电话后，我马给力军县长打了电话，后来郭书记又亲自打来电话过问此事，县里对你广州一行很重视，你马上给郭书记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另外王县长家的电话有么？”陈树立问。 　　“有的，我马上就打。”朱代东马上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路上潘道义就跟他唠叨着养殖场今年的利润，他都算了八遍了，可还是乐此不疲，想像得出，养殖场今年的利润冲破四千万，给县领导的冲击将有多大。 第150章 相逢在蓝星 　　当家中的电话铃声响起时，郭临安连忙从书房走了出来，说了句，我来接，制止了夫人的动作，他有种预感，这个电话是朱代东打来的。果然，一抓起话筒，电话那边就传来朱代东谦恭的声音：“郭书记，你好，我是树木岭的朱代东。” 　　“代东同志，你好，现在广州？”郭临安为自己的预感准确而畅快的笑道。 　　“是的，已经买了明天上午的票，预计后天可以到县里。”朱代东说道，他知道郭临安想知道什么，也没有再客套，直入主题，把自己在广州一行的工作翔实的做了汇报，特别与广州市政府签订的合同，朱代东甚至把其中重要的几项条款逐字逐句的念给了郭临安听。 　　“好，很好，非常好！”郭临安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连声叫好。当我们的乡镇还在为发展地方经济而苦恼时，朱代东已经找到了市里的市场，当我们还在跟风时，人家已经到了广州，解决了生猪饲养供大于求的后果，如果等到了市肉联厂不收购雨花县的生猪再去四处奔波，恐怕就会在农户心中引发恐怖，而现在，这个合同到手，可以彻底安了他们的心。 　　“谢谢书记夸奖，这是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乡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下……” 　　“这样话你留到会场再说吧。”郭临安打断了朱代东的话，这小子，还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是，我一回来就向你当面汇报。”朱代东说道。 　　郭临安又叮嘱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身体之类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老郭，什么事这么高兴？”知夫末若妇，郭夫人敏锐的发现了县委书记今天的异常。 　　“树木岭乡今年要打个大胜仗罗。”郭临安的眉头上还挂着欢快，开心的说道。 　　“树木岭？那不是县里最穷的乡么，再大的胜仗还能大到哪去？”郭夫人不以为意的道。 　　“你知道什么，今年树木岭的数据出来，肯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恐怕市里都会惊动。”郭临安乐呵呵的说道，平常他很少与夫人谈论工作上的事，今天绝对是例外。 　　朱代东挂上电话，又给王力军去了个电话，在朱代东快速的按着电话机上的号码键时，潘道义羡慕的说，乡长，你的记性可真好，什么电话号码都存在脑子里。朱代东一笑，没说话，陈树立问他知不知道书记和县长的电话，他当时也笑了。全县的内部通讯录，他只看了两遍，上面的电话号码就全部印在了脑子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在朱代东这里不合适。 　　跟王力军的电话几乎是重复着与郭临安说的话，最后王力军也叮嘱他，早点回来，他要听取朱代东的当面汇报，还要亲眼见到那份合同。 　　“老潘，向领导汇报的任务完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落脚，晚上再去广州逛逛，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要不回去不让你进家门可别怨我没有提醒你。”朱代东挂个电话，笑呵呵的说道。 　　“一切听乡长安排。”潘道义从离开广州市政府后，心中的激动就没有平复下来，如果仔细观察，现在他的双手还在微微的抖动着。 　　“在广州我这个乡长屁都不是，叫我代东吧，老潘。”朱代东笑笑说。 　　“那我不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背着个包也不方便。”潘道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代东”两个字叫出来，他现在对朱代东的钦佩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崇拜的地步，不敢随便玷污。 　　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火车站外面，也不想住的太远，明天上午就要回去，再说对广州也不熟。朱代东朝着附近最高的一幢楼指了指，上面写着蓝星大酒店。 　　“乡……代……我们住那里？”潘道义望着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艰苦朴素”，他有些迈不开脚。 　　“对啊，既然来了广州，办事又办得这么顺利，住好一点也没关系。现说，我自己出钱，我请你。”朱代东给了潘道义一个鼓励的眼神。 　　“都说乡长在上海赚了大钱，看来不假。”潘道义还以为朱代东把持不住，虽然事情办得顺利，但也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吧？听到是朱代东私人出钱，他才释然。 　　“有钱就要花，只有学了花钱才会懂得赚钱，老潘，我这不算教坏你吧？”朱代东坏笑道。 　　潘道义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的笑着，心里只是在想，朱代东不知道到底赚了多少，怕有好几万吧。 　　在大堂，听到住一晚的价格就去了自己半个月工资时，潘道义脚一软，幸好手就放在台上，没倒下。见朱代东竟然还要开两间，潘道义连忙阻止，开一间就够了嘛，太贵。既然来了，就别在乎贵不贵，朱代东坚持开了两间房。 　　走进房间，朱代东发现确实物有所值，地上铺着羊毛地毯，墙上的装饰品也很多，还挂了壁毯，窗帘是双层的，房间很大，分成了一个会客区和休息区，还有单独的卫生间，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床头还有电话，市内免费。 　　房间里很安静，关上门，哪怕大声说话外面也听不到。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朱代东的听力可以穿透十间房以上，物理隔音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既然住下了，干脆也在酒店里吃了饭，朱代东不想让潘道义再惊讶，叫的客户服务，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间里来，还点了瓶茅台。 　　“代……东，你说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呢？”潘道义给朱代东倒了杯酒，再给自己倒酒，感慨的说。 　　“按照树木岭的发展速度，快则三五年，迟则十年八年，到时乡政府自己建一栋这样的酒店，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朱代东笑道。 　　“可惜到时你肯定不会树木岭了。”潘道义一叹，随即发现说错话了，又说：“那时你应该是以县领导的身份回来参加剪彩仪式。” 　　吃完饭，朱代东提议去逛街，广州的电子产品很便宜，比如电子表、电子钟、收音机、收录机、单放机等，两人都买了不少，没办法，便宜，一想想县里百货公司里的价格，还是在这里买实惠。 　　回到酒店的时候，朱代东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他马上回想这是谁？很快便得出结论，放眼望去，对方感觉到了朱代东的目光，向他眨了眨眼，朱代东知道这些国安肯定会执行任务，背着手做了个动作，便与潘道义回到了房间。 　　刚才朱代东在下面遇到的是周健，国安局八局的行动人员，发现了周健的同时，朱代东也发现了林诗琪，只是她化了妆，如果不是她的呼吸声出卖了她，朱代东还真是发现不了。 　　洗完澡准备睡觉，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周组长来了。门一开，他立刻闪了进来，顺手把门关好。 　　“我说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朱代东在后面嚷嚷道。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朱乡长，别来无恙？”周健这次确实是来执行任务的，而且还是从北京一路跟到了广州，一直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对方马上就要出境，再没有个结果，自己这次只能算是失败。 　　“我吃得好睡得香，周组长，你没看到我准备睡觉了？有事吗？”朱代东第一次遇到他们时，对国安很感兴趣，但现在这种兴趣随时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却。 　　“有事，你刚才是怎么发现我的？”周健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直觉。”朱代东说。 　　“你的直觉很准嘛。”周健不怎么相信，但除了直觉之外，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说完了？请吧。”朱代东明天便要回去，要坐一天的车，今晚还是好好睡一觉吧，这么贵的房间可不是用来聊天的。 　　周健离开朱代东的房间后并没有回大堂，他也在蓝星开了房，就在朱代东的楼下一层，朱代东一开始还没注意，但听到周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才发现，他的房间就在自己左手边那边房的正下面，离自己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米，他房间内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他们的监视对象就住在朱代东的楼下，直线距离更是没有超过三米，朱代东听到周健正拿着一台仪器什么的，放在墙壁上不停的移动着，想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可是朱代东下面这间房里的电视机声音放的很大，原本房间的隔壁效果就很好，就算是真能听到什么，也不过是电视机的声音而已。 　　朱代东也不管下面的是真间谍还是真商人，他躺在床上，摆着龟息大法的姿势，沉沉的睡去。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得很早，是被“下面”房间的人惊醒的。也许是朱代东昨天晚上听过下面房间的动静，因此现在一有动静，声音就在他的耳朵放大，想不醒来都不行。看看时间，才五点，真是见鬼了，这个时候下面房间还有客人来？ 第151章 新上任的党委书记 　　“组长，隔壁好像有人来。”林诗琪听到机器发生嘀嘀的叫声，整个人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能听清说话的声音吗？”周健精神一振，他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跑来蓝星酒店的，本身就透着神秘。 　　“不行，房间里的电视机一直在放着，而且开的声音很大。”林诗琪说，隔壁这人是喜欢看内地的电视？还是另有所图？ 　　“这个人很有经验。”周健敢肯定，这个叫张志鹏的肯定有问题，一般人谁会做这样的事？一进房间就把电视机的声音放得很大，蓝星大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好，一般人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人窃听这样的问题，也许他是下意识的。 　　国安局的设备原本就不算怎么样，蓝星大酒店的隔音效果之好又出乎周健的意料，靠听是不可能了，只能一对一的跟。周健马上决定，林诗琪去大堂，他在房间里守着，一定要查到进张志鹏房间的这个人。 　　朱代东在上面暗笑，周健面对这样的情况一筹莫展，这个国安可是当得不太合格啊。但心里对周健也有一丝敬佩，设备差人却不差，而且他这是为国家的安全着想，自己没理由讥笑他。 　　其实下面的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很特别的话，刚才惊醒自己的那个人姓刘，跟张志鹏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姓刘的告诉张志鹏，项目已经定下来了，还取了个名字，叫“少康项目”。这根本就是谈的生意上的事，朱代东觉得周健有些大惊小怪了。 　　下面那个姓刘的离开房间时，朱代东也洗漱完毕，他在上面一层，先到电梯口按了电梯，进去后，很快在下面一层也停了，电梯打开，朱代东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个“刘经理”。四方胗，目光明亮，与自己想像中的差不多。见到这么早电梯里就有人，一愣，但还是走了进来。 　　“他怎么下来了？”林诗琪见到朱代东，惊讶不已。 　　朱代东正要离开酒店，周健突然从一旁出来，把他拉到一边，问：“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是不能出来的？我昨天没听酒店的服务员告诉我啊。”朱代东笑了笑。 　　“我没说不让你出来，刚才跟你在电梯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在你下面一层进来的？”周健问。 　　“对，他是你们的调查对象？”朱代东问。 　　“没有，好奇而已。”周健摇了摇头，朱代东这次也算是又帮了自己一个小忙，能肯定跟朱代东一起下楼的那人正是从张志鹏的房间离开的。 　　朱代东并不知道以后会有这件事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周健也去调查了那个姓刘的，是普通的生意人，与张志鹏在生意上有合作关系。原本周健查这个张志鹏，就是基于自己的直觉，现在显然这个张志鹏已经消除了他的怀疑。虽然要对所有入境的人进行调查，但也不能影响经济发展，特别是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周健的调查只能到此告一段落。 　　朱代东与潘道义于第三天回到雨花县，还在市里的时候，朱代东就给陈树立打了电话，让他也赶到县时在，向主要领导汇报，树木岭的主要领导也得一起。这个电话让陈树立很欣慰，朱代东同志不但是个工作能力强的好同志，还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优秀干部。 　　得知朱代东回到了县城，郭临安和王力军很罕见的一起召见了他，同时听取朱代东的汇报。汇报的时间不长，郭临安与王力军都亲自看了那份合同，上面注明，广州市肉联厂对树木岭养殖场提供的生猪收购价为五元一角每斤。 　　雨花县的猪肉一斤也才五元，可是广州给的生猪收购价就超过了五元，朱代东当时也很惊讶，前天回来之前，他与潘道义去了农贸市场转了转，广州的猪肉价格比内地要贵，猪肉在清晨的时候超过了七元。广州正处于高速发展期，什么物质都缺，什么价格都比内地要贵，在广州唯一不缺的只有人民币。 　　“郭书记、王县长，按照这个收购价格，树木岭养殖场今年的赢利将超过四千万。”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四千万？这个数字是怎么得出来的？”郭临安饶有兴趣的问。 　　“今年树木岭的养殖户达到了九千户，以每户平均养猪十五头记，一年就能出栏三十头。九千户乘以三十，得二十七万头。除留下七万头左右供应市里外，剩下的二十万头将全部销售广州，四千万还是比较保守的数字。”朱代东在路上就与潘道义算过多次，这个数字只会多不会少。 　　“好，代东同志，你这一步棋又走在了全县的前面啊。”郭临安与王力军交流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的说。 　　“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哪怕再得意，脸上也得保持谦让，特别是当着领导干部的事，这一点尤其要注意，否则好事变坏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对你下阶段的工作安排，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郭临安这已经是代表组织正式与朱代东谈话了。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时需要哪里搬。”朱代东谦逊的说。 　　“县委想让你去狮子山乡主持工作，有没有信心？”郭临安正式向朱代东说出组织意图。 　　狮子山乡原来的情况也还算可以，特别是有个树木岭在旁边一对比，就更显得狮子山乡的工作做到了家。但树木岭这两年接连不断的弄出动静，经济指标也是直线上升，这让狮子山乡反过来成了树木岭的陪衬。 　　“有信心把组织交给我的任何任务完成好。”这个时候可不是谦让的时候，你要说自己没信心，还不一脚就把你踹开了？ 　　“好，回去安心工作，准备迎接新工作的挑战。”郭临安有力的大手，握着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朱乡长要离开树木岭了，许多人都舍不得，像村支书中的马明义、侯立华、胡奋强等。今年树木岭养殖场将创造一个奇迹，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朱代东却要调走，让人有种被别人摘桃子的感觉。 　　回到树木岭后，下面的人向他汇报工作，话里多了种恋恋不舍，朱乡长有能力，没架子，待人随和，又把树木岭的经济推上一个又一个的高潮。只有马明义笑言，朱乡长去了树木岭当书记，离大山村更近了。乡政府到大山村，有十二公里，可狮子山乡政府到大山村，才四公里多一点，大山村是树木岭最偏远的一个村子，再过去，就到了狮子山乡了。 　　这段时间，朱代东一直都在做善后工作，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树木岭了，从感情上，他也舍不得。树木岭今年将取得更大的成就，而自己在这个桃子成熟之前离开，还是有遗憾的。 　　十月份，朱代东被免去树木岭党委副书记，辞去树木岭人民政府乡长之职，同日，朱代东被正式任命为狮子山乡党委书记，主持乡党委全面工作。陪同朱代东去任职的是县委副书记，负责党群的彭明。 　　在狮子山乡的大会议室里，全乡干部下大热烈欢迎新党委书记朱代东的到来，这些人里，有些人是真心欢迎的，有些人是怀疑的，而有些人看到朱代东的年龄，却是不以为然的。但不管怎么样，朱代东正式成为狮子山乡的一把手，不可动摇。 　　上任后的朱代东连续一段时间都往下面的村跑，每个村都要去，全面了解狮子山乡的情况。对于他这种务实的态度，下面的村干部都是欢迎的。别看朱书记年纪不大，可他却没有架子，村里的老人、小孩都能跟他们聊得投机。 　　“凌乡长，朱书记还没回来？”狮子山乡的小车司机彭国文再次来到凌长金问的办公室问。 　　“小彭，你不用着急，书记现在是在下面摸情况，骑摩托车方便。”凌长金安慰道，彭国文是沈成梁的小车司机，朱代东来了之后，乡里安排他又给朱代东开车，可现在朱书记上任快半个月了，他这个司机一次车都没有出，彭国文心里当然有些慌神。 　　“好，凌乡长，你忙，我再去把车擦擦。”彭国文讪讪的笑了笑。 　　凌长金这边其实倒也时常能听到朱代东的消息，毕竟一个电话打到乡里，就能知道书记的行踪。但是这半个月，朱代东吃住在村里，以一天跑一到二个村的速度，把全乡三十个自然行政村全部跑一遍，凌长金知道，不跑完所有的村子，朱代东是不会回去的。 第152章 书记抓人事 　　腾冲村位于猴子山乡最北面，再过去就是市郊，朱代东把他的最后一站放在这里。出来半个多月了，对狮子山乡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朱代东用他独特的方法，对这片将要被自己管辖的土地进行了深入的了解。狮子山有成绩，问题也不少。 　　县里为什么会让自己来狮子山乡？树木岭的经济创造了一个奇迹，这几天狮子山却是原地踏步，今年被树木岭踩在脚下已成定局。自己来，当然也要为狮子山打个翻身仗，现在一切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经济工作抓好了，其他问题都成了细枝末节。 　　朱代东觉得狮子山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自己的特色，不管做什么工作，喜欢跟风，一窝蜂的往里钻。搞果树栽培，全乡村村都有了果园，搞养殖场，村村都下指标，不能结合实际搞起来的经济是不长久的，这是朱代东在树木岭的经济工作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毛国金是腾冲村的支书，早就知道新上任的党委书记会来，一直做着准备呢。早在村口就放了两个小伙子，只要有陌生人骑着摩托车进村，毛国金第一个就会知道。二十五岁的党委书记，嘿嘿，小心点总不会是错。 　　毛国金哪里知道他这一套在朱代东面前完全没有效果，坐在村委会，毛国金不时向外张望着，屁股几次抬起，又坐了下来。如果出去迎，就显得有点过，谁知道这新上任的党委书记会不会发火？ 　　像在其他村一样，骑着摩托车在村里转了二十来分钟，大体上把腾冲村转到了，他的转还包括听，在基层，在别人不知道你存在的时候，能听到许多平常听不到的消息。比如现在毛国金就在训斥村里的“哨兵”，怎么搞的，连个人都看不清！到底是不是朱书记来了？！ 　　听到村委会外面摩托车的熄火声，毛国金连忙跑了出来，见真是乡里新上任的书记，连忙一脸谦卑的说：“朱书记，您来啦。” 　　“毛支书，你这是干什么？今天村里开会么？”朱代东走进去，淡淡的问。 　　如果不知道走进来这位年轻人的身份，腾冲村的村干部最多把他当成乡里的普通干部，但刚才毛国金的一声“朱书记”，还用上了敬语，朱代东的形象顿时就变得高大起来。这就是乡里新来的党委书记，这就是在树木岭创造了致富奇迹的那个年轻乡长。 　　毛国金尴尬的笑了笑，书记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按照其他地方的老套路，朱代东先是听取了腾冲村委会的汇报，腾冲村在狮子山乡的经济排名靠后。交通便利应该是个发展经济的有利条件，但是在腾冲村，这个有利条件并没有得到充分利用。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毛国金东一茬西一茬的汇报，条理不是那么分明，但腾冲村的情况朱代东还是基本上了解得差不多了。 　　中午就在村委会吃饭，因为这是朱代东第一次“驾临”腾冲村，毛国金的准备很充分。但朱代东脸色一沉，拒绝了大吃大喝，就算是喝酒，也只与腾冲村的村干部每人碰了一杯，就埋头吃饭。毛国金倒是有些欣赏起朱代东来，不管他是作秀还是出自内心，至少在这一点上，不像其他的乡干部那样贪婪。 　　朱代东让毛国金陪他去腾冲村走走，腾冲村的田和地泾渭分明，靠东是田，靠西是地，西边一直向一座小山坡延伸。小山坡上，种着一些果树，只是现在叶黄枝怜的。 　　“毛支书，那边有多少亩地？”朱代东指着西边问。 　　“不包括山有一千二百多亩，书记，你可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能不能也给咱腾冲指点迷津？”毛国金笑着问。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就天天在家里点石头了。”朱代东随口说道，“但这一千多亩地如果能利用起来，你们腾冲未必就不能跟着树木岭搭顺风车。” 　　“农民靠的是啥，还不是就是脚下的这片地？前几年乡里提出种果树致富，我们腾冲县不含糊，但书记你看到没，结出来的苹果不如枣核大，后来又种板栗、梨树，农民再也折腾不起了啊。”毛国金不管朱代东是不是党委书记，这句话他是必须要说出来，要是朱代东头脑发热，又给腾冲村搞个什么项目，腾冲村可不经瞎折腾了。 　　朱代东何其聪明，听出了毛国金的言外之意，不管你是谁，拜托你来腾冲村折腾了。他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其他村支书也有与毛国金一样的顾虑，朱代东下车伊始，如果急于表现，在狮子山乡大搞所谓的经济发展，最终吃亏的还是农民。 　　回到乡政府后，朱代东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党委会，在家的党委委员都参加了，乡长凌长金、党委副书记刘营、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陈秀艳、副乡长刘东晓、组织委员谢金、宣传委员王伟，还有党委委员，派出所所长高之铁。 　　望着上首年轻得有点过分的朱代东，参加党委会的众人也是五味杂陈，在座的随便挑出一位，年纪就比他高一大截，经验、资历也不亚于他，可县委书记郭临安亲自点了将，谁也不敢说什么。此时在会议室上，众人望着朱代东，眼中都透着谦逊的目光。 　　这是朱代东正式主持的第一次党委会，一切中规中矩，年轻的书记脸上既没有表现出得意忘形，也没有过分的淡然。对于自己这个党委书记，朱代东有着强大的信心，不但能够当好，还要让狮子山乡的人民群众过上富裕的生活。 　　这是朱代东第一次正式亮相，他也没有提出特别的议题，虽然狮子山的问题自己已经发现了一些，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朱代东还在抓紧在年前把自己的想法传达到各位党委成员。 　　星期天的时候，朱代东去了县里，找陈树立聊了聊，书记和乡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书记抓方向，乡长抓进程。虽说书记的嘴乡长的脚，可如果自己不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政策来，狮子山乡的那帮人并一定会服自己。 　　“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座的？”陈树立听着朱代东的心烦意乱，笑眯眯的说。 　　“书记，你可是经验丰富，得传几招绝活给我。”朱代东笑嘻嘻的说，三年多的时间，他从一开始被陈树立借调，到现在与他平起平坐，这一切好像都发生在昨天一样。朱代东在本县无根无基，许多东西都要靠自己去领悟和体会。 　　“其实说穿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党委书记是干什么的？抓重点，抓主干。”陈树立说道。 　　书记管人，乡长管钱，只要能把人管好，这个书记便稳如泰山，要是能把下面的人挪一挪，换一换，撤一撤，那威信就建立起来了。虽然这很现实，陈树立也没有说透，可朱代东领悟到了。 　　晚上，朱代东请陈树立去香山山庄去泡个澡，现在朱代东来县城再也不用像原来那样，骑着摩托车风尘仆仆的赶来，狮子山乡有一辆桑塔纳，现在归朱代东使用。而彭国文也终于成为朱代东的专职司机，让他的心放进了肚里。 　　虽然朱代东在狮子山乡政府待的时间不长，他这段时间天天都是下村，但对于乡里的主要领导干部还是很熟悉的，特别是他们的声音和呼吸声，一到香山山庄，朱代东就听了出来。那是自己的主要副手，刘营的声音，跟他一起的，还有县组织部长周立文。 　　怎么？见朱代东脚步一顿，陈树立随口问。没什么事，朱代东在前面带路，去了后面的洗浴中心，但是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刘营身上和周立文身上。能在别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听到他们说话，真话的几率就要大得多。 　　刘营与周立文的关系看似亲切，两人聊着一些县里和狮子山的事，都是工作上的事，刘营对狮子山的情况非常熟悉，自己刚来，还没有从对方嘴里掏出有用的信息，现在他跟周立文说，则是某某某是谁谁的人，是谁帮忙动作的，作为一名资深的党群副书记，刘营对这方面的事如数家珍。 　　如果自己与他当面谈话，这些内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谁心里没有杆称？朱代东边泡着澡，听着刘营说的一些狮子山秘闻，受益匪浅。朱代东到狮子山，可谓两眼一抹黑，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开始就下村的做法，只要有乡里的情况都摸熟了，自己以后的工作才好开展。 　　周一回到狮子山后，朱代东放出风声，准备调整乡里的几个职位，比如计生委、林业站等，让乡政府的干部往朱代东办公室跑的频繁程度非常之高，再加上听到别人私下的讨论，朱代东对这里面的一些烂事了若指掌。 　　看到每天络绎不绝的干部找自己汇报工作，朱代东的威信无形在狮子山也树立起来。可是这到底是自己成长必须要面对的？还是不得已而为之？朱代东有些迷茫…… 第153章 朱书记的手段 　　陈树立听到狮子山的情况后，对朱代东的动作之快、手段之娴熟也是意外不已，这小子的领悟能力很强，自己稍微透露点消息，他就能拿出自己的办法。朱代东在雨花县无根无基，这一切可以说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要想进步，除了能力、学历外，领悟能力也很重要。你不能领悟上级领导的意思，你的职位也快到头了。 　　现在陈树立只担心朱代东会不会任人唯亲，但一想，他去狮子山乡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哪有这么多亲？调整干部，能增强朱代东的威信，可若上位的干部素质不行，能力低下，对朱代东的威信也是个打击。 　　这件事陈树立其实算是杞人忧天了，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想要看清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听别人在背后对他的议论。但这背后的议论又岂是那么容易听到的？到了乡党委书记这一级，谁跟你说话不留有余地？ 　　可这些对朱代东却不成问题，乡政府这段时间的编外组织委员满天飞，都在对乡里的干部指手画脚，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国人对于人事调整最是热切，哪怕轮不着他们，分析一番也是好的。哪怕他们说的再私密，也不能逃过朱代东的双耳。这就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素材，从而可以轻而易举的选拔到合适的人员。 　　比如农技站的技术员伍学平，这次农技站的站长也在要调整的范围之内，有人就替伍学平抱不平，论技术，农技站由伍学平一手支撑，但农技站的站长这么些年来，一直与他无缘。除了伍学平这个人比较倔之外，没有与上级领导搞好关系也是个因素。要不是朱代东偶尔听到伍学平的事，他之前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当伍学平的任命下达之后，他自己一开始坚决不相信，谢金找他谈话，他甚至拂袖而去。没这么耍人的，我是老实人不假，但也不能这么愚弄自己吧？ 　　直到朱代东亲自找他谈话，他才欣喜若狂，眼睛里濡着泪花，嘴里嗫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朱代东能理解他的心情，让他回去好好准备，农技站是要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不仅仅是为全乡防虫治病，还要发挥优势，率领全乡群众走上小康大道。 　　伍学平的激动不溢言表，他当即向朱代东拍板，只要乡里能用到他的地方，万死不辞。 　　县城的郭临安也听说了这件事，但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要干预朱代东的做法，也不会干预朱代东的做法。能通过调整几个职位，就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郭临安再次对朱代东的表现感到意外。这个干部成长的很快，乡长与乡党委书记别看级别一样，这其中的差距是非常大的。朱代东如果能在狮子山乡再做出一番成绩，这个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才算是真正的成长了起来。 　　毛国金接到乡里的通知，书记找他有事，他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推着自行车就往乡里赶。朱代东调整乡里干部的做法，虽然没有波及到村里，但经过这件事，朱代东的威信却是实实在在的树立了起来。 　　人还是那个人，毛国金望着朱代东，心中的敬畏却多了几分。站在朱代东的办公室前，手足无措，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站在家长面前似的。 　　“毛支书，坐吧，抽烟。”朱代东把桌上的那盒烟扔了过去，毛国金哆哆嗦嗦的抽出一支，连划了几根火柴才点燃。 　　“书记的烟就是好。”毛国金吸了几口烟，逐渐平复下来，微微一笑的说道。 　　“找你来是为了腾冲村那一千二百多亩地的事。”朱代东让伍学平去腾冲做过实在调查，包括土壤、酸碱度、肥力情况，伍学平觉得完全可以在腾冲搞温室或是大棚菜。 　　“乡里能出多少钱？”毛国金一涉及到村里的利益，眼睛就变得明亮起来。伍学平这个新任农技站站长天天往腾冲跑，朱代东的决心显然很大，既然不能违拗，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村民多争取利益。 　　“能出多少还不知道，这事还得到县里甚至市里跑，我这个人不喜欢轻易承诺，或者村里一分钱不花也有可能。”朱代东就这件事向王力军作为汇报，县里也是支持的，但真要跑到这个项目，还得在市里想办法，朱代东就想到了时友军。 　　这件事朱代东已经下了决心，并且让伍学平做过调查，毛国金倒不是坚决反对，伍学平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很倔，技术也好，可惜以前一直没有得到重用，现在朱代东一来，就把他提到农技站站长的位置上，他不死心塌地才怪。这件事只要伍学平开了口，那就一定能干出点什么，就是不知道这温室和大棚需要多少钱。 　　市里朱代东亲自去跑了一趟，毕竟他跟时友军还有份香火情，时友军一听朱代东到了市政府，就给了他十分钟汇报。朱代东主要讲了腾冲的地理位置，靠近市郊，而且土质合适，如果在腾冲村建一个温室基地，可以解决市里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蔬菜的事。 　　因为树木岭养殖场的规模发展得很快，今年市里的肉类、蛋类的供应已经不再紧张。但到了年底，蔬菜的供应就是个大问题。总不能让市民天天吃白菜、萝卜吧？朱代东最后的一句话说到时友军的心坎里去了，这简直就是为自己解决问题。时友军看着侃侃而谈的朱代东，心想，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每次都能抓住恰好出现的机会呢？如果由市郊提出建大棚基地，自己恐怕早就批准，也没狮子山乡什么事了。 　　为了赶在年底前能有新鲜蔬菜上市，时友军特事特办，拨给了狮子山四十万元，并且是一次到账。不像其他的拨款那样，先给一点，全部搞完后又给一点。 　　有了钱就好办事，腾冲村的毛国金这段时间红光满面，见谁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弥勒佛样子。伍学平已经给他算过细账，四十万把腾冲村西边的一千二百多亩地全部建成大棚，并且在山坡上还挖一些温室，完全没有问题。也就是说，腾冲的老百姓一分钱也不用出。这样就把腾冲农户的风险降到了最低，毛国金心想，哪怕就是一棵菜也种不出来，村民们也最多损失点种子肥料钱而已，这在他们的可接受范围内。 　　二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腾冲的大棚已经建好，里面的黄瓜、茄子、西红柿等反季蔬菜正在茁壮成长。为了保证一次成功，最累的当属伍学平，他这两个人几乎是吃住在腾冲村，晚上有的时候还会进入大棚查看蔬菜生长情况。这二个月，他几乎瘦了一圈，可他却无怨无悔，朱书记重用他，他就不能让朱书记失望。 　　书记与乡长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乡长做事要亲历亲为，而书记只需要用对人，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伍学平这几年不得志，突然被朱代东提拔，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第一批上市的反季蔬菜，刚送到市里的农贸市场，没半个小时，就被抢购一空。虽然这些反季蔬菜的价格要贵一些，但能在冬天吃到黄瓜、西红柿、茄子等蔬菜，贵一些也是能接受的。 　　第一次去市里送菜时，毛国金和伍学平都亲自去了，看到这样的情况，两人也是开心不已。伍学平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取得了成就，这两个月再苦再累，也值。而毛国金则要现实得多，数着那一张一张的钞票，他的脸上就像开了花似的。 　　结实本地实际情况，发挥本地优势，在发展经济时，才会少走弯路。腾冲村的成功让朱代东看到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腾冲村搞大棚，其他各个村就无需跟风，每个村都有自己的优势，只要把这种优势的发挥出来，经济工作就一定能搞上去。 　　快过年了，照例狮子山也可向县里的领导提前拜年，原来他在树木岭时，这件事归陈树立管，但现在，朱代东就要面对这事。乡政府给县里领导拜年，就像古时候的“冰敬”、“碳敬”一样，用的是政府的钱，实惠则落到了私人腰包。而且这事也是上上下下都默许的，不跟领导搞好关系，明年你的工作怎么得到领导的支持？ 　　朱代东与凌长金商量，今年狮子山送蔬菜，现在腾冲蔬菜基地的菜价都快赶上肉价了，可成本却不高，拿来送礼最是合适不过，既省钱，还能给狮子山乡的蔬菜做了宣传，一举两得。 　　凌长金原本以为朱代东的办法太小气，可没想到县里的领导收到菜后，个个满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凌长金一直默默注视着朱代东来到狮子山乡后的所作所为，调整干部，让他树立了威信，给腾冲村搞大棚菜，消除了其他村的顾虑。朱书记搞经济那是名不虚传，你们不积极那是自己的损失。凌长金甚至都甚至听到村干部的抱怨，朱书记啥时候才给他们村搞个项目，现在似乎下面的人更信服朱代东，哪怕原本是该政府管的事，也是如此。凌长金搞经济确实不如朱代东，因此他除了苦笑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154章 书记回家 　　去年朱代东还在树木岭当代理乡长，但今年他已经正式就任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跨越的只是一小步，迈出的却是一大步。今年朱代东不必再待在乡政府里，他现在有了专车，就算乡里发生什么大事，几个小时就能赶回来。 　　这就是书记和乡长的区别，现在凌长金也只是骑着摩托车，可朱代东却坐上了舒适的小车，名义上这车是乡政府的，但所有人都清楚，这车是朱代东的专车。就算朱代东要借给别人使用，也没有人敢接受。 　　回芙蓉县，朱代东也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除了在广州买到的电子产品外，就是两筐腾冲蔬菜基地的蔬菜。 　　经过芙蓉县城的时候，朱代东顺便去看了姐夫，去年姐夫在芙蓉县城办的家电店就正式开张，朱代东拿了五万块钱给邓江盛，这一年，家电店的生意也很红火。特别是到了年底，几乎每天从早都要忙到晚。 　　姐夫和姐姐一心扑在店上，外甥邓谋就没有人照顾，现在学校已经放假，朱代东就把邓谋捎回老家，让外公外婆带。邓谋高兴坏了，天天守在店里，无聊透顶。给姐姐留了点蔬菜，就回了黄土岭。 　　路过黄土岭乡政府时，朱代东突然想到刘炜，让彭国文把车子开到乡政府宿舍楼下。彭国文轻声问了朱代东，刘炜的房间，他就率先下了车，到楼上去敲门。见到朱代东，刘炜也很热情，因为朱代东老家是黄土岭的，刘炜去市里开会就特别注意树木岭的干部。可是去年，树木岭的主管文教卫生副乡长就不是朱代东，他当时还以为朱代东是不是得罪人了，一个人在外地为官，随时得保持警惕、如履薄冰。 　　但他一打听，大吃一惊，朱代东竟然成了乡长，他在机关里工作过十几年，知道由副乡长到乡长这一步的跨越在多大。刘炜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自己职务上的副字去掉，但这个过程非常艰难。今年去市里开会，他遇到树木岭的干部，随口又问你们朱乡长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到时到他家聚聚。可是树木岭的干部告诉他，朱代东已经调到狮子山乡担任党委书记，正的。 　　这个消息让刘炜当时足足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乡长和书记的级别虽然一样，但这其中的差别就太远了。朱代东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在雨花县官运亨通。 　　“欢迎朱书记来黄土岭乡检查工作。”刘炜笑嘻嘻的说道，这样的话有助于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以朱代东现在的进步速度，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他名下。 　　“我来给你送点菜，是乡里弄的大棚菜，味道还可以。”朱代东让彭国文搬了半筐蔬菜到刘炜家里。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刘炜大笑，朱代东在雨花县工作，也没什么事求到自己头上，人家堂堂乡党委书记之尊来给自己送菜，刘炜当然开心不已。 　　有来有往才是礼尚往来，朱代东送了半筐蔬菜，刘炜也搬了箱酒到他车上，虽然他们对这点东西都不太在乎，但这一来一往，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拉近了许多。 　　刘炜门口的声音惊动了旁边的吕松劲，他在屋里听到，好像刘乡长还要谦让着对方似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吕松劲出来只看到了朱代东的背影，正好看到朱代东上车，桑塔纳很灵巧的启动，滑出了自己的视线之外。 　　“刘乡长，这时节能吃到黄瓜、西红柿，可稀罕得紧。”吕松劲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夸张，以吸引刘炜的注意力。 　　“一个朋友从雨花县特意送过来的。”刘炜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看到吕松劲渴望答案的目光，他就是不说这个朋友是谁。 　　“刚才那人看背影好像有些熟悉，是我们乡出去的人？”吕松劲旁敲侧击的问。 　　“是，老吕，这两根黄瓜拿回去尝个鲜。”刘炜塞了两根黄瓜到吕松劲手里，端着剩下的半筐蔬菜就进了家，留给吕松劲的是一个闭门羹。 　　吕松劲尴尬的望着刘炜的家门，心想，原来自己与刘乡长的关系尚算可以，自从前年那个叫什么朱代东的来过之后，对方马上就刻意疏远了自己。想到朱代东，他突然想到刚才那个背影是谁了？ 　　这怎么可能？朱代东与刘炜一样，也是副乡长，哪来的小车？在乡镇一级，除了书记能配专车外，就连乡镇长，一般也是没有专业的。黄土岭乡的情况也是如此，书记坐四个轮的，乡长骑两个轮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难道朱代东当了书记？吕松劲自己就先否定这个想法？看来是借谁的车子回来显摆，吕松劲恶劣的想。 　　虽然小车不能开到朱代东家门口，但停在村口的小车还是让村里立刻将这当成特大号新闻给传了出去。朱代东听着村民们的以讹传讹，也是苦笑不已。他让彭国文把东西放下后马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年后也不用来接自己。 　　看到家是川流不息的来客，朱代东脸肚子都笑僵了，朱思可却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不厌其烦的向别人介绍着朱代东这个乡长。朱思可并不知道朱代东已经是党委书记，朱代东也没打算告诉他，要不然家里就别想安静了。朱代东在想，是不是让父母搬到县城或者到狮子山去住，但这个想法刚一提出来，就被老两口断然拒绝。他们这辈子是不会离开这片土地了，不管朱代东当了多大的官都不行。 　　其实朱代东很希望老两口去狮子山，现在自己在雨花县工作，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调回来的，如果自己在狮子山过年，在年底这段时间，可是与上级领导沟通的好时候。这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乃国情而已。如果你不能适应，就只能被淘汰，朱代东可以去做那些事，可他有个底线，不能违法乱纪，一旦过了这个底线，天王老子他也不会理会。 第155章 狮子山工作和经济初步规划 　　初三下午，朱代东就回到了雨花县，去了一些相熟的人家时拜年，比如赵金海、陈树立、熊平、曹长宽，这些人无论什么去，都不会是打扰他们。晚上朱代东约他们在香山山庄吃饭，顺便也给徐军拜了年。 　　除了曹长宽有事来不了之外，赵金海和熊平欣然赴约。朱代东曾经说过，狮子山的经济要结合本地实际，发挥本地优势，才能真正发展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长盛不衰。具体到个人，其实还不是一样？自己要想在狮子山干出成绩，也得发挥自己的个人优势。 　　今年朱代东想调整狮子山派出所所长高之铁的工作，这得赵金海支持才行。狮子山这几年的治安开始变差，聚众弄事、打架斗殴，甚至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也出现在狮子山。对这种情况朱代东很不满意，年前他就让派出所搞一次治安行动，可是高之铁却敷衍了事，声势搞得很大，向朱代东回报的成果也很显著，可实际效果几乎没有。 　　派出所与乡政府只有一路之隔，高之铁在自己办公室里打个喷嚏，朱代东都能听到。高之铁想过在这样的事欺上瞒下，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年底前一个月，朱代东视察了派出所的工作，对高之铁隐晦的提出，狮子山的经济要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可是高之铁依然故我，向朱代东汇报，狮子山的治安有派出所在，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虽然朱代东在乡里调整下面的干部，威信大增，但高之铁认为，自己属于公安系统，再说，朱书记刚来狮子山，对狮子山的情况哪那么快了解？ 　　这个问题除了朱代东，任何人都不能回答，甚至就连赵金海也没有想到，朱代东不过到狮子山三个月时间，对全乡的情况就如此了解。派出所的工作一般乡党委不会太过干涉，可是朱代东却能说出详细的事例，派出所的不作为，还戏言，如果县公安局不调动高之铁的工作，他这个乡党委书记就要让高之铁在狮子山动了动了。把高之铁调到其他地方，朱代东没有问题，可要把高之铁这个派出所所长拿下，不费吹灰之力。 　　对于林业局的熊平，朱代东反正就是一句话，小弟刚去狮子山，你这当哥哥的得多支持，不能让我天天熊哥熊哥的白叫吧？一席话把赵金海和熊平都说得笑了起来，熊平说他这是耍赖，搞工作不带么威胁的。 　　狮子山有一个大林场，也是雨花县主要的产林区。雨花林业局经营面积13.2万公顷，有林地面积11.2公顷。立木蓄积1285万立方米，年产木材380万立方米。而狮子山一个乡就占了四分之一强，特别是优质的松木、橡木、桦木、楸木，狮子山的猪婆山林场比重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五。狮子山的猪婆山林场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如果能利用好，对狮子山的经济将产生巨大的拉动作用。原来这些木材被砍伐后，都是被木材商人运到外地销售，但是今年，朱代东立足本地优势，决定在这些优质的木材上想办法。 　　这些可都是做家具的上等原料，在广州蓝星大酒店，朱代东就见到了广式家具，造型新颖，品种多样，是内地那些传统家具不可比拟的。与其比这些木材拉到外面去生产家具，不如狮子山自己就近生产，到时可辐射周边城市。 　　对朱代东的想法，熊平表示支持，木材的砍伐需要林业局的批文，今年狮子山的木材是不可能外运了，同时其他乡镇的木材，也会尽可能的分给狮子山。朱代东也承诺，狮子山今年消灭宜林荒山，明年全乡绿化全面达标。熊平投之以桃，他也得报之以李。 　　想到腾冲村结的那些没人吃的苹果，朱代东又向熊平提向，林业局下面的果树站和林技站能不能派几名技术干部和技术员去狮子山指导果树种植技术？朱代东除了向政策，最喜欢的就是要人，要有技术的人才。用好一个人，激情一大片，比如伍学平，调整了他的位置后，迸发出超人的激情。 　　熊平摇着头笑，你这哪里是请我吃饭？简直就是上门讨债。朱代东笑着回复，自己本来就是讨债出身，当初不就是这样才认识的？财政局张清的欠条和熊平的欠条，在袁平被免职后，朱代东与陈树立商议，送还给了本人。把债要回来，对树木岭弊多利少，还不如一件事送两次人情，为了树木岭的利益，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 　　在县里待了三天，把需要拜访的人都走了一遍，今年朱代东还去了王力军家，去年想给县长拜年，打过去电话没人接。今年朱代东直接去了王力军家，按门铃，王夫人来开了门。进去朱代东才知道，县长家的电话线拨了，要找到本人，除了上门就只能打他手机。敢直接给县长手机上打电话的，雨花县还没几个。 　　手机这玩意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惜，出了县城能使用的地方不多，至于狮子山，山多林密，更是没有用武之地。朱代东倒是配了台摩托罗拉中文汉显BP机，在狮子山都经常收到不信息。 　　向县长拜年，主要还是做工作汇报，去年狮子山的腾冲蔬菜基地搞得很好，既为腾冲村民增加了收入，也支援了市里的“菜篮子工程”，可谓名利双收。县里因此也得到了市里的嘉奖，特别是时友军，见到王力军的时候，表示，你们县的朱代东可是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今年树木岭准备办一家乡镇企业，狮子山家具厂，朱代东这是来要资金的。王力军微笑着道，哪有像你这样的党委书记？年还没过年，就来要钱？朱代东嘿嘿直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家具厂的资金不是大问题，王力军答应给二十万，朱代东这几年在树木岭的工作，县里对他的支持大多在口头上，而树木岭去年光是养殖场的产值就过了亿元，这件事甚至在省报上都登了出来。树木岭取得的成绩，也是他王力军的成绩之一嘛。现在朱代东张口，王力军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而且对于朱代东提出的，立足本地实际情况，发挥本地优势，大力发展特色经济的说法，王力军也很认同。狮子山要办家具厂，王力军就觉得可行，不是相信家具厂，而是相信朱代东这个人。朱代东不同于一般的领导干部，他头脑灵活，能力出众，善于抓住市场需求，从他担任树木岭副乡长开始，这种能力就得到了肯定。 　　而狮子山的情况比原来的树木岭要好一些，乡里的积蓄有一百多万，再拿出五六十万出来，家具厂的资金就解决了。可家具厂光有资金是不行的，设备和技术力量才是重中之重。 　　朱代东又试着给郭临安的手机拨了个电话，没想到郭临安也在县城，每到这个时候，去书记县长家拜年的人，能把门槛都踩平，他们这也是无奈之举。对于朱代东要来汇报工作，郭临安也表示欢迎，但这次谈话地点换到了香山山庄，快到吃饭时间了，总不能在书记家蹭饭吧。 　　跟书记汇报主要是谈党建工作，经济方面一笔带去，朱代东向郭临安汇报了今年的工作安排。去年朱代东动了乡里的几个中层干部，今年，他准备对乡里的主要领导的分工再做调整，朱代东需要的是一帮围绕在自己身边，以自己为中心的领导班子，而不是处处阳奉阴违，甚至掣肘自己的下属。 　　郭临安听着朱代东的汇报，不时微微颌首，去年朱代东在狮子山树立了威信，今年再调整乡领导分工，能使他的权威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朱代东人虽然年轻，但在政治上已经趋于成熟。他在狮子山要想快速打开局面，就必须树立个人权威，否则的话，他这个党委书记什么事都不用干，天天去处理各种勾心斗角得了。 　　郭临安向朱代东提了些建议，要做好其他人的思想工作。当然，在朱代东看来，这是县委书记指示。如果换成其他人，郭临安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但朱代东不一样，他以前没有负责过党建工作，因在经济上有一手，才调到狮子山。现在看来，朱代东在狮子山的工作还是很顺利，但他提醒，要注意方式方法。所谓思想工作，也就是安抚工作，调整分工，得让人没话说。 　　朱代东表示感谢，其实这方面他以前虽然经历的不多，但听陈树立与下面的人沟通却听了两年多，吸收别人的成功经验，增加自己的特色。而且朱代东现在对狮子山的领导干部，非常了解，有的时候了解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他们自身。许多人并不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印象，可是朱代东却清楚。而且清楚的还不止一二个，几乎所有干部，朱代东现在都有了直观和客观的了解。 　　今年狮子山的各项工作朱代东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今年是他在狮子山重要的一年，也是狮子山重要的一年。 第156章 朱书记给的机会 　　“郭春华，你这个窝囊废，天天只知道窝在家里！”聂丽红见到老公每天窝在家里，抱着本书，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郭春华颇受沈成梁的重用，让他负责狮子山的养殖场，可没想到会发生猪瘟，沈成梁被调离，郭春华的分工也被调整，负责科技，狮子山有个什么鬼科技要管的？这跟提前退休没什么区别。郭春华在乡里地位骤降，她在民政所也跟着受气。 　　“不在家里能去哪里？要不我去找找县长县委书记？”郭春华头也没抬，伸伸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接着看书。 　　“谁让你去找县长县委书记？再说了，就算让你去找，你认得路么？朱书记刚来咱们狮子山，你就不能主动向他汇报汇报工作？”聂丽红恼道。 　　“当初沈书记刚来时，你也天天挑唆我，结果呢？我这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会跑会送，早就不在狮子山了。现在这样挺好，不用干活还有工资拿。”郭春华知道自己的性格，让自己踏踏实实做事行，跟人交往搞好关系，比去庄稼地里干活还累。 　　“什么叫我挑唆你？当时你去后，沈书记不就重用了你？”聂丽红怒道。 　　“当时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我是被你逼的，今年我再不做这样的事了。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丢不起这个人了。”郭春华哂道。 　　“嫁给你真是倒了一辈子霉！”聂丽红把锅铲一扔，晚上都别说了。 　　聂丽红正要摔门而去的时候，碰到了提着两瓶树木岭酒的朱代东，“丽红同志，要出去？”朱代东早在远处就听到了房里的动静，此时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 　　“朱……朱书记。”聂丽红一呆，马上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她高声朝着内屋喊了句，老郭，朱书记来了。 　　“乡里食堂还没开火，来蹭顿饭吃，不打扰吧？”朱代东把酒放到桌上，原本他想等初八上班后才正式找郭春华谈话，可听到他家里的情况，马上改变了主意，这个时机也许是最恰当的。 　　“书记来吃饭随时欢迎，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老郭，你陪书记坐儿，我去炒几个菜。”聂丽红惊喜交集之下，哪里还顾得上跟郭春华拌嘴的事，转身到了厨房，麻利的炒了几个拿手好菜，大过年的，家里什么都有，就看心情如何了。 　　炒好菜，聂丽红说要出去串串门，书记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蹭饭，他要想吃饭，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请，自己家有什么能吸引他的？唯一能引起兴趣的，也就只有那个榆林脑袋的郭窝囊副乡长了。 　　聂丽红没有去串门，就在门外溜达，给家里站岗，晚上任何人来家里都必须挡驾。外面寒风肆虐，可是聂丽红心里却像烧红的碳火似的，浑身暖烘烘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反正聂丽红的脚都有些麻了，朱书记终于推门而去，聂丽红连忙闪到一旁的暗影中，等朱代东走远，她马上跑回了家。 　　“老郭，怎么样，怎么样？书记说什么了？”还在门口，聂丽红就急不可待的部在，那语气，与朱代东来之前，判若两人。 　　“工作上的事，你问什么？”郭春华又拿了书，斜睨了婆娘一眼，淡淡的问。 　　“我错了还不行吗？”聂丽红柔声的说，说话的神态，像极了刚开始热恋时的模样。 　　郭春华轻轻一叹，“书记说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还让去搞养殖场？”聂丽红脸色变了。 　　头发长，见识短，郭春华嘟嚷了一句，不再理会婆娘。但女人的好奇心比核武器的力量还要大，晚上，郭春华拗不过她，只得解释，乡里今年要成立家具厂，朱书记的意思是自己去负责。 　　聂丽红现在对老公搞企业有恐惧症，一听之下很是不满。郭春华讥笑，搞经济沈成梁能跟朱书记比？你不知道树木岭去年取得的成绩？家具厂不但能搞，而且一定会搞好，说不定不会比树木岭的养殖场差呢。 　　聂丽红一听，立刻又激动起来，问，真的？郭春华不想回答婆娘白痴般的问题，翻了个身子，准备睡觉，聂丽红在被窝里撩拨他，回应也很冷淡，今天爷们要当回真正的男人，不能你想搞就跟你搞。 　　朱代东与凌长金沟通家具的事却遇到了点阻力，凌长金对家具厂很支持，但按照朱代东的估计，家具厂的投资要达到八十万，就算县里支持二十万，乡里也拿不出六十万。乡财政上确实有钱，可乡里要用钱的地方也多，总不能书记你到时连油钱都不够吧？凌长金的支持有一定的限度，朱代东的能力他也信服，可要让他把全乡所有的钱都拿来投入家具厂，却不行。 　　凌长金说的很委婉，但语气中的坚持却显露无遗，朱代东沉吟了一下，决定这件事以后再说，书记管人，乡长管钱，如果钱都到了家具厂，凌长金这个乡长可就真成了跑腿的。 　　至于家具厂的厂长由郭春华兼任，凌长金并没有提出异议，郭春华在吴震当书记时，表现得很普通，做事也踏实。但沈成梁来了之后，跟书记的交往就频繁多了。这让凌长金不喜，再加上养殖场出事，调整郭春华的分工顺理成章。现在朱代东又要启用他，凌长金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如果上党委会，应该算弃权吧。但这样的事，朱代东是不会拿到党委会去讨论的。以他在狮子山的威信，只要跟乡里的主要领导打声招呼便行。 　　乡政府的工作有时必须要粗暴，文化高的到了下面，也要学会粗鲁，否则难以和群众打成一片。工作方法也一样，什么都按照正规流程来，只会让人觉得没魄力，什么事都不敢拍板。 　　资金的事朱代东有办法解决，现在他关心的只是技术，家具如果跟不上潮流，在市场上就没有竞争力。狮子山家具厂不做则已，要做至少就要达到国内先进水平。对于家具厂的具体投资，朱代东也没有底，但他让郭春华去趟广东，到一些家具厂集中地，像广州、深圳、东莞、顺德等地去实地考察，拿到具体的数据，才能决定好下一步的走向。 　　另外朱代东还让郭春华注意各村是否有在外地家具厂打工人员，如果有，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郭春华跟各村联系了一下，发现还真有不少，特别是石燕村。石燕村的手艺人一向就比较多，这都是老一辈传下来，木匠为难也不少。这几年有些人跟到广东去打工，有木工基础，厂里的活就容易上手，结果以帮带传，村里会木工的这几天都去了外地。 　　朱代东给石燕村的支书孙智久下了死命令，这些熟悉工人，一定要留下来，朱代东也承诺，广东给多少钱一个月，到时乡里也给多少钱一个月，就算在筹备建厂的这段时间里，工资也照发。 　　石燕村可有三十多名木匠，原本他们的手艺就不错，再到广东的家具厂从事过现代木工，手艺就更加精进。家具厂不比其他企业，对员工的要求比较高，本乡有这么些熟练工人，能放过才怪。 　　石燕村的事也提醒了朱代东，他让电视台打出招工广告，懂木工的优先，工资待遇不低于广东，去年石燕村的木匠最高的一个月拿到八百多元，比乡里的一般干部都要高得多。不但如此，全县各个乡镇的电视台都去登了这样的招工广告，包括县电视台。 　　家具厂招工如火如荼的时候，郭春华也从广东回来，他这次去广东可谓马不停蹄，虽然在婆娘面前表现得很平淡，实际上得知家具厂将由自己来执掌时，他内心的火热足能融化钢铁。 　　当初沈成梁看重自己，郭春华也是愿意为他肝脑涂地，可惜，沈成梁决策失当，走了背时运。原本想着自己将要提前终老，哪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朱书记主动给了自己一个翻身的机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如果自己这次爬不起来，恐怕就只能永远跌倒在那里了。 　　这次郭春华去广东，主要有两件事，一是要摸清家具厂的设备以及基本价位，二是要挖几个人才回来，朱书记说了，只要他们愿意来狮子山，薪水不低于现在的钱。如果确实有能力有才华，适当的再加一点，也不成问题。 　　在顺德一家家具厂，郭春华还真挖到了一名人才，此人原是家具厂的副总设计师，因为自己的一些创意不被厂里采纳，特别是总设计师认可，使得他郁郁寡欢。加上他又是沙常市，在外面拼搏了几年，能回到家乡工作也可以。因此，他与郭春华一拍即合。 　　有了肖远涛这名副总设计师的相助，郭春华的任务迅速得以完成，而且肖远涛还给他介绍了几名中层管理人员，这样狮子山家具厂的基本框架就算搭起来了。 第157章 人才和机械设备到位 　　回来之前，郭春华向朱代东作了电话汇报，家具厂的设备主要分几类：备料设备（主要是各种锯切设备）、机加工设备、表面处理设备（木皮贴面、砂光等）、油漆设备、辅助设备（空压机、组装、包装）。因为有肖远涛这个行家在，对于设备的价格也打听到了，不但如此，这个价格还比市场上优惠不少，总价在六十五万元。 　　六十五万？朱代东心中盘算，乡里只能拿出四十万，加上县里的二十万，光是买设备还差五万，如果再加上其他隐性开支，八十万都挡不住。这还不包括原材料，家具厂的原材料可以先从猪婆山林场赊欠，到时回收了货款再付也行。这就是发挥本地优势的好处，能集中本地的人力、物力、财力，可却还有那么多乡镇企业垮掉，这让朱代东心疼，也让他想不通。 　　少的这笔钱可以找信用社贷款，树木岭信用社原来的主任调到了县信用社，过年的时候，朱代东还去拜访过他，那主任能调到县里，主要是因为当初贷给树木岭养殖场的那笔贷款，他对朱代东有承诺，只要朱代东开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尽最大努力满意。 　　朱代东却暂时还不想走这条路，乡里办企业，最终的受益对象是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总不能老挂在嘴边而没有实际行动吧？当然，对家具厂的赢利，朱代东不像当初养殖场那么大的信心，但是家具厂也不会像沈成梁搞的养殖场那样，猪还没出栏，就胎死腹中。 　　还是决定用老办法，全乡集资，加上乡里出的钱，企业由乡里管理，农户只负责分红。狮子山的经济状况比当初树木岭要强得多，朱代东给出的入股数额是四十元，不能多也不能少。树木岭去年的分红达到了惊人的四十倍，也就是说当初投入十元的农户，年底分到了四百元，像侯立华、胡奋强等投了一千元的，早分到了四万元。这也造就了树木岭一次涌现几十名万元户。为这件事，市电视台还去树木岭采访，着实让陈树立长了回脸。 　　虽然树木岭养殖，乡里并没有占股，但陈树立要用钱，还是能想到很多办法，比如今年树木岭要村村通公路，就得让农户交集资款，可是这钱却无需按户去收，直接从养殖场扣掉八百元，农民就算再有怨气，也有气没去使，毕竟这钱是为乡里修路的。至于另外的农业税、统筹款，也都是走这个模式。 　　这事有利也有弊，朱代东不想去评价，但是树木岭的农民从去年开始就不用再从家里拿出一分钱来交给国家，这却是事实。政府想要从农民口袋里掏钱，办法多得是，有一只下金蛋的鸡在那里，至少党群矛盾就不会那么激化。今年听说树木岭的干部都有种感觉，轻松自在多了，上面定的摊派任务消失，乡镇工作的任务量立刻减少百分之五十还不止。 　　如果狮子山家具厂也能变成一只下金蛋的鸡，因为乡里的投资占了大头，因此，再从农民口袋里抢食的情况会根本好转。如果当初袁平投了二十万到养殖场，还需要搞什么公路集资吗？乡里财大气粗，什么不能搞？ 　　朱代东让郭春华不用急着回来，如果他看到的木工设备质量可行，价格实惠，可以直接从广东拉回来，订金马上就可以打到广东，余款等设备安装调试完成后，再付。朱代东叮嘱郭春华，机器的质量要放在第一位，价格哪怕高一些也无妨。肖远涛应该在这方面的行家，可以请他看看，也可以让他请个精通机械的人看看。 　　对于这一点，郭春华早有考虑，士为知己者死，他现在对朱代东就有点这么样的意思。他告诉朱代东，通过货比三家，也让肖远涛请了相熟的行家看过，机器的质量非常不错。电机都是国外进口，要不然价格还会下降十来万。 　　郭春华的思虑周全让朱代东也松了口气，看来以后家具厂交给他，自己是可以放心的。马上订货，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设备安装调试好。现在家里的厂房、原材料还有一部分工人都就绪，只等设备。家具厂的设备所占的资金其实不算多，比如六十五万的设备，如果在广东要办一家上规模的家具厂，原材料至少得准备二三百万，毕竟广东的原料都要从外地进，这些要占用大量资金。可是树木岭家具厂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全县的木材朱代东都可以去拉来用，家具卖出去后再结账。 　　郭春华向朱代东保证，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设备运回来。 　　年初，朱代东对乡里领导的工作进行了调整，虽然调整的幅度不多，但过程却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现在朱代东不敢说已经一言九鼎，但他的威信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许这个手段有些不光彩，可为了让自己腾出手脚来干点实事，朱代东不在乎使点手段。 　　现在朱代东提出全乡集资，召开全乡村支书大会，会上朱代东作了重要讲话，其中一个重要的中心思想便是全乡集资，以户为单位，每户四十元，不能多，也不能少。这次朱代东要搞个平均主义，农民人的红眼病能让人做出癫狂之举，像树木岭的农户，投资十元只拿回了四百，投资一百的，可就是四千了。虽然投入产出比是一样的，可数量的巨大差异让他们想不通。懊恼、忌妒，使去年树木岭农村中的各种纠纷案增加了许多，往往就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最终竟然导致流血事件。你说他们目光短浅也好，说他们自私自利也好，如某人说过，这也许就是中国农民的劣根性。看到比自己差的，会有怜悯心泛滥，比自己好的，忌妒心可不比怜悯心弱。 　　在座的书记都知道树木岭的养殖场就是全乡农户集资搞的，去年的回报就达到了四十倍。这还不包括被乡政府划走的八百万，以及去年今年的统筹款农业税等。去年养殖场的赢利达到四千三百多万，农户分红一千六百万，乡政府拿走了一千零几十万，剩下的钱，养殖场盖了气派了厂房和办公大楼，还一口气买了二十几辆大货车，专门用来跑广东送猪。二十几辆车分成两班，每天保证得有十几车货运往广州。 　　养殖场的领导想要买小车，可乡里陈树立还坐着吉普，如果他们买了桑塔纳，岂不让陈书记难堪？养殖场最后送了二辆桑塔纳给乡里，自己也购买了三辆桑塔纳。现在的养殖场今非昔比，让所有前去树木岭参观的人惊叹不已。在座的狮子山这些个村支书，要么就亲眼去看过，要么就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如今朱书记在狮子山又要搞全乡集资了，虽然乡里出了六十万，占了大头，但以后真要赚了大钱，也不会像树木岭那样，把养殖场当成随时可以兑现的支票。 　　支持还是抗拒？这个问题似乎不用思索，会议室的人都作出了明确的选择，支持朱书记的提议。不管家具厂能不能赚钱，这是朱书记上任以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于情于理都得支持，坚决执行。 　　腾冲村的毛国金甚至提出，腾冲村能不能区别对待，每户集资多一点，比如二百元或者三百元？这番话却是引来了众怒，你腾冲村去年搞蔬菜基地，村里富得流油，二三百块钱不就是一担菜钱？要是能拿菜抵，到了夏天，老子挑一担冬瓜来，行不？ 　　不能多也不能少，这是原则，你腾冲村如果想多投资也可以，但分红只能按照四十元来分，同意不？朱代东微笑着说。 　　毛国金马上坐了回去，消失在烟雾弥漫的人群中，不用听力，还真找不着他的准确位置。毛国金现在有了当初侯立华的心态，朱书记别看年轻，可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去树木岭参观的人只知道羡慕流口水，可那都是朱书记一手打造出来的。没有朱书记，树木岭到现在屁都不是。 　　郭春华回来的时候，朱代东与他谈了话，还有那位回来当总设计师的肖远涛。在广东的时候，肖远涛对这名朱书记就起了好奇心，内地乡镇办家具厂，而且还要到广东来买最新最好的设备，最重要的是他重视人才，对人才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对机械设备。这让肖远涛很意外，内地有如此眼光的乡镇干部，在他看来很不简单。 　　等看到朱代东本人，肖远涛更是大吃一惊，如果不是郭春华为他介绍，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名乡党委书记，看上去就像名秘书嘛。再跟朱代东一谈，对方的思想开放，理念先进，对家具厂的前期也分析得头头是道，给肖远涛的感觉，朱代东不像一名党委书记，反倒像沿海地区的企业家。 第158章 县委书记和县长的话听不？ 　　今年乡里分工，凌长金主要还是负责农业和乡政府的全面工作，朱代东主抓工业经济，其中又以家具厂为主。这就是书记的优势，朱代东只要对什么感兴趣，他就可以腾出手来负责，不像当乡长或副乡长，要被手上的分工所累。 　　集资会后，有几名村支书来找他，去年腾冲县的大棚蔬菜让他们眼红不已，今年他们这几个村也想搞。朱代东让他们去找凌长金，乡里不能什么事都由自己包了，要不然乡长干什么吃？当然，去市要资金，他会去一趟，但这次能要回多少，就不能保证。狮子山毕竟是属于雨花县而不是沙常市，更重要的是，今年市里也搞了些大棚基地。 　　并不是每个村的地都适合搞温室和大棚，因此朱代东向凌长金建议，一些不适合搞大棚的农用地，可以种点包谷。包谷是很好的猪饲料，狮子山乡有几千户养殖户，可以在本乡消化。如果消化不了，还可以供应给树木岭。那边一年出栏二十多万近三十万头生猪，需要的饲料会越来越多。 　　家具厂开业，朱代东少不了又要造点势，白丁又被拉来，刚见面，朱代东就交给他一个新闻稿《立足本地优势，雨花县狮子山乡大力发展特色经济》。 　　“你连新闻搞都准备好了，还叫我来干什么？”白丁抓起新闻搞翻了翻，收进了包里。 　　“我这只是底稿，你白大记者写新闻，历来重视真实性，夸大其词的事可不干，到时你再修改润色一下，不就省事多了？难不成我成了费力不讨好？”朱代东大笑，去年腾冲的大棚菜，白丁也被他拉来写了篇报道，白丁笑言，他已经成了朱代东的御用记者，朱代东说不敢，只是力所能及的向白大记者提供一些及时、新颖、真实的新闻题材而已。 　　朱代东带着白丁到家具厂转了转，狮子山的这家家具厂还是有些新意的，不说那些机械设备，光是能从沿海地区挖回人才，就能大书一笔。因此朱代东提供的新闻稿题目马上就被白丁改动了，变为《雨花县狮子山乡把人才当成生产力，大力发展特色经济》。朱代东一看，确实比自己的题目更能吸引眼球，总设计师说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什么是科学技术？人才绝对属于科学技术。 　　对狮子山家具生产的新式家具，白丁也很喜欢，跟这里的家具一比，现在市面上的家具显得老气、木讷，两者如果放在一眼，甚至看了第一眼都不想看第二眼。 　　“我能把这次的稿费换成三件套的木沙么？”白丁心动的说。 　　所谓白丁的稿费，并不是他在日报上发表的文章报社给的稿费，而是乡里额外出的。一般乡里的干部写的正面报道本乡的稿子，除了能拿到报社给的稿费外，乡里还会张贴双倍稿费。白丁是市里有名的记者，能拿到五倍。这也是为何日报上很多介绍各地的报道都是出自特约通讯员的缘故，那些特约通讯员基本上都是各乡各县的御用记者，特别是乡里的教师、乡政府的秘书等，最喜欢做这等事，乡里当然也鼓励他们这样。当年朱代东曾经就没少发表过，但他发表的文章倒不是想赚取那点稿费和补贴，他需要的是报纸上报道出来的效果。 　　“什么换不换的，你拿一套回去就当是给我们试用产品。你们报社的办公家具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吧？”朱代东又问。 　　“怎么？你可别打报社的主意，没钱。”白丁说。 　　“谁让你们出钱了，我送还不行吗？但有一点，所有的办公家具上都得打上我们狮子山家具厂的标记，并且联系方式也得雕刻在上面，让它们永远都保存着。”朱代东说，家具厂生产的家具办公家具占了半壁江山，这也是肖远涛根据原来那家家具厂的生产情况建议的，这就是经历带来的好处，省了大规模的市场调查。 　　“这得不少钱吧？”白丁问，报社需要的办公家具确实很多，如果全部由狮子山提供，朱代东这人情送的可够大的。 　　“谁让你白大记者的面子大呢。”朱代东笑笑，如果按照市场价，确实要不少钱，但朱代东问过郭春华，家具厂的利益其实非常高，特别是这种方式家具。利润百分之一百？那是你不敢开口。百分之二百？你小瞧人。百分之三百？你真幽默。百分之四百？还差那么一点。当朱代东得知家具厂利益竟然达到百分之五百时，他一开始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肖远涛介绍，广东那边的家具厂利润并没有狮子山这边高，一是那边的原料贵，狮子山的原料是直接从林场拉来，甚至连运费都少得可怜，家具厂产总投资一百一十多万，除了设备款和流动资金外，朱代东还买了三辆卡车。既可以用来送货，也能拉原料。广东那边的家具厂利润也达到了百分之三百，而狮子山因为得天独厚的条件，成本比那边还要低，再说广东的家具如果要运到内地，运费也得算入成本，这一来二去的，就算狮子山乡家具厂的价格比广东的低一些，利润率也还是很高。 　　“可别，我的面子没这么大。”白丁写稿子的时候脑子活，但说到人情世故，跟朱代东相比，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不想让朱代东吃亏，却不知有句话，叫吃亏是福，只要不肾亏。 　　“你要是不忍心，就再搞点连续报道，或者让你们报社给我们免费登几期大版广告也行嘛。”朱代东趁机说道。 　　“我看行。”白丁想了想，马上给报社打了电话，把家具厂要捐赠办公家具的事一说，报社的老总当然高兴了，有这么好的事不马上答应才怪。不就是再发几篇报道嘛，没问题，那几个大版广告的事也好说，他马上让管后勤的副总报上了所需的办公家具，让白丁抓紧时间运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虽然被日报一次就拉走十几车的家具，但朱代东一点都不心疼，这些家具在显眼的地方都打上了狮子山家具厂的名称和电话，这笔买卖从短期看，吃亏，但从长远看，划算。 　　从日报这里得到灵感，朱代东又拉了两车办公家具去市里，把书记、县长办公室的家具全部换成狮子山生产，并且都拍了照，对书记县长的汇报是，留作纪念，朱代东的想法是做广告宣传。 　　“代东同志，你们狮子山家具厂开业，我也没去，现在第一批产品出来，倒让我先用了，有些过意不去啊。”郭临安笑呵呵的说道，这次狮子山家具厂开业，确实请了他，但当时他在市里开会，包括力军县长。 　　“书记去参加开业典礼是表现对我们狮子山的重视，让我们狮子山能更好的宣传报道。如果书记真要过意不去，其实现在也可以补偿一下的。”朱代东嘿嘿笑道。 　　“怎么个补偿法？”郭临安问。 　　“您就坐在这里，我让工作人员拍几张照片，回去后拿给别人看，说县委书记都用咱们的产品，这效果可比在电视上做广告强多了。”朱代东狡黠的笑道。 　　“那我不成了你们的代言人？”郭临安听到最后一句，心里喜滋滋的。 　　“书记您本就是全县八十万群众的代言人嘛。”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好吧，拿了你们的家具，就当一回免费的宣传员。”郭临安不以为意，摆了几个姿势，让跟随朱代东而人的摄影师拍了几张照片。 　　到王力军那里，县长更加热情，年初的时候朱代东向他要了二十万，这么快家具就上了市，而且还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王力军坐在舒服的老板椅上，就像看到自己种下的瓜，结出了果一样。 　　朱代东也提出照几张相片，王力军欣然应允，很配合摄影师，让摆什么样的动作就摆什么样的动作，让脸上笑一笑就露出牙齿。 　　摄影师出去的时候，朱代东跟到了门口，他指示，相机里的二十几张照片马上要洗出来，时间越短越好。先洗一张，送到自己这里后，再加洗几十张，有书记和县长的，要挑选一二张效果好的出来，放大，能放多大就放多大。 　　朱代东向县长汇报了家具厂的生产情况，王力军问销售情况如何，朱代东脸上露出苦味，还要请县长大力支持啊。王力军笑，我能给你支持什么？朱代东说，只要县长一句话，我保证狮子山家具厂的销售额本月突破一百万！ 　　王力军笑了，我一句就有如此大的威力？朱代东说，县长的话值这个价。一句话把王力军逗笑了，他答应，可以给狮子山一些支持，县里一些机关如果要更换办公家具，他可以批。 　　王力军哪知道朱代东的做法，在他看来，县里能有一些效益好的县直机关和业务局能换上这些新式的办公家具就不错了，哪里想到，朱代东会拿着他和郭临安坐在老板桌后面的照片去宣传，你是不想跟党走还是不想跟政府走？这句话无往而不利，就连科技局、地震局、老干部局这样的三类局都“被迫”更换了办公家具，光是县城这些机关的销售额，就达到了二百四十万，副科级以上干部的办公桌全部焕然一新，会议室、接待室也是鸟枪换炮。 　　这二百多万为家具厂带了二百二十万的纯利。不是说利润只有百分之五百吗？怎么成百分之一千了？拜托，百分之五百是出厂价，百分之一千才是市场价，卖给政府的东西，什么时候需要让得的？ 第159章 让县长当回广告代言人 　　郭临安和王力军看到朱代东的“成果”后也是苦笑不已，看到下面提出来的请示报告，王力军只能大笔一挥，他可是亲口答应过朱代东，大力支持狮子山家具厂。朱代东连这样的机会都能抓住，把书记和县长都给算计，这小子狡猾大大的。 　　去市里开会的时候，王力军把这个当成笑话说给了时友军听，时友军却夸朱代东脑子活，是个搞经济的人才，还说狮子山地方太小，你看了日报没有，狮子山把人才当成生产力，从广东沿海地区挖回了专业人才，你们雨花县可不要连狮子山都不如哦。 　　虽然时副市长只是笑谈，但王力军还是忙不迭的点头，那篇文章他也看过了，朱代东做事，总喜欢借用报纸、电台，大造声势，既宣传了狮子山，也宣传了他自己。但他这种做法却不令人讨厌，相反，王力军也很赞赏。毕竟朱代东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实实在在的成绩，没有丁点儿水分，让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乡镇里面最早来狮子山拉办公家具的是树木岭乡，那是朱代东的“娘家”，给陈树立打了个电话，朱代东把意思一说，陈树立财大气粗的说，树木岭全力支持狮子山家具厂，乡政府里所有的办公设备，只要跟家具有关的，通通换掉。 　　朱代东笑，树木岭乡政府的办公室要多那么几十间就好了，陈书记什么时候建乡政府大楼？陈树立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说代东啊代东，多亏你提醒，要不然今年还真不知道怎么花钱。等新政府大楼建成，所有家具全部从你那里买。 　　朱代东苦笑，这话可不能被树木岭的农户知道，要不然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得毁于一旦。 　　其实乡镇，朱代东相熟的就打个电话，剩下的就让郭春华拿着书记和县长笑容满面的坐在狮子山办公家具后面的照片去联系业务，有书记和县长当代言人，这效果真没得说。你不卖办公家具得罪的可不是狮子山家具厂，而是照片上的那两个人。以后书记县长下来检查工作，看到你的办公家具没换，说不定心里就有根刺。到时自己找谁哭去？ 　　把县里所有的政府机关搞定，朱代东能帮郭春华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向郭春华建议，全县每个乡镇至少都要设立一到二个代理点，县城至少要二家以上。市里要保证有五家经销狮子山家具的店子，而其他各个县，包括乡镇的经销网络也要尽快建立起来，这段时间出的主要是办公家具，家用家具的销售量不大。 　　郭春华表示，他会尽力向朱书记学习，把经销网络快速建立起来，但他也提出，县里机关的办公家具就卖了二百四十多万，如果能在市里烧上一把火，那在全市的宣传就好做了。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倒是县里可以再添把火，你把那些相片拿到电视台，记住，全景的不能拿出来，不能暴露领导的隐私，就拿那几张有人的相片好了。再给配点广告词，到每个乡镇电视台去放，效果应该不错。”朱代东说道，老百姓最相信谁？政府！政府由谁说了算？在雨花县应该是郭临安和王力军说了算。把他们两尊大神请出来，杀伤力绝对大。 　　“这广告词怎么写？”郭春华问，那可是县委书记和县长，能随便替他做决定吗？要是惹得两位大佬不高兴呢？ 　　“这还不简单，怎么夸咱们的家具好怎么写呗。比如书记说，这是他有史以来用过的最好的办公家具，这话可是实事求是，以前书记的那张办公桌都能进古董店了。县长就说，狮子山家具，舒服，实用，这可是县长亲口说的，我可没夸大其词。”朱代东说，广告可以先拍，到时再请书记跟县长审议不就完了？既然书记和县长都欣然应允成了家具厂的代言人，就得拿出点代言人的行动来吧。 　　郭临安看到狮子山电视台录制的广告，大叫自己受骗上当了，朱代东这哪里给自己送家具，简直就是压榨自己的劳动力嘛。王力军看到后也笑骂，朱代东不应该再待机关，应该下海当商人，就你这手段，不出三年，准能发大财。 　　王力军却不知，朱代东现在已经发了财，那笔钱他暂时还没有想起怎么用，那些股票就一直拿在手里，这段时间听李阳讲，又涨了不少。现在说朱代东是百万富翁，那已经很不准确。 　　郭临安决定还是不给朱代东当这个代言人了，但王力军的广告却保留了下来，甚至还请县电视台拍了段影像。书记撤下来那是必然的，党委书记是一个严肃、庄重的职务，怎么能出现在广告中？倒是县长没有太大的讲究，县长为乡镇企业做广告，更能说明县政府对乡镇企业的大力支持嘛。王力军被朱代东这句话忽悠住了，也许真的要让人看到县政府的决心，上面一直在鼓励办乡镇企业，他这副行为，也表明了县政府的态度。 　　“县长，能不能跟市里打个招呼，让狮子山家具厂也给市里的领导排忧解难一回？”摄像完后，朱代东笑眯眯的问。 　　“怎么，打完县里的主意，又要打市里的主意了？”王力军斜睨了一眼，侯似笑非笑的说。 　　“我们这是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您看，连县里都用上了这么好的办公家具，总不能让市里的领导还用那种老式的吧？”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你跟时市长也算老熟人了，怎么不去找找他？”王力军反问，他已经给朱代东白打工几回了，别人打工能拿钱，他打工要出钱，而且还是二百多万，这钱最后都要从财政出。 　　“我跟时市长也就算是认识，要说熟，那还是县长您。”朱代东打着哈哈的说。 　　“你这高帽子也别带了，迷魂汤呢也别灌了，你要想市里用上你们的办公家具，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跟市里的机关事务管理局嘛，这种事总麻烦领导也不好。”王力军收起笑容，正色的说道。 　　“是，县长指示得好，我马上就去市机关管理局。”朱代东也严肃的点了点头，如果要在市里打开销售突破口，光靠宣传和广告，时效性没那么好。这就好比感冒了，吃药和打点滴都能治，吃药也能治病，但不能立竿见影，而打完点滴，整个人就好了一大半。现在朱代东就去想市里打点滴。 　　虽然跟王力军说，自己与时友军只是认识而已，但真到了市里，朱代东第一个找的还是时友军。在下面等了一会，时友军的办公室里有人，他听力强就有这种好处，从来不会碰到这样的尴尬场面。 　　“时市长好。”朱代东一进去，赶紧伸出双手，笑容满面的说。 　　“你好啊，代东同志，现在应该叫你代东书记了。”时友军笑吟吟的说，请朱代东到会客区坐下。 　　“时市长说笑了，我在工作上还有很多不足，要多向领导请示，多听领导指导才行。”朱代东谦逊的说。 　　“闲话少说，你来我这里有事吗？”时友军的时间很紧，要不是朱代东及时插进来，他现在已经出去了。 　　“我来是向你提意见的。”朱代东环顾时友军的办公室，忽然严肃的说。 　　“哦，好嘛，有意见尽管提，如果提得正确，一定改正。”时友军一愣，缓缓说道。 　　“时市长，你的工作环境实在太差了，你看看这些办公家具，既旧又破，怎么能让您安心工作呢？保持艰苦朴素确实很重要，但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到了我们沙常，您作为市长，应该紧跟潮流，与时代一起进步，第一步就是交过里所有的办公家具都换掉。”朱代东“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不会是给我来送办公家具的吧？”时友军刚开始还真愣住了，下属敢当面提意见的少之又少，而朱代东跟他的级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敢当面说的他还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听完他的话，才知道朱代东又在打自己的主意了。 　　“时市长神目如电，这都被您看出来啦？”朱代东尴尬的笑笑，他耳朵再长，也听不到王力军在市里跟时友军说起过这件事。 　　“收了你的办公家具，是不是还得向市里的其他领导隆重推荐？”时友军似笑非笑的说。 　　“如果能这样当然最好。”朱代东轻声说，既然计谋已暴露，朱代东马上改变略微，向时友军简单的汇报了狮子山家具厂的情况。 　　听说家具厂一个月的销售就超过三百万，利润过百万，时友军也是惊讶不已，原本戏谑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朱代东一看，心中一喜，这事有门。 第160章 家具厂的利润让人眼红 　　时友军知道现在的乡镇企业能赢利的少之又少，一般都是财政投入用完了，企业也破产了，可像狮子山这样，刚刚投产一二个月，马上赢利上百万，绝对是凤毛麟角。要是时友军知道，这还是朱代东隐藏了实际利润，他还不知道会惊讶成啥样。 　　销售三百多万，赢利近三百万，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的底价么？在这一点上，朱代东选择遵循保守商业机密，再说自己汇报的是数字也含糊，只说利润过百万，二百万也是过百万，三百万也是过百万，不怕领导们秋后算账。 　　时友军在这件事上不会像雨花县的县委县政府那样无私的帮他，但他也向朱代东承诺，可是给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潘局长打个招呼，但也仅仅是打个招呼，成不成让朱代东自己去谈。 　　领导能把话说到这份上，朱代东当然表示万分感谢，下了楼后，他却没有马上离开，让司机彭国文先停一会。彭国文望了一眼坐在后面闭着双眼的书记，没有说什么，书记说啥就是啥呗。 　　朱代东在听时友军是怎么向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潘安民打招呼的，如果他不知道，那只能凭推测去跟潘安民谈，可现在既然自己有这个优势，当然得利用一下。 　　“安民同志嘛，我是时友军。” 　　“时市长好，我是潘安民。”潘安民说道，朱代东坐在下面的车中，连电话里潘安民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这要是被世人知晓，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当成怪物剖析？ 　　“安民同志，有这么个情况，雨花县的狮子山乡有家家具厂，他们生产的家具还是很不错的，款式也新颖，刚才他们的乡党委书记来找了我，我介绍他去找你，你看如果机关里需要什么办公家具，就跟他谈谈吧。”时友军说道。 　　“是，时市长。”潘安民很奇怪，平常时市长是很少会打这样的电话的，这个狮子山乡党委书记何许人也？竟然能得时市长如此推介？ 　　时友军的电话刚打完，朱代东就去了机关事务管理局，管理局就在市政府大院内，很好找，刚才在车里，朱代东甚至还搜寻到了潘安民的声音，本人的声音。此时只要顺着声音的来源，径直走过去便是。 　　“潘局长你好，我是雨花县狮子山乡党委书记朱代东，时市长应该跟你打了电话吧？这是我们乡家具厂的报价单，你看要看什么家具，我给你开单。”朱代东因为有信息优势，他的话给潘安民造成一种错觉，时友军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时市长能当着这个朱代东当面给自己打电话，这说明什么？ 　　原本还想矜持一番，再拿捏一下的潘安民彻底没了脾气，他让朱代东把价格单留下，过两天把机关里的办公家具检查过一遍后，再通知朱代东。 　　朱代东留下了所有产品的照片和详细的规格尺寸，包括家用家具，机关事务管理局可还负责为市里的主要领导解决生活问题，领导家里的家具，也是潘安民需要考虑的问题。同时还有一套办公家具的样品，这原本是为时友军准备的，既然他不虚心接受自己的“意见”，正好拿来做样品。 　　刚开始潘安民对狮子山家具厂的产品质量还有些不放心，乡镇企业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在他眼里，历来就只相信国营企业，只有公家的企业才靠得住。但第一眼看到这批家具，潘安民就被吸引住了，此时内地家具的款式一直保持着传统的款式，像老板桌老板椅，还属于新奇东西。潘安民坐上去试了试，比自己办公室的那把藤椅不知道要强多少。 　　再看看价格，虽然价格不菲，但这样的办公家具若是摆在领导的办公室内，绝对尽显大气尊荣，只要能让领导们高兴，不就是自己最快乐的事么？ 　　三天后，潘安民亲自给朱代东打去了电话，没有打到家具厂，而是打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朱代东那天的一番话，让潘安民感觉他与时市长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这个朱代东年纪轻轻就成了党委书记，要说背后没人，打死他都不信，这样的人能不得罪何必去得罪呢？ 　　潘安民在电话里说得很客气，把需要的各种型号和数量报给了朱代东，里面包括了二十几套居家用的家具。而这次机关事务管理局虽然只给市委和市政府正处以上的干部更换办公家具，给副厅以上的在职领导更换居家家具，但总数算起来也不少，金额更是达到了一百八十多万，这朱代东边听边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市直机关，朱代东就没再去跑了，交给了郭春华，他才是家具厂的厂长，自己总不能老是当家具厂的业务员吧？郭临安、王力军说他们是白打工，真要说起来，朱代东何尝不是如此？ 　　前两个月的利润很快便算出来了，光是雨花县的政府机关和市里的机关买的家具，利润就达到了四百七十多万，而现在雨花县各个乡镇的经销商也联系得差不多了，有县长亲自给打广告，那效果杠杠的。 　　郭春华来请示，这笔钱该怎么花？这四百多万的纯利润基本上都是朱代东凭一己之力拿下来的，虽然与他所处的身份有关，但若是换一个党委书记，绝对没有他做得这么好。 　　朱代东问，家具厂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郭春华想了想，说各个乡镇打电话来要货的多，可家具厂只有三辆车，经常是今天打电话订货，要过二三天才能把货送过去。现在的物流运输还不发达，乡里有货车的人不多，生意都很好，为了急客户之所急，朱代东才建议买货车的。现在看来，这货车的数量还不够。 　　还有么？朱代东问。郭春华想了想，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了翻，说厂房要修葺一下，当初厂房用的是原来乡里倒闭的炼铁厂，并不适合用来当家具厂。 　　这四百七十万朱代东的建议是，把家具厂的投资一百一十多万拿出来，乡政府凌长金那边一直喊着缺钱用，自己不能让他什么事也干不了。另外为了安农户的心，也先把本金退还给他们，剩下的三百六十万，拿出六十万，剩下的够买二十辆东风大卡车的。 　　“一次买二十辆卡车是不是多了点？”郭春华有些吃惊，这可是三百万，朱书记说用就用了，好像只花了三百块一样。 　　“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们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回去研究讨论。”朱代东淡淡的说。 　　郭春华马上就闭上了嘴，家具厂一举把所有投资全部返还，并且一次性购买了二十辆卡车，震惊了整个狮子山。许多就此的农民跑到家具厂来看热闹，望着厂内整整齐齐停着的那一溜卡车，所有人都是眼热不已。这家具厂就这么赚钱？还是朱书记会变戏法，钱一到他手上，就像会生崽一样，一窝一窝的下？ 　　凌长金也没有想到家具厂的投资回报得这么快，想起家具厂一气买下的二十辆卡车，他心里就闪过一丝懊悔，当初朱代东要拿六十万，自己硬卡着只给四十万，甚至差点跟他撕破脸皮。最后还是朱代东的思想觉悟比自己高，体谅自己的难处，向全乡农户集资解决了资金不足。要是知道家具厂有这么高的利润，不要说六十万，把乡里所有的钱全部投进去，那自己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啊。 　　“书记，为家具厂出资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凌长金找到朱代东，诚恳的说。 　　“事情都过去了，道个什么歉嘛，晚上一起喝酒，两个人，四瓶，你不逃就算了，如何？”朱代东笑眯眯的说，凌长金的酒量在一般乡干部中算不错了，但跟朱代东一比，没戏。两人喝过一次酒后，凌长金再不敢跟书记上桌了，除非是县里来领导，让书记大杀四方。 　　“行，我舍命陪君子。”凌长金一咬牙，“悲壮”的答应了下来，他心里其实也很高兴，这个疙瘩算是揭过去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毛国金到家具厂来替村民们领钱，边数钱边捶胸顿足，朱书记搞经济，什么时候会亏过？在腾冲村小试身手，自己一眼就看了出来，当初想多入点股，可朱书记硬是不同意，唉，大好的机会白白流失了。 　　来领钱的其他村支书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们这些人当时答应村民集资时，有相当一部分是迫于朱代东的“淫威”，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四十块钱虽然不多，但对有些家庭来说，也不是笔小数，村支书的潜意识里还是站在村民这一边的，他们担心朱代东把让这些钱打了水漂。现在两个月过去了，当初投入的钱全部还了回来，看到家具厂的家具一车一车的拉出去，为当初的犹豫怀疑而脸红。 　　一个能让群众受益的领导干部总是受欢迎的，朱代东凭借着家具厂这两个月的表现，让他的威望在狮子山几乎达到了顶峰。现在说起朱书记，大家都会津津有味的说到家具厂，而说起家具厂，又会从树木岭当初朱书记帮侯家塘村办的豆腐厂说起，现在狮子山的村民，随便叫一个，都能出说几件朱代东的“逸事”。 第161章 市长有点懵 　　今年在市电视台、五个县区电视台、八九十家乡镇电视台上，狮子山家具厂的广告铺天盖地，不管是市电视台还是乡镇电视台，都有个特色，白天是不播出的，晚上新闻联播之后，马上进入本地时段。所有的电视台，每天晚上都会有个广告时间，狮子山家具厂的广告会播放两次。 　　狮子山家具厂现在也是财大气粗，这一百多家电视台，家具厂的广告一做就是一年。虽说广告时间越长，价格也越低，但是架不住量大。比如一家乡镇电视台，如果普通广告播放一晚两次的话，一般是四十元，跟点一首歌的价格一样。连续播放一个月，二十元，家具厂直接定一年，降到三千元每年。 　　县电视台和市电视台的价格会更贵一些，今年家具厂光是在这一百多家电视台上的广告投入就超过了四十万。这还不包括在全市范围内大面积的户外墙面广告，树木岭酒厂的户外墙体广告效果显著，当时主意也是朱代东出的，现在家具厂要打开全市市场，朱代东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廉价而长效的广告方式。 　　全市的范围这么大，树木岭当时分了五个组，在外面刷了半年墙，也只是将主要道路旁边的显要位置打上酒厂的广告，现在朱代东的规模需要更大，要深入农村，要让全市人民在家里的电视上能看到，出门在别人的墙上瞧见。 　　这需要大量人手，朱代东让凌长金组织狮子山的村民搞个户外广告工程队，人数可多一些。按原来树木岭酒厂户外广告的速度，一个组二人，一天能刷三面墙，这玩意技术含量不高，只要勤快肯干就行。乡里按一元一个平方付给工资，只要不偷懒，一个月能个五六百不成问题。 　　凌长金把口风跟下面的村一透，应者从云。哪个村没有剩余劳动力？刷户外广告都是用做好的模具，只要不是色盲和文盲，四肢健全就能胜任。凌长金一看不是个事，马上宣布报名时间只有一天，可就算是这样，报名的也达到了惊人的六百多人，其中还有不少妇女。现在是农闲时节，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丈夫一起出去做事，一个月能多赚好几百块呢。 　　朱代东听到报名数量，笑笑，六百多就六百多嘛，全要了，每二人一个组，让他们自己编组，二天后来家具厂培训。凌长金听了暗暗诧舌，六百人每个人的工钱就按五百计，一个月得多少？三十万！得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他都有些眩晕，朱书记能赚钱不假，可这花钱的本事也不差啊。 　　六百人看起来很多，但分到全市一百来个乡镇街道，每个乡镇才三个组。一个乡镇得有多大？至少也得二十几个行政村吧？要把作九个村，放眼望去的地方都刷上墙体广告，一个月时间能完成已经很不错了。 　　一百个人干半年与六百个人干一个月，哪个对家具厂划算？反正都是请临时工，狮子山的人手又足够多，当然是选择时间短的。一天时间报名者就超过六百多人，看来狮子山的剩余劳动力还真有不少，这是一笔隐形财富，输送到沿海地区，可以为乡里增加收入。但如果能利用好这些剩余劳动力，发挥他们的优势，让他们在本地就业，就更好不过。 　　王力军这段时间的知名度大增，到市里开会，无人不识君，这一切都源于每天晚上在各个电视台播出的狮子山家具厂广告。芙蓉县的县长汪启明笑言，他换到哪个台都能看到王力军的身影。就连市里的主要领导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市电视台也有家具厂的广告，而且家具厂因为是大客户，对之特别照顾，安排在新闻联播之前的几分钟，这让一向喜欢收受新闻联播的市委领导也注意到了狮子山家具厂，也看到了为家具厂大唱赞歌的王力军。 　　对王力军身为县长却为乡镇企业做广告的做法，市里也是褒贬不一，但褒扬占大多数，现在我们的干部就是要解放思想，大力发展经济，这种话不能光停留在口头上，得拿出实际行动来。雨花县的王力军就做得很好嘛，能亲自为乡镇企业做广告，这种做法值得我们学习。 　　当市委书记在一次大会说主动说出这番话时，口径很快就统一了，王力军也逐渐向锐意改革这个名号靠拢。市长黄子良也在全市县长会议上说，县长给乡镇企业做广告，就是实实在在的体现了县里对乡镇企业的支持，当然，县长做广告不能全钱，拿了钱性质就变了。黄子良笑呵呵的说，事实证明，力军县长也没有夸大其词嘛，大家看看现在我们在用的会议桌、会议专用椅，这就是狮子山乡家具厂的产品，我觉得很不错嘛。 　　王力军赶紧谦逊的站起来说，这都是在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下，自己只做了点该做的事。会后，黄子良特意把王力军留了下来，向他详细问了狮子山家具厂的事。雨花县从哪突然冒出个家具厂，现在市报、市电视台天天都有这个狮子山家具厂的广告，看厂里的规模，好像也蛮大，再加上县长亲自做广告，连市委书记都惊动了，他这个做市长的，也过亲自过问一下。 　　王力军连忙向黄子良市长做了详细的汇报，对狮子山家具厂的汇报还不如说是对朱代东这个人进行详细介绍，因为狮子山家具厂所走出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朱代东的身影。听说家具厂二个月的时间就收回了成本，并且一次购买了二十辆大卡车，黄子良也有些惊奇了。别的他不清楚，二十辆卡车没有三百万恐怕拿不下来，这么一大笔钱他这个当市长的都要仔细斟酌，这个朱代东就敢随手用了出去？ 　　“力军县长，我想去狮子山家具厂看看。”黄子良突然生出个想法。 　　“欢迎啊，市长，你今年好像都还没来我们县检查过工作，雨花县八十万人民翘首以盼市长能早点去。”王力军笑道。 　　“要去就早点去，狮子山离市里并不远吧，从市郊过去一点就是，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晚饭前回来，只看看，也不要惊动其他人，要不然晚上我回不来，唯你是问。特别是不能惊动狮子山方面，我想看到一个真实的场景。我想，如果情况确如你刚才介绍的，这点自信雨花应该还是有的，要是狮子山提前有了准备，我掉头就回来，保证连车都不下。”黄子良最后的话说得有些严厉，既然你王力军把狮子山家具厂和朱代东吹得都快能上天了，我突然袭击去检查一次又有何尝？ 　　他对家具厂感兴趣的地方有两点，一是家具厂二个月时间就能赢四百多万，二是朱代东这个党委书记，才二十五岁，而且去年名振全市的树木岭的养殖场也是他搞出来的。 　　黄子良把手头上的工作稍作安排后，就与王力军出发，虽然黄市长明确指出不想惊动任何人，但市长驾临雨花县，无论如何也得通知郭书记。在市里准备出发前，王力军就给郭临安去了个电话。 　　在电话里，王力军把黄市长的意思清晰的表达给了郭临安，电话那边的郭临安沉吟了一下，说，我们应该相信狮子山，也应该相信朱代东。你们出发后半小时我再出发，虽然比市长晚到有些不礼貌，但这也是遵循市长的意思嘛。 　　还没到家具厂，老远就能听到高音喇叭发出的声音，坐在车里听不太清，黄子良让车停下，下了车，凝神倾听，好像是一个人在讲话。后面的王力军赶紧也从车上跟了下来，刚出车门他就听出了这是朱代东的声音，这个朱代东，又在搞什么名堂。 　　“市长，这是朱代东同志在讲话。”王力军没有隐瞒，也瞒不住，很快就要见分晓，硬着头皮说道。 　　“家具厂的人多得要用高音喇叭？”黄子良眉头蹙得有些紧，听王力军介绍，上个月家具厂又增加了一套加工设备，但工人也只有八十多人，这好像没必要动用高音喇叭吧。 　　“要不我先去看看？”王力军不敢接话，这就是突然袭击的问题，人家没准备，你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心想，这个朱代东，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不，一起去看看，车子就停在这里，也就几步路。”黄子良是来看真实情况的，看王力军的神情，应该是没有提前打招呼的。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越走近，家具厂里传来的声音就越清晰，朱代东好像不是在讲话，更像是在讲课。他在告诉别人，怎么划线，怎么搅拌，怎么和色等。王力军的脸色马上好看了不少，只要不是群体性事件，他就不用操心。 　　当市长和县长联袂走进家具厂时，看到里面的大坪中黑压压的坐着好几百人，两人都有些懵，这里是家具厂吗？ 第162章 市长很满意 　　黄子良的声音朱代东没有听到来，但王力军的声音，他在对方刚下车的时候就听到，特别是王力军叫的那一声市长，让朱代东差点没说错话。市长？肯定不是时友军，但不管是谁，来的都是市领导，只是今天正好遇上户外广告培训，怕要让领导有些惊讶了，朱代东心里想。 　　好像感觉到门口传来的目光，朱代东转过身来，惊诧、惊喜，正要下来，王力军微微摇了摇头，黄子良见到，也是轻轻颌首，示意王力军法的做法妥当。等了十几分钟，朱代东才把最后一点东西讲完，原本他就是教师出身，善于把复杂的东西用浅显易懂的话说出来，这户外广告也算不上什么深奥的东西，在坐的六百多人差不多都学会了，刚才朱代东只是讲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和一些技巧而已。 　　一个党委书记能培训农民搞户外广告，不管他是不是务正业，至少他对户外墙体广告还是很熟悉的。黄子良在旁边听到的虽然只是最后一部分，但他也基本上知道了户外墙体广告是怎么回事。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朱代东搞工作可以说是脚踏实地的。 　　“县长，你怎么来也不打个电话？突然袭击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嘛。”朱代东讲完，把话筒一关，向王力军跑来。 　　“代东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黄子良市长。”王力军满脸严肃的说。 　　“黄市长好，欢迎您来狮子山检查指导工作。”朱代东心中一惊，这可是大市长，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 　　“突然袭击是我提出来的，要是提前打电话来，不就看不到这精彩的一幕了？”黄子良笑呵呵的说，伸出手，与朱代东用力的握了握。 　　“我们今天是户外墙体广告培训，明天开始，这些人就要奔赴各地，为家具厂的宣传工作添砖加瓦。”朱代东见黄子良的眼线一直停留在坪中的人群中，连忙解释。 　　“这么多人都是为家具厂宣传的？”黄子良这下真的惊讶了，家具厂总共才不到一百人，这坪里足在四五百人吧。 　　朱代东在前面引路，带他们去厂办公室，路上，把自己的构思跟市长和县长做了汇报。这些人都是农村中的剩余劳动力，经过简单的培训就能为家具厂做墙体广告，他们能赚几个活钱，家具厂也能尽快把广告做到全市每一个角落。 　　六百多人虽多，可平均分配到每个乡镇，只有几个人而已，一个月之内，他们要把墙体广告刷遍一个乡镇，任务还是非常重的，甚至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全部完成。 　　朱代东一介绍，黄子良想起了一路上见到了树木岭酒厂的广告，问朱代东，树木酒的广告是不是也是这么搞的？朱代东谦逊的笑了笑，当时人手不足，酒厂也没钱，由乡里和酒厂出了几个人，在外面跑了大半年，才在全市主要道路旁边的一些显要位置刷了些广告。家具厂不一样，要深入农村，范围要大，数量要多，全方位多角度的宣传狮子山家具厂。 　　黄子良听后笑了，狮子山家具厂有你在，想要发展不快都不行。听到市长爽朗的笑容，朱代东和王力军暗中都松了口气，狮子山的第一关过了。 　　到厂办公室，朱代东给黄子良介绍了家具厂的厂长郭春华，总设计师肖远涛。听说肖远涛是沙常市人，原来是广东那边的合资家具厂担任副总设计师，被狮子山高薪挖回来的，黄子良兴致高涨起来，说家具厂目光长远，计划周详，宣传到位，质量可靠，这样的企业如果还搞不好，那就是没道理了。 　　朱代东趁机请黄市长留下墨宝，王力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朱代东却只是笑笑，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以后谁来谈业务，请到有市长墨宝的业务室里一坐，那档次完全不一样。 　　黄子良沉吟了半晌，把王力军急得后背都湿透，黄市长很少给别人提字，市里除了那些大厂功有企业偶尔会留下他的墨宝外，其他企业是想都不想。至于乡镇企业，更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但黄市长最终却答应了下来，按照朱代东给家具厂的规划，狮子山家具厂终将在全市闯出一片天地，甚至会成为雨花县乃至全市的明星企业。对于这样有着潜力的企业，自己应该鼓励和支持。 　　“连你们王县长都能帮你做广告，我这个市长提个字没有问题。”黄子良笑吟吟的说。 　　朱代东大喜，他马上让郭春华去准备笔墨纸砚，不要去书店去买，到中学一位爱好书记的老教师去借。另外要把乡里电视机的人马上叫来，还要让摄影师准备好，一定要多拍些照片，不能让市长白来一趟。 　　在肖远涛的带领下，黄子良和王力军参观了家具厂的生产车间，现在家具厂又增加了一套生产设备，工人也增加到了五十多名，再加上二十三名司机和其他的管理、后勤人员，九十人不到。但每个月的产值已经达到了一千二百多万，幸好黄子良没有问利润率，要不然还真不好回答。 　　很快电视台和摄影师都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凌长金和乡里其他的一些领导，听到市长到了家具厂，凌长金大吃一惊，当时他正在主持会议，马上宣布散会，带上乡里的人，急匆匆的就来了家具厂。 　　朱代东除了自己与黄子良再次握手留影之外，还让凌长金、郭春华、肖远涛分别与市长和县长握手，电视台的摄像机是忙碌的工作着，而乡里一家照相馆请来的摄影师也是不敢大意，快门不时按下，多照几张，有备无患。至于乡里的其他同志，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机遇了，对领导来说，握手太频繁也是件很辛苦的事，不一定你来了，就能握个手说个话，很多时候只能站在远处，脸上洋溢着笑容，恭敬谦逊的注视着领导。 　　这个时候郭临安终于“姗姗来迟”，他一到家具厂，马上向黄子良致歉，说市长下来检查工作，自己竟然不知道，实在对不住。黄子良笑呵呵，说自己是突然袭击，本就不想惊动其他人，你工作忙，可以不来。 　　郭临安连忙说，迎接市长就是我最大的工作。黄子良只是笑笑，任由郭临安跟在身边，不时与他交谈几句。郭临安对家具厂的情况也很熟悉，接到王力军的电话后，又加强了一次印象，除了生产工艺上的事由肖远涛回答外，大多数黄子良提出来的问题，郭临安都可以代替回答。 　　当看到县里的其他领导也赶到了狮子山后，黄子良终于决定要走了，再在这里待下去，说不定雨花县的主要领导都得来。但走之前，他答应给家具提的字还是要写的。“人才可为生产力，质量可为广告牌。” 　　“市长怎么突然想来狮子山了？”郭临安与王力军站在路旁，向着黄子良车子消失的方向行注目礼，轻轻的问。 　　“今天在会上，黄市长突然说到了发展和支持乡镇企业的话题，我为家具厂做了回广告，就说了这件事。会后，黄市长又找我了解了家具厂的详细情况，说着说着，就想来家具厂看看。”王力军轻轻说道。 　　“我只知道上午蔡书记说了这件事，对你是赞不绝口啊，没想到黄市长也很关心家具厂。”郭临安一直等到黄子良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才返回家具厂。 　　家具厂现在空旷多了，参加培训的人被家具厂的大卡车都给拉了回去。郭临安把朱代东叫来，笑着说：“你小子今天又出彩了，但别得意得太早，家具厂如果搞不好，我撤你的职。” 　　“请书记、县长放心，我的职务一时半会还撤不了。”朱代东笑嘻嘻的问。 　　“代东，你说家具厂一个月的产值达到一千二百万，那一年的产值不是过亿了？”王力军突然想起这件问题，县里产值过亿的企业屈指可数，树木岭的养殖场算一个，那可以说是朱代东一手打造出来的，现在狮子山的家具厂又要破亿？ 　　“是的，县长，过亿肯定不成问题，年内我们的目标主要放在市内，明年将向全市推销我们的家具，后年是全国，要把狮子山家具厂打造成为一流的家具企业，要让狮子山这个品牌成为行业的领袖。”朱代东这段时间也研究过全国的家具行业，用一句话来形容，发展潜力很大，如果要再详细的，可以再加一句，属于暴利行业。只要把好质量关，把广告宣传搞好，狮子山家具厂成为全国几大强家具企业之一完全没有问题。 　　乡镇企业其实有着自己天然的优势，只是许多人没有看到，更没有利用，反而以己之短跟别人去较劲。比如狮子山家具厂，如果是私营或是合资、外资企业，一百多万能办得起来吗？不可能，不要说一百万，恐怕五百万都不一定。可是朱代东却可以，还有余钱买车。这就是发挥了本地优势，要是一开始就拼资金，拼技术，那就是拼谁的脑壳硬，纯粹是找死。 　　郭临安和王力军听到朱代东信心十足的回答，心中都是一喜，朱代东说话是靠得住的，没有别人的浮夸，他们两人都很想看到，三年之后的狮子山家具厂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第163章 又要动朱代东的位子？ 　　王力军又问一个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家具厂月产值一千二百万，能赢利多少？朱代东挠挠头笑笑，县长，你这个问题就像问一位女士她的年龄一样，不好回答啊。看到王力军脸色要变，朱代东连忙又说，家具厂今年的上缴利税不低于三百万元。 　　三百万元？王力军呆住了，按这个数字反推，家具厂的利润超达到四千万以上。去年树木岭养殖场赢利多少？四千三百多万，那是全乡近九千户养殖户一起辛勤劳动才有的这个数字。可是狮子山的情况呢？家具厂才八十多名工人，赢利也能达到四千多万？ 　　郭临安也有些不相信，代东同志，现在可不兴放卫星了。朱代东微微一笑，要不今年家具厂上缴二百万利税算了？ 　　“你小子敢偷税漏税，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王力军眼睛一瞪，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好嘛，真要是这样，今年我县就要出两个亿元产值的乡镇企业了。”郭临安对朱代东的话还是相信的，因为这毕竟没办法做假，年底狮子山要给全乡集资农户分红，到时就可以看得出来。 　　“真要是这样，明年我再给我做回广告。”王力军脸上放晴。 　　“那我得好好让他们构思一下，县长这块招牌一定要将功效发挥到最大。”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凌长金在旁边看到朱代东与书记、县长随意的聊天打趣，原来对朱代东仅有的那么一丝不服气现在也消失殆尽。朱代东无论是能力、学历、年龄都比自己有优势，再看看人家跟一二把手的关系？朱代东还没来雨花县前，他就已经是副乡长，按说在县里的人脉，自己应该跟他强才对。可是现在一看，跟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书记、县长，难得来我们狮子山一趟，是不是还去看看蔬菜基地？”朱代东问，原来黄市长在的时候他就想提出来，但黄子良被雨花县的“热情”给吓退，这个愿望只能落实在书记和县长身上了。 　　“书记的意思呢？”王力军问。 　　“当然得去，要不然代东同志有意见了。”郭临安笑道。 　　“我哪敢对书记有意见，只是想尽力把狮子山的成果展示在领导面前而已。”朱代东说，郭临安要不去，他还真有意见，当然，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 　　凌长金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今年蔬菜基地由他主管，到时就是由他向县里主要领导汇报工作了。又向朱代东一瞥，对方投来一道善意的笑容，凌长金心中感激，知道这是朱书记特意给他争取的机会。 　　临走的时候，家具厂送人的二十来辆卡车陆续返回了家具厂，整整齐齐的停放在家具的大坪中。清一色的东风牌，车厢上都加装的帐蓬，风吹雨打都能随时送家具上门，车身和车门上都喷着狮子山家具厂的字样。 　　王力军笑着说，家具厂的运输队比得起县运输公司了。朱代东汇报，为满足客户需求，今年家具厂的送货卡车将要增加到一百辆，能保证全市每一名客户所订的货都在第一时间送出去。一百辆汽车，光固定资产家具厂就将突破一千万，对于赢利四千万，王力军再不怀疑。 　　去年底，朱代东就拉了两车反季蔬菜到县里送人情，见者有份，能在冬天吃到黄瓜、茄子、西红柿等菜，在雨花县的历史上应该算是第一次。要不然县里也不会对狮子山送的那些蔬菜这么满意，后来县政府还派人特意来狮子山采购了一批，用于接待。 　　回去的路上，郭临安把王力军叫到自己车上，“书记，是不是有所感触？”王力军递给郭临安支烟，顺便给他点上，问。 　　“感触良多啊，力军县长，去年你好像只批了朱代东二十万吧？加上狮子山乡出的四十万，再加上乡里的集资五十多万，短短几个月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再看看县里其他的企业，一潭死水，只见投入，不见产出。”郭临安把肺内的烟云吐了出来，好像要把全身烦恼一起吐出来一样。 　　别看县委书记表面光鲜，全县第一人，但他也得为全县负责，雨花县搞不好，市里第一个找的就是他，其实才是王力军。县里也有几家县属国有企业，经过七八十年代的辉煌后，现在都没落了下去。县水泥厂、县化肥厂、县机械厂、县纺织厂、县五金厂等等，郭临安都不想去想这些企业，每一家企业，现在对县里都是个沉重的负担。为了维持这些企业的基本工资发送，每年县里要补偿和替他们在银行贷款数百万元，这个包袱现在已经让县里快透不过气来了。 　　“书记的意思让代东同志动动？”王力军问，看到家具厂的规模和前景，王力军都有种想法，让朱代东挨个乡镇去任几个月职，如果每个乡镇都出一家这样的家具厂，县里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天天躺在床上笑就行。 　　“他到狮子山才半年不到，现在就动，会伤狮子山人民的心啊。”郭临安叹道，在家具厂的时候他还没有体会，到了蔬菜基地，特别是腾冲村，村民们对朱代东的热情可比他这个县委书记高得多，而且人家那是发自内心，朱代东能让他们的生活更加美好，这样的领导干部，他们打心眼里喜欢。如果现在就调整朱代东的位置，家具厂能否按照朱代东的规划发展是个未知数，狮子山的人民群众肯定也会对县里不满。 　　“这小子到哪里都会做人情。”王力军笑笑，在树木岭，朱代东牢牢抓住了树木岭群众的心，特别是下面的村干部，谈起朱代东，个个眉飞色舞，想当年，自己跟朱乡长喝过酒，本想灌乡长，结果自己爬到了桌子底下。还有自己办公室的那套家具，每次坐在办公椅上，总会想起朱代东来。 　　“做人情没错，可他心里却始终没有想过自己。我听说他到雨花县工作三年多了，对象也没有谈，老人也没有接过来，有时候想想，雨花县欠了朱代东的。”郭临安缓缓说道，就凭朱代东在树木岭搞的养殖场和狮子山搞的家具厂，说他是雨花县的功臣丝毫不为过。当然，县里对朱代东也很重视和重用，将他从一名借调秘书升到了现在的乡党委书记，可实际上，朱代东真正进入郭临安和王力军的视野，是在他担任副乡长后，也就是一年半以前。 　　“书记说得对，我倒是听说朱代东原来有个对象的，也正是因为这名对象，朱代东才到了咱们雨花县，要不然现在人家恐怕在芙蓉大展身手呢。”王力军在陪省检查组到树木岭搞“普九”验收后，就特意调阅过朱代东的档案，朱代东大学本科毕业，刚开始却只分配到了树木岭中学。王力军记得九零年的时候，自己特意干预过大学生的分配，本科生基本上都放在了高中部，其中县一中最多。但也没有说哪个本科生会去教初中吧？ 　　这件事他从侧面打听过，当时朱代东确实是跟着对象一起分配来雨花县的，本想与女朋友双宿双飞，没想到被女朋友的父亲棒打鸳鸯，为攀关系，把女儿嫁给了王文虎的儿子。后来王文虎没能继续当选县委副书记，唐志涛就成了空喜欢一场，赔了女儿丢了金龟婿。 　　“哦，他还有这么浪漫的一段事？现在两人关系怎么样了？”郭临安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朱代东的个人生活问题了，作为一句乡党委书记，在基层，也算是位高权重，连婚都没结，总会给人一种浮躁的感觉。特别是以后朱代东的位置肯定还会动，到时他需要给外人一个成熟稳重的印象，要不然以他的年龄，自己再提拔重用也会遇到不少的阻力。 　　王力军苦笑了一下，把朱代东与唐小丽的关系讲了一下，听到朱代东刚分配到雨花县，女朋友就跟他吹了，郭临安也为朱代东打抱不平。这几年他的个人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也许根子就在那里。 　　朱代东可不知道郭临安和王力军会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甚至郭临安还向王力军提出，是不是由组织上给朱代东介绍一名对象？郭临安在部队的时候，就是这样找到老婆的。结婚十几年了，和睦相处，相敬如宾。王力军笑着摇了摇头，朱代东可是在大城市里生活过的人，别看他农村出身，可你看他的观念，绝对走在这个时代的前沿。 　　对于朱代东的调动问题，郭临安与王力军没有再说，但两人心里都知道，朱代东在狮子山待的时间不会太久了，县里需要会搞经济的干部，特别是像朱代东这样，眼界开阔，思想活跃的年轻干部。 　　朱代东其实的想法是在狮子山至少要待三年，这样他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干一些事，可他没想到，县里不会给他这么长的时间。甚至黄子良在回到市里后，也开始关注朱代东。 第164章 家具厂的钱怎么用 　　“代东，不管你到哪，都是令人注目的对象啊。”熊平一脸的笑容，朱代东每次来县城，只要有时间，两人就会坐坐，地点一如继往的还是香山山庄。 　　“我那是瞎折腾。”朱代东谦虚的笑笑，他本就与熊平的关系良好，狮子山家具厂更需要林业局的大力支持，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要不是熊平的支持，仅凭朱代东筹集的那点资金，进原材料都不够。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朱代东也没什么好送的，他也清楚熊平的为难，当初就是给树木岭讨债才认识他的。让郭春华拉了几套家具送给他，熊平一定要付钱，朱代东说算了，熊平不干，说多少得给点。朱代东听出来了，给了钱这件事就成了买卖。让郭春华收了个成本价，结果熊平不干了，说价格太便宜，就是堆木头也不止这个价啊。 　　一整套家用家具，普通农用车得装整整一车，朱代东才收三百二十元，熊平不放心。最后按五百一套收的钱，熊平笑了，狮子山家具厂也没亏，朱代东让入了账。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更进了一步，可实际上朱代东却慢慢疏远了与熊平的交往，与熊平尽量只保持工作关系，私人关系也仅止于吃饭喝酒。 　　“你没听说？”熊平问。 　　“关于我的？”朱代东确实不知，他人在狮子山，哪里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他要是来了县城，那绝对是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 　　“黄市长想调你去市里？”熊平神神秘秘的说。 　　“我算哪根葱？黄市长会调我？”朱代东哑然失笑，再说了，自己去市里能干什么？小小一个科级干部，连套狮子山家具厂生产的办公家具都用不上，如果用办公家具论英雄的话，自己至少享受了副厅待遇。 　　宁为鸡首，勿为牛后，市里那头牛太大，自己这根尾巴还是留在雨花县吧。何况就算市要调自己，也会征询郭临安和王力军的意见，县里放人的几率不大。这样捕风捉影的消息，朱代东是不太愿意信的，虽然是熊平说出来的，可朱代东认为不太可能。就算黄子良是认真的，自己也走不成。狮子山家具厂今年的产值要上亿，这样一家优质企业，县里会放手？ 　　“市组织部已经在调你的档案了。”熊平说得很笃定。 　　这一点朱代东信，自己在树木岭和狮子山取得的成绩，引起黄子良的兴趣也很正常。但若说自己能成行，朱代东打死也不信。若是提前二年，听到这样的消息，朱代东立刻就会欣喜若狂，但现在，结局他早就能猜到。 　　朱代东这次来，除了跟熊平见见面，还想要让熊平批点树苗。朱代东答应过熊平，今年狮子山要大力支持林业局的工作，所有宜林荒山，全部消灭。绿化率全面达标。到时狮子山可以成为林业局的一个检查点，任何上面的人来检查，只要带到狮子山，就不用担心出漏洞。 　　每年下面为了应付上级检查，那是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心思。熊平告诉朱代东，有的时候为了应付上面检查，经常会采取偷梁换柱的做法。比如上面要检查树木岭，可实际上树木岭并不达标，为了合格怎么办呢？把人带到合格的狮子山。林业检查都是在山上，在乡里穿来穿去，上面的人早就昏头转向，再带到狮子山一看，全部达标。 　　听说林业部准备采用卫星定位的办法来防止下面的人做手脚，只是因为成本太高，才没有付诸行动。 　　朱代东知道郭临安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找自己谈话，就算不亲自出面，也会让彭明或是周立文跟自己沟通。在与熊平离开后，朱代东就直接给郭临安打了个电话，说想向他汇报汇报思想。 　　果然不出所料，郭临安跟他提到了市里有领导想让他去市里的想法，郭临安代表组织正式征求意见。朱代东坚定表示，要扎根基层工作，努力把狮子山的各方面工作搞上去，暂时没有想到外地任职的想法。 　　对朱代东的回答，郭临安表示满意，就算朱代东有想去的意愿，郭临安也会让他转变这种想法。党委书记就是要会做思想工作嘛，县委书记做通乡党委书记的工作，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朱代东不愿意去市里，郭临安准备的一肚子话也没了用武之地。但他兴致勃勃，朱代东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自己没看错人嘛。 　　但郭临安也向朱代东透露了另外一层意思，虽然透露的非常隐晦，不仔细听，你回去敲碎了回味三天也不一定能品出来。可是朱代东对跟声音相关的事物特别敏感，他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县里会动自己。但不是现在，可能在半年后，也可能在一年后。如果领悟能力差的，也许要等任命书下达后才会想起今天郭临安跟他谈起的这番话。 　　朱代东把县里的机关团体都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自己特别感兴趣的职务，既然要动，那至少得回县里当一类局的局长，要是给个三类局，那是养老，暂时还不适合自己。可县里这些一类局看来看去，比如水利局，这是个肥缺，朱代东没兴趣。林业局、教育局，想起教育局，朱代东一惊，自己是教师出身，不会让自己当教育局局长吧？ 　　朱代东连忙也很隐晦的向郭临安提出，自己曾经在教育干线上工作的那段时间永生难忘。郭临安眉毛轻轻向上扬了扬，朱代东知道书记听出了自己的意思，教育局那是不去滴。让那段永生难忘的经历永远留在记忆中吧。 　　朱代东走后，郭临安苦笑不已，按王力军的说法，这小子鬼灵精怪的，自己才透了点口风，他马上就知道了，而且还用那种方式向自己提出，教育局他不想去。真把县委当成他开的了，想去哪里由得你选？教育局查一类局，多少乡镇一把手争破头皮想争这个位子而不得呢。 　　但郭临安深一想又释然，朱代东要没有这份敏锐得过分的感觉，他能抓住市场信息？办养殖场搞了个亿元乡镇出来，再搞家具厂，今年狮子山破亿指日可待。 　　其实具体安排朱代东在哪个位子上，郭临安现在还没有成熟的想法，他心目中有几个职位，一直还在比较，暂时也还没有跟其他常委沟通，反正这件不急，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虽然朱代东不想去教育局当这个局长，但对于教育事业他还是很支持的，进入第二季度，家具厂的销售依旧火爆，现在办公家具只占二成份额，百分之八十是家用家具。不管是办公家具还是家用家具，对家具厂来说，利润都是差不多了。现在家具厂在全市一百余家乡镇建立了经销点，哪怕他们二天销一套家具出去，家具厂一天也能出五十套的货。而县城和市里的销量跟乡镇是完全不能比的，家具厂自己在市里有个门市部，一天最多时能卖十套。 　　因而，家具厂的腰包是鼓鼓的。一个月四百万的纯利润，只会多不会少。如何用好这笔钱，朱代东与郭春华、凌长金商议过，百分之二十留给厂里当发展资金，按这个数字，每年一千万，足够家具厂壮大规模的了。百分之四十，用来分红。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将用于公用福利项目和支农项目。 　　也正是因为这样，朱代东才有底气走进教育局，他要让狮子山所有的学校焕然一新。陈树立在树木岭修政府大楼，这样的事朱代东不会干，要干也要等乡里其他该用的钱都用完了时，最后才建。朱代东要修学校，把狮子山的学校修成全县甚至是全市最漂亮，设施最全，包括图书、仪器、娱乐设施等，都要达到甚至超过国家重点小学标准。 　　狮子山要搞这样的项目，教育局肯定是大力支持的，但是所谓的大力支持停留在口头上的意义要大过实际意义。现在朱代东对于三万五万的拨款，已经不太感兴趣，狮子山少喝一口汤就出来了，还是让人其他有需要的兄弟单位吧。他来教育局主要寻找软支持，像学校的设计方案，建筑方案，施工方案等，自己去找，难。通过教育局，肯定搞得到。 　　朱代东下车的时候，遇到了唐涛江，两人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场合遇上，两人在第一时间都发现了对方。车门还没有关，鼓国文已经下车，谦恭的站在旁边，等着给朱书记关门。 　　“唐局长好。”朱代东的惊讶只停留了片刻，马上主动向唐涛江伸出了手。 　　“小朱……书记好。”唐涛江说出这几个字好像很费力似的，自从吴震调任局长后，他就很少离开教育局，他的分工也做了调整，很闲，闲到每天他不来上班，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第165章 投资教育 　　唐涛江只知道自己的嘴巴动了动，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朱代东后来所说的每一个字，看到朱代东微笑着向自己挥了一下手，他机械的回应了一下，就看到朱代东迈着沉稳、坚定的步伐走向了局长办公室。 　　如果这个世上有后悔药的话，唐涛江愿意倾家荡产去买一粒。当年这个年轻人与女儿情投意合，是自己硬生生的把他们拆散，想让女儿嫁给王副书记的公子。到时女儿的前程不用担心，自己有了县委副书记这个亲家，竞争教育局局长之位应该也不会有悬念。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堂堂县长副书记竟然连县委委员都没有选上，自己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吴震从狮子山调任局长，而自己的分工随之被调整，协管工会。不是分管，而是协管，让他彻底成了透明人。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吴局长拿唐涛江来立威，但谁也不会站出说什么公道话，甚至有些原本与唐涛江走得近的人，也纷纷像避瘟神一样，绕着他走。 　　如果当初自己选了朱代东当女婿，那自己现在是副什么光景？唐涛江不敢想的太深，他怕自己越想越痛苦。但是这个念头却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唐涛江用尽办法也挥之不去。他的办公室也作了调整，在最端头靠着围墙的位置，光线不好，唯一的优点是安静。能让唐涛江充分发挥他的想像力，而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打搅。 　　狮子山要投资教育制度，吴震当然是满心欢喜。他原来就是狮子山的党委书记，对于狮子山在教育方面的投入有多大很清楚。而且他对狮子山也是有感情的，现在看到狮子山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作为原乡党委书记，是真心高兴。 　　而且这次狮子山并没打算让教育局出什么钱，你愿意出就出点，要是为难，乡里一力承担。这是朱代东的原话，却让吴震有些受不了，这叫什么话？现任党委书记如此重视教育，自己这个已经升为教育局长的原党委书记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吴震放言，不管狮子山投入多少，教育局出一半。狮子山要是出十万，教育局就出五万。上面对教育的拨款每年都有，吴震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吴局长，教育局意思一下就行了，能出多少都是心意，三十万五十万咱不嫌多，十万八万咱不嫌少，这总行了吧？”朱代东笑着说，狮子山今年要对全乡十几所中小所进行全部修葺，有两所小学经过朱代东实在考察，决定推倒重建，这些可都不是笔小的费用。乡里跟学区经过统计，至少投资要在三百万以上。 　　“朱书记，你这是看不起人嘛，支持狮子山的教育工作，也是我这个教育局长分内之事嘛。”吴震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好吧，乡里计划投资三百五十万左右，如果教育局真能负责一半，那就有五百多万……” 　　朱代东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吴震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三百多万？全县在教育上的投资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啊。朱代东最后也没有让吴震难堪，让教育局拨了二十万表表心意。 　　送朱代东出门，吴震郁闷不已，别人到教育局来跑资金，能拿个一二万就不错了，要是能跑到三五万，就跟中奖似的。可到了狮子山，自己答应拨款二十万，可换回来的却是“表表心意”，什么样的心意这么值钱？ 　　唐涛江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他老婆吓了一跳，早上出去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下班回来就成这副模样了？唐涛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双只眼睛睁着，可是双眼失神，根本就没有让眼睛发挥作用。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啦？”刘芳惊慌失措的喊道。 　　“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唐涛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刚才在想，如果朱代东成了自己的女婿，现在自己将会如何。结果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入迷。 　　“你想什么事想得像丢了魂似的？”刘芳嗔恼的问。 　　“朱代东的事，还记得他吗？小丽在大学找的那个男朋友，现在是狮子山的党委书记，今天我在局里碰到他了。”唐涛江叹了口气，说。 　　“他来干什么？我们唐家又不欠他什么。不就是一个破书记么，还用得着来教育局炫耀？”刘芳不满的道。 　　“破书记？你以为他是来找我的？人家是找吴局长！唉，当初要是……失误啊。”唐涛江一拍大腿，痛心疾首的说。 　　“当初还不是你一门心思要当局长？”刘芳小声嘟嚷。 　　“算了，别说了，小丽呢？”唐涛江YY够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爸。”一声幽叹，清瘦了许多的唐小丽早就站在了拐角处。她已经离婚，搬回了娘家，现在一中教书，本来已经调到了教育局，但为了充实教育一线，又被调到了一中。她反而喜欢在学校教书，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显得轻松，可那只是肉体上的，精神上的负担需要用忘我的工作来解脱。 　　“吃饭，吃饭，吃饭。”唐涛江连声说道，知道自己又刺激了女儿，看到女儿经常一个人偷偷流泪，他心里也堵得慌，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女儿已是人妇，想要再与朱代东在一起，连他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对于使用家具厂的这笔钱用来改建全乡学校，朱代东除了在常委会上取得一致意见，并且成立了一个改建指挥部，自己任总指挥，凌长金任副总指挥。所有工程上的款项，第一笔，都要入账，要有账可查。除此以外，还要请全乡人民监督执行，朱代东给他们监督的权力，遇到偷工减料的、以次充好的、贪污受贿的，都可以举报。如果有罚款，奖金归举报人所得。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是关系到狮子山的百年工程，朱代东把这个工程的监督任务交给了乡民们。如果你们不能对自己负责，不能对自己的子孙后代负责，那也怪不得别人。这是朱代东在电视上亲口说的，当天有学校的村子就成立了监督队，村民们说，到时施工队的沙里掺一粒泥，老子都要举报出来。 　　三百多万的工程，不知道有多少家施工队找上了门，甚至县里也有领导给朱代东打招呼，请他予以照顾，朱代东满口答应，只要他们愿意接受狮子山的条款，都是可以考虑的。 　　来报名的施工队有三十几家，当他们看完狮子山的条款后，马上只剩下的三家。狮子山的条款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霸王条款，就是对违约的处罚比较重而已。比如发现偷工减料，施工队不但要全部返工，而且还要处以罚款一万元一次。以次充好呢？五万。 　　光是这些他们倒也不担心，可听说每个村子都自发成立了监督队，每个监督队至少有二十人以上时，才一下了消失了那么多家施工队。包括县领导打过招呼的几家施工队，对此，朱代东也无奈，甚至还向县领导汇报，领导介绍的施工队架子就是大，瞧不起咱乡下人啊。这工程也不算少了吧，可硬是标都不投，直接走人。 　　县领导不但要给自己介绍的施工队赔不是，还得向朱代东表示感谢。可从此以后，狮子山再有什么工程，不见县里有哪位领导打招呼，要予以照顾的了。 　　剩下的三家，朱代东让他们同时报价，每人的机会只有一次，也不搞什么投标会，就在会议室里，当着乡里几个主要领导的面，每人发一张白纸，让他们写上价格，现场报价。 　　最后的三家，一家是私人包工头，自己组建了施工队。一是县建筑三公司，坐落于狮子山，还是一家市里的建筑公司，属于集体企业。 　　让人意外的是，最后中标者是私人包工头，他报价二百九十万，其他两家的价格都在三百万以上。 　　“这样的价格你还有赚吗？”朱代东没有急于宣布中标结果，这与他想像中的价格有一定差距。 　　“有。”包工头姓罗，因为一只手长了六根手指，就叫罗六指，本名反面没什么人叫了。 　　“质量能保证吗？如果质量不过头，你不但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赔偿我们的一切损失。”朱代东问。 　　“质量绝对没有问题，我的一帮兄弟经常在城里揽活，多少高楼大厦都是我们建的，还怕几座学校？如果质量有问题，你把我的手指头剁了。”罗六指举起手说。 　　“那不给你免费整容了？”朱代东笑了，最后他宣传由罗六指中标，刚才朱代东就是要听罗六指有没有说假话，他的耳朵一片平静，没有耳鸣的感觉，使他相信了罗六指的说法。 　　国营企业也好，集体企业也罢，可却没能竞争过私人企业。罗六指也有自己的建筑企业，但他在管理是要比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更灵活，使得他的费用能降到一个非常大的地步。 　　凌长金对私人企业有些不放心，朱代东安慰他，有人民群众的监督，还有县技监局的专业检测，如果罗六指还能搞鬼，那就是他的本事。 第166章 要做就要做好 　　晚上，罗六指在好再来宴请朱代东等乡主要领导，朱代东答应了。要是不去吃这顿饭，恐怕罗六指今后心里都会不安。朱代东向罗六指介绍了乡里的主要领导，并且向罗六指郑重承诺，为了保证全乡学校修建工程的质量和进度，乡党委政府、工程总指挥部会全力配合罗六指。 　　罗六指很感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向朱代东保证，工程交给他，一定会保质保量按时交货，在九月一日之前，可以保证所有项目按时完工。同时也会接受全乡人民的监督，做好狮子山的这个百年工程。 　　乡里九个党委成员、二名非党委成员副乡长、教育局的两名科长还有学区的主任副主任参加了宴请。加上罗六指的人，正好坐了两桌。走进包厢，看到每张桌上摆着六瓶茅台和两条中华烟，朱代东愣了一下，把罗六指叫来，笑着说：“罗老板，你这招待规格是不是高了点？” 　　罗六指嘿嘿笑笑，他不知道朱代东这是说正话还是反话，这样的规格在乡镇现在也不算高了，特别是对他这种接工程的包工头来说，许多业务都是在酒桌上谈妥的。难道朱书记是让再给每位上个红包？可今天来的人多了些，自己准备散席后挨个敬上，特别是朱代东那里，准备得非常“充分”。 　　“我刚才说乡党委政府要全力配合这次的学校修建工作，不是停留在口头上。今天来，主要是向你介绍相关人员，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找他们，喝酒并不重要。我建议，把茅台换成树木岭酒，把中华换成沙白如何？” 　　朱代东柔和而坚决的语气让罗六指只好照办，对这位年轻的乡党委书记，罗六指好感大增。想着提包中那个厚厚的红包，罗六指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送？最后他还是不想冒这个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官员他见的实在太多了。 　　罗六指那边来五个人，除了罗六指外，其余四个人都是专业的公关人员，其中包括两个女的，不但能活跃气氛，那酒量也是呱呱的。但朱代东在跟他们每一个人都喝过一杯酒后就停了，今天只是个见面会，等到工程验收完成后，再跟罗六指喝庆功酒，到时由乡里请客，一定跟大家喝个痛快。 　　朱书记发了话，这个见面会就多了份工作性质。朱代东让罗六指谈了工程安排，罗六指说，现在是六月，先准备建材，学校一放假，马上动工。有些配套工程，现在也可以动工，罗六指见气氛融洽，半开玩笑的问，朱书记，工程款能按合同上的规定付么？ 　　罗六指中标后，凌长金就代表狮子山乡政府跟罗六指正式签了合同，其中的付款方式是根据工程进展而定的。建材进场后，就会付出第一笔款，一百万元。 　　朱代东笑了笑，这个问题应该由凌乡长来回答，凌长金说，所有的工程款全部到了乡的账上，什么时候想拨到你的账上，得看你的工程进展。罗六指眉开眼笑，他包工程最怕的就是欠款，特别是公家单位，有的时候明明是能赚钱的工程，搞到最后还得亏本。 　　晚上，罗六指提了个黑色塑料袋到朱代东家，说一点小意思，请朱书记笑纳。朱代东脸色一沉，说，罗老板，你这工程是不是不想做了？罗六指大惊，朱书记，我可是实心实意的。 　　钱物都被退了回来，而且朱代东告诫罗六指，在这项工程上面，他不必在这方面用钱。有这样的功夫，不如踏踏实实的把工程质量搞上去，比什么都强。见朱代东是真心拒绝，罗六指只好讪讪的把东西收回去。 　　临走的时候朱代东突然记起一件事，说乡里对这次学校修建工程很重视，也决定要大力支持，特别在乡政府内划了三间办公室供罗六指用。另外乡政府的宿舍还有套空房子，罗六指不是狮子山人，可以暂时搬到乡政府内住着。 　　罗六指一听大为感动，朱书记对自己真的没话说啊，当然，人家朱书记跟自己非亲非故，主要是想让自己把精力都放在工程上。能在乡政府内办公，以后搞起工程来也方便多了。罗六指眼睛里濡着泪花，如果这次的工程做不好，他怎么对得起朱书记？嘴里嗫嚅着说，请朱书记放心，我罗六指哪怕变成罗五指，也要保持保量的把学校工程修建好。 　　朱代东倒没想到罗六指会如此感动，他之所以要让罗六指在乡政府内办公，就是想随时监听他的一举一动，他从源头上控制工程的一切，下面有技监局和广大群众，罗六指就算变成罗九指，也别想在工程上搞鬼。朱代东不在乎罗六指能赚多少钱，在二百九十万的价格上，只要罗六指能严格按照县教育局提供的施工方案和建筑图纸来施工，赚多少是他的本事。 　　第二天朱代东跟凌长金说起了这件事，对于让凌长金在乡政府内办公，说实话，凌长金有些想不能，国家政府机关怎么能与私营企业共在同一片屋檐下呢？但现在对于朱代东的指示，凌长金越来越习惯于听从，很多事情，朱书记比自己想得长远，一开始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的事，到了最后，结果却证明了朱书记的正确性。当初腾冲村搞蔬菜基地，自己只是冷眼旁观，认为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就算有，一个村能搞出什么名堂？ 　　可是两个月后，就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有家具厂的事，如果当初乡里多投几十万，对于家具厂的利润分配，自己说话的底气也大得多，搞得如今乡里要用钱，还得先与郭春华商量，最后请朱代东定夺。现在朱书记要划出几间办公室给罗六指用，凌长金心里想不通，可朱书记的指示还是要照着去办，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这次狮子山投入重资修建学校，朱代东并没有大肆宣传，作为一名曾经的教育工作者，他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狮子山党委政府，都只是做到了应该做的而已。如果把狮子山历年扣下的教育经费加起来，恐怕不会比这笔钱少太多。 　　这次狮子山一共准备了三百五十万用来修建全乡的学校，加上教育局吴震拨下来的二十万，比实际使用多出了八十万。这八十万如何用，凌长金向朱代东请示。 　　“长金乡长，乡里以前的教师工资能发全么？”朱代东问，以前乡里虽然有点钱，但要用钱的地方更多，就算真的欠了教师工资，朱代东也是有心无力，但现在不一样，这笔钱就能用在这上面。 　　“书记，全县哪个乡镇的教师工资能发全的？我们乡的情况还算可以，能发七成，寒暑假五成。”凌长金苦笑，朱书记原来在树木岭的时候就分管过教委，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今年乡里的情况因为家具厂会大大好转，特别是这次还剩了八十万，我觉得就可以拿来给教师补发工资。”朱代东说道。 　　“补发工资？补几年？”凌长金就没想过这笔钱还能回乡政府，朱书记能为乡里赚钱，但这用钱，也绝对是个能人。 　　“欠了几年就补几年，只要是在狮子山教过书的老师，不管他们现在是否还在狮子山，不管他们是代课老师还是民办老师，都要补发工资。当然，调离的就只补发到离开狮子山时为止。你去跟学区的孙勇同志落实一下这件事，争取在修建工程完成前把钱全部发下去。另外还有教师的学历资格问题，也让孙勇同志造个表上来，暑假这两个月可得好好利用一下。还有学生学费问题，每年乡里的学费应该只在三十万左右吧，这笔钱能不能以后收乡里出？我们狮子山不搞则已，一搞就要搞好，软件硬件都要跟上去，尽力做到最好。”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大力支持教育事业，我想孙勇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高兴成啥样。”凌长金听到朱代东的计划也很动容，这可都是要投入，而且是每年都要投入的事，要不是乡里今年出了个家具厂，这样的事连想都不要想。 　　孙勇接到凌长金的电话根本就不相信，凌乡长，你就别耍我的，这样的好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只要乡里能按月把老师们的工资拨过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凌长金被孙勇的态度气笑了，骂道，孙勇，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我现在就去向朱书记汇报，学区不要这笔钱。 　　“等等，凌乡长，你说这是朱书记的意思？”孙勇连忙大喊道。 　　“怎么，我说的不算数，才朱书记发话你才肯信？”凌长金冷笑道。 　　“哪敢哪敢，凌乡长，我马上让人造表，狮子山的教育事业总算迎来春天了。”孙勇说话的时候，眼眶都湿润了。 第167章 教育的春天 　　彭金华坐在学校操场的双杠上，望着远方的山峦，一口一口的抽着闷烟。昨天父亲来学校找他，说想把家里的房子修修，还差三千块钱。彭金华连忙说，过几天他给家里送回去，可是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才一千多，还差二千到哪去借？ 　　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并且还让自己读了中专，可自己除了刚参加工作后那几年每个月会拿出三五十元补偿家里之外，好像就没再为家里做过什么事。特别是自己结婚后，就逐渐减少了对家里的支撑，直到自己小孩出生，最终停止。 　　现在家里要修房子彭金华知道为什么，弟弟准备要结婚了，要不然父亲会来找自己？可是自己却实在拿不出三千块钱啊。他老婆没有正式工作，在学校食堂帮忙，每个月只能拿一百多块钱，那笔钱她倒是从来不动，应该也有一千多了，现在就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想点办法。 　　“老彭，你在这里干什么？”彭金华的婆娘抱着儿子到操场来玩，儿子手里好像还拿着张什么纸在玩。 　　“没干什么。”彭金华跳下双杠，走过去接住儿子。 　　“不对，你心里有事，自从你爸来了之后，你就有事。说吧，什么事。”婆娘对彭金华知之甚深。 　　“跟你说了也没用。”彭金华一叹。 　　“怎么没用，我们是夫妇，有事要一起面对，说吧，只要不是借钱的事，什么都好商量。”婆娘大度的说。 　　“这件事没得商量。”彭金华说。 　　“你说不说？”母老虎龇牙咧嘴，准备发威。 　　“家里要修房，还缺三千块。”彭金华说道。 　　“免谈，我就知道只要你家里人一来，准没什么好事。你要有钱自己拿去，可别打我的主意。”婆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的工资一分都不动，全部存一起来，家里的一切开销全部从彭金华的工资里扣，就这样，她还要克扣一部分当私房钱，彭金华工资比她要高三倍，可随时能开支的钱，连她一半都没有。 　　婆娘也不管儿子了，转身气冲冲的走开，彭金华也知道要从婆娘手里拿到钱，比登天还难。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向堂客伸手。 　　儿子手中的纸在彭金华脸上扫来扫去，抢过来一看是自己的信，狮子山学区寄来的。彭金华在狮子山教过五年五，后来上了函授本科后，调到了现在的三中。虽然都是普通教师，但高中与初中还是有很大不同，再说，工资也会高上那么一点，各种补偿也高一些，这才是他当初发奋学习的动力。 　　彭金华也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没有打开看的兴趣，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钱，钱，钱，到哪去借钱，向谁借钱。教书匠有几个有钱的？向学生家长借？倒是能借到，可自己好意思开这个口么？ 　　直到儿子把信一把撕成两半，他才捡起被撕成两半的信纸拼在一起看，刚看了一眼，他神色大变，连忙把儿子放到地上，让他自己去玩。信中写着，彭金华同志，在狮子山党委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狮子山学区将补发所有在狮子山工作过的教师工资，按你的情况，补发工资情况如下。下面是彭金华从第一年刚参加时欠发的工资，一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年止。 　　彭金华最关心的是下面的总数，狮子山乡第一年欠发他工资五百三十六元，第二年工资上涨，欠了他六百多，第三年到第五年都是每年七百多，全部加起来是三千四百八十五元六角。最后信上写道，经请示乡党委政府，所有欠发工资随到随领，望他速来领取云云。 　　彭金华从来没有感觉幸福竟然会来的如此突然，如果在昨天之前，他只会觉得高兴、开心，但是今天，正是他急需要用钱的时候，再接到这样一封信，那就是幸福了。能在最需要某种东西的时候，突然得到这件东西，这就是幸福。 　　现在是暑假，彭金华并没有教学任务，他带上儿子，马上坐到往狮子山赶。他原来是狮子山中学的教师，可是这次再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时，差点不认识了。如果不是校门口那几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大字正是狮子山乡中学这几个字的话，彭金华都会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狮子山中学新建了几栋大楼，在这次的修建工程中，狮子山中学所占的比重也较大，要新建一栋标准的教学楼，原来的教学楼改为学生宿舍。原来的学生宿舍推倒，改选教师宿舍，而且教师宿舍采用的最新的建筑工业，里面全部是套间，每套房子都有厨房和卫生间，再也不用像原来那样在走廊里做饭炒菜了。除此以外，还有一栋实验楼和图书馆。 　　看到图书馆这三个字，彭金华停了下来，三中都没有专门的图书馆，狮子山中学竟然会有图书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肯定不会相信。 　　“彭老师来了？” 　　彭金华正要走进去看看的时候，听到孙勇叫他，原来彭金华离开狮子山中学的时候，孙勇还只是中学副校长，可现在他已经是学区主任了。 　　“孙主任，没想到中学的变化这么大。”彭金华感慨万端的说，这样的事哪怕是原来狮子山中学的同事告诉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是啊，不要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有想到，一切就像跟做梦似的。”孙勇也是有感而发，这样的情况也许以前也出现，但肯定是出现在梦里。但是现在，碰到一个好的书记，一个敢投资、肯投资教育的好书记，这一切要实现起来竟然是如此简单。 　　“孙主任，这都是乡里的投资么？”彭金华终于从震惊中醒来，轻声问。 　　“是啊，你是来领欠发工资的吧，去学区总务处吧，钱都在那边。”孙勇指了指新学区的办公楼，就在中学不远处，矗立着一栋二层的崭新办公楼，那里正是学区的新办公地，现在孙勇已经搬过去办公。 　　在学区，彭金华碰到了许多原来的同事，有些甚至已经离开了教育行业，可是这次补发工资，他们也能领取，看来狮子山乡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在这里，彭金华还听到了一件新鲜事，今年由乡里出钱，让学历资格没达标的教师去市师范学院进修，发结业证。回来后，要让所有人都能拿到教师资格证。而且今年县教育局更是给了狮子山乡十五个民办转公办指标，让那些民办教师个个心里痒痒得不行。 　　很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欠发工资，彭金华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还能领回这笔钱，可是现在不但一分不少的全部领了回来，当然随钱一起发的，还有写着自己名字，盖着狮子山乡政府公章的致歉信。 　　彭金华感动了，他甚至心里有种冲动，想再调回狮子山中学来教书。 　　出来的时候，彭金华拿了几百块钱，他赶回老家，把四千块钱交到了父亲手中，看到父亲微颤颤的接过钱，彭金华很辛酸，也很幸运，要不是狮子山乡政府，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愁成啥样呢。 　　狮子山没有大肆宣传这次的教育投资成果，一来朱代东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不值得宣传，二来不想让别的乡镇说闲话。你狮子山这样搞算什么？你投资三百多万去修校舍补发工资，难道也要让我们这样做？你狮子山有钱，也别拿钱来寒碜人吧。 　　但教育局的宣传干事却把发生在狮子山的事写了个新闻稿寄到了市报，甚至还给中国教育报也寄了一份。稿子寄出去后，两份报纸都发表了。同时对于狮子山乡政府如此重视教育，两家报纸都派了记者前来狮子山准备深入采访，找到真正的根源。教育局的稿子很正面，把狮子山党委政府夸了一番，又把县教育局夸了一番，让他们很想知道真正的真相。 　　市报派来的依然是白大记者，他距离近，来的快，一见到朱代东，他就连说朱书记不够意思，不能新娘入了房，媒人甩过墙吧。当初狮子山的大小事情我可是帮着出了不少力，可现在这样真正有价值的新闻，朱代东却不主动提供，让他很是没有面子。 　　朱代东解释，自己只是尽到了一名乡党委书记应尽的职责，真的没有什么好报道的。你要线索，说穿了很简单，一切源于一个钱字。这钱从哪里来？家具厂出了大头，县教育局也出了一部分。当然，教育局在其他方面出的力更大一些，比如让教师去进修，给民办公指标，如果你要深挖，建议你去教育局。 　　白丁好应付，中国教育报的记者却是来者不凡，她不但在白丁来的第二天赶到了狮子山乡，而且还从省教委找了位资深望重的专家陪同一起下来，并且没有提前跟狮子山打招呼，她要跟那专家一起暗中考察狮子山的真实性后，再正面接触官方人物。 第168章 暗访 　　“竺伯伯，看这样子，狮子山这次倒是动真格的。”严蕊灵先去下面的小学看了看，硬件方面一眼就能看出来，全部达了标，而软件方面则向“竺伯伯”请教。 　　“何止是动真格的，这是下了血本。”竺必峰笑容满面的说，对狮子山的变化，他打心底高兴，两年前他曾经以省教委督察室主任的身份带队来雨花县验收“普九”，当时狮子山给他留下的印象可不太好，实验仪器乱摆乱放，明显是从外面借过来的，主管教育的领导一问三不知，但两年时间过去了，狮子山的变化让他差点不敢相认，要不是这些地方他都去过，恐怕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其他地方。 　　“竺伯伯，你觉得狮子山的做法能复制吗？”严蕊灵把竺必峰也当成了采访对象。 　　“怎么不能复制？只要有钱就能复制。可惜，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乡政府不多，现在狮子山的乡长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竺必峰轻轻叹了口气，都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可是这句话停留在文件里和嘴巴里的居多，能落实政策的少之又少。 　　“竺伯伯，我敢打赌，这不是乡长的功劳，而应该是党委书记的。”严蕊灵笑起来的时候，脸形上显现着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乡长也好，书记也好，都是国家干部嘛。”竺必峰不以为意的笑笑。 　　今天他们看的是狮子山中学，也是他们在狮子山的最后一站。此时狮子山中学的表面建筑已经完成，正在搞内部装修。新的课桌、仪器、器材也纷纷运来，很快就搬到各自该去的地方。在狮子山中学，严蕊灵又发现了一个在其他学校看不懂的地方，这次她没再避讳，指着学校厕所后面的那个圆柱物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竺必峰摇了摇头，他看过的学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还真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厕所，前面跟正常的厕所相似，但后面却多了个圆柱物跟厕所相连。而且更令人看不懂的是，还有几根管子从里面接出来，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竺伯伯，学校里还有你认不出来的东西？”严蕊灵不相信。 　　孙勇这段时间天天都要来学校看看，严蕊灵和竺必峰站在那里非常醒目，女的穿着时尚，长发及肩，鹅蛋脸，弯眉如钩，鼻梁坚挺，素口蛮腰，唇红齿白，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而老的，双手放在身手，偶尔指指点点，身上的气势尽显无遗。 　　这两人不是本地人，孙勇马上得出了结论，等走近一点再看，他大吃一惊，严蕊灵他不认识，可是竺必峰是何许人也他太清楚不过。前年正是他带队，在县长的陪同下来学校验收“普九”，当时差点出了岔子。 　　“竺主任，您是来检查我们工作的么？”孙勇最怕的就是检查，为了迎接上面的各种检查，每次他都是绞尽脑汁，现在省教委督察室的主任突然出现在他管辖的学校内，孙勇突然像被咬了似的，腿微微一颤。 　　“你姓孙是吧？这次不是来检查，只是随便看看。”竺必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他来狮子山检查过工作，有人认识他正常，就像这位姓孙的校长。 　　“欢迎竺主任来我们狮子山检查指导工作，我叫孙勇，现在是狮子山学区主任，也兼任中学校长。”孙勇连忙说。 　　“孙主任是吧，我叫严蕊灵，是中国教育报驻古南站记者，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严蕊灵却主动伸出了手，笑靥如花的说。 　　望着白净小巧的玉手，孙勇犹豫了一下，不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后，才迅速与严蕊灵握了一下，然后像触电似的，立刻缩了回来。 　　“孙主任，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厕所后面的那个是做什么用的？”严蕊灵问。 　　“严记者你好，那是沼气池。朱书记说了，学校有优质的沼气原料，不使用起来太可惜。”孙勇说。 　　“朱书记？是乡里的书记还是县里的书记？”严蕊灵作为一名优秀的记者，敏锐的捕捉到了孙勇话中的重要字眼。 　　“是乡党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孙勇说道。 　　“我能采访他一下吗？”严蕊灵马上问。 　　“这恐怕不行，朱书记说过，他只做了一名党委书记应该做的事，乡政府也是如此，这件事不宣传不报道不接待不采访。”孙勇想到后两点，自己好像有点违反朱书记的规定，尴尬的笑了笑，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不宣传不报道不采访不接待？那我更得采访他了。”严蕊灵望着孙勇离去的身影，眼中闪出明亮的光彩，喃喃自语道。 　　“这位朱代东书记确实值得你去采访一下。”竺必峰刚才听孙勇介绍朱代东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很快他脑海中便浮出出在树木岭见到的那位年轻副乡长，当时朱代东就给自己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那个朱代东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狮子山的这个朱代东，凭直觉，竺必峰觉得应该是。 　　“竺伯伯，你认识他？那太好了，我能现在就去采访他一下么？”严蕊灵挽着竺必峰的胳膊，摇了摇。 　　“这我哪能保证，但如果真是我认识的那个朱代东的话，你可以在旁边听听，你想问的问题，我想我也有兴趣知道。”竺必峰笑道。 　　朱代东此时已经知道了严蕊灵和竺必峰到来的消息，严蕊灵他没放在心上，记者有采访权，他也有不接受采访的权利。但是竺必峰省教委督察室主任的身份却不能不应付，朱代东马上向县主管教育的副县长江军作了汇报。 　　江副县长指示，一定要接待好竺主任，他马上向力军县长汇报。此次竺必峰来狮子山并不是工作原因，因此，王力军并没有来狮子山作陪。但是江军却已经从县里出发，准备全程陪着竺必峰，并且还通知了教育局的吴震，让他跟自己一道下去。还要通知其他各个乡镇，省教育督察室主任到了县里，让他们注意，可别撞到枪口上。 　　朱代东与竺必峰是在路上碰上的，朱代东要去中学找竺必峰，而竺必峰在严蕊灵的央求下，也要去乡政府见朱代东。 　　“竺主任风采依旧，就是来狮子山前不打个招呼，让人有点胆战心惊。”朱代东笑呵呵的伸出双手。 　　“没想到两年不见，小朱副乡长同志已经成为朱书记，我还是原地踏步，你可是青云直上哦。”竺必峰也笑呵呵的说，相比两年前，朱代东更加自信，也更加稳重，看来基层工作确实很锻炼人。 　　“这位应该就是严记者吧，没想到中国教育报也能关注我们小小的狮子山乡。”朱代东这才注意看严蕊灵，很水灵的一位姑娘，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 　　“中国教育报关注每一个有教育工作的地方，你好朱书记，我是严蕊灵。”严蕊灵大方的伸出手。 　　朱代东可不像孙勇那样失态，他稳稳的握住这双柔嫩的小手，用力的握了握，仔细口味了一会，算是对刚才严蕊灵针锋相对的小小惩处。 　　“朱书记，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严蕊灵脸上闪过一道彩云，趁机提出采访要求。 　　“我能拒绝么？”朱代东微笑着说。 　　“新闻采访自由，你当然有，正因为如此，我才请求你。”严蕊灵甜甜一笑，想发挥自己的女性优势，刚才朱代东的表现显示此人有“爱美之心”。 　　“我拒绝。”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你……！”严蕊灵发现自己想错了，对方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刚才的握手，也只是戏弄自己而已，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竺主任，县里的江副县长马上就到，江县长指示我，一定要接待好你，请先到乡里休息会吧。”朱代东说。 　　“也好，严丫头，还不一起道？”竺必峰见到两位年轻人斗嘴，只是饶有兴趣的观战，严蕊灵是老同学之女，自己看着长大的，而他对朱代东的印象也很好，两人都是一时瑜亮。 　　严蕊灵撅着嘴巴跟在竺必峰后面，路上，竺必峰问了朱代东关于狮子山投资这么大的资金，修建校舍的问题。朱代东当着竺必峰的面，自然不能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把自己当时的想法，还有乡里的财政得到大大缓解的问题说了。同时也说到补欠教师工资、让部分教师去市师范学院进修、向县里要民转公指标，以及从今天下学期开始，狮子山所有学生学费全部免除，同时所有学校全部免费供应午餐的事。 　　“学费全免？全部免费供应午餐？”竺必峰低声惊呼了一下，他停住了脚步，盯着朱代东问，“狮子山乡是准备做做样子，还是要坚持不懈的搞下去？” 第169章 不知不觉的改变 　　免除学费可不是件小事，虽然现在对许多家庭，特别是农村家庭来说，中小学学费是很大的负责，可竺必峰也没有听说省内哪个地方能真正做到学费全免。外省好像也只有华西村以及广东、江苏、浙江等地一些富裕地方能做到。 　　而狮子山是什么地方？内陆省份的一个偏远乡镇而已，乡里真的有魄力做出这样的事？还是朱代东只想哗众取宠，吸引别人的眼球，为他的政绩“添砖加瓦”？ 　　朱代东看了一眼拿着记事本在快速记录的严蕊灵，心中无奈，竺必峰明显是跟她一伙的，可竺必峰的问题必须回答，还不能有太多的犹豫。 　　“只要乡里财政宽裕，就一直会坚持下去，以现在狮子山的财政状况，至少支持十年免除所有学杂费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乡里还在考虑，要额外增加教师的工资。教师是个令人尊敬的职业，可能教师的待遇一直以来偏低，在乡里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再发一份补助，我想是能调动教师积极性的。” 　　“好，很好，要是真的能做到这些，善莫大焉。”竺必峰开心的笑着，如果说修建校舍，朱代东还有为自己加分的嫌疑，那免除学杂费和增加教师工资，就真是实实在在的把教育工作当成百年大计在抓。 　　“朱书记，你们在每所学校都建了一个沼气池，就是为了实现这个免费午餐计划？”严蕊灵问。 　　朱代东不答。严蕊灵气恼不已，只好向竺必峰投去求助的目光。 　　“代东同志，严记者是我的世侄女，你要是能回答她的问题，也算帮我的忙了。”竺必峰笑着说。 　　朱代东还能说什么？当初建沼气池完全就是想利用学校的沼气原料优势，后来经过推算，发现学校的沼气量非常足，除了学校食堂之外，教师宿舍楼里也都接通了沼气。甚至到了暑假的时候，沼气量太足，得及时清掉一部分池渣才行。至于午餐计划，是凌长金提出来的，他说朱书记连孩子们的学费都免了，还在乎这一顿饭？在学校有不要钱的饭吃，还有不要钱就能读书，这能大大减少狮子山的女生辍学率。狮子山乡的目标是，两年内实现零辍学。 　　“两年内实现零辍学？这口气有点大了吧？”严蕊灵冷笑问，她经常在下面跑教育方面的新闻，哪个乡镇没有辍学的？狮子山两年内把辍学率降低到一个很低的水平，她相信，但要达到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要不两年后严记者再来暗访一番？”朱代东淡淡的反问。 　　“哼。”严蕊灵把头偏向一边，不再去看朱代东。 　　当江副县长来到狮子山后，朱代东的任务终于完成，他让凌长金接待，自己马上跑了。严蕊灵对江军说的公式化语言不感兴趣，凌长金也让她找不到新闻点，而那个有新闻点的朱代东却躲开，她向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打听了朱代东的去向，追到了家具厂。 　　狮子山家具厂很容易找，在路上随便问一个人，哪怕是小孩子，他也能准确的说出家具厂的位置。严蕊灵来到家具厂，站在厂门口的她却发了发呆，连忙又退后几步，看了看门口挂的招牌，狮子山家具厂，没错啊，怎么好像到了汽车车似的？ 　　家具厂现在拥了五十辆东风卡车，此时正有三十多辆卡车整整齐齐的停在家具厂的坪中，怪不得严蕊灵会误以为走错了地方。 　　地方严蕊灵没来错，但她要想见到朱代东却很难。还在她刚到家具厂门口，朱代东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马上让郭春华去想办法拦下来。采访家具厂可以，但要采访他朱书记免谈。 　　“请问你是来买家具的么？供销科在前面，这边是办公区。”被朱代东面授机宜的郭春华把严蕊灵拦住，问。看到严蕊灵，他眼前一亮，朱书记怎么回事，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也能忍心拒绝她的访问？ 　　“我是来找你们朱书记的。”严蕊灵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郭春华。 　　“对不起，要采访朱书记请去乡政府，这里是家具厂，我是这里的厂长郭春华，如果你对我们家具厂有兴趣，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郭春华说，真是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朱代东抓住一切机会推销家具厂，郭春华现在至少也学到了七成。 　　“你们家具厂有什么好采访的，我是中国教育报的记者，又不是中国经济报的记者。”严蕊灵不理郭春华，就要往里闯。 　　“严记者，你听我说嘛，朱书记确实不在家具厂，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过来了。”郭春华追上来，拦住严蕊灵。 　　“既然他不在，你这么急着拦我干什么？”严蕊灵不信。 　　郭春华嘿嘿的笑了声，问，严记者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朱书记了？ 　　果然，这一问马上转移开了严蕊灵的注意力，她勃然大怒，我会看上他？追本姑娘的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你们的朱书记还不够资格。 　　我们朱书记要才有才，有貌有貌，怎么就不够资格了？郭春华反问。严蕊灵恼怒道，我说他不够资格就不够资格！ 　　原来只是小老虎，幸好朱书记也没看上你。郭春华小声嘀咕，没想这句话却被严蕊灵听到了，正要反驳，突然看到郭春华脸上洋洋之色，醒悟自己中计。她顶着中国教育报这份全国大报记者的名头下去采访，还真没有哪次被拒绝的。更没有出现过自己主动找上门，对方避而不见的事。再纠缠下去，倒真像自己在倒追朱代东。 　　“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出来。”严蕊灵想了个绝妙主意。 　　“那你守到明天也等不到朱书记，要不我给你安排间房休息一下？”郭春华问。 　　“不，我要看着你们的大门。”严蕊灵狠狠的说。 　　“看大门的事就不劳严记者费心了，我们有看大门的人，再说，我们家具厂还有个后门，你也守不住啊。”郭春华暗笑，解释道。 　　“那我就到处找。” 　　“本厂严禁无关人等乱闯。” 　　“我……”严蕊灵要哭了，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样的刁难？现在她进退维谷，要不是郭春华在，真想大哭一场。 　　就在这僵持之时，朱代东却从厂外走了进来，看到严蕊灵，朱代东故作惊讶的问，严大记者来采访我们的家具厂了？欢迎欢迎。他在里面“听”到严蕊灵与郭春华的对话，知道自己再要不出现，真会伤了人家小姑娘。朱书记同志这才从家具厂的后门出来，绕着围墙疾走了一圈，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出现在大门口。 　　“我是来采访你的！”严蕊灵咬了咬嘴唇，恨恨的道。 　　“我有什么好采访的？”朱代东淡淡的说，他不是不想被采访，而是不能被采访，可是严大记者却有一股骂不退打不走的精神。如果是普通的采访，能宣传狮子山，又能增加自己的暴光，给自己的工作增加色彩，他是很乐意的。可是这次狮子山的做法，虽然赢得了广大学生和老师的心，可却得防备得罪其他乡镇的学生和老师，还有他们的领导。狮子山给教师涨工资，光是这一条，恐怕就会让自己的压力大增。如果再被严大记者这一报道，就更加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你是不想采访！”严蕊灵气鼓鼓的说。 　　“我是不能采访。”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狮子山的情况很好，非常好，甚至有人会感觉太好了。但这样的话，周边乡镇会怎么想？他们的学生会不会也要求减免学费？他们的教师会不会也要求增加工资？他们的党委政府会不会面临着压力？如果造成矛盾激化，到时该由谁来承担责任？因此，目前狮子山的这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更不能宣传，希望严记者能谅解。” 　　严蕊灵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在她看来，没有谁不想把自己好的一面表露出来，但是朱代东为了不刺激全县其他乡镇，却甘愿放弃这样的机会，中国教育报可是全国性的大报纸，如果能在上面被下面报道一回，对狮子山，对朱代东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让严蕊灵对朱代东的认识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仅仅比自己大两岁，但却已经是一个五万多人口的乡镇一把手，要为全乡数万群众的生计而忙碌。而且听说他当初是名教师，在基层要提拔到他现在这样的位置，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他做到了，凭的是自己的个人能力，突出的能力。连竺必峰跟他只见过一面，都对他赞叹不已，可以想像其他经常跟他在一起工作的人。 　　严蕊灵突然很想了解朱代东，而且她很快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朱代东当初也是名教育工作者，自己可以用一名曾经的教育工作者这个题材再写篇报道。 　　严蕊灵并没有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开始替朱代东着想起来。 第170章 八月的狮子山大事多 　　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一辈子不嫌长，一个小时也嫌短。有的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让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在狮子山待了一天，竺必峰问什么时候回省城，严蕊灵说还想等一阵子。 　　竺必峰却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这个省教委督察室主任让雨花县的主管副县长江军同志如坐针毡，竺必峰实在于心不忍，不能刺激别人。现在狮子山的情况自己很满意，要是自己提出再去其他乡镇看看呢？江副县长肯定会同意，不得不同意，也不敢不同意，但竺必峰人老成精，也不会提出让下面难堪的问题来。因此他想走，该看的都看了，该问的都问了，再不走要惹人嫌了。 　　严蕊灵还不想走，她要留下来继续跟踪采访，重点是朱代东。从暗访核实到改变采访对方，她只用了半天时间。竺必峰知道严蕊灵是对朱代东感了兴趣，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朱代东都会好奇，第二次就会有兴趣。竺必峰当初也是如此，现在严蕊灵同样如此，而且她的兴趣恐怕还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因素在里面，只是这丫头到现在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竺必峰一走，江军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让自己的司机亲自送竺必峰去市里，在那里转坐汽车或是火车回省城。直到自己的小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恭谦的目光，对身边的凌长金说： 　　“长金同志，你们狮子山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位了，要不是竺主任来，我都被蒙在鼓里。” 　　“江县长，我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搞得这么大。不就是修建了几所学校吗？”凌长金苦笑道，朱书记做事，历来高调，修建工程想低调点，但越想低调偏偏越是做不到，省教委的人都被惊动了，中国教育报的记者现在还留在乡里，不知道还会搞出什么动静。 　　“不就是修建了几年学校？狮子山是越来越牛了。”江军淡淡的说。 　　江军对狮子山是有意见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提前向他这位主管领导汇报，教育局的吴震知道的都比自己多。虽然狮子山嘴里说得客气，领导太忙，一直没有找着机会向你汇报。自己就一管文教卫生的，再忙能有多忙？你朱代东能找书记、县长汇报，就没时间找我？ 　　朱代东对江军确实是有点芥蒂的，无他，江军喜欢拿一些票据来狮子山报账。这一点让朱代东很不喜欢，有次江军向他诉苦，像他这样的副县长，一年包干经费二万，而那辆车就得一万五，五千块钱能干啥？啥也不够，不得已，只能跑下边乞讨。后又自嘲的笑笑，说也不能哪个乡都乞讨，传出去影响县政府形象。那意思是他报单据是看得起你，来狮子山是给你朱代东面子。第一次朱代东忍了，毕竟对方是副县长，淡淡的说，别的忙乡里也帮不上，这点儿小事不算啥。 　　可没想到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又能来了，朱代东让凌长金找一个脾气倔，不怕事的人，就像树木岭大山村的李顺似的，县长见到他都不敢有脾气。先到乡政府臭骂了一顿，又跑到县政府大骂江军是腐败分子，跑到狮子山来吸他们的血。从那以后，江军再也没来报过单据，跟狮子山，特别是与朱代东的关系就疏远了许多。 　　朱代东也不在乎，一般情况下，他愿意与所有领导搞好关系，但搞好关系也要有个度，不能没有原则。靠金钱维持的关系既不牢固，也不长久。江军要是一年只来个三五次，朱代东还能勉强接受，便他把狮子山当成提款机，这是朱代东绝对不能允许的。 　　八月，狮子山发生了几件大事，全乡教育系统修建工程顺利完成，罗六指承包的工程全部达到了质量标准，有朱代东从源头监听，技监局全程监视，广大人民群众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而全面监督，不说每一料河沙都毫无瑕疵，但至少能保证每一包水泥、每一根钢筋、每一块红砖都是合格的。建厕所的时候，工程队大量使用了裂的红砖，结果罗六指被罚了一万元。 　　罗六指后来算了算，一万元足够把所有断裂红砖换成整砖的，而且还要全部返工得不偿失啊，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问题。倒是举报的那个监督小组得了一万元的资金，一个小组二十来人，每个人能分五百，皆大欢喜。这也激励了其他监督小组，让罗六指更是小心翼翼，每天都要开会叮嘱自己的人，千万别贪小便宜，因小失大。这也使得狮子山这次的校舍修建后，质量将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罗六指保证，狮子山的所有学校，十年来不用维修，三十年之内不用大修，保用五十年。 　　罗六指的话得到了县技监局的认同，只要不发生太大的自然灾害，使用五十年是没有问题的。虽然狮子山一次的投入有些大，但是相比其他乡镇的修修补补，却是划算得多。如果从十年或者二十年来的长远投入来看，狮子山的这一次性投入可能不会比他们的多。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家具厂的分红，全乡每户村民在八月份分到了今年的第二次分红，每户四百元。整个狮子山乡因为分红这件事而变得像过节似的，家家脸上都是乐开了花，能从乡里的企业分到钱，而且还是当初投入的十倍，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根据当初资金投入比例，狮子山乡的财政上多了六百万。自从这笔钱到账之后，凌长金发现自己的腰杆直了不少，到县里开会，说起话来底气也足，给县领导的印象是，凌长金同志做什么工作都是信心百倍。 　　除了分红的资金外，还有一笔一千多万的公共福利项目资金，这笔钱朱代东准备拿来修路。狮子山跟市里交界，如果能把狮子山与市里的公路修好，对狮子山的经济影响巨大。从地理位置上看，狮子山距离市中心比到县城还要近几公里，而沙常市比雨花县则要大十几倍，把路修好，不管是对狮子山的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一个很好的基础。 　　当朱代东在党委会上把修路的事提出来时，再一次得到了所有党委成员的赞同。早在修建工程开始的时候，朱代东就请县交通局、公路局的人下来搞过测绘，当时所有人就知道，朱书记的下一阶段目标就是修路。现在提出来，都有了心理准备。 　　而且不用向村民收集资款，也不用乡政府额外拨钱，没有人有拒绝的理由。当这件事通过乡电视台向全乡人民公布时，也引起来广大人民群众的赞扬。朱书记才来狮子山多久？就为狮子山干了好几件事好事，又是修学校，又能分红，现在又要修路。所有人都知道，把路修好后，对自己的好处有多大。 　　在电视上，朱代东再一次倡议，请全乡人民做好监督工作，从路基的夯实，到水泥的铺设，到修好后的养护，这是我们狮子山自己的公路，这是我们发家富裕的通道，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让后人骂娘。 　　狮子山境内现在还没有水泥马路，通往县城的公路也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柏油，经过几年的使用，现在到处都露出了“真颜”。这次除了要把通往市郊、县城方向的公路全部修到高等级的水泥路外，还要在树木岭实现村村通公路。村村通公路的水泥要用二十公分厚，六米五宽，而通往市郊和县城的公路要达到九米宽，二十五公分厚。 　　这样的标准已经超过了国家标准，但朱代东不在乎，通过标准又不是什么坏事，每增加一公分的水泥，也许就能使这条公路的使用寿命增加数年的时间。现在多投入一点，换来将来的长时间使用，何乐而不为？ 　　其实这也是罗六指向他建议的，看到县交通局、公路局的人经常来狮子山乡跑，罗六指哪还不知道狮子山下一阶段的做法？他向朱代东提出来，自己的工程队也是有修路资质的，朱代东就跟他聊了聊这方面的事。罗六指现在对朱代东已经从当初的感激到真正的钦佩，他这几年在外面走南闯背，见过的官员太多太多，嘴上说为群众着想的官员很多，但真正把群众利益放在首位的，没几个。而朱代东能真正装着狮子山的群众，这让他感动。从他对自己工程队的真正支持来看，朱代东就已经在他的心目中变得非常高大。 　　朱代东问怎么样才能修好公路，修公路时，一般工程队会怎么搞鬼。罗六指对于这样的问题本来是不会回答的，但面对朱代东，他如实说了许多工程内幕。地基打不好是修路中最大的隐患，许多地方修路，就是在原有的公路上铺一层水泥，这样的修路法简直就是过家家。就算是给车子重新喷次漆都得把底做好吧？何况是要在上面天天跑车的公路呢？ 　　为什么都不想把地基做好呢？因为这需要本钱，许多地方修路，算的只是一立方水泥要多少钱，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地基的承受能力，真正的地基需要做六层，还要保持一定的湿度，每一层压紧夯实后再搞上面一层，一点都不能乱。还有水泥，不少黑心工程队只是把两边的水泥做到了二十公分，因为那里看的到，真正需要水泥支撑的路中间却是越来越薄，罗六指曾经看到过路中间只有十来公分厚的水泥的情况。这让朱代东怵目惊心，他觉得还是发动人民群众来监督为好，不管到时用谁的工程队来修路，一定要把好监督关。 第171章 对待行贿的手段 　　这次狮子山投资一千一百多万修路，在核算成本的时候，朱代东请县公路局、交通局还有罗六指的技术员、核算员一起参加，得出的结论是，一千一百多万还不够把全狮子山所有的公路全部按照高标准来修建。如果只是国家标准，勉强能够达到，但要把主马路的水泥铺到二十五公分，并且要九米宽，特别是要把地基按照六层标准重新夯实，需要的费用确实很多。 　　二千五百万，这是最后经过核算得出的实步价格，也许竞标的话，会少一点，但也少不了多少。朱代东得重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二千五百万，可以做多少事啊，可是用来修路，几个月就全部用完了。 　　朱代东并没有犹豫多久，但这次他召开了全乡干部和村干部大会，在会上，朱代东详细的说了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要怎么样修路才能达到标准，才能保证不会在几年后路中央就出现个坑，路面会开裂。一千一百万也可以修路，但只能保用十年，可是二千五百万修出来的路，能用三十万。这笔账怎么划算，一眼就能看出来。 　　“狮子山做事，要做就要做好，现在多出点钱，以后就能少点烦恼。这次开大会，不要为了向大家收集资款，也不是要搞摊派，钱还是从家具厂出，一千多万，三个月家具厂就能拿出来，而修路，在年底前还不一定能完工。” 　　这番话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是啊，狮子山有个会生金蛋的家具厂，还用担心集资么？再说了，路是修在狮子山，人家朱书记又带不走，还不是为了狮子山的父老乡亲？ 　　这次狮子山的修路工程达到二千多万，就连省里的路桥公司也被吸引了过来，公司派了位副总亲自来树木岭，带着二十万现金跑到朱代东的办公室，把二十沓人民币放在朱代东面前，鼻孔向上倾斜四十五度，这工程省跃路桥公司要定了。 　　朱代东轻蔑的看了一眼，对省路桥的印象大减，说把钱拿回去，你们失去竞标资格了。副总倨傲的表情马上开始融化，他认为这位年轻的书记贪心不小，连忙承诺，这只是一份见面礼，合同签了之后，还有谢礼。 　　朱代东说你等一下，副总心中一喜，心想，对付这些基层干部只要舍得用钱砸，没有什么搞不定的。很快进来一位中年妇女，也没有介绍，朱代东说，你们把意思跟她说一下。副总一呆，这样的事能跟别人说的么？看到年轻书记脸上毫无表情，难道是不放心自己，要找个证人？这女的肯定是书记的亲信。 　　副总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说，我办事你放心，说一不二。边说边看到年轻书记脸上浮现微笑，暗骂这些人真他妈贪心。 　　“书记，这件事怎么处理？”陈秀艳问。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朱代东说。 　　“好，我跟宋小峰打个电话。”陈秀艳明白书记的意思了，既然叫自己这个纪委书记来，肯定是要按照行贿罪处理对方。宋小峰是派出所的新所长，原所长在去年底就被调离，新所长是从副所长提上来的，有高文桥的例子在先，宋小峰对党委书记很尊重。 　　“就在我这里打吧。”朱代东说。 　　副总心想，乡镇干部办事就是麻烦，这么点钱，把钱收到抽屉不就完了？还要喊这个叫那个，浪费时间。但看到推门而入的是身着警服的公安时，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根据刑法第三百八十九、三百九十和三百九十三条之规定，路桥公司已经构成行贿罪，而他的行贿对象又是党政机关，金额只要达到十万以上，就能立案定罪。 　　县建筑公司对狮子山这次的修路工程原本也是志在必得，公司的经理也有与路桥公司副总一样的心思，但听到路桥副总在狮子山的待遇，后背被惊出了身冷汗，从银行取出来的钱，当天又存了回去。 　　消息传回路桥公司，上下震动，还没有碰到过这么狠的党委书记。你要装清高，不收就不收嘛，何况一棍子把人打死呢？现在路桥公司的法人代表也被牵进了这宗行贿案，至于那位副总，已经被羁押。 　　刑法第三百九十条对犯行贿罪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因行贿谋取不正当利益，情节严重的，或者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行贿人在被追诉前主动交待行贿行为的，可以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现在副总面临着五年以下的牢狱之灾，甚至路桥公司的老总也要因此而入狱。但路桥公司也不是软柿子，朱代东很快便接到了来自上面的电话，不管认识不认识，报上身份后，要求朱代东放人。 　　这几天朱代东找了个不会讲普通话的本地人帮他接电话，县以上的领导打来电话，差点没被气死，自己说的话，对方一句都听不懂。对方说的懂，自己也像在听天书，狮子山的方言比较土，不是一般人能听得懂的。 　　狮子山的电话打不通，只好找县里的相关领导，郭临安、王力军、赵金海、王圣利、彭明、曹长宽……只要是能管得了朱代东的，都接到过上面的领导指示，让他们帮忙去狮子山放人。不管怎么样，把人放出来再说嘛。 　　“力军县长，我看得去趟狮子山才行了，朱代东这小子几个月不搞出点名堂，他就不叫朱代东！”郭临安把王力军叫来，又气又笑的道。朱代东的做法没错，有理有据，合理合法，真要跟他去说，道理在人家那边，郭临安想了几次，都给顶住了。可是今天黄子良市长亲自打来了电话，让他也有点吃不住劲。 　　“书记，我去一趟吧，这个月狮子山家具厂分红让人看得眼热啊，县里财政紧张，他也得支援一点才行。”王力军这个县长其实也不好当，虽然他管钱，可全县要用钱的地方比乡里大得多，吃财政饭的也更大，每个月为了工资的事，也是头疼不已。 　　“要从他嘴里抢肉，难哦。”郭临安想到朱代东到时的样子，嘴角轻轻向上扬起。 　　县水泥厂的厂长李自波来找过他，王力军曾经让他先去找朱代东，但看到省路桥公司的副总都享受这样的待遇，李自波哪敢还去狮子山？他天天缠着王力军，请他出面救救县水泥厂，救救县水泥厂的一百多名工人。王力军也曾经就这件事给朱代东打过电话，可朱代东说，县水泥厂主要生产325号水泥，而狮子山需要的是425号水泥，他无能为力。 　　王力军问李自波，县水泥厂能不能生产425号水泥？李自波说能是能，可成本就上去了。王力军把县水泥厂的425号水泥报价说给朱代东，跟市水泥厂的价格高出百分之五，这次狮子山修路，需要用到的水泥在一千二百万以上，百分之五是多少？六十万以上，朱代东当然舍不得多花这笔钱，六十万拿来给教师涨工资，够用二三年了。 　　朱书记的架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王力军见到朱代东后，不冷不热的说。朱代东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在县长面前，我哪有什么架子，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县长批评，一定改正。 　　真的？王力军问。有错就改，这是一名共产党员的基本素质，朱代东挺起胸膛。那好，你先把那位副总放了。 　　朱代东面有难色，如果不抓个典型，不把副总这只鸡杀了，以后的事情不好办。特别是今年的修路工程，二千五百万，多少人眼红，多少人想扑上来咬块肉吃？不能就这么放人吧？朱代东说。 　　“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王力军知道朱代东肯定有什么主意了，板着脸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以罚代刑如何？”朱代东说，这位副总因为并没有造成国家利益损失，也没有正式获得不正当利益，要重罚也不太可能，真要到法院去，能不能关半年都不知道。 　　“罚多少？”王力军随口问。 　　“怎么着也得二百万吧。”朱代东想了想说。 　　“二百万？你可真敢开这个口。”王力军惊呼。 　　“这钱又不是给我，也是为乡里创收嘛。”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那也不行，太多了。”王力军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要是一开始价格喊低了，还怎么往下谈？没得谈了。”朱代东苦着脸说。 　　“你把这当成了生意？还就地还钱。”王力军哼了句。 　　但王力军也觉得朱代东说得有点道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到时再有领导打招呼，就降一点，领导打招呼的多了，就多降些，人情也做了，领导的面子也给了，最后还能落下实惠，何乐而不为？ 　　但路桥公司是真正的金主，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二百万，只要能把人捞出来，价钱不是问题。当天下午，二百万就到了狮子山的账上，朱代东也讲信用，用那副总的话，说一不二，立刻把人给放了。 　　路桥公司从此把朱代东列为黑名单，只要是他经手的项目，再也不参与其中。 第172章 心里装着群众的朱书记 　　王力军跟朱代东说起了县水泥厂的事，朱代东的态度还是没变，只要县水泥厂的425号水泥价格能达到市水泥厂的，狮子山坚决支持。但价格贵了的话，必然导致狮子山的造价增加，朱代东现在是狮子山的党委书记，不是县水泥厂的党委书记，县水泥厂的工资能不能发得出，跟他无关。 　　王力军工作做了一大堆，朱代东的思想工作就是没做通，朱代东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让县水泥厂降价。说得急了，朱代东就说，水泥厂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嘛，只要舍得下苦功，就没有做不到的事。王力军甚至都被朱代东说动了，问李自波，能降低成本么？李自波苦着脸，要是能降低成本，水泥厂也不会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不能再降点价了？王力军问李自波。最多再降百分之一吧，这已经是极限了，李自波咬着牙，脸上的肉都在发抖，好像这百分之一的降价就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我说李厂长，你就不能直接降到百分之五？人家市水泥厂能做到那个价，你的县水泥厂却做不到，这怎么竞争嘛。”朱代东不满的说。 　　“我的朱书记呐，水泥厂开一次窑就要二十几万，怎么能降低成本？”李自波苦笑道。 　　“代东同志，你也看到了，李厂长确实有难处，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县水泥厂供应你们的水泥。”王力军点点头。 　　“有办法了，县长，要不县里补足这中间的差价不就行了吗？”朱代东灵机一动的说。 　　“你们狮子山现在不缺这几个钱？记得去年我可是拨了你二十万，你的家具厂才建成的，今年分红，你是不是也得给县里分点？”王力军冷笑道。 　　“县长，瞧你说的，狮子山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处缺钱用啊，要不然我会卡李厂长这点钱？只要县里补齐差价，李厂长保证质量跟市水泥厂一样，狮子山至少需要一千多万的水泥，就全部由李厂长供应了，如何？”朱代东暗暗叫苦，怎么王县长也惦记上了狮子山的钱呢。 　　“不行，价格就按李厂长说的办，价格也不降那百分之一了，按照家具厂的分红，你再给县里拨二百万。”王力军哪会上朱代东的当，县里的财政最近也紧张，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能从狮子山搞二百万，他的压力也少了许多。 　　“不干，不干。”朱代东连连摇头，两头吃亏，亏大了。 　　“朱代东，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就当扶贫成不？”王力军口水说了半斤多，朱代东死不松口，王力军一拍桌子，火上来了。 　　“县长，你别发火嘛，要不县里给五十万，李厂长那边就按你说的办？”朱代东见王力军不像做戏，赶紧松了口。 　　“不行，我不跟你搞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那一套。”王力军刚想说再加点，突然想到朱代东对付路桥公司那副总的那一套，连忙把话收了回去。 　　“李厂长，其实你应该想办法把价格降下去，而不是在我在这里把价格涨上来。你能通过县长做一次工作，难道还能靠着县长给你当一辈子供销科长？”朱代东只好再用乾坤大挪移，果然，王力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朱代东可是搞经济的能手，要是他能帮水泥厂出个点子，水泥厂被他一举能救活也不是什么难事。 　　“朱书记，你搞企业那在全县都是出了名的，要不你给出点主意？”李自波眼睛一亮，别人他没信心，但朱代东在搞企业方面的名气，大得惊人。 　　“我没搞过水泥厂，具体的主意不能给你出，但能替你想个办法。古人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你水泥厂而言，重赏之下必有妙招，你拿出十万元出来，谁能把水泥成本降下来，这钱就奖给谁，我保证，三个月之内，水泥厂成本降低百分之三十不成问题。光是我们狮子山的这笔水泥业务，你们至少就能多赚三百万以上。”朱代东说道。 　　“厂里的技术员都试过了，谁都没有办法降低成本，咱们的设备不行。再说了，厂里账上才几千块钱，一万都凑不出，哪有什么十万。”李自波还以为朱代东能出什么主意，看来朱代东搞的养殖场、家具厂能成功，也是运气使然。 　　“水泥厂穷困潦倒到这个程度了？”王力军一听李自波说厂里只有几千块钱了，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县长，对不起，都是我无能，没把水泥厂管好啊。”李自波一惊，连忙说。 　　“你刚才说的办法管用？”王力军斜睨了朱代东一眼，问。李自波不相信朱代东，他对朱代东却很有信心。 　　“管不管用都可以试试嘛，不管用，钱又不会少，管用了，还在乎这十万块钱？”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十万块钱太多，我看一万就不错了，一个主意就成万元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李自波听得王力军有支持朱代东的迹象，马上说，十万块钱啊，够水泥厂开支好几个月的了。 　　“李厂长，看来你还是没有领会总设计的话，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什么是科技？人才，不管是技术员还是普通工人，只要能帮你解决问的，就都是人才。李厂长重视人力的力度还要加大才行。”朱代东淡淡的说。 　　“这钱县……里出不了，让狮子山先借给你，没效果，退给他，有效果，还给他。”王力军本想说由县里出钱，但话到嘴边改了口，朱代东可是全县最有钱的几个乡镇负责人之一。 　　李自波一喜，只要不让厂里出，怎么搞都行。朱代东也不以为意，他笑眯眯的对李自波说？“李厂长，这十万钱块可以由狮子山，甚至不管有没有效果，这笔钱都不用水泥厂还。” 　　李自波大喜过望，说太感谢朱书记了，朱代东却说，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了，如果水泥厂真的降了成本，那狮子山的水泥价格要在市水泥厂价格的基础上降百分之十。李自波想也没想，马上就答应了。 　　王力军在旁边看到朱代东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知道李自波上当了。朱代东为了水泥厂的价格高出几十万，敢跟自己顶牛，他会做十万元人情这样的亏本生意？王力军越看越觉得朱代东怎么像个商人似的，只要涉及到狮子山的利益，他比九头鸟的湖北人还要精。 　　王力军最终还是拿走了二百万，但朱代东一再申明，这不是给县里的分红，而是当初王县长拨了二十万给狮子山，现在连本带利一起还给县里。以后那笔钱与县里再无瓜葛，也请王县长不要再打家具厂的主意。王力军不干，说乡镇企业不能只为乡镇服务，也得为县里服务嘛。最后朱代东急红了眼，答应把路桥公司交来的罚款分一百万给县里，王力军才说两清。 　　到狮子山转一圈，拿回了三百万，并且让县水泥厂顺利供应狮子山的水泥，还解决了路桥公司副总的事，王力军心情良好。还在狮子山的严蕊灵趁机对他进行了采访，主要谈的朱代东的事，她在雨花县待了半个多月，去了树木岭，找了许多人问朱代东的事，甚至还去了趟芙蓉县，找到朱代东的父母，问起他小时候的事。现在朱代东对严蕊灵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小时候什么时候尿床严蕊灵都打听到了。 　　面对记者采访，王力军对朱代东当然是赞不绝口，朱代东做出的成绩也摆在这里嘛，在树木岭还只能看出他能力强，搞经济行。可到了狮子山乡，就能看出他的品性，是真心想为人民群众办实事的。 　　严蕊灵听得微微点头，王力军的评价很中肯，朱代东所干的事，确实都是为群众着想，树木岭的百姓因为他，现在许多已经摆脱了贫困的帽子，狮子山的群众因为他，子女上学不再需要交纳任何费用，中午在学校还能免费吃午餐，她去试过，荤多素少，很适合正在长身体的学生。农户今年已经分红四百元，全乡的经济数字因此将提高好几个百分点，教师工资不但全额发足，而且乡里另外再补贴一份，现在狮子山的教师待遇是全县最好的，就连县一中的教师工资也没有狮子山的高，而且狮子山乡的教师，无论是民办、公办甚至是代课老师，都能住上单独的套间，那种套间比乡政府的宿舍还要好呢。 　　这样的条件也吸引了一些外地的教师来狮子山，能被狮子山吸纳的，基本上都是教学骨干，这也无形中增强了狮子山的师资力量。而原来的老师的工作热情也大增，使得今年整个狮子山的教学质量有了明显改善。 　　还有狮子山今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修路。从工程价格从一千一百多万追加到二千五百万，就能看出狮子山的决心，要修路就要修好路，宁愿现在多花钱，不愿以后成冤枉路。 　　采访完王力军后，严蕊灵也要回省城了，这次她出来的时间很长，期间虽也发了几篇稿子，但也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向朱代东告个别…… 第173章 用教育对付耍赖 　　“在这里做什么？”朱代东听到严蕊灵在自己楼下走来走去快半个小时了，知道小姑娘可能有事，又不好意思上来，便主动走了下去，“碰巧”遇到了她。 　　“随便走走。”严蕊灵脸上一红，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这里是乡政府的宿舍，而她住在外面的招待所里，怎么会随便走到这里来？ 　　“一起走走吧。”朱代东轻轻问。 　　“好。”严蕊灵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路，一直慢慢走出了乡政府，朱代东在前面，严蕊灵在后面，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就开始斗嘴，但是现在走了这么久，两人就像变成了哑巴似的。最后还是朱代东先问，你还会在狮子山待多久？明天就走，严蕊灵说。这么快？嗯，我来都半个多月了。 　　你要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要不你去挑套家具带回去？朱代东这段时间跟她接触的比较多，两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两人都很关心教育问题，两人的共同话题其实不少，两人都年轻，两人都没有结婚，甚至两人都还没有男女朋友…… 　　跟严蕊灵在一起，朱代东有一种久违的温馨，就像回到了学校一样。严蕊灵的许多观点朱代东很赞同，而朱代东的想法，严蕊灵也能够理解。比如宣传狮子山教育成绩的问题，严蕊灵就换了个角度，不再以朱代东为主，而让狮子山家具厂成为了主角。她拟了个题目，叫狮子山教育的腾飞。 　　狮子山的教育软硬件都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水平，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从狮子山走出去的优秀学生会越来越多。狮子山的学校，不但吸引着学生，而且还吸引着教师。原来想尽办法要调出狮子山的老师，现在却又要绞尽脑汁再调回来，这说明了什么？狮子山的教育正在腾飞，而且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这篇稿件给朱代东看过，把主体从自己换成家具厂，朱代东很满意，只要不让自己在这里面成为受关注的对象，他愿意向外界展示狮子山的成果。而严蕊灵还有篇稿子没有给朱代东说，那篇叫《记狮子山党委书记朱代东二三事》的稿子，她准备让朱代东到时在报纸上看到。 　　“我有点累了。”严蕊灵忽然说，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乡上，晚上的月光如水，两人走的很近，身后的影子却不时的碰撞、交织在一起。 　　“这里可没有休息的地方，等以后乡里有了钱，在这里建个公园，也让我们这引起农民享受一下城里人的待遇。”朱代东笑了笑，这个目标看起来很遥远，但真要实现起来，二年时间足够了。 　　“前面有块石头。”“你坐啊。” 　　朱代东看了一眼这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石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严蕊灵也不以为意，他真要跟自己挤一块石头上，自己就得坐到地上去。 　　“你跟大学那个女友是怎么分手的？”严蕊灵忽然问。 　　这个问题很突兀，朱代东没有思想准备，他把腿支起来，手放在膝盖上，望着前方，一下子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的答应出现在三年多年，而现在朱代东却感觉像过了三个世纪那样。可现在严蕊灵一问出来，所有的事又像发生在昨天。朱代东有的时候也会怨自己的记忆力太好了，都说时间可以使人忘掉一切，可自己偏偏什么都忘不了。能做的，只是不去想那个问题而已。 　　“是不是刺痛你了？”严蕊灵见他突然没了声响，有些歉意的说。 　　“都过去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那你更应该说出来，要勇于面对过去，才能开始新的未来。”严蕊灵鼓励的说。 　　这件事朱代东还真没怎么跟人说过，就算是跟无名道长，也只提了半句。朱代东从上大学认识唐小丽开始讲起，自己一开始傻傻的追，追了半年多，唐小丽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追求者。唐小丽看中的是他诚实本分，学习刻苦，在学校，唐小丽的成绩也很好，两人有了这个共同兴趣，才慢慢的走在一起。唐小丽喜欢吃鲫鱼汤，两人都没什么钱，只能等学校食堂上这道菜。到时朱代东会打两份，留一份晚上吃。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太多故事发生，如温水煮青蛙似的，不知不觉间，两人就成了恋人，临毕业时还考虑过结婚的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才会来到雨花县。而毕业后，因为家世的关系，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唐小丽向家里屈服，为她父亲去换前程，也为她自己谋得了一个在教育局上班的机会。 　　我到了雨花县后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了才对。朱代东长长呼了口气，说。严蕊灵对朱代东在雨花县后的情况确实非常清楚，她只没想到朱代东竟然知道自己在调查他。脸上迅速升起一朵红云，强辩说自己只是想写一篇他的报道而已。 　　你对我很了解，可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工作单位外，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朱代东把与唐小丽之间的事说出来后，心里好像放下了一件什么东西似的，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严蕊灵狡黠的说，一开始可没说要等价交换的，再说我的情况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把这句话说出来吧，朱代东说。省城人，独女，严蕊灵用五个字介绍了自己。 　　把朱代东的情况问到手，严蕊灵开始转移话题，想到明天她就要走了，朱代东也不跟她计较。跟女同志一起，还是不要占她便宜为好。 　　很晚两人才回去，朱代东送严蕊灵到招待所，回去睡下后，脑海中却总浮现这个笑起来会有酒窝的女孩，直到进入梦乡，女孩的身影还是挥之不去。 　　严蕊灵回到招待所还记了篇日记，其中有句话是这么写的：今天，我的心里突然有了另外一个人，原来这个人的影子还很模糊，但今晚之后，已经变得清晰起来。 　　第二天，严蕊灵让朱代东送她回去，从狮子山回省城，最快的办法是去市里坐车，汽车火车都方便，火车四个半小时，汽车三个小时。朱代东让彭国文出车，严蕊灵却说只让朱代东一个人送，彭国文多机灵的人，没等朱书记吩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朱代东早就学会了开会，驾照也领了，单独送严蕊灵一点问题都没有。在车上，严蕊灵把自己家的地址、电话还有工作单位的地址、电话写给了朱代东，让他有时间要联系自己。朱代东点了点头，说只要来省城，一定去看她，严蕊灵听了，脸上笑开了花。 　　在汽车站，严蕊灵再次伸出手，朱代东握在手里舍不得放开，很快由握手变成了牵手。呆子！严蕊灵轻啐了一声，昨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利用，自己要走了，倒是开了窍。记得打电话给我，一天要一个。严蕊灵奋力把手抽出来，叮嘱道，她得上车了。在离开的最后一刻，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严蕊灵内心充满着欢愉。而站在车外，望着开往省城的长途客车慢慢驶出自己眼线的某位党委书记何尝不也是如此？ 　　王力军到郭临安办公室的时候，正听到他在讲电话，郭临安一边示意他先坐下，一边对着电话说，是，是的，我们一定会狠狠批评他，太不像话了嘛，这哪是党员干部应该做的事，简直就是耍赖。 　　“书记，谁耍赖呢？”王力军等郭临安说完电话，笑呵呵的问，这次到狮子山，诸事都顺，由不得他不笑。 　　“还能是谁，狮子山的朱代东呗。你说说他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吧，也称得上知识分子，可却做出那等耍赖之事，真不知道他在哪里学来的。”郭临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只要是涉及到狮子山利益的事，他耍赖也很正常。”王力军想到昨天自己跟他谈话，好说歹说了半天，口水浪费了半斤多，硬是不松口，结果自己板着脸训斥了几句，马上顺从多了，要不然这三百万能不能拿回来还不知道，你要动狮子山的利益，他就跟你谈判，而且用的还是生意人的那一套。 　　“昨天我们不是说起过朱代东还找了个专门接电话的吗？这个人不懂普通话，跟我们交流没问题，外地的干部想要跟他说上话，根本不可能。省交通厅有位副厅长昨天亲自给他打电话，想让他放了路桥公司的那位副总，结果他在这边说了半天，那边一句话没听懂。对方说的话呢，这位副厅长有如听天书，结果把副厅长气得心绞痛，还进了医院。”郭临安摇了摇，苦笑着说。 　　“那副厅长没出什么事吧？”王力军大笑，这样的主意也就朱代东想得出来，原来还纳闷，朱代东竟然也学会摆谱了？但专人接电话也得找个年轻漂亮，说话温柔的吧，怎么找了个一听就没什么文化的农民伯伯呢，原来是有深意的，专门对付外地人。 　　“要是出了事，我还能坐得住？刚才是黄市长亲自打来电话，黄市长有指示，不但要批评，还要教育，这样的事下不为例。”郭临安说，“我已经给朱代东准备了个教育的机会，去市学校脱产学习三个月，你看如何？” 　　王力军心想，这哪是教育，真要有这样的批评教育，恐怕个个都想去耍赖了。 第174章 朱代东的麻烦事 　　中国人都知道去党校学习意味着什么，不是提拔也要重用，朱代东也知道，看到市党校入学通知书上面写着，九月五日前务必办理好入学手续，离现在不足半个月了。别人都在向他恭喜，却不知道朱代东还不想这么快离开狮子山。 　　自己到狮子山满打满算也才十一个月，就算加上党校学校的时间，最多到过年吧，最多在狮子山再待五个月。翻了年后，自己工作被调整已定局，五个月的时间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事？乡里的路肯定是要修好的，这次乡里招标，并不只有一个中标单位，有三个。除了罗六指外，县建筑三公司也中了标，三公司就在狮子山，这次他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把工程预算计算得很精准，终于投得从乡政府门口到县城的十二公里标段。罗六指中的是乡内的村村通工程，通往市郊的那一段被县建筑公司，也就是建筑一公司投得。 　　三家公司同时开工，预计四个月时间能全部完工，三家公司都享受了上次罗六指的待遇，朱代东希望在自己去学习之前，都能正式动起来，这样他对于这三家公司的情况也好心里有个底，如果哪家公司敢于做偷工减料的事，他也好提前预防。还好，三家公司都狮子山的全民监督心情畏惧，每次他们开会，强度的都是如何保证质量。这次狮子山下了血本，价格从原来的一千一百多万规划升到了二千五百万，也能看得出来狮子山的决心，只求质量。 　　听到三家公司的决心，朱代东放心多了，修路是今年狮子山最重要的一笔投资，做好这件事甚至比经营好家具厂还要重要。接下来就是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自己脱产三个月，虽然中间也会回来，平时也可以用电话联系，有急事还能马上去党校找自己面谈，但毕竟人不在狮子山，有些工作要提前安排好。 　　最主要的沟通对象是凌长金，自己走后，由他主持全面工作。凌长金向朱代东保证，朱书记你在党校安心学习便是，家里的事有我。有什么事会及时向书记汇报的，为了汇报方便，乡里特意给朱代东买了部大哥大，那玩意儿在狮子山没有信号，买回来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但在市里却很方便，能让乡里随时与书记保持联系。 　　此次朱代东去党校学习，凌长金也是很高兴的，朱书记要高升，空出来的位子由谁来坐？虽说这个位子还要等半年时间，可是凌长金已经有想法，势在必得。正好现在乡里修路，朱代东去学习，由自己主持名正言顺，而这将成为自己晋升最大的资本。朱代东不管凌长金能否会接任自己的位子，只要他真心能为狮子山办事，自己就能放心的离开了。 　　与陈秀艳的沟通也很重要，上次的学校修建工程就由她负责总监督，这次朱代东要去党校学习，陈秀艳的任务就更重。陈秀艳向朱书记保证，一定要把狮子山的路修好，一定要保证最好的质量，朱代东放心的点了点头。 　　陈秀艳又向朱书记汇报了一件事，路桥公司副总的事，那副总本有张市领导写的条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拿出来。后来到了纪委再拿出来，陈秀艳却不信。等到朱代东也要请人专门接电话挡驾时，她又相信了，但那时朱代东又没时间见她。再后来，王力军来了，这件事也以路桥公司被重罚而结束。 　　朱代东看着条子，后面黄子良三个字异常的刺眼，朱代东恍然大悟，王县长之所以会来，恐怕也是迫于黄市长的压力吧。今年市里的公路准备升级，这需要交通厅的大力支持，而路桥公司与交通厅关系极佳，黄市长大概想送个人情，没想到结果却把人给送到了纪委。 　　书记，不会有什么事吧？陈秀艳见朱代东沉默不语，忐忑不安的问。没事，朱代东一笑，事情都过去了，路桥公司再有来头，也管不到狮子山的地界。陈秀艳轻松了下来，至少表面如此。她清楚能让书记失神，这条子恐怕是真的。 　　朱代东确实有点头疼，得罪路桥公司他不担心，这些个大单位，总喜欢以势压人，拿他们来杀鸡给猴看实在是再好不过。对狮子山的这些个建筑公司来说，路桥公司应该是猴才对。把猴给杀了，鸡就更得吓呆。但把市长得得罪了，这事有点冤，朱代东失神，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用，而且就算路桥的副总把市长的条子拿出来，自己也不会给他开绿灯，按王县长的说法，狮子山的工程能给县里的公司做，为什么要给外面的公司做？交给县建筑公司做，是救他的事，交给路桥公司做，到时候会不会再外包给县里的建筑还难说。 　　去学习之前，朱代东还特意在家具厂等了两天，现在家具厂的产品已经卖到了省城，家具厂自己也在省城建立了门市部。肖远涛向朱代东提出，香港下个月有个国际家具展览会，他想去参加。朱代东说，这样的事请示我干什么，直接去就是。我给公安局打个电话，争取把手续给你早点办好。肖远涛开心的说，这就是要向书记请示的原因。去香港的手续如果我自己去办，三个月能下来就谢天谢地了，可三个月后展览会都结束了。 　　朱代东又说，家具厂的产品能不能也去参加展览？搞不好也能为国家创点外汇。肖远涛说，他得到的消息较晚，已经没有展位了。但书记发了话，没有展位我们也要去发点资料，争取能谈几笔业务。朱代东又笑，你是总设计师，不是供销科长，还是算了，让总设计师干供销科长的活，本就是瞎指挥。肖远涛却把厂里的供销科长也带去了香港，靠在外面流动发资料，还真为家具厂拉了几笔合同。 　　朱代东没有让彭国文随自己进党校，就那么点行礼，党校什么都有，何况到了这里，缺什么也能够买到。党校的人并不多，很快就办好的入学手续，交了钱领到了宿舍钥匙。 　　狮子山离市区近，朱代东也拖到最后一天才来报名，四人间的宿舍只剩下一个空床位。宿舍里也只有一个人在，脸色锃亮，双眼眯缝。见到朱代东一进来就铺床擦地，以为这是最后那位同学的司机，自己刚来的时候，不也是有人这样给自己服务过么。 　　等到朱代东拿出电话，跟乡里通了几个电话后，他才知道来的是正主。连忙坐过来介绍，他叫曾斌杰，是芙蓉县财政局局长。朱代东连忙也介绍了自己，雨花县狮子山党委书记。 　　“我听说过你，狮子山今年可是光芒四射，又是修学校又是修路，狮子山的家具广告满天飞，我家里现在用的就是你们的家具。”曾斌杰伸出手，热情的跟朱代东握着，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么个年轻的小伙子竟然会是一名乡党委书记呢。 　　“都是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干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曾局长才是真正的能人，这两年芙蓉的财政是一年比一年好，曾局长功不可没。”朱代东可没研究过芙蓉的经济，但好话谁不爱听，曾斌杰面上立刻像抹了油似的。 　　曾斌杰表示，晚上他请客，朱代东说，曾斌杰年纪比他大，是大哥，不能让大哥破费，由小弟作东。曾斌杰更感高兴，宿舍里的另外两个是市政府的科级干部，眼睛长在额头上，没把他下面的财政局长放在眼里，正生闷气呢。在朱代东这里，心态找到了平衡，曾斌杰拍着胸脯向朱代东保证，以后到了芙蓉，一定要找他，大哥没什么本事，一顿饭还是能请得起的。 　　跟曾斌杰赢了，有些电话反而不好当着他的面打，朱代东说自己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晚上六点在学校门口一起出发，不见不散。到外面，朱代东给时友军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说想向时市长洋汇报工作，秘书请示时友军后，约朱代东一个小时后去时市长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朱代东准备出现在市政府时市长的办公室，一见到时市长的面，朱代东就主动认错，说这次来是向时市长做检讨的。时友军冷笑，这不是朱书记嘛，稀客，快请会，我可不敢接受你的检讨。 　　时市长，你批评的对，我工作再忙也要多向领导汇报工作，我检讨。朱代东一脸的诚恳，痛心疾首的说。 　　时友军不理，低下头看文件，朱代东也不敢坐，老老实实的站在时友军的办公桌前。朱代东不知道路桥公司的事，时友军有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当时所有电话都是别人接的，时友军不会说狮子山的方言，也听不懂狮子山的方言，真要是也给自己打过自己，自己这顿罚站可就不冤枉了。 　　站了一会，朱代东轻声说，时市长，你工作忙，有很多人要见，要不晚上我去你家门口罚站？时友军斜睨了一眼，我让你到我家门口站什么？市委大院外面有武警站岗，你比他们还厉害？但说话间嘴角已经微微扬起，被这小子插科打诨，本想教训他一顿的气氛又没了。 第175章 还是得找市长 　　时友军既然答应见朱代东，也不可能真对他发火，而且他的时间也有限，朱代东申请要给时市长晚上站岗，让时友军忍俊不禁。朱代东趁机汇报了路桥公司副总的事，在朱代东的描述中，那副总的脸面又被“艺术加工”，反正已经得罪了这哥们，索性将得罪得行到底。 　　路桥公司是大型单位，但也不能拿钱来砸人吧，更可恶的是，这厮拿着黄市长的条子竟然不拿出来，平白无故让我当恶人，时市长，我冤啊。你冤？时友军冷笑，你找个听不懂普通话的本地人接电话也冤枉你了？朱代东，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很严重！说完时友军又露出不察觉的笑容，真要说起来，朱代东也没做错，总不能说一位领导干部拒绝贿赂也做错了吧？ 　　是，是，是，朱代东做低头认错状，为了加强理论学习，提升自己的素质，这次县里特别给我申请来市党校学习，争取以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郭临安和王力军也不知道看上你哪一点啊，都这样了还护着你，在党校要是不能好好学习，我让你结不了业！时友军“恶狠狠”的说。是，是，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辜负时市长的爱护。 　　你啊，你啊，时友军笑着摇了摇头，他拿朱代东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般的乡镇干部见到副市长，哪个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小子表面一副深刻认错的样子，可实际上有不有认错只有天知道。 　　“时市长，黄市长什么时候回来？”朱代东问，时友军这里算是基本过关，但还有个更大的黄市长得应付过去才行啊，朱代东来党校学习，给自己定的最大的目标不是如何学好，对于学习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而是要取得黄子良的谅解。给领导干部留下坏印象可得及时转变才行，不管自己有没有做错，但不听领导招呼这顶帽子要是被戴实，以后要进步，可不是一般的难。 　　“你还好意思问黄市长，他去省城给你擦屁股去了。”时友军哼了一句。 　　“交通厅的那位副厅长被气得发病也不能怪我啊，这么多人打来电话，就只他发病，这是本身身体素质问题。”朱代东嘀咕道，这件事他听王力军讲过，不就是听不懂狮子山的方言嘛，何必如此激动呢。 　　“就你这态度，还想去见黄市长？回去好好做个深刻的检讨，等黄市长回来再去认错。”时友军横了朱代东一眼，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气的。 　　离开时友军的办公室后，朱代东给黄子良的秘书刘敏打了个电话，上次黄子良突然到家具厂，当时朱代东就留下了刘敏的联系方式，并送了张狮子山家具厂的优惠卷，凭优惠卷两折可购家具。 　　“刘处长，你好，我是雨花县狮子山乡党委书记朱代东，还记得我吗？上次黄市长去咱们乡家具厂视察工作时，我们有幸认识的。”朱代东坐在市政府的花坛边，有了大哥大就是不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拨打电话。 　　“朱书记你好，有什么事吗？”刘敏的声音不冷不热，黄市长是不会亲自向狮子山打电话的，给朱代东打电话的是自己，一个乡党委书记这么不给市长面子，刘敏没有挂断电话已经很不错了。 　　“刘处长，上次的事实在不好意思，回来后当面向你赔礼道歉。黄市长什么时候回市里？”朱代东诚恳的说。 　　“黄市长刚才去医院看望了孟厅长，要回市里恐怕还要二三天。”刘敏听到舒服了些，这个朱代东还是很会做人，只有上次的事实在有些太过分，怎么能用这种歪招来逃避上级领导的电话呢。 　　朱代东放下电话，心里有了计较。晚上回到党校，跟曾斌杰吃饭，朱代东向老大哥请教，开学后要怎么样才能请到假。曾斌杰大笑，朱老弟你多喝两杯酒再说。喝酒对朱代东来说就跟喝水似的，自己先喝了两杯，又敬了曾斌杰一杯。曾斌杰告诉他，班上有个辅导员，到时找他。曾斌杰还把辅导员的宿舍告诉了朱代东，他下午在党校也是做了点功课的。 　　财政局在朱代东眼里那是权力滔天的部门，朱代东向曾斌杰请教财政拨款的程序，乡镇要怎么样才多申请拨款。曾斌杰笑，你这个书记名不虚传，三句话不离工作。曾斌杰告诉他，财政局虽然管钱，但上面也是有婆婆的，也就是小钱能自己作主，大钱全部得领导发话。县财政宽松，财政局的日子还好过些，可现在哪个县的财政宽松？财政局也是表面光鲜而已，内中的烦心事只有自己知道。还好，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财政局啦。 　　朱代东又叫了两瓶酒，借着酒劲问曾斌杰，这次的学习班结业后一般都会怎么安排工作？曾斌杰通红的眼睛望着朱代东，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去向？我知道个屁，糊里糊涂就被派来学习了。 　　不可能啊，曾斌杰说，组织上没有找你谈话？他翻了年应该会提半级，担任县里的常委副县长，从财政局长到常委副县长，这一步的跨越并不算大，财政局是县里最重要的几个局之一，直接提为常务副县长的都有，他只是常委副县长，有些工作还是没有能做到位，又得多奋斗两年。 　　兄弟，你既然进了学习班，不提拔也会重用，过了年到一类局当个一把手，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你狮子山的成绩摆在那里，谁也不能否认，曾斌杰醉意熏熏的说。 　　这一点朱代东也知道，但他不像曾斌杰，连自己的职务都清楚，现在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雨花县的组织部门对自己不负责啊。 　　晚上把曾斌杰背回宿舍后，朱代东去找辅导员，开门，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朱代东担心走错了地方，一核实，没错，就是他。辅导员叫姚剑，是去年才从行政学院研究生毕业。朱代东向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有学生上门，姚剑很热情，把朱代东请进了屋。 　　“要请假？”姚剑一听朱代东的话，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还没开学呢，就接到好几个要请假的。 　　“姚老师，我是有急事，真的。”朱代东连忙解释。 　　“工作上的事？”姚剑问。 　　“私事，我们是脱产学习，工作上的事早就安排好了，再急也不能请假啊。”朱代东耳鸣了一下，自己说假话，照样会耳鸣。 　　“好吧，但明天的开学典礼是必须要参加了，市里的领导会来，不能缺席，明天下午你再走吧，大后天回来上课，有问题么？”姚剑想了想，被朱代东的表面所迷惑。 　　“多谢姚老师。”朱代东大喜，向姚剑保证，自己在学习上绝对不拖后腿，一定会以优异的成绩结业。 　　开学典型时，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常务副部长都来讲了话，勉励学员们好好学习，要加强自身的理论学习，在新形势下，坚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等等云云。 　　下午，领了几本书和一次资料、文件后，朱代东就正式休假，彭国文已经在学校外面等他。在电话里，朱代东已经告诉了彭国文要上省城，让他提前做好了准备，一上车，桑塔纳马上就奔着省城方向急驰而去。 　　长途汽车要三个小时才能省城，桑塔纳小车二个小时多一点就进了省城楚都。朱代东在这座城市生活和学习了四年，很是熟悉。问清刘敏的位置，很快也赶到了省交通厅。 　　“朱书记，恐怕黄市长今天没有时间见你。”刘敏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追到楚都来了。 　　“没关系，我能知道黄市长的行程么？”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不要说黄市长确实没有时间，就算他有时间，也不一定会见自己。但只要自己知道他在哪里，事情就要好办多了，不打扰领导，听听领导在做什么还不成么。 　　“这倒是可以。”刘敏沉吟了一下，他告诉朱代东，晚上黄市长会在楚都大酒店宴请省交通厅的主要领导。 　　省交通厅很大，一进去就有一段公园似的树林，朱代东是在大门口见到的刘敏，可是却没有听到黄子良的声音。早知道应该到里面去一点，至少可以听听黄子良在跟哪位领导谈事。但现在再进去显然不合适，晚上应该早点去楚都大酒店。 　　“书记，现在去哪？”彭国文问。 　　“先送我去中国教育报记者站，再到楚都大酒店开两间房，普通标准间就可以了，晚上就住那里。”朱代东说，这次出来确实是私事为主，所有的开销朱代东让彭国文到时找自己报销，不要从乡里走账，包括来回的油钱和过路费。 　　在省教育厅下了车后，朱代东一个人走了进去，中国教育报驻古南记者站就设立在这里面。按照严蕊灵提供的地址，很容易便看到了记者站的招牌。而还在没有看到招牌之前，朱代东就已经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第176章 与丈母娘的第一次交锋 　　严蕊灵猛的转过身来，看到朱代东，立刻张大着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旋即又把手挡在嘴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鼻子下面有个东西，朱代东微笑着说。是什么？严蕊灵没反应过来，傻傻的问。嘴巴呗，你给了地址，难道还问不到么。 　　“你等我有一下，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严蕊灵见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脸颊浮现一片彩云。 　　朱代东安静的坐在外面等候，里面的严蕊灵心已乱，哪里还能安心工作？像做贼一样，瞥了朱代东一眼，紧张而急切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机，快速的拨了一个电话：妈，我是芯灵，晚上不回来吃饭的了。说完，连电话里的回复也没听，马上就挂断了电话。再往外一看，朱代东已经走远，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孩子，电话那边严蕊灵的妈妈苦笑了一下，平常也没这么风风火火的啊，突然想起女儿的反常，心里一动，不是找了男朋友了吧？在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孩子哪怕到了六十岁也还是孩子，换好鞋子后，她也出了门。 　　朱代东不想打扰严蕊灵的工作，他刚才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脑海中马上浮现了对方的身影，趁还有点时间，正好去拜访一下。 　　“竺主任，你好啊。”朱代东敲了敲督察室主任的办公室门，虽然与严蕊灵不是同一栋楼，可朱代东还是很准确的找到了竺必峰。 　　“你好，朱书记，什么时候来的？”竺必峰没想到朱代东会来省城，而且还会来看望自己，连忙站起来跟朱代东亲切握手。 　　“刚到不久，我在省城认识的人不多，竺主任算一个。”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这是我的荣幸，不对，你应该不是特意来看我老头子的吧，中国教育报的记者站就在厅里办公，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竺必峰人老成精，自己总共才在狮子山等了几个小时，而严蕊灵那丫头却足足在狮子山住了半个月，要说朱代东是特意来看自己的，鬼才信。 　　“严记者那里要看望，你竺主任也不能冷落嘛。”朱代东笑道，狮子山的教育搞得好，他来这个省教委督察室主任的办公室一点压力也没有。 　　朱代东趁机向竺必峰汇报了狮子山的教育工作，所有的学校经过修建后全部通过验收，并投入使用，全乡除了几名随父母外出打工的学生外，所在在乡学生百分之百入学，中午学生的菜谱，朱代东的记忆力很好，一个星期每天的主菜都不一样，肉、鸡、鱼、蛋轮番上，每道菜他都能说出来。还有教师工资，狮子山对教师的补贴让人眼红，上面拨下来多少教师工资，狮子山一分钱不扣，并且在此基础上，再补发多少工资。也就是说，上面给狮子山的教师工资是三百元一个月，那么狮子山财政再补发三百元。有的乡镇工资只能按七成发，这样算起来，狮子山教师的工资差不多是其他地方的三倍。 　　竺必峰听了也是连连点头，狮子山的做法他早在上次就知道了，但是现在听到朱代东汇报，所有的一切都落实到人，让他倍感欣慰。要是全省所有乡镇都像狮子山这般重视教育，他这个督察室主任就能提前退休罗。 　　“朱代东同志，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狮子山的乡亲将会感激你一辈子，你做的这些事，关系百年大计，教育的投资回报很缓慢，可一旦产生回报，将非常惊人。”竺必峰说道。 　　“我自己也是教师出身，很能体会当教育工作的难处，感激不感激的我不在乎，为官一任能造福一方，我就知足了。”朱代东说，他之所以会做官，完全跟当初的理想背道而驰，人的理想会随着时间和经历不停的修正，当初朱代东误打误撞进了官场，现在他的理想也修正了许多，希望能有一个更大的舞台，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年轻人，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可以随时来找我。”竺必峰激动的说，如果朱代东是教育系统的人，他一定会向省教委建议把他调到省里来工作。 　　“这可是你说的哟，以后我来麻烦你，可不能嫌我烦。”朱代东笑了笑，能让竺必峰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应该知足。 　　一到下班时间，严蕊灵马上收拾好东西，等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发现朱代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很自然的，两人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像粘了强力胶似的，再也不能分开。先去吃饭，朱代东早就想好了，要把晚饭安排在楚都大酒店，在那里吃饭，能做到公私兼顾。 　　严蕊灵却嫌那里太贵，朱代东的工资再高，也只有一千多，在那里能吃两顿饭就不错了，小丫头现在很替朱书记着想。但朱代东我意已决，他笑着说，自己也是拿工资的人了，第一次请女朋友吃饭，不能太随便。 　　严蕊灵被女朋友这三个字击昏，一切听朱代东安排。但是才刚走出教育厅大门不远，严蕊灵一个激灵，马上又清醒过来，因为她看到自己母亲正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妈，你怎么来了？”严蕊灵有些惊慌的问，两人之间的强力胶迅速融解，到最后强力胶失去效力。 　　“我说你没出差怎么就不回家吃饭了，原来是找了朋友。”甘士梅冷冰冰的说，目光注视着可以牵着女儿手的这位年轻人。 　　“伯母你好，我叫朱代东，是蕊灵的朋友。”朱代东连忙微微躬身行礼，微笑着说。 　　“你是哪里人？”甘士梅问。 　　“沙常市芙蓉县黄土岭乡。”朱代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未来丈母娘要查户口，只能尽力配合。 　　“你是农村人？”甘士梅眼睛一眯，如刀的视线立刻变得杀气腾腾。 　　“是的。”朱代东从不认为自己农村出身的身份有何不妥，不卑不亢的说道。 　　“在哪个单位上班？”甘士梅又问。 　　“沙常市雨花县狮子山乡政府。”朱代东淡淡的说。 　　“你在雨花县的乡下，我女儿在省城，你觉得你们合适吗？你们在一起能有将来吗？”甘士梅冷笑着说。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不但有将来，而且还会有美好的将来。”朱代东微笑着说，要不是对面站的是严蕊灵她妈，他早就拂袖而去。 　　“这件事我不同意！”甘士梅冷声说道。 　　“新中国成立三十五年了，还兴包办婚姻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何况还是在省城这样的地方？”朱代东眉头微蹙，做思索状。 　　“你……！！”甘士梅没想到朱代东敢针锋相对的回答，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蕊灵，跟我回家。” 　　“妈，你不了解代东是什么样的人，求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严蕊灵苦恼的说。 　　“还代东，我还代西呢，不许你再跟这样的农村人来往，我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不喜欢就算了，怎么能找个农村人呢。”甘士梅怒道，既然朱代东不尊重她的权威性，她也顾不上冷嘲热讽了。 　　“伯母，我觉得你应该也是个知识分子，婚姻法知道么？有空去学学，要不等会我让蕊灵带一本回去，你看了就会明白婚姻自由是怎么回事了。”朱代东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代东，请你别说了好吗？我妈脾气急，看在我的份上。”严蕊灵可是领教过朱代东的嘴巴，能把人气出病来。 　　“放心，尊老爱幼这个优良传统，我还是不会丢的。”朱代东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跟我回家。”甘士梅对朱代东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还尊老爱幼，你尊重了我吗？恬不知耻、粗鄙无知，根本就配不上自己女儿。拉着严蕊灵的手就要强行带走女儿。 　　“妈，我不回去，我已经长大了，我会思考问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严蕊灵能当上记者，性格其实也很倔。 　　“难道你要让我死在这里我才开心吗？”甘士梅大叫道。 　　“蕊灵，你先跟伯母回去吧，我们来日方长。”朱代东眉头一皱，说。 　　“你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没有来日了。”甘士梅像得胜的将领一样，能把女儿带回去就是她的胜利。 　　“女士，如果我是跟你谈恋爱，那肯定没有将来，但我跟蕊灵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也包括你在内。”朱代东正色的说，丈母娘了不起？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已经不行了。朱代东已经因为丈母娘生了双势利眼而失去过一次幸福，这次虽然与严蕊灵只是刚刚开始，但是朱代东已经把严蕊灵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 　　“好，我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甘士梅停下脚步，讥讽的说。 　　“到时便知。”朱代东笑了笑，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楚都大酒店而去。 　　“这样的人，什么素质？！”甘士梅怒形于色，回头对女儿说，“你什么人都可以嫁，唯独不能嫁给这个朱代东！” 　　“妈，这件事你不知道内情，代东原来的女朋友就是因为她母亲太势利，结果分了手，现在你又这样，他当然生气了，在言语中可能伤害了你，但他说的也没错啊，你是应该学学婚姻法了。”严蕊灵笑嘻嘻的说。 　　“你说我也势利？你这么优秀，总不能嫁个农村人吧，就算我同意，你爸也不会同意！”甘士梅说。 　　“这可不一定，我爸在这方面肯定比你开明。”严蕊灵说，她又看了一眼朱代东消失的方向，第一次正式约会就被母亲活生生的破坏了。 第177章 再一次过关 　　刘敏急躁的在楚都大酒店的大堂中走来走去，得想个办法才行，黄市长晚上宴请省交通厅的领导，结果对方一下子来了四个，而沙常市这边除了交通局的徐梁局长外，就只有黄市长了。这可有些吃亏，要想在酒桌上把事情谈好，首先得保证把酒喝好。可是现在二比四，这酒怎么喝得好？ 　　徐梁的酒量还可以，可交通厅的都是些什么人？酒林中经历过多少阵仗？刘敏甚至都想打电话回沙常搬救兵了，今天晚上交通厅的厅长严鹏飞也亲自出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能进去的。 　　“刘处长，你还在等人？”朱代东到楚都大酒店的时候，很远就看到了刘敏，此时的刘大秘有些慌乱。 　　“我倒是想等，可等不着啊。”刘敏叹了口气。 　　“我不就被你等到了么？虽然咱级别低了些，好歹也是个人嘛。”朱代东笑了笑。 　　“朱书记，你在省城认不认识酒量好，级别也高的人？”刘敏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拉住朱代东问。 　　“市长碰到酒局了？”朱代东问。 　　刘敏点了点头，交通厅来了正副两个厅长，还有计划统计处、基本建设处两个处长，对沙常市不可谓不看重。既然交通厅给了面子，沙常市这边总不能连几杯酒都不能喝吧？人家随便拿句话便能挤兑得你下不了台。 　　“我倒是想认识几位这样的人，可惜，咱就一乡下农民，没见过世面。这楚都大酒店都是头回来。”朱代东叹了口气，他在楚都读了四年书，知道楚都大酒店的名气，但确实是一次都没有进来过，这里的消费可不是一般的高，吓都能把人吓死。 　　“朱书记的酒量应该不错吧？”刘剑突然说。 　　“我确实能喝几杯，但咱低级不够啊，否则我再能喝，人家也不会理咱。”朱代东摇了摇头，这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如果是在狮子山，朱代东陪省委书记喝酒也没关系，但到了省城，而且还是黄子良在的情况下，朱代东还真没有这个资格进去跟他们喝酒。 　　朱代东也很想帮黄子良这个忙，但潜规则是不能随意打破的，否则会被群起而攻之。虽然不能进去，但并不妨碍朱代东去听听，问清黄子良是在四楼的包厢，朱代东也在四楼占了个座位，把刘敏拉上去，说正好趁这个机会向他赔礼道歉。刘敏此时哪有心思吃饭啊，朱代东把他拉上楼，你在下面这么走来走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也许坐下来吃了饭，就能想到主意了呢。 　　包厢里面确实正喝得酒酣耳热，交通的人节节进攻，沙常市人手不足，只能节节败退。黄子良要挂免战牌，交通厅的厅长严鹏飞却不放过他，说你们沙常市的党委书记把我们孟副厅长气病了，现在连喝杯酒都不肯？ 　　黄子良在沙常市那是二号人物，跺跺脚，也能引起一场风暴。但在交通厅这些人眼中，市长、市委书记他们见多了，不会因为你是市长而对你特别照顾。 　　“刘处长，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进去跟他们喝酒了。”朱代东听到交通厅那边动辄就是孟副厅长被沙常市给气病，他们的敬酒也带有报复性质，现在自己这个正主来了，黄市长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自己隆重推出来。 　　这次来省城，除了要向孟副厅长表示慰问之外，就是跑市里的交通项目。下午黄市长也向刘敏提起过，晚上的宴请恐怕难过关，如果没有孟副厅长的事，交通厅的人最多就是与沙常市喝到尽兴，可现在，不把沙常市灌醉，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朱代东这个“元凶”出现在省城，只要他的“抵抗力”强，就不怕交通厅的火力猛。再说了，朱代东年轻，身体也好，就算喝醉出丑也不会有人笑话他，但黄市长就不一样，真要在省城喝得酩酊大醉，下次都不好意思再来交通厅跑项目了。 　　刘敏连忙放下筷子，小跑进了包厢，在黄子良的耳边一说，黄子良想，既是朱代东提出来的，肯定就有一定的把握，这小子上次敢躲自己的电话，让他醉一场也活该。黄子良连忙向严厅长说，害得孟副厅长进医院的“罪魁祸首”正好来了省城，而且也在楚都大酒店吃饭，为了表达沙常市道歉的诚意，现将他叫来向各位领导赔礼敬酒。 　　让他赔礼敬酒也可以，但有一条，我们喝一杯，他得喝二杯，基本建设处的处长算子转的快，对方一个乡党委书记，自己能跟他喝酒已经是很给面子，平常的乡党委书记能随便跟交通厅的主要领导一起喝酒吗？就算是自己这个基建处长，一般的市长想要跟自己喝酒，也不一定会给面子。 　　再者说，如果一杯一杯的喝，要是碰上个能喝的，岂不让他蒙混过关了？这个提议得到了交通厅所有领导的一致通过，严鹏飞笑呵呵的说，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沙常市就算反对，那也是无效的。 　　因为朱代东的加入，这场酒局有了明显的火药味，交通厅要给他点教训，特别是那基建处长，跟孟副厅长的关系非常不错，更是频繁向朱代东反敬。反正他喝一杯，朱代东要喝两杯，再加上其他人的配合，不怕喝不死他。 　　几轮之后，朱代东故意显出醉态，虽然厅长、副厅长要保持矜持，可下面的两个处长可不管不顾，几乎是你一杯我一杯的轮流向朱代东敬酒，这样反倒让黄子良能和严鹏飞认认真真的说几句话。明年沙常市准备进全市的主要公路进行一次升级，这就需要得到交通厅的大力支持才行，每年交通部都有各种专项资金拨下来，交通厅给谁都是给，要是能从厅里多拨点资金，他这个市长的家就好当多了。 　　朱代东的醉意更浓，可就是不倒，这让两位处长很不甘心，这小子是打不死的小强还是咋的，自己两个人对付他一个，而且这边喝一杯他要喝两杯，相当于是四个人轮流跟他喝，可直到现在，对方还是勉力坚持。中间沙常市交通局局长徐梁想帮朱代东挡几杯酒，这样欺负人的喝法会喝坏身子的。朱代东很感激，微笑说着没事，自己犯的错，自己来承担，而对方两位处长也都不干，非把朱代东灌倒不可。 　　当朱代东喝光第八瓶茅台时，朱代东还在摇摇晃晃的强撑着，可是对面两位处长却已经喝得人事不醒。 　　“严厅长、李厅长，我敬二位领导一杯，今天孟厅长不在，就当是向他赔礼道歉了。”朱代东醉眼蒙蒙的说。 　　望着一桌子的空酒瓶，严鹏飞意味深长的对黄子良说，你们沙常市出人才啊。他与李厅长喝下了这杯酒，也向朱代东说明，孟厅长其实不是小器之人，根本就没有怪沙常市，也没有怪狮子山乡，今天纯属朋友之间的喝酒，不是什么赔礼道歉。 　　什么叫冠冕堂皇？这就是，但严鹏飞的潜台词说的也很清楚了，孟厅长的事就算揭过去了，两位处长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总不能让两位厅长上吧，那成什么样了。朱代东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敬完这杯酒后，就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朱代东步伐沉稳，哪怕喝得醉熏熏的样子？别人有没有注意不清楚，但严鹏飞却看了出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再看一眼趴在桌上的两位处长，严鹏飞有踹他们一脚的冲动，既然灌不倒对方，就别把自己喝醉啊，没有自知之明！ 　　这是严鹏飞第一次见到朱代东，虽然对方还只是一名乡党委书记，可还是给严鹏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场饭局，一开始是交通厅高歌猛进，但自从朱代东出现后，形势被逆转，搞得严、李两位厅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而且沙常市明年的公路升级项目还在酒桌上敲定，交通厅分二年拨下四千五百万，不足之数由沙常市补充，上面的交通拨款，很少会拨足的，总也要下面出点，只是谁出大头的问题。 　　这次能取得突破性进展，虽然跟自己原来的多次交涉有关，但如果没有朱代东，恐怕又不会有实质性进展。把交通厅的人送走之后，黄子良显得兴致勃勃，朱代东虽然犯了错，但是这次又算是立了功，就让他功过相抵吧。 　　黄子良也住在楚都大酒店，睡觉之前他把朱代东叫去，对朱代东的无组织无纪律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朱代东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检讨。最后，有些口干舌燥的黄子良说，这件事就算你过关了，但记住，没有下一次。身为党政干部，竟然有这样的无赖手段，你还是不是一名共产党员？还是不是我党培养出来的干部？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必定要处分，没有价钱可讲。 　　朱代东唯唯诺诺，心里却乐开了花，自己又过关了。 第178章 严厅长？严伯伯 　　严鹏飞回到家里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今天确实是多喝了几杯。原本他与黄子良的私人关系也算可以，但出了孟浩然的事后，他对沙常市是有一点看法的。孟浩然再怎么错，他也是一位副厅级干部，亲自打电话到狮子山乡，结果却被人愚弄，孟浩然在交通厅已经被沦为笑柄，但交通厅也得给他找回面子，这也是今天严鹏飞会多喝了几杯的原因，伤敌一千，自损八千。 　　可回到家后，严鹏飞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早知道这样，不如就在楚都大酒店休息一晚。 　　“爸，你又喝酒了？”严蕊灵给父亲倒了杯奶，喝牛奶比喝浓杯更解酒。 　　“应酬嘛，哪有不喝酒的，你跟你妈怎么啦？”严鹏飞躺在沙发上，头往在后面，闭着眼睛问。 　　“我找了男朋友，我妈却不同意，还说人家是土包子。”严蕊灵不满的说，回来后，甘士梅还是义愤填膺，她仔细回忆着朱代东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对严蕊灵进行反驳，严蕊灵帮着朱代东说了几句，好了，晚饭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什么？你找了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严鹏飞蹭的坐直了身子，连珠炮的问。 　　“爸，我这不是正要告诉你嘛。”严蕊灵本来确实没打算这么早就交底的，谁让今天被母亲发现，并且还坚决反对呢，现在只能取得老爸的支持，以二比一向她施压。 　　“你不要告诉你爸了，这件事我不同意。你大学毕业，又在省城工作，竟然找了个农村人，亏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甘士梅从房内走出来，气呼呼的说。 　　“农村人怎么啦？我也是农村出身，你不是也嫁给我了？你倒是城里人，但你爸好像也是农村人吧？你身边就有农村人，可你到现在还看不起农村人，这种思想观念要不得。”严鹏飞恼道。 　　甘士梅无话可说，严鹏飞说得没错，她父母都是农村出来的，而严鹏飞也是农民的儿子。你当时的情况不一样嘛，至少你是在城里工作，可她找的呢？现在还在农村做事，一辈子也只能当农民。甘士梅小声嘟嚷。 　　“谁一辈子只能当农民？人家是乡党委书记，爸，你说说，一个二十五岁的乡党委书记会一辈子当农民吗？”严蕊灵笑眯眯的问。 　　“二十五岁的乡党委书记？”严鹏飞突然想到了晚上见到的朱代东，他不也只有二十多岁么，也是乡党委书记。 　　“朱代东是乡党委书记？”甘士梅倒没有想到，她也在体制内待过，现在提前退休了而已，在大机关里，二十五岁的正科一抓一大把，正常大学毕业，三五年时间就熬出来了，可要在基层三年拼个正科出来，一般人还真不可能。 　　更没想到的还有严鹏飞，他刚想到朱代东，夫人马上就说出来了名字，“狮子山乡的朱代东？” 　　“爸，你知道他？”严蕊灵惊喜的问。 　　“没错，一个小时前还跟他喝了酒。”严鹏飞点了点头。 　　这下连甘士梅都好奇了，她之所以底气十足，不想让严蕊灵嫁到农村去就是因为有个当厅长的老子。但现在自己心目中的泥腿子朱代东竟然跟自家的厅长一起喝了酒，怎么说她怎么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严鹏飞把今天在梦都大酒店发生的事说了说，孟浩然的事，她们都是知道的。严蕊灵听到朱代东一个人就喝了八九瓶茅台，心疼得不行，连说交通厅太欺负人。 　　我们欺负他？他欺负交通厅好不好？严鹏飞苦笑，这个朱代东简直不是人，喝了这么多酒，表面上看，醉得随时会倒，可实际上，一点事也没有。而交通厅呢，不但答应了沙常市的项目，两名处长到现在还在打点滴。 　　此时家里客厅的电话响起，严鹏飞就坐在电话机旁，顺手就拿起了电话，喂。 　　“严厅长？”电话是朱代东打来了，自己的正事已经办完，非常顺利，看了看时间，十点不到，就想给严蕊灵打个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严鹏飞。 　　对于声音，朱代东有异于常人的敏感，不要说严鹏飞还说了一个“喂”字，哪怕他不说话，只要拿起话筒，朱代东就能听出他的声音。对于所有认识的人，朱代东那超强的记忆力已经自动把他们的声音特点存进了大脑，永久保存。 　　“你是……朱代东？”严鹏飞没想到朱代东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朱代东。”短暂的惊愕过后，朱代东已经恢复常态，谦恭的笑道：“我现在才知道您是蕊灵的父亲，按照礼貌，我应该称呼您为严伯伯才对。” 　　听听，这是喝醉酒的人说出来的话吗？这小子人小鬼大，严鹏飞很怀疑，朱代东喝的酒也被他搞了鬼，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喝得下八瓶酒呢？五十三度的茅台酒，八瓶下去，跟没事人一样？ 　　严鹏飞说，私底下你可以这么叫，说完就把话筒拿给了女儿。严蕊灵拿过话筒，轻轻的说了一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听说你喝了不少酒，没醉吧？ 　　我还没醉，正想趁着没醉之前给你打个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严厅长，你可瞒得我好苦。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还会跟我好？严蕊灵反问。朱代东沉默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严蕊灵的身世，两人还真的很难走到一起。说话啊，严蕊灵催促道。你爸妈都在边上，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要明天晚上才回去，你能请天假么？ 　　我尽量吧，严蕊灵心中一喜，自己跟朱代东是在沙常分别时，才将关系走近了一大步，可是今天母亲的坚决反对，让两人的感情蒙上了一层阴影，幸好父亲对朱代东并没有偏见，小朱书记在官场上还行，没凭自己的关系就认识了交通厅长，严蕊灵喜滋滋的想。 　　“你跟小朱是怎么认识的？”严鹏飞问。 　　严蕊灵没有隐瞒，将自己去狮子山采访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一直说到现在狮子山自行投资二千五百万，对全乡所有公路全面升极，并且每个村都要修一条五米宽的高等级公路。 　　听到狮子山所有学生的学费全费、教师工资翻倍、所有学校修葺一新、中午还有免费午餐、家具厂的利润惊人、乡里的村村通公路自行筹码，严鹏飞是越来越惊讶。这样的事在省城都不可能做到，但是狮子山却做到了。 　　“爸，你们厅孟副厅长的事我也知道，省路桥的人拿着二十万去贿赂朱代东，他严词拒绝，并转交纪委也没有错吧？可却偏偏有些人要去递条子讲人情，他不躲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拿狮子山这条路来当人情吗？朱代东说过，狮子山以后的经济想要再上一个台阶，全靠乡里的路。”严蕊灵说。 　　严鹏飞对路桥副总的事并不太知情，只清楚孟浩然打电话到狮子山，想找乡党委书记说点事，可对方找了个不会说也听不懂普通话的当地人来戏弄他，孟浩然被气得进了医院。一开始他觉得孟浩然受了委屈，现在看来，应该是朱代东受了委屈才对，而且对方还跑到省城来道歉，这让严鹏飞有些汗颜，幸好朱代东没醉，要是他被灌倒，这会跟女儿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朱代东同志是位好同志。”严鹏飞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他说的很正式，没叫朱书记，更没叫小朱，这是对朱代东的能力的认可。 　　“你知道就好，爸，你们交通厅能不能解决狮子山的修路款？”严蕊灵又问。 　　“他们都自筹，并且已经开建，还怎么解决？就算能解决又能解决多少？沙常市二年的公路升级款，厅里总共才拨了四千五百万，狮子山那点路就花了二千五百万，你这个男朋友会赚钱，但更会花钱。”严鹏飞摇了摇头，他倒还真想看看，这二千五百万修出来的话是怎么样的。 　　“人家修路是花了血本了，朱代东说了，狮子山的路至少要保用三十年，那些用个几年，甚至几个月就出问题的路，绝对不能出现在狮子山。”严蕊灵得意的说。 　　这下严鹏飞不高兴的，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么？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身，背着双手进了书房。 　　“妈，你怎么啦？”严蕊灵见父亲走后，母亲也坐在那里发呆，关切的问。 　　“没什么。”甘士梅连忙说道，刚才她确实是走了神，在想朱代东这个人，听女儿对他的描述，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能力的，心里能装着群众，说明品性很好，能拒绝二十万的贿赂，原则立场坚定，加上人长得好不差，好像自己也挑不出他的不是。虽说人家是农村出身，可大学毕业，现在又是党委书记，按照这样的年龄和这样的职务，升到县里或是市里只是时间问题。 　　“蕊灵，你明天把朱代东叫到家里来吃顿饭吧。”甘士梅突然说道。 　　“妈，你说什么？”严蕊灵严重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了问题，刚才还在对朱代东恶语相加，现在主动请他到家里做客？ 第179章 县长助理 　　朱代东接到严蕊灵的电话，邀请他去严家作客，但朱代东沉吟半晌后，没有答应。如果是十个小时前，他很乐意接受邀请，但是与未来丈母娘针尖对麦芒般的“交流”了一番后，马上又去上门，他的脸皮还没有修炼到这个程度。再说严鹏飞的身份让他也很矛盾，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 　　严蕊灵很遗憾，但表示理解，严鹏飞听了，笑着说这小子有性格。唯有甘士梅有些愤愤然，自己放低架子去请他，热脸倒遇了个冷屁股。严蕊灵向她解释，朱代东这不是摆架子，而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跟我谈下去。 　　甘士梅惊诧不已，自己家这样的条件，朱代东还敢挑三拣四？严蕊灵微笑着说，正是因为自家的条件，特别是爸爸的身份让他有畏惧感，她把朱代东的初恋说给了母亲听，现在我家的情况比当初唐小丽家只高不低，朱代东这是有心理阴影了。 　　他要不是不跟你好，正合我意，甘士梅哼了一句。那可不行，他必须跟我好，除了我之外，他不能再跟其他任何人好！严蕊灵坚定的说。甘士梅愕然，都说女生胳膊肘儿往外拐，这还没嫁出去呢，以后要是嫁出去那还怎么得了？严鹏飞却是笑了，能坚持自己的观点，他支持。 　　第二天严蕊灵请了一天假，上午去了人民公园，白天公园人少，两人找了个林子钻了进去，出来的时候严蕊灵头发凌乱，脸色赤红，挽着朱代东的胳膊，东张西望，生怕遇见什么熟人。 　　下午两人看了场电影，结果出来的时候，两人都不知道电影讲了些什么…… 　　晚上严蕊灵坚决要早点回去，再不回去，坚守了二十多年的玉身非得被朱代东攻破不可。朱代东没办法，本想早点给严蕊灵钉枚钉子，可这丫头表面时尚，实际非常传统，不到一定时间，钉子是钉不进去的。 　　但就算这样，朱代东也很满意了，该啃的啃了，该摸的摸了，回到党校后，做梦都在发笑。党校宿舍是四人间，但一直就只住着朱代东和曾斌杰，另外两个人只在上课的时候见过，偶尔中午会来休息一下，至于晚上，人家活动太多，没时间回来睡觉。 　　朱代东是班上年纪最轻的一个，但他的文凭也是最高，在学习方面一点问题也没有，借助他那超强的记忆力，对于文件精神、政策法规、经济研究等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在党校的三个月，朱代东的主要任务反而是扑在图书馆里，系统的研究了马克思理论和政治经济学，朱代东觉得自己收获颇丰。 　　每天乡里有什么事，凌长金、郭春华、陈秀艳都会打电话向他汇报，如果有重要的事，凌长金会来市里向他请示报告。现在朱代东是脱产学习，再老是回乡里也不合适。这反倒让朱代东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充实，工作上的事没落下，学习也搞得很紧凑。 　　三个月后，朱代东以第一名的成绩结业，回到乡里，组织部长周立文正式找他谈了，到了这个时候，朱代东才知道，王力军有意让自己去帮忙。只是县里的职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还没坑，就给自己安了个县长助理，级别暂时还是正科，为明年作准备。 　　说白了，县长助理只是个过渡，一切为了明年的副县长，朱代东的分工都已经确定，工业。之所以郭临安和王力军会最终下决定要把朱代东调到县里，源于县水泥厂。朱代东给李自波出了个十万买点子的主意后，李自波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回去后开了个大会，把事情一说，并且说这十万元已经到了厂里的账上，专款专用，谁能把厂里的成本降下来，这钱就归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厂职工大会马上转变为全厂群策大会，从原料、运输、保卫、后勤、保养维修、包装、装卸各个方面都提出了改进意见。李自波越听越惊心，厂里竟然存在这么大的漏洞？保卫科有人报料，以前厂里的水泥至少有百分之十被人盗卖，变相的增加了厂里的成本，原来不关他们的事，但现在有得金奖励，就顾不得有人罩了。目标直指负责生产的副厂长，李自波马上让纪委介入，一下子就挖出了条大蛀虫。 　　原来县水泥厂可以说是谁有能力谁胆大，就能占点便宜，都是厂里的人，厂子又是国家的，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越搞越糟，水泥厂的负担也是越来越重。而现在，这些问题都暴露了出来，光是送派出所的，就有五六人。 　　工人们不但指出了厂里的漏洞，还提出了改进意见，最重要的一点是打破大锅饭，实现真正的按劳取酬，激发工人们的工作热情。 　　一个月后，李自波拿到最新的财务报表，成本比原来足足降了百分之三十五，惊喜之余，他马上向王力军作了汇报。王力军看到水泥厂报上来的数据，更坚定了要把朱代东调到县里协助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得到了郭临安的大力支持，原本要过年后才准备调整朱代东的工作，现在提前到了年前。 　　狮子山的公路还要一个多月才能通车，但是朱代东已经不能主持通车仪式了，到时也许会以县长助理的身份，随身王力军一同下来。如果说没有一点遗憾那是不可能的，比如家具厂，肖远源从香港回来后，不但把狮子山的实木家具卖到了香港，同时也带回来家具行业新的讯息，在国外正开始流行板式家具。他提出，狮子山家具厂也应该引进生产板式家具的设备和技术，还有相关的五金。朱代东表示全力支持，家具厂想要发展壮大，必须要紧跟潮流，而现在，肖远涛去了香港，自己却等不到那一天了。 　　周立文还就狮子山的工作安排征询了朱代东的意见，朱代东推荐了两个人，凌长金可以担任党委书记，郭春华可以担任乡长。他们两个受自己的影响很大，对家具厂也非常支持。凭着一个家具厂，狮子山五年之内不用为经济指标头疼。而这五年，也肯定会成为狮子山经济快速发展的五年。 　　狮子山通往市郊和县城的公路全部修通，无论是走出去还是引进来，这对狮子山的经济发展都非常有利。 　　从去年十月份朱代东正式担任狮子山党委书记开始，到现在离开，整整十四个月。十四个月的时间不长，但是狮子山的改变却是翻天覆地。原来的碎石路变成了水泥大道，原来的学校旧房危房全部改造，原来村民要靠自己赚钱，现在每户至少可以分到八百元以上。原来小孩上学要钱，现在不但不要钱，中午还能免费吃饭，教师的工资也翻了一番以上，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了十四个月之内。现在朱书记要走了，狮子山的人都觉得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就在朱代东准备要离开狮子山之际，严蕊灵写的《记狮子山党委书记二三事》终于在古南日报发表，这所以这篇文章隔了三个多月才发表，主要是报社觉得言过其实，他们认为严蕊灵夸大其词。 　　经过严蕊灵的解释，和报社的亲自落实，这篇文章才姗姗来迟，但也许是为了表达歉意或是对朱代东的敬意，这篇稿子被日报安排到了第一版里，位置很醒目。几乎就是紧跟在省委领导的新闻之后。古南日报是机关报，每个党政机关都是必须要订阅的，这篇文章也成了给朱代东送行的最好诠释。狮子山电视台，更是在晚间新闻里，通过主持人，一字一句的向全乡人民传达了一次。 　　“代东，你在狮子山干得非常不错，我在狮子山正要大出成绩的时候把你调上来，没情绪吧？”王力军亲自给朱代东倒了杯水，马上就要进入全县各个乡镇的数据整理、排名之时，或者说到了狮子山一年的工作成绩得到县里肯定之时，朱代东却被一纸调令调到了县里，换谁心里都会有不舒服。 　　“要说遗憾是有的，但情绪不会有，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朱代东微笑着说道，有古南日报上的那篇文章的肯定，自己的遗憾也降到了最少。 　　“有这个态度就好，看来在党校的学习没白学。你这个助理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协助我搞好全县的工业生产工作，年后，县里准备成立经济开发区，到时你也要把工作挑起来，县委县政府对你的期望很大，有没有信心把全县的工业经济搞上去？”王力军笑呵呵的说。 　　“有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我想没有什么工作是搞当了的。”朱代东挺了挺身子，郑重的说。 　　王力军高兴的笑了，朱代东要是能把县里的工业搞上去，县里的企业，哪怕只有一二家能达到树木岭养殖场和狮子山家具厂的规模，自己这个县长可就要好当多了。 第180章 上任之后的调研 　　谭志鸿在朱代东进了王力军的办公室后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心里感慨万端，自己跟朱代东相交是在去年，当时朱代东还只是树木岭的乡长。可是到了十月，他就被调任为乡镇一把手，上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十四个月，在狮子山做出的成绩引人注目，谁都不敢说自己去了狮子山会比朱代东做的更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关于朱代东此次的调整，县委常委会上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有些人就算对朱代东不喜，但也提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再加上最近古南日报上对朱代东的高度肯定，当王县长提出这项人事任命时，得到了常委们的一致通过。 　　朱代东在树木岭搞了个养殖场，结果让树木岭去年一举拿掉了贫困乡的帽子，从倒数一名一举跃升至前五之列。而狮子山今年一连串的动作，所有人都知道狮子山有钱了，修条路就花了二千五百多万，不知道的人以为朱代东疯了，有钱没地方花。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够把四个乡镇的公路改造升级的。 　　正在想着狮子山今天会升到第几名时，朱代东出来了，谭志鸿连忙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朱助理，跟县长谈完了？朱代东其实还在里面的时候就听到了谭志鸿的声音，也猜想到了他这个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亲自来的目的，肯定是为自己办公室和宿舍的事。本来这样的事也用不着谭志鸿亲自出马，派个副主任来就行，可朱代东的县长助理只是暂时的，翻了近，一个副县长稳稳的跑不了，原本谭志鸿就与朱代东相熟，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让给别人。 　　谭哥，你这是打我的脸，什么朱助理不朱助理的，到了县政府，我就是你手下的一个兵，以后还要靠你照顾才行，朱代东佯恼。一席话说得谭志鸿心里暖洋洋的，自己这趟没有白来。 　　带你去看一下办公室和宿舍，我是县政府的大管家，缺什么只管提。谭志鸿心情舒畅，说话也够意思。朱代东连忙说，我就光棍一个，没什么讲究，谭哥你尽管安排就是，一切以为工作方便为原则。 　　谭志鸿给朱代东安排的办公室离县长办公室不远，里面是全新的狮子山家具，规格比县长办公室的低一些，比狮子山朱代东的办公室里也有些不如，但这已让朱代东很满意了。越规格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县政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个新任助理。刚才随着谭志鸿一路走来，至少就有六七个人在窃窃私语的讨论自己。 　　再到宿舍看看？朱代东的满意让谭志鸿也很欣喜，这间办公室其实他还是花了些心思的，也特意打电话到狮子山问过朱代东的喜好，现在的布局，基本上是按照狮子山的布局。那就不必了吧，窥一斑而知全貌，我还不相信你？ 　　好吧，这是钥匙，宿舍离这里很近，要是不知道的话，随便找个门问一下就行。谭志鸿没有再坚持，其实宿舍他也是用了心思的，房间虽然不大，可家具、床上用品可都是换成了新的，还买了点电器充实进去。还有现在很少用的空调机也给装了一个，到了夏天，雨花县是非常热的，晚上用电风扇根本就降不了温。 　　朱代东拉着谭志鸿的手，多声感谢，中午一定要去香山山庄请他吃个饭表示感谢，如果有相熟的朋友可以一起叫来，他只约了曹长宽、陈韶华、熊平还有交通局和公路局的局长。本来还要请赵金海的，但被朱代东放到了晚上，到时可以跟他喝个尽兴。不知不觉，朱代东在县里的关系也慢慢在增多。 　　谭志鸿听到朱代东的客人，就没有把办公室的人叫上，人家都是县长局长，自己再叫些科长过去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县长助理并不是雨花县的常设职务，但只要是担任县长助理的，很快都会升任副县长，有的甚至还一举升为常务副县长。因此，众人对朱代东是一片恭贺，预祝他早日高升。朱代东喝了三四瓶酒后，醉意蒙蒙，装的。众人这才放过他，有的时候太能喝也不是什么好事，上次朱代东在省城跟交通厅的领导喝酒，太过惊世骇俗，结果朱代东因此而被交通厅的领导记住，交通厅上下甚至对整个雨花县的干部都有这么一个印象，能喝酒。 　　今天的主角是朱代东，如果他不喝倒，别人就都不会尽兴，可真要让朱代东喝倒，凭这些人的酒量还不够。为了宾主尽欢，哪怕知道朱代东是装的，只要他表现出醉意，也不会再为难他，这饭局也能如期散场。 　　下午，朱代东向王力军请示，想去下面的厂里看看，王力军批准，他让朱代东来协助他，最主要的事就是处理工业，或者说是县属国有企业，这些都是县里的老大难，已经让县政府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朱代东这个县长助理是没有配专车的，但有谭志鸿这个谭哥在，朱代东要用车却很方便，只要朱代东一个电话打到小车班，十分钟之内就会把车给他准备好，不比有专车的领导待遇差。 　　朱代东用十天时间，跑遍了全县十五家县属国有企业，这些企业有的还是勉力支撑，有的已经已经半停产状态，而像县机械厂、县农机、县化肥厂已经停产一年多，走进车间，里面都长草了。每到一家企业，除了找到企业负责人问话外，还要找负责技术的工程师、劳动模范、中层干部、普通工人还有工人家属聊天。提起朱代东他们也许不知道是谁，但要说原树木岭的乡长、狮子山党委书记，不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这些国有企业的工人们原来都是端着铁饭碗，不管走到哪里，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可是随着改革的深入，乡镇企业、民营企业、私营企业大量涌现，已经把国有老大哥快挤得透不过气来了。现在这些人最羡慕的谁？树木岭和狮子山的农户，特别是狮子山，当时每户投入四十元，上半年就分红四百多元，下半年因为全乡修路，可能会少一些，但也不会少于七百元。什么都不用干，当初投资四十元，一年就能分回来七八百元，而且是平均分配，全乡都统一，这一点让这些习惯了吃大锅饭的人特别羡慕。 　　这些工厂每一家都曾经有过辉煌，提起过去，他们个个眉飞色舞，但说到现状，人人神情寂落，他们都在向朱代东问一个问题，厂子怎么啦？前几年还好好的，一下子生产出来的产品就积压得连仓库都装不下了，一日之间，工厂的工资就很难发全，到现在，基本上全部是靠财政救济度日。 　　现在听说朱代东这个创造了树木岭奇迹和狮子山奇迹的干部来了，这些人问的最多的就是，我们厂什么时候能像狮子山家具厂那样？这些人大多是普通工人，或是工人家属。他们渴望能通过朱代东一个人的努力，就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 　　朱代东微笑着告诉他们，困难是暂时的，要相信党，要相信政府，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在这些走访人中间，朱代东最看重的是技术和管理干部，只有他们才最了解厂子的现状，只有他们对厂子的衰败最有发言权。 　　最后朱代东去了县水泥厂，因为有狮子山这个超级大客户，今年县水泥厂将一举扭亏为盈。李自波得知朱代东要来调研，亲自在外面等着他。现在李自波可谓春风满面，县水泥厂最近腰杆又挺起来，收到狮子山的第一笔款子后，水泥厂马上补发了三个月工资，整个水泥厂一片欣欣向荣。 　　“朱助理，欢迎你来我们厂视察工作啊。”李自波亲自给朱代东开的车门，一下子，就紧紧握住朱代东的手，热情洋溢的说。 　　“李厂长，你太客气了，我只是来做个调研，看到水泥厂机器轰鸣，我倍感欣慰啊。”朱代东笑着说道，水泥厂原本的情况比机械厂、农机厂好不了多少，也已经处于半停工状态，要不是朱代东突然要大修马路，王力军又力挺水泥厂，也许现在水泥厂的日子还没有别家那么好过。 　　“你能来我们水泥做调研，那也是我的荣幸。”李自波的脸上泛着亮光，这段时间他是大大的露了一把脸，书记县长没少表扬他，让县里其他企业向水泥厂学习，李自波自当了这个水泥厂厂长之后，还从来没有这样得意过。 　　朱代东详细的听取了李自波的汇报，对水泥厂降低成本的做法也很认可，但是朱代东也告诫李自波，要想让县水泥厂有竞争优势，必须要从技术的根本上着手，只有在技术上领先，才能在市场上领先。 　　中午，李自波极力挽留朱代东在水泥厂吃饭，朱代东只吃工作餐，并且还要自己付钱，否则他宁愿回去吃。李自波笑着说，原本就是顿便饭，可朱代东坐上桌一看，比香山山庄的奢华毫不逊色，当即说了句，李厂长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便离开了县水泥厂，把李自波一个人晾在那里。 第181章 听力强就是好 　　朱代东向王力军汇报了自己的这次调研，这些县属国有企业面临的困难大同小异，设备老化、技术落后、资金不足、机构臃肿、思想僵化。面对王力军，朱代东毫不客气的指出的这些企业中面临的问题，设备、资金、技术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人的思想。 　　这些问题王力军也大多清楚，但这是国有企业的通病，不管哪个县的情况都差不多，现在是国有企业竞争不过民营企业，民营企业搞不过私营企业。船小好掉头，什么产品好卖就生产什么，企业越大，受到的掣肘越多。王力军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朱代东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办法当然有，但县里能给多大的支持？朱代东狡黠的笑了笑，这些企业现在都是要死不活，要救活他们，唯一的办法是输血，而且一次就要输够，不能像现在这样，等人家揭不开锅时就给点，那叫吊命。 　　“你想要多大的支持？”王力军放下手中的文件，饶有兴趣的问，朱代东既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要解决这些企业的问题，首先是要换人，不但要换人，还要处理一批人。其次是要钱，县化肥厂需要的资金太大，暂时先不处理，如果有可能，我想先解决县机械厂和县农机厂，需要资金六百万元。”朱代东说。 　　“六百万？你知道全县一年的财政收入多少吗？其他人不过日子，都让你拿去搞机械厂和农机厂算了。”王力军哂道。 　　“那县里能给多少？”朱代东问，没钱他也是巧媳妇如无米之炊，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百万，这已经是极限了。”王力军说道，这还是只是朱代东在这里，否则这样的话王力军也是不会说的。他是县长，不是企业联合会的会长。 　　“一百万？县长，是不是太少了些？”朱代东还真不知道一百万能干些什么，看起来这笔钱很多，可实际上，不管是农机厂还是机械厂，这点钱都不够。重症就得用猛药，这点钱连更新设备都不够。 　　“你先说说你的计划，具体怎么操作？”王力军也知道这笔钱可能不够，朱代东做事一向喜欢做大做强，一百万救活一家厂是没有问题的，但要把这家厂搞起来，则是不够的。 　　朱代东的办法其实还是老一套，结合本县实际情况，发挥本县优势，在这两点上发展企业。具体来说，农机厂放弃原来的农具和手扶拖拉机生产，转而生产带有驾驶室的四轮农用车和三轮农用车。这个计划是农机厂的一名高级工程师提出来的，他所设计的三轮车和四轮车变速箱已经取得国家发明专利，只是厂里一直无钱投入，厂里的领导对他的发明也不感兴趣，连手扶拖拉机都卖不出去，还搞什么三轮车四轮车？ 　　但朱代东却看好，对农村来说，三轮车四轮车已经足够了，相比手扶拖拉机，三轮车四轮车的运输量更大，运输距离更远，在整个沙常市内跑运输都是足够了。手扶拖拉机最多也就是在县里跑跑，那玩意操作时间一长，手臂都会振得发酸。 　　而机械厂也要立足于农业，生产小型家用组合米机、粉碎机、磨桨机、玉米脱粒机等。原来机械厂生产的都是中型，一般人买回去可以解决一个村的使用。而一台小型家用组合米机，一个人就能搬得走，价格也不贵，一般人都能承受得起。 　　“看来你还是做了些工作的，但市场的接受能力有没有考虑进去？如果生产出来的产品，到时也一样卖不出去，那县里投进去的钱，不又打了水漂？”王力军问，虽然他很相信朱代东的能力，但是这么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要拿出来，不是他这个县长就能拍板的，这件事就连郭书记也不会一言而决，而会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朱代东离开之后，王力军先给财政局的张宝辉打了电话，问他财政局在年底前能挤出多少钱来。张宝辉回答，最多三百万。王力军一愣，怎么这么多？这个数字都超出了他的想像。张宝辉在那头微笑，县长，今年树木岭的养殖场和狮子山家具厂为县财政输血了六百多万，要不是这他们，现在我准天天向你哭穷。 　　是啊，今年县里多了两家优质企业，要不是这样，恐怕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搞什么国有企业了。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朱代东此时有了底，县里有钱，不说三百万全部拿出来，二百万是很有希望的，刚才他的报价其实也有些虚高，如果只有二百万，也勉强可以拿一家来搞试点了。实在不行，到时再找银行贷款嘛。 　　朱代东这间办公室在整个县政府大楼的中间，别看他基本上每天一进办公室就不出去，可是县政府哪里有只老鼠在跑，他都知道。县委也在这个院里，县委大楼就在后面三十米处，三层楼，很不好意思，整个县委大楼的声音都在他可监听的范围之内。特别是县委的会议室，那里是常委会的固定开会地点，朱代东坐在办公里“旁听”过几次，那感觉，只能用爽来形容。 　　每次县里有重要的会议，朱代东就会借故在办公室里不外出，能第一时间知道县委的决议，能同步收听常委会的动态，这样的机会他会放过才怪。 　　在县政府这边，有不少在暗中讨论自己，但都是站在局外的立场上看问题。唯有副县长江军同志对朱代东不感冒，曾经当着下面的几名局长说朱代东太年轻，他这个县长助理纯粹就是拍王县长的马屁拍来的。语气中的那份忌妒，就边与他隔着一层楼的朱代东都能闻得出来。 　　王力军跟张宝辉通完话后，又给郭临安打了个电话，见书记在办公室后，又去了后面的县委大楼，当面向郭临安汇报。果然不出所料，郭临安让王力军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到时在常委会上讨论。我党的制度是民主集中制，这样的事哪怕书记和县长再支持朱代东，也会拿到会上去讨论，只有最后通过集体投票，让决议具有法律效力，才是正合理合适合法的途径。 　　这种手法朱代东其实在狮子山也玩过，如果书记一个人拍板，那会被人误以为是一言堂，家长作风，但经过集体讨论，虽然最后还是按照书记的意思办，但结论已经是集体决议。哪怕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跟书记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至少以后找起麻烦来，书记无需负主要负责。 　　知道了县里的底，朱代东就要从机械厂和农机厂中二选中，县里的资金不足，能先搞一家试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要让两家同时进行，县里有心无力。 　　朱代东选中了农机厂，看中的还是厂里拥有的变速箱专利，他特意问过，这种变速箱技术在国内算是比较先进的，结构简单，精确度高，非常适合用在农用车上。县里能动用的钱最多三百万，但马上就要过年了，王力军肯定会留一部分机动资金，能拿出二百万已经是他的最大限度。 　　王力军在没有找朱代东谈话之前，朱代东已经在准备农机厂的资料，县里不担心农机厂生产不出三轮车或四轮车，而是担心生产出来后，产品卖不出去。朱代东的工作就必须要做到有的放矢，要是换个人在朱代东的位置上，最快也得等到王力军找他谈过话后才能作出决定，可是现在碰到这个听力超强的人，县委书记与县长的沟通他有如当面听到，相应的，朱代东的行为也快了许多。 　　农机厂的那名高级工程师叫李少林，朱代东找到他，两人一起研究，要让农机厂重新生产需要多少资金，生产出来的车辆能达到国内什么样的水平，产品的质量如何，销路如何，这都需要详细的数据来沟通。 　　为了解农用车的市场，朱代东还特意去了趟市里和省城，市里并没有专门的农用车市场，而在省城，朱代东终于找到了那个市场。他跟李少林一起，分析别人的优劣，总结雨花县的优势在哪里。李少林在看过市场上的农用车后，对以后厂里再生产农用车信心百倍。 　　朱代东又打听了农用车的价格，在市场里正好听到有经营户在向厂家进货，这价格嘛，隔着外面的门市有好几个门，但朱代东却听得清清楚楚。朱代东把那边厂家的出厂价报给李少林，李少林觉得，农用车的利润简直可以用暴利来形容。 　　像一辆普通的三轮农用车，李少林与朱代东详细核算过成本，如果批量生产的话，成本应该不会超过四千五百元，可是朱代东听到的出厂价，却达到了七千五百元，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在八千五至九千五之间。一台三轮农用车就有三千元的毛利，四轮农用车的利润肯定更高，估计不会低于五千元。 第182章 无意中说出来的真话 　　朱代东与李少林在省城待了两天，天天围着农用车市场转，朱代东甚至还装作客户去试驾了几次，让李少林切身感受具体的数据。虽然县农机厂生产手扶拖拉机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可这次毕竟是上一个新产品，以后有可能甚至还会买一辆其他厂家生产的农用厂回去当样品。 　　李少林是个很严谨的人，对于各种数据力求准确，朱代东试驾两次，对他收集准确的数据帮助很大。原本这样的事，他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但朱代东认为，收集市场信息，有他协助要好一些。事实上朱代东在市场里还确实听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哪些车的返修高，哪些车有设计上的缺陷，如果让李少林一个人来，这些话他是听不到的。 　　而且朱代东也需要第一手的资料来说服县里，重振县农机厂，对李少林来说是个机会，对朱代东来说何尝不是个机会？这是他担任县长助理之后做的第一件，也可以说是要打的第一场仗，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准备看他的笑话呢，朱代东岂能让那些人如愿？ 　　坐在回雨花县的长途汽车上，李少林终于合上那本一直在写个不停的记事本，笑着对朱代东说，朱助理，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长了三只眼睛还是四只耳朵？”朱代东笑着说，他在省城过得很充实，白天陪李少林转农用转市场，晚上李少林在房间里总结收获，他就去与严蕊灵约会，在省城的两个晚上，朱代东收获颇丰。 　　“朱助理说笑了，我是你说根本不像一个当过乡党委书记的人，身上没有架子，怎么会有威信？”李少林笑着摇摇头，朱代东虽然不懂机械，但却是正牌大学生，与自己在很多问题上能聊到一块去，而且这个人性格开朗，跟什么人都能说到一块去，这两天在市场里，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再待十天也搜集不到这么多的信息。 　　“有威信不是看有没有架子。”朱代东轻轻笑了笑。 　　县农机厂要重新开工，并且生产新产品，农机厂的厂长余见勇是不能绕过去的。朱代东在向王力军汇报时曾经说过，有换一批人，还要处理一批人。这个余见勇就是要处理的人之一，此人担任农机厂短短三年多时间，就把一个好端端的农机厂搞得半死不活。早就有人反应，他是个腐败分子，也有人曾经到县里去告过状，但因为他在县里有关系，一直没事。 　　朱代东在农机厂就听到过余见勇的“名声”，当一名厂长被大多数工人所不耻时，这个厂长要说没有说话，鬼都是不信的。但自己只是县长助理，要无端端的强行要求处理余见勇也是不合适的，毕竟自己是县长助理，不是县委书记助理。 　　但如果县里支持自己为农机厂输血，那处理余见勇就名正言顺，但现在唯一让朱代东感到麻烦的是，余见勇的狐狸尾巴还没有露出来。朱代东也去过他家附近，余见勇夫妇很少会说到厂里的事。是啊，现在农机厂已经停了产，根本没必要说起厂里的事嘛，除非给他制造一个必须讲起的理由…… 　　“李工，你们厂的余见勇厂长能管理好新的农机厂吗？”朱代东忽然问，李少林做人严谨，为人正直，从来不知道说话有的时候也要拐弯抹角，直来直去的，当技术干部，能一直当到高级工程师，也算他头上有只高香了。 　　“不好说，他的能力管理旧厂都不行。”李少林摇了摇头，余见勇把好好的一个农机厂给搞到停产，新厂若是还交给他来管理，生死难料。原本李少林对县里准备投资搞新的农机厂很有信心，可一想到会让余见勇这样的人来管理，他的心情就沮丧了许多。 　　“除了能力之外，他还有其他问题吗？比如说经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朱代东问，跟李少林说话也得直来直去，你要是转了个弯，保不准他听不懂你的意思，一开始的时候朱代东还很不习惯，接触几次后，摸清李少林的性格，就好交流多了。 　　“以前听说他跟厂里的几个女工有些说不清的关系，只有后来一直没有人抓到把柄。至于经济问题，捕风捉影的消息很多，说什么的都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李少林说。 　　“李工，你抓紧时间把计划书搞出来吧。”朱代东对余见勇的情况比李少林知道得多，这就是听力强的好处，他到农机厂，故意把话题向余见勇身上提了提，当面向自己告状的人没有，可背后里，大家又都在议论纷纷，把余见勇的糗事翻出了不少。 　　等到李少林的技术报告一出来，朱代东的市场调查、远景分析报告也都出来了。王力军找朱代东谈话，告诉他，县里的资金有限，同时主抓两家厂有点难度。先搞一家做个试点，如果你的方法确实可行，再慢慢推广嘛。 　　朱代东说那就搞农机厂，把自己和李少林搞出来的报告都递给了王力军，对方一边看材料，他一边汇报农机厂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打算。 　　“准备得很充分嘛？”王力军看着手中翔实的材料，有些意外的问。 　　“跟着县长搞工作，这是必须滴。”朱代东谦逊的笑道，他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听到了王务军与郭临安商量的结果，暂时只拿一家做试点，估计这段时间王力军是在忙活钱的事，朱代东既然提前知道了消息，当然也不会闲着。 　　“农机厂需要多少资金才能搞起来？”王力军问，他对朱代东这段时间的工作很满意，一名合格的下属就是要能找准定位，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而朱代东在这方面很到位。 　　“二百三十万。”朱代东打了一点埋伏，先报二百多万，让王力军还点价，最后落实在二百万。 　　“我只能给你二百万。”果然不出所料，王力军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底线，用二百万去给农机厂做实验，说出去别人以为他疯了，要不是对朱代东有信心，换个人是绝对拿不到这笔钱的。 　　“二百万就二百万吧，虽然还差那么一点，但可以让农机厂再想点办法。”朱代东心中偷乐，脸上却是无奈的说。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县里对你的支持不可谓不大，你可得给我拿出点成绩来。”王力军哂笑。 　　“保证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为了能更好的把农机厂管理好，我想应该新换个厂长。”朱代东说，资金是硬件，现在他还需要软件的支持。 　　“余见勇不合适？”王力军问，上次朱代东就提出要换一批人，当时他没接茬，现在看来，朱代东已经有了想法。 　　“他要是合适的话就不会让农机厂现在的机器设备全部停下来了。”朱代东轻轻叹了口气说。 　　“无缘无故的把厂长给换掉，会不会让农机厂人心不稳？”王力军沉吟道，只要是涉及到人事的问题，就会特别灵感，农机厂也是个科级单位，余见勇正经是名科级干部。 　　“恰恰相反。”朱代东轻轻说。 　　王力军答应跟郭书记商量，朱代东回到办公室后，见王力军并没有马上跟郭临安汇报，知道县长心里也要把事情盘算好。光听自己的一面之词就提出要换人，恐怕也不能说服别人。 　　门口响了两下笃笃的敲门声，朱代东刚说了声请进，谭志鸿就笑着走了进来，他这个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串门，除了王力军的办公室要确实有工作才进去请示汇报之外，其他副县长包括朱代东这里，他都是常客。可以这么说，谭志鸿是县政府除朱代东之外消息最灵通的人，当然，在他看来，自己才是消息最灵通的。谁能想到朱代东坐在办公室里能知道县委县政府的大小事情？平常一般没什么事，朱代东都不串门的，最多也就是到曹长宽的办公室里喝杯茶。 　　谭志鸿对朱代东正在忙的农机厂很有兴趣，每次来都喜欢把话题往朱代东的工作上引，最近在忙些什么啦，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话啦等等云云。今天也不例外，朱代东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嘴巴跟上了锁似的，他告诉谭志鸿，县里准备注资二百万到农机厂，让农机厂重新迸发活力。 　　谭志鸿果然很感兴趣，问，那余见勇不就要飞黄腾达了么？朱代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轻蔑的说，余见勇还想当厂长？他屁股下面的屎都没擦干净，县里不让他到纪委喝茶就不错了。 　　机关无秘密，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余见勇耳中，农机厂会重新生产他已经听到了些风声，本来还在得意洋洋，自己也要咸鱼翻身，可没想到，县里却不打算让自己再当这个厂长，这哪行呢？ 　　晚上，余见勇一回到家，他老婆就问，县里要撤你？余见勇冷笑，凭什么？我一不贪二不拿，清廉正直，要拿我得有证据，否则我到省里去告状。 　　你这话到外面说去，别跟我说。他老婆哂道，空穴不会来风，你的事不会真犯了吧？不可能，家里的情况像受贿的样子吗？既无现金又无存折，就算来抄家我也不怕。别人不抄这个家，抄你老家，看你还敢口出狂言不？ 　　你这个死婆娘，我都出来参加工作十几年了，谁还会注意老家？再说，就算到了老家，他们还能扒开顶梁？晦气！余见勇怒吼。 　　你轻点叫，要是让人听到，去你老家一搜，你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余见勇的老婆连忙说道。怕个啥，我们独门独户的，谁能听得到？ 　　世事无常，这样的话偏偏就有人听到了，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 第183章 千万别跟朱代东斗 　　在县长办公会上，朱代东就县农机厂重新开工，并准备生产新的农用三轮车、四轮车做了专题报告。朱代东就农机厂的优势做了分析，并对市场前景作了预测。对于农机厂的主要领导，朱代东没有忌讳，直接提出，要调整农机厂领导班子，特别是主要领导的工作必须调整，目标直指余见勇。 　　“朱助理，农机厂的领导班子是县委县政府任命的，一直以来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现在你一句话就要调整，是不是太过儿戏？”江军对朱代东的不满由来已久，自己去狮子山报了两次单据，他找人来县政府指桑骂槐的大骂，搞得自己狼狈不堪，机关里的人表面不说，背地里却是说什么的都有。朱代东在狮子山，江军拿他无可奈何，但到了县政府，可不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农机厂到现在为止还处于停工状态，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厂里穷连得水电费也要欠着，这样的厂领导班子要是也能算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话，那我们才是真正的拿农机厂当儿戏。”朱代东手里握着杯子，慢慢的转动着，淡淡的说。 　　“这可不是农机厂一个厂子的问题，整个大环境如此，县机械厂、化肥厂都已经停工，难道这些厂领导班子都有问题？说起农机厂，厂长余见勇同志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嘛，他为了农机厂可谓是研精竭虑，这样的干部我们应该重用，怎么反而要调整呢？”江军反驳说。 　　“江县长这是在给余见勇打保票？”朱代东冷笑道。 　　“不错，我以一名党员干部的党性保证，余见勇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工作作风都没有问题，农机厂要重新上马，他是厂长的不二人选。”江军被朱代东一激，说了句令他追悔莫及的蠢话。 　　说完，江军得意洋洋的看着朱代东，在县长办公会上，他的话比朱代东要有分量得多。看到别人对自己的话也是微微颌首，江军感觉就像打了场胜仗似的。在狮子山，自己奈何不了朱代东，可到了县政府，想要让他灰头土脸，太容易了。 　　“江县长，有些人的保票是不能随便打的。”朱代东对江军的轻蔑视而不见，他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接着又说，“特别是在忘记还别人落下的信封之后。” 　　“朱代东，你什么意思？别含沙射影、血口喷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请在府的领导做个见证！”江军像被踩住尾巴一样，差点跳了出来，激愤的说。 　　江军不表白还好些，他这么一说，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众人都知道朱代东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王务军轻轻的咳了两下，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慢慢的说，这是工作会，不是辩论会，大家都是党员干部，说话要注意影响。 　　“县长，这件事一定要请组织给我个说法，朱代东这是污蔑，今天这件事要是说不清，以后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里说不表，我就去纪委，我就不相信没有个讲理的地方。”江军怒不可遏的说，今天要是不趁机把朱代东的气焰打下去，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朱助理，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赶快向江军同志道歉。”王力军眉头微蹙，缓缓的说道。 　　“不行，县长，朱代东这是在打脸，当着这么多的人打我的脸，这件事我要请纪委介入，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我怎么就忘记还别人落下的信封了？”江军得寸进尺的说。 　　“代东同志，江县长是你的老领导，可不能随意中伤人家，你应该诚挚的道歉。”曹长宽也说，心想，朱代东原来看是位很沉稳的同志，怎么到了县政府，说话这么毛糙？ 　　“曹县长，我说过，这件事必须要让纪委介入，给我一个说法，还我一个清白。”江军铁青着脸，说。 　　“江副县长年纪比我大，资格比我老，又是我的老领导，对于老领导的指示，我认为应该充分尊重和重视。”让朱代东给江军道歉是不可能的，自己进了县政府，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要是这次软了腿，以后说的话谁还会信？ 　　朱代东这话不异于火上浇油，江军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朱代东，怒吼，好好好，朱代东这哪是尊重他，完全就是蔑视，赤裸裸的蔑视。 　　“江县长，昨天下午四点半，您真的忘了？”朱代东笑了笑，他一直在看着江军表演，县政府内谁打个喷嚏他都能听到，余见勇昨天下午跑到江军的办公室里，商议的就是如何保住他厂长的位子，走的时候，余见勇把一个牛皮信封“忘”在了江军的办公桌上，里面装着五千元。 　　江军一听，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朱代东一提，他马上就想起来了，昨天下午，余见勇来见过自己。可是这件事朱代东是怎么知道的？江军悻悻的坐下，不再提要去纪委的事。办公会也得以继续进行，会上，朱代东提出，余见勇的工作让江军去做，江副县长是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尤其善于做思想工作，有他出面，余见勇的工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江军“愉快”的接受了朱代东的请求，说配合朱助理搞好本县的经济工作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这话让朱代东听得耳鸣不已，同时心中还一阵反胃，但他脸上还得带着谦逊的笑容，感谢江副县长对自己工作的大力支持。 　　这段插曲占用的时间不长，但是会后，这段插曲却成为办公会的头条新闻，朱助理与江副县长互掐，结果朱助理大获全胜。江军虽然也听到了这方面的传闻，可他也只能听在耳里而已，难道还敢反驳不成？ 　　余见勇被江军骂了个狗血喷头，江军把那信封扔还给他，告诉他，想要安生过日子，这个农机厂厂长就不要去争了。朱代东虽然年轻，可厉害着呢。现在回想在县长办公会上的情形，江军还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朱代东是怎么知道余见勇送信封的事的？自己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朱代东之所以知道，只有一种可能，余见勇这个大嘴巴马尿喝多了，在外面乱喷乱吠。 　　余见勇连朱代东的面都只见过几回，还没来得极跟对方深入交流，就这么被打发了，他哪甘心？既然江军不敢收自己的钱，那还省了，余见勇又往信封里添了五千元，就不怕打不动朱代东。 　　朱助理的办公室，余见勇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朱代东在打电话，朱代东在电话里请对于方过来一趟，余正勇不想被人打扰，开门见山的把信封拿了出来。朱代东轻轻把信封推了回去，说余厂长这是干什么？余见勇媚笑，一点小意思，朱助理不要见外。 　　不见外才怪，朱代东请余见勇马上走，现在趁着没人，他可以当作没看见。可余见勇哪会轻易退缩，他可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角色。说话间，门被推开，常怀庆走了进来。朱代东松了口气，对常怀庆说，常书记来得正好，这钱你看怎么处理吧？朱代东一指桌上的信封，说。 　　常书记，朱助理开玩笑呢，余见勇就要拿起信封。可惜，信封里装的钱太多，他又故意没有封口，让常怀庆看了个正着。常怀庆脸一黑，余见勇被吓得直打哆嗦。常黑脸的大名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一个个干部被处罚后积累起来的。余见勇贿赂县干部，被纪委副书记抓个现行，这条新闻马上在县政府内流传开来。 　　至于常怀庆怎么会那么巧就去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则没有人提起，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余见勇这个倒霉蛋不但农机厂的厂长再也干不下去了，恐怕还要面临着党纪处分。 　　过了几天，余见勇的问题被深挖出来，竟然是隐藏在农机厂的一条大蛀虫。事情的起因也颇具传奇色彩，余见勇被纪委请去喝茶后，拒不回答任何问题，朱代东请常怀庆喝酒，期间说了个笑话，去年回老家，碰到老家有位干部犯错误，竟然把钱藏到了老家的房顶上。常怀庆深受启发，连夜安排人去了余见勇老家一趟，天下乌鸦一般黑，在余见勇家收获颇丰，光是现金就搜出二十多万，这是他这个厂长再干三十年也赚不到的。至此，余见勇的心理防线被突破。 　　这次事件，倒霉的是余见勇，得利的是朱代东，结果江副县长的事，有心人感觉到，朱助理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江军跟他斗，灰头土脸收场，余见勇不听招呼，铛铃入狱。朱代东这个助理虽然只负责工业，可是现在谁也不敢小瞧他。现在朱代东再去那些国有企业视察工作，下面的人哪个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得罪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挨顿批评，在工作上刁难你一下，得罪了朱助理，屁股下面的位子都保不住啊。 第184章 儿子领导老子 　　农机厂召开全厂工人大会，当朱代东走上主席台上，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是他们对这位年轻的县长助理发自内心的感谢。农机厂在三年前还是一个很红火的工厂，生产的农耕用具很受农民的欢迎。但自从余见勇来了之后，农机厂很快就走了下坡路，厂里的产品价格上涨，相反，质量却在下隆，农民兄弟又不是傻子，你糊弄了一次，还能被你糊弄两次？厂里产品越积越多，到最后，已经不可能再生产了，仓库里全部堆满了卖不出去的产品。 　　至于农机厂生产的手扶拖拉机，质量倒是可以，就是成本高得离谱，雨花县的市场上被外县市的产品占据了，农机厂就这样活生生的挤得停了产。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余见鬼这个王八蛋吃回扣，怪不得厂里的生产成本会越来越高，原来这一切都被余见勇吃到肚子里去了。 　　“大家知道，我们农机厂又要重新生产，并且要放弃原来的产品，改而主攻农用三轮车和四轮车。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调整？因为我们有自己的优势，厂里的工程师李少林同志有一个变速箱的专利，这就是我们的优势。还有你们这些热爱工厂，热情工作的工人朋友，这也是我们的优势，发挥本地优势，再去发展经济，就一定能获得成功。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任命，经研究，农机厂原高级工程师李少林同志将担任新农机厂的副厂长，享受副科级待遇，负责农用车辆的生产。”朱代东的话一说完，寂静的会场里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李少林是什么人他们都很清楚，这是真正的知识分子，有他在，厂里的生产一定不会出问题。 　　朱代东伸出双后向上抬起往下压了压，这样做了好几次，礼堂里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朱代东心想，幸好自己的龟息大法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要不然非得被这突出其来的声音搞得耳聋不可。 　　“厂里还有一位很重要的职位，这个职位关系到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否卖出去，能否为厂里赚到利润，这就是供销科长。但这个供销科长县里并不打算任命，将由全厂的工人一起投票选出来。无需资格、不在乎年龄，只要你觉得有这个能力，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的，可以先到厂里报名，在下次的全体大会上，发表竞选宣言。对于供销科，我们也不准备采用原来的固定工资，将采用固定工资加奖金提成的方式，在完成厂里的基本销售任务后，每多销售一台车辆，就会有相应的奖励。”朱代东这席话又有如一枚重磅炸弹，炸得农机厂的礼堂嗡嗡作响。 　　供销科长由工人选举，取消固定工资，这都颠覆了他们的观念。朱代东问了问坐在主席台上的李少林，他要不要讲几句？李少林摇摇头，他对参加这样的会议没什么兴趣，也很不习惯，现在只希望快点结束，快点回到车间去。朱代东听了苦笑不已，自己让李少林来当这个生产副厂长是正确还是错误？ 　　对供销科长这个职位许多人跃跃欲试，无需你有什么资格，也在乎你多大年龄，只要觉得有这个能力，可以把厂里生产的车辆销售出去，就能竞选这个职位。 　　一个星期之后，七名竞选供销科长的候选人站在主席台上，他们将发表自己的竞选演说，说出自己的供销手段，赢得全厂工人的认同，从而夺取这个科长之位。周海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旁边的人，上面中间的那个是不是我家的小子？ 　　旁边的人仔细一看，大笑，老周，你儿子要是成了供销科长，到时你怎么办？周海波是供销科的供销员，周松清要是真的当了科长，到时是儿子领导老子，还是老子管教儿子？ 　　这怎么行，周海波冲到台上，要把儿子拉下来。周松清大急，自己故意瞒着家里来竞选供销科长，就是不想让老子知道。朱代东也站了出来，把周海波拉到一旁，说老周，你可没有阻拦小周竞选的权力。朱代东这段时间都泡在农机厂，所有工人他都认识，大部分家属的名字他也能叫得出来。超级的记忆力为他的工作平添了助力，走在厂里，能与所有人一一打招呼，亲切的叫着别人的名字，能不对朱代东有好感才怪。 　　台下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很多人都认识周海波，也认出了台上的周松清，在下面起哄，老周，你还是下来吧，回家后再听周科长的指示。 　　“朱助理，我儿子他怎么能当供销科长呢，这不是添乱吗？我把他带回去修理一顿。”周海波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认识自己。 　　“周海波同志，你儿子行不行不能让你说了算，应该由全厂的工人说了算，如果大家认为他不胜任这个科长，你再把他带回去不迟。”朱代东说。 　　“是啊，爸，我已经长大了，你就让我作回主吧。”周松清市技校毕业，学的是机械制造，但天生好动，喜欢到处跑，头脑也很灵活。他眼珠一转，走到台中的麦克风前，大声说：“大家说如果我当了这个供销科长，是儿子领导老子呢还是老子服从儿子？” 　　“当然得听领导的。”下面的人大笑，小的时候周海波追着周松清满厂打，现在儿子长大了，要是成为老子的领导，那可有热闹瞧了。 　　“想要成为领导，还得大家投我一票才行，等我当了科长，到时再安排老周同志具体工作。”周松清头脑不可谓不聪明，原本一件尴尬的事被他这么一调侃，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朱代东在一旁也是点了点头，这些竞选人他都一一跟他们谈过话，对周松清的印象也很深，别看年轻，身上的浮躁还没有完全褪却，可却是极为聪明的一个人。今天这样的情况，若是换成别人，也许被下面的笑声给轰下了台，但周松清却很好的借了势，今天的竞选，因为这件插曲，他的胜算大增。 　　“臭小子，看我不拍死你！”周海波听到儿子的揶揄，气得脱下鞋子就要上去给一鞋帮子。 　　在朱代东的劝说下，周海波这才恨恨的下了台，他还真担心儿子会成为供销科长，到时自己的老脸往哪搁？到了台下，周海波向相熟的工友求助，千万不能选自己的小子，等晚上回去，自己再好好修理他。 　　可是让周海波意外的是，在投票时，那些原本答应得好好的工友，竟然都给儿子投了一票，投票还只进行到一半，结果似乎已经出来了。周海波气得一个人跑回了家，到家后堂客很诧异，不是开全厂工人大会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生了个宝贝儿子！周海波嘟嚷了一句，跑到床上躺下，生起了闷气。 　　一个多小时后，参加会议的工友陆续回来，见到周海波的堂客，个个笑嘻嘻的说，你家松清不得了，要造他老子的反了。堂客连说为什么，众人这才笑嘻嘻的告诉她，周松清现在可不得了，高票当选为厂里的供销科长，以后你家老周可就要在儿子的领导下工作啦。 　　周海波的堂客这才明白为何床上会躺个生闷气的，可她却没有沮丧，反而兴高采烈的，儿子有了出息，做父母的难道不值得高兴吗？不就是在儿子的领导下工作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到时好好配合不就完了？不是有句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么？农机厂现在就面临着一场战争，要打好这场仗，两父子就得齐心合力。 　　周松清回来的晚一些，朱代东留下来跟他谈了谈供销科以后的工作，对于供销科的管理，朱代东不插手，他只要看到成绩。周松清也早就向他汇报过，如果由他担任供销科长，将会如何开展工作。 　　周松清的做法其实很简单，仿效成功案例，树木岭养殖场和狮子山家具厂的供销都搞得非常好，他在想到要竞选这个供销科长前，就特意研究过这两家获得巨大成功的乡镇企业的做法。户外墙体广告，他也会用到农机厂，电视报纸做广告，也会学习，周松清还提出一个方案，农机厂不但要在电视报纸上做广告，还得做免费广告。他准备在厂里的农用车生产出来后，拿出十几二十辆组成一个宣传车队，将全市所有的乡镇都跑个遍。 　　朱代东想了想，这样的做法还真是可行的，以前没有人这么大规模的宣传过，搞不好电视报纸真会把这当成新闻来报道。有了周松清，农机厂的销售应该不成问题，到时自己再发动点关系，农机厂一举扭亏为盈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天，周海波向厂里打报告，要调离供销科，朱代东没有批，现在农机厂的厂长暂时由他兼任，他又代表县里，在农机厂，朱代东是真正的一把手。朱代东叫来周海波，苦口婆心的劝，连你这个当老子的都不支持儿子的工作，还指望其他人支持他？周松清年轻，有闯劲，但相应的经验就不足，你是厂里的老供销了，为了厂里，为了儿子，你都应该留在供销科，为他保驾护航。 　　农机厂万事俱备，只等县里的资金到位便能马上组织生产，而这也是朱代东就任县长助理以后干的第一件事，不容有失。 第185章 对狮子山的影响 　　郭春华到县里来开会，以代理乡长的名义，到了县政府当然得来看看朱书记，不，现在应该是朱助理，也许不久之后就是朱县长了。 　　郭春华这一年多以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了不少，自从朱代东到了狮子山之后，自己的命运就随着他而发生了改变。先是从打入冷宫的副乡长被重用，这一点在朱代东让他担任家具厂厂长时就已经看出来。自己每天都扑在家具厂上，虽然工作很辛苦，可是看到家具厂一天一天的发展，一天一天的壮大，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工作上的顺利让他也赢得了别人的尊重，有朱代东力挺他，郭春华在狮子山如鱼得水，就算在家里，聂丽红也像变了个人似的。郭春华的工作让她在民政所水涨船高，不说职务工资有提升，而是整个人被人尊重，这种感觉让她特别舒服。她也知道，这都是因为郭春华得到了朱代东的重用，要不然，在民政所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但郭春华也有烦恼事，自从朱代东走了之后，他就像没有主心骨似的。在工作上，他虽然很配合凌长金，但是总感觉跟凌长金搭班子没有跟着朱代东时的顺畅，心情更得压抑。也许是自己这个乡长前面还有代理两字，而凌长金的乡党委书记已经通过临时党代会取得合法资格。特别是想到自己当初的分工被调整就是出自凌长金之手，郭春华这种感觉就特别不好。 　　本来早就想来看看朱代东，只是一来朱代东刚到县里，肯定也有一大堆事，再说朱代东已经推了自己一把，如果不是他，自己这个代理乡长能当得上？要是什么事都去找朱代东，会不会被他看轻？他在内心犹豫了许久，直到这几天晚上转侧难眠，知道再这么下去，非得出问题不好，借今天来县里开会的机会，一定要来看看朱代东。 　　问清朱代东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请进。 　　“朱助理好。”郭春华推门进去，见到朱代东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脸上笑靥如花的走了过去。 　　朱代东其实也早就知道郭春华来了，他对方走进县政府大门的那一刻开始，朱代东就知道了。这就是听力强的好处，整个县委县政府发生的大小事务，只要他在办公室，就鲜有不知道的。 　　“春华同志，快，请坐。”朱代东迎了出来，与郭春华重重的握了握手，并且亲自给他倒了水，让郭春华受宠若惊。 　　“最近乡里怎么样？”朱代东拿了盒烟扔到桌上，他知道郭春华烟瘾大。 　　郭春华连忙抽出一枝，先敬给朱代东，给他点上火后，才惬意的抽出一支，点上。“书记，嘿嘿，总是习惯这样叫，狮子山乡今年形势一片大好，现在我来县里开会，只要说是狮子山的，谁都会高看一眼。” 　　“狮子山的工作出了成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朱代东笑笑，当初他还在树木岭的时候不也正是如此？以前树木岭一向以穷山恶水著称，但自从养殖场发展起来，特别是乡里又是沼气池，又是给农户分红，让所有人都知道，树木岭已经今非昔比，他跟陈树立来县里开会，也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这就是工作取得成绩所带来的底气，现在一般的副县长副书记对待树木岭和狮子山的主要领导，非常客气，书记和县长也经常在会上表扬这两个乡镇，谁让这两个乡镇的经济工作搞得好嘛。 　　郭春华向朱代东汇报了家具厂的最新情况，他也知道朱代东虽然人已经离开了狮子山，但对这个由他一手创建的家具厂，还是很关心的。肖远涛从香港回来后，向乡里汇报了板式家具的广阔前景，这件事朱代东走之前就很支持的，因此凌长金和郭春华曹随萧规，放手让肖远涛大搞。 　　这种极具现代风格的板式家具，无论是从生产设备、主要原材料、五金配件都要依赖进口，但越是这样，就说明板式家具的市场还是一片空白。狮子山家具厂如果能抢先占到先机，对以后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 　　板式家具因为主要原材料需要进口，这使得狮子山原材料的优势不能发挥，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肖远涛已经组织力量，准备自行解决原材料的问题。朱代东听了，微微颌首，这是肖远涛的风格，原材料控制在外国人手中，对自己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朱代东问了问板式家具的利润，说起利润，郭春华更加兴奋，板式家具的利润不比实木家具低。而且板式家具一经上市，产品立刻供不应求，特别是在省城和省内的几个城市的经销商，现在都是专门派人在家具厂守着，一旦有货，马上就被他们运走。对他们来说，有货意味着就能赚到钱，而且还是大钱。 　　郭春华告诉朱代东一件事，板式家具上市一个月，市里的几家经销商因为板式家具，营业额就增加了一百万。在门市上销售一百万，这个数字是很惊人的。 　　对家具厂取得的成绩，朱代东也很高兴，八月份的时候，狮子山的农户每户分红四百元，朱代东问，年底分红会有多少？郭春华神秘的一笑，每户至少要到六百元，甚至更多。年底本来就是家具销售的旺季，所有家具经销商的销售额在年底这一个月里，销售量能达到全年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春华同志，你跟凌长金书记的工作配合得怎么样？”朱代东也是从代理乡长走过来的人，见郭春华脸上终始带着一丝忧虑，大体上也猜到了他的心思。郭春华的副乡长资格是够了，但县里并没有什么人，成绩全靠埋头苦干出来的。要不是自己，现在他可能还在狮子山当着那闲得蛋疼的副乡长。 　　“还行，凌书记那人你也知道，只要工作做到位了，一切都好说。”郭春华勉强笑了笑，这正是他的心病。 　　朱代东没有多说什么，郭春华的想法他能猜出九成。代理乡长最终落回去继续当副乡长的例子数不胜数，据朱代东所知，在雨花县至少就发生过两起。一次是上面空降老资格的正科级干部，还有一次是选举时出现意外，有人搞串联。当然，代理乡长就算出了问题，那也会成为后备干部，县里既然任命郭春华为代理乡长，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但若郭春华自己没有操作好，被人搞了鬼，我党历来是尊重事实的，那就只能等到下一届。郭春华的政治生命就会因此而耽搁几年，甚至会因此而击毁一个人。 　　中午朱代东请郭春华吃饭，除了副县长曹长宽外，还有组织部长周立文。郭春华再迟钝也明白了朱代东的苦心，在朱代东打完电话后，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朱代东这次请他吃饭，不仅仅是扶了他一把，甚至是把他送上了马。 　　席间，郭春华向两位领导汇报了狮子山的工作，特别是家具厂的工作。曹长宽和周立文对狮子山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肯定，也接受了郭春华的邀请，适当的时候会去狮子山看看。领导一般都喜欢到发展得好的乡镇去视察工作，朱代东刚到树木岭时，就没见过几位县里的主要领导下来过。 　　这天中午，郭春华醉了，但醉了他也高兴，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地，压抑的心情得到了释放，他心里高兴啊。 　　对郭春华的失态，曹长宽和周立文都能理解，他们去狮子山，名义上是视察工作，实际上却是为郭春华撑腰。其实这样的事，只要朱代东回去一趟，马上就能解决。可是朱代东自从离开狮子山后，没特别的事情尽量不会再回去，他不想干扰凌长金的工作。试想，如果朱代东回去，干部、群众对他的热情和敬爱超出了凌长金，这不是当众打凌长金的脸么？因此，郭春华的事，他宁愿把曹长宽和周立文请出来，也不想自己回去。如果凌长金来了县里，朱代东倒不介绍跟他坐坐，现在的凌长金意气风发，但对于朱代东，他还是保持着敬重。 　　凌长金曾经也想效仿树木岭，在明年的时候把狮子山乡政府换成一栋气派的大楼，里面要装电梯，办公室里要装空调，还要在乡里的中心位置建一座标志，就是那种矗在那里，让人看了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又很高很大的所谓艺术品。 　　朱代东私下里跟凌长金说，如果你想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就可以搞这两样东西。朱代东建议凌长金，这钱不如投在中心卫生院，一次投资一千万，把中心卫生院打造成不比县人民医院逊色的重量级医院，这比建一栋乡政府办公大楼和乡标有水平得多。如果凌长金能让全狮子山的老百姓免费看病，也许他将会在狮子山的历史上留下浓墨的一笔。 　　一所豪华的医院与一栋破落的乡政府摆在一起，谁会看不起乡政府？有的只是敬佩。凌长金被朱代东说动了，这其实也是朱代东原来的想法，只是他的时间有限，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就调到了县里。朱代东笑着说，本来这事我要做的，现在好了你，凌长金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只要是朱代东想做的，他也想做。 第186章 水到自然成 　　在离春节还有两个月的时候，雨花县农机厂正式重新生产，主要生产农用三轮车和四轮车。在正式生产之前，朱代东再一次主持召开了全厂工人大会，朱代东在大会上提出，奋斗两个月，厂里自己发工资。 　　对农机厂的管理，朱代东引进了乡镇企业的模式，狮子山家具厂的工人工资都是按照计件来算钱的，干得多拿得多，干得少拿得少，不干，一分钱也拿不到。农机厂也采用计件制，这种制度一开始让工人们很不习惯，他们习惯的是拿固定工资，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现在要竞争，要比赛，他们有畏惧心理。 　　再畏惧也要面对，我们本来是工人老大哥，现在能被乡镇企业比下去么？不能，我们不但不能被乡镇企业比下去，还要超过乡镇企业。借助这次重新生产，农机厂的领导班子被朱代东精简了许多人员。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坐办公室的少了，具体干活的多了。原先是一线工人提上来的，现在返回车间，原来是行政人员，现在去供销科。供销科的工资幅度是全厂最大的，每个月厂里会给供销科下达销售任务，完不成任务，供销科的人只能发基本工资。完成了任务，才有资金。超过任务，才能拿到提成。 　　在车间做事的人每天都能算到自己能拿到多少钱，可是供销科的人心里却没底，就连周海波也是如此。倒是看到儿子每天神色如常，周海波都不知道他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狮子山曾经有一支人数达到六百的准专业户外刷墙广告队伍，周松清向朱代东提出，要雇佣这支队伍，在一个月之内将雨花农机厂的产品广告打遍全市。六百人干一个月的活，可得三十万。当知道需要这么一大笔钱时，张松清自己都惊呆了，就遑论其他人。但是朱代东却支持这种做法，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之列要做的。县里二百万资金，用在农机厂的实际上只有一百五十万，剩下的钱，将用来做广告宣传。 　　五十万的广告资金，一下子就用掉了三十万，如何用好剩下的二十万，就成了摆在周松清面前的问题。朱代东要求他做一份详细的计划，这二十万，每一分都要用在实处。朱代东所能帮的，就是把白丁给拉来，让他在市报上写篇稿子《深化改革，雨花县农机厂重新焕发活力》。 　　白丁这段时间很忙，到了年底，他的采访任务也很重。但是只要朱代东相邀，他能挤出时间，就一定会来。对于朱代东的成长，白丁可以说是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白丁曾笑言，朱代东换职务比他换钢笔还要频繁。 　　朱代东拿出我是党的一块砖那一套，白丁大笑，你这是应付领导的公式化语言，在我面前说就成了个笑话。白丁既然来了，朱代东向他咨询，如果农机厂拿出二十辆农用车开到外面去做流动广告，能不能上新闻报道？ 　　白丁想了想，光是二十辆农用车上路，并不能造成轰动效应，应该再干点什么事，要让人忽略农机厂做广告的事实。朱代东请白丁出主意，说这是你的强项。到时你出的主意不灵，后果由白大记者负责，别人不报道，你日报必须要报道一下。 　　白丁说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朱代东笑了笑，这事也就你能解决啊，日报我只跟你熟，别人也帮不上忙。白丁想了想，你可以用支农的名义下乡，这些车在路上做够宣传后，最后全部捐赠给下面的乡镇，到时再搞个仪式，请县里的领导出现，到时他肯定来，也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市电视台。 　　朱代东马上想到那二十万的用处，农机厂上个月还穷得揭不开锅，现在却要慷慨解囊，真他妈讽刺。但不得不说，白丁找的这个理由很好，农机厂本来就是为农村服务，真要是送出几十辆车，还真能吸引眼球。 　　朱代东让财务室算个明细出来，除了留足县电视台和各个乡镇电视台半年的广告费用外，剩下的钱够送多少辆车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全部送三轮车的话，能送四十多辆。一辆四轮车辆成本相当于两辆三轮车，全部送四轮车的话，也能送二十来辆。如果光送三轮车，显得有点小家子气，可全部送四轮车，量又下来了。全县十六个乡镇，每个乡镇两车车，就得三十二辆，一个乡镇一辆三轮车和一辆四轮车呢？资金超出了一万多。 　　周松清给出了个主意，每个乡镇包销二十辆车，三轮车四轮车各销十辆，则农机厂赠送三轮车和四轮车各一辆，算是支农。如果不能包销，就送一辆三轮车意思一下。这个主意得到朱代东和白丁的一致认可，不能什么事都由农机厂干了，也不能让那些乡镇净得便宜。 　　一个月后，农机厂的农用车正式走下生产线，经过检验，县农机厂生产的农用车，质量可靠，跟同类产品相比，性能超群，最重要的是，省油。生产线一旦建成，每天的产品就会越积越多，这对供销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次农机厂的户外墙体广告效果并不是十分显著，毕竟这是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产品，农用车又不比其他产品，只看一眼就能知道质量优劣。得使用一段时间后，才能看到真正的好坏。 　　没办法，马上就要过年了，朱代东总不能让农机厂守着一地的农用车过年吧，供销科的人全部派了出去，向各个乡镇落实捐赠事宜。他给树木岭的陈树立打了个电话，说农机厂需要树木岭大力支持，请陈书记发话，要不然他朱代东这个年没法过了。 　　听到朱代东诉苦，陈树立在那边呵呵直笑，树木岭就是你的娘家，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朱代东表示感谢，在电话里，朱代东向陈树立透露了狮子山明年准备大搞医疗卫生的事，陈树立哂道，狮子山能搞，树木岭一样能搞。树木岭不搞则已，一搞就要搞大，搞好，搞赢。 　　朱代东笑了，能让树木岭和狮子山投资基层医疗，哪怕不能实现所谓的免费医疗，至少也能让老百姓因此受益。现在的陈树立和凌长金就像一个暴发户一样，钱多得不知道该怎么花。朱代东不希望他们大搞面子工程、形象工程，这有违自己的初衷。只要把钱用在老百姓身上，不管怎么花，都是值得的。 　　朱代东一个电话，树木岭养殖场一口气买了一百辆三轮车。但养殖场也提了个要求，得给每辆三轮车配一个单独的铁栏猪笼。养殖场的猪都是分散在全乡各个农户家里，每天都有近千头生猪出栏，用货车去运，并不划算，而用三轮车送猪就很不错。要是能加上铁猪笼，在给猪称重的时候就更加方便了。 　　加个铁猪笼当然没有问题，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时把价格加上去不就行了？树木岭养殖场的这笔业务让农机厂一下子就进账六十五万，纯利三十万。朱代东没跟树木岭客气，也无需客气，这样的价格比市价还是要低不少的。 　　养殖场大力支持朱助理，狮子山的家具厂也不能例外，朱代东跟凌长金打了电话，对方让他找郭春华，凌长金知道朱代东与郭春华的关系，说买车是家具厂的内部事务，家具厂作主就行。 　　养殖场需要的是三轮车，家具厂则对农机厂的四轮车情有独钟。自从家具厂的板式家具上市后，家具的运输就要方便得多。原来一辆大卡车最多能装三整套的家用家具，可是现在，一车板式家具，足能装下三十套。一些零散客户再用卡车送货就显得有些浪费。像县市或是周边地区，用四轮车送货也是很恰当的，而且一辆四轮车，免费也能装下一整套的家用家具。 　　郭春华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并没有说具体购买的数量，他让朱代东开口，农机厂有多少货销不出去，他家具厂包圆了。这是郭春华对朱代东的感激，前几天曹长宽去了狮子山，当时郭春华正好下了村。曹长宽跟凌长金说，务必把春华同志找来，自己要当面听他汇报工作。以至于郭春华急匆匆的赶回来后，凌长金酸溜溜的对他说，县领导还真是关心你。 　　朱代东对家具厂的情况很熟，郭春华上次跟他汇报过家具厂新出的板式家具后，他其实就已经想到了，要让农机厂的四轮车销住家具厂。朱代东对郭春华说，农机厂将为家具厂定制一批四轮车，最主要的是车厢，将采用封闭式的，另外对车厢的减震系统也要特别改装，同时封闭式车厢内也要增加防撞措施，保证路上的运输不出问题。家具在运输过程中，最怕就是碰撞，要是蹭掉块漆，家具的价值就会大减。不是所有乡镇的道路都像树木岭和狮子山一样的。 　　郭春华听了更是高兴，说老领导办事他一百个放心。郭春华甚至还提出，能不能把家具厂现有的五十辆卡车车厢也拿到农机厂改装？现在朱代东就快成为一个生意人了，对这样的业务，他当然接。只要对农机厂有利的事，朱代东都不会放过。 第187章 农机厂正走入正轨 　　朱代东两个电话就实现农机厂销售收入过二百万元，这得益于他原来栽下的树，现在乘凉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农机厂供销科的人，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他们也不习惯这种主动联系客户的工作方法。原来的农机厂，客户都是主动找上门来的，每个乡镇都有农机厂的配额，但现在已经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如果再不改变观念，农机厂只能在家里啃铁板吃。 　　农机厂供销科的人被分成八组，每组二人，负责联系两个乡镇。此次八个小组每人一辆农用三轮车，既是向乡镇介绍产品，也可用来当交通工具。周海波与李静分到了一个组，两人刚刚从白马镇出来，往树木岭乡进发。 　　“真冷，厂里的人也真是的，驾驶室的密闭性一点都不好，车里跟车外什么区别。”李静一路上就不停的发着牢骚，小丫头原来是厂办的文员，这次被下放到供销科，感觉像是倒了血霉似的，对厂里意见大得很。 　　“静丫头，你就知足吧，没让你走路就不错了，我们是农用车，又不是小轿车。”周海波呵呵笑道，虽然业务联系的不太顺利，但在丫头片子面前，并没有表露出来。 　　“周叔，你说我们这趟出来，要是一事无成的话，回去后周科长会不会训咱们？”李静问。 　　“他敢？！”周海波怒骂道，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敢，在厂里，他把儿子当成领导尊重，回到家里，老子的架子端得十足，饭要儿子去添，洗脚水要儿子倒，他得找回平衡。 　　“您也就嘴上说说罢了，出来跑业务真不是人干的活，真应该让朱助理也下来看看那些乡镇干部的嘴脸，个个说得比唱得还好，真要动真格的，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下来连顿饭都混不到，这叫什么事嘛。”李静一肚子怨气，上午在白马镇，找到主管副乡长，一开始还挺客气的，县农机厂是国有企业，跟镇政府也算一家人。可后来听到他们是来推销农用车的，态度马上就发生了变化。白送三轮车他们愿意要，但要捆绑销售二十辆农用车，则免谈。 　　“你还别说，朱助理要是下来，肯定比咱们强。你知道狮子山家具厂吧？当初就是朱助理去跑的业务，把县委县政府县直机关所有的办公家具全换成狮子山产的，刚才你在白马镇看到的新家具，也是狮子山出品。跑业务，咱们县都没人能强过朱助理。”周海波对朱代东还是很佩服的，人家只比儿子大两岁，但都干了些什么事呢？副乡长、乡长、党委书记，一个都没落下，现在又调到县里当县长助理，负责搞农机厂，一个多月时间，农机厂就大变了样，现在虽然销售还有些困难，但困难是暂时的，困难也会过去的，他相信，农机厂的辉煌将不远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让他下来跑了嘛。”李静嘟嚷道。 　　“什么事情都让领导干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朱助理在树木岭当过乡长，在树木岭咱们可不能丢朱助理的脸。”周海波正色道。 　　“我看他这个乡长也没用，人家不服县官只服现管。”李静已经对这样的跑业务失去了信心，说话得低声下气，事情还办不成，真真是气死人也。 　　“你这张辣椒嘴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饶人？”周海波呵呵笑了笑，进入树木岭地界后，路面跑进来舒服多了，车内的嗓音也像少了许多。 　　路面好，开起来也快，半个多小时后，雨花县农机厂的三轮农用车稳稳的停在了树木岭新的乡政府大楼前。活动了一下手脚之下，李静和周海波都为这栋豪华的乡政府办公大楼赞叹不已。 　　“周叔，树木岭这么有钱，我们绝对不会白来一趟的。”李静望着这栋新落成的办公大楼，对这次树木岭之行信心倍增。 　　到里面一问，主管农业的副乡长下了村，问去了哪个村？周海波他们也算有车，可以直接去村里找他谈，但对方告诉他们，不太清楚，现在树木岭的公路网已经很发达，一天跑个三五个村很轻松。 　　又问乡里还有哪些领导在家，曾乡长倒是在，你们是县里来的，有事就找他吧。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周海波跟李静找到了潘道义。听说是县农机厂来的，潘道义很热情，亲自给他们倒了水，并说，朱助理的手下，一定是精兵强将了。 　　树木岭跟白马镇的待遇相差悬殊，潘道义的客气让他们受宠若惊，周海波连说潘乡长客气，这次来就是要麻烦潘乡长的。潘道义说有什么事只管说，别的地方我管不着，到了树木岭，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周海波和李静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这位潘乡长真是太够意思了。周海波连忙把来意一说，并说自己这次来就开了辆三轮车来，如果潘乡长不相信农机厂的质量，可以当场试用。 　　潘道义沉吟了一会，说树木岭肯定支持农机厂的工作，你们的捐赠就不必了，二十辆农用车的任务不是问题。因为上午在白马镇的遭遇，让周海波和李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做销售如果有这么轻松的话，农机厂也就不会快到倒闭的边缘了。 　　“潘乡长，你这么帮我们，是看在朱助理的面子上吧？”李静忽然问。 　　“你说呢？其实上午代东同志已经打来电话，我们乡养殖场已经向你们购买了一百辆农用三轮车。”潘道义呵呵笑了笑说，要不是农机厂，你换个人来看看？咱潘乡长也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 　　“一百辆三轮车？”周海波与李静一齐惊呼，刚才还在说什么来着，朱助理跑业务那是县里有数的高人，人家一个电话比自己跑断腿要强得多。一百辆三轮车，够农机厂干一阵子的了。 　　“是多了还是少了？”潘道义笑呵呵的问。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好，周海波与李静只是傻傻的笑着，对他们而言，一百辆三轮车意味着厂里能库存马上就能全部消化，年底工人的工资发出来都不成问题，甚至还有奖金。原本这一切都很遥远，但是现在来说，这一切已经不是梦。 　　“周叔，你知道我现在最佩服的人是谁吗？朱助理，我爱死他了。”李静出来后，高兴的跳了起来，一百辆三轮车的利润有多少他们不清楚，但一百辆车能保证让他们这个年过得好他们就很清楚。 　　“刚才是谁说要朱助理下来跑业务的？”周海波笑眯眯的说。 　　“周叔，我错了还不成吗？回去后可别提这件事。”李静撒娇的说。 　　在树木岭的周海波组取得巨大胜利，去狮子山的那个组就更加不用说了。狮子山除了运输家具需要用到大量家用车外，狮子山的蔬菜基地每天都要往市里各个农贸市场送新鲜蔬菜，原本都是租别人的车，现在为了支持朱书记的工作，几个村支书得到消息后，当场就拍板，他们先购一辆四轮车再说。 　　这次供销科的人主动走出去，收获还是很大的。除了朱代东给农机厂联系的一百五十辆农用车外，供销科也联系到了八十多辆农用车。销售量的增加只是一个方面，这次下乡，让供销科的人真正解放了思想，让他们真正知道，农机厂想要重新站立起来，必须得到市场的认可。 　　树木岭养殖场和狮子山家具厂在朱代东给他们报出价后，马上就把所有的款项全部打到了农机厂的账上。他们连一辆车都没有见到，就把全款打来，这是对朱代东极端的信任。这也让朱代东有底气，让农机厂加班加点生产，争取在年前把所有的订单全部完成。 　　年底前，农机厂的支持农业支持农村的两支行为轰轰烈烈的展开，三十多辆农用车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历时半个月的时间，把全县所有的乡镇，所有能车的村子全部跑了一遍。车队上插满了红旗，车身上挂着条幅，车上还装个高音喇叭，把整个农机厂的宣传搞得热热闹闹。 　　再在电视台的广告配合下，年前农机厂又接到了一百多辆农用车的订单，从农机厂正式生产到产品销售过三百辆，仅仅两个半月时间而已。这两个半月，农机厂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最辉煌的时刻，每天晚上厂区灯火通明，农机厂实行三班倒，全力以赴的生产着客户的订单。 　　今年农机厂的目标只放在县内，等过了年，农机厂将向全市销售农友牌农用车，如果能在全市打开销路，农机厂才能算是真正回到了辉煌时刻。 　　今年的农机厂充满了欢声笑语，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农机厂一直到大年二十九下午才正式放假，可就算这样，有些订单也还没有完成。今年每名工人拿到的工资都是全额工资加奖金，因为年前的销售火热，在年底最后一个月，每人都领到了双薪。 　　总结农机厂这三个月来的发展，朱代东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基本满意的，农机厂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半年之后走上正轨一点问题都没有。而年后，朱代东就决定给农机厂选一个优秀的厂长，他将从农机厂的具体事务中解脱出来，新的工作还在等着他。 第188章 突发事件 　　两个多月的时间，雨花县农机厂实现扭亏为盈，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雨花县，震惊了整个雨花县委县政府。许多人不相信，跑到农机厂亲自去看，看到农机厂的大坪中一溜的停着整整齐齐的农用车辆，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朱代东这个县长助理也算是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县农机厂已经停产，谁拿她也没办法，可是王力军把朱代东，这才内个月时间，赢利就过了百万。找遍整个雨花县，三个月刻过百万有几家？ 　　在农机厂生产后，王力军去过几次，每次去，看到农机厂的变化，不是表面上变化，而是全厂上下的精神面貌发生的变化，他就特别高兴。改造一家工厂容易，投点钱进去就行，但要改变一家厂的精神，就不是那么容易的。朱代东行，自己没有看错他，这小子简直就是个黄金手，放到哪里都能发出金蛋来。 　　县里对朱代东明年的工作也有了安排，这本就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最近王力军跟郭临安去市里，又向市里的领导特别提起过朱代东。 　　今年朱代东这个县长助理比前两年要轻松多了，农机厂的生产有厂里那一帮子人，而且春节期间，农机厂也会放假，今年朱代东准备把严蕊灵带回老家。对这个春节，朱代东向往已久。 　　可就在腊月二十四，雨花县发生了一件大事，凌晨一时十三分，雨花境内的朝阳煤矿发生顶板垮塌，十八采区七十五名工人被困井下。朝阳煤矿属于国有地方煤矿，属于市硬设备局管理，一九五八年建矿，属生产矿井，年设计生产能力每年二十五万吨，属于低瓦斯矿井。 　　郭临安、王力军在凌晨一时十五分接到电话通知，朱代东在郭临安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宿舍里听到，他离郭临安也就两栋楼。朱代东马上起床穿好衣服，坐等县政府的通知。 　　一时三十分，县里主要领导在县委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朱代东县政府自己的办公室内旁听。虽然朝阳煤矿不归雨花县管，但朝阳煤矿毕竟在雨花县内，雨花县责无旁贷。公安、消防、武警、县第一人民医院、第二人医院、县委县政府县直属机关所有在家干部，马上全部赶往朝阳煤矿，能去多少就去多少，晚上去不了的，第二天上午必须到场。 　　朱代东随着郭临安、王力军于凌晨二点四十五分到达朝阳煤矿，刚到没二十分钟，市里的主要领导，市委书记蔡文敏、市长黄子良就都到了朝阳煤矿。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省里，省委主要领导指示，必须全力以赴的保证矿工的生命安全。 　　朱代东没有参加市委领导和县里领导的会议，他找到煤矿的技术员，询问十八采区的位置，现在只知道下面塌方，具体是什么原因，还不清楚。 　　朱代东向王力军提出，想下井参与一线救援，王力军一呆，县里现在要做的只是协调工作，具体的救援任务要等到矿务局和朝阳煤矿的技术人员一进研究过之后，才能拿出救援方案。 　　朱代东很坚持，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别人下井也许只是瞎忙，但他不一样啊。井下救援最大的困扰是什么？找不到被困矿工的具体位置，下面的矿道被堵塞，空气不流畅，每多过一分钟，他们生存的希望就会少一分。而朱代东的听力能穿透一二百米厚的土层，只要让他到达十八区，这个最大的困扰将不存在。 　　“乱弹琴！”沙常矿务局局长姜世杰听到朱代东的要求，恼怒的说，朱代东只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怎么有经验救援呢？ 　　朱代东不想说服姜世杰，也说不服姜世杰，他直接找到蔡文敏和黄子良，把自己的想法向他们汇报。黄子良眉头紧紧的蹙着，说，现在井下还很危险，你不是专业人员，可以吗？ 　　黄市长，现在救援方案还没有出来，我觉得现在去现场也能为指挥部提供最新情况，下面有七十多人，每过一分钟，对他们来说都很危险，救人最要紧。 　　是啊，救人最要紧，省委的主要领导也在赶来雨花县的路上，沙常市如果不能在此之前拿出一个有效的救援方案，不说误人性命，至少是不称职。现在矿务局还在研究救援方案，恐怕也就是朱代东敢提出来，在这个时候去井下救援吧？ 　　蔡文敏跟黄子良把姜世杰叫来，问现在能否派救援组下井？姜世杰不满的看了一眼朱代东，勉强的点了点头。黄子良说，那好，请矿务局的技术员和朱代东一同下井。黄子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相信朱代东。这个朱代东给自己带来过很多惊喜和意外，雨花县农机厂的事他也听说了，能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搞活，这让他当时听了都不敢相信。 　　让姜世杰下井他不敢，但派个技术干部下井，还是没有问题的。朱代东跟矿务局技术处的处长曹奎兴以及朝阳煤矿的技术副矿长张军伟一起下了井。同行的当然还有一队救援队，他们带着手工挖掘工具。 　　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坐井车，静静听着滑车牵引着斗车的声音，自己的身体向着地下深入进发，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张军伟是从朝阳煤矿一名普通的采煤工人一步一步成长为副矿长的，原来他就曾经担任过十八区的区长，对十八区的情况非常熟悉。 　　“张矿长，还有多远啊？”朱代东有些紧张的问，看到周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像滑向深渊一样。 　　“大概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张军伟对朱代东主动请求下井还是有些佩服的，地上那么多领导，敢下井的可不多。他跟曹奎兴是技术干部，下井是家常便饭，要让从来没有下过井的朱代东突然在这样的时刻下井，对他也是一种考验。 　　塌方的面积很大，曹奎兴与张军伟两人研究着矿井地图，而朱代东却在矿道里不停的走来走去，他在听方位。顺着塌方的位置听过去，朱代东没有听到一点生命的迹象，这样推测的话，塌方距离至少有二百米以上。 　　“张矿长，这旁边是不是还有条矿道？”朱代东问。 　　“旁边？没有，至少我不知道有。”张军伟不知道朱代东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二十年前进入朝阳煤矿，对十八采区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从不知道这条主矿道旁边还有其他矿道存在。 　　“张矿长，我觉得可以从矿壁挖过去试试。”朱代东提议。 　　“朱助理，那边不可能有什么废弃矿道，从旁边挖过去只会浪费时间和人力。”曹奎兴认为朱代东之所以下来，纯粹就是要在领导面前表现一番，虽然有冒一点风险，可是这种冒险是值得的。 　　朱代东很气馁，他坚定的对张军伟说，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从塌方处挖掘可能会引起继续塌方，如果人没救出来，反倒又陷了人进去，那就是雪上加霜。朱代东要从左面挖掘，可是曹奎兴却认为，从右面挖掘会更快绕过塌方点，而张军伟则认为，直接从塌方处掘进也才是最容易的。 　　下来的时候没有指定听谁的，这下好了，三个人三种意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朱代东急得直跳，他下来可不是为了要作秀，只是想通过自己的特殊能力把人救出来而已。 　　早知道多带两支救援队下来，朱代东心想，他在仔细的倾听那边传来的声音之后，对张军伟和曹奎兴说，向左面掘进十米，如果没有进展，就支持他们的意见。张军伟和曹奎兴见朱代东说得诚恳，而且只掘进十米，就算真的浪费时间，也不会太多。何况他们对自己的方案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挖掘十米之后，奇迹如期发生，张军伟最是兴奋，在主矿道的旁边突然出现一道废弃的矿道，这意味着救援将取得重大进展。如果不是现在无法与地面取得联系，这个消息一定会让上面的领导兴奋不已。 　　“朱助理，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条废弃矿道的呢？”曹奎兴不解的问，当真的有这么一条废弃矿道出现时，他的惊讶溢于言表。连张军伟这个在朝阳煤矿工作过二十几年的技术副矿长都不清楚有这么一条矿道，可是朱代东仅仅第一次下井，竟然就能准确无误的找出来。 　　“也许是直觉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刚才要是张军伟和曹奎兴不听自己的，他还真有可能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但是现在是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这条废弃的矿道与主矿道并不是平行前进，但就算是这样，也能为救援工作带来极大的便利。张军伟走到废弃矿道，马上便指出，这条矿条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时间，也许是建矿时就存在的，怪不得在矿上的图纸上都没有标注出来。 　　沿着废弃矿道向前走了二百多米，朱代东突然停下来，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主矿道传来的矿工声音。这次张军伟和曹奎兴并没有反对，他们很信服朱代东的直觉。 第189章 救援奇迹 　　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在快天亮的时候，终于赶到朝阳煤矿。从省委接到沙常市的紧急通知，省委省政府连夜坚持了紧急会议，散会后他马上就出发，可以说是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一到朝阳煤矿的抢险应急指挥部，他马上听取了蔡文敏的汇报。常世坤神情冷峻，眉头紧锁，让汇报的蔡文敏后背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文敏同志，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半小时，你们竟然还没有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救援方案，这是关乎七十五条人命的大事，每一分钟都是生命攸关。”常世坤话说得很重，这也表示了对沙常市对这次的应急处理不满。 　　“常书记，其实我们也派了一个救援小组下去。”黄子良见常世坤语气不善，连忙一旁解释道。 　　“哦？”常世坤有些不相信的看了黄子良一眼，刚才蔡文敏还在汇报中说，市里正在加紧调派救援人员和救援设备赶来现场，没听说有什么救援队下去啊。 　　“是的，常书记，这是雨花县的朱代东同志提出来的，矿务局、煤矿的一位副矿长还有一支小型救援队，一共二十余人下了井。”蔡文敏也连忙说，黄子良不提，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毕竟这么一支小型救援队下井，只能说是先期勘探，为后续的救援工作提供情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支救援队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这位朱代东同志是矿业方面的专家？”常世坤问。 　　“他是雨花县的县长助理，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黄子良补充了一句，不管朱代东下井之后效果如何，至少是让沙常市在省委的常书记面前没有丢脸。 　　常世坤嗯了一句，没有说话，但朱代东这个名字显然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勇气可嘉，这是常世坤给朱代东的评语。他正要说话的时候，指挥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姜世杰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身上沾满煤灰的曹奎兴。 　　“常书记、蔡书记、黄市长，下井的救援队取得重大进展！”姜世杰顾不上客套，激动不已的把曹奎兴带来了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怎么回事？”常世坤心中一喜，现在对于他来说，想要听到一个好消息实在太难了。 　　曹奎兴把发生在井下在的事说了出来，对朱代东，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敬佩，现在汇报的时候，当然更是把当初的怀疑抛之脑后。说一到井下，朱代东同志就提出要向两边挖掘前进，经过仔细观察、认真研究，三人一致决定，要向左面挖掘，果然，在掘进十来米之后，就发现了一条废弃了三十年以上的矿道，现在下面的救援小组已经在废弃矿道中往事故发生地奋力挖掘，他是上来汇报进展的。 　　常世坤吩咐马上拿来矿井平面图，曹奎兴在上面指出了那条废弃矿道的位置，这是一条废弃了三十年以上的矿道，在现存的地图上都没有标注。但这难不倒这些领导，只要这条废弃的矿道确实存在，就一定能找到当年的图纸。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煤矿的档案室里，终于翻出了那张标注了那条废弃矿场的平面图，两张图一对应，马上就找到了出事地点与废弃矿道之间的最短距离。只是看到这结果时，曹奎兴神情古怪，姜世杰不满的问，曹处长，你有什么问题？ 　　不说还好，一说把常世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常书记和蔼的问，曹奎兴同志，你们井下的挖掘是不是偏离了方向？如果是的话，你应该马上下去通告他们。曹奎兴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如旧，他说，下面救援小组的挖掘点正是目前地图上标明的最短路线，连方向都没有一丝差错。 　　这怎么可能？包括常世坤在内都不相信，在地下挖掘，就相当是在一个立体空间画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现在，曹奎兴却说，不但方向没错，位置也很准确。常世坤觉得曹奎兴不像说假话，问他这个挖掘点是谁选的？曹奎兴毫不迟疑的说，这是朱代东同志指定的地方。 　　你一个矿务局的技术处长，张军伟一个技术副矿长，怎么到了井下却听一名不懂矿业的行政干部摆布？常世坤不解的问。朱代东同志的直觉异常的敏感，曹奎兴何尝对这个问题不困惑？只是朱代东拿直觉来忽悠他，现在他也只能拿这个来敷衍常世坤。 　　“文敏同志，你去问一下雨花县的同志，看这个朱代东同志是不是学过矿业？”常世坤已经明白了，胆敢现在井下是由这位朱代东同志在指挥，两位专业的矿业专家对他是俯首听命，这其中还包括一位对十八采区非常熟悉的副矿长，这听起来着实怪异。 　　“常书记，朱代东同志是省师范大学毕业，学的是中文专业，肯定没有系统的学过矿业。”黄子良听王力军介绍过朱代东，上次他也想调朱代东去市里，对朱代东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 　　“这就怪了。”常世坤喃喃说道。 　　谁说不是呢？也许真的是他有种异于常人的直觉吧。因为废弃矿道的发现，使得救援工作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曹奎兴再次下井，这次又带了一支三十人的救援队，同时还有一些食品和水。这次矿务局的局长姜世杰也跟随一起下了矿，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这个矿务局长最好的位置就是在井下。至于朝阳煤矿的矿长，已经被安监部门带去问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这个矿长想要再当下去，恐怕不太可能。 　　有了新下去的那去生力军，挖掘的进展非常快，经过五多个小时的紧张施工，两条矿道之间七十多米的煤层被打道，里面遇险的矿工激动不已。其实还在二十来米的时候，他们在里面就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里面的遇险矿工从里面向外挖掘。姜世杰、张军伟和曹奎兴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是非常激动。双方在最后十米的时候，胜利会师。 　　张军伟首先确认遇险者的人数，七十五人，一个都不少。他的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了，而朱代东拿起一瓶矿泉水，静静的走到了一边，安全通道还没有打通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这边的七十五个呼吸声，对朱代东而言，救援工作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结束。 　　常世坤、蔡文敏、黄子良等省市领导一直在矿井出口等候，当第一批三十五名被困矿工出来时，现场顿时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这是对生命的赞扬，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所有被困的矿工都被安排体验，虽然在下面困守了八个多小时，但他们的精神都很不错，出来后，也不用人扶，就能正常行走。经过雨花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初步检查，他们的生命特征都很明显，没有明显疾病，此次救援工作圆满成功。 　　朱代东是最后一批上来的，他一上来就受到了常世坤的接见，在下面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听曹奎兴讲了上面的情况，因此面对常世坤，朱代东的回答滴水不漏。 　　常世坤盛赞朱代东不畏危险，奋不顾身的精神，说他不愧是一名优秀的党员干部，沙常市委、市政府，雨花县委县政府也因此受到了表扬。省市主要领导都到了现场，郭临安和王力军就变得默默无闻，但因为朱代东，他们两个也被常书记点名表扬，这让他们很欣慰。 　　这次的救援工作在九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圆满结束，所有被困人员无一伤亡，可以说堪称经典。所有人都上来之后，常世坤马上向省委书记、省长和国家煤矿部，国家安监总局的相关领导作了汇报，煤矿部和国家安监总局的领导和专家已经坐最早的航班到了省城，正想赶往雨花县，可没想到，所有被困人员全部救出，而且无一伤亡。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嘛，煤炭部和安监总局的人都觉得万分惊奇，在电话里详细问了救援的过程，得知竟然有一条废弃的矿道正在遇险地点的旁边时，他们感叹，朝阳煤矿这些矿工的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 　　救援任务圆满完成，原本对朝阳煤矿来说应该是一场灾难性事件的，现在却渐渐变成了好事。二天后，在沙常市委大礼堂里，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会，朱代东、曹奎兴、张军伟受到隆重表彰。特意从省城赶来的常世坤亲自给朱代东戴了红花并颁奖，会后，常世坤又单独召开了朱代东，问了问他的工作情况。这样的机会朱代东岂会放过，他把自己从树木岭到现在的县长助理，期间所抓的工作捡主要的向常书记作了汇报。 　　让朱代东意外的是，常世坤对树木岭养殖场和狮子山家具厂都知道，看来这次常世坤回去的两天，对朱代东是做了调查的。朱代东向常世坤提出了自己的经济观点，结合本地优势，发扬本地特色，才能长远的发展本地经济。这一观点得到了常世坤的认同。 　　朱代东趁机向常世坤发出邀请，请他到雨花去视察工作，常世坤想了想，说明年有机会再去，到时看朱代东的工作能不能取得新的进展，朱代东向常书记保证，一定会让常书记满意。常世坤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朱代东的自信很满意。 第190章 严大厅长的传经送宝 　　回到县里之后，雨花县又组织了一次庆功会，主要为朱代东举行的。这次朝阳煤矿的救援工作，出动的人不少，可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朱代东一个，但对于其他单位，县里也必须进行表彰，但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朱代东。 　　这次表彰大会，让朱代东明年担任副县长变得再无悬念，连省委的常世坤书记都夸朱代东工作干得好，谁还敢说他的坏话？何况朱代东的工作成绩是实实在在的摆在这里，农机厂的订单做到大年二十九都还做不完，三个月赢利超百万，按这样的速度，一年赢利能超过四百万，这样的成绩，将会使农机厂一举成为全县所有县属国有企业中盈利最大的企业。 　　腊月二十八，严蕊灵赶到雨花县，今年朱代东要把她正式介绍给家里，免得父母总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朱代东不去省城自己家，却要自己先去他家，严蕊灵问过朱代东，这是不是阴谋，先让自己见了朱代东的家长，如果不合格，朱代东也不会再登自己家的门。 　　朱代东大喊冤枉，说交通厅长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自己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走进去腿肚子抽筋啊。严蕊灵说，你这是官僚，你找的是我，又不是交通厅长的女儿。可你是交通厂长女儿这个事实是客观存在的啊，朱代东苦笑。他之所以不去严蕊灵的家，不是因为自卑，也不是因为心理阴影，只是不想而已，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愿意去。也许严蕊灵说的也是原因之一，先让严蕊灵去了芙蓉县后，自己再去登严厅长的门吧。 　　去年回去的时候，朱代东有专车，很方便，可今年他这个县长助理，却没有专车的待遇。年底要用车的地方多，朱代东也没有麻烦谭志鸿，跟严蕊灵坐班车到了芙蓉县。先去见了姐姐姐夫，今年姐夫邓江盛搞的家电店蓬勃发展，店面已经由原来的一个变成了三个，而且还有专门的仓库，人手也从夫妻店到拥有了五名伙计，其中包括一名专门的维修师傅。现在邓江盛已经从具体事务中解脱出来，专职当他的老板。 　　家电店里装了电话，朱代东提前通知了自己会来，并且还会带女朋友回来，朱代媚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他们一到，马上开餐。吃饭时，朱代媚把朱代东拉到一旁，直夸弟弟好眼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被他找到了。 　　到黄土岭后，朱思可和谢若飞对严蕊灵也是一百个满意，严蕊灵也很乖巧，把老两口是哄得眉开眼笑。朱代东当多大的官他们不关心，他们最关心的是儿子什么时候结婚，他们什么时候抱孙子。 　　今年因为有严蕊灵在，朱代东在家里清静了许多，再有外人来打扰他，父母就会替他挡驾。这让朱代东能真正休息几天，但也仅仅几天而已，这个几没有大于二。大年三十，家里要祭祖，大年初一老家有习俗，而得全村所有人家里拜年，而且还必须带着严蕊灵一起去。一同五伏之内的亲戚，见到严蕊灵还会给红包或是一份礼物，比如一点鸡蛋、腊肉什么的。 　　农村里过年的气氛要远远胜过城里，严蕊灵在城里长大，虽然对农村的有些地方不习惯，但总体来说，她这个新年还是过得很开心。朱代东原想待到初四再回去，但初二一大早，他就被父母给赶了出来，农村有习惯，初二要回门。他得在初二这天去严蕊灵家拜年，而且还必须赶在中午十二点以前到，否则就是不恭敬。 　　走的时候，谢若飞把严蕊灵收到的东西全部让好带走，包括近百鸡蛋、好几块腊肉，还有一些糖果。严蕊灵啼笑皆非，这都哪跟哪啊，可是谢若飞很坚决，严蕊灵不敢违拗，只能装了一个大包，但全部给朱代东提着。 　　这可是好东西，你在省城不一定能吃到这么正宗的农家风味，朱代东笑笑说。你不会就提着这么些东西去我家吧？严蕊妮笑着说。这当然不行，严格意义上，这是你的东西，我只是帮你拿着而已。 　　但朱代东也没有提很贵重的东西，一点水果茶叶而已，而且还就是在严蕊灵家附近买的，严蕊灵笑他没有诚意，完全就是应付。朱代东说，自己在下面天天干的就是应付的事，再说礼轻人意重，如果我准备的东西太贵重，会不会让人说是行贿严厅长？ 　　你在基层工作几年，这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跟记者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朱代东笑着说。 　　早上的时候，严蕊灵就打了电话回来，严鹏飞和甘士梅哪也没去，甚至连一些朋友和下属要来拜年也被他们拒绝，今天的首发任务就是接待朱代东。一个厅长严阵以待接待一名科级干部，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掉落多少副眼镜。 　　但今天朱代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职务的问题而有所拘谨，他现在是以严蕊灵男朋友的身份拜访严家。要是严鹏飞摆什么厅长架子，朱代东不介意摆摆党委书记的谱。 　　朱代东上次与甘士梅舌战过一回，现在见面还有些尴尬，朱代东的脸皮也还没有厚到这个程度，因此甘士梅主动回避，去厨房做饭。而严蕊灵也去帮忙，顺便把朱代东老家拿来的土特产收好。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大男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工作上，朱代东当然不能过问厅长的工作，实际上都是严鹏飞在倾听朱代东的工作。朱代东过了年才二十六岁，这样的年龄能在基层杀出重围，一步步登上县长助理之职，朱代东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今年朱代东又将跨越一个也许其他人一辈子都不能跨越的事，要提副处。许多县城的老科级干部，要达到副县级，最大的希望就落在退休之前，能到人大或政协去挂个副职，然后他的职务后面也加个括号，副县级。除此以外，通过正常提拔想要成为副县级，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朱代东却做到了，除了凭他良好的关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他的个人能力。他能做别人做不好或是做不成的事，雨花县去年因为朱代东搞起来的树木岭养殖场和狮子山家具厂，经济数据上了好几个台阶。 　　特别是狮子山家具厂，乡里的农户除了分红之外，脑子活的人都跑到外地经销本乡生产的家具，去年一年，狮子山因此增加的万元户至少以百计。现在狮子山的家具已经卖到了外省，这些都是狮子山群众的功劳。卖家具有钱赚，狮子山家具厂也支持本乡农民去外地创业。这就更加增多了本乡个体户的发展和壮大，到年底时，家具厂销住处省的家具，都是本乡人在外地销售的。 　　去年底，朱代东就任县长助理，雨花县把一个已经停产快要倒闭的农机厂扔给他，可是朱代东仅用二个多月的时间，就实现扭亏为盈。这简直就是在创造神话，这样的成绩，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的家境不能帮他一点忙，恐怕他早就升为副县级了。 　　朱代东的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从普通办事员到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都被他干了一遍，这对朱代东来说，既是重要的工作经验，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从基层提拔起来的干部，比从上面机关下放的干部，是有很大差别的。严鹏飞认为，从基层提拔起来的干部，如果能很好的跨越前几步，对他们以后的仕途发展将极为有力。比从上面大机关派下去的干部后劲更足。这一点，严鹏飞毫不忌讳的告诉了朱代东。 　　现在朱代东所缺欠的是机关工作经验，机关就是个江湖，甚至比电视里小说中的江湖更加险恶。严鹏飞向朱代东说了些自己所经历的事，都是实际体会，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经验，让朱代东受益匪浅。 　　其实严鹏飞对朱代东的机关工作经验不足无需太过担心，以朱代东恐怖的听力，机关里有什么消息他是不知道的？机关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有这样的巨大优势，朱代东不去搞别人就已经是烧高香的事，如果朱代东想搞点事，实在是太过容易。 　　这三个多月，朱代东虽然不是天天待在县政府，可是机关里的事他也听了许多，不管是你小道消息还是暗中交易，只要有人，就得说话，只要有声音，就逃不过朱代东的双耳。有些人自持保密，在机关里交头接耳，说一些不怀好意的话，散布谣言，这样的事朱代东听了许多，他现在只是外来户，只听不说，只想不做。 　　严鹏飞已经把朱代东当成准女婿来看，因此不遗余力的把自己的一些工作经验说得给听，这一点让朱代东很感动。更大的帮助，严鹏飞不会再给予他，就算给了，朱代东也不会要，严鹏飞只需要在应景的时候提点一下朱代东就足够了，无需特意去关照他。以朱代东现在的强势表现，也不需要严鹏飞的关照。 第191章 副县长朱代东 　　初三的时候朱代东去了武当山，去年朱代东备下的酒，今年无名道长终于没能喝完，朱代东这次来主要是补仓，顺便跟无名道长大醉一场。也只有在这里，朱代东才能放开喝，知道自己的酒量，朱代东搬了二箱酒到身边，无名道长也摆了一箱。 　　大醉一场，再大睡一觉，让朱代东感觉特别舒服。在雨花县，他没机会喝醉，也不能喝醉，只有到了这里，他才能真正的放开心扉。而朱代东也发现，一次喝下两箱酒，对自己听力的帮助很大，自己之所以能突然进入随心所欲的境界，正是因为前年在这里大醉过一场。 　　第二天，朱代东又是到晚上才醒来，朱代东来武当山，第一天是搬酒，晚上大喝一场，第二天睡一整天，这已经成为这几年来的规律。晚上，老道准时来到石洞，在武当山上他得吃素，可到了这里，却会开荤。昨天买酒的时候，顺便也买了些肉食。 　　老道告诉朱代东一个消息，今年他要云游四海，武当山的真人再也不想做了。朱代东表示支持，老道根本就不是吃斋修身的料，他最向往的生活就是吃了就睡，睡了又吃，要是再能有口酒喝，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朱代东邀请老道去雨花县，树木岭的无名道观到现在还没有道士入观，老道正好可以再次去混吃混喝。岂料老道却不想回树木岭，他说自己属马，好马不吃回头草。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回无名道观啦，无名道长喝了一大口酒，说。 　　你不回无名道观，到时我到哪里去找你？朱代东惊问。有缘就能再见，无名道长说了句屁话。什么时候走？朱代东清楚，老道既然已经决定，就不可更改，想让他回雨花县是不可能的。 　　把这些酒喝完再说吧，无名道长看了看小半石洞的高梁大曲，满脸的不舍，不把这些酒喝光，他是不会走的。朱代东大笑，这够你喝一年的，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走。现在你在这里，天天有酒喝，也不用做事，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何必要走呢。每年我都会来给你送酒，一直送到你得道成仙的那一天为止。 　　这样的生活虽然很向往，但太奢侈了，而且在这样的环境喝酒，对山门也是不敬。你放心，就算今年不走，明年我也会走的，因此明年你就不必再来了，无名道长有些伤感的说。 　　我还省事了呢，朱代东哂道，一扬脖子，喝下了大半瓶酒。 　　回到雨花县后，朱代东还有些醉意，这几年虽然他每年都只能与无名老道见一次面，但若是明年再也见不到老道了，朱代东心里还真是不好过。这个老道，你要走，一言不发，悄悄地走掉不就行了？害得自己平添伤感。 　　可是留给朱代东伤感的时间不多，一回到县城，他的日子就开始忙碌起来，先给县里的主要领导拜年，再给相熟的朋友拜年，再给所有认识的县直机关一把手二把手拜年。最后又到了农机厂，向已经于初五早上就正式开工的农机厂工人们拜年。 　　今年农机厂过了一个祥和温馨的新年，新的一年开始后，工人们的干劲越来越大，车间在生产，供销科的人也都跑了出去。现在农机厂的业务已经不可能再坐等别人找上门来，得靠自己去跑。 　　新年过后，朱代东的任命也下来了，他成为副县长候选人，然后毫无悬念的以高票当选，成为合法的雨花县人民政府副县长。这样的结果早就有大家的意料之中，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对于这名二十六岁的副县长，所有人都有了心理准备。 　　在第一次县长办公会上，朱代东的分工也确定，他负责企业、个体私营经济、招商引资，主管经贸委、开发区，兼任开发区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这基本上就是为朱代东量身定制的，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按朱代东的说法，这是要把自己的第一滴血都压榨出来。 　　雨花县的开发区是去年下半年才开始搞起来的，当时有许多人以为这是一个香馍馍，为了开发区书记和主任的位子，几位副县长、副书记是明争暗斗，搞得郭临安和王力军都是烦不胜烦。结果好不容易把这些烂事处理好，开发区的工作却没有走上正规。 　　开发区成立之初，县里是投了重资的，整整二百万元，这跟投资农机厂的资金一样。可是农机厂三个月实现扭亏为盈，开发区二百万投进去，连个声响也没有听到。这二百万，重收土地就花了一百万，剩下的一百万被拿来买了三辆车，再建了一栋豪华的开发区办公栋，就没钱了，到现在，开发区内的地都还没有推平。 　　去年底，郭临安大发雷霆，把开发区的书记和主任一撸到底，书记因贪污受贿被判了三年，主任则被降职，到档案局去管档案。两个人的下场吓破了许多的胆，开发区书记和主任的位子竟然没人再去争，不但没有争，相反还唯恐避之不及，王力军头疼不已，把开发区一并打包交给朱代东。 　　朱代东这个副县长在县政府虽然还有办公室，可是他的工作开发区占了一半以上，虽然很舍不得县政府办公室合理便利的监听条件，但朱代东不得不让自己尽量到开发区来办公。 　　但在开发区转了一圈后，朱代东的心就冷了一大截，欲哭无泪啊。开发区名义上地盘很大，占地五千多亩，可实际上有一半到现在还在农田，除了开发区的办公楼通电通水之外，其他地方，还是杂草丛生。 　　再查一下开发区的账，余额只有一百三十六块八毛四分，都不够吃顿饭的。开发区有二十多个编制，这些人的工资都需要开发区自己解决，县财政从开发区成立之后就再也不会投钱进来。县里还想着，什么时候让开发区反哺县里的财政呢。 　　朱代东向王力军哭诉开发区的情况，说自己年轻，能力不足，恐怕不能胜任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之职，应该由别人来担任，自己是主管领导，不能什么事都全包了。王力军不予理会，他说自己非常相信朱代东的能力，要是没有困难，要你们这些领导干部做什么？你们就是解决问题的嘛。 　　朱代东要钱，王力军说当初的二百万已经给足了开发区，现在就看朱代东的了。希望朱代东同志能发挥农机厂的精神，将开发区也在三个月之内扭亏为盈，到时朱代东要是能做到的话，他亲自为朱代东摆庆功酒。 　　三个月扭亏为盈？王县长你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开发区这样的情况，能不饿死就已经非常不错了。王力军笑笑，那是别人，可你是朱代东，什么事到了你手上，就能发生奇迹。我相信困难是暂时的，开发区一定能好好搞起来。他可以向朱代东保证，就算开发区三个月之内不能扭亏为盈，也必须要在半年以实现收支平衡，这是他在常委会上立的军令状，代替朱代东立的。 　　朱代东苦笑，王县长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朱代东何德何能，承蒙你如此抬爱，你把开发区二十几号人卖了，也做不到啊。农机厂好歹也有个厂房，有熟练的工人，李少林也有专利技术，只要投入一笔资金，就能正常运转起来。可是开发区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现在朱代东唯一拥有的就是开发区优惠的政策，县里既然成立开发区，当然也是想让开发区成为雨花县的工业中心，经济腾飞的起点。因此，开发区对来投资的企业，在政策上有较大的浮动。比如免税、土地转让金啦，开发区有很大的自主权。 　　朱代东除了要负责开发区外，全县的所有企业都归他管，王力军也提出了具体目标，县机械厂、县化肥厂要在今年恢复生产，而县里又不会投一分钱，这一切都要看朱代东的了。 　　朱代东从来没有感到干工作有这么棘手，开发区有什么优势？土地现在已经全部征收完毕，没有与当地农民发生经济纠葛，这一点很重要。现在开发区这五千多亩地，就完全属于开发区了，怎么卖，卖多少钱，县里不干涉，一切由朱代东说了算。另外就是开发区拥有的优惠政策，可是这些政策拿在手里不能当饭吃，得用出去，用在企业身上，才能变成钱。而现在，开发区的地都没有平整好，想让企业入驻，无异于痴人说梦。 　　别看开发区小，只有二十多人，但政府机关的班子都搭了起来，除了没有财政收入之外，完全可以当作一个区来看待。朱代东第一次开会，就树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他本就是书记主任一身兼，还是以副县长的身份，要是在开发区还没有绝对权威的话，那朱代东在乡镇工作的几年就全算白干了。 　　开发区的出路在哪里？县里的企业要如何发展？这一切都是摆在朱代东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第192章 难为无米之炊 　　正式担任副县长快十天了，可是这十天，朱代东每天能投入正常工作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这还是晚上占了三个小时。这段时间每天就是应酬，书记县长就不用去打扰他们了，其他的副书记、副县长，你得一个个请一回吧？人家领不领情放在一边，你朱代东的态度要端正。 　　还有下面的县直机关，一类局二类局三类局，他们倒无需朱代东去请注意，可对方会反过来邀请朱代东。你朱副县长是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作为一名副县长，有很多工作是需要下面的机关配合支持的，以前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时候就知道，一般的副县长下去，不把你灌倒，乡镇是不会罢休的。 　　饶是朱代东酒量奇大，他也不得不每天都装醉，一般喝个三四斤酒，朱副县长如果醉眼熏熏，谁也不会怪他。只会认为朱副县长够意思，为了感情不要身体。 　　还有下面的乡镇，全县十六个乡镇，朱代东花了八天时间才跑完，新任的副县长下去，总得跟下面的人吃顿饭，增进一下感情吧？上午到一个乡镇，中午大喝一场，下午又到一个乡镇，再大喝一场。当然，这样顺带着也把全乡所有的乡镇都跑了一遍，就算只是听听下面乡镇领导的汇报，对全县的情况，朱代东也有了一个更直观的了解。 　　去狮子山的时候，凌长金把全乡在家的干部都集中起来，还有家具厂的干部，轮流向朱代东发起进攻。狮子山的情况，朱代东无需听取什么汇报，凌长金只是简单的提了提，今年狮子山的主要工作就是医改，让狮子山的全乡群众也能享受国家正式工作人员的待遇，去医院看病，把身份证户口本一掏，什么钱都不用付。朱代东高度赞扬了狮子山的做法，他说，凌长金的做法，真正让狮子山的人民群众体会到了社会主义优越感。 　　朱代东把树木岭放在了最后一站，这里是他刚参加工作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再熟悉不过。到树木岭的时候是下午，陈树立如狮子山般，在好再来为朱代东举行了欢迎会，除了乡里的干部外，全乡的村干部、村支书也全部到齐。这样的场面，就像当场朱代东正式担任树木岭乡长一样。 　　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朱代东的眼眶里也是滚热。在树木岭，朱代东特别注意了一点，在陈树立面前还是像从前那样，以一个平等、朋友的身份跟他谈着工作，而不是以副县长的身份。朱代东知道，自己成为副县长，对陈树立的刺激是很大的，还在自己是副乡长的时候，陈树立就曾经想向副县长发起进攻，可是三打书记王文虎的下台，让他的希望成了泡影。后来陈树立渐渐又跟县里的彭明、周立文搞好了关系，可是县里的职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树木岭的工作干得再好，也只能多表扬，想要再进步，暂时还没有这个可能。 　　而且树木岭的成绩到底是谁干出来的，县里也不是心中没数。陈树立到树木岭担任党委书记之后，树木岭的工作一直毫无进展，可是朱代东一来，马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县里也不是傻子啊，要不然朱代东也不会因此被提拔为副县长了。 　　但陈树立要说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是他把朱代东借调到乡政府的，是他把朱代东扶上副乡长之位的，是他在朱代东担任乡长时大力配合的，当初他与朱代东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可是现在呢？他还在乡镇，可是朱代东已经是副县长了。 　　朱代东的态度让陈树立心情舒畅了许多，朱代东的能力陈树立其实也是很钦佩的，年轻，有学历，再加上能力突出，这样的人被提拔也在情理之中。一步先，步步先，以后自己想要追上朱代东会很难很难，恐怕下半辈子，见到朱代东，都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领导了。 　　晚上，朱代东与陈树立在他的办公室里聊了许久，两人就像回到从前一样，朱代东甚至还给陈树立倒了两支葡萄糖，包里放葡萄糖和小沙片的习惯，朱代东一直保存着。 　　“代东，你能力强，运气也好，以后可以拉老兄一把。”陈树立接过葡萄糖，顺手就喝下，能像朱代东这样，能在当了副县长还给自己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服务，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一刻，陈树立感动了。 　　“书记，瞧你说的，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记得是谁在关键时刻支持我么？”朱代东恳切的说，自己仕途中最关键的两步都离不开陈树立，一是把自己借调到乡政府，二是把自己提拔为副乡长，这是最关键的两步。 　　“好，代东，你刚提拔为副县长，别看表面风光，其实上还不如我这个乡党委书记自在，有什么需要树木岭支持的，一句话。”陈树立心潮激荡的说。 　　朱代东还真有事要麻烦陈树立，现在朱代东面临着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地，县里的情况王力军向朱代东交了底，当初投资开发区可是下了血本，可是选的人不对，开发区被搞得乌烟瘴气。如今把朱代东放到这个位子上，就是为了解决开发区和全县企业的问题，要钱，县里没人，但要政府要人，县里可以支持。对朱代东的要求只有一个，把开发区搞起来，同时县里的企业也要搞好。 　　在狮子山的时候，朱代东向凌长金提出，想向狮子山借笔钱，三百万，最快半年最迟一年归还，以开发区的名义向狮子山暂借。凌长金答应了，郭春华对朱代东之举，从无半够疑问，不要说借三百万，就是把狮子山家具厂借走，郭春华也不会有异议。 　　现在陈树立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朱代东当然不会客气，他的条件也一样，三百万，从树木岭养殖场借出，以开发区的名义借。最快半年，最迟一年就会归还。陈树立沉吟了一下，很快便答应。 　　这件事他的想法与凌长金不谋而合，朱代东绕过自己就借不到钱吗？不是的，养殖场只要朱代东开口，三百万随时能借出来。狮子山家具厂也是如此，如果还要搞什么开会投票的话，那是自取其溽。朱代东虽然不在树木岭和狮子山工作了，可是他以过两个乡的影响很大，特别是下面的村支书和普通干部，对他敬畏有加。何况现在朱代东已经是副县长，身份更加尊贵。 　　这趟乡镇之行，除了向下面正式亮相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借到了钱。狮子山、树木岭各三百万，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可对朱代东来说，有了这笔钱，他的工作就要好开展得多。自己的一些想法也能马上实施，要不然凭开发区账上的一百多块钱，他实在是没辙。 　　在下面跑了八天，喝了八天，要不是自己的酒量比较大，一般的人能顶得住？朱代东后来问曹长宽，你当副县长时候是不是也得这样？曹长宽说，我哪能跟你比，你有优势，年轻，又能喝，这样走一圈，对你以后的工作开展很有好处。整整半个月之后，朱代东的工作时间才算正常。 　　回到县里，朱代东向王力军诉苦，说开发区这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一定要请县里支持一下，哪怕是借也要把这个月的工资对付过去才行。王力军笑骂，你小子鬼主意多，这样的小事难得倒你？要借你向别人去借，狮子山、树木岭个个富得流油，那里都是你的根据地，你不会的他们想想办法？ 　　朱代东立刻笑眯眯的说，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找他们化缘。王力军斜睨了他一眼，你那点小心思谁都知道，放心，不管你借来多少，县里一分不动，全部由你调配。朱代东立刻笑靥如花，真是什么事也脱不过县长的五指山。 　　朱代东一回到开发区，马上把财务科长邹达山叫来，让他立刻去狮子山和树木岭办理借款事宜。邹达山一头雾水，朱县长，向他们借多少为宜？朱代东一笑，说自己没讲清楚，狮子山家具厂、树木岭养殖场各借三百万，以开发区的名义，你把公章、财务章都带上，争取两天之内把事办好，让钱到账。 　　邹达山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说朱县长能力强，自己倒还没见识过，可是这能量，着实有点大，六百万，恐怕让王力军出面，也借不到这么一大笔钱吧？ 　　这件事暂时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个，甚至王县长都不知道，如果开发区有人在没有得到我通知之前知道了这件事，你这财务科长当初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朱代东特别叮嘱。 　　邹达山头上冷汗直冒，连说这样的事打死自己也不会说。他清楚，朱代东说得出就做得到，自己这个财务科长想要坐稳，就必须与朱县长保持一致，这从他得知开发区将由朱代东主管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诫自己，必须做到这一点。现在朱县长更是主动提出，邹达山更是连老婆都不会告诉。 第193章 开发区的出路 　　朱代东要对开发区的这笔钱保密，主要是不想引来别人的眼红，县里一年的财政才在二千万左右，这两年因为树木岭和狮子山的经济得到长足发展，县财政收入一年接近二千七百万，可这点钱对于全县来说捉襟见肘。而现在开发区一下子就多了六百万，虽然是借的，但在有些人眼中，借的跟自己的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实现三通一平，通水通电通路，平整土地。这项工程朱代东交给了罗六指，两人在狮子山配合过两次，朱代东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罗六指接到朱代东的电话，非常高兴，朱代东现在今非昔比，以副县长之尊全面负责开发区的建设和全县的企业，朱县长现在也算是自己的主管领导呢。 　　朱代东的要求只有一个，质量必须过关，要超过一般的标准。罗六指很清楚朱代东的为人，只要事情做的好，结工程款根本就不用操心。除了三通一平，朱代东还要求建造一些标准厂房，至少要让企业来的时候，能看到开发区的诚意吧？在广东的时候，朱代东觉得那里的厂房不但建造得好，而且绿化也搞得不错，他要求罗六指，开发区内的绿化工作一定要做好。罗六指拍着胸脯保证，事情要是没办法，请朱县长剁了他的第六指。 　　朱代东笑着说，我可不想给你整容，你只要把事情做好，那根手指头没人感兴趣。罗六指做事很踏实，事实交给他，才一个月的时间，开发区就旧貌换新颜。这段时间开发区的人都被朱代东支使上了工地，既为了监督质量，也是为了熟悉开发区的情况。开发区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招商引资，若是开发区的工作人员，对开发区的情况都不熟，那又如何跟客商谈？ 　　但招商引资的事情也急不来，像雨花县开发区现在只是达到了基本条件，现在几乎每个县都在搞开发区，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政策也是不相上下，你优惠，那我就比你更优惠。而雨花县在这方面并不具有自己的特色，因此，朱代东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雨花县自己的特色。 　　进驻开发区的第一家企业已经确定，县机械厂，由开发区投资三百万，与机械厂成立新的雨花县机械公司，开发区用厂房和资金占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原机械厂以设备和技术入股，占股百分之四十五。新公司成立后，将整体搬迁至开发区，成为开发区的第一家入驻企业。 　　朱代东这个提议上报县委县政府，郭临安和王力军倒是很赞同，但他不知道开发区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大笔钱来与机械厂合股。朱代东说，借的。最近开发区动作不断，这些可都需要钱，就算开发区可以欠工程款，但跟机械厂合股，三百万可是真金白银。 　　朱代东一说，王力军就知道这小子又跟自己打了埋伏，上次自己让他去借钱，明明就是他已经把钱借到。你老实说，到底借了多少钱？朱代东笑嘻嘻的说，借的再多也没用，现在都花光了，县长是不是也借点给开发区，如今的开发区跟机械厂合股后，穷的快喝粥的钱都没有了。 　　你现在是副县长，不是开发区的主任，要牢牢记住自己职位，应该站在全县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守着开发区。王力军笑骂了一句，从狮子山和树木岭借钱，估计也就朱代东能做到。以他县长之尊，也不好开这个口。 　　开发区与机械厂合股办企业，最高兴的并不是机械厂的人，而是开发区的这些人。他们终于不用整天守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光拿工资不干活，好是好，可这样的日子过长了，恐怕就没得过了啊。 　　机械厂原来生产的产品已经不适应市场的需求，现在主要以小型家用组合米机作为主打产品，同时还生产磨浆机、粉碎机。这个项目原来朱代东去年就要开始搞，但当时县里拿不出钱来，最终只好先让农机厂恢复生产。机械厂的厂长、厂里的工程师也曾找过朱代东多次，可是当时朱代东手中无钱，无能为力。 　　朱代东让开发区与机械厂合股成为新的机械公司，既解决了县里濒临破产的县属国有企业，也是为了让开发区能运作起来，一举两得。而且新的机械公司因为坐落在开发区，可以享受优惠的税收条件。对于朱代东打擦边球的做法，县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样的情况，开发区有企业入驻就已经不错了。何况开发区也占了股，免税三年就三年吧，总比开发区几千亩地空在那里要强吧。 　　开发区的人大多是喜气洋洋，但也有不高兴的。贾剑勇是开发区副主任，负责招商引资。按说他分内的事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应该高兴才对，但这几天他一直是愁肠百结，脸上还要强装笑颜，着实辛苦。 　　开发区有专门的办公大楼，每个副主任也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贾剑勇就经常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电话向江副县长汇报开发区的情况。去年为了当上这个开发区的副主任，江县长可是出了大力，而到了开发区后，贾剑勇也自诩是江县长的人。 　　“江县长，不是我不提前告诉你，而是朱代东嘴太严，根本就没有提前透口风。一开始他与机械厂在谈合股的事，谁会把这事当真？开发区是有地，可没钱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三百万是从哪里来的。”贾剑勇哭丧着脸，被江军在电话里接连臭骂了几次后，现在贾剑勇最怕的就是接到江军的电话。 　　“贾剑勇，你是开发区的副主任，而且还负责招商引资，跟机械厂合股这么大的事，你难道没有参与？”江军直到开发区与机械厂合股的事尘埃落定才知道详情，农机厂的事，朱代东把他搞得灰头土脸，现在朱代东负责开发区，他不给朱代东制造点麻烦才怪。可是贾剑勇这个蠢材，自己把他送到开发区，却连这么点事都不知道提前通知一下，要是知道开发区有几百万的资金，不管朱代东是借来的还是抢来的，只要把这风声放出去，开发区还想跟机械厂合股？ 　　“跟机械厂谈的时候我确实参与了，这事我也向你汇报过的啊。”贾剑勇叫屈，他清楚江军与朱代东之间的摩擦，朱代东不来开发区则已，只要他来，这里的一举一动，自会向江军汇报。 　　可是当初向他汇报与机械厂合股的事时，江军是一脸的不相信，开发区账上的钱连顿饭钱都不够，也就是机械厂的那帮傻瓜相信朱代东的话，可没想到，这件事还真成了，朱代东就像变戏法似的，突然拿出了三百万，以厂房和资金入股，现在事情都谈好，合约也签了，江军这才知道，他当然想不通了。 　　江军和贾剑勇又哪里知道，自从贾剑勇在朱代东来到开发区后打的第一个电话，朱代东就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比如另外一位副主任是彭明的关系进来的，朱代东也还罢了。但对于江军，他特别警惕。 　　贾剑勇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他恨不得自己在开发区一事无成，因此朱代东才让邹达山对钱到账的事严格保密。 　　别看开发区才二十多人，可是每一个人都是来历不凡，开发区作为一个新的行政机构，到了这里就能混个编制，多少人挤破脑袋要往里钻？朱代东不管他们是靠什么关系来的，只要你来了开发区，能一心为开发区着想，那就是好同志。但若像贾剑勇这样，当面表示，坚决支持朱代东的工作，背后却不时向江军打小报告，对于这样的人，决不姑息养奸。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江军哪怕把贾剑勇吃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况以后开发区的情况，还要他向自己及时汇报，因此，江军也没有再责难他，只是叮嘱贾剑勇，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报告。 　　第二天，朱代东主持开发区全体成员开会，在会上，朱代东强调一点，开发区必须尽快走上正轨，可要走上正轨并不能靠一二家企业，因此，招商引资就尤其重要。朱代东要求，各个部门的主管领导都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开发区不是慈善机构，这里不养闲人。谁的工作做不好，那就换能做得好的人来做！ 　　贾剑勇听得心惊肉跳，朱县长这是意有所指啊，先是肯定招商引资的重要性，再给各部门主管领导压任务，现在其他各部门都已经正常开展了工作，唯有自己负责的招商引资，还是朱代东亲自介入，才与机械厂合股，可这样也不算是真正的招商引资吧？ 　　一直到会议结束，贾剑勇都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向朱代东靠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朱代东在会后也找他谈过话，朱代东既是主管县领导，又是开发区的书记兼主任，在其他地方不说，开发区里，那是绝对权威的存在。如果贾剑勇还不能领悟自己的意思，那可就别怪自己没给机会了。 第194章 杀鸡给猴看 　　开发区主要就是开发，而开发的重点就是招商引资，如果负责招商引资的主管领导不能跟自己尿到一个壶里，开发区的工业怎么能展开？他可以容忍不同线上的人，但有一个前提，工作必须要拿下，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不在背后搞鬼，你爱跟哪条线就跟哪条线，朱代东不会管，也不想去管。可要是像贾剑勇这样，自己负责的招商引资屁事都没干，还要背着自己与江军暗通曲和，那就怪不得自己要动一动这样的事，杀鸡给猴看也好。贾剑勇在朱代东的眼中，也就只有一只鸡的功能罢了。 　　朱代东当乡党委书记的时候都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出现，何况现在他对开发区的掌控力比一个乡镇要强得多。听到贾剑勇回到办公室后，第一个就是给江军打电话，朱代东嘴角闪出一丝冷笑，机会我已经给了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别人。 　　贾剑勇是向江军讨主意，可江军又能有什么主意？他的主意只有一个，让朱代东过得不痛快，可是这个任务对贾剑勇而言，实在是太过艰巨。贾剑勇甚至心中显出一个念头，老子不干了。 　　可是江军随后安慰他，在开发区再耐心干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再把他调出来。就是这句话让贾剑勇又生出巨大的希望，自己是开发区的副主任，只要不犯错，朱代东能奈我何？贾剑勇却忘了一句话，希望越大，往往失望也会越大。 　　一个星期之后，朱代东在会上指名道姓严厉的批评了贾剑勇，说他负责的招商引资没有丝毫进展，整个开发区处于等米下锅的境地。随即朱代东召开开发区党委会，宣布调整贾剑勇的工作，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将由开发区的办公室主任吴东红负责。 　　贾剑勇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对此他没有提出异议，也不敢提出异议，如果他不想再背个处分的话。 　　贾剑勇心想，自己反正也是个副主任，你再怎么调整，总也得给我一个分管项目吧。可是接下来宣布对他的分工调整之后，就再没有下文。贾剑勇成了闲人一个，这下贾剑勇慌了，如果自己到快退休的年龄，遇上这种事，那是好事。但现在自己年轻力壮，正在积极向上的年龄，就这样把自己凉起来，后果十分严重。 　　接下来的几次会议，朱代东都没有让贾剑勇参加，谁也没有通知他，等他贾剑勇知道，会议早就开完了。连工作会议都没资格参加，贾剑勇知道自己坏了。他不敢找朱代东，连忙跑到县政府向江军哭诉。 　　江军静静的听完，拿起桌上的电话，几次要给朱代东打电话，可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贾剑勇却是越看越慌，哭丧着脸说，江县长，你可得帮帮我啊。看到贾剑勇哀求的目光，江军咬着牙给朱代东挂了个电话。 　　朱代东在电话里很客气，江县长好，有什么指示。江军这边微笑，语气中透着一股亲热，说，代东县长，最近开发区的工作搞得很好啊，雷霆风行、大刀阔斧，对一些光拿钱不干活的干部就得这样严惩。朱代东打着哈哈，还要向江县长多多学习，希望江县长不要吝惜优秀的经验。 　　江军最后只能放下脸，微笑着说，代东县长，开发区的贾剑勇同志来找了我，说开发区没有给他安排工作，他这个人能力一般，招商引资也许不行，做点具体工作还是可以的嘛。朱代东说，江县长的指示，开发区一定贯彻落实，以后开发区的工作还要江县长大力支持啊。江军连忙说，那是一定的，开发区的事，只要他能帮上忙，代东县长尽管开口。 　　贾剑勇回到开发区后，向朱代东作了深刻检讨，说自己已经意识到了错误，请朱县长以后在工作上多加批评指正。随后在会上，朱代东提出，贾剑勇同志还没有负责具体工作，他也是开发区的干部，不能光拿工资不干活嘛，我们开发区不养闲人。只是现在开发区的各项工作都开始步入正轨，一下子要大面积调整工作也不行，开发区最近的清洁卫生没有搞好，这会影响到整个开发区的形象，也会给招商引资带来负面影响，这件事必须提到政治的高度，要引起我们的重视。 　　贾剑勇在会后负责开发区的清洁卫生工作，这项工作原本由开发区的办公室负责，甚至都不需要吴东红出面。而现在，将由副主任亲自挂帅，主管清洁卫生工作。贾剑勇心里纵有千般不愿，但面对朱代东，还是得千恩万谢。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不怕官只怕官是怎么回事了。江军的级别与朱代东一样，县政府的排名还在朱代东前面，可是在开发区，那是朱代东说了算，朱代东只对县委县政府负责，开发区搞不好，朱代东挨训，只要把开发区的工作搞起来，不要说调整他贾剑勇的工作，就算开除他贾剑勇，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军听到这样的结果后，脸色铁青，可还是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 　　贾剑勇的遭遇再次给开发区的人敲响了警钟，在开发区，做事拖沓，毫无建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朱县长说要处分你，就会处分你。贾剑勇原来是开发区的第一副主任，在朱代东没来之前，主持开发区的日常工作，可是现在又怎么样呢？天天跟扫地的大妈在一起，如果开发区的卫生没搞好，马上就会被训斥一顿。 　　贾剑勇做了亏心事，受这样的处罚敢怒而不敢言，可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跟江军的关系，开发区知道的人不多，朱代东怎么一来就知道得这么清楚呢？看他的做法，自己搞的一些小动作人家心里都有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令贾剑勇百思不得其解，他现在天天在开发区里到处检查卫生工作，心里想的全是这件事。可凭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知道答案。 　　现在贾剑勇早就没有了原来第一副主任的派头，见到谁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表情，跟原来树木岭的李金有得一拼。但就算是这样，他要改变在朱代东眼中的看法也不是一时片刻便行的。在刚来开发区的时候，贾剑勇对江军是感激涕零的，但现在，那份感激已经渐渐淡薄。要不是因为他江军，自己能成现在这副鬼模样？ 　　对开发区的清洁卫生，贾剑勇绝对不敢再掉以轻心，不管哪个角落，每天他都要检查一遍，对于朱代东办公室的卫生工作，贾剑勇好多次是亲自动手。对自己办公室的卫生，朱代东明确向他指出，无需他这个副主任亲自动手，自己的待遇还不够一名副科级干部给打扫卫生。朱代东只需要贾剑勇每天都能出现在众人的眼线内，做好一只“鸡”的本分，让其他的“猴”有警惕感就行。 　　贾剑勇倒霉，得利最大的莫过于办公室主任吴东红，自从朱代东就任副县长之后，他主管开发区工作，吴东红的眼里就只有朱代东。紧跟领导走，其实是每一个当办公室主任的基本准则，县委办主任是郭临安的亲信，县政府的谭志鸿，也是王力军的左膀右臂。而吴东红，认定的准则就是，谁在开发区当一把手，自己就给谁服务。 　　朱代东初来开发区，吴东红给他确实帮了不少的忙，开发区从成立伊始，吴东红就是办公室主任，一直干到现在。对开发区内的情况，没有比他更熟悉的。特别是对于每个人的“来历”，吴东红更是如数家珍。这让朱代东节约了不少时间，虽然这些人的背景，他迟早会知道，比如贾剑勇，他在办公室内跟江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逃不脱朱代东的双耳。但有一个领路人，朱代东对开发区的工作，就能更好的上手。 　　吴东红现在已经分管招商引资，这让他看到了自己金光闪闪的未来，他现在只是股级干部，能否跨越到副科这一步，接下来的工作尤为重要。朱县长已经向他发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自己要是抓不住，那就怪不了人家。 　　对于招商引资，吴东红还是按照自己当办公室主任那一套，多向朱代东请示、多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展随时能让朱代东知道。别说，吴东红感觉自己从朱县长那里得到了许多明确指示。比如朱代东说，现阶段开发区的工作要围绕着机械公司来转，招商引资也是如此，要重点请机械制造方面的企业来我县投资，其他方面企业，可以缓一缓。 　　刚开始的时候，吴东红干劲冲天，他分管招商引资不久，就引来了一家造纸厂，结果在向朱代东汇报的时候，被朱县长否决。造纸厂既跟机械制造无关，而且还是重污染的企业，为了短期的经济利益，而把这种祸害千年的企业招来，实乃不智之举。 　　从那以后，吴东红只联系机械制造方面的企业，其他方面的企业，就算是找上门来，他也会婉言谢绝。没有朱代东的点头，开发区可不是随便什么企业都能进来的。 第195章 小小锅厂 　　朱代东其实倒不是一定得非机械制造方向的企业不可，只是吴东红太过紧跟领导，他也无可奈何。但是朱代东已经决定，吴东红可用，但不能用在招商引资上。 　　每个领导表面上都说会，用人唯贤，可对于贤的标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义。而且领导的视线不可能很广，进入他视线的人不可能太多。朱代东还好些，他有一双神耳相助，机关里的人和事，几乎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双耳。这让他在处理人事和人际关系上，得心应手，甚少出错。 　　可就算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爱，朱代东是人而不是神，只要工作能力强，个人作风过硬，这样的人，他就敢用，敢提拔。吴东红被他看重，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不是他紧跟自己，而是他身为办公室主任，在经济上没有问题。近年来，我党的领导干部贪污腐化的情况与日俱增，朱代东不希望自己看重的人，会走上这条路。 　　这段时间朱代东去机械公司的时间比较多，开发区与机械厂进行合股后，朱代东对机械厂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精简机构、打破大锅饭，引进竞争和奖励制度，使得机械厂一下子就涣发了生机。 　　家用组合米机的技术含量并不是很高，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小电机和铸件，原来机械厂就有一个生产电机的车间，现在已经扩大为机械公司下属的电机厂。而铸件车间也扩大为铸件厂，机械公司的生产车间，就像一个组装车间似的，功能大减，可是效率却大大提高。 　　在企业中，朱代东最喜欢打交道的是技术人员，县机械厂原来的总工程师叫葛延福，新成立机械公司后，葛延福的工作没有变动。朱代东与葛延福聊过几次，发现这位葛工简直就是一个全才，对于机械厂的任何一道工序，他都非常精通。所有的操作他都很熟悉，他原来是电机专业毕业，参加工作后就一直在机械厂任职，从普通的技术员干起，一直干到总工程师。 　　现在机械公司生产的组合米机和磨桨机等设备，就是葛延福向朱代东建议生产的，事实证明，葛工不但技术一流，对市场动态也很了解。现在机械公司的第一批组合米机已经投向市场，在广大用户中反响良好。 　　机械公司的宣传并没有采用原来朱代东常用的那些套路，户外墙体广告、电视广告对这些机械设备的用处不大，机械设备的主要用户是农民，他们需要的直观的感觉。因此，每到下面乡镇赶集，机械公司供销科的人就会带着机械公司生产的组合米机、磨桨机下去，现场实验，让农民现场检验。 　　这样几次之后，机械公司的产品就慢慢打开了销路，随后各个乡镇的经销商就主动找上了门。机械公司的销售，主要以供销科为主，机械公司的供销科也采用工资加提成的制度，大大增加了他们的积极性。 　　现在供销科的人已经开始向外县推销雨花机械公司的产品，照这样的发展趋势，下个月机械公司的实现赢利不成问题。现在机械公司上下人等，对公司的未来都充满信心。尤其是葛延福，他刚参加工作进的就是县机械厂，对机械厂的感情非常深。在机械厂停产的那段时间，他急得晚上连觉都不能睡。 　　去年朱代东成为县长助理后，葛延福就找过朱代东几次，想让他尽快帮助机械厂恢复生产。也正是在这期间，葛延福向朱代东极力推介组合米机等小型家用机械设备。朱代东曾经了解过，南方有一家机械公司，开出了月薪五千元的价格邀请葛延福南下，可是葛延福一点也不动心，他知道，如果自己走了，机械厂能否东山再起就真的是个未知数。 　　对葛延福的这种精神，朱代东很感动，五千元一个月，这样的高工资在整个雨花县是绝对找不到的，现在葛延福在机械公司担任总工程师，工作也不过是一千出头。朱代东过意不去，想给他额外发份津贴，可是葛延福概不接受。他说他最大的愿意是看到机械厂重振雄风，至于他自己的待遇，够用就行，一个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呢？ 　　朱代东每次来机械公司，总会找葛延福聊聊，有的时候葛延福很忙，忙得连朱代东都不愿意接待，朱代东就笑吟吟的站在一旁，机械公司有葛延福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破产！ 　　如今机械公司的产品已经投放市场，产品也日见成熟，葛延福能自己支配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朱代东每次来机械公司，他至少都能陪朱代东聊一段时间了。 　　“朱县长，去年这个时候，机械厂穷得都揭不开锅，可是今年，你看看，一片繁荣，看到这种情况，我死而无撼。”葛延福闲的时候，总喜欢在机械厂各个车间和分厂走来走去，在开发区，机械公司的分厂都挨得很近，这也是他现在最大的乐趣之一。看到机械公司红红火火，他是百看不厌。 　　“是啊，这其中葛工你的功劳最大，要不是你，现在机械厂就算有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功劳，朱县长，机械公司照这样的发展，今年赢利不成问题，接下来县里还有什么新的打算没有？”葛延福问。 　　“打算当然有，但也得你葛工拿出产品才行。”朱代东笑着说。 　　“要说产品我还真有一个，去年机械厂穷得揭不开锅，我就在想，能不能在这锅上想点名堂。”葛延福说，这是去年他在闲暇时构思的一些产品，当初也没有去实验，只在理论上论证过。机械公司成立后，他自己在厂里试着做了几个样品，效果还不错，这才跟朱代东提起这件事。 　　“锅？”朱代东不明白的问。 　　“对，就是锅，铁锅，家家户户都需要的铁锅。”葛延福点了点头，在前面缓缓的带路，把朱代东带到了他的实验车间，铸件厂的一个角落。 　　“这东西好是好，但有市场么？”朱代东的印象中，家里一个铁锅得用好几年，而且铁锅也便宜，得多大的市场才能养得起一家专业生产铁锅的锅厂？ 　　“这我可没去调研，用不用朱县长看着办。”葛延福笑呵呵的说。 　　“投资需要多大？”朱代东手里头还有一百多万，从树木岭和狮子山借来的六百万，罗六指搞三通一平用了一百多万，三百万投入在机械公司，还有一百二十万左右。 　　“工厂的投入并不大。”葛延福说。 　　“这事你跟王益说过吗？”朱代东问，所谓王益是县机械厂的原厂长，现在机械公司的总经理。 　　“说过，王厂长兴趣不大。”葛延福说，王益能把现在的机械公司搞好就心满意足，再投资搞什么锅厂，到时能不能赢利？如果不能，到时机械公司再垮，责任算谁的？ 　　朱代东让开发区的人去搞市场调研，一个家庭需要多久才会换锅，一只铁锅的成本，利润，还有就是现在市场上的产品价格。对铁锅的利润，朱代东的兴趣也不大，一只铁锅也就赚个块把钱，最多二三块钱，这得多少铁锅才能实现赢利啊。 　　但是最终朱代东还是动心了，因为他调查过县里的几家日杂批发部，铁锅这东西的销量其实挺大的。而且锅厂的投入不大，产品到时就算真的积压，卖铁也能收回一部分成本吧？朱代东跟王益商量，这个新的锅厂，是不是挂在铸件厂的下面，由开发区与机械厂共同投资。可是王益担心风险，不同意，朱代东没有勉强。 　　既然王益兴趣不大，朱代东就把葛延福请来当编外工程师，这一点王益倒没有问题。开玩笑，朱县长要向机械公司调个人，他王总不想去扫马路的话，最后还是配合为好。 　　朱代东一直在为这一百二十万找一个投资项目，现在葛延福向他提供技术支持，风险又不大，他没有多想。锅厂需要的几十组模具由葛延福提供，另外需要的铁炉就由机械公司提供，正好可以跟机械公司做一笔生意。 　　铁锅厂的投资在二十五万，但是原材料：生铁，占用的资金就去了七十几万，锅厂一成立，开发区帐上的资金就只剩下二十来万。 　　朱代东并不清楚一家小小的锅厂会带来多少利润，王益也不知道，葛延福就更加不清楚…… 第196章 各方面的压力 　　锅厂需要五十多名工人，现在农机厂和机械厂都已经开工，这五十多人就从化肥厂招，虽然锅厂定的是计件工资，但这也算个正式工作，化肥厂五百多人，为争这五十多个名额，可是经过了一番竞争。 　　锅厂的操作技术并不复杂，最需要技术的是模型，而这葛延福已经搞定，而烧炉和倒铁水的事，铸件厂那边可以帮忙解决。除了销售之外，锅厂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问题。朱代东把锅厂交给吴东红来管理，由他兼任锅厂厂长。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吴东红招商引资不在行，但是管理锅厂却是行家。 　　但锅厂的销售却遇到了困难，锅厂的销售可以搭机械公司的顺风车，在机械公司的经销商那里，也都放了锅厂的铁锅，可是销售情况不容乐观。锅厂的生产不能停，每天生产的几吨产品都积压在仓库里，把吴东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件事让吴东红压力很大，开发区里已经有闲言闲语，说他也就只能做个办公室主任，再给他压担子，就超出了能力范围之外。吴东红找朱代东诉苦，朱代东让他安心，吴东红能把锅厂管理好，就已经是尽职。至于锅厂的事，是自己决定要办的，销售不好，怪不到他头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朱代东知道，开发区也好，县里也好，有许多人是不想看到自己一帆风顺的。现在锅厂的销售不顺，正好让他们看到了机会。开发区的人之所以不敢在背后议论自己，那是因为有贾剑勇的例子在先，谁都不知道自己在背后议论自己会不会被别人知道，因此，就把矛头指向了吴东红。 　　吴东红不过是在替自己受过而已，看来很多人都希望自己能受点挫折。是啊，自己这几年一次顺风顺水，做什么事不但做得好，而且搞出的动静大，一搞就是销售额过亿的企业，现在投资近百万，跟当初养殖场、家具厂的投资不相上下，可是不但没有赢利，反而在赔本，看笑话的人当然就多了起来。 　　官场上历来奉行的是墙倒众人推，自己从副乡长到副县长，用了多长时间？三年。可别人三十年都未必能做到，要说不令人忌妒是不可能的。 　　在开发区负责清洁卫生的贾剑勇再次蠢蠢欲动，但是这次他没有蠢得再去找江军，在开发区，江军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他想在开发区出头，只能找一个人，朱代东。除此以外，找任何人都没有用。 　　但朱代东除了对贾剑勇的工作表示肯定之外，什么也没有多说。朱代东曾经给他机会，可是贾剑勇没有抓住，在官场中，要回头，岂是那么容易？ 　　这天中午，曹长宽主动找朱代东，约他中午一起吃饭。曹长宽现在是常委副县长，事情很多，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不像朱代东。两人约在香山山庄，朱代东提前一会到的，在大堂处迎候曹长宽。 　　“代东，最近开发区的工作还顺利吗？”曹长宽走在朱代东身边，边走边问。 　　“多谢曹县长关心，还过得去。”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那开发区的锅厂是怎么回事？”曹长宽斜睨了他一眼，问。 　　“这段时间人人都关心这个问题，不就是还没有赢利么？现在才多长时间？时间还早嘛。”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谁让你名声在外呢，我跟你讲，锅厂的事你要早点处理好，要不然县长再找你谈话，可就被动了。”曹长宽不想见到朱代东因为锅厂的事而失落，朱代东虽然是人而不是神，但在搞企业这一块，县里已经快把他当成神了。他在树木岭和狮子山做的事就不用说了，调到县里后，农机厂，三个月被他救活，机械厂，也是三个月就打开了销路。现在锅厂，三个月时间过去了，产品积压，堆积如山，生产的越多，到时亏损就会越大。如果换成是别人，也放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这件事是朱代东一手搞出来的，因此就有了怪罪的理由。 　　“现在我有什么办法？”朱代东说。 　　“你那锅厂能不能暂时停止生产？或者转换产品？”曹长宽问。 　　“加上你，这已经是第五个人劝我这样做了。”朱代东苦笑，最先向他提出来的是葛延福，锅厂的产品是他一手搞出来的，现在销路不畅，葛延福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朱代东，开发区的流言蜚语，他当然也有听到。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曹长宽问。 　　“停止生产显然不可能，再过一段时间看看吧，反正锅厂也只是把生铁变成铁锅，就算亏损，也只是工人的工资和焦煤钱。”朱代东笑了笑，锅厂不像其他工厂，原材料生产成成品后，再怎么亏损，当废铁也能卖出去。 　　“那你就要注意了，下次县长办公会，有人会向你责难。”曹长宽不是无的放矢，意有所指。 　　雨花县除了王力军县长外，还有四名副县长，分别是常务副县长王圣利，常委副县长曹长宽，副县长江军，副县长朱代东，当然，县长办公会时，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谭志鸿也会参加。 　　果然，会议刚开始不久，话题就引到了开发区的锅厂，这次是王对利和江军两人一起对朱代东发难。王圣利冷嘲热讽的说，朱县长，开发区的企业搞的很不错嘛。朱代东淡淡的说，哪里，哪里，都是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才取得一点成绩。 　　王圣利呵呵的笑了笑，机械公司确实取得了一点成绩，可开发区自己搞的锅厂就不一定了。朱县长，我很不明白，开发区是要招商引资，让外面的企业进来，可不是自己出钱办企业哦。 　　朱代东笑了笑，说我县的开发区情况有所不同，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但我相信，开发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好。江军却说了，开发区把负责招商引资的主管领导调整为负责开发区的清洁卫生，招商引资搞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嘛。 　　“代东同志，这是怎么回事？”王力军严厉的目光望着朱代东问。 　　朱代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贾剑勇的工作情况，在他担任开发区副主任，并负责招商引资的这段时间里，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江军马上指出，当时开发区的所有工作都陷于停顿，并不止于贾剑勇一人。如果仅凭这样，就把一名副主任调整为负责清洁卫生，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朱代东笑了笑，说江县长很关心开发区的工作嘛。江军得意的笑了笑，我这也是关心朱县长，虽然你年轻有为，可有些事还是欠缺些经验。 　　但江军也就只能在嘴上说说而已，开发区属于朱代东主管，而且他还兼任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对开发区内领导的工作调整，是他的分内之事。如果县里连这点事都要干涉，那朱代东还要不要做事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给了朱代东很大的压力。会后王力军又找朱代东谈了话，向他详细了解了开发区的进展。对朱代东的工作，王力军还是支持的，开发区从成立至今，一直毫无进展，到了朱代东手里，实现了三通一平，现在开发区内的企业虽然是县里自办的两家企业，但至少开发区已经正常工作，并且机械公司已经赢利。开发区不用再靠县里的财政拨款度日，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王力军同时提醒朱代东，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朱代东知道他说的是贾剑勇的事，让一名副科级干部负责一名普通办公室办事员就能做的事，确实有些过分。回到开发区后，朱代东再次调整贾剑勇的分工，让他负责开发区的后勤工作。政治就是不停的妥协，在妥协中解决问题。朱代东能妥协，说明他不会意气用事，这也是成长的一个见证。 　　但是这次贾剑勇很聪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分工被再次调整而向江军报喜，甚至从头至尾都没有跟江军打过电话，这让江军很恼火。他主动给贾剑勇打来电话，让他随时向他汇报开展区的工作情况，贾剑勇支支吾吾的答应，可却没有拿出任何实际行动。就算有汇报，那也是正常的工作汇报，而且每次汇报完，都会向朱代东说明。 　　看来贾剑勇是要死心塌地的追随朱代东了，对于他的做法，朱代东默认，但并不做出评价。他可以暂时接受贾剑勇，但还要看他以后的表现。而贾剑勇是真心还是假意，恐怕谁也没有朱代东这么清楚。 　　其实朱代东要反击江军，甚至王圣利都很容易，只是他不屑于用那种方式。而且用那种方式反击，也会给人造成不好的印象，要对付这些人，朱代东有的是办法，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让别人无话可说。 第197章 锅厂滞销的原因 　　很多人都想看朱代东摔个跟头，对这种看笑话的人，朱代东置不之理，在工作上，自己并没有什么能让诟病的。但要是想在背后搞点小动作，比如挑拨离间、造谣生事者，那他不介意让他们长点记性。 　　现在开发区的锅厂产品虽然滞销，可是工人的工资每个月都能按照发放，外面谣言再多，厂里的人都很安心。只要厂里能按时发放工资，这样的事跟他们就没什么关系。 　　为找到锅厂的销售问题，朱代东决定亲自去做市场调研，目标定在县一级的经销商。吴东红也想去，但朱代东觉得，开发区的事情也较多，锅厂的销售没跟上来，可生产不能停下。 　　这次跑了六七个县，不但把沙常市内的三县二市跑遍，还去了周边地区的县市，听说是县长来调研，虽然是副的，可也让那些日杂批发部的老板受宠若惊。不管他是不是本县的副县长，总还是副县长吧？这辈子能与副县长近距离说上几句话的老百姓实在不多，因此，朱代东是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个县跑下来，对铁锅的滞销，朱代东心里有了底，铁锅的销售有个特点，季节性强，销售旺节在下半年，特别是过年前的那三四个月，这些经销商为了能要到货，不惜带着车子上门提货。 　　而且对铁锅的质量，这些经销商也有看法，雨花县锅厂的铁锅，质量好是好，就是太厚太重，并不好卖。朱代东就奇怪了，质量好反而成了滞销的理由？对产品的质量，朱代东一向抓得非常严，可是这次对锅厂来说不太合适。 　　为什么？因为铁锅主要是销住农村，而且铁锅的价格不是按个论价，而是论重量论价，一个铁锅多少钱一斤。同样的铁锅，雨花县锅厂生产的铁锅比其他地方生产的要重一斤多，都是铁锅，你的贵，别人当然就不想买了。 　　你说农民的目光短浅也好，说他们只看重眼前利益也好，反正他们就认准一条，谁的便宜就买谁的？对他们来说，几毛钱一块钱，有的时候都需要犹豫很久。而且铁锅薄一些，传热更快，炒菜的时候时间更短，因此，他们更喜欢薄、轻的铁锅。 　　至于使用寿命，反正家里的旧铁锅坏了，可以拿去补差价，再换个新的，花的钱并不是很多。这样几条下来，在原来就是淡季的时候，雨花县的铁锅能卖得好才怪。 　　回到开发区，朱代东马上把葛延福找来，让他改进模型，要让铁锅变薄，也就是就质量要降低才能更好销，这样的结果让葛延福想不通。但想不通归想不通，现在是市场经济，一切以市场要求来定。 　　其实锅厂这次的滞销，跟大部分国有企业的产品滞销有很大的共同点，许多国有企业的产品，外观老旧、厚重，质量没得说，可就是竞争不过民营企业和私营企业，为何？人家生产的东西虽然质量差一些，可是价格要便宜一大截。许多国有企业，就这样被活活的拖死。 　　这引起了朱代东深思，产品要跟市场走，只有紧跟市场需要，产品才不会淘汰。在葛延福改进锅厂模型的时候，朱代东召开了县农机厂、县机械公司中层干部联合大会。朱代东以锅厂为案例，向他们分析了产品与市场的关系，固步自封只会与企业与市场脱节，开发区锅厂因为及时改变策略，调整了产品结构，现在看来已经度过了危机。可是现在看似红火的县农机厂和县机械公司呢？ 　　这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朱代东在会上不时强调这一点，他要求县农机厂和县机械公司的供销科要再增加一个功能，市场调查功能。要及时把用户和经销商的反馈回来的信息传到厂部，同时厂部也要建立一个相应的部门，去分析和研发新产品。紧跟市场需求，让企业的产品永不落后。 　　这件事朱代东也特意向王力军作了汇报，王力军对朱代东亲自去做市场调研表示高度肯定，犯了错误不要紧，能及时改正错误，也是好同志嘛。朱代东谦虚的说，正是因为县长的重视，我们才能及时调整产品结构。王力军又问，县化肥厂的事也要加紧开始行动，最近有人向他反应，县化肥厂的职工情绪有些不稳，看着农机厂、机械厂都陆续开工，而他们还处于停产状态，当然急了。 　　朱代东说，化肥厂的事情较复杂，必须深化改革，动真碰硬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化肥厂有正式职工1269名，长期临时用工415名，但是真正在生产一线的却不到600人。一方面是人浮于事，另一方面收入分配仍然执行固定工资制，不问生产经营实绩，按月照拿工资不误，甚至出现令人难以置信的怪现象，20多岁的小年轻就内退回家拿八折工资。这种状况如不彻底改变，可以预见，化肥厂无论采取什么经营方式，都无法运转下去。 　　王力军听到化肥厂的情况也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化肥厂的困难越大，我们越要帮忙解决，党员干部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解决问题的嘛。王力军又语重心长的说，县里把你提拔为副县长，有不少人是不服的。这件事县委县政府都顶着压力，你可得给我干出成绩，化肥厂的事，今年一定要有所动作。 　　朱代东苦笑，化肥厂原来应该是一个效益非常好的企业才对，但现在再去看看，一副破落的景象。 　　朱代东还记得小时候随父母去芙蓉县化肥厂拉化肥的情境，当时的化肥厂是多红火啊，为了能买到化肥，半夜就得去排队。春寒料峭，半夜苦熬，为的就是把一年的化肥买回去。可现在的情况呢，随着外地化肥产量的加大，本地化肥厂开始步履艰难。到现在，解决化肥厂的工资就是县政府的巨大包袱，年复一年的压在王力军的头上，把他都压得快透不过气来。 　　朱代东两手一摊，没钱，县里又要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那怎么行呢？王力军笑骂，你小子神通广大，有什么是借不来的？朱代东苦笑，县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现在旧账未清，再借新账，没这个规矩啊？ 　　王力军说他不管，化肥厂的事，县里就交给你了，这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鞭策，有困难就要迎难而上，要不怎么体现你朱代东的价值？朱代东说，县里能给多大支持？财政不支持，在人事上总得给我放权吧？ 　　王力军说，你要什么样的支持？政策和人事我都尽全力支持你。朱代东说，化肥厂的领导班子必须重新调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化肥厂这车头已经跑不动了，既然如此，就只有更换车头。 　　可以，领导班子的调整县里会最大限度的听取你的意见，王力军沉吟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朱代东说，纪委的怀庆书记能不能跟我搭次临时班子？ 　　你要大动？王力军有些惊讶的问，如果朱代东没有把握，他是不会请求纪委出面的。常怀庆的名声全县皆知，那可是干部眼中的一尊杀神。可是现在，朱代东却要求常怀庆去配合他，这说明朱代东已经有了想法。 　　对这些人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朱代东叹了口气，现在化肥厂的厂长黄浩就在县政府内，他不来向自己这个主管领导汇报工作，却偏偏喜欢住王圣利那边跑。你跑就跑吧，在去年，县里的企业是由王圣利主管的，但要是不怀好意，甚至还要煽动工人闹事，朱代东就不能不管了。 　　黄浩正在向王圣利汇报，说这段时间厂里的工人情绪不稳定，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来，县里可别怪他没有提前打招呼。王圣利说，现在朱代东才是你们的主管领导，你应该向他汇报。黄浩一扬脖子，朱副县长眼睛生在额头上，看不到我们化肥厂啊。农机厂、机械厂现在都搞得红红火火，可是我们化肥厂呢？县里给的工资一降再降，上个月只发了五成，这个月能在四成，就心满意足了。 　　化肥厂停产，黄浩不积极想办法，反而把全厂职工全部绑架在化肥厂这辆大车上，近二千人的大厂，县里竟然派个毛头小子来处理，这让他不服。而且朱代东上任这么长时间，化肥厂倒是常来，跟工人们也座谈过好多次，可就是没能拿出实际行动来，这让黄浩非常不满。 　　王圣利劝他，朱代东这个人年轻气盛了一些，但能力还是有的，你没看到农机厂和机械厂都活了过来？人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对你化肥厂暂时还没有办法嘛。王圣利这不像劝导黄浩，反而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 　　回到化肥厂，黄浩把厂里的主要领导召集来开会，说化肥厂要是不搞点动静出来，县里是不可能重视化肥厂的。现在农机厂、机械厂都能重新开工，工资比原来还高，我们化肥厂就是后娘养的？为了雨花县的农业发展，化肥厂可是作出过巨大贡献的。 　　当天晚上，朱代东和常怀庆赶到化肥厂，常怀庆是来宣布县委命令的，县委决定，对黄浩进行双规。而朱代东再次召开厂领导开会，说从今天开始，他朱代东就要常驻化肥厂啦，让化肥厂的领导骇然失色，刚刚商议的计划马上胎死腹中。 第198章 改革的本质 　　化肥厂不养闲人，这是朱代东在会上强调的重点，化肥厂要重新生产，深化改革，调整结构是必然的，虽然这可能会很痛苦，但正如分挽前的阵痛，痛苦过分，但痛苦过分，就是幸福来临。 　　对于中国的改革，朱代东一开始也是迷惘。中国现在正处在什么样的历史时期？中国改革的实质是什么？这个问题，在改革初期曾经是清晰的。但随著改革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随著历史的车轮一起滚动，事件不再有旁观者，认识被打上情感、利益、处境和立场的印记。 　　于是，清晰的图景不再清晰，开始变得模糊。在此过程中，大多数知识分子都自觉不自觉充当了各种利益的代言人，不能或不愿跳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开始有假专家，或是专家说假话的原因，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自觉或不自觉的充当了别人的急先锋。从改革开放伊始一直到现在，思想的纷纭由此而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中国的改革真正开始于太祖代的终结，正象所有高度集权的国家机器一样，在凭借强大的资源动员能力，经历了1950年代短暂的经济高速增长后，这种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模式，其弊端逐渐裸露出来。一方面，高度集中的资源动员能力，其效率取决于民心的凝聚力和民众的奉献精神，但民众的这种“心醉神迷”状态是不可持续的，只能奏效于一时。 　　随著权力的集中运用而来的是权力本身的腐化以及民心的逐渐冷却涣散，经济运行陷入不可救药的低效率中，比如化肥厂近二千人，实际干事的只有六百不到，而这其中的脏、苦、累活都还是由临时工来完成，短缺型经济由此而生也不奇怪。 　　另一方面，这种高度集中的平均主义运转模式，由于缺乏阶级分化，阻塞了社会分工（分工不仅仅是生产技术上的，更是社会角色上的。只有分工到位，角色齐备，社会效能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其经济活动的增值效率很低，以至于当资源动员的力量运用到一个极限后，经济增长就后继乏力，经济发展的引擎熄火，再也找不到新的推动力。于是国困民穷，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越拉越远。 　　这也是为什么，建国初期，化肥厂会如此红火，当时工人阶级的热情是真正发自内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凝聚力和奉献精神慢慢被私利所取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浮于事，机构臃肿，行管干部捧茶杯、营销人员打瞌睡、夜班工人开空车的情况司空见惯也就不稀奇。资源被大量浪费，人员效率极为低下，所有企业都依附于国家身上，使得中国这个巨人的步伐越来越缓慢，相比其他国家的发展，我国越来越落后也不奇怪。 　　正是在这种山重水复疑无路中，总设计师开始了他的改革。对于总设计师，朱代东是万分钦佩的，他曾经下大功夫研究过总设计的理论。作为现实主义政治家，老人家并不是历史目的论者，他并不相信什么历史必然规律或普世道路。他只是从人类已有的经验教训出发，为当时的中国选择了一条现实可行的路，一种可以走出困境的发展模式。 　　这是中国改革和社会转型的开始！ 　　老人家的转型战略，发韧于1979年改革之初，在实践中逐渐成熟清晰，到前年南巡讲话时终于大成圆满。从那时起，中国今后要走的路就很清楚了，清楚得不可能让人发生误解。后来者也难以逆转这一进程，只能在此基础上进行有限调整和修正。 　　这种转型战略可概括为：经济先行，政治缓行的改革。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一心要捕在经济工作中，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可不是讲着玩的。经济改革的实质是：在资源配置上，以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在产权形式上，以私有制经济取代公有制经济；在财富分配上，以阶级分化取代平均主义；在政治制度上，由民主多D取代现在的一D专政。 　　朱代东认为，这是中国在历经几十年狂乱、迷惘和碰壁的痛苦后，在血与泪的洗礼中，重新找出的唯一可行之路。其中，除了经济改革的第一层含义外，其它三层在今天都还只宜做不宜说。 　　但只要承认了第一点，后面三点就是逻辑的必然。这四者四位一体，不可分割。不能设想，现实中能够运转公有制的市场经济或平均主义的市场经济。 　　既然要从公有制中化生出私有制经济，财富分配的倾斜和集中就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要变平均主义为阶级社会，贫富分化也是必然的。在中国这种整体经济发展程度不高的国家，这种转型和分化，必然要有部分人承担牺牲，为全社会理顺结构、轻装前进承受痛苦。 　　如果还象原来那样，将所有人绑在一起，就只能重复过去平均主义的老路。这可能符合许多人一时的愿望，但对于全社会来说，这只是饮鸠止渴的慢性自杀。因此，转型期分娩的一时痛苦是难免的，是为新生命诞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对现在的化肥厂来说，现在朱代东的改革还不是最痛苦的，毕竟他在公有制经济上并没有引入私有制经济。虽然朱代东已经看到，私有制取代公有制是历史的必然，可是现阶段，如果提出来让私营企业进入国有企业，太过惊世骇俗。不要说化肥厂的人不会支持自己，恐怕就是县委县政府也不会支持自己。搞不好，自己这个副县长得跟大家说拜拜。 　　朱代东倒不认为这是众人皆醉而自己独醒，中国从来就不缺少能人，甚至郭临安、王力军都清楚这些事，只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做，更不能说。 　　这也是为什么随著改革深入，大多数人会开始感觉痛苦，对改革产生怨恨。如果是少数人付出代价，大多数人受益，由于总量限制，阶级分化和私营经济仍然不可能孕育出来，社会分工仍然受到阻碍，经济增长仍然不可能获得必要动力，社会仍然只能在原有轨道上运行。因此，经济转轨是今天中国不能不迈过去的一道坎。只有忍痛挨过去，才可能分娩出全社会的希望和未来。 　　让朱代东有些沮丧的是，现在自己的做法，有些太过理想。树木岭的养殖场，他把全乡农户都捆绑在一起，为的就是想全乡赢利。还有狮子山家具厂，他也让全乡农户投资，当时只是自己的下意识行为，在市党校，他系统的研究了总设计的理论，所有的文选，朱代东甚至能倒背如流。 　　现在朱代东就像能看到改革的走向，但却改变了不目前改革的现状，理性上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真理，但从感情上来说，他希望国有企业能重振雄风。现在还没有到那种要做了断的时刻，他希望自己能多做点尝试。农机厂的时候，县财政出钱，他不好在制度上做改变。但是机械厂，他采用了开发区与机械厂组成机械公司，虽然机械公司的性质没有变，可是多了开发区的控股，机械公司在管理上将更加透明，也会借此引入现代企业的管理制度。 　　而化肥厂，朱代东很想也采用机械厂的做法，引入其他方面的资金，甚至由其他企业来控股化肥厂。可在此之前，化肥厂需要把“内功”练好。现在朱代东入驻化肥厂，就是准备对化肥厂动手术。 　　黄浩只是第一步，他的罪证很容易获得，有常怀庆出面，朱代东相信，自己不出手，黄浩想要再回化肥厂已经不可能。但是对于厂里的其他领导，贪污腐化的，停职检查是免不了的，而那些不适合担任现在职位的人，也将被调到最适合他们的岗位上。 　　“优胜劣汰、竞争上岗”，这是朱代东对新化肥厂的第一项改革，按照行业标准，结合化肥厂生产实际，设定了400个具体岗位，明确上岗条件和岗位职责，全部张榜公布，并向全厂所有干部职工发放岗位竞聘自荐书，实行双向选择，竞争上岗。 　　短短5天内，全厂共收到自荐表1031份。由朱代东和化肥厂组成的竞聘工作领导小组，根据综合测评，选定24名车间、科室负责人，然后授权他们依照岗位设定方案，择优录用了376名职工。十天之后，400名被聘职工名单正式张榜公布，他们将逐一与化肥重新签订上岗合同。 　　合约中还规定，租赁方对严重违纪或不服从管理，经教育仍不改正的职工，有权予以解聘，退回总厂。化肥厂对被聘人员的劳动报酬，也采取了全新的分配方式，所有工资标准全部记入档案，一律实行收入与岗位技能、产量、消耗等实绩挂钩，逐日考核，按月分配。对原由临时工担任的苦、脏、累工作，采取劳动报酬定额包干，班组和工序自主确定用工和分配方式。 第199章 入股化肥厂 　　在生产职工竞聘上岗工作告一段落后，原厂部也大刀阔斧地实施了机构精简和人员聘用工作。厂部由原来的13个科室压缩到两办三科（党委办、厂办、财务科、新品开发科、安保科），设定了37个岗位，仍然采取张榜公布、自荐岗位、双向选择的方式，公开竞聘上岗。 　　除去工勤、保卫和下派到各分厂工作的人员，真正在厂部从事企业行政协调管理工作的人员只有19人，仅占原来行管人员总数的1/10。在竞聘工作中，厂党委坚持能者上、庸者下的用人原则，任人唯贤，企业原聘用的副厂级干部，有1名被改聘用为生产科长，另有1名被厂部聘用为厂办主任，还有3名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岗位。 　　而原分厂的一名负责人被聘为厂长助理。至此，化肥厂1269名正式职工中有693名竞聘上岗，有83名符合内退条件的职工，办理了内退手续，有493名职工下岗。现在化肥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开发区跟机械厂合股成为新的机械公司，只是借鸡生蛋，而现在，朱代东准备直接把这只鸡叫来。但是具体选择哪只鸡，朱代东还需斟酌。 　　朱代东去了趟狮子山，视察了家具厂的工作，家具厂的板式家具现在销售得非常好，每个月的利润让朱代东听得都有些眼红。现在农机厂的利润每个月也有近六十万，机械公司多一些，每个月的利润能达到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万，产品不但在省内畅销，并且远销全国，最近还出口东南亚，成为雨花县有史以来第一家创汇的企业。虽然只是卖到像泰国、越南、老挝，但毕竟也是走出了国门，冲向了世界。 　　因为这件事，机械公司着实是落了把脸，省报日报县电视台都报道过，也正是因为机械公司的红火，朱代东才能在自己规定的时间内，把狮子山和树木岭的借款还上。但这样的利润，相比家具厂来说，还是稍有不如。这就是新技术和传统产品的区别，现代工艺再加上现代技术，机械公司如果没有更加有特色的产品，想要超过家具厂，恐怕很难。 　　中午在狮子山，凌长金和郭春华一同宴请朱代东，席间，朱代东向他们介绍了化肥厂的现状，郭春华还是原来的样子，朱代东指哪，他就打到哪。但凌长金却有些犹豫，他知道朱代东的意思，化肥厂需要一大笔资金。这笔钱狮子山有，家具厂也能出得起，可是狮子山毕竟与县城隔得很远，就这样参股县属国有企业，凌长金心里没底。 　　朱代东对凌长金的反应已经估计在内，凌长金担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的时间并不长，一年时间都没有。他不像自己，会在担任党委书记一年多一点时间就有机会升到县里，看凌长金对现在的职务很享受的样子，想让他把宝押在化肥厂很难。 　　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刚刚透了点口风，陈树立就很感兴趣，这就是因为各人所处的位置，态度也不尽相同。陈树立在树木岭已经工作了七八年，朱代东刚分配到树木岭中学，他就是乡党委书记。现在朱代东都当副县长了，他还在乡党委书记。树木岭能取得现在的成绩，也是因为沾了朱代东的光，对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陈树立日思夜想也要动一动了。 　　原本在几年前的换届选举时，陈树立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当时的县委副书记王文虎意外落选，让陈树立的计划成了泡影。这几年，陈树立是卧薪尝胆，一心要干点什么事出来，不能再笼罩在朱代东的光环之下了，要不然他这个书记还不知道会做到何年何月。 　　陈树立最希望的当然也是跟朱代东一样，能提上半级，但如果能暂时先调到县里，担任一个一类局的一把手，也比守在树木岭要强。现在他离开，称得上功成身退，可要再等上几年话，就变成苦熬了。 　　树木岭投资化肥厂不能让陈树立的工作马上调动，但是这却是很关键的一步棋。陈树立看中了朱代东兼任的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以开发区目前的发展来看，开发区工委书记不比一类局要差。 　　虽然树木岭乡并没有入股养殖场，可是陈树立对养殖场的影响一直很大，养殖场的场长一向由乡里的副乡长兼任，这也变相的说明了，乡里对养殖场的重视和控制。 　　“代东，化肥厂需要多少资金才能重新搞起来？”陈树立问。 　　“一千五百万，我跟化肥厂的一些技术人员谈过，如果要让化肥厂重新生产，并且生产出来的化肥具有市场竞争力，必须引进新的生产设备，光是那套设备，就在一千二百万以上。”朱代东说，化肥厂还需要安置那些被辞退的工人，这也需要一大笔钱，一千五百万，看起来很多，可实际上只刚刚够。 　　“一千五百万？”陈树立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去年全国生猪价格下跌，树木岭养殖场也受了影响，全年利润只有三千万左右，扣掉分红的一部分外，养殖场能动用的钱也只有一千多万。这还是陈树立刻意留下来的，养殖场的账上要是没了钱，到时乡政府需要搞项目，不是只能干瞪眼？ 　　“投资大，回报也高，像化肥行业，其实在我国目前来说，几十年之内都不可能淘汰，而且化肥行业只会越来越兴旺发达，现在投资化肥厂，绝对物有所值。”朱代东说。 　　一次就要把养殖场全部榨干，陈树立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当初养殖场是全乡集资搞起来，乡里对养殖场也只有管理和指导作用，这样的大事，还需要取得全体村主任村支书的同意。 　　看着朱代东，陈树立有了主意，别看朱代东已经离开树木岭近二年，可是他在树木岭的影响可是一点都没下降。朱代东以副县长的身份第一次来树木岭，下面的村干部可是自发前来乡里，对朱代东，他们许多人都有一股盲目的信服。 　　趁着朱代东在，陈树立举行了全乡村干部大会，在会上，朱代东首先讲话。不管他以前是什么身份，是不是陈树立的下属，可现在他毕竟是副县长，是县里的领导，树木岭都必须向他表明足够的重视。 　　朱代东向与会村干部讲了化肥厂的情况，从过去一直讲到现在，化肥厂已经深化改革，精简机构，并且准备引进新的生产设备，现在，化肥厂只需要一样东西马上就能恢复生产，并且是扩大再生产，钱！一千五百万！ 　　讲了投资，朱代东再讲回报，树木岭养殖场投资一千五百万，将占股百分之四十九，之所以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是因为养殖场毕竟是集体企业，国有企业的性质不能变，必须要由化肥厂控股。这不像机械公司，由开发区占股百分之五十五，因为开发区毕竟是政府机关，无论是认控股，国有企业的性质并没有得到改变。 　　朱代东很乐观的估计，树木岭养殖场投资的这一千五百万，将在一年左右收回成本。大家都知道，农民种田种地都离不开化肥，只要化肥厂生产的化肥质量有保证，价格又能在市场上有竞争力，赢利只是时间问题。 　　接下来陈树立也讲了话，当然是大赞养殖场投资化肥厂的好处，陈树立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们不相信我，不相信乡政府，难道还信不过朱县长？朱县长搞的企业，哪一家没赚钱？县农机厂，现在生产的农用车，正行驶在树木岭的地面上。机械公司的组合米机、磨桨机，已经走入了普通老百姓的家中。现在又是化肥厂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树木岭不能把鸡蛋全部入在一个篮子里。就算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亏了，以养殖场现在规模，赔不起吗？但要是赚了呢？树木岭的群众就又多了条致富之路。 　　最后是潘道义讲话，他说的不多，最重要的一句是，我相信朱县长。下面的村干部听了，也都是微微颌首，现在他们因为这个养殖场，个个都发了财，这一切是谁带给他们的？朱县长。朱县长到狮子山，搞一个家具厂，现在狮子山的群众每年分两次红，那感觉，比领国家工资还爽。 　　侯立华站起来第一个支持朱代东，他说，自己对于朱县长的事，历来都是无条件支持。接下来，胡奋强、马明义这些在村干部中有威信的都表了态，其中马明义说了这么一句话，化肥厂的事我不了解，但我了解朱县长，只要说他这事能成，就肯定能成！这话让其他人听了，深以为然。 　　只是坐在台上的陈树立有些酸溜溜的，下面的人并不是因为朱代东现在副县长的身份而支持他，而是因为朱代东这三个字而支持。他们支持的是朱代东，而不是朱副县长。原本他以为，自己在树木岭工作了这么多年，在村干部中的威信是很高的，但是现在跟朱代东一比，两人好像就差了一个档次。 第200章 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树木岭所有村干部一致同意，由养殖场出资一千五百万，入股化肥厂。这个决定在全乡村干部大会上就确定了下来，侯立华说得好，他相信朱县长。陈树立望着朱代东年轻的身影，很是羡慕。朱代东离开树木岭快二年了，现在在下面这些人中的威信，比自己只高不低。要做到这一点，何其难也。 　　陈树立知道，自己以后得端正态度了，虽然自己曾经是朱代东多年的领导，但现在，朱代东已经成了自己了领导。如果自己不能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最后吃亏的会是自己。朱代东对自己尊重，那是人家胸怀宽广，自己若是给脸还要上脸，就是蠢到了家。 　　而且跟着朱代东走，自己会吃亏吗？这样的事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从朱代东担任副乡长以来，他在树木岭干的每一件事，最终不但让全乡群众得了利，自己也是跟着沾光。现在能有机会再与朱代东共事，应该是一次机会，一次必须要抓住的机会。 　　会后，在好再来，全乡村干部宴请朱代东，能灌朱县长酒的机会，现在可不多。而且今天朱县长还没有拒绝的理由，树木岭养殖场入股县化肥厂，一千五百万，这个数字连县里都拿不出来吧。可是现在树木岭却拿了出来，而且还是一家集体企业拿出来的。这些村干部都是养殖场的股东，他们向朱代东敬酒，朱县长没理由拒绝的。 　　朱代东足足喝了五六斤树木岭酒，再喝下去真会惊世骇俗，喝了这么多，醉倒也属正常。但回到陈树立的办公室后，朱代东很快便清醒过来，陈树立也喝了不少，朱代东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他倒了两支葡萄糖。 　　陈树立诚惶诚恐，连声道谢，好像酒意也清醒了不少。朱代东微微一笑，陈树立能有这样的自觉，他很满意。陈树立喝了葡萄糖下，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问朱代东，现在养殖场与化肥厂合股已成定局，树木岭这边是不是要派人进驻化肥厂？ 　　树木岭养殖场占股百分之四十九，于情于理都要有人进入管理层，而财务科也是必须要有养殖场的人才行。但是这件事，最后还需要县委县政府作出决议，朱代东现在只是提前做好准备工作而已，但他有信心，县里一定会接受自己的想法。 　　听了朱代东的计划，王力军也是倒吸一口冷气，一千五百万的投资，朱代东还真敢搞得这么大。有了这一千五百万，肯定能把化肥厂救活，不但能救活，还能让化肥厂生龙活虎。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树木岭养殖场是集体企业，而化肥厂却是县属国有企业，让集体企业注资国有企业，这感情上好像有些接受不了。 　　“县长，化肥厂需要改革，总设计师不是也说过嘛，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县对化肥厂，也是做一种有益的尝试。国有企业就不能引入集体资金？只要能搞好国有企业，什么样的形式都不重要，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朱代东笑着说道。 　　王力军沉吟了一会，朱代东说的对，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要能把化肥厂搞好，什么样的资金来源不重要，再说，养殖场只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国有企业的性质还是没有变嘛。 　　化肥厂的事朱代东也给郭临安作了汇报，对于朱代东将集体企业引入国有企业，郭临安表示同意。国有企业的改革，需要摸着石头过河，只要不是导致国有资产流失，就不用担心会犯错误。 　　一把手二把手都同意让集体企业注资化肥厂，这件事基本上就算定了下来。县里因为化肥厂的事，还特意举行了一个隆重仪式。养殖场最终只派了两个人来化肥厂，一名会计和一名供销科副科长，只要知道生产销售和资金的事，厂里对养殖场就没有秘密可言。 　　朱代东能一举解决化肥厂的问题，可以说是为县里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虽然没有竞聘上岗的工人还是有些怨言，可是这无关大局。只要化肥厂能重新生产，只要化肥厂能赢利，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化肥厂有了这笔资金，新的生产设备很快就到位，很快正式生产。化肥厂出现喜人的局面，让县里的主要领导都松了口气。这个朱代东，硬是要得，搞企业办法多，不管什么棘手的事，交到他手中，就好像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县政府这边，却至少有两个人对朱代东满，一是王圣利，另外一个就是江军。在朱代东没来县里之前，王圣利与江军两人只能说是纯洁的同志关系，但在县长办公会上，两人因为有着一样的目标，现在两位县长走得很近。 　　“圣利县长，这朱代东是不是跟你有仇，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都特别针对你？”江军唯恐天下不乱，每次跟王圣利一起的时候，就会挑拨几句，他知道黄浩与王圣利的关系不错，黄浩与王圣利的关系，绝对超过了余见勇与自己的关系。当然，江军是用金钱来衡量这种关系的。 　　“江军县长，朱代东并没有要针对我的理由，我是担心他受人指使。”王圣利摇了摇头，他所谓的受人指使是说曹长宽，朱代东与曹长宽的关系，绝对超过了他与江军这对临时组合。 　　“圣利县长说的对，朱代东能力是有，但政治觉悟并不高，有些问题考虑得不透彻也很正常。”江军微笑着说。 　　其实要说王圣利对朱代东有看法，那还是早在朱代东担任树木岭代理乡长时就有了，袁平与王圣利的关系极好，原来王圣利还在帮他操作，要把袁平调到其他乡镇担任一把手。可是谁知袁平却突然出事，一名干部出了经济问题，这个人基本上就算是毁了。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袁平出事与朱代东有关系，但袁平下台后，朱代东是最大受益者，却是事实。因此，王圣利在心中已经把袁平的事算到了朱代东头上。 　　对于这么快就将朱代东提拔为副县长，王圣利也是坚决反对的，可是当时郭临安与王力军都力挺朱代东，而且朱代东与市里的领导关系也不错，再加上省委的常世坤书记对他也很有好感，朱代东任副县长的事，到后面他连反对的话都不再说了。说了也没用，反而会让朱代东记恨自己，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只是这人情，朱代东却不领，到了县政府后，朱代东不把江军放在眼里，也情有可原，毕竟年轻气盛，也能理解。可是他把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也当成空气般，在农机厂和机械厂的事上，自己都曾经向他打过招呼，可是朱代东好像没听见或是没听懂似的，王圣利真怀疑朱代东的政治智商。 　　对于化肥厂的事，王圣利也曾经跟朱代东打过招呼，说黄浩这个人思想是保守了一点，可人不坏，也是个肯听领导招呼的人。可是朱代东的做法呢？直接把常黑脸叫去，把黄浩双规。搞得自己到现在都心惊肉跳，黄浩给自己可不止送过一次钱。当然，他很相信黄浩不会这么蠢，可常怀庆常黑脸可是大名鼎鼎，县里的干部哪个见到他不腿打颤？ 　　“比如这次化肥厂的竞聘，朱代东的做法就太过霸道，虽然厂里组成了联合考核小组，但谁不知道化肥厂的工人去留还不是他一句说了算？朱代东做事，喜欢凭个人喜好，你看看开发区的贾剑勇，堂堂副主任，竟然被他安排搞清洁卫生，这事在县里传传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别人会笑掉大牙的。”江军说，虽然朱代东又再贾剑勇调整了分工，可他第一副主任的确资格算是被剥夺。只要朱代东还主管开发区的一天，贾剑勇就永无翻身之时。现在贾剑勇对自己也是阳奉阴违，这一切都是朱代东搞出来的啊。 　　“你说化肥厂的事有猫腻？”王圣利自动忽略了江军后面的话，能步入副县级，谁都不傻，有些人之所以犯傻，是因为他们被贪婪和欲望蒙蔽了双眼，降低了智商。 　　“那是肯定的嘛，年轻的，长相好的，他不经面试就会留任，年纪大的，他就像扔垃圾一样，把人家扔出化肥厂，其实真正需要留下来的应该是年纪大的工人，他们才最需要这份工作。”江军说。 　　王圣利突然有了主意，朱代东啊朱代东，你做事独断专行，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必须去对付。 第201章 化肥厂的厂长之职很热门 　　朱代东这段时间天天守在化肥厂，因为黄浩被以双规以后，新化肥厂的厂长暂时还没有任命，化肥厂是大厂，近二千名工人，称得上县里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化肥厂是正科级单位，厂长享受正科待遇，这个人选，县委县政府已经表过态，会充分尊重朱代东的意见。换句话说，化肥厂的厂长将由朱代东来决定。 　　如果是原来的化肥厂，那厂长之位并不能引起别人的窥视，但现在的化肥厂今非昔比，随着树木岭养殖场的一千五万资金到位，化肥厂将重新迸出新的活力，遑论这还是由朱县长亲自抓的企业，前途无量啊。 　　也不知道是谁把化肥厂厂长一职将由朱县长来决定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来找朱县长汇报工作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不分白天和黑夜，每天的人都是络绎不绝。特别是晚上，十二点以前，朱代东就别想安心休息。 　　朱代东没办法，每天晚上把常怀庆请到家里，要么一起喝茶，要么一起喝酒，但在化肥厂厂长这个正科的职位面前，常黑脸也不顶用了。人家光明正大的来找朱县长汇报工作，既不送情也不送礼，你朱县长还能奈我何？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常怀庆几天之后也撤走，没办法，纪委只管纪律，人家又不违反纪委，你常黑脸再牛，别人也不怕。来的这些人，大多是各单位的副科级干部，而且一般都是郁郁不得志的副职。跟他们现在的职务相比，化肥厂厂长一职的吸引力更大。至少级别上去了，而且化肥厂搞起来后，各种荣耀、成绩，是能看得到的。级别提上去后，再运作一下，调回政府机构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是一条捷径，真正的捷径。以至于一些正科级干部也心动，比如民宗局的局长、科技局的局长、地震局的局长等。 　　最让朱代东意外的是，唐涛江竟然也找上了门。他在教育局，怎一个惨字能形容？朱县长好，一进门，唐涛江就谦卑的笑着。上次唐涛江见朱代东的时候，还是在县教育局，当时朱代东是以狮子山乡党委书记的身份来跟吴震洽谈在狮子山大建学校的事，这才多久？这个当初自己认为只是个农村穷小子的人竟然像坐火箭般，一下子冲到了自己仰望不及的高度，唐涛江这辈子连想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能登上副县级，如果王文虎不倒，自己顺利坐上教育局局长的宝座，也许他还会奢望在退居二线前去人大或政协混个副县级，但现在，他想当一名普通的副局长都不能够。 　　“唐局长，进来坐吧。”朱代东看到唐涛江，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往事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记得当时自己去找他，唐涛江略带无奈的表情，新上任的县长过问了毕业生分配的事，他没插上手，让朱代东下去好，好好干，以后有机会再调回县城。 　　现在朱代东是调回了县城，但不是以一名教师的老师，而是副县长，是唐涛江都不能仰及的副县级领导干部。这一切发生在五年之内，这五年是朱代东蓬勃向上的五年，可对唐涛江来说，这却是难熬的五年。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起朱代东曾经一只脚都踏进了自己家的门，却被自己无情的推了出去，他的眼眶就会流出悔恨的泪水。 　　唐涛江曾经也想过，不管朱代东以后担任什么职务，射出去的箭不可能回头，自己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再说，他在乡镇工作，自己在县里，还是一个不得志的副局长，两人会发生关系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但是谁会想到，朱代东一下子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县里死气沉沉的国有企业被他像金指手般，一一盘活，最麻烦的化肥厂，也被他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就精简整编。特别是现在由他兼任的那个化肥厂厂长一职，不知道引起多少人想入非非。昨天晚上，唐涛江就来排队，结果到十二点都没轮到他，今天下午他请了个假，提前吃了点东西，下午四点就在楼下等着，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直到这个时候才轮到他。 　　“谢谢朱县长。”唐涛江微微躬了躬身，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站在客厅里。 　　坐吧，朱代东给他倒了杯水，朱县长先请，唐涛江诚惶诚恐的接过水杯，这杯水很轻，但对现在的唐涛江来说，却很重，有如泰山般。直到朱代东坐下，唐涛江却半边屁股挨着椅子，身子向着倾着，朱代东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滑落到地上。 　　“唐局长来有事？”朱代东明知故问的说，这几天这样类似的话，他每天都要说几十次。 　　“朱县长，我唐涛江对不起你啊。”唐涛江把水杯放下，重重的叹了口气，呜咽着说。 　　“唐局长，你这是从何说起？我你对不起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朱代东讶然问。 　　“朱县长你刚分配到我们县时，本来你是可以留在县一中的，但我私心作怪，却把你调到了树木岭中学，我对不起你啊。”唐涛江老泪纵横，悔恨的说。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觉得在树木岭中学工作也很好，在树木岭中学，改变了我许多。”朱代东淡淡的说，要是自己没有超强的听觉，酒量也没有突然大增，记忆力也没有意外的得到加强，现在自己能成为副县长吗？恐怕不可能，从这一点上讲，自己还得感谢唐涛江，他让自己一个普通人变得从此不再普通。 　　“是啊，朱县长能力强，金子不管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唐涛江笑了笑。 　　唐涛江向朱代东汇报了自己在教育局的工作情况，其实他的工作也没什么好说的，协管工会，每天一杯茶水一张报，看到下午五点半。到后面，唐涛江向朱代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说其实自己在管理上还是有些办法的，特别是对企业的管理，有些心得，最近也看了些这方面的书籍。就差没有说，自己能是化肥厂厂长的不二人选。 　　朱代东只是静静的听着，这几天他听到这样的言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权力面前，多少人放下了架子？就连唐涛江都能主动找上门来，遑论其他人了？而且有些人比唐涛江说得还露骨，说如果自己成了化肥厂厂长之后，一切唯朱县长之命是从等等表忠心的话，也不管朱代东的年龄比他们少一大截，生生的把自己的辈分降了一级，甚至是两级。 　　第二天，朱代东遇到了唐小丽，她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一开始没有说话，但是光从呼吸声中，朱代东已经听出来是她。唐小丽约朱代东中午一起吃饭，朱代东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还没见面，朱代东已经猜到了唐小丽的来意，昨天唐涛江才来找自己，这几年她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现在她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这其中的原因不用想也能猜出来，唐涛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唐小丽约朱代东的地方是县城的一家小酒楼，不大，但装修得很精致。看得出来，唐小丽刻意打扮了一番，但她脸上的悲伤还是若隐若现。在大学的时候，唐小丽就很好强，要不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她会主动来找自己？这几年，朱代东也没有刻意去联系她，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必要向她炫耀什么，两人见面，只会加重对对方的悲伤。自己的职务越高，也许对她来说，刺激就会越大。 　　“你点几个菜吧。”唐小丽把菜单递给朱代东。 　　朱代东翻开菜谱，映入眼帘的赫然有道鲫鱼豆腐汤，这是当初唐小丽最爱吃的一道菜，当初在大学时，食堂如果有这道菜，朱代东就会打两份，一份中午吃，一份留到晚上。看了看唐小丽，对方原来注视着自己，连忙偏过了头。 　　朱代东点了几道菜，其中有鲫鱼豆腐汤，不管唐小丽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已经唤起了自己对以前的回忆。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朱代东其实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朱代东了。 　　朱代东的这种改变，唐小丽也感觉出来了，自信、坚毅、冷静、深沉，朱代东身上表现出来的这些特点让她惊讶，这几年对方的改变很大，大得让自己都有些不熟悉了。两人既然已经见面，朱代东自然会问起唐小丽的现状，其实她的很多情况，朱代东都从唐小雨有意无意的话中知道了许多。 　　“我三年前就离婚，没有小孩，目前在一中教书。”唐小丽说得很平静，但是朱代东看到了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教书也不错，我们当初的理想不就是要当一名优秀的园丁么？可惜，我现在再也回不到那三尺讲台了。”朱代东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今天我找你是什么事，相信你心里也有数，我只想问一下，我爸的事有可能么？”唐小丽忽然问。 　　这个问题朱代东着实不好回答…… 第202章 王圣利要搞名堂 　　这段时间朱代东的家很热闹，与他隔着一栋楼的王圣利也很热闹，只是与朱代东家不一样的事，每次来王圣利家，都是两个人，他家楼下也没有人排队等着向王县长汇报工作。 　　其中一人很固定，程卫东，王圣利的妻弟，原化肥厂办公室主任，在这次的竞聘中并没有经过，拿到一笔一次性的安置费后，自行安排工作。程卫东原来跟黄浩走的很近，因为他与王圣利的关系，黄浩对他也很照顾，短短几年时间，就把他从一名普通工人提拔为厂办主任。但是现在黄浩被双规，程卫东在化肥厂失去了后台，被淘汰下岗也很正常。 　　为程卫东的事，王圣利不好跟朱代东去说，但是程卫东却找到厂里的领导，他们可是都清楚自己是王县长关系的，姐夫是常务副县长，厂里竟敢让自己下岗？这件事最终汇报到了朱代东那里，可结果还是与原来保持一致。朱代东明确告诉程卫东，如果他申请普通工人，也许还有机会，但行政职务，实在是不合格。 　　程卫东气疯了，他找姐姐哭诉，原本他还想，借化肥厂改制的机会，再向上爬一爬呢，弄个副厂长干干，或者当个工会主席也是好的嘛。可没想到，却办公室主任都没保住。 　　程卫红为了弟弟的事，在王圣利眼边吹起了枕边风，王圣利一开始也是烦不胜烦，小舅子不能在化肥厂干，换到其他单位嘛。但程卫东就是死心眼，非在化肥厂干下去不可。他说自己要是去了其他企业，会被人瞧不起的。 　　王圣利被他气笑了，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县里的企业又不归自己管，朱代东年轻气盛，眼里只有郭临安和王力军，什么时候给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面子了？最后就没再管这件事。但是黄浩的事发生后，王圣利突然又有了想法，他把程卫东叫来，详细的询问了化肥厂改制的情况。 　　程卫东干事不行，但察颜观色却是把好手，姐夫不分管化肥厂，要过问化肥厂的事，当然得有足够的理由。他马上添油加醋的把化肥厂的事给说了，说朱代东任人唯亲，对化肥厂工人的利益影响很大，群情激愤等等云云。 　　王圣利说，化肥厂的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程卫东心领神会，就领着一些对化肥厂改制不满的人来向王圣利汇报工作。一段时间之后，王圣利每天都会准时回家，听取这些人的汇报，有的时候还会做些记录。 　　“县长，化肥厂最近有人向我反映了些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向你汇报。”王圣利写了个材料，亲自送到了王力军那里。 　　王圣利写的都是那些没竞聘上的人，特别是原来的行政干部对朱代东领导的化肥厂改制的不满，他们认为，自己为化肥厂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可到头来，却把他们扫地出门，如果县里不给个说法，他们就要上访。 　　上访这两个字很刺眼，可以说任何领导都不喜欢出现这种群体性事件，如果在本级政府上访还好些，但若是那些人跑到市里，甚至跑到省里去闹，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真有这么严重？”王力军的眉头蹙得很紧，朱代东在改制前详细向他汇报了关于如何处置那些下岗工人，化肥厂拿了近三百万出来，而且对退休工人的工资照样发送，这已经很难得了。而且朱代东也承诺，开发区以后如果招工，将优先考虑这些下岗工人，朱代东也说过，改制会令一些人感觉很痛苦，可是如果不经历这样的痛苦，化肥厂怎么会迎来美好的明天？ 　　“这些下岗工人，多的也只拿到了六七千块钱，少的只有二千多，这点钱够什么用？他们失去了安稳的工作，让会使生活变得异常艰难，人要是被逼到绝境，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王圣利淡淡的说，他这是在给王力军提前打预防针，化肥厂真要搞出群体性事件，可别怪他没有提前打招呼。 　　也许是给上访这两个字给刺激的，王力军马上把朱代东召来谈话，把王圣利的材料递给他，忧虑的说：“化肥厂这次一下子就下岗一千多人，善后工作一定要处理好啊。” 　　“县长放心，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朱代东笑了笑，王圣利离他家多远？程卫东每天带人去王圣利家，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材料上的人大多是原来化肥厂的行政干部，新的化肥厂只留下了原来十分之一的行政干部，这些人习惯了只拿工资不干活的日子，现在一下子把他们推向市场，当然会不习惯。而王圣利对化肥厂感兴趣，也变相的调动了他们的情绪，原来还有些畏缩，现在被王圣利鼓励的眼神或是一句不经意的话给撩起激动的心情，虽然王圣利大多时候只是暗示，但每次谈话，他都准确无误的向这些人传递了一个信息，自己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自己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没什么大不了的？！朱代东，我告诉你，这事不出一已，一出就是大事，可没怪我没有提前警告你，真要出了事，你负不起这个责！！！”王力军厉声说。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王力军声色俱厉的警告了，朱代东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很有成效，王力军对他的工作一向也很支持。朱代东想了想，说，“县长，这些人大多是原来化肥厂的行政干部，这些的改制，他们的利益损失最大，有情绪正常，我跟这些人也都谈过，为了化肥厂的发展，需要有人作出牺牲。他们还是很配合我工作的，至于现在为什么变得情绪激动，我想只有一个原因。” 　　“你是说有人搞串联？”王力军一惊，这事可大可小，朱代东的能力他不怀疑，也一向把工人的利益放在首位，他搞了这么些企业，自己从未在其中拿过一分钱的好处，是个干实事的人。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把他提上来，这段时间朱代东每天都扑在化肥厂上，跟工人打成一片，这些人他肯定也是做过工作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县长知道程卫东这个人么？”朱代东轻声说。 　　王力军看了看材料，上面并没有提到过这个人，问，“他是什么人？” 　　“程卫东是原来化肥厂的厂办主任，是黄浩一手把他从一名普通工人提拔上来的，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圣利县长的小舅子。这次他也下岗，曾经还来找过我，我答应看在圣利县长的面子上，可以安排他当普通工人，他不干。”朱代东说，既然王圣利把材料交到了王力军这里，他是不是已经要给自己制造麻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圣利跟黄浩或是其他什么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勾当，朱代东不想去管，暂时他也管不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王圣利要是觉得自己好欺负，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哦。”王力军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认为朱代东会无缘无故的跟自己说起这个程卫东，刚才朱代东说有人搞串联，难道就是指这个程卫东？ 　　“县长，化肥厂真正需要的人，有六百多就足够了，原来化肥厂养一千多人，包袱之重可想而知。现在化肥厂减轻负担，轻装上阵，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么？我回去后会找这些人再开个座谈会，绝对不会让他们给县里添乱。”朱代东说，这些人对化肥厂有感情不假，但这种感情更多的是建立在化肥厂能让他们过上安逸生活的基础上，每天去厂里逛一圈，甚至都不用去上班，提前内退，就能拿百分之八十的工资，这样的好事哪里有？改革的本质是什么？不就是要建立一个阶级社会吗？而在这其中，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历史的必然。当然，也许离开化肥厂，许多人更能奋力一博，创造出别样的人生。 　　“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工人们的工作一定要做好，县里全力支持你。”王力军说。 　　朱代东知道这次王力军所说的全力支持是什么意思，既然自己点明了这件事跟程卫东有关，王力军何等聪明，会想不能这件事的背后会有王圣利？他所说的全力支持，也许就是指王圣利，朱代东可以放手去干，王圣利那边，县里不会让他操心。 　　“有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没有什么工作是搞不好的。”朱代东心领神会，谦逊的说。 　　“化肥厂马上就要走入正轨，这厂长的人选定下来了没有？”王力军突然问。 　　“县长有合适的人选？”朱代东嘿嘿笑笑。 　　“化肥厂的事由你全权作主，以后出了问题我也找你，这厂长嘛，当然也得你推荐。我可是听说，这段时间向你朱县长汇报工作得排队才行哦。”王力军笑了笑。 　　“是啊，这事必须得尽快确定下来。”朱代东点了点头，他又想起了唐小丽问的那句话。 第203章 陈树立的觉悟 　　“树立同志，你好，我是彭明。” 　　“彭书记好，我是陈树立，有什么指示？”陈树立与彭明现在已经较近，每次去县里，不管是开会还是周末回去，只要彭明有时间，他就会约彭明一起坐坐。增加见面的次数和频率，关系也就自然而然的靠近。 　　“下午你有时间么？”彭明笑呵呵的说。 　　“领导找我，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嘛。”陈树立笑着说。 　　“下午你来趟吧，有点事要跟你当面谈。”彭明笑着说。 　　“彭书记，能不能先透露点消息，让我有个思想准备。”以陈树立跟彭明现在的关系，这样的话是可以说出来的。 　　“我只能告诉你，是好事。”彭明说，上午郭书记找他，谈到了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这也是朱代东主动提出来的，现在朱代东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化肥厂上，开发区那边他总不能书记、主任一身兼吧，想让县里给安排个人。开发区的工作，县委也是大力支持朱代东的，郭临安问朱代东的意见，朱代东向书记推荐了陈树立，这才有了他这通电话。 　　陈树立心里扑扑直跳，能让党群副书记说出是好事的会是什么？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人事调整。准确的说，自己的工作将要调整。 　　放下电话，陈树立马上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朱县长，我是陈树立，忙吧？” 　　“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彭书记找你谈话了？”朱代东笑着说。 　　“还没，刚接到彭书记通知，忐忑不安啊。”陈树立心情愉悦，嘴上却是谦虚连连。 　　“是彭书记找你，又不是吴书记找你，有什么不安的。”朱代东笑着说，吴燕群是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她要是找谁谈话，那才叫忐忑不安。党群书记找人谈话，喜事居多。 　　“是让我去开发区？”陈树立问。 　　“还是让彭书记跟你说吧，我只能告诉你，以后我们又要一起共事啦。”朱代东笑着说。 　　陈树立已经换吉普车换了，乡里有钱，购置了二辆桑塔纳，他跟潘道义一人一辆，原来的吉普车当公用车。陈树立的司机还是王波，小伙子已经感觉到了今天陈书记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上车的时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虽然朱代东没有明说，但陈树立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去向，朱代东主管全县企业和开发区，现在化肥厂厂长一职虽是热门，可那事跟自己无关。要是把自己调去化肥厂当厂长，可不是什么好事。唯一的去向只有开发区，级别虽是一样，可对自己来说，算是提了半级。从乡镇调回县城，这是多少乡镇党委书记梦寐以求的事？ 　　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的身上打着自己的标记，但这次回到县城之后，恐怕自己身上将要打上朱代东的标记了。世事难料至斯，又是谁能说得清的？ 　　八月，陈树立调任开发区工委书记，树木岭乡党委书记由潘道义接任，而新的乡长并没有再从树木岭产生，而是把狮子山的党群副书记刘营调到了树木岭，担任党委副书记兼代理乡长。狮子山的经济这两年发展得特别快，相应的，狮子山的干部也容易提到提拔。原本朱代东从狮子山离开后，刘营就是乡长的有力人选，但当时朱代东向县里推荐了郭春华，这是为了狮子山长远的发展着想，县里尊重了朱代东的意见。 　　这次刘营的调任，朱代东也从中做了些工作，人事消息传得非常快，陈树立的事在七月份的时候就传得沸沸扬扬。人事任命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陈树立走了，树木岭就会空出了一个位子，刘营知道，陈树立之所以会调任，朱代东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朱代东也是他的老领导，当然，说起这个“老”也许有些不合适，毕竟他的年龄比朱代东还要大，但不管怎么说，朱代东担任过自己的领导，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但当着朱代东的面，刘营却是一口一个老领导，他向朱代东汇报了自己在狮子山的工作，朱代东何其聪明？刘营一张口，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对于刘营的工作能力和个人操守，朱代东还是清楚的，这方面朱代东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他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谁的能力如何，操守如何，都逃不过他的双耳。因此，朱代东用人，很少会失误。别人用人是听其言观其行，而朱代东却是听别人言观他私下行为。 　　朱代东约陈树立一起吃了个饭，刘营作陪，席间朱代东没有说起任何关于刘营的事，可是陈树立也是个人精，要是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这些年的一把手就白当了。陈树立调离树木岭，接下来树木岭的人事变动，县里一般都会听取陈树立的意见，虽然不一定会采用，但对县里的任命影响很大。 　　等到刘营调任后，陈树立突然发现一个事实，树木岭已经变成朱代东的根据地。虽然自己在树木岭干了近七年的乡党委书记，可说到在树木岭的影响，还不如朱代东这个外来户。潘道义因为朱代东走之前，提携他，对朱代东感激涕零，这一点在树木岭的时候陈树立就看得出来。现在刘营能调任树木岭乡长，也必然会对朱代东有感恩戴德之心。再加上朱代东在树木岭崇高的威信和强大的号召力，这个事实已经不可更改。 　　朱代东是自己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从他当初借调到乡政府开始，就已经能看出他与众不同。接下来，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所作所为，让陈树立高度肯定了他的能力。而朱代东又善于造势和借势，与县里领导的关系也处得不错。结合起来看，朱代东的能力已经走出了自己许多。在官场，看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仅是看他的工作能力，还包括交际能力。而后者，很多时候比前者更能成为提拔的助力。 　　就算知道这个事实，陈树立也不会去忌妒，他的心中只有羡慕和佩服。朱代东能在二十七岁之龄成为副县长，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心态也影响到了陈树立在开发区的工作，他在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后，无论大会小会，高度强调一点，开发区的工作，必须围绕着朱县长的指导思想来干。 　　跟着朱代东走，会吃亏吗？这样的事好像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朱代东，自己早在办硅藻土厂时就会摔个大跟头，再加上王文虎的意外落马，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能不能当下去还是个未知数。自己应该从那个时候起就端正态度，虽然当时与朱代东的配合也很默契，对他的工作支持力度也很大，可现在想来，当时的支持还能更大一些，也许现在树木岭的成绩也会更好一些。 　　到了开发区，陈树立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开发区党建上的事，不用朱代东操心，只要是朱代东吩咐下来的事，绝对会落到实处。而这，恰恰也是朱代东愿意看到的。他把陈树立调来开发区，是要调个帮手来，现在看来，陈树立这个帮手做的很到位。 　　开发区有陈树立，朱代东的压力也少了许多，现在他必须全力以赴搞好化肥厂的事，程卫东的串联，王圣利的默许，工人的情绪，都有可能随时暴发。朱代东与化肥厂下岗工人，特别是下岗的行政干部座谈过几次，再次向他们表明了化肥厂改革的必要，也逐个分析了他们不能再继续留在化肥厂的原因。 　　朱代东诚恳的向他们表示，自己一不是雨花县人，更不是化肥厂的工人，跟化肥厂也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之所以要精简整编，也是为了化肥厂更好的将来。何况离开化肥厂就不一定是件坏事，也许离开化肥厂，你们将能看到更加宽广的天空。 　　有一部分人被朱代东说服，是啊，朱县长跟化肥厂有什么关系？现在他拉来投资，还不是为了要把化肥厂搞好？当初建厂的时候，化肥厂有多少人？四百左右，可是改制之前呢，一千七百多人，化肥厂能养这么多吃闲饭的人？ 　　但有一部分却还不死心，嚷嚷着要让县里提高他们的补偿，并且重新安排工作。朱代东的答复是，补偿不可能再提高，重新安排工作可以考虑。现在开发区马上就要正式招商引资，只要企业能来，就需要工人，到时开发区一定会优先安排你们这些人。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可以在新的企业中证明自己嘛。 　　“朱县长，你嘴上说得漂亮，谁知道到时能不能兑现？再说我们只对化肥厂的工作熟悉，离开了化肥厂，什么都不会干啊。”程卫东也参加了座谈会，朱代东的话，他认为完全是蛊惑人心。 　　“什么都不会，那就学嘛，认天生就会做事？”朱代东笑了笑，这个程卫东，上窜下跳得厉害，现在化肥厂的生产已经走上正轨，也该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了。 　　三天后，常务副市长刘俊峰要来化肥厂调研，程卫东却想借这个机会，打击一下朱代东…… 第204章 调研前后 　　朱代东原来是想请时友军来化肥视察工作的，可时市长告诉他，去化肥厂调研，最好邀请刘俊峰副市长。刘俊峰是常务副市长，自己跟他不怎么熟，要请他还不如直接把黄子良请来。朱代东请示县长，王力军想了想，说还是请俊峰市长吧，他亲自去请。 　　朱代东作为一名普通副县长，每天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刘俊峰身为常务副市长，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人，检查不完的工作，不是你想邀请就能邀请的，得排队。王力军给化肥厂报了名，结果半个月之后，朱代东才突然接到谭志鸿的通知，三天后，刘俊峰将来化肥厂调研，让他作好准备。 　　同时得知这个消息的还有王圣利，刘副市长要来，对他而言可是个好消息，晚上程卫东来的时候，他随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卫东。程卫东当时听得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组织人去上访还不如直接跟刘俊峰当面反映情况，到时狠狠地告朱代东一状，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程卫东马上就去联系人，跟他们说，要想改变现在的遭遇，就只有向上面的领导反映情况。过几天马上就会有市里的重要领导来化肥厂，大家有什么想说的话，到时可以向市领导当面汇报嘛。 　　朱代东这段时间特别注意着程卫东，所谓的特别注意，其实也就是晚上程卫东走后，他也跟着回了化肥厂。程卫东就住在化肥厂的宿舍区，朱代东在厂办公室内，能听到他的声音。听到程卫东如此挑唆别人，朱代东心头火起，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朱代东打电话给常怀庆，原来以他的身份，过问纪委办案是有些不合适的，但是朱代东实在有些等不急了。 　　“常书记，我是朱代东，不好意思，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朱代东笑着说。 　　“今天恐怕不行，朱县长有什么指示？”常怀庆在电话那边开玩笑的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与县委县政府这些人的关系都是不冷不热，唯有朱代东，几次接触下来，不知不觉，两人的关系近了许多。要是换成别人，这样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对你常书记，我哪敢有什么指示，要有也是请示才对嘛。我想问问黄浩的事，不知道方不方便？最近化肥厂有个叫程卫东很不老实，我是拿他没辙，想看看你那边有什么办法没有？”朱代东说，其实他对程卫东倒不是没辙，而是他需要借纪委这双手，合理合法的来办，只是黄浩虽然被双规，却一直没有报出什么猛料，让朱代东在一旁干着急。 　　“程卫东与黄浩有关？”常怀庆问，朱代东绝对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只是现在自己都不清楚黄浩与这个程卫东有何关系，朱代东到化肥厂才多久，而且他没去多久，黄浩就被双规，这些情况他是怎么知道的？ 　　“有没有关我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请示你常书记了。”朱代东笑了笑，掩饰道。 　　“这件事恐怕暂时帮不到你。”常怀庆说，他也知道刘副市长马上就要来化肥厂，但程卫东会与黄浩有没有关系，他确实不清楚。黄浩这小子嘴硬得很，他亲自出马，都还没有撬开，不要说朱代东着急，他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黄浩不开口，很多事情就不好办。 　　“没关系，谢谢常书记了。”朱代东放下了电话，程卫东的事看来只能自己去办了。 　　刚放下电话，铃声马上又响，朱代东接起电话，唐小雨的娇笑声就传了过来，“朱大县长，最近忙不过来吧？” 　　“小雨，你可是好久没跟我联系了。”朱代东笑着说，自从自己调到县里后，唐小雨与自己的联系就少了许多，也许是她怕打扰自己，也许她知道自己很忙。现在她突然打来电话，朱代东马上猜测她的用意。 　　“没办法，你朱大县长太忙，不敢打扰啊。”唐小雨笑着说。 　　“有事吗？”朱代东问。 　　“有点事，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唐小雨笑嘻嘻的说。 　　“可以。”朱代东说。 　　两人约在香山山庄，唐小雨找朱代东，为的还是化肥厂厂长一事，她很清楚朱代东的困扰，对于化肥厂的情况，她也很了解，比如程卫东。 　　“你知道程卫东？”朱代东惊讶的问。 　　“当然，这是我爸告诉我的，他对化肥厂可是下足了功夫，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他不但知道程卫东，而且……”唐小雨笑吟吟的说，原来她并不太清楚爸爸竟然在力争化肥厂厂长一职，最近她已经搬出去住，直到前几天回家，才听说了这件事。她这次来找朱代东，并没有告诉唐涛志。 　　“而且什么？而且他还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朱代东心中一动，问。如果自己出现对付程卫东，总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可若是其他人出手，就好多了。 　　“是啊，其实程卫东的那点烂事，连我都知道，什么偷盗、贪污公款、调戏女青年，哪一样都够他受的。”唐小雨笑嘻嘻的说。 　　这话朱代东相信，自己来县城才多久？唐小雨是从小在县城长大，而且程卫东因为有个副县长姐夫，在县城大小也算个名人。名人的被关注度一向很高，程卫东的那点事，有心人都清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动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是帮你爸当说客？”朱代东沉吟了一会，问。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做女儿的，当然希望能给父母做点事。”唐小雨笑道，她知道姐找过朱代东，但对方并没有明确答复，可父亲还不死心，认为这是他的机会，退休前能不能干点事，就全看这回了。 　　“唐局长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朱代东问。 　　“应该很快吧，我来找你，并没有告诉他。”唐小雨说道。 　　“小雨，你觉得唐局长真的合适当当化肥厂的厂长？”朱代东问。 　　“这没有合适不合适的，化肥厂厂长其实很容易当，厂里的生产有生产厂长，技术有技术厂长，销售有供销科长，作为一名厂长，真正要做的事主要是与各方面搞好关系，而我爸在县里几十年，什么人不认识？要不是我资历不够，这个厂长我来做也没什么了不起。”唐小雨笑着说。 　　“你倒挺自信。”朱代东笑着说。 　　唐涛江晚上又来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他向朱县长汇报，最近化肥厂工人情绪不稳，特别是有个叫程卫东的，还是县里主要领导的亲戚，却一点也不体贴县里的处境，带头闹事。朱代东问，唐局长有什么良策？ 　　“良策不敢当，但这个程卫东，要让他消停，办法还是有的。”唐涛江谦卑的笑道。 　　“哦。”朱代东没有问唐涛江用什么办法，这样的事不问比问了要好。 　　唐涛江来找朱代东，也只想提前向他打声招呼，要不然事情办好了，却不能让朱县长知道，多冤？ 　　第二天，程卫东就被派出所的人带走，要抓他的理由很充足，盗窃、贪污公款、对女青年耍流氓，随便哪一条都够他受的。程卫东的这些人都是发生在朱代东调到县城之前，虽然朱代东有一双神耳，可他不是万能的，能知过去未来，他只知道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 　　程卫东一被抓，化肥厂的这些人马上土崩瓦解，但为了以防万一，朱代东在刘副市长来化肥厂的那天，还是把这些人请到外地旅游了一天。 　　为了迎接市里领导的视察，化肥厂这几天都在搞大扫除，而在这些人当中，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他就是原教育局的副局长唐涛江。他的工作关系已经转到化肥厂，暂时担任行政副厂长，但谁都知道，这个行政副厂长就是为接下来的厂长过渡的。 　　朱代东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刘俊峰，看到他从奥迪100下来，脚步从容沉稳，常务副市长下来视察工作，县委书记和县长只要在县里，就必须到场的，但欢迎仪式完成后，郭临安就离开，一个县的事情很多，作为一把手，能接能送，在宴请的时候再来陪，就已经尽了礼数。 　　刘俊峰的发言和讲话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思索中夹杂着些许的忧患，蕴涵着一种最宝贵的责任意识和使命意识。这种表情朱代东在黄子良、时友军、蔡文敏身上都看到过，但是刘市长的最到位。 　　这也许就是优秀的领导干部十分普遍的表情，这种表情使人容易想到他们和全市几百万老百姓的关系。朱代东历来是善于借鉴别人有益的经验，只是刘俊峰的表情表演的成分过多，这一点虽然能让普通老百姓感觉更亲切，可是会让身边的同志们觉得像是演戏。 　　朱代东以前从来没有搞过化工行业，但是这段时间他天天都扑在化肥厂上，对化肥厂的生产经营非常熟悉，再加上他的记性好，各种数字和记录信手拈来，让刘俊峰听得频频颌首。 　　在新的生产设备车间，朱代东详细的介绍了新设备的性能，今年化肥厂的尿素将突破五十万吨，碳氨在十万吨以上，除了能供应本县之外，还能向全市甚至全省供应化肥。 　　而让集体资本进入国有企业，也让刘俊峰很感兴趣，当然，这个问题朱代东就把位子让给了王力军，什么位置说什么话，自己可得搞清楚。 　　这次刘市长对化肥厂的调研很满意，他说雨花县的化肥厂走了一条新路子，雨花县的领导锐意改革，提出表扬，其中点名表扬了朱代东。朱代东邀请刘市长去县农机厂和县机械公司视察工作，刘俊峰看还有点时间，愉快的答应了。难得下来一趟，就是要多走几个地方嘛。 　　一圈走下来，刘俊峰得知这些企业都是在朱代东手上搞活的，有些意外，这位年轻的副县长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第205章 政治就是不停的妥协和让步 　　王圣利这几天一直沉着脸，原因很简单，程卫东进了局子，可他这个常务副县长跟赵金海打招呼，可对方却给他打哈哈，程卫东的人依旧关着，现在已经送到了看守所。程卫红这几天整日以泪洗面，她不相信弟弟会干出那等卑鄙无耻之事，把一切罪过都推给了王圣利，说他这个常务副县长无能，连朱代东这个新来的副县长都搞不定。干脆王圣利的副县长不要当了，回去种田好得多，至少不用受这种窝囊气。 　　王圣利是当惯领导的人，从来都只有别人对他笑脸相迎，阿谀奉承，哪里被人当面这么指责过？就算是郭临安和王力军要批评，那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点到为指。哪像程卫红这样，瞪鼻子上眼，要是早个十年八年的，也许王圣利还能听得进去，可是现在，脸一板，门一摔，气冲冲的到办公室睡觉去了。 　　可到了办公室，王圣利也睡不着啊，程卫红的话糙理不糙，虽然他想尽快忘记，但越想忘，反而越忘不了，每一句话，每个字都能清楚得记得，甚至堂客的每一动作每一种表情，都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原本想给朱代东找点麻烦，让他别得意忘形，可谁曾想，麻烦没造成，反倒把小舅子给搭了进去。程卫红不相信她弟弟的烂事，王圣利却相信。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公安局不敢抓人。但是程卫东的事，可大可小，重了，判个三五年，也很正常。但若是处理得当，交点罚款，写封检讨，再赔点钱，道个歉，也是可以的。 　　可这件事的关键不在赵金海身上，程卫东进局子也不是因为他盗窃、贪污公款、调戏女青年，那些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谁还会提起？一切只因为程卫东在化肥厂改制后的举动而已。王圣利想起朱代东其实早就暗示过自己，只不过当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认为这件事做得隐秘，朱代东只是虚张声势。 　　没想到中间却跳出唐涛江这只程咬金，为了当上化肥厂的厂长，不择手段，竟然连自己的面子也不顾，他不想想，就算当上了这个化肥厂厂长，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么？自己虽然不管企业，但是工商、税务、财政、环保都归自己分管，要让唐涛江下台，不太可能，但要让他天天堵气，分分钟的事。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麻烦的要尽快把程卫东捞出来，时间拖得越久，别人就会对自己越怀疑，堂堂常务副县长，小舅子进了局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王县长也搞不定？ 　　拿起桌上的电话，王圣利几次又放下，向朱代东服软，哪怕只是暂时的，都让他脸滚烫啊。可脸烫总比没脸强，程卫东不出来，关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还有威信。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说的话没了分量，以后还有人会听自己的招呼吗？ 　　一咬牙，把电话拨到了朱代东家里，“代东县长，我王圣利，没打扰到你吧？” 　　“圣利县长你好，我在家看电视，有什么指示？”朱代东正在看新闻联播，这已经渐渐成为他每天必看的节目，只要一到七点，不管多忙，只要有可能，就会守在电视机前收看。 　　“没什么事，我这里有两瓶十五年的茅台，听说代东县长酒量颇佳，一直无缘见识啊。”王圣利说的不是假话，朱代东担任副县长也有好几个月了，但两人还真很少同时出现在酒桌上，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既然王圣利有此“雅兴”，朱代东也得作陪，不管心里对王圣利有多腻味，只要他还在常务副县长的位子上，表面的尊重和亲热是必须的。在县里，朱代东不止一次听到，有些人明明心里恨不得对方快点死，可一旦碰上了面，那股亲热劲，让人看得眼红。 　　朱代东一向在食堂解决吃饭问题，王圣利提了酒来，当然不能就这样收下，至少得开一瓶，如果喝得尽兴，两瓶都得喝光，这才合礼数。不管怎么说，王圣利的排名比朱代东高，又是常委，没道理让人家提东西上门的。当然，朱代东也可以回礼表谢，可他不想选择用这种方式。 　　在小卖部买了点熟食，刚进家门，王圣利就来了，手里果然提着两瓶茅台。“圣利县长，快请进来，您能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我又不是什么贵客，能来你这里，是我的荣幸才对。”王圣利呵呵笑道。 　　“没准备什么菜，但喝陈年茅台，没菜也香。”朱代东第一次喝茅台是在香山山庄，当时郭临安、赵金海还有徐军，四个人喝了一件，朱代东一个人就喝了近半，当时他的听力就大有长进。当时朱代东没什么钱，要不然真想天天喝茅台。这酒不愧是国酒，相比树木岭酒还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朱代东突然想到无名道长，老道说今年要云游四方，若是给他送几十箱茅台，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留下来？ 　　“就着花生米喝着茅台已经不错了，何况还有卤干子，哟，这还是树木岭出产的嘛。”王圣利看了一眼包装，惊讶的说。 　　“圣利县长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确实是侯家塘豆腐厂生产的卤干。”朱代东知道侯家塘豆腐厂已经生产这种单独包装的卤干，也在树木岭的时候尝过，可没想到，县政府机关大院内也有了它的身影。这是自己参加工作后搞的第一家企业，虽然只是村办企业，但因为结合了侯家塘的实情，再加上侯家塘特有的井水，树木岭豆腐的品质超群。 　　“代东，这可是你当初的建议啊，要没有你，树木岭到现在还是个没人愿意去的穷疙瘩。”王圣利说。 　　“一切都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与圣利县长的当初支持和关心也是分不开的。”朱代东微笑着说，把酒打开，立刻能闻到一般醇香，这是别的酒所没有的。“圣利县长，我敬你一杯，以后在工作上还需要你多加指导啊。” 　　王圣利微笑着颌首，当初他连侯家塘村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侯家塘豆腐厂？只是花花轿子人人抬，朱代东要把“栽赃”在他身上，他也却之不恭。王圣利也高度赞扬了朱代东的工作，说年轻人有干劲，跟他一比，自己显得老罗。看看县里的这些国有企业，以前谁拿都没辙，代东县长一出手，惊天动地，特别是化肥厂，把乡镇企业引进国有企业合资，可以说是一大创举。 　　朱代东连忙说，以后化肥厂的工作还要请圣利县长多加支持，王圣利微微一犹豫，马上笑呵呵的说，别人的工作不管保证，你代东同志的工作，责无旁贷，大力支持的。王圣利知道，这是朱代东在向他提条件，自己的来意，朱代东也是了然于胸。朱代东可以让步，但是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而王圣利也得保证，以后绝对不能找他的麻烦，更加不能给化肥厂找麻烦。 　　在办公室的时候，王圣利还在想，等程卫东出来后，自己该如何来出这口气，现在看来，这口气只能暂时忍下。别看朱代东年轻，可他老成持重，这份沉稳已经走出了他的年龄。也许正是这样，他才能在这样的年龄成为副县长吧。 　　两瓶茅台下肚，王圣利已经有些醉意，茅台酒不上头，但后劲很大，明明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可头脑异常清楚。朱代东亲自把王圣利送回了家，事情顺利解决，王圣利也愿意回家。再说朱代东亲自搀扶着他回去，让其他人看看也好，免得再说三道四。 　　程卫红还一个人在家生闷气，听到敲门声，不耐烦的把门打开，一看之下愣住了，这两个人都不是她料想到会来的人。王圣利既然摔了门出去，不在办公室住个三五天是不会回来。至于朱代东，更是头一回登门，何况还是出了弟弟的事后。 　　“嫂子，刚才跟圣利县长喝了几杯，怕嫂子担心，马上就给送回来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代东请进去？”王圣利一呵。 　　“朱县长，快请进。”程卫红脸上马上堆满了笑，朱代东能把老公送回来，这说明了什么？县长夫人的智慧也是不能小瞧的，马上就猜出个大概。 　　“我就不进去了，今天晚上向圣利县长讨教工作心得，获益良多啊，回去赶紧记下来，以后可是我的工作宝典。”朱代东笑着说，自己与王圣利的关系，还没有到他家作客的地步。 　　“我哪有什么工作心得，也就是些经验体会。”王圣利一怔，马上微笑着笑，他对朱代东的认识又深了一层，瞧人家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得体之极。 　　第二天，程卫东就放了出来，交了五千元的罚款，退还公家的损失，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程卫东很快离开了化肥厂，王圣利给他安排在下面一个乡镇当办公室主任，从企业到行政，程卫东的待遇还升高了。 　　可是程卫东却不去上班，还没上班就办理了停薪留职，只要朱代东还在雨花县一天，他就不想在雨花县工作，这年头流行下海，他也想下海扑腾几下，有姐夫这个副县长在，想要赚点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第206章 权势可以改变身体机能 　　刘芳发现这段时间老公唐涛江的气色一下子好了许多，红光满面，精神恍惚。原来走几步路也是气喘吁吁，现在走路带风，说话如钟，中气十足，好像年轻了十岁似的。唐涛江原来已经有一些老年病，但是这段时间，那些病一下子消失无形，刘芳特意带他去医院做了个体检，检查的结果连医生都不敢置信。唐涛江的身体机能正在以迅猛的速度在恢复，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原来的高血压高脂肪很快就会降下来。医生建议唐涛江停止用药，只要辅以食疗，注意锻炼身体，很快便能回复到健康状况。 　　这一切都缘于唐涛江的工作被调动之后，虽然暂时还只是化肥厂的副厂长，可是主持化肥厂日常工作，相比在教育局协管工会，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而且朱代东之所以会把他调过去当副厂长，显然是为了接任厂长作准备。 　　这也许就是权力的魅力，唐涛江在教育局被吴震压得死死的，整天就像个活死似的，局里的人见到他就像躲瘟神一样，了无生趣。但是现在呢，化肥厂六百多人，他是一人之下，六百多人之上，其他两名副厂长也在他的排名之下。干起工作来，当然是热情高涨，头脑也一下子变得特别灵活。对化肥厂的具体业务虽然还不太熟悉，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努力，唐涛江对化肥厂的了解已经很透彻。 　　工作的调整导致了权力的变更，让这段时间以来的唐涛江变得异常亢奋，精力充沛。而他的这种改变，也带动了整个家庭的细微变化，家里再也不会死气沉沉，渐渐充满着欢声笑语。而自从唐涛江的工作调动之后，家里的访客也明显上升，包括原来教育局的同事，也经常借帮登门拜访。 　　想起原来在局里的待遇，唐涛江唏嘘不已，自己这一步走得对啊。别看女儿跟朱代东已经分手，可是她一出马，杀伤力还是那么大。唐小雨并没有把她跟朱代东见面的事告诉家里，甚至唐涛江到现在也不知道，家里与朱代东关系最好的竟然是小女儿。 　　“小丽，你找个机会再约一下朱县长，这事我不好出面，你就替我好好感谢他一下。”晚上吃饭的时候，唐涛江叮嘱道。 　　“爸，他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帮了你，就没打算要你感谢。你只要在工作上别给他抹黑，干出成绩，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唐小丽淡淡的说。 　　“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呢？”刘芳不满的说，“朱县长要不要我们感谢是一回事，我们去不去感谢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他与你……那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现在不行。” 　　“妈，你还提这些事干什么？”唐小丽嗔恼道。 　　“我说说又怎么啦？当初要不是你爸坚决反对，现在我就是县长丈母娘了。”刘芳有些懊悔的说，相当要是不去跟那个什么三打书记结亲家，那该多好啊。女婿是副县长，走出去多有面子？谁见了自己不点头哈腰？ 　　“你就别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他，但真要说起来，如果不是我把他放到树木岭，他现在能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还真不知道呢。”唐涛江说。 　　“哟，这么说人家现在当副县长，还是你的功劳不成？”刘芳冷笑。 　　“爸，妈，你们都少说几句吧，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唐小丽气恼的说，要说懊悔，她才是最懊悔的，当初两人在学校的海誓山盟还历历在目，可一毕业，自己就向家里屈服，要是当初自己死心眼儿的跟到树木岭，现在……唉。 　　“对，这事以后可别再提了，得保护领导的隐私。”唐涛江呵呵笑道。 　　“爸，你就一官迷。”唐小丽见父亲首先考虑的是竟然是朱代东的感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去问问全县的干部，有哪个不想当官？有哪个不想往上爬？只是越往上，机会就越少，困难也越大。别看化肥厂是企业单位，可多少人打破脑袋也要去争这个位子？只要跟朱代东搞好了关系，以后老爸再回行政机关只是时间问题。”唐涛江不以为意，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唐小丽再给朱代东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但这次朱代东没有答应，他在电话里对唐小丽的邀请表示感谢。朱代东之所以会把唐涛江调到化肥厂，唐小丽的原因有，唐小雨的原因也有，唐涛江本身的能力也至关重要。唐涛江在教育局当了多年的副局长，能力和水平毋庸置疑，而且个人作风也还过得去，虽然品性不是很高尚，可是在官场中，为了向上爬，比唐涛江做得更荒唐的大有人在。 　　朱代东在县政府和下面这么些年，也没有听到唐涛江的差评，最多也是对他为自己牺牲女儿的不屑。要不是这样，就算唐小丽、唐小雨二姐妹齐上阵，他也不会松这个口的。把唐涛江调来化肥厂，也算是还了唐家一个人情。正如唐涛江推测的那样，朱代东也认为，自己现在能站在这样的位置，跟当初唐涛江不无关系。要不是在他办公室前的台阶上摔的那一跤，也许在树木岭中学至少还有自己的身影。 　　至于以后唐涛江还想调回行政机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按朱代东的说法，得看机缘，什么是机缘？那就是一切到时再说。 　　唐涛江在化肥厂的表现尚可，担任行政副厂长以来，赢得了化肥厂上上下下的认可。身为化肥厂的厂长，不是负责抓生产，也不是主抓销售，而是掌握全盘，特别是与外界的沟通，尤为重要。唐涛江是老机关干部，对于处理这样的事，驾轻就熟，而且他在雨花县也有一张自己的关系网，只是原来因为吴震的压制，这张关系网缩水严重。而现在朱代东力挺他，马上就像吃了膨胀剂一样，关系网急剧扩大。见到唐涛江，想的不是他这个化肥厂的厂长，而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朱代东副县长。 　　在化肥厂正式生产一个月之后，朱代东向县委县政府打报告，要求撤销自己化肥厂厂长一职，朱代东建议新的化肥厂厂长将唐涛江同志担任，县委采纳了他的建议。 　　虽然早就意料到自己会担任化肥厂厂长，但当真的接到任命书后，唐涛江还是激动万分。他的行政级别也从副科调整为正科，为了这个级别，自己曾经付出了女儿的幸福，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而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女婿的朱代东，却在关键时刻扶了自己一把，人生如戏，人生如戏啊。 　　唐涛江正式担任化肥厂厂长，朱代东的精力就开始转向其他地方，虽然他主管的也就那么几项，可要把每一顶工作都干好，饶是他年轻力壮，有的时候也感觉到精力不济，时间也不够用。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可是工作是没完没了的，只要抓住工作的中心。 　　在全县企业大会上，朱代东介绍了树木岭养殖场、狮子山家具厂、县农机厂、县机械公司、县化肥厂的生产和管理以及改制经验，他要求全县的企业，务必深化改革，解放思想，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发挥本地特色优势，尤其是特别重视科技的力量，真正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落到实处。朱代东这些年所经手的企业，无一不是把科学技术放在第一位，养殖场是如此，家具厂也是如此，农机厂、机械公司、化肥厂更是如此。 　　县里的企业很多，国有企业也还有不少，对于国有企业，要做到精简机构，放下包袱，增加产品的市场竞争力。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时代，县里再也不会经你们定配额，要想赢利，就必须要让产品销售出去。否则放在仓库，只会成为亏损。 　　除了开会，朱代东只要有时间就会深入企业，他特别喜欢与一线的工人和技术员还有供销员交流，对这些还在生产的企业，往往通过这样的交流就能为企业找到走出困境的出路。比如县水泥厂，虽然成本现在已经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五，可相比其他水泥企业，县水泥厂的生产技术落后，因此，朱代东要求县水泥厂引进最新的干法水泥生产新工艺。虽然刚开始的投资比较大，但相比成本大大降下来后的优势，这点投资不算什么。 　　水泥厂原本就走出了困境，李自波通过对其他企业的考察之后，决定从德国引进日产两千吨的干法水泥生产设备。除了水泥厂自有资金外，还要从银行贷款三千万，这么大一笔钱，一家银行是不敢贷出的。朱代东找到郭临安和王力军，从县农行、工行、交行和建行各贷款数百万至一千万不等，以新设备作为抵押，再加上县政府担保，总算解决了资金不足问题。 　　还有县农药厂、县纺织厂……只要抓住从科技入手，再想方设法增加资金投入，就一定能找到让企业扭亏增盈的办法。 第207章 时间就是效率 　　县里的企业这段时间搞得热火朝天，但是开发区那边却还是进展不大，九月十五日，市里举行招商引资洽谈会，沿海地区、江浙还有一些外资、台资都会来，雨花县接到市里通知后，很重视，由王力军亲自带队，朱代东和陈树立都去了市里。 　　县里除了准备翔实的材料之外，还给王力军、朱代东、陈树立各印了两盒名片，名片还是一种很新潮的玩意儿，只有沿海地区那边才兴这个，这次县里为了跟时代接轨，也算是下了心思。 　　洽谈会安排在沙常宾馆，这是由原地区第一招待所改建，环境幽雅，内部装潢高档，除餐饮外，其他都不对外开放。是市委、市政府的指定招待单位。在这样一个指定的半封闭地点举行这样的洽谈会，对朱代东而言，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市里对洽谈会也很重视，市长黄子良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热烈欢迎与会的各位嘉宾。在讲话中，他向各位客商介绍了沙常市的基本情况和资源、人力、交通、政策上的优势。 　　讲话之后就是自由洽谈时间，各个县市负责招商引资的干部主动出击，雨花县也不例外，县政府和开发区的工作人员，每人一叠介绍雨花县的资料，见人就发。而朱代东他们则主要只发名片。 　　朱代东的年龄原本在机关里算是一个小小的劣势，年轻意味着经验不足嘛。但是没想到在洽谈会上，这却成为他的优势。这么年轻的副县长，而且还出现在内陆省份，这些客商还真是没有见过。 　　每个接到朱代东名片的人，在看到他的职务时，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朱代东趁机解释，雨花县的领导有着创新的思想观念，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这样的解释说服了不少人，接下来朱代东又介绍了雨花县的情况，开发区的情况，以及县里对招商引资的重视和相关优惠政策。 　　对雨花县能做到三通一平，这些客商还是较为满意的，但他们向朱代东提出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比如地价，比如电价，比如审批手续，比如雨花县有没有适合他们投资的项目。来参加洽谈会的，一部分是想将企业搬到内地或是在内地新建新厂，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手里有钱，却没有好的项目。 　　太祖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朱代东搞企业是一把好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搞招商引资就是行家。但朱代东也有他的优势，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和建议，善于总结和归纳经验教训。要不是这样，他的仕途也不可能走得这么顺，要不是这样，他现在也不可能担任目前的职务。 　　几轮下来，朱代东就总结出几点经验，要想成功招商引资，县里必须有能让他们发财的项目，这就要结合雨花县的实际情况了。你发财，我发展，这是招商引资的一个基本原则。离开了这个原则，双方都不会满意。 　　目前雨花县有一个全市甚至全省最大的养殖基地，年销售生猪三十余万头，这可以说是一个优势项目。另外就是机械制造，朱代东很想在开发区中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械工业园，现在的机械公司只生产一些家用设备，如果能增加农用机器生产，也是一个优势。 　　另外地价、电价的问题，朱代东则要与县里商议才能决定，对企业说来，地价和电价是他们的成本，特别是电价，跟企业的成本关系密切。还有审批手续，朱代东坦言，自己能保证的是开发区会全力配合他们去办理各种手续。对于他的回答，客商们显然不太满意，这令朱代东有些尴尬。 　　“你好，李总。”朱代东在会场听到了许多熟悉的声音，但他并没有一一去辨别，市里县里来的人不少，那些人自己都见过，也都认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当初在上海认识的香港老板，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李广生。当初在上海的时候，朱代东的股票认购证可都是卖给了他，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朱代东从来不用为金钱担心，也从来不会因为金钱而迷失方向。 　　“你好，你姓……朱吧？”李广生也没想到，事隔三年多以后，还能碰到当初卖给他认购证的那位年轻人，当时朱代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收购他的认购证价格比较高，可最终李广生通过朱代东的这些认购证，在股市上大赚了一笔，李广生曾经说过，上海之行抵得上他在香港奋斗一辈子。 　　“对，这是我的名片，还请李总多多关照。”朱代东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对，朱代东，咦，你是雨花县的副县长？”看到名片上的职务，李广生惊讶不已，真是想不到，内地竟然会有这么年轻的副县长。 　　“我这次是代表雨花县来招商引资的，李总对我们雨花县有没有兴趣？”朱代东右手一伸，在前面带路，把李广生引到了旁边的座位上，李广生的实力雄厚是他亲眼见证过的，如果能把他拉到县里，这次招商引资就算成功一半了。 　　“我对雨花县还不了解，但我对你很感兴趣。”李广生笑吟吟的说，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上海炒股票认购证的人竟然是内地的干部，而且还是副县长，他在内地也跑过不少地方，副县级以上的干部，三十五以下就可以称得上年轻有为，一般都在四十左右甚至四十以上，而朱代东怎么看都不像超过三十的样子。 　　“那我就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朱代东笑着说，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经历，介绍自己的工作，当然也会把雨花县的情况顺便介绍给李广生，这次的介绍朱代东就有了针对性，比如雨花县可以搞肉制品企业，每年近三十万头生猪，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另外还有机械制造，农用车等方面。 　　“你的经历颇为传奇，看得出来，你是个实干家。如果有时间，我会去雨花县看看。”李广生说。 　　朱代东大喜，这还是第一位有意向去雨花县看看的客商，而且李广生还是港商，实力又非常雄厚，要是能把他拉到雨花县投资，开发区的局面就算是打开了。 　　趁着晚饭的时间，朱代东向王力军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进展，他总结了招商引资应该注意的问题。县里想把企业引进来，但必须要让别人看到赚钱的希望，谁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赚不到钱，招商引资就只会是短期行为。 　　其实就是那些客商关心的地价、电价、审批手续的问题。这些问题朱代东暂时还没有给予答复，也不是他的权限范围之内。 　　“代东，看来你很快就上手了嘛。”王力军静静的听着朱代东的介绍，虽然朱代东以前没有搞过招商引资，可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到搞好招商引资的关键，个人能力是最主要的因素。 　　“我这也是瞎琢磨，还要请县长多指点。”朱代东笑着说。 　　“地价和电价的事，要回县里开会才能决定，但有一点可以向他们保证，绝对不会比别的地方贵，这是原则。至于审批手续的问题，县里也会下文，让各个部门大力配合，任何单位和个人不能阻碍外来企业的发展。”王力军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为了配合他的气势，还挥了挥手臂。 　　“县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你看我们县里能不能搞一个各个部门集中办公的办事中心？对企业来说，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金钱，如果一道手续要拖上十天半个月，盖好几十个公章，这对投资者来说，也是个打击。”朱代东想了想，说，刚才他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被王力军一提醒，立马清晰起来。 　　“集中办公的办事中心？我看这事可行。搞好了，也是我们县里的一个特色嘛。”王力军想了一下，越想觉得朱代东的想法可行。 　　“对，这也能让客商们看到我们县的决心，从各个部门抽调人员，组成一个专门的办事机构，绝对能大大提高办事效率。”陈树立也说道，办成这事并不难，难的是提出这样的想法，朱代东参加一次洽谈会会看到了这一点，此人的眼光远远不是自己所及啊。 　　“这件事我马上向郭书记汇报，争取在洽谈会结束前就定下来，等到客商们去县里参观的时候，让他们亲眼见到办事中心。”王力军兴奋的说。 　　“县长英明，如果能在二三天内把办事中心搞好，我相信对我县的招商引资将大有益助。”朱代东笑着说。 　　王力军马上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回到房间就向郭临安汇报朱代东的想法，郭临安一听，也很感兴趣，这对提升雨花县的形象可有很大的帮助啊。 第208章 神耳助力 　　王力军跟郭临安在电话里汇报了朱代东的想法之后，郭临安决定连夜举行县委常委会，王力军也很赞同，像这种临时会议最好在晚上举行，白天容易造成工作上的被动。比如他自己，明天就还得参加洽谈会，而晚上正好没事，回去开个会，把办事中心这件事确定下来，再好不过。 　　原本王力军也想让朱代东回去开会，虽然他还不是常委，但这个想法是他提出来的，由他向县委汇报，再合适不过。但是朱代东拒绝了，他抓紧时间写了个材料，把自己的想法写了进去。朱代东跟王力军说，自己想晚上拜访几位对雨花县有投资意向的客商，白天大家都忙，正好晚上有空，可以加深交流。王力军想了想，同意了，还夸朱代东一切以工作为重。要知道，如果办事中心建立，朱代东当立首功，而他现在却想着招商引资的事，可见此人有大局观，一切都以工作为中心啊。 　　王力军走后，朱代东却并没有去拜访客商，今天各个县市都递了许多资料，客商们也需要时间来细看各县的优劣势。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朱代东其实也不希望自己有什么活动，他早早一个人等在房间里，倾听着其他房间内的动静。 　　此次市里把所有客房都安排在同一层楼，而朱代东他们这些县里上来的人，则在他们上面一层，而朱代东的房间正在好楼层居中位置，这让他能仔细的听清下面一层楼每一个房间内的动静。 　　朱代东特别强调发展地方经济要发挥本地优势，他自己办事，也会尽量发挥自己的优势。现在招商引资，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当然是一双神耳了。能“旁听”到客商的对话，听到他们真实的想法，这对明天的工作将有百利而无一害。 　　朱代东很想听听李广生是怎么想的，可惜，他跟自己一样，是个单间，除了偶尔能听到他翻动书页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了。 　　但其他房间内却传出喜讯，有好几位客商看过雨花县的资料，特别是看了材料里开发区的照片后，对雨花县有了兴趣。白天的时候，朱代东基本上跟每一位客商都聊过天，对他们的声音已经很熟悉，马上就知道这是哪些客商。 　　这要是回去开了会，明天还不得抓瞎？有了针对性的拜访，明天的成功率将大大加强。再加上县里的办事中心将马上成立，这可算是为投资商办的一件大实事吧？ 　　王力军是凌晨一点多才回到沙常宾馆的，他人还在宾馆外面，朱代东就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连忙起床。在王力军刚进入房间不久，就敲了敲他的房门。 　　“你还没睡？”王力军见到穿戴整齐的朱代东，讶然问。 　　“县长没回来，我哪睡得着。”朱代东说话的时候，自己耳鸣得厉害，这就叫睁眼说瞎话的后果。他是十点多开始睡的，但没睡沉。 　　王力军却有些感动，虽然他开了几个小时的会，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但一回来就看到朱代东上门，还是有些感慨，代东同志是位好同志啊。 　　“晚上跟那些客商谈得怎么样？”王力军问。 　　“有好几位客户对雨花表示有兴趣，明天我再去重点拜访，争取把他们都请回县里实地考察。”朱代东再次耳鸣，这样的话哪怕再耳鸣也得说，要是实话实话，王力军非发火不可。 　　“好，县里也有了决议，基本上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办，只是有人建议把办事中心改为办证大厅。”王力军拿了一份会议记录给朱代东看，这件事是朱代东提出来的，他有权最先知道结果。 　　常委会提出，要把全县的职能部门全部集中到一起办事，包括财政、国土、工商、建设、卫生、林业、民政、畜牧、人事、文广、农机、计生、交通、环保、经贸、水利、司法、物价、教育、监察、农业、安监、煤炭、农办、气象、烟草、发改、药监、粮食、乡企、供销、科技、质监、民宗、统计、档案、事业单位管理、公安、交警、国税等部门。 　　办证大厅将实行一门受理、统一收费、限时办结的运作方式。“一门受理”指，凡是办证大厅职能服务范围内事项，统一由办证大厅内设办事窗口一门受理，政府其它部门不再受理群众递交的许可事务；“统一收费”是指，凡在办证大厅办事的一切收费，均必须依据规定的收费项目、收费标准，由设在办证大厅的收费处代理收取后，再分解给有关部门，纳入财政“收支两条线”管理；“限时办结”是指，凡在办证大厅审批或服务的事项，明确限定办结时间，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办结。 　　办证大厅由管理层和窗口层组成，内设各类管理科室。管理层的主要职责是对进入办证大厅的窗口单位工作人员进行培训、管理、考核，对审批或服务项目进行协调、督查，监督窗口工作人员的服务行为并受理投诉；组织开展全市机关效能建设、对本级政府的行政事务进行公开、政务投诉和查处等工作。窗口层由进驻政务中心的单位抽派工作人员组成，窗口层负责办理纳入办证大厅的行政许可事项和服务项目。 　　“县里领导比我想得周全啊，我只想着要给外来投资企业简化审批办证手续，可是县里却让这个办证大厅延伸给全县群众，让群众从此以后办事再不需要多次跑腿，这是县里办的又一件大实事。”朱代东看完后，感叹道。 　　“集思广益嘛，郭书记在会上可是大力表扬了你，说没有你的提议，办证大厅不可能这么快就会雨花搞起来。”王力军笑眯眯的说。 　　“我也是抛砖引玉，不值一提。”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个小鬼头，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王力军笑着说。 　　“县长也早点休息，明天上午的拜访就交给我了，争取中午能把那些人一起请来吃顿饭，到时再请县长正式发出邀请。”朱代东体贴的说。 　　王力军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跟朱代东一起，每每都能见到意外之喜，就像这次，自己才回去开个会，他这边已经有了重大进展。能力强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做人谦逊，懂得尊重领导，朱代东有一份超出年龄的成熟，这应该就是他能走到现在这个职位的重要原因。自己没回来，他就不睡，自己一回来，他马上就过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朱代东随时都注意着自己这边的情况，也许他会每半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就会过来敲次门。 　　晚上回县里开会，王力军也向大家传达了在市里招商引资的进展，今天是洽谈会的第一天，他们除了发些材料之外，其实并没有任何进展。但王力军认为，把办证大厅搞好，就是一个胜利。不管这次招商引资能不能成功，办证大厅都必须建起来，并且长时间的运行下去。至于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想看笑话，现在恐怕也不能如愿。晚上之前虽然没有进展，可是在晚上却有了进展，能把客商带回雨花县，就是一场胜利。 　　回到房间后，朱代东并没有马上睡，他把雨花县将成立办证大厅的材料整理出来，这将是雨花县在这次招商引资中的一大优势。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找了家打字店，把材料打印出来，复印了三十份带在身上。 　　带着办证大厅的材料，朱代东“按图索骥”的去拜访那些对雨花县本来就有兴趣的客商，这些人昨天都与朱代东聊过，对这位年轻的副县长印象深刻。这些人当中，就有好些人曾经问过朱代东，如果把企业办在雨花县，到时各种审批手续是不是会很繁琐？ 　　但今天朱代东就给他们带来了答案，雨花县已经连夜采取了措施，将在二天之内把办证大厅建好。办证大厅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企业审批手续，更重要的表明了雨花县的态度，为了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雨花县是不遗余力的。 　　这份雨花县办证大厅的文件，更加坚定了这些人对雨花县的信心，朱代东开口邀请他们中午一起吃饭，没有一个拒绝的。朱代东数了数，有九位客商答应去雨花县实地考察，如果再加上李广生的话，已经有十位。要知道参加洽谈会的客商总共才三十来人，而现在有三分之一被雨花县拉走，要是其他县知道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中午，这十位客商被分成两桌，由雨花县的人作陪，在沙常宾馆的餐厅内就餐。在酒桌上，王力军代表雨花县人民政府，诚挚的邀请各位老板去雨花县考察投资环境，所有的人都满口答应。 　　朱代东也代表王力军，向所有人敬了酒，再一次对他们能光临雨花县表示了感谢。朱代东向王力军建议，为免夜长梦多，干脆下午先把这些人请到县里再说，反正市里到县城也就一个来小时，如果有意向的，晚上就不用回来了。 　　王力军一听，眼前一亮，朱代东的脑子就是转得快，这主意虽然有些耍赖的意思，但对雨花县而言，却是好事。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嘛。 第209章 对朱代东的好奇 　　下午本来是各个县向客商介绍本县情况的时间，轮到雨花县时，才发现，不但雨花县的人不在，就连客商也少了十来位。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雨花县搞的鬼。总共才三十来位客商，一下子被雨花县一声不响的拉走十位，还让不让其他县市活了？ 　　这件事最终惊动了黄子良，可对于已经是既成事实的事，黄子良还能说什么？他甚至心里还暗暗欣赏雨花县的做法，招商引资就是锅中抢食，手快有，手慢无。但他还是给王力军打了电话，是用那种笑骂式的语气，王力军在电话里保证，晚上会把客商送回来。 　　“人已经到了雨花县，晚上会回来的。”黄子良放下电话，沉声说。 　　“市长，雨花县这是违规，搞小动作！都要像他们这样搞，市里的洽谈会还要不要搞了？”芙蓉县的县长汪启明愤愤不平的说。 　　“启明同志，雨花县确实搞了动作，但这些客商也确实看好雨花，要不然腿长在他们身上。虽然雨花县看似违规，但换个角度讲，他们何尝不是抓住机会，主动出击呢？”黄子良说。 　　“市长这是偏帮雨花。”黄子良笑着说。 　　“我倒不是偏帮谁，但雨花县一下子就拉走十名客商，如果说这其中没有原因，显然是不可能的。”黄子良说，他感兴趣的是这个，等晚上王力军回来，一定得好好问问。 　　十名客商，其中包括李广生，已经到了雨花县开发区，从沙常市一路走来，在狮子山参观了一下，整洁的马路、不时在车身上印着狮子山家具厂的货车往外驶去、漂亮的学校、豪华的中心卫生院，都给客商们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听到狮子山介绍，在狮子山的人，读书和看病都不需要花钱时，万分惊讶。他们也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很少见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虽然现在还只有狮子山乡一个地方有这样的政策，但只要雨花县的经济搞上去了，这一切在全县推广也不是什么难事。 　　朱代东很善于抓住机会，看到客商们动容，他说，县里其实很想在全县推广免费教育和免费看病，但雨花县的经济基础较弱，任重而道远。 　　到树木岭乡时，虽然没有免费的上学和看病，可是这里却有免费的沼气。树木岭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搞养殖，家家户户都用上了沼气和自来水，随便走进一户人家，不是有十几二十头猪，就有上百只鸡，要是有男劳力在家的，这个数量还会加倍。 　　几十户、几百户搞这样的小养殖不能让人动容，但全乡一万多户农户，只有区区几百户没有参加养殖之外，其余全部成为养殖户，这样的规模就很恐怖了。拿养猪来说，半年可以出栏，一年两次，整个树木岭一年出栏三十万头生猪绝对没有夸张。 　　这两个乡是雨花县近几年发展得最快的乡镇，两个乡镇都修了水泥马路，两个乡都全部用上了自来水，两个乡的农户每年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分红。这两个乡给客商的震撼很大，当听到朱代东曾经在这两个乡工作过，并且这两个乡的经济就是在他的治下搞起来的后，对朱代东就更加好奇起来。 　　好奇是增进关系的重要一环，很多情侣就是双方开始好奇对方而慢慢增进感情的，而对于招商引资一样，因为好奇，他们希望了解得更多。不怕你们不好奇，就担心你们不感兴趣。 　　到晚餐的时候，陈树立请示朱代东，“代东县长，晚餐安排在哪？”，下午客商们的表现，陈树立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这个开发区工委书记到任后，也很快能做出成绩了。虽然这其中是朱代东出了大力，但他名义上是开发区的一把手，不管开发区有什么事，都少不了他那一份。 　　“就安排在食堂吧，酒就用树木岭酒。”朱代东想了一下，在广州的时候，那边的政府工作人员只追求办事效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昨天晚上在沙常宾馆，他也听到有客商反映，沙常市作为一个内陆城市，经济发展得不怎么样，可是这吃喝，嘿嘿，绝对称得上奢华。 　　“食堂？”陈树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在树木岭的时候，来个重要点的客人都不会安排在乡政府食堂里，这些可是财神爷啊。 　　“对，就在食堂。”朱代东点了点头。 　　“好，我去安排。”陈树立一时没理会朱代东的意思，原本他想让香山山庄或是雨花宾馆送些菜过来，就算在开发区的食堂吃，也不会掉份。 　　可走出房间后，灵光一显，朱代东指明要用树木岭酒，虽然树木岭酒在沙常市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但毕竟跟名酒还有一定的差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给香山山庄和雨花宾馆打电话，就让食堂多准备几个菜。 　　在树木岭的时候，是朱代东要领会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到了开发区，就掉了个个，该是自己领悟朱代东的意思了。幸好对朱代东也比较了解，不至于做那些好心办错事的事。 　　“张老板，你对雨花县的情况怎么看？”郭宝金问，他与张润生都是浙江人，浙江人做事历来喜欢抱团，特别是在外地，都会照顾老乡。张润生的生意做得大，是他们这次来的沙常市的所有浙江商人中的领军人物，大家都佩服他的眼光和精明。 　　“跟其他地方比，在硬件上，雨花县并没有很明显的优势，但是雨花县的政府和领导却让人眼前一亮，你看看他们的办证大厅，再看看像朱代东这样年轻的副县长，我想如果在雨花县投资，无需太担心以后的政策会有什么变化。”张润生缓缓的说，雨花县的硬件只能算一般，可软件着实出彩，从这么年轻的副县长开始，到雨花县一天之内就拿出办证大厅的政策，这说明雨花县对招商引资非常重视，也一定会保护好外来投资者的利益，这一点，正是许多投资者所最为担心的。 　　“你的意思是雨花县还是值得花钱的？”郭宝金问，他是做五金的，把厂设在哪里都可以，最重要的是厂办好后，当地政府不要朝令夕改，这一点很重要。 　　“再看看吧。”张润生不置可否的说。 　　“李总，你有什么高见？”郭宝金问李广生，生意人都要善于交际，而郭宝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与李广生只是在洽谈会上才认识，可是两天时间也建立了友善的关系。 　　“我来沙常原本只是看看，但没想到会遇上朱代东，只要雨花县有合适的项目，我就会投资。我不是看好雨花县，而是看好朱代东这个人。”李广生微笑着说。 　　“你就这么看好朱县长？”郭宝金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说话沉稳的年轻副县长。 　　“是的，其实我与他在三年前就认识了，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政府官员。”李广生这几年在内地可是赚了不少钱，但不管什么生意，都没有当初在上海购买股票认购证赚的多，他的股票认购证有百分之八十是朱代东卖给他的，不管当时朱代东怎么会卖认购证，可李广生总认为，这是一个大人情，他欠朱代东的。而且他还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朱代东会给自己带来好运。 　　“哦。”郭宝金没有再问，交浅就不能言深，李广生与朱代东的关系菲浅，刚才自己张老板的话都有点说得露骨了。 　　这时有开发区的工作人员来请他们去用餐，郭宝金笑着跟张润生说，“不管怎么说，内地政府的招待还是没有话说。”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浪费的，你发现没有，越是发达的地区，政府的招待就越平常，越是欠发达的地方，接待的规格就越高。”张润生点了点头，认同郭宝金的说法。 　　“我却不这么看，雨花县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如果还用对待其他地方的眼光来看，恐怕会有失偏颇。”张广生突然想起了在上海的证券公司时，朱代东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精明，如果朱代东在商场，肯定会是一名成功的商人，现在他在官场，也一定能干出一番不一般的成就。 　　郭宝金却是不信，内地的政府谁敢得罪财神爷？他脸上刚浮现嘲弄的笑容，突然看到在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竟然没有将他们引向外面去坐车，而是径直把他们带到了开发区的食堂。郭宝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们开发区到现在还欠着外债，身为主管开发区的副县长，我很惭愧。开发区没钱，还望大家能将就一下。我保证，以后等开发区发展起来了，一定好好再请大家一顿。”朱代东微笑着说。 　　张润生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广生一眼，果然如他所料，要说开发区连顿好酒好饭都管不起，张润生是不信的。这只能说明一点，朱代东是有意为之，张润生对朱代东的好奇又增加了几分。 第210章 反其道而行之 　　这顿饭虽然简单了些，树木岭酒也不是人人喜欢，但是却让这些客商吃得放心，吃得安心。其实他们去考察投资环境，当地政府部门如果招待得太过热情，也让他们感到尴尬。物极必反，太过热情并不是什么好事，会让人有压力。 　　像雨花县开发区这样，四菜一汤，简单、舒服，无拘无束，吃过饭拍拍屁股走了，也不会有罪恶感。但越是这样，对雨花县有好感的就越多，还在用餐时，朱代东向张润生敬酒，说招待不周，酒席不恭。张润生微笑着说，这样就很好，他已经有意向在雨花县投资。朱代东大喜过望，张润生是做机械加工和五金配件的，这正是朱代东所最希望能引进来的企业。何况他也知道，张润生在这帮浙商中，威望很高。他如果愿意来开发区，对其他浙商的影响巨大。 　　果然，张润生这一开口，郭宝金也立刻跟进，他也愿意在雨花县投资。这次来雨花县的，除了李广生这个港商外，其他都是浙商，张润生登高一呼，应者如云。对于这些人而言，在哪里投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地政府是要真心实意的搞好经济发展。而雨花县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对他们的心意。 　　等十份投资意向书签好后，朱代东才接到谭志鸿的电话，“朱县长，这次的客商我已经安排在了雨花宾馆，县长也在那有几个应酬。” 　　“谭主任，不好意思，客商已经在开发区用过饭了。”朱代东笑了笑，菜普通，酒更普通，用餐的时间就特别快，半个多小时便解决，基本上就是朱代东敬了一轮酒后，就过了正戏，进入真正用餐时间。 　　“用过了？好……”谭志鸿随口说，但猛一想，不对，开发区哪有什么酒店？能吃饭的时候好像就只有开发区的食堂了，“朱……朱县长，你不会是让客人们在开发区的食堂用的饭吧？” 　　“对，就在食堂用的，开发区现在还有点偏，去雨花宾馆太过麻烦，对了，还要请谭主任给安排他们的住宿，我建议就住在雨花宾馆。”朱代东想了想说，既然已经签下了意向书，这些客商就没有必要再回市里了。 　　“是，好的。”谭志鸿已经完全昏了头，这些外来客商对雨花县来说，个个都是财神爷，怎么能在开发区的食堂应付呢？你现在这样应付别人，以后别人也这样应付你，平常朱县长办事很稳妥的啊，可今天这是怎么啦？ 　　放下电话，谭志鸿甩了甩头，让自己能清醒一些，这件事可不小，得马上向县长报告才对。刚到王力军的办公室，见他正在跟人通电话，听了两句，才知道是朱代东打来了。 　　“你这个朱代东，鬼名堂就是多，但这次我喜欢，哈哈。”王力军大笑着说，“黄市长那边？这倒是个麻烦，我可是答应过他，晚上就把客商送回去的。” 　　“到嘴的肥肉哪能吐出来？”朱代东嘿嘿笑着说。 　　“行，我跟黄市长告个罪，事已至此，我相信黄市长也能理解。”王力军心情舒畅，所有客商都签订了投资意向书，其中那个港商李广生更是承诺，在雨花县的投资将不低于二千万港币。香港要后年才回归祖国，现在李广生的投资对雨花县的意义非凡。 　　“什么事？”王力军放下电话，看到了半颗脑袋伸了进来的谭志鸿。 　　“县长，晚上朱县长已经在开发区食堂宴请了那些投资商，雨花宾馆那边的安排要撤掉吗？”谭志鸿连忙走进来，微微一躬身，问。 　　“撤掉吧，你再在雨花宾馆安排十间单间，来的都是客，得让人家休息好。但明天的招待，就按开发区的规格，四菜一汤。”王力军叮嘱道，朱代东这一招反其道而行之，果然让这些人很感兴趣。 　　“县长，规格是不是低了点？”谭志鸿问。 　　“不用担心，人家是来投资的，又不是来享受的，吃饱吃好就是原则，没必要搞什么花样。”王力军说。 　　县长发了话，谭志鸿还能说什么？一切按领导的意思办呗。只是他出去的时候，碰到王圣利。王圣利随口问了一句，从沙常市来的投资商是不是安排在了雨花宾馆？他身为常务副县长，等会有时间，也是会去跟他们喝杯酒的。 　　“是的，但他们已经在开发区食堂吃过饭了，晚上会住在雨花宾馆。”谭志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在开发区的食堂吃的？”王圣利也愣住了，朱代东这不是乱弹琴吗？好好的雨花宾馆不去吃，开发区的食堂难道来了国家特级厨师不成？这可是有损雨花县的形象啊。不行，得找县长说说，朱代东这样搞，会把客人吓走的。 　　走了几步，王圣利又停下了脚步，刚才谭志鸿明显就是从县长那里来的，县长应该知道了这事，自己再去说，不过是火上加油而已。没什么意思，今天市委副书记田野已经到了雨花县，晚上郭书记会作陪，在家的所有常委也会列席，如果到时自己“不经意”的问一下，效果不要太好哦。 　　作为市委排名第三的党群副书记，没有哪个县会怠慢田书记，郭临安亲自了汇报，田野也很认真的听取了雨花县在党建上所取得的成绩。原本晚上他是要回去的，可他也是吃过中饭才来的雨花县，要是到了雨花县连顿饭也不吃，不仅会让雨花县的干部难堪，也会让他们产生其他的想法。田书记到了饭点竟然还走了，是不是对雨花县的工作不满意？ 　　吃饭绝对是能增进感情的最有效算途径之一，雨花县所有在家的常委，都会列席，像郭临安、王力军也是必然到场的。今天雨花县最大的两件事，无疑是田书记的视察和投资商的考察。王圣利一到，大家正在讨论投资商来考察的事。 　　“也不知道那些投资商考察得怎么样？县里的招商引资工作一直停滞不前，是该取得些进展了。”彭明说。 　　“代东同志下午一直在开发区那边，等他回来就清楚了，但我想，有他出面，这次一定会有所收获的。”曹长宽微笑着说，他对朱代东有着异乎寻常的信心，听说这些投资商也是他想办法引来的，有办法引来投资商，就一定有办法留住投资商。 　　“可我听说晚上朱县长就在开发区的食堂招待了那些投资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王圣利接了一句。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曹长宽惊呼。 　　“谁知道搞什么名堂呢，吴书记，朱县长的做法倒是很符合你们纪委的标准。”王圣利揶揄道。 　　“不错，朱县长能在食堂里待客，这种作风值得我们学习。”吴燕群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虽然她也不认为朱代东这样的做法恰当，可是站在纪委书记的角度上看，朱代东的做法却是值得表扬的。 　　“我看朱代东在用计，这小子的鬼主意一向多。”赵金海这个政法委书记也是县委常委，他当然是力挺朱代东，谁都知道，朱代东不傻也不迂，也许他这是看人下菜。 　　“赵书记的看法我同意，我们有些政府机关在吃喝上确实太过奢华，把他们安排在食堂用餐，反而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曹长宽连忙也说。 　　“这样的事小朱同志做得出来。”彭明笑眯眯的说。 　　王圣利急了，看来大家都宁愿相信朱代东的能力，也不相信他的迂腐。在食堂招待客商，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让人笑掉大牙？ 　　“一切都要用成绩来说话，如果此次招商引资顺利的话，那就罢了。如若客商都被他给吓走，这件事朱代东同志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王圣利严厉的说。 　　“朱代东同志要负什么不可推卸的责任啊？”田野在郭临安和王力军的陪同下走进了包厢，正好听到王圣利最后那句话。 　　“田书记好。” 　　“同志们好。”田野微笑着说，他年近五十，但声音洪亮，目光税利，精力充沛胜过年轻人。 　　在主位上坐下来后，田野没有忘记刚才的问题，问王圣利，“圣利同志，朱代东同志要负什么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田书记，刚才我们也只是随便瞎聊。”王圣利没想到竟然会被田书记听到，异常尴尬。 　　“圣利县长，你们是不是在谈今天外地投资商来我县考察的事？”王力军在旁边微笑着说。 　　“是啊，我听说代东同志竟然在开发区的食堂招待那些贵客，这似乎有些不妥。”王圣利说。 　　“这没有什么不妥的，事实证明，如果我们招待得太过奢华，那些商人反而会不安心。我已经接到代东同志的电话，今天来考察的十名客商，都已经与开发区签订了投资意向书，总投资额超过了五千万元，其中光是那位港商李广生，就承诺在本县的投资不少于二千万港币。”王力军见田野要张嘴，连忙把结果说了出来，果然，听到开发区取得这样的成果，所有人都是惊讶和开心，唯有王圣利的脸色有些青。 第211章 陪领导打牌的技巧 　　王圣利本想去打朱代东的脸，结果却让王力军给打了一回脸，虽然没有当面向他打来，可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己针对朱代东，哪个听不出来？幸好事情也到此为止，谁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追问下去。只是郭临安问了问，王力军就向他大体汇报了一下，从昨天朱代东的表现，到今天把人带回来，自己回到县政府处理事务，他在开发区不声不响就把事情给办得漂漂亮亮。 　　“你们雨花县有人才啊。”田野听了之后，感叹的说。朱代东的名字以前也听过，知道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在雨花县的风评也不错。 　　能让田书记表扬朱代东，在座的脸上都有光，再怎么说，朱代东也是雨花县的干部嘛。当然，也有那么位同志心里会不太舒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朱代东取得的成功有目共睹，而且正是因为自己，还让市委的田书记也听了个正着。 　　田野可是负责党群的书记，如果有干部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对下面干部的成长将会多有利？今天自己可算得上是帮了朱代东一个大忙，而且朱代东还不会感激自己。王圣利觉得自己有些冤，跟冤大头一样。 　　既然田野已经知道了这次雨花县招商的情况，而且那个李广生还是香港人，在雨花县的投资又很大，当然得去见见人家。偈这样的投资商，就算是在市里，主要领导也应该去看望一下的，毕竟他对沙常市的经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 　　既然田书记有雅兴，雨花县的县委常委们都得陪同，王力军让谭志鸿提前去知会李广生一声，谁知敲开门后，出现的却是朱代东。晚上朱代东亲自把这些客商送到雨花宾馆，他与李广生久别重逢，昨天晚上朱代东没去打扰他，今天到了雨花县，当然得跟他好好聊聊。 　　“朱县长，市委田书记马上要来看望李总。”谭志鸿现在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很懊悔，自己竟然会怀疑朱代东作为一名优秀领导干部所具有的能力。 　　李广生这边其实倒也无需作什么准备的，只要他人在就好。很快，田野就在县里一帮常委的陪同下到了李广生的房间，朱代东连忙抢先一步迎了上去，恭敬的说，“田书记好。” 　　“你是……” 　　“田书记，这位就是我们县的副县长朱代东同志。”郭临安介绍道。 　　“代东同志你好，刚才还在说起你。”田野刚开始还真以为朱代东是县里的普通办事员，没想到竟然就是朱代东。 　　“欢迎田书记来我们县检查指导工作。”朱代东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田野的手，说。 　　“这位应该就是香港的李老板吧？”田野问。 　　“田书记你好，我是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的李广生，这是我的名片。”李广生很配合，也知道在内地，要想办好事，就必须跟官员搞好关系。 　　两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田野问李广生对雨花县的印象，李广生当然不会说雨花县的差话，但他特别指出，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他是不会来雨花县的。田野意味深长的对朱代东说，代东同志的能力和魅力都是不容置辩的。 　　田书记难得来一趟雨花县，虽然一起吃了个饭，但县里还是不会这么快就想让田书记回去，在离开李广生的房间后，郭临安向田书记提出，现在回市里也是睡觉，何不在县里休息一晚再回去？而且听说田书记牌技惊人，也想见识一下。 　　田野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牌技如何自己心里清楚，别人跟他打牌，都是看他的位子而不是牌技，每次都是他赢，而且把把都是自己赢，也没有什么意思嘛。 　　王力军也劝，“田书记难得来一趟，就当是扶扶贫嘛。” 　　晚上田野其实也喝了不少酒，虽然他是市委的党群副书记，雨花县的人不敢将军，每次郭临安敬酒，都是我酒干，田书记随意。一开始田野也喝了几杯，后来都是别人喝一杯，他只喝一口，可这样，也没少喝。 　　“娱乐一会儿也可以，但不带钱啊。”田野说。 　　“也好，休息时间玩玩，我们主要也是想挑战一下田书记的牌技。”郭临安笑着说。 　　玩牌最忌有人打扰，会惹乱思绪，县里当然就是一二三把手留下，郭临安、王力军、彭明是必须要留下的，至于其他人，各找借口离开。 　　“代东同志，别走啊，帮我参谋参谋。”田野却意外的喊住了朱代东。 　　“我水平一般，只会端个茶倒个水。”朱代东笑着说。 　　“那就委屈你了。”田野笑了笑。 　　朱代东留下负责倒水，之后便坐在田野身后，但并不轻易开口。他们玩的是雨花县当地的特色牌，叫“扫牌”。一副扑克，四个人玩，类似三打哈，但比三打哈需要更精准的计算和记忆能力，有的时候一张牌打错，形势就会逆转。 　　一开始的时候各有输赢，田野打了个哈欠，说，“晚上喝多了，还是早点散场算了。” 　　“田书记，还是带点铜吧，不然真没劲！”郭临安劝道。 　　“好吧，可你们到时别后悔。”田野笑着说。 　　接下来，田野成了唯一的赢家，但是田野的脸却是越来越黑，冷笑道：“临安书记，你们雨花县的业务水平都不错嘛。” 　　“我晚上真是喝多了，代东同志，你来替我玩几把。”郭临安一搓脸，朝朱代东招招手。 　　朱代东暗笑，郭临安玩牌时放水太过明显，田野当然会不高兴了。朱代东以前确实很少玩这样的牌，但刚才他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对扫牌的各种技巧和规则也很熟悉。郭临安其实也经常玩，而且玩得不错，但正因为如此，想故意降低水平很容易被发现。 　　朱代东谦逊的说，“我这水平怕是不行。” 　　“我说你行，你就行！”郭临安说了句很霸气的话。 　　接下来朱代东一上桌，就赢了田野一把，朱代东连声说，空子手气红。但接下来，田野又连接赢了几把，可接着，朱代东又大杀四方，一个做庄，杀他们清光。一般隔个三五把，朱代东就会赢那么一次，接下来又是田野赢。 　　这让田野的兴致愈加高涨，有输有赢才有劲，这个朱代东行，不像其他人那么滑。自从他上桌后，自己每次总是赢得惊险万分，往往差一点就会被对方逆转。几个小时下来，田野身上的钱堆成了像小山似的，但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有人再放水，这都是自己的凭真本事赢来的。 　　“谁的钱谁拿走，就当逗个乐吧。”田野把钱往桌中央一推，自从朱代东上桌后，他就有一种赢钱的兴奋感，这种兴奋感超过了赢钱带给他的快乐。 　　“田书记，这可不行，你别坏我们雨花县的规矩，要拿回了钱，以后谁还敢上桌？”郭临安本在一旁假寐，但突然说道。 　　“那行，再玩一个小时，我的钱必须全部出来。”田野下命令。 　　“田书记，没有这规矩嘛，你手气手技术高，我们赢不回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就是想让田书记扶贫的。”王力军笑着说。 　　彭明和朱代东也劝，牌桌上无父子，该谁的就是谁的。 　　“代东，你行啊。”把田野送回房间休息之后，郭临安把朱代东叫到自己车上，笑着说。晚上田野兴致勃勃，瞎子也能看出来。但一开始他可要发火了，要不是自己赶紧让朱代东上桌，恐怕田野真会拂袖而去。 　　“书记，我哪行啊，上场后还输了钱，明天还给你。”朱代东故作糊涂。 　　“是我让你上场的，输赢都归我，你还什么还。以后上面有领导再下来，你要随时作好陪玩的准备。”郭临安笑着说，朱代东今天晚上的表现很经典，以前他们打牌，只知道一味放水，牌桌上毫无乐趣可言，特别是对主角来说。 　　但是今天晚上，田书记却很高兴，郭临安其实也悟出一个道理，跟领导打牌，一定要多输小赢，隔三差五赢上一盘，又让领导扳回几盘，用自己的牌技去抬高领导的牌技，这样才显得领导有真才实学。像今天晚上，朱代东就做得非常不错，郭临安虽然在一旁假寐，实际也在悄悄观察着。市委副书记在场，他这个县委书记真敢睡？ 　　很长时间以后，田野才想到朱代东今天晚上也是放水，只是他的放水放得很高明，欲擒故纵般，再加上朱代东每次赢钱之后，惊喜的表情不像做作，让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不管田野要多久才领会到朱代东是放水，就算他马上知道，也能体会朱代东的一片苦心。因为这件事，朱代东给田野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在工作上能力突出，生活作风上，也很过硬。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与王力军又去了市里，而且还有那些客商，虽然他们已经与雨花县签订了投资意向书，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让他们回到洽谈会上。这是黄子良特别吩咐的，王力军一想，也确实如此，万事都不可太坏规矩，否则要是没有人遵守规矩了，那才真会乱套。 第212章 雨花县的创举 　　王力军带着朱代东给各个县市来参加洽谈会的领导陪不是，王力军的语气很诚挚，态度很真诚，可是眉梢间的那份得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可别人拿他又没办法，雨花县前几年的招商引资陷于停顿，今年突然发力，一下子就与三分之一的客商签订了投资意向书，王力军有得意的本钱。 　　“你们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到芙蓉县时，汪启明酸溜溜的对王力军说。 　　“汪县长，实在是对不起，原本昨天晚上要把客商送回来的，可田书记到雨花调研，总不能撇下领导吧？我也没这么大的胆啊。”王力军微笑着说。 　　“你要找理由，一百个都找得到。老王，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汪启明不再纠缠昨天的事，既然已经成为事实，再去抱怨只会显得自己小器。也会更加让王力军得意，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汪启明是不会干的。 　　“公事还是私事？”王力军警惕的问，雨花县与三分之一的客商签订了投资意向书，要说别人不眼红，那是假的。 　　“公事！”汪启明不满的叫了一句。 　　“公事你还用找我商量？”王力军讶问，自己是雨花县的县长，跟芙蓉县的县长有什么公事谈的？ 　　“看到没有，贵县的朱代东同志，可是我们芙蓉县走出来的干部，你们雨花县用了五年多，是不是也该让我们芙蓉县自己用用？”汪启明一指朱代东说，今天一早，他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昨天的客商之所以会突然跑到雨花县，跟朱代东有最直接的原因。而且去的人全部跟雨花县签订了投资意向书，更是朱代东一手搞出来的。这可是个人才啊，可惜却没有在芙蓉县工作，他还特意打听了朱代东的工作履历，发现一毕业，朱代东就分配到了雨花县，难道说芙蓉县当时不接收朱代东？这事回去得问问，如果问题出在芙蓉，相关当事人必须处罚。 　　“两位县长说笑了，小子何德何能。”朱代东尴尬的笑笑。被人夸是美事，但被人当面夸，还是当着领导的事，那就得拿出谦逊的态度才行。 　　“汪县长，谁也没有规定芙蓉县人就必须在芙蓉当干部嘛，你汪县长是芙蓉县人？”王力军笑着问。 　　“王县长还真说对了，我是土生土长的芙蓉县人。”汪启明笑了笑，他一直就在芙蓉县内任职，从来没有离开过，属于芙蓉本地派。 　　王力军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与郭临安就都不是雨花县人，本想汪启明应该也不会是芙蓉本地人。他只关注市里领导的资料，邻县的县长是哪里人，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列。 　　“汪县长，有机会我一定会为芙蓉县做点工作。”朱代东呵呵笑道。 　　汪启明就这件事，很认真的向黄子良作了汇报，向其他县伸手要干部，这事不新鲜。但朱代东的情况特殊，自己曾经都想把他调到市里，但雨花县没有松口。现在汪启明开口有用？黄子良并不这么认为。 　　“我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汪启明知道，这事找王力军也没用，像朱代东这样级别的干部，调动他的工作，必须要通过市里，光凭两个县私下沟通，也很难做到。再说了，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雨花县能舍得放？只要雨花县态度坚决，市里也是没有办法的。 　　洽谈会开完后，雨花县最终与十五位客商签订了投资意向书，原来雨花县的意思，是对于已经签订了投资意向的客商要“保护”，不让他们再参加洽谈会，也没有必要参加洽谈会了嘛。但黄子良亲自给王力军打了电话，雨花县只好把人给送了回来。 　　这些客商回到洽谈会后，当然会引起其他人对他们的关注，特别是其余客商，雨花县的投资环境如何？有何投资项目？有何优惠政策？李广生、张润生、郭宝金等人就像是雨花县的免费宣传员似的，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比王力军和朱代东费尽口舌要强得多。 　　整个参与洽谈会的客商才三十来名，现在被雨花县一举就拉走一半，这样的结果不但让市里的领导惊讶，其他各个县更是惊叹不已。虽然签订投资意向书并不代表一定会就投资，可签了协议，成功的几率就要大得多。 　　会后，当各路客商离开之后，黄子良把王力军和朱代东留了下来，这次雨花县大放异彩，有什么好的方法和经验，一定要公开出来。王力军着重汇报了两件事，这两件事都与朱代东有着直接关系，一是雨花县的办证大厅，二是降低招待标准。 　　“办证大厅的事你们雨花走在了市里的前面，这件事要在全市推广，以后要成为我们沙常市招商引资的一大亮点。”黄子良说。 　　“明天就是办证大厅成立的日子，热烈欢迎市长光临指导工作。”王力军趁机发出邀请。 　　市长下去，市电视台肯定会随同报道，雨花县的办证大厅正好借此机会，向全市推广。黄子良明天原本已经有了安排，但他觉是办证大厅的意义更大，办证大厅不但是招商引资的一个亮点，同时也是为全县群众办的一件大实事。 　　现在政府部门总会给群众办事留下“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印象，但有了办证大厅，党群关系大大缓解，老百姓对政府的满意度自然也会大大提高。黄子良甚至认为，这事不但要在全市推广，甚至还要在全省甚至更多的地方推广应用。 　　“小刘，你帮我把明天上午的行程推掉或是延后，明天上午得去雨花县看看，他们又搞了新名堂。”黄子良吩咐刘敏。 　　朱代东跟在王力军身后，还没有走出市政府，黄子良与刘敏的对话，朱代东听得一字不漏。他暗骂自己的迟钝，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宣传一下呢？ 　　“县长，我有个朋友认识省报的记者，明天要不要请他们下来采访一下？”朱代东问。 　　“有这样的关系当然要利用啊，你现在就打电话，我马上派车去省城接人。”王力军笑着说，雨花县的办证大厅绝对走在了全省的前列，能在省报宣传，当然是再好不过。 　　朱代东马上给严蕊灵打了电话，两人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面，电话倒是经常打，但百次电话也不如见一次面，按朱代东的说话，在电话里只能过嘴瘾，见了面才能过手瘾。 　　严蕊灵已经调到了省报，严鹏飞本想让她去省宣传部，但严蕊灵喜欢当记者，省报与宣传部的关系也很紧密，在省报当记者，也可以算是半个宣传部的人。 　　当着王力军的事，朱代东给严蕊灵打了电话，“严记者吗？你好，我是雨花县的副县长朱代东，还记得吧？你好，好久不见了。” 　　“嬉皮笑脸，搞什么把戏？”严蕊灵听朱代东说得一本正经，在那边笑得前仰后合。 　　王力军可没有朱代东的本事，放缓脚步，慢慢听着朱代东的话。 　　“严记者，我们县最近搞了个办证大厅，从全县的职能部门抽调人员，集中在一起办公，实行群众办事一站式办公，一条龙服务，以行政审批为主，兼有其他便民服务，这是县委县政府为群众办的又一件大实事，我受县长的委托，郑重邀请严记者下来视察民情啊。”朱代东笑着说。 　　“一站式办公、一条龙服务？这倒是个亮点。”严蕊灵说，“你旁边是不是还有人？”朱代东说话颠三倒四，她哪还不知道原因。 　　“我现在就跟县长在一起，明天县里的办证大厅正式挂牌，市里的主要领导会来前来。什么？要我亲自去接你？只要严记者肯来，我来接你也没问题啊。”朱代东笑着说。 　　“谁让你亲自来啦？明天我一早坐班车来。”严蕊灵嗔怪道。“哦，我知道了，你假公济私，既讨好了我，也向领导表了忠心，哼，滑得像泥鳅似的。” 　　“只要严记者能下来，我来接你也是应该的，马上就出发，晚上严记者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朱代东笑着说，严蕊灵冰雪聪明，马上就被她听了出来。 　　“代东，这严记者的谱够大嘛，还要你亲自去接才肯下来。”王力军有些意外的问。 　　“没办法，人家是无冕之王，只要她肯来，我亲自去一趟也没关系。她在省报的关系还是不错了，只要她的稿子，一般都能发出来。”朱代东笑道。 　　“那就辛苦你了，明天上午十点前能赶回县里吗？”王力军马上同意，只要能让雨花县的事见报，就算用些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一定能，我们天亮就从省城出发，一定可以赶到。”朱代东用力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在想，晚上能不能给严蕊灵钉枚钉子…… 第213章 男欢女爱 　　在古南日报不远的一家酒店的某间房内，此时两条人影正紧紧的缠绵在一起，男的正向最后的阵地发起猛攻，女的虽然意乱情迷，可还死死的守护着最后一块处女地。 　　终于，那块地方被一根滚烫的肉棍给撬开，一阵疼痛和欢愉同时传向大脑，阵地一旦被全面攻破，马上就全面配合，从生疏到熟悉，从抗拒到顺从，转换得很快。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女的才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外面怎么全黑了？” 　　“现在都九点多了。”朱代东扭开床头的灯，看了看时间，说。 　　“我得赶紧回去才行。”严蕊灵掀开被子，又惊叫了一声，才想起自己身无寸缕，又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大惊小怪干什么？”朱代东一双魔手从被子下面摸过去，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今天是他正式成为男人的日子，同时也把严蕊灵变成了真正的女人。 　　“都怪你，本来说好要留到洞房才给你，你这个贪吃鬼，就知道你巴巴赶来没安好心。”严蕊灵反搂着朱代东，同时在他后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算是报复他。 　　“男欢女爱，本属寻常，何必一定要讲究形式？”朱代东在严蕊灵光滑的肌肤上不停的游走，最后停留在胸前，那处高峰，让朱代东永远都有征服的性趣。 　　“我得回去了，无缘无故在外面过夜，总是不好。”严蕊灵很享受的趴在朱代东胸前，闭着眼睛，喃喃的说。 　　“我已经给伯母打过电话，说到了省城，要迟一点才会送你回去。”朱代东在严蕊灵的耳边轻声说道，还用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让她一阵颤抖。 　　“原来你早就没安好心。”严蕊灵轻轻在他胸口咬了一下，嗔怪的说。 　　“我这叫有备无患，饿了吧，一起去吃饭，再送你回家。”朱代东说。 　　等到严蕊灵洗完澡，又精心打扮一番后，已经是十点以后了。小丫头初为人妇，先怕被人看出来，在房间里忐忑了好久，才敢走出房门。虽然朱代东一再安慰她，说根本就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一丝异常。破瓜之后，走路的姿势不自觉的会有些改变，当事人是很难看出来的。 　　这个时候再让司机送人是不合适的，朱代东打了个车，把严蕊灵送到了家门口，但这次严蕊灵却没让他上去，父母可能都睡下了，如果他一去，势必都会被吵醒，到时自己的秘密可就有被发觉的危险。 　　“明天早点来接我，最好他们都没醒来之前。”回家之前，严蕊灵叮嘱道，她其实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适。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朱代东就到了严家楼下，严蕊灵已经做好准备，听到下面的车鸣声，提着一个行礼箱走了出来。朱代东连忙迎上去接过箱子，今天的严蕊灵在朱代东眼中好像又有些异常，五官明媚，气质高贵，身穿白色的套裙剪裁得体、酥乳纤腰勾勒得曼妙无比，那高挑火辣的身段儿充满了诱惑力。 　　“你这是去采访还是去选美？”朱代东感觉自己身上某个部位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我这还是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去雨花县吧？当然得给人留下好一点的印象才行。”严蕊灵说，此去雨花县，势必会跟县里的领导发生接触，到时自己与朱代东的关系也会暴光，身为朱代东的女朋友，自然不能给他丢脸。 　　雨花县的办证大厅将在上午十点举行仪式，而朱代东与严蕊灵在九点一刻到的。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新的办证大厅并没有单独建造房子，就在县农业银行的二楼，用一天时间把整个二楼全部打通，一天时间装修，现在走进办证大厅，也已经初具规模。 　　整个一层楼被分成几十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是透明的，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这里既是办证大厅，也是服务中心，更是政府的窗口，所有人都身着本部门的统一制服。 　　上午十时整，市委主要领导黄子良、刘俊峰、时友军，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赵保国一行人，在雨花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陪同下，准时到达了办证大厅。在他们身后，是县、市两家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记者，严蕊灵赫然在列。 　　黄子良详细的询问了办证大厅的职能、办事程序，对雨花县的创举表示了高度肯定，同时也希望，办证大厅要在全市推广，让全市的群众办事从此不用再像从前那么麻烦。一般的办事，只要在办证大厅都能解决。 　　雨花县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之所以说是创举，就是一种新意，一种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的新意。这才会让市里的三位市长和宣传部长亲临雨花县。这已经从侧面表示了市里对办证大厅的肯定，对办证大厅的肯定，也是对雨花县县委县政府的肯定，郭临安和王力军整个上午，脸上都有些发僵，笑得太久了。 　　主持完仪式后，黄子良为不影响群众办事，决定移师雨花宾馆，在雨花宾馆的大会议室里，听取了郭临安的汇报。 　　“蔡部长，你说为什么每次代东同志一干出点成绩，马上就能造成轰动？”王圣利看着毕恭毕敬的坐在后排的朱代东，不无忌妒的问旁边的县委副书记兼宣传部长蔡君浩。 　　“人家干出的可不是一点成绩。”蔡君浩笑笑说，他在县里一向比较低调，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给别人当枪使，王圣利与朱代东不合，整个雨花县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 　　“但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得吧？干活的时候大家都出了力，结果表扬的时候呢，账都算到他头上。”王圣利不满的说。自从朱代东调到县里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逐渐成了县政府的外人，朱代东不管做什么事，总能让县政府围着他转，这次去市里参加招商引资洽谈会，更是出足了风头，虽然现在郭书记向黄市长汇报办证大厅是县委县政府一起研究出来的结果，可实际上，谁不知道这个创意出自朱代东？ 　　蔡君浩只是笑笑，不再接口，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合适，又问，“圣利县长，你爸的病怎么样了？” 　　“脑溢血突发，他辛苦了一辈子，恐怕时间不长了。”王圣利叹了口气，这是发生在昨天的事，今天要不是市里来的领导太多，他肯定不会参加的。没办法，现在县里也有了电视台，这样的重大新闻，绝对不止播一二个晚上就会停的，他身为常务副县长，这样的重大活动却没参加，会引发多少人的猜忌？甚至还会连累到父亲。 　　从昨天到现在，去县人民医院看望王圣利父亲的人络绎不绝，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王圣利屁股下面的位子？如果他给人传出一种不安全的错觉，比如市长下县时，他这个常务副县长却没出现，会给我造成什么感觉？县里其他的事王圣利都可以不参加，哪怕是自己主管的部门，但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他必须参加。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圣利县长要看开些。”蔡君浩安慰道，只要话题不再往朱代东身上引，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市长来一趟雨花县也很难得，会后县里安排市长去视察了一些企业，比如农机厂、机械公司。开发区黄子良以前来过一次，但现在再来，开发区已经实现三通一平，标准厂房也建设了一部分。机械公司最大的特色就是出口创汇，而且还出口到多个国家，让机械公司的形象无形中高大了许多。能把产品卖给外国人，给我的感觉就不一样。现在这也成了机械公司向外宣传的一个重点，本公司生产的产品远销东南亚，这句话比销售员费再多的口水更有用。 　　“县长，是不是让市长去财政口看看？”王圣利建议，总是在开发区转，让他有种为朱代东作嫁衣的感觉，不能什么风头都给朱代东抢去了吧？自己负责的财政、税务工作今年也取得了不少成绩。 　　王力军点了点头，王圣利的想法他能理解，谁都想让自己的工作得到领导的赞赏。王力军向黄子良提出，想请市长到县财政局调研，黄子良却说想去雨花县水泥厂看看。听说水泥厂贷款三千万，从德国引进技术和设备，引进了一条新式干法水泥生产线，日产二千吨，这样的产量稳居全市第一。 　　王力军当然不会拒绝黄子良的提议，对王力军来说，黄子良能主动提出去水泥厂调研，他更高兴。连市长都知道水泥厂贷款三千万引进德国设备，王力军跟着脸上都有光。王圣利在后面听得真切，脸青得像三月树上的桃子。 　　而且让王圣利更痛心疾首的是，他接到医院的通知，他父亲因为病重不治，已经进入弥留之际。王圣利顾不上自己的形象，马上向郭临安请假，郭临安表示理解，让他安心回去，并请他传达县委县政府对他父亲的慰问。 第214章 王圣利还想要有个爹 　　王圣利到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时，他父亲目光已经涣散，看到儿子来了，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费力的用手指着病房一角那堆积如山的营养品和各种水果花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长呼一口气，好像把最后一点力气也用了出来，真正的油枯灯灭。 　　“爸，爸，爸！！！”王圣利眼里已经没有了县领导的矜持，放声痛哭。 　　“王县长，节哀顺变！”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蔡引明劝慰着说，如果说谭志鸿是一心为县长服务的话，那他这个副主任的主要服务对象就是常务副县长。 　　“引明，我现在心情很乱，我爸的后事，要多麻烦你了。”王圣利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缓缓的说道。 　　“王县长，这是我应该做的，伯父过世，我也很伤心，但逝者已逝，我们应该更加坚强。这是昨天到刚才来看望过伯父的单位和个人。”蔡引明拿出个本子，上面记着哪些人和单位，在什么时候送了些什么时候东西，主要是钱物。钱他都存到了医院里，物都放在病房里，那些水果和营养品占据了大半间病房，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来看望过王圣利的父亲。蔡引明悄悄做了个统计，光是他代收的钱，已经超过了六位数，还不包括有些数目较大直接交给程卫红的。 　　程卫红见到公公死了也很伤心，但她的伤心最主要是公公死的太早，现在知道王副县长父亲病危的人还不知道，要是公公能挺个十天半个月的，那该多好啊。可惜，才二天多，三天不到，只有县里的这些部门和消息灵通的乡镇一把手来看望了，损失很大啊。 　　而且公公死了，县里的主要领导也不会来看望，要死也不看个时候，今天市里的主要领导都来了县里，要是能多挺哪怕一天都是好的啊。 　　既然王圣利的父亲已经逝世，郭临安和王力军也不可能再来医院看一个死人，只是让县委办和县府办的主任代表县委县政府来看望王圣利。 　　其实今天医院里还有个人也在同一天死去，是县统计局局长潘振声。潘振声在医院倒是拖了大半年，但他是癌症，用了几十万，去省城的大医院也看过，最后只有回到县人民医院静养，最终也没有挺过来。正好县委办县府办的人也一道去慰问了潘振声的家人。 　　虽然潘振声是统计局的局长，但在殡仪馆办丧事的时候，却反而没有王圣利父亲这么风光。各个乡镇的一二三三四五六七八九把手，县里各个部门的一二三三四五六七八九把手，都去给王圣利的父亲吊唁。可就在隔壁的潘局长的灵堂，除了本局的几个人来过外，就只有老家的亲戚朋友。 　　王圣利的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而潘振声是正科级干部，而且还是正职局长，可死后两人的情况却大相庭径。正科级局长斗不过农民，当然，是在死了之后。朱代东是听陈树立谈起这件事的，朱代东只有笑笑，这很正常，如果死的是潘振声的亲戚，场面肯定不会这么冷清。 　　严蕊灵在雨花县等了两天，除了给黄子良等市里领导做了专访外，又给县里的主要领导做了访谈。她是朱代东女朋友的事，不但县里的领导知道，市里的领导也都清楚了。特别是黄子良，他与严鹏飞的私交还可以，也去过他家，见到过严蕊灵。这次在雨花县再见到她，马上就想到了她的身份。没想到她已经成了朱代东的女朋友，看两人的关系，恐怕已经很稳固了。 　　也正是因为严蕊灵与朱代东的关系，她对郭临安和王力军的采访很顺利，两人很配合，当然，提到雨花县的工作时，也会顺便提一提朱代东。得罪朱代东不要紧，得罪了省报的记者，可就不妙了。 　　倒是朱代东觉得自己没必要出现在严蕊灵的新闻稿里，自己现在还是名非常委副县长，在县里风头本就很足，要是再让严蕊灵在文章里称赞一下，无形中会得罪不少人。自己干了多少事，领导心中有数就行，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他让严蕊灵重点突出县委县政府的功绩，把自己的名字去掉，要提能顺便提一句，绝对不能详加介绍，要不然反而会弄巧成拙。 　　严蕊灵笑朱代东，在官场里像根老油条似的，什么事情都让他考虑到了。 　　“我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慢慢学习。”朱代东笑了笑，肚里还加了一句，还少了你父亲的指点，严鹏飞曾经就告诉过朱代东，平日有事没事可以上上新闻媒体，让大家经常能看到你，不仅知道你在努力做事，而且知道你很安全。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上电视和报纸的次数不能超过一把手，甚至只要比自己排名高的领导都不能超过，否则让人误以为要“逼宫”什么的就不好了。比如这次，王圣利、曹长宽的排名都在自己之上，他们在稿子里都没出现，自己何德何能要出现？遑论县委那边还有好几位副书记，只要领导知道自己干了事，有了成绩，就行，这年头，自己能不能被提拔，也不关老百姓什么事。 　　“你还用学习？我看你已经精通了。”严蕊灵娇笑道。 　　“至少某些方面我还很生疏。”朱代东馋着脸，扑了上来。 　　“这可是在雨花县，你不怕别人知道？”严蕊灵问。 　　“连书记县长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我又不在你这里过夜，只是温习昨晚的‘功课’而已。”朱代东坏坏的笑着说。 　　昨晚严蕊灵的阵地已经被攻陷，今天晚上再进入，就显得顺利得多，顺利代表轻松，也代表舒服和享受。昨天晚上，严蕊灵是垂死挣扎，今夜则是欲拒还迎。这种事对初学者来说很容易上瘾，他们渴望着能更深的了解对方，特别喜欢黑夜，希望二十四小时全部是黑夜，那样他们就不用分开。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今天直接就见了“真章”，两人都有些急不可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经历了好几次兴奋临界点，他们有些疲倦。何况时间也到了十一点多，朱代东再不回去，可就真要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明天你再在雨花采访一天吧？我带你去狮子山和树木岭看看。”朱代东穿好衣服手，在严芯灵脸上吻了一下，轻声说道。 　　“不行，明天必须回去，你总不希望这篇稿子要下个星期才发出来吧？”严蕊灵其实何尝不想留下来，但自己这次来主要是采访雨花县的办证大厅，这事也确实有看点，能尽快发出来，对雨花县和朱代东都是有好处的。 　　“唉，那我星期天来省城见你。”朱代东不无遗憾的说。 　　“你啊，就没想好事。”严蕊灵脸上一红，娇羞的说。 　　“这不是好事是什么？我可跟你说，人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朱代东笑着说。 　　“你快走吧，要不然明天说什么的都有。”严蕊灵催促朱代东快点离开，因为他要是还不走，自己又不想让他走了。 　　离开雨花宾馆，朱代东回头望了望，还是恋恋不舍。站在宾馆前，他还能听到严蕊灵的呼吸声，感觉就像在耳边一样。朱代东慢慢的走着，直到严蕊灵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完全听不见。 　　朱代东再次回头望了望，发现这个距离够远的，现在自己距离雨花宾馆足有四五百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成为男人后，自己的听力也增强了？原来朱代东做过实验，听力的距离在二百米左右，可是现在，足足提高了一倍。要不是他总想听着严蕊灵的声音，还真没注意。这应该就是近段时间的事，可是最近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奇特的事，酒喝的也不多，唯一对自己来说是巨变的就是与严蕊灵的关系。 　　她从女孩成了女人，而自己也从男孩成为了真正的男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必须要有这样一个过程，否则不管他多大，都是男孩而不是男人。现在，朱代东已经成为真正的男人。 　　回到县政府的宿舍区的家里，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睡下，可朱代东却听到王圣利家传来两夫妻兴趣的声音。 　　“圣利，光是今天就收了六十五万八千七百元，要是在殡仪馆再摆上二天，我们就发啦。”程卫红刻意压低着声音，兴奋的叫道。 　　“这么多钱？”王圣利知道今天有不少人送了钱，雨花县这边办婚丧嫁娶，收受不同数目的“份子”，既符合民间规则，也顺应人之常情，至于具体的数目，可妄猜测，但是不可妄究。也就说，这钱，王圣利收的安心，收的放心，纪委对于这样的事，也不会追究。 　　“这算什么，我的目标是过百万。”程卫红激动的说，“圣利，最近我准备到乡里去跑一趟。” 　　“好端端的你去乡里干什么？”王圣利讶问。 　　“给你再找个爹。”程卫红说，她已经在这次的丧事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王圣利不能没有爹啊，亲爹死了，就认个干爹，而且还不能找身体好的，得找那种年老体病，最多三五年就会死的那种最划算。 第215章 弄巧成拙之贪心不足 　　当程卫红把自己的想法解释对王圣利听时，朱代东在这边笑得腿抽筋，程卫红的脑子很活啊，要是让她去经商，没准赚的钱不比认爹少。 　　但一想到王圣利一天收了六十五万八千七百元又笑不出来了，虽然纪委一般不会去查这样的“份子”钱，可是一般的婚丧嫁娶会有这么大的金额么？而且这还是第一天的钱，也不包括在医院里收到的钱。 　　“这钱得上缴组织。”王圣利坚定的说。 　　他说的这句话让朱代东立刻对他好感大生，看来王圣利同志还是个好同志嘛。 　　“你疯啦，加上医院收的钱，超过一百万了，全部上缴？再也没有比你再蠢的人了。”程卫红大叫。 　　“你就不能不点声？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你才开心？”王圣利冷冷的说。 　　“听到就听到，正好让他们看看，你这个常务副县长是多么的清廉！”程卫红嚷嚷着说，但音量已经明显降了下来，常务副县长的话还是要听的。 　　“医院里你收了多少钱？”王圣利问。 　　“三十六万七千四百。”程卫红对钱的数目特别敏感，不管多少钱，她从来不会出错。 　　“引明主任那边也替我收了十多万，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变着法子送钱。”王圣利叹了口气说。 　　“这不正好么，要不我干嘛去乡下再给你找个干爹？你母亲死的早，当时你还只是个副科长，没权没势，要是挺到今天，也不用去给你找什么干爹了。”程卫红叹了口气，当初王圣利他娘死的时候，家里还垫了不少钱，如果换在今时今日，又是一棵摇钱树啊。 　　“你天天就知道钱，钱，钱的，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个钱上。”王圣利怒骂道。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向上面不用打点？我弟弟被朱代东赶出了雨花，他想做生意，可却没本钱，我这个当姐的不资助他谁资助他？靠你这个姐夫行么？朱代东只是个外来户，可你在他面前，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想想都觉得窝囊。”程卫红最喜欢掀王圣利的短，针针带血，字字诛心。 　　“你……妇人之见。你拿出五十万，我要上缴组织，剩下的钱一分也不能给你弟弟，等过个一年半载再说。”王圣利说。 　　“五十万？你也太大方了吧？这么些年，你听到谁办婚丧嫁娶把钱上缴过组织？最多给二十万，而且还不能声张。”程卫红倒也能明白王圣利的苦心，吃二吐一，既得了名声又落了实惠，只是这五十万让她太心疼，现在五十万是笔多么大的数字？要不是王圣利的爹突然死了，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五十万呢。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程卫红答应出三十万，至于剩下的钱，放在家里也不安全，她准备带回娘家藏起来。至于存银行，两夫妇都没有考虑过，虽然可以办不记名存折，但总觉得留下了把柄，不如把钱放在手中踏实。 　　原本朱代东对王圣利已经生出了好感，但听到两夫妇商量出来的结果后，再次大失所望。王圣利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实在是无耻之极。 　　第二天，程卫红又收了三十多万，第三天，又收了二十多万，两夫妇晚上在家数钱数得手抽筋。王圣利还好些，数目清不清楚又没关系，反正钱到了手也不会飞。可是程卫红则不然，她一定要精确到每一张钞票。而且数一遍还不够，至少要数二遍，有的时候甚至要数三四遍才会放手。 　　朱代东粗略帮他们算了一下，加上在医院收到的礼金，他们从王圣利父亲由病到死这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竟然大肆收了近一百六十万人民币。一百六十万，这个数字对雨花县来说绝对是笔惊人的财富。现在雨花县的万元户虽然多了起来，但是十万元户还属凤毛麟角，至于百万富翁，整个雨花县屈指可数。而王圣利只是凭借父亲生场病，再办个丧事，一百多万就到手。 　　如果王圣利就这么偷偷收下这笔钱，也就罢了，偏偏这厮还要拿出三十万装模作样，上缴到市纪委。王圣利要求纪委不声张，免得对其他同志在婚丧嫁娶的事情上造成被动，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他只是不过是履行了有关规定而已，也没有做什么很特别的事。 　　纪委书记谢田紧紧地握住王圣利的双手，始终就没有把手放松，感慨地说：“圣利同志，你有这样的觉悟实在太难得了。现在，领导干部借婚丧嫁娶收敛钱财的不良行为太猖獗了，多么希望有更多的像你一样的典型啊。但你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纪委也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可惜，真是可惜距！这么生动的典型，我们却无法宣传表扬，这是不是我们纪检部门的无能呢？好了好了，不说了，哪天我们纪检委单独请你喝几盅。” 　　“谢书记，谢谢你的一片好意，我只是尽到了一个普通党员领导干部应尽的职责。”王圣利诚恳的说。 　　王圣利虽然主要要求不声张，但是谢田却不会让这样的事埋没，至少得让县里的主要领导知道嘛。借郭临安和王力军来市里开会的机会，谢田向他们隐晦的说了，雨花县的王圣利同志最近上缴了一笔数额巨大的款子，是他父亲生产和丧事时收到的份子钱。这样的好同志，实在可贵啊，谢田感慨的说。 　　郭临安和王力军是知道王圣利收了份子钱的，毕竟这在雨花县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没有婚丧嫁娶？但是郭临安和王力军感兴趣的是，谢田所说的数额巨大，能让市纪委书记说出数额巨大，到底会是多少呢？ 　　“谢书记，王圣利同志确实是一名好同志。”郭临安顺着谢田的话，缓缓颌道说。 　　“临安同志，现在像这样的好同志可不多了哦。”谢田意味深长的说。 　　“既然圣利同志提出不想声张，就算我想在表扬他，也找不着机会啊。”郭临安叹了口气。 　　“这就是王圣利同志的可贵之处，虽然我也答应过他这件事不声张，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雨花县的主要领导。”谢田说，虽然王圣利一再强调，这事他不想声张，可是谢田是老纪检干部了，真正纯洁的党员干部不是没有，但确实不多。王圣利嘴上说不想声张，可实际上是有些口是心非的。不管他的目的如何，为了那三十万，自己也有必要把这件事通知郭临安和王力军。 　　“谢书记，我想知道王圣利同志到底上缴了多少钱？”郭临安说。 　　“三十万。”谢田沉吟了一会，还是把数字说了出来。 　　“三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郭临安问。 　　“当然，我亲自核实过，三十沓百元大钞，你们雨花县的份子钱可着实不低啊。”谢田笑着说。 　　“谢书记，我只有很奇怪，你说那些送份子钱的是不是约好了，竟然一分不少的只送三十万，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奇迹？”郭临安问。 　　“临安同志，不管怎么样，圣利同志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嘛。”谢田有些尴尬的说，这一点自己并没有注意，注意力被那三十万给吸引过去了，他担任纪委书记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主动上缴这么一笔巨款。 　　“也对，我们不能怀疑圣利同志的动机。”郭临安点了点头。 　　回到县里之后，王力军也分别向其他几位副县长传达了谢书记的意思，号召大家向王副县长学习。当王力军向朱代东说出这样的话时，朱代东笑了，他实在是忍不住。 　　“代东同志，难道你觉得这样的事很好笑？”王力军严厉的问，这可是非常严肃的谈话，朱代东却发笑，这是什么行为？ 　　“县长，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圣利县长的品格太高尚了。”朱代东忍住笑意，说。 　　“有话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王力军没好气的说。 　　“坊间有传闻，说圣利县长这次收的份子钱超过了百万，我就在想，传闻毕竟是不实的，他们再怎么算，又怎么能算出，份子钱其实只有三十万呢？”朱代东一本正经的说。 　　“你说的是真的？”王力军问。 　　“什么？”朱代东问，民间确实有传闻，说王副县长死了个爹，但却发了笔财，这个爹死得值啊。 　　“你说有传闻说他收了百万的份子钱？”王力军说，这可不是件小事，雨花县到目前为止，也就出了农机厂原厂长余见勇这个贪污犯，但也只有二十多万，可这已经震惊了整个县城。现在王圣利收的份子钱就多达百万，就算他上缴了三十万给纪委，也还有七十几万，而且他这样的做法，更是其心可诛，更加无耻！ 　　“县长，这只是传闻而已，不能当真，我们应该相信圣利县长的党性原则。”朱代东说这话的时候，耳鸣得非常厉害。 　　“这件事我知道了，既然有这样的传闻，我们就不能让圣利同志被人污蔑，必须给他一个公道。”王力军愤激的说，正好可以借传闻这件事，让人查一下王圣利，名义上是给他正名，实际上怎么回事，明白人都知道。 　　朱代东在心里对王力军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招够自己学一阵的了，明明是想查王圣利，可举起的旗帜却是为还王圣利清白，就算王圣利知道，也只能是有苦说不出啊。 　　而且朱代东还知道一点，王圣利其实是不经查的，如果是其他事的话，王圣利还能抵挡一阵子，但这事，数额太大，根本就不用惊动王圣利，查一下他的主管部门，得到的数字就超过了三十万。怪只怪程卫东太贪心，如果按王圣利的说法，上缴五十万，甚至是一百万，把大头留给组织，那就一点事儿也没有。 　　现在朱代东已经在考虑，王圣利出事后，县里新的格局…… 第216章 常务副县长空缺中 　　虽然朱代东知道王圣利很多秘密，可是他却不会随便说出来，甚至跟王力军谈话的时候，还会大赞圣利县长。毕竟谁也不会喜欢到处告状打小报告的人，一旦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影响将是致命的。 　　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谁会跟同僚撕破脸皮？许多时候朱代东都很苦闷，他只能听而不能说，只能自己知道而不能让大家知道。虽然对自己的工作极为有利，可是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不能说出来的情况下。 　　就在朱代东去省城见严蕊灵的时候，王圣利被市纪委双规，是谢田亲自带人下来执行的。当吴燕群向他汇报王圣利的情况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圣利在他心目中，作风还是过得硬的，可是这次的事件，却像当面甩了个耳光一样。 　　为了方便，朱代东是自己驾车前往省城，周末嘛，也能让司机真正休息一下。而且这次去省城，纯粹是私事，也不想打扰别人。到省城后，正式去严家拜访。去严家当然不能空手，来的时候朱代东带了一点老道给的茶叶。 　　“你现在是越来越敷衍了事！”严蕊灵看着朱代东拿出来的那罐明显是旧的包装，嗔怪的说。 　　“人不可貌相，东西也不能只看外表，这茶叶可不简单，一般人是喝不到的。”朱代东笑嘻嘻的说，能喝到这茶叶的人还真不多，而且这种茶市面上也没有卖，拿来送礼，最是恰当不过。 　　“我来看看。”严鹏飞接过茶叶，抓了一点放在鼻孔下闻了闻，连声说，“好茶，好茶。小朱啊，你有这么好的茶叶，怎么不早点送点给我啊。” 　　“我这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这次都孝敬你了。”朱代东笑道，虽然有点耳鸣，可是看到严鹏飞满足的表情，这是值得的。其实他还有些茶叶的，每年只要去了武当山，就少不了把老道的茶叶搜刮一空。下次再送点茶叶来，又是历尽“千辛万苦”，到时又能让严厅长满意一回啊，这未来女婿，为了自己这么点爱好，着实出力啊。不用花大力气，又能讨好未来老丈人的事，为何不做呢？ 　　“让你费心了。”严鹏飞爱茶，识茶，知道这是好茶，也相信朱代东的话，哪里会想到，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几年，已经精得像只猴儿了。 　　到严家来拜访，目的只有一个，把严蕊灵带走。可既然来了，好像不吃顿饭就是没有尽到礼数。虽然朱代东和严蕊灵都恨不能马上就过二人世界，但再猴急也得等到吃完饭再说。 　　严鹏飞问了问朱代东雨花县的情况，朱代东如实回答，两翁婿又交流了一会工作上的心得，主要是严鹏飞在说，朱代东听着，为了表示自己确实在认真听，一些关键地方，朱代东还作了笔记。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必须随身携带记事本，这还是朱代东借调到树木岭后就养成的习惯。 　　“小朱，你现在还年轻，要多加学习，活到老学到老。”严鹏飞说。 　　“是，其实我最近在学习德语。”朱代东说，县水泥厂的设备全部要从德国引进，可以找遍整个雨花县，却没有一个会说德语的，求人不如求己，朱代东决定临时抱佛脚。不管学什么语言，只要掌握了基本词汇，学起来就特别快。朱代东的记忆力用超强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在听、写方面就已经没什么问题。对于一切跟声音有关的事物，朱代东都特别敏感，现在他所欠缺的只是说。 　　“我怎么不知道？”严蕊灵讶问。 　　“我是用晚上的时间学习，你当然不知道了。”朱代东说，他每天学习德语的时间也就是在睡觉前的二三个小时，如果他告诉别人，现在他已经掌握了中德字典上的所有词汇，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严蕊灵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想起朱代东来省城前打电话给她，说晚上要继续学习新的战斗方法，后面的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严蕊灵马上就想到了朱代东的所指。现在朱代东又说他是晚上学习，她马上想到了电话里朱代东所说的话。 　　“骗人！”严蕊灵不相信，如果朱代东说学英语，她还有几分相信，可要说学德语，那玩意儿朱代东学了之后，有机会使用么？ 　　“光说不练假把式，要不试试？”朱代东自信的说。 　　“试就试，但现在不行，下午我跟你去师大外语系，那可是你的母校，希望你不要丢脸丢到母校里。”严蕊灵笑着说。 　　“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朱代东笑着说，但他说的那个“仗”字，也加重了语气，果然，严蕊灵马上联想到了自己所谓的“仗”是怎么回事，脸上的红云更盛。 　　“灵灵，你今天怎么啦？”严鹏飞发现了女儿的异常，与朱代东相识也有这么长了，怎么还像初次见面似的，朱代东一说话，就脸红。 　　“爸，不是啦，他啊，坏得很。”严蕊灵嗔羞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当着老丈人的面跟他女儿调情，这似乎有些过分，朱代东收起心神，变得中规中矩。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严鹏飞提议喝两杯，朱代东当然不会拒绝，交通厅长家里的好酒不少，朱代东最喜欢的还是他这里的二十年陈酿茅台。 　　下午严蕊灵果真拉着朱代东去了师大，她有着一名优秀记者的寻根究底品性，但朱代东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天才。朱代东这个中文系毕业的学生，在参加工作后不但自学德语，而且能听懂和看懂德文著作，甚至跟外语系的德语专业学生交流过后，朱代东原来有些结巴的口语在几个小时内就突飞猛进。离开外语系的时候，严蕊灵发现，朱代东已经能与他们很流畅的交流。 　　“你真的让我很惊讶。”走在师大校园里，严蕊灵挽着朱代东的胳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两人就像一对大学生情侣似的。 　　“这就让你惊讶了？等会让你更加惊讶。”朱代东坏坏的笑着说。 　　“你啊，三句话不离那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如何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雨花县？”严蕊灵故作恼怒的说。 　　“没办法，这都是被你开发出来的，要不你申请调到雨花县工作？”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我调到雨花县？为什么你就不能调到省城？只要我爸开口，到交通厅任职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也能胜任交通厅的工作。我去雨花就不行了，你们那只有省报的一个发行站，你难道想让我去发行站的站长？”严蕊灵说。 　　“我现在还很喜欢基层的工作，省城太大，水太深，不是我等农家子弟能玩得转的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要是凭借严鹏飞的关系才调回省城，这会让朱代东很伤自尊，也会让他对新的工作没有激情。甚至说得严重点，可能会毁了他这一辈子。 　　“我看你是舍不得权势，在雨花县，你这个副县长是数得上的人物，要是到了省城，嘿嘿，可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也许才是你不想来省城的真正原因吧？”严蕊灵对朱代东的了解也逐渐加深，朱代东这个人，品质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对于权势的追逐已经深入他的骨子里。在工作上，积极向上，这也没什么，但他渴望完全掌控，这让她不安。这一点，也许朱代东自己都没有发觉，但她有着记者的职业敏感，朱代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让他更上一层楼。 　　这几年朱代东的工作非常顺利，顺利得让许多人忌妒，严蕊灵很担心，如果有一天，朱代东受到挫折，甚至是很大的挫折，他能支撑得住吗？他能挺过来吗？还是从此以后，意志消沉，一蹶不振？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在下面，我能做我喜欢干的工作，可一旦到省城，恐怕就由不得我，甚至每天有没有事干都不知道。”朱代东说，越是大机关，闲人就越多。 　　晚上，两人找了家环境幽雅的宾馆，尽情的享受着亚当与夏娃的乐趣，朱代东的战斗力果然如他所言，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在战术和战技上，更是让严蕊灵看到了一个新天地，中间有好几次都让严蕊灵连呼求饶。 　　一直到十二点，朱代东才送她回去，像他们这种如胶似漆的热恋，已经无需去做什么具体的事，烛光晚餐、电影院、公园，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房间里，在床上战斗。两人都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但又渴望了解一切，包括对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部位。 　　星期一，朱代东刚到县政府，马上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王圣利被双规，今天人大准备召开临时会议，免去他的常务副县长之职。而他县委常委的资格，早在前天晚上就已经被免掉，王圣利已经不可能再翻身。 　　朱代东还听到一个消息，市里的谢田书记很愤怒，王圣利的案子他亲自抓，雨花县的进展之所以会这么快，与谢书记不无关系。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一个事实，王圣利恐怕不可能再翻身。换句话说，雨花县的常务副县长目前正空缺中。 第217章 “旁听”常委会 　　王圣利被双规，县政府这边就出了个“坑”，按照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原则，现在“坑”出来的，萝卜还在待定之中。有资格成为这个“萝卜”的人都蠢蠢欲动，王圣利的意外落马，就像出现了一次快程车，原本需要按部就班才能升迁的干部，如果能坐上这趟快车，至少可以节约两年时间啊。 　　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两年时间绝对不算短，两年时间可以看作是一个分水岭，一步先，步步先。朱代东一进县政府，耳中传来的便是各种编外组织部长议论的声音，常务副县长一般是不会从其他地方调来，特别是这种突然发生的事，为了稳定雨花县的局面，肯定会从本地提拔。 　　从本地提拔的话，可选择的人不多，按正常提拔程序，好像应该是由曹长宽顺利进位，但很多人都认为，曹长宽顺利进位基本不可能。以曹长宽的能力，他能当上常委副县长已经让很多人意外，再让他当常务副县长，很多人会不服。 　　曹长宽的能力和性格，朱代东其实也很清楚，想当初就是以树木岭乡副乡长的身份向他讨债才跟他相识。但曹长宽虽然爱占小便宜，可并不贪得无厌，至于说到能力，曹长宽只能称得上是一般。 　　另外一个很热闹的人物是财政局长张宝辉，财政局历来是一类局中的一类局，县长是全县大管家的话，财政局就是管家的钱袋子。不管哪个县长，如果财政局长不是他的人，县长就玩不转。 　　朱代东自然也是个热门，最近他的风头一时无二。自从黄市长在办证大厅调研之后，兄弟县市来参观雨花县办证大厅的络绎不绝。听说这件事在省报上登出来后，还惊动了省里的领导，最近有传闻，某位副省长会来雨花县调研。 　　办证大厅最先是由朱代东提出来的，虽然最后作出决议的是常委会，可是谁也无法否认，如果没有朱代东，雨花县这个办证大厅是不可能建立的，更加不可能引起省市领导的重视。 　　但也有人觉得朱代东希望不大，一是年龄问题，他今年才二十七，在县里的领导中，年轻得有些可怕。二是他这个副县长提拔才多长时间？一年时间都没有，再提拔，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这些都是坊间传闻，真正的准确消息实际上还没有出来，因为朱代东昨天没在县政府，不知道郭临安和王力军有没有就这件事沟通过。但是今天早上的常委会例会，朱代东肯定不会错过。 　　“朱县长，早上的会你参加么？”陈树立八点过几分，准时把电话打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今天的会我就不参加了。”朱代东说，他得旁听县委常委会例会，要说朱代东对常务副县长不感兴趣，那是假的，这样的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会尽力去争取。当然，这个尽力争取，很多时候外人是看不到的。 　　“理解，香港的李广生三天后会来开发区，这可是二千万港币以上的投资，应该向市里的领导汇报开发区的成绩嘛。”陈树立说。 　　“市领导……那边当然得去汇报才行。老陈，开发区的工作要抓紧抓好。”朱代东心里一动，陈树立这是在暗示自己。当初自己提副乡长的时候，市组织部也是会派人下来考察的，虽然县里的态度很重要，可是市领导的意见也不能忽视。有的时候，市领导是能转变县领导意志的。 　　“朱县长放心，开发区有我在，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陈树立信心百倍的说。 　　八点三十分，县委常委会准时举行，雨花县委常委会里，政府这边原来有三个名额，王力军、王圣利、曹长宽，而现在，王圣利被双规，县委常委也被第一时间撤销。常委会就成了双数，这不利于民主集中制原则。 　　雨花县委常委会此时的规模还不大，只有11名常委，县委那边除郭临安外，就是彭明、吴燕群、蔡君浩、赵金海、周立文，还有县委办主任和武装部长，但县委办主任和武装部长一向以郭临安马首是瞻，在常委会上也就是个举手常委。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便是讨论如何加强党员干部的自身建设，王圣利借婚丧嫁娶之际，疯狂敛财一百多万，这在雨花县的历史上都不曾有过。 　　“同志们，我们要吸取教训啊，身为领导干部，一定要以身作则，特别是像王圣利这样的人，明明收了一百六十多万，却还假惺惺的上缴三十万到市纪委，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姑息迁就。市委对王圣利已经有了初步处理意见，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保留公职。”郭临安说道，因为王圣利收到的钱都没有动用，现已经全部追回，但因为数额巨大，才决定对他采取最严厉的党内处罚，但免于刑事处分。王圣利以后也可以再到政府部门上班，从办事员干起，只要他还愿意上班的话。 　　“同志们，市委的决定很英明啊，对王圣利的蜕变，我也很痛心，作为他的主管领导，我要向县委作检讨。”王力军沉重的说。 　　“力军县长，要说作检讨，也是我这个书记来作，毕竟王圣利也是党的干部嘛。”郭临安说。 　　郭临安说他要作检讨，也就意味着这个问题至此为止，下一个议题，关于县政府的空缺。县委必须拿出个意见，报给市委。由市组织部派人下来考察，县委对于副县级以上领导干部的任命只有建议权而无决定权。当然，市委也会充分尊重县里的意见，因此，县里推荐谁，关系重大。 　　组织部长周立文向常委会提出三个人选，现任县政府副县长朱代东、现任县政府副县长江军、现任财政局局长张宝辉。玄妙的是，朱代东在县政府的排名在江军之后，但从周立文口中说出来时，却是排在第一。这是否是一个信号？能进常委班子，谁的脑子反应都不慢，特别是对于人事问题，什么样的事情没碰到过？ 　　周立文又介绍了这三位同志的工作经历和个人档案，朱代东年轻、有学历、有能力，他的成绩有目共睹。江军，老资格副县长，要是论资排辈，似乎朱代东并没有机会。张宝辉，财政局局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对于张宝辉的评论也异常谨慎，得罪了财政局长，到时该拨的款子拿不到，县委常委也不好使啊。 　　江军是最快被否决的，这几年江军负责文教卫生，并没有作出什么政绩，在他负责主管和分管的部门里，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原来出过彩的狮子山学校改建，教师工资上涨，学生学费全免，学生中餐免费，都是朱代东搞出来的。而且当时负责文教卫生的也是曹长宽，跟江军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朱代东跟张宝辉相比，劣势也有，一是他担任副县长的时间太短，虽然取得了一定成绩，可是以他的年龄，似乎再在现有的职务上历练几年，对他的成长才最为有利。张宝辉在财政局局长的职位上已经干了七年多，从朱代东刚分配来雨花县，他就已经是财政局长。现在朱代东都担任副县长了，他还是财政局长。财政局的工作也是有目共睹，特别是近几年，县里的财政状况一年比一年好，跟张宝辉同志的兢兢业业工作不无关系。 　　“我看就向市委报两个人选吧，朱代东同志和张宝辉同志。这两名同志都很优秀，工作也很努力，我们把情况如实向市委反映，到时由市委决定。但不管哪位同志担任力军县长的主要助手，县委到时一定都会大力支持的。”郭临安最后拍板，既然不能决定下来，就由市委来决定好了。对于朱代东和张宝辉，无论由谁来担任常务副县长，郭临安都没话说。 　　王力军这次却更加支持张宝辉，他认为张宝辉无论是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都很丰富，与自己的配合也很默契，是常务副县长的人最佳人选。当然，朱代东的能力也很强，这一点不容否认，但王力军也坦率指出，朱代东的年龄太过年轻，大力提拔年轻干部是中央的政策没错，可拔苗助长就不好了。 　　曹长宽却是支持朱代东的，代东同志是个实干家，跟他一起工作，显得很畅快。而张宝辉是一心跟着王力军走的，真要是他当了常务副县长，自己这个常委副县长的日子还不如从前呢。 　　县委那边几名常委，除了彭明没有发表意见外，周立文、赵金海、蔡君浩、吴燕群都赞同朱代东担任常务副县长。但同时他们也没有反对张宝辉。 　　表面上看，朱代东更加合适担任常务副县长，可是实际上，张宝辉的影响力更大。 　　最后一个议题，接到市里通知，钱飞虎副省长将在下个星期一来雨花县调研，除了视察雨花县国有企业改制之外，最主要还是要看看雨花县的办证大厅。 第218章 着相也不后悔 　　朱代东去市里拜访了时友军，刘俊峰那边也去挂了个号，虽然时友军不是自己的主管领导，但始终是市领导嘛，又是市委常委。向他汇报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时友军那里出来，刘俊峰刚好也有空，就连刘俊峰的秘书也佩服朱代东的好运气，时间掐得刚刚好，殊不知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刘俊峰是常务副市长，也是朱代东的正经主管领导，在市里，刘俊峰也分管企业和国有企业改革。朱代东主要向刘俊峰汇报了两件事，一是雨花县水泥厂投资三千万，从德国引进日产两千吨干法水泥生产线设备和技术，二是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老板李广生在雨花县的投资，朱代东为他准备了两个项目，一是办一家全省乃至全国都有影响的肉制品公司，发挥雨花县的生产养殖优势，如果李广生愿意投资，县里也将投资兴办一家大型饲料厂和猪种场，发动全县农户，搞家庭养殖。 　　如果李广生不感兴趣，或者还想继续投资，朱代东想让他投资一个摩托车生产企业，这家企业，雨花县可以跟他合股经营，而摩托车的配件，正好可以由张润生和郭宝金那些浙江商人提供，他们大多是机械和五金方面的企业，提供摩托车配件，对他们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代东同志，你的建议很好，这两家企业，只要有一家落户在雨花县，就是一个大胜利。如果能让这两家企业都诞生在雨花县的开发区里，到时我一定会来参加你们的仪式。”刘俊峰笑着说道，朱代东虽然年轻，可也正因为他的年轻，思想开放，观念新颖，雨花县的办证大厅实际上就是出自他的提议，这样的干部应该给他一个更广阔的舞台啊。 　　“为了能让刘市长参加我们的开发区的投产仪式，我一定会尽力让香港那边同时投资两家企业。”朱代东挺起胸膛，说。 　　雨花县的生猪质量非常好，上次李广生在树木岭乡时，就已经很感兴趣，让他投资一个肉制品加工企业一点问题也没有。李广生甚至还提出，能不能在雨花县把生猪宰割后，经冷冻，直接送往香港。朱代东当时就说，这是完全可以的，雨花县有火车站，通过车皮，二十多个小时就能送到香港。 　　至于摩托车生产企业，这还只是朱代东的计划，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摩托车势必会有越来越大的市场，朱代东找过农机厂的李少林和机械公司的葛延福，问，如果农机厂和机械公司合并，能不能生产摩托车？ 　　李少林和葛延福的回答是一致的，不可能。摩托车最关键的是发动机，无论是农机厂还是机械公司，都不具有独立生产发动机的能力。但是农机厂和机械公司都可以为摩托车企业生产配件，一辆摩托车需要几百甚至上千个部件，这些配件和部件，全部由自己生产不太可能，一般自己只生产最核心的部件，比如发动机。而其他的车架、轮胎、尾箱等等一切配件，全部外包，自己只要验证质量就行。 　　朱代东之所以会搞一个这样的企业，也正是想利用这样一家企业，来带动其他配套企业的发展。无论是肉制品加工企业还是摩托车生产企业，任何一家，都能带动雨花县的经济发展。 　　“好，代东同志，你的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但雨花县是个农业大县，如何搞好工业，如何发展经济，这都是个新课题，你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刘俊峰说。 　　“多谢刘市长教导。”朱代东说。 　　告辞出来后，朱代东给刘敏拨了个电话，他一到市里就给刘敏打了电话，想向市长汇报汇报工作。刘敏告诉他，市长今天会很忙，暂时还不清楚。再次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刘敏遗憾的告诉他，今天市长恐怕都没有时间见他。 　　朱代东其实距黄子良的办公室直线距离不远，在他办公室门外的秘书室里，正坐着一条长龙，得有二三十号人，自己除非插队，否则到晚上都见不到黄子良。可是自己的身份，有插队的资格吗？朱代东自认为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市里领导真是忙啊，天天就算只是见人，谈话，开会，基本上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当然，他们的工作最主要也就是与人谈话，开会研究讨论，具体工作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干。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过上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日子呢？ 　　跟雨花县一样，市委与市政府也在一个大院里办公，前面是市政府大楼，后面是市委大楼。市委的领导，朱代东认识好几位，比如蔡文敏、田野、赵保国、谢田。可是认识是一回事，能否去拜访又是另外一回事。 　　关系没有到一定的程度，冒然去拜访领导，除了在领导心目中留下冒失鬼的印象外，恐怕会一无所得。朱代东也在盘算，今天市委的这些领导都在家里，朱代东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能否去拜访一二位呢？ 　　市委书记蔡文敏首先排除在外，他办公室外面等着接见的人不比黄子良那边少，纪委书记谢田也不能去拜访。原本自己就与他没什么交往，加上现在王圣利被两规，去拜访他，很容易被人误会。为了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少去为妙。何况纪委也不是什么干部都愿意去的，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领导干部忌讳去纪委。 　　剩下的就是宣传部长赵保国和市委副书记田野，找赵部长汇报工作，朱代东随时都能找到理由，但现在这样的时刻，朱代东最想见的还是田野书记。上次在县里，自己曾经与田野书记打过一场牌，这样的交情可以去拜访他吗？ 　　朱代东决定先问问翟连升，他是田野的秘书，朱代东是秘书出身，对于领导身边的秘书，只要有机会，绝对不会冷落。上次田野去雨花县视察工作，朱代东没与田野在酒桌上碰杯，但他却特意去陪翟连升喝了几杯，后来才去找的李广生。田野走的时候，朱代东又嘱咐谭志鸿，要给翟连升多准备点土特产。田野回到市里后，朱代东又特意给翟连升打了电话，两人就这么建立了关系。 　　“翟主任，你好，我是雨花县的副县长朱代东，还记得吗？”朱代东说，他跟翟连升通电话的次数也不多，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把自己的职务、姓名完全说出来为好。 　　“你好，朱县长。”翟连升淡淡的话。 　　“翟主任，我已经到了市委，想向田书记汇报一下思想，田书记有时间吗？”朱代东问。 　　“朱县长的动作很快嘛。”翟连升笑着说，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朱代东就向他说起，他曾经也是秘书，这让翟连升对他很快就有了好感，朱代东做人也很实诚，自己的老板似乎对他也有好感，他就没有拒绝朱代东的好意。 　　“我这也是盲人瞎马的，没做过领导秘书，这眼界就是不行，还要请翟主任不吝指点啊。”朱代东笑着说，翟连升已经知道自己汇报思想工作的意思，能当领导秘书，这脑子转的就是快。 　　“指点不敢，你朱县长的名声其实很大，市里的领导好像没有一个不知道你的。像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这么急切的跑来市里？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没什么用的。只要你自己的工作做到了位，大可不必如此。”也就是朱代东，翟连升才说了这么多，也许是朱代东那句“没做过领导秘书，这眼界就是不行”给刺激的，翟连升觉得自己能指点朱代东几句，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朱代东被翟连升一语惊醒，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在树木岭担任乡长时，狮子山党委书记空缺，当时自己的做法可比现在高明得多。以市领导的智慧，哪个想不到自己在这样的时刻来拜访的深意？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着相，但这样也好，至少向两位市长表明了态度，自己想多干点工作，这一点总没有错吧？ 　　“多谢翟主任点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朱代东感激涕零的说。 　　“我会跟田书记说，你来过电话。”翟连升索性好事做到底。 　　“太感谢翟主任了，这份情小弟铭记在心。”朱代东大喜过望，翟连升这份情送的可不轻啊。 　　回到雨花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虽然今天去市里做得有欠考虑，但朱代东也不后悔，他与时友军的关系最好，去市里拜访时市长，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至于刘俊峰市长那里，他是自己的主管领导，向他汇报开发区和雨花县企业改革的事，也让人说不出什么。而自己向他们汇报工作，至少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而田野那里，因为翟连升的相助，效果应该说是最好的，让田野知道自己想向他汇报，但被翟连升给拦下来了。以田野的智慧，当然明白自己找他何意，一次让三名市委常委知道自己的意思，这动静也着实有点大。 第219章 突然事件 　　晚上朱代东睡得很沉，也许是白天去市里办的事很顺利，也许是翟连升的那番话惊醒了他，总而言之，他晚上喝了两杯树木岭酒后，很快就以龟息大法的姿势睡着。 　　半夜时分，朱代东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他对声音的敏感已经深入骨子里，很快就醒来，拉开灯，一看桌上的电话，凌晨一点多了，心里莫名一惊。深夜的电话，总是让人有不祥的预感。 　　跑到电话旁，一抓起话筒，一个急促的女声传来：“我在大门口，给我开门。” 　　“小雨？”朱代东一开始还真没反应过来，总以为是县政府或是开发区打来的电话，猛然才惊醒，这是唐小雨的电话。 　　“你让我进门不？”唐小雨似乎在打战，没有心情跟他聊天。 　　“你等着，我就来。”朱代东挂上电话，县政府宿舍区晚上十二点以后就会锁上大门，他有钥匙，也不用喊人。 　　“你怎么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朱代东隔着门就看到发现，唐小雨穿的很单薄，现在已经立秋，晚上的温度很低。 　　“冻死我了。”唐小雨等门一打开，缩着膀子就往里疾走，等朱代东锁好门进去，她已经窝在床上，身上披着朱代东的被子，此时才发现，脸上有一道血印，像抓伤的。 　　“怎么来的？”朱代东问。 　　“打车呗，总不会走路吧？”唐小雨缩缩身子，把被子扯得更紧，身上传来朱代东的体温，让她感觉很舒服。 　　“出什么事了？”朱代东问，唐小雨衣冠不整，脸上有抓伤，不会是与张宝辉的关系被人抓了个正着吧？朱代东心里惊讶，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没什么事，我饿透了，有吃的没？”唐小雨问。 　　“只有方便面。”朱代东在家里也不开火的，有的时候晚上要熬夜，就备了点方便面。 　　“方便面也行，打两个鸡蛋。”唐小雨叮嘱了一句。 　　“还鸡蛋？鸡蛋壳都没有。”朱代东笑道，不过他只到了一袋侯家塘豆腐厂生产的卤干。 　　唐小雨虽然显得狼狈，可是话语却从容，这丫头比自己熟悉人情世故，要不是自己有超强的听力相助，很多地方都要听她的指点。 　　吃过方便面，唐小雨长吐了一口气，说，“今天得在你这儿过夜了。” 　　“好，你累了，睡吧。”朱代东点了点头。 　　“你怎么办？要不咱俩挤挤？”唐小雨问。 　　“你这不是引诱我犯错误嘛，我已经睡醒了，看会儿书，要不我去雨花宾馆再开间房也行。”朱代东说。 　　“胆小鬼！”唐小雨骂，蒙头躺下，在被子里又说，“你可不能出去，我一个人怕。” 　　要不是半夜三更，朱代东还真不想让她在这儿，机关宿舍里人多眼杂，现在是关键时刻，可不能授人以柄。他突然想到张宝辉，常委会没有秘密可言，他更应该知道这段时间对他意味着什么，怎么还会惹出这样的事？ 　　朱代东手里拿着本书，可却无法集中精力，而唐小雨也没睡着，被子一拱一拱的，渐渐的，朱代东听到了被子下面压抑的抽泣。 　　朱代东放下书，坐到床边，“小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小雨突然掀开被子，扑进朱代东怀里，嘤嘤哭。女人的哭泣如果不及时制止，能延续很长一段时间，朱代东连忙说，“深更半夜的，小心影响别人休息。” 　　唐小雨很快静了下来，窝在朱代东怀里，偶尔抽动一下肩。朱代东心里酸酸的，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不能问，既然唐小雨半夜跑来，一定会告诉他的。 　　过了好一阵，唐小雨坐了起来，道出了原委。 　　跟朱代东的猜测一样，跟张宝辉有关。张宝辉与唐小雨在县城的小窝里温存，张宝辉的老婆带一帮人冲了进去，大打出手。唐小雨哪见过这阵势，立时傻了。本指望着张宝辉帮她，哪料到财政局长比她还慌，先求女人不要声张，现在是他竞选常务副县长的关键时刻，不能出丁点儿事啊。最后竟然当众下跪，让他们保住他的面子。 　　唐小雨心灰意冷，瞅空子逃出来，没地方去，家里不能回，宾馆也不能进，她在县城大小也算个名人，认识她的人特别多，最后想到了朱代东。 　　“没想到他这么可怜，一顶破乌纱比命还重要。”唐小雨愤愤的骂。 　　事情比朱代东想的更严重，可以说非常严重。放在别人头上，也许没什么。可是张宝辉身份不一样，他老婆能半夜闯进去，说明她早有准备，没有张宝辉单独解决，而是带一帮亲戚，无疑想让张宝辉和唐小雨曝光，有点儿破釜沉舟的架势。 　　这样的事朱代东是帮不上任何忙的，而且从私心上讲，就算他能帮上忙，这样的忙他也不会帮的。他与张宝辉的关系只能说一般，要不是因为唐小雨，他甚至都不可能认识张宝辉。特别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张宝辉还是自己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要说别人，他还会帮，可是张宝辉，朱代东有些狭促的想，自己还巴不得张宝辉能出点什么事呢，正好，张宝辉的老婆帮了这个忙。 　　张宝辉当众下跪，他的心情，朱代东最能理解。相信张宝辉也收到了很多关于他与自己竞争常务副县长的消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怎么敢把这种事张扬出去？生活作风有问题，绝对会令他提拔之事泡汤的。 　　虽然朱代东以前知道张宝辉与唐小雨之间的不正常关系，可是朱代东不会利用这事去算计张宝辉。可是现在张宝辉的老婆为了出气，而与张宝辉大打出手，他却是乐于见到。当然，这样的事他不好与唐小雨说，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干嘛不小心点？”朱代东问。 　　“废话！”唐小雨怒瞪了他一眼。 　　朱代东没有说话，这样的事，他确实不好多发表意见。 　　唐小雨瞄了朱代东一眼，“如果他能撑得起来，绝不会有今天的事。一个财政局长，连自个女人也摆不平，窝囊！” 　　“你打算怎么办？”朱代东不好接她的话，问。自己不管怎么说，都不好，最好是什么也不问，甚至是什么也不知道。 　　“还能怎么办？我横竖都这样了。”唐小雨说。 　　“你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朱代东说。 　　“我现在哪睡得着？以后在财政局肯定待不下去了，你开发区那边能不能帮我安排个位子，以我的能力，财务科科长也可以，开发区副主任也能干，最差办公室主任不成问题。”唐小雨说。 　　“你倒还有心情想工作问题？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件事，对张局长会有多大影响？”朱代东问。 　　“知道，不就是跟你竞争常务副县长咯，他连自家女人都摆不平，常务副县长根本想都不要想，这辈子也别想提上副县级！”唐小雨恨恨的说。 　　“他老婆也太不识大体了，这样的时候竟然去……这下好了，便宜我了。”朱代东笑着说。 　　“他老婆就一农村妇女，哪里知道县里的大事？恐怕现在知道后，肠子也会悔得青得不能再青了，活该！”唐小雨怒骂道。接着又笑嘻嘻的说，“不过这件事确实对你帮助挺大的，要不是出了这件事，你想当这个常务副县长，不是一般的难。张宝辉跟市里好几个领导关系都不错，这方面你还嫩了点。” 　　“你不后悔？”朱代东笑着问，张宝辉在财政局干了七八年，掌管着全县第一局，是县长心腹中的心腹，跟市里领导关系很正常，至少他要以财政局的名义跟市领导搞好关系，就比朱代东要方便得多。 　　“我后悔有什么用？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副样子，软骨头、没情义，我现在恨不得他马上被贬职！”唐小雨说。 　　女人啊，一旦翻了脸，那心肠，不是一般的毒。朱代东也没法接口，只好拿着书走到客厅。唐小雨的怨气发泄出来了，心情也好了许多，渐渐的就睡下。而朱代东一等到天亮，就去了办公室，顺便在外面吃了早餐，直到中午才回来。 　　张宝辉的事已经在县政府传开，很多人都为张宝辉婉惜，这样的事竟然都能被老婆查到，真是倒了大霉。因为张宝辉的事影响太大，唐小雨反而没受什么影响，大家记得的反而是张宝辉和张宝辉的老婆。 　　出了这样的事，张宝辉被提拔之事也化为泡影，就连他这个财政局长，也因此被调整了工作，这次张宝辉真可谓是倒足了大霉。 第220章 机关里大嘴巴的威力 　　张宝辉最终被调整至统计局担任局长，虽然都是一把手，但地位与权势一个在天上，一个地下。潘振声没死之前，统计局局长的位子一直由他兼着，虽然他病入膏肓，可为了不刺激他的病情，也就一直没撤。现在好了，张宝辉正好顶替这个位子，也免得县里的领导为调整他去哪而伤脑筋。 　　这几天张宝辉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接到调令后，也没去统计局上班，统计局能有什么事可干？所有的统计数据都要按照县里的意思来填，根本就不用下去跑，原来潘振声躺在医院里都能当局长，自己在家里就不能当这个局长了？而且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败得一塌糊涂呢？ 　　“宝辉，吃饭了。”陈淑珍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个做错了事还没被原谅的孩子似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县里的大事？再说张宝辉也从来不跟她说县里的事，谁会知道县里竟然要提拔他当常务副县长呢？好端端的一个县长夫人，就这么离自己而去，她在得知详情后，撞墙的心思都有。 　　现在好了，张宝光的事弄得满城风雨，财政局长也当不成了，调到了统计局，男人在外面的地位下降，她也跟着爱罪。原来走出去，多少人远远见着自己就主动过来打招呼？可是现在呢？自己就像瘟神似的，远远的绕开自己。 　　最可恨的是，唐小雨那个狐狸精却没一点事，张宝辉调整职务，她却还在财政局当着人事股股长，哪天得再去趟财政局臭骂她一顿才行。陈淑珍一开始是打算跟张宝辉拼个你死我活，但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意料。 　　“没胃口。”张宝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留给陈淑珍一个后背。 　　“我错了还不成嘛。”陈淑珍委屈的说，原本她应该是正气凛然，自己去捉奸，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她找错了时机，更不该把这件事闹大，以为闹大了，张宝辉以后就不敢到外面偷食。可谁曾想，会影响到张宝辉的升职。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张宝辉想要再往上动一动的机会已经很渺茫。 　　“你哪会有错？错的是我。”张宝辉冷冷的说，他以前还真小看了陈淑珍，没想到一个农村妇女，做起事情来竟然这么狠，这么绝。自己都向她下跪，可她呢，还是不依不饶，非要闹出点动静来不可。跟她说这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可她当时怎么说？你的前程关老娘屁事，你的前程越好，被狐狸精迷上的机会就越大，最好是一点前程也没有，跟我回去种田最好。 　　“我真不知道会这样？”陈淑珍嗫嚅着说，她只是想给张宝辉一个教训，谁知道这个教训大得让她都承受不起。 　　“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你不能忍受我的外遇，最好的办法是离婚。”张宝辉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这次倒了这么大的血霉，干脆就借此机会，把家里的黄脸婆一脚踢开。 　　离婚？陈淑珍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字眼，这个词令她昏厥。张宝辉失去竞选常务副县长的资格，破罐子破摔，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影响。 　　“我不离婚，打死我也不离婚。”陈淑珍大叫，真要跟张宝辉离了婚，那也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离也得离，我以后天天在外面找小姐，你就能忍得住？”张宝辉冷笑着说。 　　“我能忍得住，以后不管你在外面干什么，我再也不干涉了。”陈淑珍抽泣着说。 　　“你娘的，早知道这样想，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张宝辉恨不能一脚就踹过去。 　　原来陈淑珍哪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自己本想给张宝辉一下狠的，让他死了去外面找女人的心。现在狠倒是足够狠了，但自己也跟着受累啊。县里准备提拔他当副县长，哪怕就是当不上副县长，财政局长夫人比统计局长夫人要牛逼多少啊。短短几天时间，她就从别人异样的目光中感觉出来了。 　　女人如果被逼得太狠，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张宝辉也没再提离婚的事，他当财政局长这么些年，有许多事陈淑珍都是清楚的，真要逼她离婚，恐怕到时自己的职务还得调整，那就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但现在她已经知道后怕，也算是坏事里的好事吧。 　　张宝辉拿了几身换洗衣服，摔门而去，住到了统计局局长办公室。统计局的办公室可没财政局的奢华，但也有间单独的休息室，还带了卫生间，基本住宿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宝辉给唐小雨打了电话，约她出来谈，但唐小雨已经看透明张宝辉的本质，他既然不能维护自己，还有什么必要再跟他在一起？ 　　“小雨，你听我说，我家那位说以后再也不管我的事，我自由了。虽然没有离婚，事实上跟离婚了也没什么区别。”张宝辉对唐小雨是付出了感情的，她年轻、漂亮、活泼、可爱，有文化有品味，懂得怎么生活，跟她一比，陈淑珍可以直接丢垃圾桶了。 　　“这又能怎么样？我们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这件事已经尽人皆知，我现在只想忘掉以前所有的事。”唐小雨冷冷的说，现在她与张宝辉的事，财政局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每天她要面对多少复杂的目光？唐小雨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也许他们之间的事，原来财政局的人也清楚，但那里只会有背地里悄悄议论一下，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和赤裸裸的把她当成小丑看。 　　张宝辉被调职，唐小雨的身份曝光，整件事虽然对工作没有影响，可是对她的身心影响很大。影响虽是潜在的，可潜在不等于轻微。地震也是潜在的，谁敢忽视地震的危害？ 　　张宝辉没有再劝，这种事时间才是最好的治疗药物。张宝辉又约谭志鸿，谭志鸿很爽快，张宝辉原来与他的私人关系就非常好，两人都是为县长服务，算是同一战线中的人。 　　“宝辉，你家那位做得太过分了，怎么就没提前给她分析分析形势呢？”谭志鸿很为张宝辉不值，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却把大好的前程葬送掉，实在划不来。按他的估计，张宝辉此次顺利上位的机会很大，这种层次的调整，跟工作业绩关系不是很大，最重要的还是上面得有人。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市组织的考察小组什么时候下来？”张宝辉问，这件事最令他沮丧，那天晚上他还在跟唐小雨说，自己也快要进班子，谁能想到，最后进的是统计局的班子？ 　　“你觉得还有机会？”谭志鸿问。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其实除了这件事，我在局里的风评还是挺好的，而且财政局的工作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要是这件事没有被人知道，我敢肯定，常务副县长一定是我的。”张宝辉叹惜的说。 　　“你想怎么试？”谭志鸿问。 　　“原本我与朱代东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现在我只想再跟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张宝辉说。 　　“你要跟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谭志鸿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难道也要让朱代东来一次外遇吗？可是别说朱代东没有情人，就算他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人家可还没结婚呢？ 　　“对，我有麻烦，也得让他有麻烦，这样就不会让考察小组有偏见了。”张宝辉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搞不好你们两个都会被取消资格。”谭志鸿说。 　　“那又怎样？我已经基本上被取消了资格，如果能拉朱代东一起下马，何乐而不为？”张宝辉眼中闪过凌厉，他已经是这样了，再损失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难道再调整他的职务？还有比统计局长再差的没？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也许都再也见不着上级组织部门对自己的考察了。这是他背水一战，结果再坏，都不可能比现在更坏。可是一旦要是翻了身，阳光大道又在等着自己。 　　“这件事我不同意。”谭志鸿坚定的说。 　　“志鸿，这件事你得帮我，你要不帮我，我凭什么让朱代东与我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张宝辉急道。 　　“你想怎么办？”谭志鸿问。 　　“其实也很简单，你帮我在机关里散播点消息，就说我老婆是得了朱代东的指点才去捉的奸。我跟小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捉奸？而且这件事受益最大的是谁？不是我，也不是我老婆，更不是小雨，而是朱代东！”张宝辉说。 　　“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事你直接问你老婆不就得了？”谭志鸿一时没明白张宝辉的意思。 　　“我说哥们，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张宝辉被谭志鸿的实在气笑了。 　　“你这是造自己的谣？”谭志鸿讶问，他终于明白张宝辉的意思了，这件事朱代东利益最大，正如张宝辉所说，如果传出去他老婆是受了朱代东的指使，没有人会怀疑。如果不是张宝辉提前告诉他，甚至谭志鸿也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这不叫造谣，只是散播一个推测。”张宝辉笑着说，造谣惑众的罪名他可背不起，也不想背。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这件事你应该自己去找几个大嘴巴。”谭志鸿说，机关里的大嘴巴尤其多。 　　“我说过，这只是一个推断，我相信，其实不用我来说，也会有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张宝辉说。 　　张宝辉说的没错，机关里的好事者何其多也，什么样想法的人都有，朱代东是这件事中的最大利益者，他们当然会猜想，陈淑珍是不是被什么人给误导了啊，要不然好几年的事，为何会突然发生在今天？ 　　现在再加上张宝辉自己也在其中搅和，这消息的真假就更是扑朔迷离…… 第221章 嘴巴和耳朵的斗争 　　张宝辉的办法简单有效，国人对这样的消息最感兴趣，而机关里尤甚。不要说他主要散播这样的消息，就算没有，一个业余观察家也早就在推测，这件事会不会跟朱县长有关？当然，他们绝对只会在私底下悄悄议论。 　　可今天突然不同，这件事好像被证实了似的，整个机关都在议论，给朱代东的压力很大。什么陈淑珍是受了自己的蛊惑，张宝辉与唐小雨的小窝就是自己提供的，甚至陈淑珍叫的那帮亲戚也是自己帮她挑选的，传得活灵活现，比真的还真。 　　这件事让朱代东比较恼火，更让他恼火的是，谭志鸿参与了这件事。虽然谭志鸿说的很有技巧，是用那种开玩笑式的，跟办公室的鲁立新说，你们可别把这件事跟朱县长扯在一起，人家不是这样的人。表面上听，好像是站在朱代东这边，可谭志鸿没有制止，实际上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对县政府内的事，朱代东一向不怎么参与，他作为一名非常委副县长，做好自己主管的工作就行了。一大半的时候，朱代东都要么在开发区或者在化肥厂上班。在机关里，朱代东给人的印象就是虽然年轻，但做事踏实的领导干部形象。而现在，为了常务副县长之位，很多人不顾脸面了。 　　朱代东主动到谭志鸿的办公室找他谈话，“谭主任，最近机关里可有不少谣言啊，你这个大管家可得管着点，要是传到书记、县长耳里，难辞其咎哦。” 　　“朱县长放心，等下我就开个会，刹刹这股风气。”谭志鸿满脸堆笑的说，早上才放出风声，现在朱代东就找上门来，不免有些心虚。 　　“你的县府办可是人才济济，比如信息科的鲁立新和综合科的蒋伟星，那口才，啧啧，死的能被他们说成活的，假的能被他们说成真的。”朱代东“赞叹不已”的说。 　　鲁立新和蒋伟星正是县府办内有名的大嘴巴，最是热心传播各种小道消息，早上谭志鸿与鲁立新在厕所碰到，聊了几句，没想到现在朱代东就找上门来。平常朱代东对县政府内的事不闻不问，可没想到，一切都了然于胸。 　　“朱县长放心，我一定会狠狠批评他们，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谭志鸿说。 　　“光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不够，造谣生事，中伤领导，恐怕不是认个错写份检讨就能过关的吧？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谭主任看着办。”朱代东说，县府办一向直接对县长负责，他这名副县长管不到办公室头上。 　　“朱县长放心，我一定会严肃处理鲁立新和蒋伟星。”谭志鸿当然不会认为朱代东没有分管办公室，就不听他的招呼。朱代东这样明确无误的提出来要处分这两个机关大嘴巴，要是不执行，那就是把朱县长得罪深了。在鲁立新、蒋伟星和朱代东之间选择，谭志鸿毫不犹豫的会告诉朱代东。 　　虽然鲁立新与蒋伟星在县城也有一点关系，但那点关系在谭志鸿看来，可以忽略不计。这样的机关大嘴巴，也该整治一下，要不然以后机关里什么话都能传出来。这次中伤的是朱代东，以后可能就是其他领导，如果有一天，他们连书记、县长的长短也敢胡说八道，可就悔之晚矣。现在借朱代东之手，处置这两人，要有人说闲话，也只能把账算在朱代东头上。 　　朱代东一走，谭志鸿就把鲁立新、蒋伟星分别叫去谈了话，对他们进行了严厉批评。 　　“谭主任，中伤领导这样的帽子可不能随便扣人头上的啊。”鲁立新叫屈，这名声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这个千年科员就真的要成为事实了。 　　“这么说你是冤枉的？”谭志鸿冷笑。 　　“谭主任，我真是冤枉的，你说平常发点牢骚，确实是有的，说点小道消息，我也承认。可是中伤领导，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啊。”鲁立新在机关里待了七八年，一直还是个科员，这跟他那张没个把门的嘴巴不无关系，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牢骚满腹。这样的人，在机关普遍存在。到后来，发展成专以奚落和取笑别人为乐，这次张宝辉出事，他无师自通，竟然联想到这幕后可能有朱代东的关系，想想也就算了，竟然还在机关里传播。可这样的事，他做过也不是一回二回，谁也不会想到，源头在他这里啊。 　　“你胆子大得很，还要借胆子？你说我冤枉你，那你说说，朱县长的谣言你有没有说过？”谭志鸿冷笑着问。 　　“我……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嘛。”鲁立新支支吾吾的说。 　　“那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谭志鸿问。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鲁立新嘀咕道。 　　“但你说得最多，说得最肆无忌惮！”谭志鸿冷笑着说，“回去写份深刻的检查交到你们科长那里。” 　　本来还想见蒋伟星的，但谭志鸿已经没有这个心情，这些机关油条，就像煮熟的鸭子一样，嘴硬。他把信息科和综合科的科长叫来，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科长敬重主任的权威，绝对不敢像鲁立新那样顶嘴。 　　发泄了一顿后，谭志鸿的心情好了许多，原本想向朱代东卖个好，结果差点让自己下不了台。这帮机关油条，死猪不怕开水烫。 　　在主任这里挨了训，信息科科长和综合科科长回去后，把鲁立新和蒋伟星给臭骂了一顿，责令他们作出深刻检讨，并且在全科会议上，公开批评了他们。而第二天，他们两人用检讨书换到了一张调令，鲁立新被调往县民族宗教事务局，蒋伟星被调往县残联。 　　什么叫祸从口出？鲁立新和蒋伟星就最典型的例子，关于朱代东的谣言马上少了许多。谁也不想当鲁立新和蒋伟星第二！ 　　“伟星，我们不能就这样走啊。”鲁立新找到难兄难弟，说。 　　“不能这样走还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要去找朱县长？”蒋伟星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调到县府办公室，现在好了，去残联，这辈子想要出头，难罗。自己的嘴干什么这么贱呢？说谁不好，偏偏去说县里的领导，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嘴上是痛快了，但心里这个难受，咳咳，有点痛。 　　“为什么不能去找朱县长？我们打死也不承认，朱县长还能怎么着？”鲁立新说。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还是算了吧。”蒋伟星重重叹了口气，自己说过些什么，心里有数，鲁立新比自己做得更过分，竟然还敢去找朱县长。 　　“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现在去找朱县长，事情可能还会有改机，如果不去找，以后的结果你我恐怕都能想到。”鲁立新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但他还有侥幸心理，也许向朱县长求情认错，事情就能发生变化。 　　朱代东正要出去，鲁立新和蒋伟星就找上了门，虽然他们三人的年龄差不多，甚至鲁立新和蒋伟星比朱代东还要大上一二岁，但在朱代东面前，两人绝对不敢油嘴滑舌，一进来，就谦逊的说，“朱县长，你好，我是办公室信息科的鲁立新，他是综合合的蒋伟星。” 　　“有事？”朱代东问，县政府机关里的工作人员，也许他没有与所有人都谈过话，但每个人的相貌、名字和声音特点他绝对能说得上来。 　　“朱县长，我们是来向你作检查的，这是我们的检讨书。”鲁立新迅速抽出两份早就准备好的纸片。 　　“你们的检查应该交到自己的科长，或是交到谭主任那里。”朱代东提醒道。 　　“朱县长，我们要向你作深刻检讨，不该在机关里传播关于你的负面新闻。”鲁立新说。 　　“谣言怎么变成负面新闻了？”朱代东淡淡的笑了一下，负面新闻是真的，谣言却是假的，这是两个概念。 　　“是谣言，可我们绝对没有中伤朱县长您啊。”鲁立新脸上一红，尴尬的说。 　　“是吗？”朱代东淡淡的说，已经有人在注意自己办公室的动静了。 　　“千真万确。”鲁立新说。 　　“这份检讨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朱代东厌恶的看了鲁立新一眼，机关里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也许鲁立新以为自己好糊弄，竟然当面说瞎话。 　　“朱县长，打扰您了。”蒋伟星收回自己的检讨，准备走人。 　　“朱县长，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不是有意的啊。”鲁立新大声说。 　　“鲁立新同志，对你的工作进行调整，这是组织上研究决定的，你找我也没用。”朱代东说，不要说他绝对不会帮鲁立新，就算肯帮，在已经发出调令的情况下，公然违反组织决定，这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鲁立新和蒋伟星在机关里好歹也混了这么些年，可为什么连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朱县长，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调整工作？”鲁立新冷呵道，他已经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当面质问朱代东。 　　“昨天早上，你跟你们科室的王峻峰说了什么？去开水房打水时，你又与邹文伟说了什么？中午在食堂，你跟严百兴和吴伯根又说过什么？这是你咎由自取，还要我说下去么？”朱代东淡淡的说。 　　鲁立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自己在哪里跟谁说过什么，朱县长都清楚，可笑自己竟然还敢来向他讨公道，鲁立新有一种衣服一下子被朱代东剥光的感觉。蒋伟星听得也是大汗淋漓，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第222章 港商投资 　　鲁立新、蒋伟星这样的机关老油条，朱代东天生就是他们的克星。朱代东能随时说出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与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他们的任何抵赖都显得很苍白。鲁立新最后的几句话声音很大，已经让外面的人注意到了朱代东办公室内的异常。可是很快，他们便看到令他们震惊的画面，鲁立新和蒋伟星脸色煞白，灰溜溜的跑了出来，期间蒋伟星一个趔趄，还差点摔一跤。 　　事后有好事者特意跑到残联和宗教事务局去向他们打听消息，可是这次鲁立新和蒋伟星却像改了性似的，任凭怎么问，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 　　虽然鲁立新和蒋伟星这两个大喇叭被朱代东赶走，可是谣言对他的影响还在，这种影响是潜在的，但有的时候潜在的影响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不亚于一场地震。可朱代东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消除别人心里的想法，他能做的，只是让谣言在机关的表面消失而已。 　　而朱代东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样的谣言了，李广生带了一个考察队来雨花县，除了第一天，郭临安和王力军亲自招待了他们一行外，剩下的时间全由朱代东陪同。上次朱代东建议李广生在雨花县搞一个肉制品加工企业，因为雨花县的养殖基地确实很大，原材料很充足，回去后，李广生咨询了相关人员，这件事还值得做。 　　他还拿到了送肉进港的手续，只要雨花县的生猪质量有保证，一天一千头生猪送进香港，一点问题也没有。香港的物价跟广州又高了好几个档次，价格当然也不成问题。 　　带着考察队先去了树木岭，从养殖场的饲料厂、种猪场开始看起，一直到养殖户的喂养，生猪疾病的控制和预防都看得很仔细。这支考察队很专业，他们还取了生猪的样和各种粪便，准备带回去仔细研究。只要生猪的质量没有问题，才能考虑下一步的投资。 　　“李总，你的团队很专业啊。”朱代东带着李广生的人一起到了树木岭，在养殖场和养殖户中转了几圈后，朱代东与李广生就闲了下来，具体做事由养殖场和李广生的考察队去做，他们两个BOSS级的人物，只坐等结果便可。 　　“不专业不行啊，如果你们这里的猪肉质量不过关，我的投资也就打了水漂。”李广生笑着说，他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香港那边对进口食品管理得非常严格，这笔生意如果能做起来，赚钱是必然的，但有一个前提，生猪质量必须保证。 　　“我们的猪肉质量你放心，绝对有保证。”朱代东笑了笑说。 　　“说句老实话，我相信科学研究，等他们的分析报告一出来，我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运作。”李广生说，他当然知道朱代东很希望自己能快点投资，毕竟自己是香港人，无论是身份还是投资的规模，对雨花县都有很大的影响。 　　李广生很坚持原则，朱代东暂时也不好劝，正如他所说，一切等待他的专业团队把结果分析出来再说。在树木岭，能消磨时间的项目不多，朱代东这次是特意陪李广生下来，不想让自己的时间都让树木岭乡党委政府的汇报和请示给占据。他邀请李广生去大山村打猎，这个邀请对于男人来说，诱惑力非常大，李广生笑呵呵的答应了。 　　朱代东提前给马明义打了个电话，现在树木岭已经实现了村村通公司，朱代东的车能开到村委会门口。还没下车，马明义已经乐癫乐癫的跑过来开了门，口里谦逊而又亲热的喊着，“朱县长，你可是好久没来我们大山村了。” 　　“老马，现在大山村的变化也挺大嘛。”朱代东放眼望去，大山村已经多了好些新房。 　　“这还不是拖朱县长的福，要没有你，现在我们还在为一块羊砖争吵不休呢。”马明义媚笑道。 　　“这位是香港来的李老板，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朱代东问。 　　“你朱县长发话，早就准备就绪，一共两杆，你也练练手？”马明义脸上的笑容更盛，问。原来朱代东来村里也打过几次猎，可都是陪别人，现在他身份不同，从配角过度到主角了。 　　朱代东点了点头，但他没有让马明义陪，让他在村里准备饭菜，切记一定要清淡，人家香港人可吃不得辣的，全羊宴就不用上了。 　　有朱代东随时指点猎物行踪，李广生收获颇丰，用这种猎枪打猎，也无需什么准头，反正是一个扇面过去，在个大概方向就行。李广生想要在香港打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来内地，在大城市待的多，像沙常市已经算是小城。至于雨花县，要不是朱代东的关系，李广生恐怕绝对是不会来的。 　　“朱县长，你的感觉很敏捷，我看你当我的观察手最好，我们一起配合比两人分别出击，成果会更大。”李广生看着朱代东身上背的猎物越来越高，心情也更加畅快。 　　“李总，你别总是朱县长朱县长的叫，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或者叫我代东也可以，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朱代东笑着说，来打猎时，看到收获巨大，就没有一个人不高兴的。倒是朱代东，因为知道自己是使用了特殊能力，对战果倒不是很在乎。 　　“行，代东，你也别叫我李总、李老板，我痴长你几岁，你如果能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很开心了。”李广生开心的说。 　　“李大哥，能跟你相识也是缘，我们在上海初识，在沙常市后再次见面，缘分不浅。”朱代东感叹的说，李广生这个人有眼光，有魄力，在上海的时候就看了出来，这次他之所以会来雨花投资，恐怕很多方面是因为自己，也可以看出，此人很讲情义。 　　“说起上海，我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把股票认购证卖掉，你可知道，那些都是钱啊，我从你那里买的那些认购证，着实赚了不少钱，很感谢你啊。”李广生说。 　　“李大哥，我的情况比较特殊，空有一堆股票认购证也只能抓瞎，没本钱买股票啊，就算中了签又能如何？”朱代东解释。 　　“原来如此，你还留了多少？”李广生一副了然的样子。 　　“三分之二的认购证卖给了你，拿一半的钱买了股票，剩下的钱就带了回来。”朱代东说。 　　“你的这种处理方法很稳妥。”李广生点了点，当时朱代东多大？面对这么一大笔巨款，他能做出如此明智的选择，实属不易。 　　“谢谢夸奖，我当时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朱代东笑着说。 　　“你当时应该不是副县长吧？”李广生问。 　　“当时我是树木岭乡的副乡长，去上海就是为了购买养殖场的饲料加工设备，没想到正好碰到发生股票认购证，就买了三百张。”朱代东说。 　　“你很有眼光，也很有胆识。”李广生说，当时他还在香港，听到这件事赶到上海后，股票认购证的事已经过去了。而朱代东只是碰巧遇到这样的事，但他却敢拿出近万元来投资，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这应该也是笔巨款，可他硬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投了下去。 　　“跟李大哥一比，还差一些。李大哥，内地的经济近几年，甚至近十几年、几十年都会快速发展，除了肉制品加工厂外，你还有没有兴趣投资其他行业？”朱代东趁机问。 　　“你有何想法？”李广生没有拒绝，上海的股票认购证那样的机会，人生中能遇到一次，就已经是感恩戴德，剩下的还是踏踏实实做自己的本职，投资。任何值得投资的项目，他都有兴趣去做。 　　“按照中国这样的经济发展速度，在衣、食、住、行上都会提出更高的要求。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食’，接下来我想在‘行’方面做点名堂。近期如果搞摩托车，远期搞汽车，都将是回报很高的项目。”朱代东说，他之所以断这样断言，正是基于中国改革开放的强大信心，中国的改革，自总设计师南巡讲话之后，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必然发展趋势，任何个人和团体，都不可能令它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只能做一些小的调整和改良。 　　“摩托车？”李广生蹙了蹙眉头。 　　朱代东向李广生介绍了自己对中国内地经济的看法，和对改革开放政策的强大信心。为了增强说服力，朱代东还把雨花县的经济数据拿来当参考，结果显示，内地的经济只会越来越好，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也会越来越高。无论是精神生活还是物质生活，都会提出更高的要求。 　　现在中国的城市还是自行车时代，但朱代东断言，最多十五年，甚至十年，中国将进入机动车时代。像现在树木岭、狮子山这样的家庭，他们就很渴望能拥有一辆摩托车。记得朱代东在树木岭时，整个树木岭乡，除了几位乡长、副乡长和党委成员外，群众拥有摩托车的人屈指可数。而现在，刚才他们一路来大山村的路上，摩托车已经屡见不鲜。 　　李广生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被朱代东说动心了…… 第223章 雨花县的第一家合资企业 　　这年头最酷的不是开着小车，而是骑一辆摩托车，而且小车价格太贵，动辄二三十万，除了政府机关就只有一些私营大老板才会购买。可摩托车就不一样，贵的一万多，便宜的五六千，普通人是能消费得起的。 　　李广生虽然动心，但他更倾向于要有专业性的分析报告，才会最后确定是否投资这样一家企业。从他个人的态度来看，对朱代东的提议还是很感兴趣的。他很欣赏朱代东的眼光，对他分析内地经济规律和改革开放的本质很认同。中国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她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之一。有这样广阔的市场，又有持续稳定地经济增长，任何产品都不用担心销路问题。 　　跟李广生打一次猎，朱代东与他的关系无形中亲近了许多。李广生主要是因为对朱代东的好感，以及欣赏他的能力，才会跟他以兄弟相称。特别是朱代东的一番言论，让李广生对内地的经济和改革开放政策政策有了更深的了解。香港虽然是亚洲四小龙之一，虽然是国际大都市，但说到经济发展速度，恐怕不如内地。而且兴办企业，内地无论是投资环境还是成本，比香港都要省太多。 　　中午，李广生最终还是没有在大山村吃饭，不是嫌马明义准备的菜肴不好，而是大山的环境让他实在咽不下。大山村的养殖户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虽然家家户户都有了沼气池，牲畜粪便的味道已经大大降低，但对于从大城市来的李广生来说，那股气味还是那么浓烈。他可以在大山村参观，也可以在大山村打猎，但让他在大山村吃饭，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朱代东让马明义把李广生的猎物去毛剥皮，到好再来让厨师给炖了锅汤，这是真正的山珍野味，让李广生接下来几天都是吃得食指大动。 　　第三天的时候，李广生的考察队拿出了树木岭生猪质量分析报告，这次他们来，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拿出这份报告，还带了些尖端实验设备。树木岭养殖场也有自己的化验、实验室，但在硬件上就不如李广生的考察队。报告指出，树木岭的生猪质量上乘，肉质鲜美，完全符合香港方面的标准。 　　朱代东笑着问李广生，这些尖端实验设备能不能就此留给树木岭养殖场，要是李大哥舍不得，养殖场可以出钱向他购买。这点钱李广生哪会放在眼里，而且加强养殖场的科技力量，对他以后的肉制品加工企业也是很有利的。 　　接下来就是详细的谈判了，从生猪价格收购、企业生产用地、用电价格，因为这家企业将会有屠宰、加工的生产车间，因此还需要一个或几个大型冷库，冷库容量至少得在六千吨以上，这样的规模，每天的电费都在六千元以上，如果能在电价上优惠一些，效益将是长期的。 　　仅仅是这些，朱代东都能作主，但李广生还提出一个条件，为了避免以后疲于应付政府机关的各种检查，他的这家肉制品加工企业，将不采用独资企业的方式，而是合资经营。他要求开发区以土地、厂房入股，并且保证生猪收购，开发区可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而香港昌隆达将投资二千万港币，引进国际先进水平的日班宰八百头生猪的屠宰生产线、肉制品加工设备、大型冷库以及相应的技术。开发区这边负责招募工人，并且组织相应的培训。 　　朱代东很佩服李广生在这方面的精明，表面上看，昌隆达吃了亏，开发区就算拿五百亩地，再建几十间厂房，也不需要五百万的。但实际上，这种吃亏就是占便宜。如果一切由昌隆达来操作，包括生猪收购、土地购买、招募工人和培训，都是一个繁琐而复杂的过程。 　　合同规定，这家新的肉制品加工企业正式命名为昌隆达肉制品加工有限公司，在香港昌隆达控股运行三十年后，到时包括所有的厂房、设备都将归雨花县人民政府所有。 　　李广生做事讲究效率而不追求形式，这份草拟的合同就在树木岭签订，最后的合同当然要搞一个签字仪式，这是雨花县引进的第一家港资企业，不大肆宣扬一番，怎么对得起李广生的身份？ 　　如果不是这份合同还要请县里最后定夺，李广生甚至马上就要决定把合同正式签约。朱代东在树木岭陪李广生三天，能签下这份草拟合同，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进展。 　　就在朱代东正要向县里汇报这个喜讯时，他在树木乡接到了谭志鸿的正式通知，明天钱飞虎副省长将来雨花调研办证大厅，所有在家的县领导都必须赶回去。虽然钱飞虎不是常委副省长，但他的身份和级别也是摆在那里的，雨花县一年难得有省领导下来视察工作，迎接钱飞虎省长的视察，就成了雨花县当前最重要的工作。 　　这就好比朱代东这个副县长，突然要去下面的村子调研一下，村里还不高度重视？甚至就连乡镇领导也会亲自作陪。明天市里的领导也肯定会来雨花县，黄子良市长不来，刘俊峰这个常务副市长也肯定会来。 　　能不能让钱副省长见证雨花县与香港昌隆达这笔二千万港币的投资签字仪式？钱副省长下来，身边肯定会有记者随同，甚至还会有电视台的记者。至于市、县电视台那是不用说的，这样的大新闻，必定得报道。 　　赶到县里后，把李广生一行人安顿在雨花宾馆，朱代东连夜向王力军汇报了这件事。因为明天就要迎接副省长的视察，今天整个雨花县城都在进行大扫除，而县委县政府也一直在开会，商量明天的接待工作如何展开。 　　“草拟了合同？”王力军听得朱代东的汇报，也很激动，雨花县首笔港资投资，首家中外合资都在自己的任上诞生，这将为自己的政绩添上浓厚的一笔。 　　“县长，我想，是不是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跟香港昌隆达正式签订合同？如果能在钱副省长来我县期间正式签约……”朱代东说。 　　“好，就这么办，我们正好可以邀请钱副省长与市里的领导参加签字仪式，代东，这件事你做得很好。”王力军赞赏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机关里传出他在幕后指使陈淑珍的消息，他也听到了些传闻，虽然不信，但这件事对朱代东的影响肯定会有。原本想，这可能会对他这次的提拔造成影响，没想到却在这关键时刻，跟香港昌隆达草签了合同，如果能在钱飞虎来雨花视察工作期间，正式与香港昌隆达签订合同，这些所谓的影响将立刻消失于无形。 　　只要是有利于雨花县经济发展的事情，郭临安与王力军就显得特别默契，原本县里还在头痛，除了办证大厅之外，还要给钱副省长看些什么。办证大厅最初的设想是为了更好的为外来企业服务，可是现在，雨花县的开发区内还只有本县的两家企业。要是能在这样的时机与香港昌隆达签下这份合同，雨花县的工作就显得全面了。 　　县委马上组织人研究和讨论这份合同，并且在晚上再次召开常委会，除了在一些细节上修改了一下外，没有再做大的修改。 　　朱代东拿着县里修改过的合同找到李广生，李广生跟他的人讨论过后，作出了小小的让步。李广生很清楚内地政府机关的办事效率，这次要不是想借副省长来县里考察的时机，签订合同的话，这次回复时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快。 　　郭临安和王力军也分别向市里的领导汇报了雨花县的最新招待方案，郭临安给田野书记打了电话，蔡文敏在省里开会，由田野主持市委日常工作。 　　“好嘛，我记得你们雨花县与香港昌隆达签的投资意向书还没多久，香港那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并且要与你们签订合同，看来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嘛，这件事是不是朱代东同志在负责？”田野笑呵呵的问。 　　“是啊，田书记，朱代东同志可是我党的优秀干部，市里对他的考核什么时候进行？”郭临安顺便提了一句，朱代东无论是在树木岭、狮子山还是调到县里工作，跟自己都没有保持紧密联系，倒是与王力军走的很近。如果是换成其他人，郭临安保不准会有想法，但对朱代东，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是位信得过的同志。 　　“明天钱省长不是要来你们县视察工作么，这个时候考察小组下来不妥吧？等钱省长一回去，组织部的考察组就会下来。”田野笑着说，别看市里与雨花县隔着六十多公里，但雨花县一有风吹草动，他这个党委副书记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这次张宝辉意外出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是人为因素。完全就是张宝辉咎由自取，这样的干部幸好没有对他提拔，否则不是给我党抹黑？ 　　“县里对朱代东同志的工作一向很满意，这次与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能这么快签订合同，代东同志功不可没啊。”郭临安说。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但正常的组织程序也是要走的。”田野说，其实他要考虑的除了雨花县的常务副县长外，还要考虑一名副县长的人选，这个人从雨花县提拔显然不合适，只要能外面调，或者由市里指派。 　　郭临安在这边无声的笑了，田野这么说，朱代东提常务副县长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第224章 钱飞虎省长来了 　　黄子良也接到了王力军的电话，很高兴，雨花县这么快就确定了投资企业，并且还是港资，在香港没收回来之前，这可是中外合资企业啊。对合同中的条款，黄子良也很满意，开发区仅仅提供三十年土地的使用期和厂房，就能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这样的条件很意外啊。 　　“力军，在飞虎省长就要来你县之际，能把这么一个项目搞下来，很及时啊。”黄子良笑呵呵的说。 　　“要不是市里举行招商引资洽谈会，雨花县也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说到底还是沾了市里的光。”王力军呵呵笑。 　　“是你们雨花县的成绩，市里不会否认，也不会抢你们的功劳。这件事是朱代东同志负责的吧？”黄子良问。 　　“是的，朱代东同志与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的老板李广生两人是旧识，这次香港昌隆达能来我们雨花投资，跟他们两的有良好的私人关系也是分不开的。”王力军原本是倾向于由张宝辉担任常务副县长，但是张宝辉与唐小雨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张宝辉担任常务副县长的可能性已经降为零，要不然县里也不会马上调整他的工作。 　　既然张宝辉不可能再担任常务副县长，王力军马上力推朱代东。由朱代东担任常务副县长，总比从其他地方调一个人过来要强。虽然朱代东担任副县长的时间不长，可他的工作能力无需置疑，与县里的领导和各个部门的关系处理得也很好。 　　“这次你们县里报上来的常务副县长候选人中，就有朱代东同志吧？”黄子良哦了一声，说。他记得朱代东今年应该只有二十七岁，二十七岁的常务副县长，在全省恐怕都不常见。二十七岁的副处级干部，省委省府机关，甚至市里的机关里屡见不鲜，特别是团委里，很平常。但出任县里的主要领导，担任常务副县长这么一个很重要的领导职务，并不多见。至少黄子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 　　“是的，目前朱代东同志协助我分管企业和开发区，短短一年时间不到，我们县里的企业和开发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代东同志功不可没啊。”王力军说。 　　“看你的态度，很认可代东同志担任你的主要助手嘛。”黄子良说。 　　“我很愿意代东同志担任我的助手。”王力军肯定的说，论能力，朱代东没话说，论资历，虽然稍许有些不足，但正是这样，反而不会对自己有威胁。在常务副县长的职务上，他至少得待个三五年了吧？最多也就是再到县委担任副书记，想要升为正处级干部，不是光凭能力就可以的。能力是个因素，但不是最主要的因素。 　　第二天一早，黄子良、田野就都赶到了县里，钱飞虎在雨花县待的时间不会很长，最多吃过午饭后就会回去。在回去之前，黄子良和田野会力邀钱副省长去趟市里，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副省长下来，市里无动于衷吧？ 　　从省城出发，到沙常市与到雨花县的距离差不多，钱飞虎的车行没有去市里，直接到了雨花县。在国道雨花县收费站前，黄子良、田野、郭临安、王力军、彭明、曹长宽等市县主要领导齐齐站在路旁，以黄子良和田野为道，翘首以盼望着省城方向。 　　朱代东也在接待的人群中，但他的位置靠后，什么身份站什么位置，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本账。这么多大佬在，自己能躲在人群后面看看风影就不错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站到前面？甚至自己下去视察工作时，会有这么大的阵势来迎接自己？ 　　等了约半个小时，远处驶来一个小型车队，前面警车开道，中间是一辆奥迪，后面有一辆中巴。看到迎接的人群，车队的速度很快降了下来，在离人群十来米外稳稳的停了下来。 　　以黄子良、田野为首的市县领导连忙迎了上去，谭志鸿更是一路小跑着，很顺溜的把奥迪车的车门拉开，一只手还挡在车门上。 　　先下来的是前门副驾驶位上的秘书，三十五六岁年纪，戴着副眼镜，手里提着个包，下车后微笑着朝市县领导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车旁。过了一会，车后座的钱飞虎才缓缓下车。 　　朱代东放目望去，钱副省长看上去很年轻，梳着一个大背头，身材很高大，但整个人却显得很儒雅。见到钱副省长下车，黄子良、田野连忙迎了上去，老远就伸出双后，笑容满面的说：“钱省长，总算把你盼来了。” 　　“子良市长、田野书记，不是说好不让你们来么？”钱飞虎伸出手，与黄子良紧紧的握了握，不悦的说。 　　“钱省长，我这是怕你食言，提前来雨花县迎接你去市里视察工作。”黄子良打趣的说。 　　“那你也催得太急了些吧？”钱飞虎笑呵呵的说，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生生的赶回去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己一再交待，不必搞迎接仪式，市里的领导也不必来雨花县，可是下面的人总是阳奉阴违，他们总认为，礼多人不怪，实在无奈啊。 　　“钱省长，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雨花县委书记郭临安同志。”黄子良是迎接方组织高的领导，由他来介绍最是恰当不过。 　　“钱省长您好。”郭临安连忙伸出双后，紧紧的握住钱飞虎有力的大手。 　　“你好，郭临安同志。”钱飞虎双目炯炯有神，笑容既亲切又透着威严。 　　“这位是雨花县委副县长、县长王力军同志。” 　　“您好，钱省长。” 　　“你好，王力军同志。” 　　“这位是雨花县委副书记，彭明同志。” 　　…… 　　“这位是雨花县副县长，朱代东同志。”黄子良最后才来到朱代东身前，来迎接领导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就是为在领导面前露个脸？只要领导没有不耐烦，为领导引见下级官员，是必须的程序。 　　“钱省长，您好。”朱代东连忙伸出双手，谦卑的说。 　　“朱代东同志，你好，很年轻的一位同志嘛。”钱飞虎见到朱代东微微有些失神，站在最后的大多是领导的秘书，这位朱代东同志面相斯文，虽然觉得沉稳，但看上去更像秘书而怎么像副县长。 　　“谢谢钱省长夸赞，我年轻，还很需要向老同志老领导学习，特别是向您，钱省长学习。”朱代东谦逊的说。 　　“钱省长，雨花县的办证大厅就是由朱代东同志率先提出来的，这位同志虽然年轻，但工作经验丰富，能力也很强，就在今天，由他主导的雨花县开发区与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合资创办昌隆达肉制品加工有限公司，就要正式签约。”黄子良见钱飞虎站着没动，就顺便介绍了一下朱代东。从朱代东担任树木岭副乡长、乡长、狮子山乡党委书记、县长助理、副县长兼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都简略的说了一下。 　　别看朱代东是整个迎接队伍的最末一名，可是站在最后也有最后的优势，钱飞虎可以跟他多聊一会，而不会担心会影响到其他人。钱省长静静的听着黄子良的介绍，能让黄子良如此清楚的记得履历，这个朱代东不简单啊。从他的任职来看，也不是一步登天，更不是从上级机关下放，从基层走上来的干部，尤其可贵。 　　这一刻，钱飞虎忽略了朱代东的年龄，他这个副县长能比副乡长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来，其中的艰辛，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但钱飞虎也知道，其中一定充满着艰难曲折。 　　“年轻有为啊，我们党的事业，就是要靠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能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钱飞虎轻轻颌首，眼神里充满着欣赏。 　　“有钱省长的鼓励，以后在工作中，我将更加充满激情。”朱代东激动不已的说，不管钱省长的话是真是假，朱代东暗暗提醒自己，既不能太当真，也不能不当回事。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到位，还真是考虑一个人的领悟力。 　　“年轻人就是要充满激情，干工作不要怕出错，错了可以改。但最怕什么都不做，整天只想混资历，朱代东同志，你以后不会变成这样吧？”钱飞虎微笑着说。 　　“向钱省长保证，绝对不会这样，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激情昂扬，对工作充满热情，不会辜负钱省长的一片拳拳之心。”朱代东胸一挺，大声说道。 　　朱代东的话让很多人都听到了，见到与钱省长能聊这么长时间，不少人心中是忌妒得要命，特别是站在朱代东身边的江军，明明朱代东的排名在他后面，是县委县政府排名最末的一人。可是没想到，这排名在倒数第一，也有倒数第一的好处，江军到现在都没跟副省级以上的官员这么拉过家常。从他参加工作为止，到现在也只是与钱飞虎聊了二句，其中一句还是黄市长介绍时说的，另外一句就是“钱省长，您好”。 第225章 语惊四座 　　钱飞虎没有先去雨花宾馆事先安排好的会议室，而是先到了雨花县办证大厅，在王力军的解说下，听取了办证大厅的机构设置、运作方式、进驻窗口、办事流程，对办证大厅的设立很满意。钱飞虎称赞，这是雨花县真心实意为群众办的一件实事、好事，值得表扬，也值得推广。 　　“力军县长，听说你们县的国有企业改制也搞得不错，有好的经验就要介绍出来嘛。”离开办证大厅后，心情愉悦，笑着说。 　　钱省长主要提出要看雨花县的国有企业，这是王力军求之不得的，这是雨花县实打实的成绩，能让省领导主动提出来，这是何等荣耀？ 　　“没想到钱省长对雨花县的国有企业改制这么关心，目前我县的水泥厂、化肥厂、农机厂、机械厂都已经成功改制，而且全部实现了扭亏为盈。其中水泥厂投资三千万，化肥厂投资一千五百万，农机厂投资二百万，机械厂投资三百万。”王力军介绍着县里能拿得出手的国有企业，很自豪啊，一年前谁要跟他提起这些企业，谁提他跟谁急，那时不是伸手向他要钱，就是请他帮忙办贷款。可是现在呢，这些企业已经成为了雨花县的典型示范，搞活几家企业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这几家企业能让上千工人能重新上岗，可就解决了县里的大问题。最重要的是，给其他企业树立了榜样，也为他们树立了信心。 　　“去水泥厂和农机厂看看吧。”钱飞虎选了两家投资最大和最小的企业。 　　王力军在前面向钱飞虎介绍雨花县的情况，现在已经重点介绍到了水泥厂和农机厂。说到水泥厂，不能不提当时十万元买降低成本的点子这件事。十万重奖，可不多见，海南省奖励属国家一等奖的科研人员才五万元呢，当时各省报纸都登了出来。可是水泥厂一出手就是十万，而且为的只是一个点子，这引起了钱飞虎的兴趣。 　　十万元买降低成本的主意，这样的话题谁都会感兴趣，不管他是不是副省长。王力军说得眉飞色舞，钱飞虎听得也是津津有味，不时微笑着点头，一个点子救活了一家企业，这十万元花得值。 　　王力军还向钱省长介绍，德国的设备虽然还没有到，但德国方面已经派了技术专家来雨花，为前期设备安装作准备。钱飞虎听得频频点头，雨花县敢花三千万从德国进口设备，光是这份魄力，就值得肯定。 　　而朱代东在后面只能听不能说，这些事与他都有某种联系，但现在，又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看到钱飞虎的秘书也神情沉默的走在队伍的后面，朱代东悄悄移步到他身边，“许处长，你好，我是雨花县的副县长朱代东。” 　　“你好，朱县长，我是许立峰。”许立峰刚才在会面时已经认识到这位年轻的副县长，他跟钱飞虎已经有两年多时间了，钱省长可是很少在公开场合表扬某位同志，特别是今天，朱代东并不是主要领导，这一点尤其难得，因此他已经牢牢把朱代东的名字和相貌记在脑中。 　　“许处长跟着钱省长舟车劳顿，真是辛苦啊。”朱代东微笑着说。 　　“为领导服务就是我的工作，谈不上什么辛苦。”许立峰微笑着说，透着镜片，能看到他的眼角微微皱起，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假笑是不会有皱纹的。 　　“省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境界就是高。”朱代东轻轻拍了记马屁，放低声音又问，“许主任，能不能问一个关于钱省长的私人问题？” 　　“这要看是什么问题了。”许立峰模棱两可的说。 　　“想请钱省长题几个字。”朱代东说，他问这话有两层意识，一是问钱飞虎会不会给雨花县题字，另外就是能不能题字，不是每位领导都能写一笔好字的，但这样的问题，不能当面问钱省长，向许立峰打听最合适不过。朱代东见钱飞虎很儒雅，这样的领导，应该对书法也是有爱好的，这才有这么一问。 　　“朱县长，我看满雨花这么多领导，就你的脑子转得活嘛。”许立峰说，钱飞虎的业余爱好不多，但书法正是其中之一，只是下面的人并不太清楚，钱省长也很少替别人题字，下面的人也不敢随意张这个口。 　　朱代东大喜过望，马上打电话给吴震，让他准备最好的笔墨纸砚，马上送到雨花宾馆。吴震知道今天省里的钱副省长会来县里视察，他这个教育局长是没有资格陪同的，但也不敢随便离开县城，随时在办公室待命。谁知道钱副省长会不会突然要调研县里的教育工作呢？ 　　虽然吴震有些疑惑，这事应该由县委办或是县府办通知自己，但此时也不及深想，马上命人去准备。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这样的东西，临时去买肯定是不行的，教育系统总有人书法爱好者，直接向他们借用笔墨纸砚，才是最恰当的。 　　“朱县长，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亲自送到了雨花宾馆，还有什么指示吗？”吴震亲自把东西送到了雨花宾馆，既然自己跟这件事已经建立了某种联系，他当然就不会再回教育局自己的办公室了，能跟钱省长说句话，那可是千载难逢的事。要是钱省长能跟自己握个手，那就会成为自己的一种资本。 　　“先在那等着吧，钱省长还没那么快来，得去水泥厂和农机厂调研。”朱代东对吴震异乎寻常的速度和热情，当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这是告诉他，钱省长现在还很忙，没那么快到。 　　水泥厂的设备还没有运到，但与德国方面的供货合同已经签订，德国人做事很认真，这种认真让国内许多人都觉和汗颜。虽然设备还在路上，可是德国方面的技术员已经到了水泥厂，正在指导水泥建设新的生产车间和培训工人，包括操作和维护。 　　李自波接到谭志鸿的电话后，急得满头大汗，无他，从省里请来的德语翻译不在，他带着一名德国专家去了市里购买资料，一大早就走了，还是自己批准的。厂里虽然还有一名德国专家，可是却无人可以跟他勾通，钱省长来视察水泥厂，肯定会接见这位德国专家，可是现在自己连通知他这个消息都不可能。李自波试着跟他打手势，但这名叫威廉的德国专家除了耸耸肩，摊摊手外，什么也听不懂。 　　早知道请两名翻译就好了，李自波懊悔莫及，可是德语翻译本来就难请，能请到一位，已经是烧了高香。精通德语的人，谁不能轻易留在大城市工作？谁会跟到你小小的县城来吃水泥灰？自己的政治觉悟真是太低了，钱省长来雨花视察这么大的事，可为什么就没跟水泥厂联系起来呢？ 　　现在就算是去市里找人，也来不及了。李自波不敢隐瞒，又给谭志鸿打了个电话，向他说明这件事。在电话里，谭志鸿把李自波骂了个狗血淋头，“李自波啊李自波，你好自为之吧。” 　　“怎么回事？”坐在车里的王力军问。 　　“县长，李自波把厂里请来的德语翻译放到市里办事去了，等会钱省长要是想接见那位德国专家，非抓瞎不可。”谭志鸿急得直跺脚。 　　“这个李自波，怎么搞的嘛，昨天就下了通知，所以单位都要做好准备，他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王力军怒斥道，可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要发火要处分也得在钱省长离开之后，现在得想办法，让钱省长不再关注德国方面的专家才行。可是自己刚才已经向钱省长汇报了这件事，现在只能乞求，钱省长得了健忘症，能马上把这件事给忘了。 　　谭志鸿不敢接话，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办事不力，没有特别叮嘱，像水泥厂这样的企业，很有可能引起钱省长兴趣的。 　　钱飞虎不但没有得健忘症，记忆力还非常好，他在见到李自波之后，就提出，想见见德国方面的专家。李自波苦着脸，只好把德国专家请来。 　　“你好。”钱飞虎热情而亲切的伸出手。 　　威廉张口结舌，不知所云，但见到钱飞虎伸出手，他也茫然不知所措的伸出右手。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钱飞虎脸色渐渐也沉了下去，但不细心是看不出来的，他的手还是紧紧与威廉握着。朱代东在后面听到没有德语的声音，大急，连忙找了位水泥厂的领导询问是怎么回事？对方告诉他，德语翻译不在。 　　“Hallo，dies ist die alte chinesische Tiger South Province，Vize-Gouverneur des Geldes”（你好，这位是中国古南省的钱飞虎副省长）朱代东此时也顾不上是不是出风头了，他的德语口语还称不上很优秀，幸好能让威廉听得懂。 　　“Hallo，ich bin William。”（你好，我是威廉。）听到熟悉的口音，威廉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面带微笑着说。 　　“钱省长，这位是威廉，来自德国的水泥专家。”朱代东解释道。 　　朱代东的这一手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钱飞虎，愣愣的盯着朱代东看，半晌没说出句话来…… 第226章 恰到好处 　　机会为有准备的人而生，朱代东学德语，本意只是想更多的了解水泥厂的设备，因此他一开始的主要精力放在听写看上面，要不是上次在省城，严蕊灵要验证他的德语能力，特意到师大外语系去，恐怕朱代东的口语还无法如此流畅。 　　朱代东掌握的德语词汇量非常惊人，充当钱飞虎与威廉之间的翻译绰绰有余，钱飞虎失愣之下，很快就回过神来，除了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外，又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亲切友好的询问了威廉在雨花县的生活，对他能从万里之外赶来中国，协助雨花县水泥厂安装新式设备表示感谢。 　　威廉在朱代东的解释下，也很快明白了钱飞虎到底是多大的官，朱代东只告诉他一点，钱飞虎副省长是全省七千四百万人的行政副长官。威廉当时就懵了，整个德国好像也只有八千万不到的人口。他马上向朱代东说，这是他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官员，朱代东笑着把这句话翻译给钱飞虎听，无论是钱飞虎还是周边的领导，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朱代东同志，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钱飞虎会见完威廉之后，笑着对朱代东说。 　　“只是误打误撞而已。”朱代东谦逊的说，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在领导面前，夹起尾巴做人，才是正道。 　　钱飞虎只是笑笑，没有再跟朱代东说话，朱代东也趁这个机会，回到了自己应该待的位置。当初水泥厂十万元求降低成本的点子，就是朱代东出的，甚至那十万元，也是时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的朱代东以狮子山乡的名义出的，事实证明，朱代东的投资产生了巨大的回报。水泥厂的成本降低，狮子山的水泥供应价格也比原来的价格下调了百分之十，就这百分之十，就给狮子山省了一百二十万，扣掉十万元后，也省了一百一十万。这样的干部有意思！ 　　“朱县长，你总是让我意外。”许立峰见到朱代东后，微笑着说。 　　“让许处长见笑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哪会见笑，这次来雨花县是涨见识了才对，我很好奇，你是在大学里学的德语吗？”许立峰问。 　　“我是省师大毕业中文系毕业，德语是后来学的，主要是因为水泥厂要从德国引进设备，担心到时一些资料和数据看不懂，雨花县也没有一个德语人才，求人不如求己。”朱代东解释道，既然许立峰一再追问，朱代东也不介意向他多说点这方面的情况，某些时候，许立峰问的问题，就代表着钱飞虎，能给省里的领导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何乐而不为？ 　　“你们县的水泥厂确定引进德国设备并没有多长时间吧？”许立峰问，他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为钱飞虎问的，现在傻子也能看得出来，钱飞虎对朱代东有兴趣，作为他的秘书，随时随地得为领导着想，就算朱代东不来找他，他也会专门去见一次朱代东的。 　　“四个半月前。”朱代东说。 　　“这么说你最多只用了四个半月的时间就学会了德语？”许立峰惊讶的说，如果说四个半月学会英语，他不会这么惊讶，毕竟从中学开始，就接触了英语，但是德语对大多数人来，非常陌生，四个多月，能入门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得是专业学习的那种。可是朱代东每天都有很忙的工作，但他通过四个半月时间的学习，已经达到了德语翻译的水平，这如何不令人惊奇？ 　　“笨鸟先飞，古人不是有句话，只要工夫深，铁杆磨成针么？我就有点这样的意思。”朱代东笑了笑。 　　对朱代东，许立峰只能冠以天才的句号，朱代东是个语言方面的天才。他是人民大学的高才生，但如果让他去学习德语，四个半月绝对不可能取得像朱代东这样的成绩。 　　有才能的人往往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许立峰原来就对朱代东的印象不差，经过这事后，更是刻意与他交好。他毕业后一直就在机关里工作，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基层的情况。而朱代东却是从基层干部一步步走上来的，许立峰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放下来工作。 　　许立峰向朱代东虚心请求基层工作，而朱代东也向许立峰打听机关工作的技巧。朱代东向许立峰介绍了自己当初从一句教师，被借调到乡政府，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经历。朱代东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听得许立峰是一愣一愣的。 　　许立峰一开始只是朱代东有好感，也很尊重他，四个半月精通德语，他自问做不到。但听了朱代东的经历和工作经验后，他已经有些佩服朱代东了。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改变一个乡上万户群众，数万百姓的生活条件，这样的事迹听得令人热血沸腾。 　　在农机厂，钱飞虎视察了农用车生产车间，听取了厂领导的汇报，见到厂区停着的农用车，他还饶有兴趣的亲自驾驶其中一辆，在厂里转了一圈，下车后，连说雨花县农机厂的农用车质量可靠，驾驶轻松，能有这么好的市场需求，也是理所应当的。 　　从水泥厂出来后，就有记者要对朱代东进行采访，但都被朱代东婉言谢绝，今天的主角是钱省长，配角也不是他朱代东。在领导面前偶尔出出风头还可以，但要是出的多了，未必就是好事。这一点，朱代东自始至终就非常清醒，对记者的问题，从来都是把县委县政府挂在嘴边，至于自己，那是半句也不会多说的。 　　“代东，你还说要向我学机关生存本领，我看你在这方面都可以当我师父了。”许立峰一直跟在朱代东身边，他虽然是钱飞虎的秘书，但这样的情况，钱飞虎身边待的应该是市里和县里的领导，他这个秘书暂时得靠边站。与朱代东也是越说越投机，双方称呼对方已经取消了职务，距离也近了许多。 　　有些人要交朋友，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可有些人要成为朋友，只要几天，几句话就行。甚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成为生死之交。朱代东与许立峰，从办证大厅出来后，到农机厂之前，已经从普通关系进化为朋友关系，而且还是比较要好的朋友那一种。 　　“我这也是在你的潜移默化之下学到的啊，做人么，就得随时摆正自己的立场。”朱代东笑着说。 　　“你啊，油嘴滑舌。但你的想法没错，现在确实不是你表现的最佳时机，做人就得见好就收，过犹不及。”许立峰笑着说，朱代东的领悟能力超强，学习能力更是没得说，你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就能领悟出许多东西，有些甚至都不是你所想表达的。 　　钱飞虎在看完农机厂后，没有再提出去其他地方转，视察工作也终于进入正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雨花宾馆。在早就准备好的会议室里，郭临安代表雨花县向钱省长作了专题汇报。 　　也就在这个时候，朱代东才有机会跟王力军商量，准备请钱省长给雨花县题几个字。 　　“有把握吗？”王力军听了朱代东的提议后很心动，能让钱省长把墨宝留在雨花县，比他来视察一次的效果更好。 　　“我问过许处长，钱省长有个书法的业余爱好，只是钱省长很少题字。”朱代东在这样的事上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许处长？”王力军一时没明白这许处长是何方神圣。 　　“就是钱省长的秘书许立峰处长。”朱代东说，省领导的秘书一般都会在办公厅兼任某个处的处长或副处长。 　　“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等会跟郭书记商量一下，你把东西准备好。”王力军眼前一亮，既然许立峰敢把钱省长的这个业余爱好说出来，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况且钱省长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相信也不会拒绝。王力军的记忆力不如朱代东，但他的政治素质绝不低于朱代东。 　　“东西我已经让教育局吴局长准备好了。”朱代东说。 　　王力军悄悄给郭临安递了张纸条，郭临安看了一眼后，顺手放进了口袋，在汇报完后，趁机向钱省长提出了题字的请求。 　　“让我题字也可以，但我想向你们提一个建议，这办证大厅的名字不太好听，改为政务大厅好像更加贴切。”钱飞虎没有拒绝，雨花县的办证大厅是一大创举，他也衷心希望这个办证大厅不要成为政绩工程，面子工程，一定要落到实处。 　　“这个名字好，办证大厅太俗，还是钱省长水平高啊。”郭临安等人众口一词。 　　“我希望这个政务大厅是个阳光工程，政务大厅是个常设机构。如果我的题字能为政务大厅尽点力，那就心满意足了。”钱飞虎笑着说。 　　众人再次一齐肯定，雨花县的政务大厅一定能如钱省长所愿。 　　朱代东马上让吴震把笔墨纸砚拿进来，等他摆好之后，钱飞虎跟他握了握手，表示感谢。把个吴震激动得，就差没当场跳起来了。 　　“让阳光工程充满阳光，让行政高速畅通无阻。”这是钱飞虎给政务大厅题的字。 第227章 开水白菜清香爽口 　　“代东，你觉得钱省长的字如何？”许立峰把钱飞虎题字的内容记在本子上，挤到朱代东身边问。 　　“好。”朱代东点了点头，他在大学的时候也苦练过书法，要出来教书育人，一笔字总不能难看吧？事实上一笔好字也确实让他如鱼得水，以他的功底，自然能看出钱飞虎在字上面是下过功夫的。 　　“怎么个好法？”许立峰打趣的问。 　　“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这近乎癫狂的原始的生命力的冲动中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朱代东赞叹不已的说。 　　“你这是从哪里记下的词？”许立峰悄声问，这绝对不像朱代东对钱省长刚写出的字的评价，虽然是“断章取义”。 　　“不管从哪里记下的词，用在这里很贴切，很合适。”朱代东微笑着说，这还真是他在某篇文章里看到的，这记忆力好就是妙处多。 　　“你这话应该亲自说给钱省长听。”许立峰喜欢与朱代东聊天，除了两人年龄相差不远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两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不像有些领导，官不小，但说话却非常粗鄙，甚至出口成脏，他最是不喜。 　　“许哥，能不能再问一个钱省长的私人问题？”朱代东又问。 　　“你又要搞什么古怪？”许立峰警惕的问，自己只是稍微透了点口风，朱代东就抓住了机会，并且顺利实施。 　　“我哪会搞什么古怪嘛，一切只是为了招待好钱省长而已。许哥，钱省长有没有特别爱吃的菜？”朱代东问。 　　“特别爱吃的菜？还说没有古怪，你看看，这马屁是一记连着一记。”许立峰发现自己被朱代东利用了，但这种利用他心甘情愿，正如朱代东所说，一切都是为了招待好钱省长。“开水白菜。”许立峰轻轻吐出几个字。 　　“开水白菜？这有什么好吃的？”朱代东有些失望，开水煮白菜是钱省长的最爱？ 　　“这道菜钱省长在大酒店的时候是必点的，当然，你们这里能不能做出来，我就不清楚了。代东，不要断章取义，开水白菜可不是真的什么开水煮白菜，你去问问厨师就清楚了。”许立峰抿嘴一笑，原来也有朱代东不知道的事啊。 　　汇报会马上就要结束，在午餐前还有最后一个仪式，那就是王力军代表雨花县，与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的李广生签订合作协议，钱飞虎也会参加。那个仪式时间不会很长，如果这道菜真有什么名堂的话，应该提前准备才会来得及。 　　开水白菜是四川传统名菜，原系川菜名厨黄敬临在清宫御膳房时创制，后川菜大师罗国荣将其烹调技术带回四川，从而成为北京饭店高档筵席上的一味佳肴。开水白菜名说开水，实则是巧用清汤，其关键在于吊汤，汤要味浓而清，清如开水一般，成菜乍看如清水泡着几棵白菜心，一星油花也不见，但吃在嘴里，却清香爽口。开水白菜事实上是一款高级清汤菜。 　　关于开水白菜还有一个典故，周恩来总理有一次宴请外国宾客时，因那位女客看上来的菜只有一道清水，里面浮着几棵白菜，认为肯定寡淡无味，迟迟不愿动筷。在周总理几次三番的盛邀之下，女客才勉强用小勺舀了些汤，谁知一尝之下立即目瞪口呆，狼吞虎咽之余不忘询问总理：为何白水煮白菜竟然可以这般美味？ 　　朱代东找到雨花宾馆的厨师，一问之下也知道了开水白菜实则是道名菜，自己乡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竟然误以为是开水煮白菜，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这道菜虽名菜，但做法早就传了出来，只是吊汤需要费点时间，但现在时间还够。朱代东指示宾馆的经理，一定要保证这道菜原汁原味，并且按时完成，否则他这个经理不当也罢。经理当即保证，他就守在厨房，菜没做好，他不挪窝。 　　在签字仪式前，钱飞虎会见了李广生，代表省政府感谢李广生能来古南投资，也热忱欢迎他能去古南的其他地方看看。作为一名优秀的生意人，李广生的回复滴水不漏，令钱飞虎满意，让其他领导放心。 　　钱飞虎邀请李广生一起参加雨花县搞的招待宴会，这样的邀请，李广生当然不会拒绝。而且就算钱飞虎不邀请，雨花县委县政府也必然会邀请他参加。投资二千万港币到雨花县，相当于人民币二千二百多万，这样的人不是财神爷，那要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财神爷？ 　　“许哥，再问一个钱省长的私人问题，钱省长的酒量如何？”朱代东悄悄问。 　　“这个问题可不能再告诉你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许立峰狡黠的笑了笑，再把钱省长的酒量也告诉朱代东，那自己就真成叛徒了。 　　朱代东耳内一阵耳鸣，许立峰没说实话，但就算知道这个结果，朱代东也不会再问。他估计，钱省长的酒量应该很大，我党的领导干部，有几个不是酒精考验出来的？越是级别高的领导，这酒量就越是大，只是平常他们深藏不露，下面的人也不敢轻易向他发起进攻而已。 　　酒酣耳热之际，厨房那道开水白菜也终于做好，见到这道清汤寡水的菜，都是一愣，与钱飞虎同桌的郭临安当即脸色一沉，问服务员：“这道菜是谁要求上的？” 　　“这是开水白菜，是朱县长特意指定的。”服务员被县委书记一问，差点没把菜端稳。 　　听说是朱代东特意指定的，郭临安脸色缓了下来，但听到开水白菜这个名字，郭临安的脸色又变得难看，朱代东这是搞什么名堂？ 　　“临安书记，这道菜可不简单，没想到雨花县也能做出来，实在难得。”黄子良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道菜。 　　“黄市长，让你见笑了。”郭临安不好意思的话。 　　“呵呵，郭临安同志，开水白菜，可不是真正的用开水煮白菜，你可别被菜名给蒙骗了。”钱飞虎笑着说，“你们的小朱县长着实了得，把我的老底都给摸清了，连我喜欢吃什么，也是一清二楚。” 　　“原来钱省长喜欢开水白菜。”郭临安恍然大悟的说。 　　钱飞虎把开水白菜的来历和做法说了一下，桌上的人再次看向它时，眼神就不一样了。在钱飞虎动了筷子之后，纷纷向之发起猛攻，一尝之下，果真是清香爽口，实乃一绝啊。就连李广生，以前也没有吃过这道菜，一试之后，立即就喜欢上了。 　　郭临安只夹了一颗菜心，再伸筷子的时候，就没有，只好装了点汤，一喝之下，发觉不比菜心差。朱代东虽然没有与他们坐在一桌，但主桌上的情况，他随时监听着，当即让宾馆再送一份开水白菜到主桌。这是钱省长最喜欢吃的一道菜，陪客的人，不管喜欢与否，都会给钱省长面子，多少吃一点。何况这菜还真是名副其实，吃得他们差点舌头都吞了下去。 　　今天朱代东虽然离钱飞虎很远，他也不是主要陪同人员，但是最出彩的却是他。从钱省长刚一下车，与他聊的时间最长，到办证大厅，这也是他最先建议搞的。在水泥厂就更不用说了，一口流利的德语把所有人都震住了。什么叫有水平的领导干部？能讲一口流利的德语，绝对称得上。 　　后来钱省长的题字，也是他一手操办，县里只是向钱省长发出请求。再到现在的酒宴，朱代东不声不响的搞出了道开水白菜。对于钱省长的这一爱好，也许黄子良知道一些，但除此以外，雨花县这边肯定没人事先知道。要不然的话，这道菜就是必备的。现在是朱代东特意提出来加的，显然是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 　　包括市、县两级主要领导，都对朱代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能力有能力，要应变能力有应变能力，要消息有消息。在座的人这才注意到，朱代东好像一直跟钱省长的秘书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很是谈得来。 　　领导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钱省长身上，可是朱代东却走秘书的路子，不用说，题字和开水白菜都是这么来的。 　　饭后，钱省长肯定得休息一下，虽然答应了黄子良，下午去沙常市看看，但中午这个午休是不能打扰的。毕竟上午钱省长累了好几个小时，早上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中午休息一下很正常。这次下来，又不是处理紧急公务，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 　　但是下午，钱省长又改变了主意，他提出在去沙常市之前，要去树木岭乡和狮子山乡转转，看完之后不再回县城，直接从狮子山去沙常市。对领导的意思，下面当然是尽可能的满足，再说树木岭和狮子山乡也都是能拿得出手的乡镇，能让钱省长感兴趣，雨花县当然是求之不得。 第228章 意料之中的常务副县长 　　去树木岭的路上，黄子良把王力军叫到了车上，这次雨花县的表现堪称完美，从钱省长到雨花县后，每一件事都令他很满意，这其中与雨花县做了大量工作是分不开的。但黄子良认为，最关键的是因为朱代东，如果没有朱代东，在水泥厂时，钱省长的心情恐怕就会变得很糟糕。 　　“力军，我看钱省长对朱代东同志很感兴趣啊，这次视察，钱省长很满意，你们雨花县露脸了。”黄子良笑着说。 　　“这都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我们才干出了这么一点成绩。”王力军谦逊说。 　　“又跟我打官腔。”黄子良佯装不悦的说。 　　“在市长面前，哪敢打官腔？”王力军谦逊的笑道，雨花县这次露了大脸，风头出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啊，本来想请钱省长去市里其他地方看看，但现在要去树木岭和狮子山，到市里恐怕得晚上罗。”黄子良轻叹了口气，现在钱省长把兴趣都放在雨花县，对沙常市当然没有那么大的关心。而且去了市里，看头不一定会有雨花县这么大，那就更加衬托雨花县的成绩，现在连黄子良都有些羡慕王力军的好运气，一个得力的手下，助力良多啊。 　　“市长，我们雨花县也是属于沙常市的嘛。”王力军笑道。 　　黄子良只是笑笑，雨花县确实属于沙常市，但沙常市不只有一个雨花县！ 　　钱飞虎参观了树木岭乡的养殖场和沼气池，但他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树木岭竟然每个村都通了公路。一开始他只以为自己去的那个村子通了公路，但他接连又去了另外两个村子，发现也是水泥公路。他随口问了句树木岭乡的党委书记潘道义，对于方告诉他，树木岭已经实现了村村通公路。 　　村村通公路？刚开始看到树木岭豪华气派的乡政府办公大楼，钱飞虎还有些不舒服，但看到树木岭乡竟然实现了村村通公路，那栋豪华办公大楼，他再看到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 　　在树木岭，他看到的最多的车辆是上午去农机厂看到的农用车，主要用来贩运生猪，树木岭生猪养殖基地不是一句空话。走的时候，钱飞虎特意跟翻道义和刘营聊了几句。表扬他们不等不靠，通过乡里努力，实现村村通公路，这在全省恐怕都是独此一家。 　　“报告钱省长，村村通公路在雨花县还有一个乡实现了，就是隔壁的狮子山乡。”潘道义不好意思的说。 　　“哦，朱代东同志就在狮子山担任过党委书记吧？”钱飞虎之所以会来树木岭和狮子山，就是听到许立峰说了朱代东的经历，才想来看看。 　　“是的，朱县长在狮子山乡担任了一年零二个月的党委书记。”潘道义提起朱代东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尊敬，这种敬重发自内心。 　　在狮子山，钱飞虎参观了家具厂，也去看了乡里的学校，最后还参观了中心卫生院。狮子山新建了一栋五层门诊大楼，里面的设备很先进，聘请的医生也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狮子山本乡人来看病，全部免费。 　　这次钱飞虎去树木岭和狮子山视察，朱代东没有再跟去，县里跟去的也只有郭临安、王力军寥寥数人。而且就算朱代东可以去，他也会想办法不去，树木岭和狮子山自己都在那里工作过，风头已经出的足够大了，谁都清楚，自己在树木岭和狮子山干过，现在钱省长去这两个地方，自己再跟去，就有画蛇添足的嫌疑。 　　在领导面前表现，恰到好处是最好，画蛇添足就显得过犹不及。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钱飞虎到达沙常市，郭临安和王力军一直送到市郊才返回县城。钱飞虎回到省城后，没二天，省报上就连续刊登了几篇文章，《雨花县深化改革，创办政务大厅》、《雨花县国有企业改制二三事》、《雨花县树木岭乡、狮子山乡实现村村通公路》、《雨花县狮子山乡实现免费就学、勉强看病》 　　“临安书记，最近省报好像成了你们雨花县的县报了。”田野给郭临安打电话，笑着说。 　　“县里有了成绩，那也是为市里争光嘛。”要说郭临安不高兴，那是假的，县里连接在省报上亮相，市电视台也报道了钱省长来雨花县和沙常市调研的情况，雨花县这次可谓是风光无限。 　　“不说闲话了，市委组织部的考察小组明天到雨花。”田野说。 　　“哦，常务副县长这事还要派考察小组？”郭临安笑着说，如果以前谁还对常务副县长眼热，恐怕经过钱省长这次调研之后，除了朱代东之外，所有的人都会死心。 　　“你是县委书记，提拔干部的程序你应该也很熟悉才对，组织部门应该对每一位同志都负责嘛。”田野说道，市里对朱代东的表现也很满意，可是经过正常的程序，对朱代东来说，不但是负责，更是对他的认可。 　　九十二十日，雨花县人大常委会召开特别会议，任命朱代东为雨花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同时市委任命朱代东为雨花县委常委。朱代东的主要职责就是协助县长王力军主持县政府日常工作，协助县长分管县政府办公室、法制、发改、物价、监察、审计、财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企业、开发区、编制、统计、机关事务、民兵方面的工作，并负责与县人大、人武部和群团组织的联系、协调工作。 　　现在朱代东已经是县政府办公室的正经主管领导，同时也是财政局、统计局、开发区的主管领导。任命一下来，谭志鸿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向朱代东请示，新的办公室布置合不合适？ 　　原本谭志鸿要给朱代东另外准备一间办公室，但朱代东没有同意，他认为还是用王圣利原来的办公室就行。那间办公室朱代东原来去过，比自己现在的办公室要多一间单独的会议室，休息室的配置也好一些，很合适。他只要谭志鸿把办公室的色调换一下就行，再加上大一点的书柜。 　　“朱县长，你看满不满意？我们再改就是。”谭志鸿谦卑的说，他很后悔，张宝辉约自己谈话之后，就应该主动向朱代东说出来，要不然也得坚定的拒绝。现在自己帮了张宝辉的忙，可是却没能让张宝辉得到便宜，更惨的是，这件事朱代东好像知道了一些，要不然他也不会把鲁立新和蒋伟星调出办公室。 　　“不用，这样已经很好了。”朱代东转了转，其实谭志鸿的改动还是很大的，几乎是把所有的办公用品和休息室里的家具、床上用品全部换成新的，又在办公室装了个大书柜，同时在休息室里也加了个小书柜。 　　“朱县长……”谭志鸿吞吞吐吐的说。 　　“还有什么事？”朱代东随口问。 　　“以后朱县长就是我的主管领导，办公室的工作还要请你多加指导。”谭志鸿谦卑的说，身子也不由微微躬了躬。 　　“你我之间何需说得这么客气，办公室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谭志鸿的意思，这是向自己表忠心，上次关于自己谣言的事，他有分参与。又担心被自己知道内情，提前打预防针了。 　　“是，以后朱县长有指示，办公室一定冲锋在前。”谭志鸿说。 　　朱代东微笑着点了点头，谭志鸿大喜过望，危机总算过去了，潜在的危险消除了，他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晚上，王力军在雨花宾馆，以县政府的名义恭贺朱代东成为常务副县长。县政府这边的几名副县长，党组成员。朱代东虽然现在是县政府的二号人物，但在酒桌上，朱代东的姿态放得很低，还像原来当普通副县长一样，特别是对曹长宽，很是敬重。 　　都是县政府的主要领导，不存在灌酒的行为，朱代东先敬他们每一位，从王力军开始，谭志鸿结束。王力军等人再回敬，谭志鸿在朱代东向他敬酒时，诚惶诚恐，回敬的时候，连喝了两杯，以示敬重。 　　宴会结束后，朱代东单独请了曹长宽，“曹县长，我年轻，经验不足，以后你可得在工作上多多指导才行啊。” 　　“我说代东啊，你要是经验不足，组织上会安排你当常务副县长？以后该是我向你请示汇报工作罗。”曹长宽轻笑道，虽然早就意料到朱代东会成为常务副县长，但当任命真的下来后，曹长宽心里还是酸酸的，自己与朱代东初识时，朱代东只是树木岭乡的副乡长，当时县里还有戏言，树木岭出了个讨债乡长。 　　现在自己还是副县长，虽然已经进了班子，可是朱代东的步伐更快，副乡长、乡长、党委书记、县长助理、副县长到现在的常务副县长，在县政府的排名已经在自己之上。原来习惯了当朱代东的领导，现在一下子朱代东反倒比自己高了半级，这滋味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我也就是在经济工作上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事，对县政府的工作真的不熟，特别是跟下面的干部交往，就更加不在行，在县里我跟你最熟，你要是不指点我，以后我工作上出了差错，挨了老板批评，可得找你算账。”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你啊，都是常务副县长了，说话还是这么没正经。”曹长宽微笑着说，朱代东的话让他很舒服，不管朱代东的排名是不是在自己之上，能虚心求教，说明对方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嘛。 第229章 李墨轩命运的转折 　　正式上任常务副县长的第二天，朱代东刚到办公室，谭志鸿马上前脚跟后脚的走了进来，“朱县长，这是我给你挑选的几个秘书，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谭志鸿与说的秘书，并不是指朱代东的专职秘书，而是兼职秘书。主要还是在县政府办公室上班，但朱代东以后的材料和报告等都会由这样的人来起草，朱代东下去检查工作，也会跟着他走。这其实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办法，连县长在名义上都不能配备秘书，遑论副县长了。可县里这样的安排，实际上也就是给他安排一个能应付上级检查的秘书。 　　以前朱代东有材料要写的时候，一般是交给办公室，由秘书科安排，没有具体的经办人。而很多时候，朱代东喜欢自己写材料，至于平常的讲话，他一般是不准备搞子的。一来省事，二来显得有水平，脱稿演讲很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谭主任，辛苦了。”朱代东点了点头，接过那几张材料，谭志鸿给他选了三个人，都是办公室里有名的笔杆子。但朱代东对这三个人都不满意，眉头也微微蹙起。这三个人每人都有背景，对机关里的事务很熟悉，但也称得上机关老油条，也许谭志鸿是看自己年轻，担心有些事处理想来经验不足，才给自己配老成的秘书，但自己真的经验不足么？朱代东并不这么认为。 　　要说对机关事务的了解，恐怕整个雨花县再也找不到比朱代东更了解的人，只是平常他一般不说而已。他能听到县政府内任何一举一动，哪些人办事实诚，哪些人油嘴滑舌，哪些人光说不练，哪些人没责任心，他一清二楚。虽然谭志鸿是县府办主任，但县府办那几十号人，朱代东自认比谭志鸿更加熟悉。只不过他的熟悉是单方面的，他朱县长熟悉办公室的人，但办公室的人对朱县长可不熟悉，最我也就是有敬畏感。 　　“朱县长没有看到合适的？”谭志鸿忐忑的问。 　　“谭主任，你们办公室是不是有一个叫李墨轩的年轻人？去年刚分配来的。”朱代东问，如果真要让他自己选秘书的话，他会挑这个李墨轩，去年刚毕业的大专生，文字功底扎实，只是因为在县城没什么关系，加上嘴巴不甜，一向以来在办公室做事比牛还多，但却并没得到大家的认可。 　　“李墨轩？他是秘书二科的科员，朱县长看上了他？”谭志鸿心里一动，朱县长很少去办公室，可他一开口，就指名道姓叫出了李墨轩的名字，幸好自己为朱代东挑秘书，特意将办公室内所有人的档案全部都看了一遍，要不然之前他连李墨轩是谁都不清楚。 　　“先看看他的档案吧。”朱代东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 　　“好，我马上把他的档案送来。”谭志鸿清楚，朱代东恐怕早就调查过李墨轩，这个李墨轩在办公室表现得中规中矩，没想到竟然跟朱县长搭上了线。 　　谭志鸿出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后，几乎是一路狂奔，回到办公室后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综合科，办公室的人事档案在综合科有备案，让他们马上把秘书二科李墨轩的档案送来。再一个是打给秘书二科的科长，让他们科的李墨轩来一趟。 　　“主任，什么事还用您亲自吩咐，让我转达不就完了嘛。”二科科长笑嘻嘻的说。 　　“什么时候你坐上了这个位子，你再传达吧。”谭志鸿冷冷的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那边的二科长刚浮上脸的笑容马上变得僵硬，平常谭主任的脾气没这么大啊，今天这是怎么啦？难道李墨轩捅了什么娄子？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谭志鸿轻易不发火，可他一旦发起火来，雷霆万钧，自己还是小心为妙。他马上把李墨轩叫进来，让他火速去主任办公室一趟。 　　李墨轩很少被科长郑重其事的吩咐工作，平常一般有什么事，科长都是不经意的说一句，他这个办公室虽然不大，但自己除了早上给他打扫卫生和添加茶水外，很少进来谈工作上的事。他不敢怠慢，将手上的工作放下，小跑着到了谭志鸿的办公室。 　　“小李，来啦。”见到李墨轩，谭志鸿很热情，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亲切的与李墨轩握了握手，并把他请到前面的会客区。 　　李墨轩进到办公室后，什么时候见过主任对自己这么客气过？不要说主任，就连科长也没这么客套过啊。受宠若惊之下，坐立不安，手心全是细细的汗珠。大脑开始短路，变得一片空白，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 　　“小李，不用太紧张，叫你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最近工作还好吗？”谭志鸿也知道，自己太过热情，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还好，多谢谭主任关心。”李墨轩经过一段时间后，也渐渐清醒过来，别看他在县政府办公室上班，可是见过的县领导着实不多，就连谭志鸿，也很少能见到，遑论与谭志鸿面对面的拉家常了，他到现在为止，还在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其实李墨轩每天除了提前来打扫卫生、打水泡茶之外，就是起草各种讲话、文件、材料，写好后就送给科长或副科长，由他们再送给领导去修改审批，有功劳，跟自己没关。但材料要是没写手，挨训一定少不了自己的份。 　　“别紧张，小李，找女朋友了没有？”谭志鸿笑呵呵的问。 　　“已经找了，谢谢谭主任关心。”李墨轩脸上一红，他的女朋友也是刚谈没几个月，李墨轩虽然在办公室每天做着牛一般的活，但每每也会在报纸上发些豆腐块文章，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吸引了现在的女朋友。 　　但现在这件事面临着很大的危机，他女朋友李莉在开发区上班，虽然只是借调，但工作比李墨轩要轻闲得多，而福利却比李墨轩高。而且李莉的父母都在县城上班，也是机关干部，很容易就打听到李墨轩的情况，李墨轩的父母只是普通工人，在县城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在单位上也不灵泛，不受领导赏识，这样的人，有什么前程？女儿嫁给他，会有什么幸福？因此，李莉的父母坚决反对他们来往。 　　现在李墨轩都不敢登李莉家的门，未来丈母娘可从来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虽然李莉在开发区没有编制，可也是合同工，相当于半个铁饭碗，相比李墨轩的情况，李莉显得更有优势。而且她父母反对的还有一点，两人都姓“李”，虽然不在五服之列，但总感觉不好。 　　“有女朋友好，小李，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谭志鸿微笑着说。 　　“谭主任，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不用跟我商量的。”李墨轩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只是刚来机关，血气方刚，不懂人情世故，按雨花县的说法，是有点“三”。但经过一年多的机关生涯，什么性子都磨平了，虽然已经学会变通，但要想转变别人对他的看法，不是一时半会能行的。而且他又没有后台，同办公室的人谁都能支使他做事情，说得好听他在办公室当秘书，说难听点，他就一杂工，就连同事买包烟，都可以支使他去跑一趟。 　　“这件事关系代东县长。”谭志鸿缓缓的说。 　　李墨轩心里一紧，自己什么时候跟朱县长有关系了？难道……李墨轩心中闪出一阵狂喜，像他这样的情况，如果能被朱县长看上，可以称得上鲤鱼跃龙门。 　　“代东县长想让你以后给他写材料，以后你跟他，有没有问题？”谭志鸿问。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李墨轩感觉自己被幸福给包围了，他的手脚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就连他的嘴唇，好像也在打哆嗦。猜想得到证实，自己在机关里一年多窝窝囊囊，终于等来了出头之日吗？这好比一个人历尽千辛万苦，就要修成正果一样，唐僧取经，不也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么，跟他相比，自己这点挫折好像也算不了什么。 　　“你跟我去一趟代东县长的办公室。”谭志鸿说。 　　李墨轩开心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点着头，双手也紧握成拳头，连指甲掐进了肉里也没有注意到。 　　谭志鸿带着李墨轩来到朱代东的办公室，说来好笑，李墨轩还是第一次来常务副县长办公室，看到外面有间小办公室，这难道就是为自己以后准备的吗？心潮澎湃之后，他的头脑反倒越发清醒，现在朱县长还没有点头，自己能否成为他的秘书还在两可之间，可造成别出岔子才好。 　　其实不管李墨轩的表现如何，朱代东都会满意的。朱县长观察他已经不是一天二天，而是近一年的时间，从朱代东担任县长助理开始，他就注意到了李墨轩，只是一向以来，朱代东没有与他谈过话而已。但李墨轩的话，朱代东可能经常能听到。 　　从李墨轩跨入这间办公室开始，他的命运就在此转了个弯，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第230章 上任第一天 　　一直到坐在那间小秘书室里，李墨轩还像做梦似的，谭志鸿交待他，这几天代东县长肯定会比较忙，他就暂时在这边上班，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再回秘书二科。但以后李墨轩再也不用为其他领导服务，专为朱县长写材料和报告。 　　刚才回二科拿自己的私人物品时，包括科长在内都对自己连声恭喜，但他们眼中的忌妒，就连瞎子也能感受得到啊。特别是科长，又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温言勉励了一番，自从进办公室后，李墨轩还是第一次听到科长如此“温柔敦厚”的声音。科长最后说，等什么时候有空，科里会给他举办一个庆祝会。李墨轩能为朱县长服务，既是他的光荣，也是二科的光荣。 　　这话李墨轩信，科里请客，又不用花私人的钱，到时不在香山山庄，也会在雨花宾馆吧？但现在李墨轩已经不在乎去哪吃饭了，虽然现在他的级别没有调整，只是将职责作了修改，但他好像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境界。 　　秘书室很简单，除了一张办公桌和办公桌上的一部电话外，就只有几把椅子，还有两个开水瓶。在办公桌里，李墨轩找到了几盒茶叶，这应该是为等候求见朱县长的人准备的吧。刚才谭主任也交待过自己，这几天朱县长会很忙，他刚刚担任新的职务，下面乡镇和一些机关都会向他汇报工作，李墨轩的主要工作就是把这些人接待好，不要出现撞车的情况。 　　果然，他刚进入角色没多久，来拜访朱县长的人就没停过，幸好自己在外面，要不然来一个都闯进去，朱县长什么事也不用谈了。来的这些人，有的他认识，但大多数都不认识。 　　“你好，朱县长在吗？”又有人进来问。 　　“你好，张局长，朱县长正在见客，请您稍等。”这人李墨轩认识，原财政局长张宝辉，现调任统计局局长，李墨轩现在最大的问题的认识的人不多，虽然他进办公室也有一年多了，但办公室所有科室的人都认不全，更不要说其他部门的领导。每次有人来，他都得尴尬的问对方的姓名，职务，幸好现在他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对方不会计较，相反，还会很客气的介绍自己，就算是李墨轩用笔记下来，也不会见怪。 　　“你是……”张宝辉疑惑的问，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朱代东的秘书了，隐形的那种。 　　“我是办公室秘书二科的李墨轩，临时为朱县长服务。”李墨轩手脚麻利的给张宝辉泡了杯茶。 　　张宝辉哦了一句，接过李墨轩的茶，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坐在这里等候朱代东的召见，他心中五味杂陈。原本自己与常务副县长只有一步之遥，但现在呢，常务副县长已经变得遥不可及。没有个十年八载，别想再向常务副县长发起进攻。可到时朱代东还会在这间办公室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原本想给朱代东制造点麻烦，放点谣言中伤他一下，事实上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市委组织部的考察小组，要是也能听到这样的传言，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跟朱代东争。可谁曾想，钱飞虎副省长突然来视察工作，他来雨花县，对张宝辉的打击是致命的。 　　钱省长简直就是在为朱代东撑腰，政务大厅是朱代东提出来的，水泥厂是朱代东主管的，香港昌隆达是朱代东引进的，题字也是朱代东安排的，就连那道开水白菜也是朱代东打听到的，这样的一切一切，让他在那天中午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 　　虽说钱飞虎与朱代东以前没有关系，但朱代东却与钱省长的秘书许立峰打得火热，市里县里谁会冒这个险？就算自己去市里跑得再勤密，也是没用的，市里的领导早就给自己透了风，雨花县的常务副县长是朱代东的。 　　昨天朱代东上任，县里也有安排，作为下属机构的负责人，今天是一定得来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哪怕只是见个面，打个招呼，简单的说几句话，也是必须要有的过程。张宝辉就算万般无奈，也不会打破常规，他如果在乡镇，还能推迟到明天，可他就在县城，要是今天他没出现，后果难以预料。 　　自己虽然与王力军的关系莫逆，可统计局是朱代东分管，他要拿捏自己，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别人都说朱代东年轻，经验可能不足，但张宝辉是绝对不会信这样的话。朱代东担任过乡镇的一、二把手，这样的位子，没点手段，没点能力的人能坐得稳？还能从乡镇升到县里？说朱代东年轻、没经验的人，都他妈居心不良，误导别人。 　　李墨轩之所以会认识张宝辉，主要也是因为他的风流韵事，机关里对这样的事最是好奇，那段时间办公室里整天说的都是张宝辉的事。有好事者还拿到了张宝辉与唐小雨的照片，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墨轩才认得他。 　　想当初他也是常务副县长的有力竞争者，不知道如果他当选了常务副县长，自己还能不能坐在这里？李墨轩想了想，心里说，肯定不可能，自己在办公室一直默默无闻，要不是朱县长，自己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出头之日。 　　来见朱县长的人越来越多，李墨轩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提醒一下朱县长时，可提醒朱县长又该用什么方式呢？要是无意中得罪了朱县长，自己这刚端上的饭碗马上就打碎，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就在李墨轩犹豫不决时，朱代东却缩短了会见的时间，每个人见面的时间都控制在十分钟之内。让秘书室兼候客室的人，快速减少。其实今天来见朱代东的，都只是抱着一个心思，向朱县长汇报工作是假，来露个脸是真。这让李墨轩的工作也变得轻松，除了端茶倒水外，只要负责排除秩序就行。 　　很快就轮到了张宝辉，他有些失神的把茶杯还给李墨轩，脚步有些缓慢的走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朱县长你好，我是统计局的张宝辉。” 　　“张局长你好，请坐。”朱代东一直待在会客区，站起身来，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落座后，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烟，张宝辉连忙接过去，毕恭毕敬的递了一根给朱代东，再点上火，然后自己才小心翼翼的抽了一根出来，也给自己点燃。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如果自己成为常务副县长，现在风风光光接见下属的就会是自己。可一着失策，满盘皆输，哪怕再不甘心，此时也得拿出恭敬的态度。 　　坐下后，张宝辉简单的向朱代东介绍了统计局的工作情况，诚挚的邀请朱县长去统计局调研，统计局上下对此都翘首以盼。朱代东也微笑着表示，刚接手工作，暂时还比较忙，等过段时间一定会去统计局。张宝辉表示感谢，又说以后要请朱县长多指导统计局的工作。 　　这样的对话完全就是公式化的，一个上午，朱代东已经说得滚瓜烂熟，张宝辉曾经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朱代东对他表示了足够的尊重。走的时候，朱代东亲自送张宝辉到门口，并且还让外面等候的人看到，外面的人对张宝辉都投去羡慕的目光。只有张宝辉心中有数，朱代东这是在营造一个大度包容的形象，以后谁他妈再敢跟自己说朱代东年轻、没城府，自己就跟他急！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见完了，就算还有人来，也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朱县长刚上任，谁也不敢向他发出邀请吃饭。而且今天的情况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并不是单独约朱县长吃饭的时机。 　　但朱代东今天中午却要请别人吃饭，他还记得自己刚当副县长的时候，前面半个月天天都排满了饭局，有些人你是回避不了的。 　　“树立书记，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朱代东把电话打到了开发区，最近开发区的锅厂销售已经进入旺季，来锅厂拉货的老板都是一大车一大车的拉，每拉一车货出去，锅厂就要赢利数万元，现在开发区的锅厂用日进斗金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朱县长请客，我哪能没时间？”陈树立爽朗的笑着说，其实早就想来拜见朱代东，但他也知道，自己也朱代东的关系不比异常，表忠心不需要做在这样的面子工程上，踏踏实实干出成绩，比什么都重要。 　　“那好，我约一下县长，你把锅厂的资料带上，顺便汇报一下锅厂的情况。”朱代东说，自己从普通副县长提拔为常务副县长，那县里的副县长又空出来了一位，他很想为陈树立争一争，但这样的事也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最多是施加一点微不足道的影响。但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影响，朱代东也不愿放弃，县政府里，曹长宽跟自己的关系较好，如果能再有一位与自己关系好的副县长，自己的工作就好干多了。 第231章 陈树立要上位很难 　　昨天王力军以县政府的名义，给朱代东开欢迎会，今天朱代东回请他，这也是应有之意。朱代东把饭局安排在了雨花宾馆，香山山庄很多人都喜欢去，但朱代东发现，王力军对香山山庄不感冒。他听到过好几次，如果有人请吃饭，只要说订在香山山庄，王力军一般都会推辞。朱代东猜测，这应该与郭临安经常去那里有原因，县长与书记，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暗地里怎么样的，只要他们自己最清楚。 　　对朱代东的安排，王力军很满意，他确实不喜欢香山山庄，原因也不知自知，香山山庄的老板徐军与郭临安关系很好，都是同一个部队出来的。郭临安还曾经是他的老首长，每次去吃饭，王力军都很不自在。可是朱代东把陈树立也叫上，这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县长，树立书记要向你汇报一下开发区锅厂的情况，正好吃饭工作两不误。”朱代东见王力军错愕，连忙笑着解释道。 　　“县长，锅厂这几个月的销售非常火爆，我们的铁锅，不但在全市销售，而且还卖出了省。”陈树立一上来就报告好消息。 　　“好嘛，机械公司的米机出了国，你们的铁锅也不差，出了省。这几个月锅厂的赢利如何？”王力军呵呵笑的问，朱代东搞企业的能力，他是非常清楚的，锅厂当初投资一百多万，刚开始的几个月产品积压，不少人向他置疑过。但王力军一直力挺朱代东，别的方面他会怀疑，但在经济方面，他对朱代东有无比的信心。 　　“我县有一些精明的生意人，得知锅厂的情况后，就在外省开了日用百货批发部，就像狮子山的家具厂一样。锅厂八月份赢利二十六万七千，九月份就达到了四十五万六千，这个月已经突破了五十万。”陈树立赶紧说。 　　“不错嘛，一个月能有五十万，一年就是六百万，这锅厂赚钱啊。”王力军是全县的大管家，最头疼的就是财政收入，现在开发区又多了只下金蛋的鸡，他当然非常高兴。 　　“县长，锅厂的销售有季节性，上半年基本没有销路。”陈树立有些尴尬的说。 　　“那一年也有三百万，代东，锅厂今年能不能支援县里一百万？”王力军听到有钱进，脸上笑的像朵花。 　　“县长说多少就是多少呗，树立书记，是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一百万绝对没有问题。”陈树立哪能说不，忙不迭的说。 　　这顿饭王力军吃的很舒心，一切源于那一百万。对他这个县长来说，一百万不是笔很大的款子，但有的时候，一百万却能解决很多问题，甚至是很大的问题。陈树立后来还汇报了昌隆达肉制品公司的招工情况，优先从化肥厂招聘了八百六百余人，基本解决了化肥厂下岗工人再就业的问题。 　　企业赚钱只是一个方面，王力军作为一县之长，最希望看到的是，一家企业能带动一片经济，数十家、数百家企业一起形成合力，进而拉动全县经济增长。比如昌隆达肉制品公司，就解决了化肥厂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锅厂和机械公司也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这是一种可喜的局面。 　　朱代东之所以会拉陈树立来吃饭，其中的意思他也能猜到一些。现在县里有两个很重要的职位空缺，第一个是朱代东空出的副县长，第二个是财政局局长。从一般意义上讲，财政局长的重要性还超过了这个副县长。很多地方都有财政局长直接提拔为常务副县长的例子，比如朱代东的党校同学，芙蓉县的财政局长曾斌杰，就是从财政局长提拔为常务副县长。 　　可是这两个职位，王力军认为陈树立都不合适，陈树立一开始与王文虎走的很近，现在又与彭明走的近。跟县委走的近了，跟县政府这边就会疏远。表面上，县政府与县委很统一，但实际上，王力军知道，在有些事上，自己明明是不赞同郭临安的做法，但却违心的做了选择。 　　没办法，常委会上，县委那边占了绝对优势，仅凭县政府这边的三票，在常委会上没有什么发言权。现在陈树立明显跟县委那边走的近，王力军又怎么会让他进入县政府的核心层？虽然陈树立跟朱代东很紧，但也是近段时间的事。这两个职务，王力军希望能找一个顺手的人，陈树立显然不太合适。 　　王力军虽然很舒心，但是针对开发区的成绩，而不是因为陈树立这个人。每每自己将话题引到开发区，或者陈树立身上时，王力军要么顾左而言他，要么沉默寡言，这让朱代东有些无奈。 　　饭后，陈树立邀请朱代东去开发区视察工作，现在朱代东还兼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原来还没什么，但现在他上任常务副县长，再担任这样一个职务就有些不合适了。 　　“也好，中午就在开发区休息一下。”朱代东说。 　　陈树立提前打了电话回去，朱代东的车子到达开发区时，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外面迎接，为首的正是开发区办公室主任吴东红。他现在兼任锅厂厂长，随着锅厂销售的火爆，他的郁闷也一扫而光。特别是朱代东升任常务副县长后，他自认是朱代东的铁杆心腹，在开发区时，朱代东待他也不错。 　　“树立书记，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让大家都散了吧，我现在还兼任着开发区的主任呢。”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都是同志们的一片心意，我也没有吩咐他们这样，都是自发组织起来的。”陈树立笑着说。 　　朱代东只跟开发区的党组成员开了个会，在会上，朱代东将昌隆达有意在开发区建一家摩托车生产企业的消息透露了出来。如果李广生真的确认了这笔投资，投资可比肉制品加工公司要大得多。最重要的是可以带动相关配套企业进驻开发区，朱代东让开发区加紧跟浙江那边的商人联系，也可以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争取借这个机会，将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带入一个高潮。 　　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办公室，一点也不比朱代东在县政府的办公室差，他给李墨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开发区，中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午上班时间到后再去。 　　李墨轩听到朱代东中午不回来，心想终于可以轻松两个小时了。要不是担心有人会来找朱县长，他还真想去开发区，不是为了朱代东，而是因为李莉。 　　“莉莉，在忙什么呢？”李墨轩给开发区的李莉打了个电话，今天对自己很重要，而一个上午的时间，他都在待客，现在也该找个人来分享自己的喜悦了。 　　“墨轩，你这个木头怎么会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李莉惊喜的说，她知道李墨轩的工作很忙，不要说中午没办法休息，就算是晚上，甚至是周末，都没时间陪自己。 　　“以后我的时间可能会多些了。”李墨轩说。 　　“真的，那太好了，是不是你的工作被调整了？”李莉问。 　　“是啊，晚上别回家吃饭，我们在外面搓一顿怎么样？”李墨轩笑着说，他想，这事最好还是当面告诉李莉的好，显得隆重。 　　“你快说嘛，是不是想让我一个下午都没心思做事？我要告诉你，县里有领导在开发区，要是工作出了差错，到时唯你是问。”李莉嗔怒道。 　　“知道，是朱县长吧。”李墨轩随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李莉很惊讶的问，自己也才刚刚被通知不到半个小时，这还是朱县长的临时决定，可是一向在办公室里坐冷板凳的李墨轩是怎么知道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李墨轩神秘的一笑，有的时候知道领导的行踪，也会有优越感。 　　“不嘛，你必须现在、马上、立刻告诉我，否则晚上不跟你一起吃饭。”李莉气鼓鼓的说，这是她的“绝招”，只要一经使出，李墨轩没有哪次能抵挡得了的。 　　“这件事当面告诉你更好，乖，听话。”李墨轩这次没有中招，工作的调整好像能改变他的性格似的，连李墨轩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比原来显得更加自信、坚定。 　　朱代东上午的时候问过李墨轩，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但具体是做什么的，却不清楚。刚才李墨轩跟李莉通电话，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关心自己的下属，是当领导的应尽职责。朱代东把吴东红叫来，让他把李莉档案拿来。 　　看到李莉并不是体制内的人时，朱代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下午，朱代东按照回到县政府，跟上午的情况差不多，不停的见人，不停的说着几乎是相同的话。而且下午已经有一些乡镇的主要领导来向自己汇报工作，非党委书记就是乡镇长。这让朱代东至少松了口气，不用再像刚当副县长那时，一个乡镇一个乡镇的跑个遍了。 　　今天让朱代东觉得很累，幸好是周末，马上可以连休两天，从今年开始，国家已经实现双休日制，政府机关、学校是最先响应的。但朱代东没想到，当了常务副县长，双休日他也别想休息。 第232章 下属来看望朱县长 　　上午，朱代东接到曹长宽的电话，“代东，中午有没有安排？” 　　“长宽县长，该是我请你才对，这是乱了规矩吗？中午我已经在香山山庄订了位子。”朱代东连忙说道，谁请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有这个态度，不能让曹长宽认为自己小人得志。 　　“我这边还有农业局的何小耀、林业局的熊平，他们也在香山山庄订了位子，如果只是我和你，那当然得你请客！但今天还是请他们安排吧。”曹长宽听朱代东说得客气，笑呵呵的说。 　　“一切听曹县长的指示。”朱代东笑眯眯的说，自己的排名虽在曹长宽之上，可实际上曹长宽并不归自己领导，两人分管的工作不同，他负责农林水牧，自己负责财政税务人事审计，有句话不是说嘛，都是干革命工作，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他与曹长宽只有分工不同，直白的说，就是手中的权力大小有区别，并不级别上的差异。 　　“你啊，以后这样的话可别随便乱说，我可担当不起。”曹长宽心情大佳，笑呵呵的说。 　　在电话里恭维几句，并不影响自己的威望，相反，还能令对方很开心，这种不用成本的买卖很划算。有时候这种恭维比吃几顿饭更管用，吃饭带着目的性，而这种恭维算是“平时烧香”中的一根吧。 　　虽说现在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但朱代东得提前准备，自己刚刚提升了职务，如果给我造成倨傲的感觉，可就不太好了。常务副县长，也有许多工作需要下面的人配合，当然，一般人都会给常务副县长面子，可是面子是别人给的，你不给别人面子，别人以后怎么会给你面子？ 　　很多人都认为朱代东如今应该是春风得意，可又有几个人知道，朱代东实则是如履薄冰，整天小心翼翼。他现在所有的关系，都是自己参加工作之后慢慢维持起来的，基础算不上牢固。如果自己真的发生什么事，难保有人会真心实意出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才会尽量遵守官场的一些规则，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或是威胁到自己的安危，很多事他都只当自己没听到。最多也就是暗暗用密语记下来，等待有朝一日自己能说话算数的时候，再作为吧。 　　在官场里，经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非常明显，你动了某个看似不起眼的干部，有可能引发上面对你的强力弹劾。说朱代东胆怯也好，说他世故也罢，这是他现在无奈的自保选择。要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后果很难预料。他现在只希望，能通过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人作人做官的原则，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当然，朱代东也会给自己现在的做法找一个很合理的理由，暂时的沉默与忍受，只为卧薪尝胆有朝一日的迸发。时时的装腔与作势，只求蓄势待发年复一年的登高。 　　既然进了官场，不想被人踩死，最好的办法就是站的比别人高，当高到登峰造极的时候，别人的命运也就由你来掌控。坚持自己的原则，保卫自己的底线，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实事，一些能令老百姓受益的实事，这就是朱代东目前的心态。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他认为自己相比教书育人，他更合适当官。教书只能改变几十人或者几百人的命运，可是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做好了，能改变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上千万人的命运。 　　去香山山庄之前，他得先去拜访一下曹长宽，这是礼貌，更是一种谦逊的表示。也是一种廉价的付出，可得到的回报，将会很巨大。 　　但正要出门时，他却停了下来，自己的楼下来了前后跟来了两辆车，车里的人他很熟悉，可以肯定，这几人都是来拜访自己的。回到房里，拿了书在手中，刚翻开，便听到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打开门来，凌长金、郭春华、潘道义、刘营出现在门外，众人都是一脸谦卑的笑容：“朱县长好。” 　　“你们是约好的吧？”朱代东微笑着要把他们请进来，看到后面跟着两名司机，手里各抱着一个大纸箱，朱代东收起笑容，淡淡的说：“东西就不要拿进来了，你们来看望我，我很感谢，也很高兴，但我的性格你们也知道。” 　　“朱县长清正廉明我们都是清楚的，这只是一点土特产，两箱酒，几条酒，还有我们家具厂新生产的一点工艺品。”凌长金笑脸一呆，解释说。 　　“各位同志，希望大家能体谅我的难处，这个口子开不得啊，东西要是不拿走，我可不欢迎诸位哦。”朱代东不得不如此，自己刚上位，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东西可能真的不值几个钱，但正是这样的东西，越要注意，口子一旦打开，以后接踵而来将是越来越贵重的物品，甚至还会出现金钱。朱代东不缺钱，也从来没有想要从下属那里得这样的好处。 　　“朱县长，家具厂的工艺品确实不错，而且还是特意为你定制的，你不要可就浪费了。”郭春华也说。 　　“好吧，工艺品可以留下，但照价付钱，成本价哦，我可是知道家具厂利润的。”朱代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凌长金马上让人把人工艺品拿出来，只有两样，一样是一辆仿古马车，前面拉车的马上骑着一只猴子，意喻马上封侯。马车上坐着一人，仔细看，很像朱代东，惟妙惟肖。另外一样是个笔筒，古朴雅致，放在办公桌上正合适。朱代东掏出四百元，郭春华说太多了，两样东西，一百都不用，但朱代东最后还是给了二百元，说成本应该包括人工费。 　　树木岭的潘道义只带了些酒，四箱陈年茅台，连烟都没有。朱县长能喝酒，也喜欢喝酒的爱好，潘道义是知道的，原来一直没机会送点东西给他，本想趁此机会，没想到朱代东还是不收。 　　“朱县长，我这里有四箱陈年茅台，要不你也出点钱买了算了，搬来搬去多麻烦啊。”潘道义笑着说。 　　“陈年茅台？”朱代东有些动心，市场上其他酒都好买，唯独这陈年茅台很紧俏，十年以上的茅台，价格已经要五六十元一瓶了。 　　“二十年的。”潘道义说。 　　“二十年的茅台，至少得要一百一瓶，这酒我喝不起。”朱代东摇了摇头。 　　“朱县长哪里喝不起，你可是县领导里的富裕户，而且这酒也不用一百一瓶，买的时候只花了五十。这酒就算朱县长不喝，也可以送人嘛。”潘道义说。 　　朱代东有点耳鸣，潘道义的话他不信，但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过段时间朱代东想去看看老道，既然他要云游四方，就给他带点好酒去。他轻轻的笑笑：“一箱十二瓶，四箱四千八，按这个价格，你给我开收据，我可以收下。” 　　“这……朱县长，你这不是让我们树木岭赚钱么？”潘道义苦笑道。 　　“有钱赚你还不喜欢？”朱代东笑着让他们进了门，狮子山准备的不是陈年茅台，凌长金也就没有再多说，但他已经暗暗留了心，原来朱县长喜欢陈年茅台啊。不怕领导清廉，就怕领导没爱好啊。 　　朱代东进屋后，顺手把书放在茶几上，就要给他们倒水。郭春华很机灵，忙接过朱代东手中的热水瓶，麻利的拿出茶叶，倒了几杯茶。这期间，朱代东把钱交给了潘道义，并且让他给自己打了收款收据。 　　“本来昨天就要来，但知道朱县长忙，没敢来打扰。”凌长金满脸堆笑，接过郭春华的茶杯后，微微躬了躬身。 　　“是啊，朱县长，你高升常委，以后要聆听你的指示，可没那么容易罗。”潘道义笑吟叭的说。 　　众人附和，是啊，是啊，以后想请朱县长来乡里指导工作，都难罗。 　　朱代东听了，也有些飘飘然，这些人都曾经是自己的下属，其中潘道义、刘营、郭春华更是因为自己才得以提拔。在他们心中，也许自己已经可以成为他们的大树，他们希望，也愿意在自己这棵树下乘凉。 　　人的际遇真的很难预料，当初自己刚分配到树木岭中学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是乡镇领导干部，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中学教师而已。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挤身县委班子，他们这些人却还在乡里拼搏，地位发生了巨大悬差。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着敬畏和谄媚，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想往上爬的原因吧。 　　但是朱代东很快就清醒过来，现在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自己以后也不会允许得意忘形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中。他们可以靠自己，但自己又要靠谁呢？市里、县里的很多领导都关心过自己，甚至就连省里的领导对自己也有好感，可朱代东随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真要拼搏，一切只能靠自己啊。 　　如果自己干出成绩，机缘巧合之下，上级领导也许会愿意提携一把。可没有成绩，仅凭关系，是很难出头的。 　　“中午都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刚才曹县长打了电话过来，林业局的熊平局长，农业局的何小耀局长已经在香山山庄订了位子，我借花献佛。”朱代东笑着说。 第233章 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凌长金与潘道义来之前都在香山山庄订了包厢，都想着中午要宴请朱代东，今天是周末，朱代东又是他们的老领导，请他吃顿饭应该没有问题。可没想到朱代东会这么忙，曹长宽早就跟他约好，林业局和农业局都是一类局，无论是曹县长，还是农业局、林业局，都是他们需要巴结的对象。 　　“朱县长，这怎么敢当，我们是你的下属，原来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应该由我们来请客才对。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潘道义急忙说。 　　“来了县城，你们是客，以后我去下面，到时你再大家的心意，如何？”朱代东摆了摆手，他现在算是把三个饭局合而为一。他这样其实还算好的，碰到上面检查多的时候，郭临安、王力军分身乏术，一顿饭同时应付十个八个饭局很平常。 　　潘道义和凌长金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朱代东已经张了口，他们要是再坚持，可就是大不敬了。朱代东要先去曹长宽家，他们跟去显然不合适，一起出来后，他们在车边等着。 　　“凌书记，等会的饭局由我们树木岭请客，你们狮子山可不能争哦。”潘道义等朱代东走远，低声说。 　　“潘书记，朱县长是你们树木岭的领导，更是我们狮子山的领导，这顿饭得由我们狮子山来请才对。刘乡长，你说呢？”凌长金微笑，但是坚定的说。 　　“凌书记、潘书记，在香山山庄吃饭，肯定还会有娱乐活动，到时一家负责餐费，一家负责消费，如何？”刘营急中生智，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现在是树木岭的乡长，但以前也是狮子山的副书记，两边都不好得罪。 　　这个主意凌长金和潘道义都满意，现在狮子山和树木岭都不差钱，而且这样的时机，就算是原来的树木岭乡，也不会缺这顿饭钱。 　　朱代东去曹长宽家，原本只打算空着手，但既然有了好东西，就得跟别人分享，他提了两瓶酒，敲开了曹长宽家的门。 　　“代东，你来就来，这么客气干什么？”曹长宽笑着说。 　　“刚买的，二十年的陈酿茅台。”朱代东笑嘻嘻的扬起手中的茅台，说。 　　“二十年的茅台，你可真舍得。”曹长宽轻叹了口气，当领导的，烟、酒这些东西哪还需要买的？ 　　朱代东把凌长金和潘道义来见自己的事跟他说了，曹长宽听了呵呵大笑，原来朱代东的酒是这么买的。“代东，你这可是有点伤人心了，当领导的，收点烟酒不算为过，哪能像你这样？” 　　“曹县长，那可是四箱酒，好几千块钱呢。”朱代东说，他做人有自己的底线，如果自己这次收了东西，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如果只是一条烟，两瓶酒，朱代东不会在意，可是这次树木岭和狮子山送的东西太贵重，已经走出了朱代东的底线。 　　“那也用不着花钱买啊，你啊。”曹长宽摇了摇头。拿朱代东真是没办法，做事总是出人意表。 　　曹长宽之所以会提醒朱代东，也是因为朱代东对他很尊重，要不然的话，他才懒得管朱代东会不会花钱买呢，这样的傻事让朱代东多做几次又有何妨。 　　去的时候，朱代东又给陈树立打了个电话，让他直接去香山山庄，有朱代东参加的饭局，陈树立当然愿意参加。一行人赶到香山山庄的时候，何小耀与熊平已经在那里等着。而且陈树立也提前到达，站在大堂等候朱代东。 　　见到朱代东、曹长宽等人到了，陈树立连忙迎了出来，“朱县长、曹县长。” 　　“树立同志，你好。”曹长宽看了朱代东一眼，才笑着说。 　　“大家进去吧。”朱代东说，陈树立把对他的称呼放在前面，这是合乎规矩的，但朱代东等曹长宽说了话再开口，也是对曹长宽尊重的表示，出来吃饭，心情当然要好，现在曹长宽的心情就很好。 　　所有来参加饭局的人都熟，酒桌上也很热闹，朱代东与曹长宽这两个当然主角也都放得开。推杯换盏之后，气氛很快就进入高潮。酒桌之上都不会谈工作，这是增进感情的时机，最多也就是以后请多多关照之类的话，所有的人都懂规则。 　　因为朱代东才刚刚提拔为常务副县长，他在酒桌上比曹长宽更加受到关注，而且他的酒量也不是曹长宽所能比的。但朱代东喝了三斤多后，就盖住了酒杯，再喝下去，自己没问题，恐怕曹长宽就得倒下。他受到关注席要少一些，但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常委副县长也是班子成员，谁敢轻视？ 　　能让领导多喝酒，是下属的本事，但让领导喝醉，可就过犹不及。朱县长能喝，这些人都了解，现在他一盖杯子，就说明这个饭局快要结束。 　　能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实属不易，特别是朱代东与曹长宽，平常都很忙，今天是三个饭局合为一个，当然不希望这么快就散场。凌长金提出饭后轻松一下，香山山庄的娱乐活动很多，泡澡、按摩、桑拿、洗头洗脚都有。潘道义响应，说先去泡个脚，休息一下之后，打个小牌。 　　朱代东可以去洗脚，但打牌就不参与，上司与下级玩牌，结局可想而知，这种业务牌，已经违背了他的原则。他无法改变，只能做到自己不参与。但曹长宽显然很感兴趣，提议手脚并用，连洗脚连玩牌，两手都抓。 　　“曹县长水平就是高，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熊平笑呵呵的说。 　　其他人也是举双手赞同，朱代东说自己刚才喝多了，洗脚不过瘾，想去泡个澡。郭春华说狮子山就由长金书记当代表，自己陪朱县长泡澡。他这样一说，刘营也不好再参与牌局，也陪着朱代东一起去了后面的浴池。 　　“朱县长。” 　　朱代东刚出来，就听到李墨轩在叫自己，刚到香山山庄的时候，朱代东就听到了李墨轩的声音，他与李莉一起，朱代东也没想去打扰他，没想到自己刚出来，就碰到他了。 　　“墨轩，你也在这吃饭？”朱代东亲切的问。 　　“是啊，跟女朋友一起来的。”李墨轩不好意思的笑笑，昨天晚上，他为了早点熟悉朱代东对材料的要求，在家一直拜读朱代东原来的讲话稿和各种报告材料，一直看到后半夜，他知道这些材料，大多是朱县长亲自起草的，对朱代东的水平也很佩服。要论能力，在写作这方面，自己也得向朱县长学习呢。“这是我的女朋友，李莉，在开发区办公室工作。” 　　“你好，李莉同志。”朱代东伸出手，跟李莉握了握，这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在开发区的表现也不错。 　　“你好，朱县长。”李莉兴奋的说，能在这里见到朱代东，她既意外又开心，一切都缘于李墨轩现在的身份。 　　有的时候人生真的很奇妙，昨天晚上她得知李墨轩成为朱代东的秘书后，比李墨轩还高兴。李墨轩的工作调整，不但会改变李墨轩的命运，也会让他们历尽艰辛的爱情结出幸福的果实。 　　回到家后，李莉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两人都很意外，听到朱代东对李墨轩很重视，她母亲的口风马上就开始转变。晚上李墨轩也去了未来丈母娘家，待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 　　今天小两口特意来香山山庄庆祝，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了朱代东。看朱代东与李墨轩说话的语气，李莉感觉幸福极了。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告诫李墨轩，以后一切要当好朱县长的秘书，工作上绝对不能出差错，这份工作，不但关系到李墨轩的前程，更关系到他们的未来。 　　直到朱代东走远，李莉还在那里出神，“走吧，朱县长还兼着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李墨轩碰了碰女友，轻声笑道。 　　“你知道什么，这次跟以前都不一样。”李莉嗔怪道，是啊，自己男朋友是朱县长的秘书，哪还会跟以前一样呢？她也感觉自己与朱县长已经有了某种关系，刚才朱县长说李莉同志，你好，多么的亲切，多么的和蔼？ 　　“春华、刘营，你们先去选地方，我跟这里的老板打个招呼。”朱代东经过徐军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他在里面，回头过两人说。 　　“徐哥，忙哪。”朱代东笑嘻嘻的说，他找人，从来就没有扑过空的时候。 　　“哟，朱县长，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徐军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乡政府的一名秘书，但就这么几年，朱代东就像坐了火箭似的，蹭蹭蹭的往上跳，升职的速度就连徐军都觉得惊奇。 　　“徐哥，你这可就见外了。”朱代东笑着对他对面坐了下来。 　　徐军赶紧要给朱代东泡茶，朱代东说不用了，坐一会就走，要去洗个澡。 　　“找我有事？”徐军问，朱代东今时今日的地位，还能一口一个徐哥，他听得当然浑身舒坦。 　　“没事我就不能找徐军聊聊天？”朱代东说。 　　“当然可以，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徐军笑着说。 　　“但这次来还真有点事，我想请徐哥帮我买点茅台酒，年份有十年以上的最好，没有也没关系，只要保证是真的就行。”朱代东说。 　　“你都当了常务副县长，还要自己买酒喝？”徐军揶揄的问。 　　“我就是当了常务副省长，该自己出钱的东西就得出。”朱代东笑着说，他准备下个星期去趟武当山，老道真要走了，以后想见他不知道何年何月，多送点茅台酒去，老道一生漂泊游漓，喝茅台酒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第234章 给老道准备的礼物 　　徐军很欣赏朱代东的这种态度，满口答应替他办妥这件事。但当听以朱代东要买二万元的茅台酒时，很吃惊，这可是一笔巨款，就算是对朱代东这样的身份地位来说，也是如此。 　　“徐哥，你放心，我的钱来路很正，也不缺钱花，经济问题跟我无缘。”朱代东看到了徐军的担忧，笑着说。 　　“那我就放心了，你很年轻，前途无量，可别栽在钱上，要真是不方便时，随时来找徐哥。多的不敢保证，三五十万，你随时张嘴随时有。”徐军说。 　　“谢谢徐哥了，以后真要缺钱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你。”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他到现在自己有多少钱并不太清楚，李阳在上个月告诉了他，当初的四十五万股票，现在已经翻了三十多倍，而且看这形势，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李阳自己也也投了十五进去，这次他没犹豫，从家里拿了些钱，加上赚的和朱代东给的佣金，也狠狠的赚了一笔。李阳告诉朱代东，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辞职，把股票抛了，存到银行，每年光是利息就花不完啊。 　　真正成为常务副县长后，朱代东发现，自己能支配的时间比原来又要少了许多，每天各种常务会、专题会议、各种报告会，还要下去检查工作，深入基层、单位、厂矿、企业，每天都有应酬不完的饭局，每天都有推不掉的酒宴。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朱代东就发现一个事实，自己很难再亲历亲为干某一项具体工作，他的手脚已经被各种在他看来，实则没什么意义的大会小会所缠绕。这还是常务副县长，如果成了县长，不知道还会忙成啥样？ 　　朱代东观察过王力军，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会、与人谈话、下去检查工作、迎接上面检查、接待领导。真正并没有做任何具体工作。也许自己该习惯和适应，朱代东心想。但这段时间他也有收获，他觉得自己的说话与表情，已经距离一名优秀的领导不远了。各种发言和讲话时，总是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思索中夹杂着些许的忧患，蕴涵着一种最宝贵的责任意识和使命意识。 　　朱代东是教师出身，在讲话和发言的时候，比其他领导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他的普通话很标准，雨花县的各种方言也精通，大会讲普通话，基层开会讲方言。他都能做到讲话不看稿子，语调抑扬顿挫，让人一听他的发言，就觉得很有水平。有些下属甚至很喜欢听朱代东做报告，说他的声音好听，讲话言简意赅，不像其他领导，一打开话匣子，就涛涛不绝，实际上言而无物。 　　至于脸上的表情，是朱代东结合其他领导，慢慢摸索出来的。朱代东记忆最深的当属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只是他的表情有些过于着了痕迹，而朱代东喜欢自己这副“面具”是自然，发自内心的。 　　星期天的时候，徐军打电话给朱代东，他交待的事已经办妥，全部是十年陈酿，一共买了四十箱，计四百八十瓶。 　　“徐哥，你给我三十箱就可以了，总不能让你白忙活吧？”朱代东接到电话，知道徐军很尽心，这笔买卖他不但没赚一分钱，可能还要搭上运费和其他开支。 　　“你这不是打我脸么？要么你就拿走四十箱酒，要么一瓶也别来拿！”徐军生气的说。 　　“好，徐哥，我错了还不成么。徐哥，你帮我算一下，一辆桑塔纳只坐一名司机，可以装多少箱酒？”朱代东问，他没想到二万元能买到四十箱，按他估计，应该在二十至三十箱之间。 　　“应该可以装二十箱至二十五箱之间。”徐军想了想，说。 　　“这样好不好，你帮我送二十箱到我家，剩下的我周五开车过来拿。”朱代东想了想说，如果要把四十箱酒全部装上，非得租辆货车不行，但那样就会不方便。去见无名道长这件事，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没问题，我亲自送过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徐军问。 　　“中午吧，一半点我会回去。”朱代东说。 　　徐军也有辆桑塔纳，他为了实验一下到底能装多少酒，特意用小车装了二十箱酒。桑塔纳的空间大，二十箱酒连副驾驶都没动用，正好可以带个人来搬酒。一点半，朱代东准时回来，酒就放在卧室里，自己想喝的时候，伸手就能拿到。 　　“小朱，你这里环境不错，就是少了个女主人，赶紧把弟媳妇接来，家里太冷清不好。咦，你这里还有茅台嘛，这包装应该是十五年以前的。”徐军还是第一次来朱代东家，把手中的酒箱放下后，就参观了一下朱代东的家。 　　跟他一起上来的香山山庄杂工听得老板叫常务副县长为“小朱”，手中的酒箱差点摔在地上。老板牛，真牛，竟然敢朱县长叫小朱，这要是说出去，谁信呐。 　　“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再等二年吧，反正我们也不急。”朱代东说。 　　“这可不行，再过两年，你说不定要提正处，没结婚对你来说是个劣势，你得早作准备。”徐军虽然经商，可对官场中的这一套，深谙其中三味。 　　“是，听徐哥的，早结婚，早生崽。”朱代东拿了二万元给徐军，徐军接过，也没点，直接就放进了包里。 　　杂工出门的时候，敬佩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不但叫朱县长为小朱，而且朱县长还称他为“徐哥”，老板称得上是雨花县的一哥了。放眼整个雨花县，生意人当中谁有这么大的派啊。 　　朱代东也看到了桑塔纳的空间，二十箱酒不成问题，自己还可以考虑再拿点什么。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给树木岭乡侯家塘村村委会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村主任侯满意。只要是朱代东听过一次的声音，他可以保证终生难忘，侯满意刚把话筒放在耳边，朱代东已经确定了接电话的是谁。 　　“侯村长，你好啊。”朱代东笑着说。 　　“你好，请问是哪位？”侯满意可没朱代东这样的特异功能，就算是听到朱代东的声音，一时也没有听出来，电话也有一定的失真度，而且朱代东近二年也很少给侯家塘村打电话了。 　　“侯村长，不会吧，我才离开树木岭三年不到，你这就听不到我的声音啦？我是朱代东。”朱代东笑着说。 　　“啊呀！朱县长，你好你好，刚才实在是没听出来，中午喝高了，实在对不住。”侯满意头上立马冒出汗浆，怪不得这声音熟悉，原来是朱县长的声音。 　　“侯村长，你们村的豆腐厂现在发展得怎么样？”朱代东问。 　　“报告朱县长，豆腐厂形势喜人，除了鲜豆腐、干豆腐、卤豆腐外，我们今年还开发了卤蛋、卤鸡、卤鸭、卤猪手、卤猪肉和卤猪头肉，一经投向市场，很受欢迎，供不应求啊。”侯满意笑呵呵的说。 　　“不错嘛，能解放思想，不拘泥于豆腐这一个行业，开拓创新，侯家塘村今年的发展又会更上一层楼。”朱代东笑着说。 　　“是啊，村里的变化每年都不一样，朱县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村里视察工作就好罗。”侯满意兴奋的说，朱县长能在电话里表扬侯家塘村，这是对村委会工作的肯定，也是对他侯满意的肯定。 　　“有机会的，满意同志，你们豆腐厂在县城有没有经销商？”朱代东问，豆腐厂生产熟食，其实他也知道一些，这是自己在树木岭搞的第一家企业，潘道义和刘营每次向自己汇报工作，都会顺口提一下侯家塘豆腐厂。 　　“哟，好像没有，我们的产品主要销往市里，县城暂时还没有经销商。”侯满意不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意思，这难道是向豆腐厂提意见？ 　　“没有也没关系，我过二天要去看望一个朋友，想给他带点土特产，一想就想到了你们豆腐厂，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能不能给我送点卤食来县城，控制在三百元左右。就让班车带上来就行，到时我安排人去提货，钱也让班车司机带回来。”朱代东说，三百元去买肉，可以买六七斤，买卤食有三四十斤，足够老道大吃几顿的了。 　　“没有问题，我马上就去，朱县长能记得我们豆腐厂，这是我们的荣幸。”侯满意心头狂喜，原来是这么回事，朱县长去看望朋友，能记得侯家塘村豆腐厂，多不容易啊。 　　挂下电话，侯满意拨腿就往侯立华家跑，见到侯立华，气昂昂的说，“侯……侯书记，朱……朱县长打电话来了。” 　　“什么？”侯立华一听，起身就要往外跑，县里有几个朱县长？只有一个，那就是朱代东！别人的电话，他还要迟疑一下，可朱代东能打来电话，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去接听。 　　“慢……慢着，电话已经挂了。”侯满意在后面追着喊道。 　　“你个侯满意，说话就要说清楚嘛，朱县长在电话里说什么了？”侯立华收住脚步，很是不满的问。 第235章 老道的回礼 　　当天晚上，朱代东接到了侯勇的电话，“朱县长，在家吗？我就在你家楼下。” 　　“在呢，侯哥，你怎么来了？”朱代东把房间里的灯拉亮，他现在回家后一般不开灯，要开灯也只卧室里的。卧室的窗户装着两层窗帘，灯光不会透出去，这样晚上家里就少了许多来客，这也是朱代东摸索出来的应付登门拜访者的办法。别说，这个办法很有效，晚上回来后，待在卧室看书，有人敲门也佯装不知，如果是熟人就会给自己打电话，不敢打电话的无需接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幸好朱代东现在是单身汉，要不然的话，这个办法就不能使用。侯勇来的时候，他已经听到，只是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 　　侯勇不比别人，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就与他关系莫逆，挂上电话，朱代东亲自下楼来见侯勇。侯勇站在一辆四轮农用车的旁边，车灯还亮着，这车就是他开来的。这是台定制的带有封闭式车厢的农用车，虽然价格要贵几千元，可是用来送食品却最是合适不过。 　　“朱县长，怎么敢劳驾你亲自下来。”侯勇谦卑的说，当初朱代东分配到树木岭中学的时候，是自己儿子的班主任，因为儿子成绩一下子提高很快，才跟他认识。后来他调到乡政府，两人的来往才渐渐多了起来，关系也慢慢走的很近。 　　后来朱代东在树木岭几个月就转正，半年后升为副乡长，一年时间没到，又提拔为乡长。再后来又调往狮子山担任党委书记，也才一年多时间，又调到了县里担任县长助理。几个月时间，马上提为副县长，到现在更是贵为常务副县长。朱代东的提拔，让侯勇有些眼花缭乱，刚刚适应他担任某一个职务，可还没习惯，马上又提拔，现在他已经成为自己一个绝对需要仰视的存在。回想朱代东在树木岭工作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啊。 　　“侯哥，我们这才多久没见，就生分了。”朱代东掏出烟，给侯勇敬了一支。 　　侯勇手忙脚乱的接过来，也不敢点火，拿在手中茫然不知所措。朱代东微微一笑，掏出火机给他点着，“侯哥，你的思想有问题。” 　　“我的思想哪有什么问题？”侯勇机械回答。 　　“你的思想要是没有问题，怎么会耿耿于怀我的职务，难道你认为我现在当了副县长，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么？”朱代东笑着说，这话带了点常务副县长的气势。 　　侯勇尴尬的摸了摸头，朱代东离开树木岭之后，职务是越来越高，一开始他还想跟朱代东保持来往。可是当朱代东擢升为副县长后，他想再保持原来的关系，已经没有胆气，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走吧，上去再谈。”朱代东说。 　　“朱……代东，我来是给你送东西的。”侯勇说，下午他被紧急召回村里，侯书记交待他一个任务，给朱县长送卤食，侯勇不敢怠慢，吃过饭便住县城赶。 　　“侯哥，是不是搞错了，我只要三百元的卤食，你这里三千块都不止！”朱代东等侯勇打开车厢，惊讶的说。 　　“难得你喜欢厂里的东西，而且还拿去送人，这也是村民们的一片心意。厂里知道是你要东西，一个劲的往车上装，这还是我爸极力制止，说太多了你也吃不完，不然的话，能把这车装满。”侯勇说的不是假话，如果说树木岭是朱代东的根据地，那侯家塘村可以说是他的堡垒，当初建豆腐厂的时候，朱代东忙前忙后，甚至还亲自跑到市里，为厂里跑供销。侯家塘每个村民都从豆腐厂中赚了钱，谁不感激朱代东？ 　　“回去之后替我谢谢村民们的好意，东西我全部收下了，但得付钱。”朱代东说，见侯勇还想说话，连忙又说，“你是知道我性格的，如果不付钱，我宁愿不要。我才刚当上常务副县长，你不想我这么快就犯错误吧？” 　　侯勇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朱代东付了三千元，侯勇回去的时候，还搬了一箱十年陈酿的茅台到他车上，说感谢侯家塘村民们的心意，他请大家喝酒。 　　看着几十箱的卤熟食，朱代东有种自己开熟食批发部的感觉，他每样都开了一包，感觉口味还不错，特别是卤鸡腿，别有一番风味。这应该够自己吃大半年夜宵的了，朱代东心想，只是不知道全部吃完后，会不会不家这种感觉？ 　　周五一下班，朱代东就让司机把车交给自己，他要出去办事。上次徐军来的时候，二十箱酒也是用桑塔纳装的，前面的副驾驶还空着，朱代东就从家里搬了八箱卤菜和两箱二十年陈酿茅台，把副驾驶填满，最后想想，又每样多搬了一箱，准备送给徐军。 　　朱代东送的东西并不值什么钱，但这份情义却让徐军感动。当场试了口味之后，更是对这些卤味赞不绝口。以前他只吃过树木岭的卤香干，但是卤肉还是第一次吃到。朱代东告诉他，豆腐厂的卤肉销售很火爆，现在主要供应市里，县里都要不到货。 　　到了香山山庄，搬东西的事当然不用朱代东出手，徐军安排人给他办得妥妥当当的，车里、尾厢，除了除下驾驶员的位置外，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 　　有车就是方便，从雨花县吃过晚饭吃过，凌晨二点到了武当山，这里朱代东已经来过多次，把车停在山腰上，步行上山。晚上的武当山异常清静，听着虫鸣风声，感觉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朱代东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宁静了，对他来说，最好的情景也就这样，要不然就只有一个人去到太空，才能真正享受完全的宁静。 　　老道还在，听到熟悉的呼吸声，朱代东暗喜。上来的时候，朱代东拿了瓶茅台，此时也没打算叫醒老道，只是在他房间外的窗户旁把酒瓶打开，让酒香顺着山头灌进房间。 　　咕噜，老道还在睡梦中，就大吞了一口口水，这酒香特别浓烈啊。猛的，他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连忙一个翻腾就爬了起来，鼻子不停的闻着，顺着酒香就到了窗户旁。 　　“这酒还可以不？”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是什么酒？”老道一把抢过酒瓶，就大灌了一口。 　　“国酒茅台。”朱代东笑着说。 　　“好，好，好。”老道很识货，连说了三声好。 　　一瓶一斤装的茅台，被他三二口就喝完，最后还举起酒瓶，对着嘴巴不停的摇着瓶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走吧，带了二十箱来。”朱代东笑着说。 　　老道连衣服也顾不上穿，打着赤脚，翻身跳出窗户就要跟朱代东走。 　　“没人抢你的，还是换好衣服和鞋子吧，要是喝到天亮，看你明天早上怎么见人。”朱代东笑骂着说。 　　老道一想也是，现在他还在武当山上，当一天道士就得修一天法，自己在山上辈份甚高，若是被徒子徒孙看到，总是不好。 　　两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后山的石洞里，等一切妥当之后，老道露出了本性，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瓶茅台，左右开弓，频频出击。 　　“这酒还可以不？”朱代东笑着问。 　　“好，酱香突出、幽雅细腻、酒体醇厚丰满、回味悠长、空瓶留香持久，同样是酒，差距乍就那么大呢？”老道感慨万端，他这辈子只闻过几次茅台酒的香味，真正尝到，这还是第一次，可第一次已经可以让他与茅台酒“一见钟情”。 　　茅台酒也属于高粱大曲，但与武当山下的大曲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万米深处。老道足足喝了十瓶才放手，但手里拿着的酒瓶还是舍不得放下。 　　“老道，想不想过上天天喝茅台的日子？”朱代东诱惑的问。 　　“想。”老道老老实实的说，这种日子真是神仙般的一样，但他又坚定的说了一句，“但我云游四方的决定不会改变。” 　　“在你的生命里，酒是第一位的，而茅台又是酒中之皇，你要云游，可以去我那嘛，茅台酒管够，肉管饱。”朱代东拍着胸膛说。 　　“我也想，但我不能。”老道恋恋不舍的望着手中的酒瓶，坚定的说。 　　“我要是每个月送二十箱茅台来呢，你还走不走？”朱代东问。 　　“走，一个月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离开。除了酒之外，我最喜欢过的是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哪怕没有酒喝，哪怕三餐不济。”老道说。 　　“你可以来雨花县嘛，我保证可以让你过上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朱代东说。 　　“修行讲究的是顺其自然，刻意营造的气氛，反而不利于修行。”老道说，武当讲究自然、率真、修身、养性，他一辈子修炼龟息大法，最需要的并不是酒和肉，也不是安定的生活，而是无拘无束的生活，他需要不停的走，不停的看，不停的想，不停的修炼。 　　朱代东好像有些理解了，好比一个小孩子，出生的时候纯净得像一张白纸，可是随着渐渐长大，家人会教他许多东西，甚至有些东西是他所不愿意接受的。无名道长也像这样，他不想接受别人的安排。 　　“那我下个月再来给你送行。”朱代东有些沮丧的说。 　　“不必了，你来了反而会打扰到我。别总是说我了，说说你吧，认识你几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无名道长笑着说。 　　朱代东向他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目前的职务也只是说在县里担任副县长。重点介绍了女朋友，还把严蕊灵的照片给老道看了看，请他过过目。 　　“很美的一个女子，跟你很相配。”老道可不会看相，但接着问了个令朱代东瞠目结舌的问题，“你跟她同房了没有？” 　　“这个问题必须要回答么？”朱代东尴尬的说。 　　“你不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小子，房事伤身，切忌不可深陷其中。”老道告诫道。 　　“我倒没觉得，同房之后，我的听力好像又好了一些，原来只能听到一二百米，现在突飞猛进，可以听到三四百米范围内的声音了。”朱代东说完之后感觉有些怪，跟一个道士，在深更半夜讨论房事的问题，是不是太荒谬？ 　　“看来你小子就是个怪胎，凡事不能以常理论之。”老道摇了摇头，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临别之际，也没有什么好赠予你的，家师留下一张滋补药方，就传给你吧。” 　　“滋补药方？老道，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壮得像头牛似的，还滋补吗？”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这是滋补你房事损失的，总有一天你肯定会用得着。”老道瞪眼说。 　　“原来是壮阳药，有没有效？”朱代东一副了然的样子，好奇的问。 　　“温阳补肾，扶正固本，增强体质、抗衰延年，对年纪大的男子更有奇效。”老道说。 　　“武当不是讲究修身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朱代东奇怪的问了一句。 　　“这是早先的祖师传下来的，一般人钻破脑袋也都得不到，要传给你还唧唧歪歪的，不想要拉倒。”老道怒冲冲的说。 　　“好，我学，我学，行了吧？”朱代东连忙说，现在自己用不上，过个三四十年后，就说不定了。不是说女人像地，男人像牛，只要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么？ 第236章 看似普通实则神奇的方子 　　“你用心记，如果记不住可以先用笔记下来，但那张纸不能出这个洞门。”老道满脸严肃，此刻哪像个刚喝了十斤白酒的酒徒？ 　　“不用，我相信我的记忆力。”朱代东说。 　　“茯苓4钱、香附3钱、鹿韭2钱5、黄精5钱、夜交屯5钱、山桅3钱5、百合5钱、当归4钱、生百本6钱5、五味2钱。”老道说的很慢，生怕朱代东记不住。“记清楚了没有？” 　　“可以了，茯苓4钱、香附3钱、鹿韭2钱5、黄精5钱、夜交屯5钱、山桅3钱5、百合5钱、当归4钱、生百本6钱5、五味2钱。”朱代东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你有两把刷子嘛。”老道先意外的看了一眼朱代东，这些都是药名，而且还有数字，当初他可是一个上午才把这些全部记得倒背如流，可是朱代东只是听了一次，说得丝毫不差，比起当年的自己，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不看看我是谁？这药方好像很普通嘛。”朱代东得意洋洋的说。 　　“普通？真要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那样的神奇功效了。”老道被朱代东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这只是方子的基本材料，要想用好这张方子，光凭这样是不够的。就像一个人，学会了几千个汉字，可未必能写出文章来。要学会组合、组织才能化腐朽为神奇。首先就是这些药材，每一样都有特点，有些必须是春天采的才行，有些必须是雨后采的才的，而又有些必须是晚上十二点左右采的才行。有些要下雪天去采，有些又得是酷暑之期，炎炎烈日之下采的才有效。 　　这可让朱代东的头有些大了，这还只是药材的采挖特征，把药采来之后，还要进行特殊处理才能发挥最大功效。有的药材只要晒干就行，有的药材就得用水煮，有的药材则要用火烤，还有的药材得用风吹。 　　“还普通么？”看到朱代东低头拼命的记着每一道工序，老道得意洋洋的问，这些工序有一道错了，可能就会影响效果，如果错了几道，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你该不会是故意耍我吧？”朱代东深度怀疑这是否是老道的恶作剧，搞个药哪有这么复杂的，拿着药方到药店抓药不就完了？照他这样的法子，除非是自己亲自动手，否则想要把药材准备好，根本不可能嘛。 　　“我就算耍你也得给我记着，哼。”老道气得抓起一瓶茅台就喝。 　　把所有的药材准备好后，最后要切碎，放到阴凉的地方自然风干，就可以拿来使用了。还有那张药方，针对人的各种要求，可以做些小的调整，比如老年男子房事不举，得加大哪几味药的分量。而壮年男子阳萎，又得让哪几味药的分量减少一些。 　　还有增强体质时，又要如何调整处方，腰腿酸痛又得如何调整。这处方甚至还能调理妇女月经过多，白带清稀等，但处方的调整就较大了。将这些一一告诉了朱代东后，天边也露出了鱼肚，很快就要天亮了。 　　最后是老道的考问，由他来提问，朱代东回答，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朱代东是比较有把握的，不管老道如何提问，哪怕是他将所有的东西全部问一遍，也没有难倒朱代东。 　　“上午跟我去认药材！”没能让朱代东吃到瘪，老道很是有些不爽，气呼呼的走了。 　　朱代东在酒箱上休息了三个小时，就被老道给拉起来，武当山上药材众多，刚才的那几味药，大多都能在这里找到，这里就像一个天然的药材宝库一样。跟着老道在山里转到快天黑时，总算把药材都认全了，对药材的生长环境，药材的实际模样，如何挖药，朱代东有了直观的了解。 　　老道已经清楚朱代东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没有在事后考问他，对老道而言，所有的问题朱代东全部答对，自己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当年师父都我这个处方的时候，我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记忆力好，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一天时间也基本上差不多了。”老道对朱代东超强的记忆力，也是无可奈何，根本就难不倒他嘛。“明天你自己亲自动手，处理这些药村。” 　　老道采的这些药，很多都是不合时节的，但朱代东时间有限，老道也相信他的接受能力，“拔苗助长”对朱代东是适用的。处理药材朱代东是学会了，可是这些药材都成了废渣，采挖的季节、时辰没一个是对的，要用的话，效果是最差的。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朱代东才把所有的药材全部处理完，理论联系实际，如果切药、煮药、晒药、晾药都有一些技巧在里面，光是听老道讲，会出差错的。 　　“可惜了这些药材。”朱代东遗憾的说。 　　“有什么可惜的，你学会了，以后才能将它们的功效发挥最大，要不然你半桶水，将来损失更大！”老道哼道，他今天也是累得不轻，翻山越岭，钻林上树的，什么时候这么做过事？ 　　老道对朱代东着实不错，这张方子留在他手中，一点用也没有，老道这辈子没开过荤，永远也不会用到这张方子。当初他之所以会学到，也是被师父所迫，拖拖拉拉的搞了一个月才全部学会。 　　“我算过，把这些药材全部配齐，至少得一年的时间，而且还是自己去采药，哪有那么多时间啊。”朱代东叹了口气，方子是学会了，可是这些药材春夏秋冬都要去采，还要分白天黑夜，严寒酷暑，自己来老道这里，都要提前准备，何况是来采药。 　　“你放心，这些药材雨花县大多有，树木岭就能采到八成，你有时间的。而且你现在也不需要，以你的体质，二三十年之内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老道笑眯眯的说。 　　“上次看报纸，一英国人八十岁都能让老婆怀孕，我怎么着也要到六七十岁才用到这方子吧？”朱代东笑道。 　　“官场不比其他行业，心力交瘁、勾心斗角，老的很快的，你是个怪胎，别人喝酒很伤身，你却能提神。你看看其他人，三十五岁以后房事不举之人大有人在！”老道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很懂嘛，老道，这方子既然是你们武当的秘方，那有没有现成的药材？”朱代东问，现在他也是男人了，男人如果没有了性福，还算什么男人啊，他突然想到了两人可能会失去这样乐趣的男人，一是自己的父亲，二是严蕊灵的父亲。用这个方子配出来的药，不但没有毒副使用，而且还能强身健体，让他们服用正好。 　　“药材应该还有一点，所有药材处理好之后，其实也能保存很长时间的。”老道说。 　　“我很好奇，你们武当山上都是道士，要这样的方子有什么用？”朱代东笑着问。 　　“哼，固本培元，强身健体，难道我没跟你讲清？！”老道吹胡子瞪眼的说。 　　每样药材老道都给朱代东拿了一点，随便打开一急药材，朱代东发现都是磨成了细粉，如果不是自己已经认识了每一种药材，记住了每一种药材的气味，肯定认不出来。 　　“这是为了发挥药效还是保密？”朱代东问。 　　“两者兼而有之，你要记住，这个方子是不能随便传出去的，别人要用药，你就在家里配好，用细纱布包上三层，放在砂锅里熬就是。”老道说。 　　“其实这方子就是传出去也没关系，光是采药就要注意那么多事项，还有制药，谁能学得去？我就算教给别人，一般人也学不会！”朱代东说。 　　“不要嬉皮笑脸的，这是正事，要不是跟你小子投缘，这方子我带到棺材里也不会传给你！”老道郑重其事的说。 　　“是。”朱代东说，老道正要认真起来，也是有几分“真人”模样的。 　　“这方子看似普通，药材也不算名贵，但只要方法用对了，就会有奇效，你别看这些药材不多，但足够十人使用了。”老道对朱代东的态度表示满意。 　　“十人？我看最多也就配十副药的。”朱代东不屑的说。 　　“是啊，一个人用一副药足矣！”老道得意的说，“别人一副药一般是煎服三次，可这些药材，可以煎服九次，才能充分发挥所有的药性。”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的很神奇。”朱代东说。 　　“那是当然。”老道得意的说，又交待了朱代东最佳的服药时间，方子稍微改动之后，主要功效就会发生变化，最佳服药时间也有所不同，有的在饭前，有的在饭后，有的在睡前，有的睡后，有的必须在正午，有的还得在午夜。服药时辰的差异，功效有的时候影响会非常大。 　　这一点朱代东倒是相信，他在大学的时候听教授说过，有一种心血管的药，凌辱四点服用比白天服用，效果会好五十倍。 　　“老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这不存在教熟徒弟饿死师父，可别再留一手了啊。”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我一脚踹死你，快上东西，快滚，以后不要来见我了。”老道怒骂道。 　　“老道，昨天的茅台酒里还有两箱二十年陈酿的，那滋味，妙不可言，你记得去找出来，还有我留了张名片在石洞里，以后真要出了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就算我的电话换了，你只要打到雨花县人民政府，就一定能问到。”朱代东说。 　　老道听到前面的话，就已经拨腿往石洞跑去，根本就没听清朱代东后面的话…… 　　有人建议，药方的重量太重，把数字改动了一下，这应该比较合适了。 第237章 关心严厅长的家庭作业成绩 　　从武当山回来，朱代东的车速要快得多，去的时候，车上全是茅台酒，这可是易燃易爆物品，他只能平稳驾驶，现在要回去了，当然是急不可耐。他已经给严蕊灵打了电话，说晚上会到省城，让她先去上次的宾馆开间房，洗好身子等自己。严蕊灵在电话里大骂他是流氓，威胁要在省报上公开披露雨花县常务副县长的流氓行径。 　　在电话里，朱代东还要严蕊灵向甘士梅打听一件事，严大厅长的“家庭作业”成绩如何？严蕊灵一开始没听明白，父亲还要做“家庭作业”？直到朱代东在那边嘻嘻哈哈的直笑，她才醒悟过来。 　　“这种事你也好意思让我问？”严蕊灵脸涨得绯红，连声音也一下子低了几十个分贝。 　　“我跟你讲，我从朋友那里得了些药，专治男人房事不举，当然，也能强身健体，纯中药，无毒害作用，效果很好，你应该懂的，嘻嘻。有了好东西，我头一个就想到了你爸，我这未来女婿就是优秀啊。另外你给买架天平和一些细纱布，用来包药，家里也要准备个砂锅，熬药用的。”朱代东笑着说。 　　“我懂什么？哼！路上开车小心点，我等你。”严蕊灵脸上绯红，轻啐了一口，挂上了电话。 　　一下班，严蕊灵就溜去上次的宾馆开了间房，登记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面红耳赤，拿到房间钥匙，一溜烟的跑出了宾馆。前台的服务还纳闷，这位小姐怎么回事？拿了钥匙不上楼却往外走？可一想，她已经交了房钱，又放了押金，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 　　又去药店买了纱布和文体店买了架天台，这才回到宾馆送到房间。想想朱代东还没那么快回来，不如先回家，“打探”情况。 　　到家的时候，严厅长还没回来，见母亲在厨房忙活，像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的把砂锅放在沙发后面，悄悄钻进了厨房。 　　“你干什么？走路也不发出声响，跟幽灵一样，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甘士梅回头嗔恼的说。 　　“妈，爸回来没？”严蕊灵搂着甘士梅的肩膀，娇笑着问。 　　“他哪这么快回来，天天都有应酬，天天喝酒，你有空得劝劝你爸，酒多伤身。”甘士梅叹了口气，严鹏飞没上位的时候，她天天为他担心，这上了位，也天天为他担心，男人在外面没应酬，她急，没应酬的男人没地位。男人在外面应酬太过，她也急，天天喝得满身酒气，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差。 　　“是，妈，问你个问题，爸还行不？”严蕊灵悄声问。 　　“你爸当然行了，要不然我会嫁给他？”甘士梅笑骂道。 　　“妈，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跟爸那个……那个……”严蕊灵问用肩膀碰了碰母亲，低声说。 　　“臭丫头，你问这个干什么？”甘士梅笑骂道。 　　“我就是随口问问，代东下午打电话来，说他有个朋友送了张方子给他，专治……专治房事不举，他让我问的。”严蕊灵说到后面，声音低得像蚊子，可是甘士梅此时耳朵却异常的尖，一字不漏的听了个真切。 　　“什么样的朋友会送这样的方子给他？难道朱代东不行？”甘士梅惊讶的说，朱代东才多大？这要是不行，会影响女儿一生的幸福啊。 　　“妈，他没问题。”严蕊灵脸上一红，害羞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死丫头，你把身子给他啦？”甘士梅惊骇的问。 　　“妈，我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严蕊灵咬着碎牙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那得赶紧把事办了，至少也得先把证给办了。”甘士梅叮嘱道。 　　“好，我跟他商量一下。”严蕊灵说，“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爸要不要服一剂？” 　　“你爸年纪这么大了，当然有些力不从心，只是那药真有效果吗？”甘士梅问。 　　“我也不知道，但既是代东的朋友给的，应该有效果。”严蕊灵说，她准确的捕捉到了母亲话的意思，力不从心。嘻嘻，朱代东真是个鬼精灵，好像什么事都明白。 　　吃过饭，严蕊灵就溜了出去，甘士梅叮嘱她，早点回来，年轻人不要太沉迷于那种事，对身体不好。严蕊灵口中应了一声，可是脚步却逾发急切。这种事对年轻人的诱惑不亚于吸毒，一旦冲破那层纸，只想着能给自己带来的那种全身心的欢愉。况且她与朱代东又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对他更是思念。 　　到了宾馆的房间后，严蕊灵鬼使神差的就去洗了个澡，钻到被窝之后，她才想起朱代东在电话里说的，要自己洗好澡等他。这个流氓，严蕊灵呢喃的骂道，但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快十点的时候，严蕊灵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下子睡意全无，她有预感，这是朱代东。果然，一开门，便见到了朱代东笑吟吟的站在外面。 　　“还不进来？”严蕊灵娇羞的说。 　　“太美了，让我都迈不动步子。”朱代东一进来，反手把门关上，把手里的提包扔在地上，一把搂住了严蕊灵，四片嘴唇马上像粘了强力胶一样，再也分不开。 　　良久，严蕊灵感觉气闷，才推开朱代东，“你身上臭死了，快去洗澡。” 　　“遵命！”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昨天晚上，他在武当山上的石洞里睡了一觉，白天又在山里钻了一天的林子，都没洗澡，身上确实有了异味。 　　“代东，我都没打电话给你，你是怎么知道房间号的？”严蕊灵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在房间里看电视，隔着门与朱代东聊天。 　　“咱鼻子下面有张嘴啊，不会问么？”朱代东笑着说，其实他哪需要打人问啊，一走进大堂，他就听到了严蕊灵的呼吸声，直接走上来便是。 　　洗完澡，朱代东胯间围了条毛巾就走了出来，外表看朱代东斯斯文文的，其实他非常健硕，每天早上，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跑一个小时的步，这个习惯从树木岭中学开始，就一直保留了下来，如今已经见到了成效。 　　严蕊灵看到朱代东出现，眼中显过一丝迷梦，此时已经无需太多的言语，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拿出实际行动才是真章。一个小时之后，严蕊灵全身像虚脱，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可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着愉悦，她只想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 　　“东西买了吗？”朱代东一只手枕着严蕊灵，另外一只手在她胸头两座山峰游走，轻轻的吻了一下脸颊后，问。 　　“在桌上放着呢。”严蕊灵微闭着眼睛，一转身，左腿压在朱代东小腹上，头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朱代东看了看时间，给中老年男子服用的最佳时间是午夜，按老道的说法是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明天是星期天，自己可以在省城再待一天，如果晚上给严厅长服了药，明天正好可以见到效果。如果确实有效，给领导送这玩意儿，可比送烟送酒送钱都要好得多，而且也很能赢得领导的好感。 　　朱代东不想装清高，在官场里，也不可能清高，真正的清高都是宣传出来的。这东西不贵，只是制作费时，效果真要是很好，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秘密武器。 　　既然来了省城，当然得去拜访一下领导，他与钱省长的秘书许立峰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经常会有电话往来，明天如果能拜访钱省长最好，不行的话，跟许立峰聚聚也是好的。 　　“蕊灵，你问了你妈没？”严蕊灵的动作让朱代东又坚硬挺拔，一翻身，又是严蕊灵压在下面。 　　“嗯，我妈说，爸有点力不从心了。”严蕊灵半闭着眼，双手在朱代东背手揉搓着说。 　　朱代东决定速战速决，他向严蕊灵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如犁庭扫穴般，杀得严蕊灵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如一瘫软泥。 　　“代东……我爱死你了。”严蕊灵呢喃着说。 　　“我也爱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叫你。”朱代东说。 　　他把天平拿出来，按照一钱换成三点一二五克，老年男子房事不举的改进方子，给严鹏飞量身定制了一剂药，既用来讨好未来的岳父岳母，也顺便拿来做实验。好不好用，他们知道，明天严蕊灵就能帮自己打听出来。 　　方子里总共是十味药，现在全都是碎粒状，从外观上看，很难分得出来。而且这些药材经过处理，有些气味已经改变，哪怕就是专业人士，也很难分辨到底是哪十味药。何况朱代东还要把药称好重量后，混在一起，用细纱布包了三层。 　　男人发牛，女人如地，只有累死的牛，不见耕坏的地，休息了一会，等朱代东把药配好，严蕊灵已经恢复过来。脸上春意盎然，更是妩媚动人。 　　“你什么时候懂得配药了？不会出问题吧？”严蕊灵担心的问。 　　“我不但会配药，还会配人，放心好了，万无一失，走，去你家，砂锅买了吧？”朱代东问。 第238章 严厅长感觉做男人很爽 　　朱代东在十二点前把严蕊灵送到了家，甘士梅还在客厅等着，见到女儿，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么晚才回来，哪能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了什么事？但是看到朱代东，又换上了副笑脸，自己这未来女婿，可是半点亏都不能吃的主。 　　“伯母好，严伯伯休息了？”朱代东问。 　　“是啊，晚上又喝高了，一回来睡得跟猪一样。”甘士梅嘟嚷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这虎狼年龄的甘士梅，当然不希望严厅长一回来就“旷工”。 　　“严伯伯工作太忙，应酬又多，要多注意身体才行。”朱代东关心的说。 　　甘士梅赞同的点了点头，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些饭局，你是想推也推不掉的。 　　“妈，我的砂锅呢？”严蕊灵在沙发后面没看到自己买回来的砂锅。 　　“在厨房。”甘士梅看到了朱代东手中的袋子，点了点头说。 　　“我来吧。”朱代东轻声说，这熬药也是有一定技巧得，得先用温水浸泡二十分钟，再用大火煮沸，改用小火煎二十五分钟左右。药倒出来后，再用温水浸泡，一直到明天这个时候再熬。 　　严蕊灵一刻也不想跟朱代东分开，也跟着进了厨房，顺便还可以学一下如何用药。朱代东就把方法告诉了她，这些注意事项，告诉甘士梅会显得尴尬，而由严蕊灵转告，则一点问题也没有。 　　朱代东在厨房忙的时候，甘士梅已经把严厅长给叫醒，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幸福，严厅长级别再高，也得给我起床。严鹏飞却大是不满，不就是朱代东来了么？有必要把睡熟的自己叫醒么？ 　　“朱代东呢？”到客厅后，没见到未来女婿，严鹏飞问。 　　“在厨房给你熬药呢。”甘士梅轻声说，不管朱代东的方子有没有用，她都要试一试，这些年来，办法想了很多，正规大医院也进去，但这是身体正常机能的问题，医院也只是爱莫能助。刚开始发点伟哥，能顶一时半刻，但现在再大的哥也不顶事了。 　　“我又没病，服什么药？！”严鹏飞恼道，半夜把自己叫醒，为的就是这个？荒唐！ 　　“这是补药，吃了对你身体好。”甘士梅不满的说，一副难道你真不知道的表情。 　　听到补药二字，严厅长不说话了，几年前，他就感觉力不从心，一个男人如果在床上没有了发言权，已经不能算一个完整的男人。严鹏飞今年也才五十出头，不算太老，而且也经常锻炼身体，但无奈威风不再。对夫人也充满了愧疚，在家里说话也没有以前硬气了。也不是没有看过医生，吃了药，当时能顶用，可过后，情况反而更糟，现在他已经认命，只好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严伯伯起来啦？”朱代东端着药碗出来，小心的放在茶几上。 　　“小朱来啦，士梅，给小朱收拾一下客房，晚上就住在家里算了。”严鹏飞说。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在宾馆订好了房，钱都付了，不去住太浪费。”朱代东赶紧说，这药服下后，一个小时之内就能见效，自己要住在严家，那受的刺激可就太子了，耳朵里塞再多的棉花团也不顶事啊。 　　等严鹏飞服下药后，朱代东就告辞离开，如果是别的人家，他倒不介绍住在这里观察一下药效，但这是未来岳父岳母……还是算了吧，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还在迷迷糊糊时，就接到了甘士梅亲自打来的电话，声音里充满了欢愉和满足，还有对朱代东的感谢，“小朱，中午来家里吃饭，我已经准备菜了。” 　　“伯母，中午恐怕不行，你也知道，我难得来一次省城，中午想请一位领导吃饭……” 　　“哪位领导？老严认不认识的？如果认识的，叫到家里来吃嘛，不但省钱，而且气氛还好些。”甘士梅现在对朱代东是越来越满意，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现在她就有这么点意思。昨天晚上，严鹏飞的表现可以用满分来形容，一大早她就到了农贸市场，得给老严好好补补。 　　“钱飞虎省长，但现在还没联系，不知道能不能约到。”朱代东如实说道。 　　“是钱省长啊，老严跟他关系不错的，以前也来吃过饭，你要是约不到，我叫你严伯伯帮你约。”甘士梅大包大揽的说。 　　“那我先谢谢伯母了，如果我不行，再请伯母出马吧。”朱代东笑着说，其实他是非常不愿意让严鹏飞出面的，让严鹏飞把钱飞虎约出来，跟自己约钱飞虎出来，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性质问题。 　　刚挂上甘士梅的电话，严蕊灵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懒鬼，醒来了没有？” 　　“正准备出去跑一圈，昨天晚上那药情况如何？”朱代东从甘士梅的语气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我哪知道。”严蕊灵嗔恼的说，“但妈出门前特意到了我房间，说要好好感谢你。” 　　“我就说嘛，老道的东西还能有差错？”朱代东高兴的说。 　　“什么老道？”严蕊灵问。 　　“就我那朋友，刚才你妈约我来中午来你家吃饭，但我想看能不能约到钱飞虎省长，他是不是来你家吃过饭？”朱代东问。 　　“是的，他跟我爸是党校同学。”严蕊灵说。 　　原来如此，能让别人来家里吃饭，意味着关系非同一般，如果让钱飞虎知道自己与严家的关系，他肯定是会赴约的。只是心里会不会想，自己太会钻营了呢？借着未来丈老子跟他的关系，而建立新的关系，朱代东马上决定，中午的饭局绝对不能安排在严家。就算要安排，也得由严鹏飞出现，自己只能故作不知，到时巧遇钱省长。 　　“蕊灵，你等会跟伯母说一下，中午我就不过来吃饭了。”朱代东说。 　　“好，代东，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严蕊灵只是与朱代东见面的时候，脑子才会迟钝，其实她是一个非常聪慧的人，看问题也很能看到实质，要不然的话，她这个记者也当不下去。 　　在外面跑了一圈，出了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后，朱代东按下了许立峰的电话，“许哥吗？我是朱代东啊，今天星期天有没有时间？” 　　“代东，你来了省城？”许立峰惊喜的说。 　　“是啊，昨天晚上到的，没敢打扰你。”朱代东呵呵笑道。 　　“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你来省城是办事还是玩？”许立峰对朱代东的印象很深，对他这个人也很欣赏，随同钱省长在雨花县考察的时候，朱代东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特别是在水泥厂露的那一口流利的德语，到现在许立峰还觉得震撼。 　　“既办事，顺便也来见识一下省城的繁华。许哥，今天有时间么？”朱代东问。 　　“如果是别人问，我能说出几个道理拒绝，但你来了，没得说，在哪里，你定地方。”许立峰笑着说。 　　“雕刻时光茶楼吧。”朱代东说，那里离省政府不远，许立峰是钱飞虎的秘书，就算不住在省政府内，也不会离的太远，约人么，就得多为对方考虑。 　　“好，半个小时我能到那里。”许立峰说。 　　“不见不散。”朱代东说。 　　严鹏飞睡到九点才醒来，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这么沉了，有的时候，能好好睡一觉，也是一种幸福。靠着床头，严鹏飞把双手枕在脑后，脑海里又浮现昨晚的情景。昨天晚上，严鹏飞感觉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驰骋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让甘士梅求饶不止，这种感觉太爽了，让严鹏飞头一回觉得，原来当男人这么爽。 　　晨勃，原来想着应该注定消失在自己身上的一种生理反应，今天竟然再次出现，让严鹏飞得意洋洋。这是男人活力的源泉，也是自信的表现。那一柱擎天，让他久久不愿去厕所，得好好回味一下，多少年没出现在自己身上啦？ 　　这是以前服用的任何药物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伟哥吃的再多，也只能让自己临时客串一下男人这个角色，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完整的男人。 　　床上和谐，家庭一般就会和睦，特别是对人到中年来说，床上和谐非常之重要，这比家里有多少存款，身处何种职务更加重要得多。昨天晚上甘士梅的温存软话，自己多少年没听到了？今天早上她的体贴入微，自己多久没享受过了？原来叨唠个不停的老婆一下子消失于无形，困扰自己多年的烦恼一次性全部解决！ 　　原来严鹏飞非常痛恨别人在酒桌上说一些荤段子，因为他力不从心，听了这样的笑话，总感觉像是在讥讽自己。可是现在，他的脑海中却一下子冒出了无数条，什么时候也得让别人分享一下才行。 　　严鹏飞在不知不觉间，找到了失去已久的自信，包括生活和工作方面。人一旦有了强大的自信心，绝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而现在，严鹏飞好像已经找到了或者说重新拾到了自己曾经失去的那份自信。走下床来，严鹏飞脸上显得坚毅、果断、沉着、冷静，还有膀胱传来的那么一份急切…… 第239章 许立峰从绝望到希望 　　朱代东比许立峰提前五分钟到了雕刻时光茶楼，先在包厢里坐了一会，等听到许立峰的声音后，这才走到门口来迎接，他现在听的比看的还远，许立峰的人还没出现，声音已经传进了耳中。 　　许立峰习惯了正点到达，看到朱代东在门口恭迎自己，连忙加快了脚步。虽然他是钱飞虎的秘书，但私生活过得比较清闲。这跟钱飞虎的地位有关，在下面，钱飞虎很风光，但实际上，作为一名普通副省长，权力有限。可不管怎么说，钱飞虎作为副省长，就算对市里的人事影响不大，可只要他愿意，绝对能影响到县里？何况钱飞虎的上升空间很大，谁都不敢小觑他。 　　朱代东现在只是县一级的干部，不管钱飞虎在省里的排名如何，是不是常委，对他来说，与之交好，只有好处而无坏处。而要与钱飞虎交好，首先就得与许立峰搞好关系，这是前提，也是基础。 　　“许哥，不愧是省府大秘，时间卡的刚刚好。”朱代东微笑着迎了上去。 　　“哪里哪里，跟钱省长久了，受了领导的影响，好的习惯就要学习嘛。”许立峰笑着说说，但眉宇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 　　朱代东正不知该如何把话题引到钱飞虎身上，连忙趁机说，“钱省长还好吧？当领导的星期天肯定更忙。” 　　“你朱县长不也是领导？星期天也没见你忙嘛。”许立峰嘴角轻轻向上扬起，说。 　　“我哪算什么领导？芝麻小官一个。许哥，中午钱省长如果没有什么事，能不能约他一起吃个饭？”朱代东问。 　　“代东，你这可让我为难了。”许立峰苦笑着说，他是钱飞虎的秘书，可却不能代替钱飞虎做决定，以朱代东的身份，向钱省长发出邀请，实在有些僭越，副省级领导赴副县级的约，要是让别人知道，难免会以为钱副省长混的也忒差些了吧。 　　“我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许哥要是难做就算了。”朱代东满不在乎的说。 　　“代东，我理解你的心思，这种事要看机会，今天钱省长难得清闲，我们当下属的，也得体谅一下领导的难处嘛。”许立峰见朱代东并没有表现得很急切，才解释了一下。 　　“对，对，理解万岁。”朱代东笑着说，“许哥，我请不动钱省长，请你应该没问题吧？省城最近有什么好的饭店，你带我去见识一下如何？” 　　“你我之间就无需这么客气，来者是客，应该由我来请你的。”许立峰笑着说。 　　“对不起，许哥，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我已经先说了要请你，这次就得由我作东。你要尽地主之谊，还是等下次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吧，最近新开了家叫老娘厨房的连锁饭店，我吃过二次，还可以。”许立峰说。 　　“许哥结婚了没有？”朱代东问，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在茶楼这么幽静的环境，对面聊着天，很容易将距离拉近。如果对方肯与你谈论私人问题，就是当你当成朋友来看待了，而许立峰显然把朱代东当成了朋友。 　　“去年结婚的。”许立峰淡淡的说。 　　“恭喜啊，什么时候给我引见了一下嫂子。”朱代东笑着说，许立峰只比他大二岁，可是已经结婚，看来自己也得加快步伐才行。 　　“到时再说吧。”许立峰在这个问题上兴致不高。 　　朱代东也很快发觉到了，难道小俩口闹矛盾了？只是这种事自己也没经验，想劝也无从下手。咱的经验也不丰富，好像跟严蕊灵之间也没闹过什么矛盾。 　　“许哥，男人应该大度一些，不是兄弟说你，有些时候对女人就得忍让、疼爱。”朱代东开导着劝说。 　　“代东，我的事你不了解，很复杂，很麻烦。”许立峰轻轻摇了摇头，苦恼的说。 　　“许哥，我也找了女朋友，以你的相貌，以你的才华，以你的职位，都是万里挑一，要不兄弟教你一招如何？”朱代东说，许立峰跟他老婆弄矛盾，肯定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与严蕊灵的缠绵，顿时有了个主意。 　　“我的事，以后会想办法解决的。”许立峰说。 　　“其实这种事应该快刀斩乱麻。”朱代东见许立峰不想深谈，只得随口说道，他的意思是，好好跟老婆爱一次，温存之后，什么矛盾都没了。 　　“也许是该到了做了断的时候。”许立峰点了点头，却是误会了朱代东的意思。 　　“许哥，什么做了断，你不会与嫂子想离……吧。”朱代东却是听了出来，许立峰话语中的坚决，让他吓了一跳。 　　“既然在一起没有意思，又何必再这样僵持着呢？离了也好，让她幸福的去生活。”许立峰嘴上说得轻松，可是脸上痛苦的表情连瞎子都能看到。 　　宁拆百座庙，不坏一桩婚，朱代东没想到自己一句快刀斩乱麻让许立峰下了决心，而且看他神情，却又不舍，难道是他老婆的问题？只是这样的事，朱代东也不好深问。 　　“许哥，能跟我说说么？”朱代东诚恳的说。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出在我身上。”许立峰痛苦的说，这种事他实在无法向家人和朋友启齿，而朱代东不在省城，跟自己关系又好，而且他做事沉稳，不是大嘴巴之人，倒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无论是痛苦还是开心，都应该与人分享，今天朱代东无意成了分享许立峰痛苦的人。 　　“你打了嫂子？”朱代东问。 　　“我哪里会舍得打她？”许立峰摇摇头说。 　　“那你就是有了外遇，让嫂子生气了。”朱代东肯定的说。 　　“我倒是想，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许立峰痛苦万分的说，终于把心中这件事说了出来，让他感觉胸中的闷气也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许立峰与老婆的感情非常好，两人都很传统，领了结婚证，办了酒宴之后才同房。谁知就在洞房花烛之夜，许立峰发现自己虽然很兴奋，可是还没到洞口，就败下阵来，这让他无比沮丧。老婆也安慰他，今天兴许是喝多了酒，许立峰也找到了借口，两人相拥而睡。 　　可是第二天晚上，情景再现，早早有了兴致，正准备水乳交融，枪头还没进洞，子弹就喷薄而出，没了子弹的枪还叫枪么？烧火棍都不如，烧火棍至少还是硬的，可是许立峰的枪则是软绵绵的，无精打采，让人沮丧万分。 　　近一年以来，两人虽然过着新婚燕尔的生活，可实际上，他老婆还是处女，时间久了，感情当然会出现问题。感情再好，与不能停留在话语里，得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得你中我有，我中有你。 　　这种事，换成别人，许立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但朱代东在省城待一天就会走，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传出去，而且以朱代东的性格，这种事，他也不可能满天遍野的传播。他要真是那样的人，早在树木岭的时候，就止住了进步的趋势。 　　“许哥，你是说你房中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无能？”朱代东好像明白了许立峰的痛苦，男欢女爱的前提是什么？感情是第一位，但感情也要升华，转为实质行动，要不然，感情是会退化的，就像许立峰这样，哪怕是结了婚，最后也得离。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也就只能好言相劝，谆谆劝慰。可朱代东听了，却是哈哈一笑，“许哥，你别急着离婚，我有办法帮你。” 　　“真的？”许立峰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然失色，他也不是没去过省里的大医院，就连街边的祖传秘方，军医世家之类的小广告也没放过，结果是钱没少花，情况却越来越糟糕，现在连举都举不起来了。 　　“许哥，你现在去买一砂锅，回家洗干净等我，马上给你送药来，是中药。”朱代东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像许立峰这种情况，得午时服药，也就是上午十一点至下午一点之间。朱代东想请许立峰吃饭，就得赶在十一点过一点让他服药，一个小时内药效发挥，争取一点前还能跟他出去吃饭。 　　“砂锅家里有，你真的有药？”许立峰不放心的问。 　　“也算你赶得巧了，这药也是我刚刚得到的，效果不错，已经有人试过了。”朱代东神秘的笑道。 　　“真的？”许立峰这下真的是惊喜万分，朱代东绝对不会骗他，而且这药还是别人试过的，效果肯定好啊。 　　许立峰把自己的地址抄给朱代东，让他尽快去拿药，朱代东要去茶楼结账，许立峰把他推走，“我来结，你快走。” 　　从绝望到希望，是个人都会失态。朱代东匆忙把药配好，许立峰的药量与严鹏飞又有些不一样，老道给的方子虽普通，可运用起来，着实变化多端。 　　把纱布包着的药给许立峰，同时递上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熬药的注意事项，有服药的时间。别看只有一剂药，可是却连煎服九次。 第240章 一剂药能挽救一桩婚姻 　　朱代东原本想约请钱飞虎省长一起吃顿饭，许立峰提醒他，此时还不到时机，虽然有些遗憾，但朱代东认为许立峰是对的。副县长约副省长，人家凭什么答应你？就因为你在雨花县干的那点成绩？钱飞虎也许确实很欣赏朱代东，但欣赏是一回事，私底下会与你交往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朱代东也很高兴，因为他相信，自己帮许立峰解决了一个困扰他多时的大麻烦，这个麻烦不但关系到他的性福，还有幸福。一剂药能挽救一桩婚姻，能挽救一个家庭，朱代东很有成就感。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也不枉老道教自己这个方子。可惜啊，这药采制不易，这十副药用完后，自己恐怕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会再去配药。没办法，制药的过程太繁琐，朱代东自认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采制药材。 　　但朱代东也忘记了一句话，世上事无绝对，外国有位哲人说过，一件事只要有朝着某个方向发展的可能，就一定会在这个方向发生。 　　“蕊灵，代东中午真的不来吃饭？”甘士梅看了看时间，要准备做饭了，朱代东是不但是女儿的男朋友，更挽救了自己的幸福，她得好好感谢他。 　　“他说了不来，妈，工作上的事你就让他自己处理吧，代东不习惯靠别人，特别是依靠爸的关系走后门。”严蕊灵说。 　　“这一点我很赞同小朱的做法，如果他一心想靠我来帮他谋取职位，这样的女婿不要也罢。”严鹏飞今天难得也在家休息，原来他喜欢出去应酬，跟甘士梅幽怨的眼神、叨唠的嘴巴也不无关系，在外面应酬，相当于是逃避啊。 　　“妈，你也不喜欢你的未来女婿是这样的人吧？”严蕊灵有人同盟，笑着问甘士梅。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代东想请钱省长吃顿饭，我想你跟钱省长关系也好，不如就来家里，到时你再出面帮他说和一下，以后代东的事，钱省长还不多加关心？”甘士梅说。 　　“如果是来家里吃饭，小朱无论怎样都不合适出面邀请，怪不得他中午不来吃饭。”严鹏飞点了点头，对朱代东的做法，深以为然。 　　这样的话你让朱代东如何跟钱飞虎说？难道直接跟他说，钱省长，中午想请你吃个饭，地点在交通厅长严鹏飞家。这不是扯淡么！钱飞虎就算来了，能看得起朱代东的为人？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严鹏飞在家里，重新掌握了绝对的发言权，一家之主的威望逐渐升高，原来喜欢跟他顶嘴的甘士梅，现在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没办法，甘士梅已经“服”了他。 　　“要不我跟钱夫人打个电话？代东的药，兴许钱省长也用得着呢？”甘士梅又问。 　　“这样的事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严鹏飞哂道，房事不举，属于难言之隐，特别是对领导干部而言，更是忌讳中的忌讳。如果是对方主动提出来，那没什么问题，但你若主动了，别人会以为你是什么人？男人最大的隐私都被你知道了，不恨死你？ 　　甘士梅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从昨天晚上开始，家里阳盛阴衰，严大厅长翻身做主人了。 　　中午一点钟的时候，朱代东在宾馆里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许立峰去个电话，对方却把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充满着疲惫和喜悦：“代东，不好意思，中午的饭局我不能来了，下次再陪你吃饭如何？” 　　“许哥，只要你你的事成了，这顿饭吃不吃没关系，咱们谁跟谁啊。顺便问一句，我那药如何？”朱代东笑嘻嘻的问。 　　“很好，很强大。”许立峰迟疑了一点，微笑着说，他现在就躺在床上，旁边的姜秀兰紧紧的挨着自己，光滑的肌肤不时与他磨蹭着，勾起他无限的欲望。 　　当上午他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姜秀兰坐在客厅的沙上看电视，见到他视而不见。虽然她曾经与许立峰的感情很好，可是感情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自己总不能守活寡吧？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许立峰的情况都没有改善，她已经决定，忍痛放弃这段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 　　闻到厨房传来的药香，姜秀兰知道许立峰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今年她陪着许立峰去了北京和上海的大医院，但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回来后，许立峰就四处寻找各种偏方、古方，但试了很多次，没哪次有效。 　　朱代东要许立峰买砂锅，其实家里的砂锅不下三个之多。按照朱代东提供的注意事项，许立峰在厨房里默默的喝了药，又用温水浸泡着砂锅里的药材，这才回到客厅。 　　许立峰向姜秀兰诚恳的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再不行，他愿意与姜秀兰分手，说话间，许立峰动了真情，眼眶也温润着变得模糊。姜秀兰的肩膀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许立峰静静的坐在姜秀兰的身边，搂着她的腰枝，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握着她的手。 　　“有感觉了么？”姜秀兰轻轻问，如果能不与许立峰离婚，她也是绝对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而且这是许立峰最后的尝试，她也希望能出现奇迹。 　　“有一点了。”许立峰轻轻说。 　　“我帮帮你。”姜秀兰听医生说过，男人不举，女人的温存和体贴、理解是最好的药物，但这最好的药物在许立峰身上并没有产生作用，可姜秀兰还愿意再给他试一次。 　　姜秀兰原本也是个很传统，甚至有些保守的女孩，要不然也不会在洞房之夜才决定把身子给许立峰。但结婚后，碰到许立峰这样的情况，她听从医嘱，变得主动了许多。甚至有些羞涩的动作，她也敢勇于尝试。 　　姜秀兰的主动总能让许立峰兴奋起来，只是原来他的兴奋时间很短，快的时候一分钟没到，短的时候才几十秒，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光，许立峰就缴械投降。女人碰到这样的情况，当然是沮丧无比，有时姜秀兰一气之下，说他是个窝囊废，许立峰把头埋在胯间，只能默默忍受。 　　姜秀兰的小手伸进了许立峰的衣服里，由上而下，经过小腹，慢慢往下滑。姜秀兰知道，不能太过刺激许立峰，要不然的话，他结束得更快。很多时候，她的手一往下，拿出来后，摸到的是一手“浆糊”。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许立峰的枪烫如火，硬如铁，挺如松，姜秀兰慢慢的握住，轻轻的抚摸着，心想，千万要挺住。许立峰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同时在姜秀兰的配合下，慢慢把她剥成一只小白羊。 　　当两人都身无寸缕时，姜秀兰惊喜的发现，许立峰那边然后“昂首抬头”，耀武扬威的向着自己点着头。姜秀兰突然一阵羞涩，她原来嘴上虽然安慰许立峰，可对他信心是不足的。但现在许立峰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这么久了，竟然还坚强不屈的挺立着。 　　这应该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但两人都不生疏，为了给许立峰治病，两人都观摩着一些儿童不宜的录像带，理论经验已经非常丰富。而实际起来，也很顺畅，当许立峰冲进来的时候，姜秀兰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 　　但随即她又一阵狂喜，这不是自己盼望已久的事情吗？“痛……” 　　“我会轻一点的。”许立峰放慢了抽动的频率，他兴奋、激动、开心，只想大喊大叫一番，最好能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去房里。”姜秀兰此时才发现，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竟然是在沙发上完成的，搂着许立峰的脖子，娇羞的说。 　　许立峰拉起姜秀兰的两只手臂，让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双手捧着她的美臀，一走走着，一边还不会耽误事。 　　二十分钟后，姜秀兰求饶，她下面实在有些痛，让许立峰先休息一会。“可我还没有完啊？”许立峰坏坏的笑道。 　　“我先用手帮你。”姜秀兰娇羞的说。 　　三十分钟后，许立峰觉得不过瘾，而姜秀兰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两人再接再厉，这一次，两人都达到了兴奋的顶点。搂着姜秀兰，许立峰才记起与朱代东的约会。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一点，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有心思去陪朱代东吃饭么？ 　　“只要效果好，我就放心了。看来许哥已经征服了嫂子，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下次来省城的时候，再登门拜访。”朱代东笑着说，“很好，很强大”，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嫂子也想见见你，她要当面向你表示感谢。”许立峰轻轻在姜秀兰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微笑着说。 　　“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的。”朱代东笑着说。 　　放下电话，许立峰又钻进了被子，“秀兰，晚上是不是去你家吃个饭？” 　　“怎么，半年多没去了，你想炫耀什么？”姜秀兰脸上还带着兴奋过后的潮红。 　　许立峰嘿嘿直笑，身体的某个部位又起了反应…… 第241章 常委会上的涌流 　　星期一清晨，朱代东独自开着桑塔纳行驶在省城往雨花县的公路上，八点钟县里会有例行常委会，县政府有常务会。本想昨天晚上就回来，但严蕊灵把宾馆的房间交了二个晚上的钱，而且晚上严蕊灵让他务必去家里吃饭。来了省城两天，未来丈母娘家只去了一次，而且还是半夜三更，熬了一次药，匆匆就走了。 　　在严家吃完饭，严蕊灵当然会送他出来，甘士梅也不反对她迟点回去，个中原因很清楚。中老年人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严蕊灵晚点回来，正好不会打扰他们。 　　一夜的疯狂不用细表，早上四点朱代东就从宾馆出发，从省城到雨花县有三个小车的车程，不早点出发可早赶不出会议了。 　　在常委会上，朱代东的原则一向不当聋子当哑巴，只要不是涉及自己分管的行业，他轻易不会发言。朱代东的做法很是为他赢得了其他常委的好感，原本想朱代东太过年轻，会口无遮拦，在常委会上大放厥词。可是瞧朱代东的表现，与他的年纪实在相差甚远，很沉稳，很成熟。超乎年龄的沉稳，超乎年龄的成熟。 　　常委会是一把手的表演舞台，以党委书记的意志为主轴线，其他人只是配合，包括王力军，有的时候也是如此。县里的常委会比乡里的党委会又有所不同，表演的人不但多了，每个人的表演功底也深厚得多。 　　一般来说，常委会上只要没有人事、职务、分工等调整，基本上就是风和日丽，一团和气。可一旦涉及到敏感问题，则暗流涌动，各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明争暗斗。当然，肉归书记吃，可其他人也得分点汤。比如调整十个人，书记一般会占去四至五个名额，县长二到三个，剩下的由其他常委分，谁抢到归谁。但彭明和周立文天然有优势，他们都是负责组织，因此，一般常委，只是在自己分管的领域才会奋勇当先，其他时候，以和谐为主。 　　可这次党委会偏偏涉及到人事调整，雨花县现在有二个重要级的职务还空悬着，都是政府那边的，一是副县长，二是财政局长。这两个职务，王力军都必须力争。可郭临安也有他的想法，特别是财政局，如果财政局长是他的人，县政府就有一半控制在他手里了。 　　首先是副县长的人选推荐，周立文报出了两名候选人，一是县政府办主任谭志鸿，另外一人是县农业局长何小耀。听到何小耀的名字，朱代东眼睛眯缝起来，他拿着杯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好可以顺便看一眼曹长宽。 　　曹长宽好像感觉到了朱代东的目光，朝着他轻轻笑了一下，意味深长。 　　朱代东想起了自己上任常务副县长后的第二天，曹长宽给自己打电话约吃饭。当时还奇怪，自己跟他吃饭，关林业局和农业局有何关系？原因在这里。朱代东暗骂自己的政治觉悟还是不高，曹长宽岂会做无缘无故之事？ 　　周立文已经介绍了谭志鸿和何小耀的基本情况，两人都很优秀，也都是副县长的理想人选。 　　“大家都谈谈吧，县政府那边工作很重，少了一名副县长，同志们的压力都大啊。”郭临安说，这次不像上次那样，同时推荐两人，郭临安的意思是只推荐一人，也算是减轻了市里的负担。 　　“长宽同志，你先说说吧。”郭临安见众人都露出沉思的表情，点了曹长宽的名。 　　曹长宽当然更愿意让何小耀上位，谭志鸿死心塌地跟着王力军，而何小耀与他的关系较好，要不然他也不会替何小耀约朱代东吃饭。不是因为朱代东是常务副县长，而是因为他是县委常委，在人事安排上他有发言权，也有投票权。在官场上，看你权力的大小，不是你负责工作的多寡，而是看你是否有权力决定别人的职务。而进了常委班子，显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权力。 　　电视台和报纸上报道朱代东的职务时，一般都是这样介绍：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朱代东同志。把县委常委摆在常务副县长前面，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曹长宽充分肯定了谭志鸿在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在他担任县府办主任期间，县府办主持县政府日常政务工作，对县政府会议的准备和决定事项的督办、检查、反馈工作做的很到位，向市政府的报告、请示的文稿起草工作，以及市委、市政府及其部门转由县政府办理的事项及反馈工作做得非常出色。 　　对乡（镇）政府和县直部门报送县政府的请示、报告的办理、送审和报批工作做得很及时，为为县政府领导的重要报告和讲话提供文稿资料令人很满意。总而言之一句话，把谭志鸿大大夸赞了一番。而说到何小耀的时候，只是这名同志工作尚属努力，能力尚且可以，就没有更多具体上的夸奖了。 　　如果朱代东不是跟他们一起吃过饭，还真会误解曹长宽的意思，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赞同让谭志鸿担任副县长嘛。谭志鸿担任县政府办公室已经多年，是县长的得力助手，论工作能力、经验和资历，提升为副县长，顺理成章。 　　朱代东用余光看了王力军一眼，发现他脸色如常，但握着杯子的手抓的很紧。 　　“我来说说吧。”王力军突然开口道，党内开会一向提倡畅所欲言，民主自由嘛，任何一名常委，在常委会上都能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提出来，但有一点必须要切记，后果自负！ 　　“何小耀同志担任农业局长也有好几年了，当然，比谭志鸿同志担任县府办主任的时间要短一些。但我们讨论干部，不能以任职长短作为依据，得看实际能力。副县长是县政府很重要的职务，也是我的主要助手，干的好，能让县政府的工作更上一层楼，比如朱代东同志在任职期间就干的非常好。”王力军向朱代东笑了笑说，昨天晚上他本想找朱代东聊聊，可没想到朱代东不在县城，最佳的沟通时间浪费，只是在会上，王力军找到朱代东匆匆聊了几句。 　　朱代东连忙谦逊的笑了笑，呼应王力军。随后王力军也高度赞扬了何小耀的工作，对他担任农业局长以来，农业局取得的成就表示了高度肯定。但最后，王力军又说到了谭志鸿同志，他最后竟然明确指出，谭志鸿更加合适担任副县长。 　　在没有最后投票前，就把自己意思明白无误的说出来以引导他人，这也是王力军的无奈之举。县政府在常委会上只有三个名额，现在曹长宽摆明支持何小耀，如果朱代东再继续支持何小耀呢？其他常委会怎么看？谭志鸿必须趁这次机会上位，这不是正常选择，能在这样的时机上位，对谭志鸿，对自己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我赞同县长的意见。”朱代东见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只得向曹长宽投去一个歉意的目光，轻轻说道。自己就算支持何小耀，在王力军已经鲜明的表明态度之后，也改变不了结局。而且看郭临安的时候，他也没有要与王力军掰手腕的意见，既然如此，何必得罪王力军呢？ 　　果然，王力军听了之后，眉头舒展，抓杯子的手也变成了轻轻转动杯子，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已经轻松了下来。 　　“我看就向市里报谭志鸿同志吧，大家还有不同意见么？”郭临安问。 　　众人沉默，这件事本来就是县政府这边的事，王力军明确表态，似乎谁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得罪他。曹长宽也是轻轻叹了口气，原本这件事他与彭明也沟通过，可没想到王力军会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谭志鸿，他的一番努力算白费了。 　　副县长的人选确定了下来，财政局长的位子由谁来坐，则竞争激烈。周立人对财政局长也提出了两个人选，一是现财政局常务副局长陈方，二是审计局长朱建刚。陈方担任副局长有六年，工作经验丰富，这段时间财政局由他暂时主持全面工作。而审计局长朱建刚，是前年才上任的，也是由副局长提拔，但副局长之前，是县府办的副主任。 　　这两个人从表面上都很合适担任财政局长，至少两人对财务工作都很熟悉，不会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情况。但王力军更属意朱建刚，县委书记管人事，县长管财政，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县长不能牢牢掌握财政局，那这个县长的威信就要扣除三分。为何，县长不能掌控财政局只有一种情况，财政局也被县委书记掌握了。 　　这段时间陈方向郭临安请示工作的频繁非常高，而朱建刚也是频频被县长召见。朱代东一听到这两个名字，马上就知道了他们各自的阵营。如果他昨天在县里，郭临安和王力军肯定都会找他谈话，其实在于陈方和朱建刚的事，朱代东也是清楚的。就算郭临安和王力军不找他谈话，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朱代东也清楚。 　　幸好自己昨天没在县里，朱代东暗暗心想，要不然两难之间，头可就大了。 第242章 规则不能随意破坏 　　虽然常委很风光，可很多时间都面临着选择，是选择书记还是县长。原来不是常委的时候，朱代东无需为这样的选择而迟疑，可在常委上，面对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会举手表决。那时就是考验人的时候了，朱代东曾经希望，那样的时刻来的越晚越好，上个星期县里没什么大事，常委会上一团和气，朱代东也乐得当哑巴，可是财政局长之争，似乎很激烈。 　　如果是早几年，郭临安不会太在乎财政局长是不是他的人，雨花县属于经济欠发达县份，财政一直很紧张。但最近几年，雨花县财政收入大增，特别是朱代东担任副县长以来，对县属国有企业的改制，开发区的成功招商引资，这些手段令县里的财政越来越宽松。 　　原来县里都是紧巴巴的过日子，想修个楼、建座桥，除了向上面伸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现在不一样了，县里有了钱，要做点什么事，也不敢再缚手缚脚。县长是县里的大管家，财政局就是金库，书记和县长要做事，都得从金库拿钱，财政局长的重要性就日益突出。 　　去年雨花县的财政收入是二千七百万，但今年前十个月，财政收入已经突破三千五百万，全年突破四千万指日可待，甚至超过四千五百万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一笔钱，怎么用，如何用，用在哪方面，书记和县长的想法不可能一致。这个时候，财政局长的态度就很重要，如果他一力挺县长，书记也只能干瞪眼，县长有什么项目，早早就把钱拨过去，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同样，反过来县长也会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当周立文把朱建刚和陈方的基本情况介绍完之后，纪委书记吴燕群首先发言，“财政局长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正是因为这个职位的重要性，才更加要保证党纪原则。当然，我不是说朱建刚同志和陈方同志就有问题，可我们在考虑这一人事安排时，要特别注意这一点。” 　　吴燕群的说法是有目的性的，朱建刚曾经受过警告处分，这还是去年的事，朱建刚上班时间溜到宾馆打牌，而且打的还不小，又正好遇上县公安局进行治安大整顿，突击检查各大宾馆茶楼酒吧。 　　本来这应该是晚上的行动，可是赵金海说就要兵出奇着，晚上要检查，白天更要检查。结果朱建刚就撞到了枪口上，因为他与王力军的关系好，这才背了个警告的党内处分。但现在吴燕群此时强调党纪国法，所有人都想到了朱建刚的那个警告处分。 　　王力军也听了出来，朱建刚其实除了爱打打牌，其他品行还是过得硬的，至少不会像张宝辉那样，在外面养情人，而且一养就是好几年，最后还被他老婆给捅了出来。何况领导干部打打牌，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是挪用公款，打牌是一种很好的联络感情的手段。 　　财政、审计都是属于朱代东分管，现在这两名候选人都是出自他的分管部门，这个时候朱代东如果不说话，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但朱代东也不是初哥，自己相当在狮子山就主持了一年多的党委会。他把朱建刚和陈方的能力、资历、学历、年龄各方面都分析了一下，中肯的评价了这两人，最后得出结论，两人都很合适担任财政局长。 　　这是朱代东第一次在常委会上的发言超过三分钟，其实从内心讲，这两个人都不合自己的意。只是这个职位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还是留给大佬们去角逐吧。最好的结果是，还没投票，胜负已判，就不用为难自己了。 　　接下来彭明发言，他从组织的角度考虑，朱建刚调到审计局也才二年多时间，现在又调整，是不是太急促了些？财政局的问题就在财政局解决，彭明属意陈方。 　　王力军不得不再次发言，在书记办公会上，为财政局长这个位子，就没有最终形成意见，要不会也不会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但王力军的态度很坚决，“朱建刚同志虽然担任审计局长才二年多时间，可是这两年审计工作搞得有声有色，这是有目共睹的。我建议朱建刚同志调任财政局，而陈方同志担任审计局长。” 　　“力军县长，今天只讨论财政局长的人选，审计局长还是由朱建刚同志担任。”周立文“好心”提醒说。 　　“如果财政局长由朱建刚同志来担任，审计局长不就空出来了？我们开会要讲究效率，现在中央、省里都大力提倡缩减各种会议，如果以后再特意为审计局长的人选开会，未免太浪费时间了些。”王力军说道。 　　“可是现在财政局长并没确定由朱建刚同志来担任，力军县长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呢？”周立文微笑着说。 　　王力军悻悻的拿起茶杯，灌了一口水，这事确实不如程序，只是自己太想让朱建刚担任财政局长，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起这个，他又暗恨张宝辉，如果是张宝辉担任常务副县长，那他肯定会在常委会上强力支持自己，财政局归县政府管，身为主管领导的县长和常务副县长都意属一人，其他常委也不会太过为难。可是现在朱代东的态度模棱两可，这让他大伤脑筋，这件事应该提前跟朱代东通气的。 　　“长宽同志，你的意见呢？”郭临安见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就问。 　　“书记、县长，我觉得财政局长一职非同小可，陈方同志和朱建刚同志都很优秀，一时难下结论啊。”曹长宽和了把稀泥。 　　但朱代东却敏锐的听到了出了些问题，朱建刚是正科实职干部，而陈方只是副科干部，一般介绍他们，都会把朱建刚放在前面，这是规矩。可是现在曹长宽却把陈方排在前面，这应该不是口误，而是变相的提出了自己的态度。 　　果然，聪明人不止自己一个，郭临安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而王力军握茶杯的手就更紧了。 　　“郭书记，同志们，关于财政局长的人选，我想再提一个人。”王力军突然说道。 　　这句话又有些违背规矩，众人听了都愣了愣，郭临安最先说话：“开会就要畅所欲言嘛，力军县长有好的人选，也可以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嘛。” 　　“我提议由开发区工委书记陈树立同志担任财政局长一职。”王力军一字一句，缓缓的说。 　　朱代东听得心里一惊，他原本倒真打算由陈树立担任财政局长，但王力军的言行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不接受朱代东的人选。因此朱代东早就死了这条心，陈树立在开发区干的也不错，这两年开发区的发展肯定会非常快，到时他这个书记的重要性未必就不如财政局长。可没想到，王力军得知陈方会当选财政局长，竟然又把陈树立给说了出来，这显然是要拉朱代东下水，跟王力军一同进退。只要县长、常务副县长的意见一致，其他常委显然会充分尊重他们的选择，不管如何，财政局是属于政府部门，如果县长和常务副县长这两名主管领导都不同意，到时出了问题算谁的？ 　　“代东同志，你的意见呢？”郭临安问。 　　曾几何时，朱代东的一句话就能决定陈树立的命运了，想当年，朱代东在树木岭的工作调动时，县里也曾经咨询过陈树立的意见吧？可现在，命运开了个玩笑，朱代东后来居上，他反过来可以影响陈树立的仕途了。 　　“我也认为陈树立同志很合适担任财政局长一职，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目前开发区的工作很重要，暂时还不离不开陈树立同志。在这里我有个消息要郭书记、王县长报告一下，就在今天早上，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的老板李广生给我打了电话，香港昌隆达将正式派一支考察队再次来我县考察摩托车生产项目。如果这个项目成功，预计投资将超过五千万！”朱代东说道，摩托车的项目，他向郭临安和王力军都汇报过，两人对朱代东的汇报兴趣都不大，认为这么大的投资，李广生是不会放到雨花县的。 　　摩托车与肉制品加工相隔多远？这根本就是两个完全没有关系到行业嘛，可没想到，肉制品加工企业还没正式投产，摩托车的考察队又要来。开发区凭着昌隆达的这两家企业，投资就达七千万以上，再加上张润生那几位浙江商人，以后朱代东之前汇报的相关配件生产企业，开发区在不久的将来投资将过亿。 　　过亿是个什么概念？郭临安和王力军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如果真像朱代东所言，开发区的重要性将超过财政局，再把陈树立从开发区调到财政局，那就不是升职，而是贬职了。 　　在雨花县的发展大计上，郭临安与王力军的目标是一致的，既然朱代东这么看好开发区，王力军的提议就搁浅。何况他这个提议也太突兀，真要让陈树立当上了财政局长，彭明、周立文脸面何存？ 　　这个电话确实是朱代东早上接到了，在他刚停好车，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接到了李广生的电话。但是这次李广生说他要去欧洲旅游，就不来雨花县的，由他的副手带队。 　　常委会最终决定，由陈方担任财政局长，朱建刚的职位不作调整。 　　常委会最后一个议题，明天市委副局长田野同志将来雨花县学校调研，如何做好接待工作，与会同志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第243章 送就要送最需要的 　　回到办公室，朱代东又准备了两个药包，一个是给郭临安准备的，他的酒量大，除了特殊体质外，酒喝多了绝对伤身。另外一个则是给赵金海准备的，他们两人都是部队转业干部，身体素质原本非常好，可是长年累月的喝酒，再好的身体也顶不住。特别是男人的某些方面，酒精更是它的天敌，当然，朱代东这个怪胎例外，他发现自己酒喝的越多，能力越强，听力也越高。 　　郭临安的身体情况朱代东是了解的，都是住在县政府后面的宿舍区里，谁家的那点破事，能逃得过他的双耳呢？只是以为虽然知道，但有心无力，帮不上忙，如今有了好东西，当然得跟他分享。 　　朱代东与郭临安在机关里走的并不太近，可是朱代东清楚，如果没有郭临安，自己的仕途走的不会这么顺利。特别是自己的第一次提拔，从秘书到副乡长，这是一个鸿沟般的跨越，可是自己轻松做到，郭临安的影响很大。 　　原本这样的东西，当面送人会很尴尬，可朱代东深想过，这也得分人。如果是关系较好的，当面送，更显得诚挚。郭临安其实也为这事苦恼，只是他一向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拿了一个药包装在包里，等了约半个小时后，才去县委楼，不一会朱代东到了郭临安的办公室。刚才郭临安正在接见陈方，朱代东不便打扰，陈方才走到楼梯口，朱县长就进了郭书记的门，恰到好处。 　　“郭书记，关于香港昌隆达来我县考察摩托车生产的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朱代东说。 　　“代东啊，来，坐下说。”郭临安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顺手还拿了包烟，递给朱代东一支，朱代东连忙双手接过，拿出火机，先给郭临安点上，这才把烟含在嘴里。 　　朱代东的烟瘾不大，可以说没有烟瘾。但应酬的话，不抽这玩意儿还真不行，特别是碰上领导给你发烟，你不接行吗？久而久之，偶尔无聊的时候，他也会独自抽上一支。 　　汇报考察的情况不重要，很快就说完，朱代东也就接了李广生一个电话，主要是向郭临安讲如何接待，如何安排。如果摩托车厂真的在开发区落户，前景如何？到时一家工厂，真的能带动雨花县的经济发展。摩托车的生产较复杂，需要的配套工程很多，对雨花县的经济影响巨大。 　　郭临安听得频频点头，他也在想，如果真的像朱代东说的那样，自己这个书记也好当得多罗。自己也雨花县也有好些年头了，如果能借这次的契机，争取走到市里……郭临安也在规划着自己的前景。 　　“书记，这次去外地，得了点补药，就给拿了过来。你工作时间长，可不能太辛苦。”朱代东拿出纱布包着的药材，还有一张注意事项，是朱代东手写的。 　　郭临安捕捉到了朱代东话里的“补药”一词，心里一动，脸上却呵呵笑道，“你个朱代东，去了外地，不给带点好东西，就给一包药，也太吝啬了吧？” 　　“书记，这就是好东西。”朱代东神秘的一笑，便告辞离开。 　　郭临安拿起那张纸，注意的看着，默默的把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抓起电话，给夫人打了个电话，让她下班后记得买个砂锅回去，切记。 　　星期一，郭临安准时下班，很难得的在家里吃饭，并且没有喝酒。这让郭夫人很奇怪，郭临安平常连星期天都很少在家吃饭，星期一是最忙的时候，怎么会按照回家？ 　　吃过饭后，郭临安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看完后也没进书房，一直坐在那里，但是目光却不时的扫过床上的挂钟。 　　“老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郭夫人问。 　　“没事。”郭临安微笑着说，但他今天晚上确实有些心神不宁，一切都缘于朱代东送的那包药。朱代东说是补药，但补药也发很多种，郭临安知道，那肯定是自己最需要的一种，只是不知道朱代东这个鬼精灵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事自己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而夫人也不可能跟别人说起这事。快到十点的时候，郭临安说，“让你买的砂锅洗干净了么？” 　　“洗干净了，对了，你买砂锅干什么？”郭夫人问。 　　“熬药。”郭临安从包里拿出药材，同时还把那张纸交给夫人，让她照方熬药。 　　十一点的时候，郭临安准时服了药，然后就去洗澡，准备睡觉，或者说准备检验成果。事实证明，朱代东办事一向是让人放心的，郭临安很满意，郭夫人更满意。 　　第二天一早，郭临安在路上碰到朱代东，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代东，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什么时候叫上金海，一起聚聚。” 　　“好的，书记。”朱代东说，虽然郭临安并没有具体的表示，但是他清楚，郭临安已经记下了自己这份人情。如果早点有这药，副县长可能都没有谭志鸿的份。 　　昨天晚上，朱代东其实就了赵金海家，搬了一箱二十年的茅台，顺便还给他买了只砂锅，可谓服务周到，送货上门。但两人只喝了四瓶。朱代东是来办事的，对赵金海他就没像对郭临安那么婉转，直接告诉他，这东西能令你金枪不倒。 　　到现在朱代东想起赵金海当时的表情就好笑，当时赵金海完全懵了，他连说，自己身强力壮，完全不需要这玩意儿。再说，你的东西管用么？ 　　“赵哥，你需不需要这东西，不是由你说算，而是得嫂子发言。”朱代东笑嘻嘻的对赵夫人说。 　　“这是朱县长的一片心意，你用不用都得收下嘛。”赵夫人却说得很婉转，可一接到朱代东手写的那张注意事项纸，马上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生怕漏掉一个字。 　　刚开始的时候，赵夫人还奇怪，朱代东怎么会送只熬药的砂锅来，这不是忌讳吗？但现在她清楚，朱代东考虑得多少周到了。也不顾朱代东还在，马上拿起那只砂锅就进了厨房，得好好涮干净才行。 　　这个时候了，朱代东也不好再留，反正要交待的都写在了纸上。下楼后，朱代东听到赵金海也冲进了厨房，向老婆要那张纸，刚才他就想看，可没好意思。 　　“你不是身强体壮吗？”赵夫人揶揄他。 　　“可鸡巴不听指挥，我有什么办法？”赵金海一把抢过那张纸，笑嘻嘻的说。 　　到办公室后，朱代东刚坐下，就接到赵金海的电话，“兄弟，哥哥谢谢你了。” 　　“赵哥，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朱代东呵呵笑道。 　　“一点都不见外，赵哥这是衷心感谢你，你昨天那东西，真他妈太好用了，昨天晚上，你嫂子直喊救命，我这才饶了她。”赵金海欢愉的说，原来的他，是外表坚强，实则该强的不地方不强，不知道被夫人奚落了多少回，这下好了，昨天晚上赵金海打了个翻身仗，直让老婆求饶才放手。 　　“赵哥，那药得连喝九天，以后只要注意点，喝酒别太猛，这辈子你也不用担心会打败仗了。”朱代东笑着说。 　　“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赵金海大声说。 　　“赵哥，不会吧，难道以前我求你办什么事，就得打折扣么？”朱代东故意气苦的说。 　　“以前跟现在当然不一样，以前得看情况，以后是无论什么情况。”赵金海说话就有这么直爽，朱代东拿他也没办法。 　　上午，朱代东又做了一包药，放上煎药、服药的注意事项纸，另外还有一封信，用塑料袋严严实实的封好，中午的时候去邮局，亲自寄回了老家。 　　中午朱代东没去机关食堂用餐，想起昨天常委会上，自己出面阻止了孙树立调往财政局，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开发区，经过县政府的时候，又把李墨轩接上，当上司能在一些细节上关心下属，效果将会非常强烈。 　　李墨轩坐上车后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以朱县长秘书的身份去开发区，以前他也去过几次，但原来怎么能跟现在比？朱代东让李墨轩给陈树立打电话，说自己中午在开发区吃饭。 　　县里的消息传得非常快，昨天常委会的内容，下午就在县里传开，陈树立当然也知道，正是因为朱代东的阻止，原本很有可能到手的财政局长飞走了。朱代东中午来开发区，意思很明显，安慰自己。 　　如果开发区真像朱代东说的那样，自己这个工委书记未必会差过财政局长。但那至少也是一二年之后的事啊，自己要是在财政局长上干一二年，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样的事，陈树立是不会跟朱代东说的，但朱代东主动向他说起了常委会上的情况。陈树立虽然听了传言，但传言毕竟是传言，跟朱代东说出来的大有不同。书记意属陈方，县长想让朱建刚调任，最后王力军没办法才推出自己。先不说这件事合不合规矩，就算自己真的到了财政局，到时得罪的可是一、二把手。细想一下，陈树立觉得还是当这个书记称心。 第244章 反败为胜是必然结果 　　朱代东与陈树立吃饭、谈事，李墨轩是不宜在边上的，接待他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开发区办公室主任吴东红身上。李墨轩跟李莉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但最近锅厂太忙，他这个厂长每天花在锅厂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办公室主任，直到今天，他才骇然发现，原来县府办那个受冷落的小秘书竟然成为朱县长的专职秘书。 　　“李莉，这么大的喜事你都不说，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吧？”吴东红笑着说，既然李墨轩来了，接待他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李莉头上。 　　“吴主任太忙了，这样的小事也不敢打扰你啊。”李莉笑着。 　　“好了，李大秘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做到让李大秘宾至如归。”吴东红笑着说。 　　“这没有问题，哪怕让他喝粥，他也不敢有意见。”李莉笑嘻嘻的说，吴东红对她如此客气，可不多见，这一切都因为李墨轩职务的调整，身为他的女友，李莉自然笑开了花。 　　“李大秘没意见，我可有意见，用最高标准接待。”吴东红笑着说，原本他也想一起的，但想到李墨轩与李莉的关系，还是不当这个电灯泡的为好。 　　“莉莉，别点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来个三菜一个汤就可以了。”李墨轩看到李莉点菜，苦笑着说，就算自己有三个胃也不吃不了那么多啊。 　　“你没听吴主任说，得用最高标准接待你？”李莉难得在办公室扬眉吐气一回，何况这钱又不是花自己的，一点也不心疼。 　　“你啊，朱县长下来都只吃四菜一汤，难道我这个秘书要超过朱县长？”李墨轩责备的说，李莉有虚荣心他理解，但虚荣心要变成攀比，可就不行了。 　　“好吧，一切你说了算。”李莉一想也是，如果这事要传了出去，会影响到李墨轩，为了一顿饭把大好前程丢掉，实在太可惜了。 　　“莉莉，我们结婚吧？”李墨轩突然说。 　　“结婚？你有房子吗？住我家你又不愿意。”李莉哂笑道。 　　“今天组织上找我谈话了。”李墨轩说。 　　“真的？”李莉惊喜的道，她太知道组织谈话意味着什么了，像李墨轩这样的情况，只是基层科员，降职是没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提拔。 　　“你也知道，谭主任即将成为代副县长，我们办公室人事面临调整。”李墨轩说，虽然他也知道跟着朱代东后，这一天总会到来，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早，这么快。 　　“什么职务？”李莉问。 　　“应该是我们二科的副科长。”李墨轩点了点头，在谈话的时候，他得到的暗示实在太多。 　　“太好了，墨轩，以后跟着朱县长更要好好干，争取多进步。”李莉高兴的说，李墨轩调到朱代东身边才一个多星期，马上将提拔为副科长，这要是跟着朱县长三五年，岂不能坐上县府办主任的位子？ 　　“莉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李墨轩又问。 　　“什么问题？傻瓜，只要有房子，咱们马上就办。”李莉说。 　　“蔡主任跟我说，只要我结了婚，甚至只要领了证，就能分套两居室。”李墨轩又说。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李莉高兴的说，这等好事傻瓜才不会去做，原本早就想结婚的，只是李墨轩一直没有得到家里的承认，加上他又没房子，现在还住在宿舍里，根本就结不成婚嘛。 　　“要不要先跟你家里商量一下？”李墨轩问。 　　“不用，这件事我现在就可以作主。”李莉傲然的说，现在家里还生怕李墨轩会反悔呢，又怎么会不同意自己跟他结婚呢？ 　　既然要结婚，小两口就紧锣密鼓的商议，这个婚该怎么结。但因为房子还没有到手，最后还是决定，先办证，等房子分到手后，再补办酒席。 　　中午，朱代东意外的接到彭明的电话，“代东县长，忙不忙？” 　　“彭书记，有何指示？”朱代东问，今天市委田书记来党校调研，彭明应该全程陪同才对，怎么还有时间跟自己打电话。 　　“代东县长如果有时间，能来趟雨花宾馆吗？田书记在这里，点名要你来。”彭明说。 　　原来田野到雨花县后，上午的视察很顺利，中午的招待也没话说，郭临安因为下午有事，在酒宴之后就告辞先行，彭明负责接待。田野的那点爱好，彭明当然也是打听清楚了，可是这次田野对打牌没意见，但打法就变了花样。最近田野喜欢上了诈金花，他认为玩这个，不但得需要运气，还要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质，明明拿到好牌，脸上也不能表露出来，田书记对自己的心理素质是很自信的。 　　可是只玩了一会，田野就发火了，说雨花县做什么都喜欢搞点小动作，打牌就打牌嘛，牌桌上不分父子，何况领导乎？他要求彭明他们，不要管他田书记的身份，只要真刀真枪的干，跟几把就故意盖牌认输，他田书记最讨厌这样的行径。最后田书记定了个新规矩，超过一百时，就必须比牌。 　　田书记心理素质过硬，可是这手气，着实不咋的，没几把下来，他竟然要输老本了。输了钱，田书记脾气就更差，可这手气不会因为你是市委副书记，又或者你发火就转好的，没几下，田书记竟然向彭明张口借钱了。 　　让领导背身债回去？借彭明三个胆他也不敢这样啊，可田书记手气太臭，想放水也不可能，彭明急得没办法，这才想到给朱代东打个电话试试。 　　朱代东对打牌兴趣不大，特别是陪领导打牌，自己是下级的时候，就得费尽心思把钱输给领导，自己当领导的时候，看到下属输了脸个还得笑哈哈，他又觉得过意不去。何况以朱代东现在的身家，他还在乎牌桌上赢的这点钱吗？ 　　如果要打牌，朱代东更愿意没有添加其他因素的玩，其实他想赢，实在太简单了。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种物体，其实也没有任何两种物体会发出一模一样的声音。一包烟扔到桌上的声音，与一个火机扔到桌上的声音完全不同，一般人都能听出来。 　　可是两张差不多的纸扔到桌上，其中声音的差别，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听得出来的。而朱代东显然不是一般人，上次跟田野玩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只要时间一长，每张牌的声音他能听得了来。不是摸牌或发牌时发出的声音，而是牌在空中运动时，与空气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代东县长，这次要麻烦你了。”彭明见到朱代东，就像见到了救星，现在的情况很糟，田野已经输了近万元，可是他不止没有收手，而且越玩越大，这个窟窿正在逐渐变大。而且田野已经不玩心理素质了，他又定了新规定，每个人发完三张牌后，都不许看，纯粹拼运气。要想看牌，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放弃时可以看，另外就是最后比的时候，中间比的时候都不行，得由中间人来看，而这个中间人由田野的秘书来当，田野的脾气他是清楚的，要是作弊被他发现，工作都会没了。因此，秘书为了自己的饭碗，任何人都别想搞鬼。 　　“彭书记，田书记设了这么多规则，我也没什么办法啊。”朱代东皱着眉头，说。 　　“代东县长，你脑子活，想个办法嘛。”彭明说。 　　“办法倒有，只是很难做到，让田书记每把牌都拿到大牌，不就一切都行了？”朱代东笑着说。 　　“田书记的手气你是不知道，那个一个臭，接连一个小时，就没见他赢过一把。”彭明苦笑道，这个田书记也真是的，既要赢钱，又要玩的尽兴，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那只能希望我的手气比田书记更臭了。”朱代东苦笑道。 　　“田书记，你玩牌也不叫我，幸好我消息灵，马上赶了过来。”一进去，朱代东就笑眯眯的说。 　　“代东同志，你来的正好，今天我这手气太背了，你是我的送财童子，看能不能帮我转运。”田野见到朱代东后，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朱代东一上场就嚷嚷着要洗牌，他的洗牌方式与众不同，把牌翻开，一张一张的扔到桌上，美其曰是要看有没有有搞鬼，是不是藏了牌。所有的牌扔了一遍后，才开始洗牌。一次记住五十二张牌的声音，对朱代东来说，不是问题。 　　另外桌子也嫌不干净，让人拿来抹布，直到把桌子擦得光可照人，才放手。朱代东趁着田野上厕所的时候，跟他们商量好了暗语，一切都听他指挥。朱代东告诉他们，秘密就在桌上，田书记的秘书发牌，朱代东让他放慢发牌的速度，这样坐在他对面的朱代东就能通过桌面的反光，把底牌看个清清楚楚。 　　“代东县长，你这办法可是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彭明一拍脑袋，懊恼的说。 　　接下来田野的手气逐渐转旺，雨花县这边除了朱代东外，还有彭明和学校的常务副校长以及县委办的主任。四个人听朱代东的指挥，谁的牌比田书记的小，就留下来跟他拼，其他人就盖牌。 　　有了朱代东，田书记反败为胜是必然的，可是朱代东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了，他刚才听田野上厕所时发出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像滴水而不是流水，情况不乐观。 第245章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朱代东来了之后，就玩的大了，原来都是一百二百的，现在至少都是五百，一把牌一千二千的输赢很随便。没半个小时，田书记向彭明打的那些借条就全部被他收了回去。本钱回来之后，田书记的脸色也好看多了，也能跟其他人说笑起来。 　　“算了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鬼，但我敢肯定，一定是搞了鬼。”田野不是傻瓜，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自己就输少赢多，如果没有之前的情况，田野一定会觉得自己的手气好转，但他不相信，一定是朱代东搞了名堂，只是他并没有看出来。 　　田野哪里知道，自己的秘书翟连升与雨花县打成了一片，“出卖”了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但这样的事，田野心里清楚就行，他是不会深究的。自己知道得太详细，反而不美，该糊涂的时候，就应该糊涂，要乐得装糊涂。 　　“田书记，你把规矩定的这么严，我们还能搞什么鬼？事实证明，是你的手气开始旺起来了。”彭明笑着说。 　　“是啊，田书记，你不是也说，我是你的送财童子？送财童子一到，你哪能不赢钱的？”朱代东也笑着说。 　　“你们呐，好吧，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田野乐呵呵的说，到现在为止，他不但所有输的钱全部赢了回来，而且还小赢了几百块。做人就要见好就收，万不可贪得无厌。 　　“田书记，你手气旺，还玩会嘛。”彭明笑呵呵的说。 　　“不玩了，早点回去。”田野伸了个懒腰，很坚决的说。 　　田书记要走，彭明是要送行的，按规矩一般得送到雨花县的县界处，朱代东则只是送到雨花宾馆门口。出去的时候，朱代东故意走在后面，跟翟连升走在一起，朱代东向他要田书记的住址，翟连升微微一笑，把田野的住址写给了他。 　　“翟主任，田书记的夫人在哪上班？叫什么啊？”朱代东跟翟连升不是第一次交往，有些问题可以问的很随意。 　　“你是说朱阿姨啊，她在市档案局，已经办了内退。”翟连升微笑着说，领导的夫人基本上都是有单位的，只是领导的身份不一般，夫人再去上班，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在单位上，谁敢安排夫人做事？恐怕单位上有事，还得请示夫人吧？ 　　“田夫人姓朱？”朱代东微笑着问。 　　“是的，朱县长，你也姓朱，要不要去查查，说不好你们就是亲戚呐。”翟连升低声笑着说，也就是跟朱代东在一起，他才会说这种话。 　　朱代东心里一动，在犹豫着，要不要去认这个亲戚。像郭临安的夫人，王力军的老婆，在县里可是认了不少亲戚，人家不管有没有关系，只要寻着机会，就走夫人路线。什么干妈、干姨、干姐，现在轮到自己了么？哑然失笑之后，朱代东心中放弃了这个念头。真要是靠这样与田书记攀上了关系，自己以后的工作会失去很多乐趣。 　　“翟主任，这种事我哪好去查的嘛，要不你帮个忙？”朱代东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口气也随意了很多。何况他要与田书记搞好关系，一包药足矣，根本无需走夫人路线嘛。当然，夫人路线是要走的，但不是乱认干亲，而是送药。 　　“有时间我帮你问问，但记着，你可欠我一顿饭。”翟连升随口说道，不管查没查到，甚至不管自己有没有去查，朱代东这顿饭都是欠定了。 　　“没有问题，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下次来市里，你一定要给个面子。”朱代东说。 　　“代东同志，下次来市里，一定要到我那里坐会。”田野这是对上次朱代东只给翟连升打了电话，却没来自己办公室的安慰。 　　其实上次朱代东去市里，拜见了常委副市长时友军和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在后来的市委常委会上还是有了效果。雨花县常务副县长的人选问题，是要上常委会讨论的。市委十三名常委，其中只要跟朱代东见过面的，对他印象都不错。这其中还包括市委书记蔡文敏和市长黄子良，加上张宝辉出了桃色新闻，朱代东的上位是不可阻挡的。 　　另外田野还知道，其实这件事钱飞虎省长也是过问了的，他过问的当然不能朱代东的提拔，而是朱代东这位同志的经历。上次钱飞虎省长来雨花调研，回去的时候经过市里，听取了市里的汇报。在市里的汇报会上，钱飞虎省长讲到了雨花县的成绩，其中充分肯定了朱代东同志所做的工作。 　　朱代东的档案，田野仔细看过，在雨花县没有任何背景，就算在老家，芙蓉县，身家也很清白。但令田野感兴趣的是，自己的夫人朱越却跟朱代东有一点关系，朱越也是芙蓉县人，她爸爸的堂兄就在朱代东的老家，跟朱代东家还有点亲戚，论辈分，没有出五服。真要算起来，朱代东还得叫朱越姑姑。 　　只是朱越的爸爸很早就离开了黄土岭到了市里，这么多年也很少回去，如果自己不去关注朱代东，恐怕也不会知道其中有这么一层关系。就算是朱代东自己，也不知道吧。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层关系，田野再看朱代东的眼神已经发生了些改变，亲切中透着关切，让朱代东很感温馨。 　　可是朱代东哪里知道，自己七拐八拐的竟然与田市长扯上了关系？而且这种关系是纯天然的，客观存在的。 　　“下次来市里，一定坐来拜访田书记。”朱代东笑着说，市委副书记相邀，哪敢不从？这样的机会，别人削尖脑袋未必会有呢，自己有不傻。过二天不管有事没事都得去趟市里，不会辜负田书记的一片好意啊。 　　田野的车子开远之后，朱代东还一直站在路边，直到车子开出视线，才回到县政府。谭志鸿的决议已经通过，晚上王力军安排在雨花宾馆，宴请谭志鸿，欢迎他正式成为县政府党组成员。 　　三天之后，朱代东突然接到翟连升的电话，语气很酸，恐怕翟连升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朱县长，恭喜你啊。” 　　“翟主任，何喜之有？”朱代东讶然问，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吧？提拔？不可能。调职，常务副县长不可能再往哪调了，市里的表扬？摩托车考察队还在路上呢。 　　“我说的是田夫人的事，据我所知，田夫人老家在芙蓉县黄土岭乡，而且跟你是同一个村子。”翟连升其实也只是随口问了一下，朱越的档案很容易便能看到。看了田夫人的档案后，翟连升都有些忌妒朱代东的好命，都说朱代东运气好，果不其然。 　　这不由得翟连升不羡慕朱代东的好运气，全市有多少人想跟田书记扯上点关系？市委第一副书记，主管党群组织，全市干部一半以上的位子握在他手里。多少少要削尖脑袋钻到田野的身边而不得其门？朱代东倒好，不跑不送，关系自然而然就跟着来，而且还是最隐蔽的夫人路线。 　　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一定会气得吐血三升，有能力、有学历，年龄上又有优势，现在中央正在大力提倡要大力提拔年轻干部，再加上朱代东跟田野又有了这种关系，以后想不前途无量都不可能啊。 　　现在翟连升一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给朱代东打来电话，未必没有要讨好他的意思。这事如果被其他人抢先一步告之了朱代东，自己在这其中起的作用就变得微乎其微，翟连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换成其他事，也许他会拖延一段时间，等待最佳时间才会放出消息，而这个事，是一刻都不能延误的。 　　“真的？”朱代东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不相信翟连升的话，而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朱代东老家那个村的人，都有点沾亲带故，朱越的老家跟自己同一个村子，不用想，肯定与自己有某种联系，跟田书记这个亲，恐怕还真的认定了。 　　朱代东不由有些窃喜，可他又想起一句话：贫居闹市无人闻，富在深山客常来，想跟田书记攀亲的人恐怕大有人在，自己这一步要不要跨出去？现在朱代东的政治智慧已经越来越丰富，攀上田书记这门亲，也就意味着自己站了队。就算自己不这么认为，其他人也会这么看，这么想。你朱代东跟田夫人是亲戚，难道不是田书记这条线上的？ 　　刚刚浮现的喜悦一下子消失无形，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随口说的话，竟然让翟连升去打听自己与朱越的关系。 　　在雨花县中，朱代东虽然已经是常务副县长，可是他还没有明显的站队，朱代东的原则一向是对事不对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郭临安和王力军也把朱代东的定位放在一个实干家上。拿雨花县来说，内心上他愿意站在王力军这边，但理智告诉他，只有跟着郭临安走，才有出路。 　　原本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也是已经客观存在的事，可对于朱代东来说，却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以取舍。而且最让他头疼的是，这样的事又不可能跟人商议，只能自己琢磨。自己的路要自己路，自己作出的决定，也要自己负责！ 第246章 初步树立威望 　　朱代东这边沉默不语，翟连升还以为他高兴傻了，是啊，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幸福得摸不着头脑。何况朱代东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一下子有个市委副书记给他撑腰，以后朱代东在县里说话也要硬气得多了吧？ 　　翟连升哪会料到朱代东的想法，正因为他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正因为朱代东以前从来没有真正的靠山，朱代东的想法才会与众不同。如果没有与田野的这层关系，他很愿意与田野搞好关系，但有了这层关系，朱代东需要考虑的地方就很多，这件事也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他的想法，又岂是翟连升这个一直在机关里工作的人所能理解的？ 　　对于像翟连长这样的人来说，有关系一定就要利用，有枣没枣没打三杆子再说。可于在党委会、常委会经常要发表自己的看法，提出自己的意见，实现自己想法的朱代东来说，有一个关系良好的领导跟有一个亲戚关系的领导，绝对是两码事！ 　　“我还能骗你不成，朱县长，以后你可以跟田书记常来常往啊，以后就连我也得请你多加照应。”翟连升见朱代东好久不说话，以为他高兴傻了，便又开口说。 　　“翟主任，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以后你看我的行动便是。”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说。 　　朱代东没有意料中的喜悦之情，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忧郁，这让翟连升很意外，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暗笑，朱代东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做事优柔寡断、患得患失，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常务副县长，雨花县难道真的没有人了吗？ 　　翟连升原本对朱代东的印象是极佳的，因为朱代东的能力，以及他的人际关系能力。可没想到，他的政治觉悟竟然如此差，好端端的一个市委副书记亲戚不认，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原本朱代东已经把给田野的药包准备好了，但又把把药包收了起来。现在无论如何不是送这个东西的时机，哪怕田书记再需要用这药，也得让他等着。田野要是知道，自己原本的即将到手的幸福被翟连升的一个电话给闹没了，会不会把气撒到自己的秘书身上？ 　　这次除了谭志鸿调整为副县长，陈方担任财政局长，县里的人事又面临小的调整。同时还有一个很关键的职位，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现在这个职务由朱代东兼任，但朱代东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再由他兼任这个主任显然已经不合适。如果原来朱代东书记、主任都兼着，还能说得过去，可是现在陈树立已经调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再让朱代东兼任主任，就不好说了。按开发区的排名，主任在书记之后，而朱代东又是县领导，跟陈树立之间的关系可就不好处了。 　　而且开发区主任这个职务非常重要，王力军提议由陈树立调任财政局长，却被朱代东阻止，这说明什么？开发区的位置在朱县长心目中，重要性超过了财政局。今年开发区已有十余家企业入驻，今年雨花县招商引资已经突破五千万。但这不包括香港昌隆达即将来雨花县的摩托车考察队，如果昌隆达的摩托车生产基地落户开发区，则开发区的重要性确实将超过财政局。 　　朱代东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职务虽然还没有免除，可是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早晚的事。因此，竞争这个职务的人，不比财政局长少。正如财政局长要掌握在县长手里一样，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这个职务，必须掌握在朱代东手里。 　　朱代东想与上面的领导搞好关系，可是下面的人又何尝不想与他搞好关系？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曹长宽给朱代东打来电话，想约他一起吃饭。上次常委会上，曹长宽力挺何小耀担任副县长，但最终谭志鸿上位，让朱代东对曹长宽生出了些歉意。很多事是不能只看交情，要看实际情况的，当时那样的形势，朱代东相信曹长宽也能理解。 　　“长宽县长，还有其他人么？”朱代东随口问。 　　“还有小耀同志。”曹长宽笑着说。 　　何小耀？朱代东心里一动，又有什么事？其实十分钟之前，何小耀给曹长宽打过电话，朱代东没太在意，只听曹长宽在电话里说，不要急，这事必须得朱代东同意。何小耀的农业局是归曹长宽主任，有什么事要自己同意了？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代东，我跟你实话实说吧，何小耀是我的亲戚，是我老婆的堂兄，他很想为我县的经济工作贡献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啊。”曹长宽见朱代东沉默不语，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由谁来担任，目前朱代东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个职位很重要，开发区目前并没有能提得起来的人，可是从外面调入，二三类局的一二把手，朱代东甚至都不怎么看在眼里。农业局属于一类局，而且不久前何小耀还竞争副县长，不管如何，他的能力不用怀疑。 　　朱代东与何小耀之前确实有一点小芥蒂，还是朱代东在担任树木岭乡的乡长时，全乡搞沼气工程，当时林业局的熊平全力支持他，相关资料和技术人员都是熊平帮他解决的。而当朱代东得知，沼气池归农业局主管时，去找过何小耀。当时何小耀的答复是，这个问题得研究研究。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令朱代东满意，他直接找到市农业局的沼气办主任周正明，绕过县农业局，把树木岭的沼气工程做是完美无缺。何小耀当然心里有气，在后来的工作上，也故意为难过树木岭。 　　何小耀哪里想到，朱代东的进步速度如此之快，几年时间就跨过了科级进入副处长，而今年更是担任常务副县长，比曹长宽的排名还要高。何小耀上次还在懊悔，是不是因为原来的事，朱代东才没在常委会上支持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出自江湖，但在官场中应用得最普遍，不怪何小耀会心虚。 　　“好吧，在哪里？”朱代东淡淡的说。 　　“听说开发区的小食堂伙食搞得不错，就去开发区蹭顿饭吃如何？”曹长宽说，他的用意很明显，让朱代东带着何小耀去开发区吃饭，给人造成一个朱代东属意何小耀的假象。 　　“开发区的小食堂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去香山山庄吧。”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无论是他担任副县长还是常务副县长，与何小耀的交往都不多，去开发区用餐实在太高调。 　　“就听你的。”曹长宽不以为意的说，只要朱代东答应赴约，他们目的就达到了，至少朱代东没有拒绝，就已经表明态度，他不反对何小耀去开发区。 　　真要说起来，若不是开发区的前景看好，何小耀去开发区实有些委屈，他在农业局是堂堂一把手，而到了开发区，上面还有个陈树立。他要到县里，只有等到陈树立高升，才会轮到他。 　　但实际上，何小耀是巴不得去开发区的，这次因为财政局长空缺，他这个农业局长才有机会直接竞争副县长。可现在陈方已经成为财政局长，而且他好像还偏向郭书记一些，以后就算真有副县长的位子空出来，还能轮得到他何小耀？但去了开发区则不一样，二三年后，开发区肯定会迎来一个辉煌时期，到时陈树立顺利提拔，自己也按部就班的接任书记一职，一二年后，还怕没有机会？ 　　这顿饭的当然主角是朱代东，何小耀在席间诚恳的向朱代东道歉，说当年没有支持好树木岭的工作，还要请朱县长原谅则个。时过境迁的事，朱代东当然不会再耿耿于怀，这不合乎他目前的职务。身为县里的主要领导之一，得大度包容，怎么还能计较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呢？ 　　看到朱代东喝了自己敬的酒，何小耀也很高兴，心里的结算是解开了。原本这席话应该在上次就说出来，但当时人多嘴杂，何小耀硬是没有找到机会。而这样的话，显然又不合适拿到办公室去说。 　　过了二天，曹长宽再约朱代东，同时把陈树立也请到，四人去市里吃了顿饭。离开了雨花县，有些话也更方便说。何小耀对开发区的工作显然做过精心调查，菜没上之前，向朱代东汇报了农业局的工作，但主要是说到经济方面。朱代东听得微微颌首，其实这两天他也与陈树立沟通过，陈树立对由谁来担任管委会主任一职没有意见，任凭朱代东作主，他只向朱代东保证一点，开发区只要有他在，朱代东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 　　而在此之后，何小耀也时常会向朱代东请示汇报工作，搞得李墨轩一头雾水，朱县长什么时候分管农业局的工作了，怎么自己不知道啊？直到何小耀的调令下来，他才恍然大悟，敢情何局长是以未来开发区主任的身份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呢。 　　在人事问题上，谁的话语权大，谁的威望就会无形中增高，而现在，朱代东安排何小耀担任开发区主任一职，已经初步树立了他的威望。 第247章 要注意影响 　　何小耀到开发区与陈树立搭班子，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一个一把手，竟然心甘情愿去当二把手，级别可没上调，这不是找不正在么？但也有些人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何小耀看似走了弯路，可官场上，并不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绕道而行，也许能最先达到目的。 　　何小耀上任之后，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开发区有陈树立，又是朱代东的主管单位，一切当然得以朱代东马首是瞻。原来朱代东定的规矩，一切照旧，何小耀的现阶段要扮演的角色就是，代替朱代东把开发区搞好。 　　这样的调整，对开发区来说早就意料之中，朱代东不可能长时间兼任主任一职，不管谁来当这个主任，跟他们关系都不大。 　　但开发区随后也进行了人事调整，原办公室副主任吴东红被推荐为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个调整也没有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吴东红从一开始就紧跟朱代东走，是最先向朱代东靠拢的。而他在担任办公室主任和开发区锅厂厂长期间，工作兢兢业业，特别是锅厂，树是朱代东栽下的，可桃子却被吴东红摘了。 　　吴东红到现在还晕乎乎的，前几天他被朱代东叫去谈话，朱代东问他最近工作如何？吴东红连忙向朱代东详细介绍了开发区的情况，特别是锅厂的情况，这个月赢利超过六十万一点问题也没有。上半年生产的库存，现在已经消化了一小半，按这样的速度，春节年清空库存不是句空话。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没有过多的评价，吴东红忐忑不安的想，是不是朱县长对自己哪方面不满意？可朱代东话语一转，说到了开发区的人事。当时吴东红心中就狂跳，朱县长这是意有所指啊。 　　果不其然，随后县组织部的考察小组就到了开发区，有朱县长的亲切关怀，考察情况很顺利，整个开发区谁不知道吴东红与朱代东走得近？得罪吴东红就意味着得罪朱县长，还要得罪陈树立和何小耀，没人会干这样的傻事。 　　而吴东红空出来的开发区办公室主任一职，朱代东则没有干脆，自己不能把所有权力全部抓在手中，也得让陈树立和何小耀有发挥的空间。之所以会干预吴东红的提拔，也是对他前段时间工作的肯定，再加上开发区确实还需要增配一至二名副主任，要不然接下来的工作不好开展。 　　何小耀的调任、吴东红的提拔，在开发区内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却对一人刺激甚大，原开发区第一副主任，现负责后勤保障的贾剑勇。他后悔啊，后悔听了江军的话，如果自己也能跟吴东红一样，朱代东一来，就积极向他靠拢，现在有何小耀什么事？ 　　在这个世上没有研发出后悔的时候，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是江军把自己安排到开发区来的，贾剑勇感谢他，事后也表示了“心意”。应该说，自己与江军已经权钱两清，怪只怪自己，后来江军打电话来，没有经受住诱惑，更加没有看清形势，以为江军的排名在朱代东之前，自己是江军的人，朱代东一定拿自己没办法。 　　但谁想，朱代东对于单位上的事，驾轻就熟，一个调整分工，就让自己成了闲人一个。后来江军出面，也不过是让自己负责开发区的清洁卫生，后来又调整为分管后勤。不怕县官，就怕现管，自己真是猪脑子，竟然没想到这个问题，开发区第一副主任有什么了不起的，朱代东一句话，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晾在开发区快一年了，想死的心都有哇。 　　在单位上不待见，回家后地位也直线下降，开发区各项工作蒸蒸日上，可就没自己什么事。现在贾剑勇连跟老婆吵架都底气不足，往往一句话就能把他顶到墙角：你在开发区都能忍气吞声，回家后就敢大声跟我说话了？你这鬼样子，也就能欺负我一娘们！ 　　贾剑勇也曾经想改变这种情况，可墙头草岂是这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为了让朱代东接受自己，他只能断绝与江军的一切往来。在朱代东成功晋升常务副县长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可是随着朱代东职务的提升，他来开发区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自己就算想向他汇报工作，也不得其门而入。 　　去县政府？朱代东一句话就打发了他，开发区的事找树立同志汇报。贾剑勇沮丧之下，开始研究朱代东的用人原则，很快就被他看出端倪。朱县长用人，首重能力，再忠心耿耿，把他提上来，做不成事，也是枉然。 　　贾剑勇现在负责开发区的后勤工作，他就从这方面入手，把自己的工作心得和建议写了两份总结，一份向陈树立汇报，另外一份则送到李墨轩那里，请他转交。贾剑勇知道李墨轩与李莉的关系。在开发区的常务会上，他破天荒的提出，开发区的工作日益繁重，需要增加编制，比如现在开发区内的合同工就可以转为正式工嘛，贾剑勇特意点了办公室李莉的名。 　　贾剑勇已经很少在常务会上发言，就算要说，也是后勤这一块，人事上的事，已经与他绝缘。但是这次他的提议提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与会人员都清楚李莉与李墨轩的关系，关心李莉的成长，也是为了让李墨轩安心工作嘛，只有他安心工作了，才能最大限度的给朱县长当好秘书。为领导排忧解难，是每一位下属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样的事都不需要通过朱代东，开发区直接就给办的妥妥当当的。李莉得知自己竟然如此容易就被转正后，惊喜交集的给李墨轩报了信。成为体制同的一员，是李莉最大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这么快就实现，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其实从李墨轩的职务被调整后，她就曾经盼望着这一天能早点到来，但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快，如此突然，之前她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后来也只知道，是贾剑勇在常务会上提出来的。 　　李墨轩听到贾剑勇的名字，当然清楚他所为何，贾剑勇的汇报材料还在自己手里压着呢。不是李墨轩要拿捏贾剑勇，而是他清楚朱县长对待贾剑勇的态度，这样的汇报材料，开发区肯定有，朱县长日理万机，又怎么有时间来看开发区下面一位副主任的汇报材料呢？ 　　但是这次贾剑勇卖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他，于情于理，李墨轩都得帮他这个忙。也正是因为如此，贾剑勇的汇报材料，历尽艰难曲折之后，终于摆在了朱代东的案头。 　　开发区的事，朱代东已经知道，这也是陈树立跟何小耀先斩后奏，朱代东知道后，木已成舟。如果事前咨询他的意见，他其实是不赞同这样做的，至少目前不行。李墨轩成为自己的秘书后，没多长时间，就提拔为秘书二科的副科长，这是蔡引明安排的，目的不言而喻。原本蔡引明应该是自己的联系副主任，但李墨轩却又是谭志鸿给安排的，这当然让他焦急。自己身为朱代东的联络副主任，为朱县长挑选秘书的事竟然让谭志鸿给抢走，他马上察觉到了危机。 　　要不是这样，李墨轩的提拔也不会这么突兀，这件事是蔡引明一手操办的，朱代东知道，但没有出言阻止，自己的秘书当个股级干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李莉的事办得有些不妥，从合同工转正，其难度比李墨轩提拔还难，可现在说办就办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切缘于朱代东。可朱代东不想给人造成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印象。 　　“墨轩，这种事以后下不为例。”朱代东拿起贾剑勇的汇报材料，淡淡的说道。 　　“是。”李墨轩立刻汗流浃背，朱县长说的下不为例是指贾剑勇的事还是李莉的事？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但你以后要特别注意，你的一言一行都引人瞩目，蔡引明同志答应分你套房子吧？先让给更需要这套房子的同志吧。”朱代东看了李墨轩一眼，轻轻说道，好事来得太多太频繁未必就真的好事。李墨轩与李莉结婚，分套房子是合适的，但现在李莉转正，这套房子就不合适了。 　　“我听县长的，等会就去跟蔡主任说。”李墨轩也极为聪明，马上也想到了这一点，自己不久前还是一名无人问津的潦倒小秘书，跟了朱县长后，又是提拔，又是分房，女朋友女转正，天下的好事都让自己一个人占了？知道的清楚这是别人为了向自己或者说是向朱县长示好，不知道的会以为朱县长跋扈。 　　“贾剑勇的份材料倒还是有些真知灼见。”朱代东已经匆匆看完贾剑勇的汇报材料，开发区的后勤工作再琢磨，也只有那么点事，但贾剑勇对开发区内的肉制品加工公司的污染和处理意见，让朱代东很感兴趣。 第248章 要下足本钱 　　朱代东想起，贾剑勇是化学专业毕业，污染问题算是他的强项了。看贾剑勇的报告，肉制品的污水如果处理不当，会严重影响周围的水质。这个问题之前朱代东还真没怎么考虑过，肉制品加工厂也会有污染。化肥厂有污染，朱代东是知道的，可肉制品的污染问题，他还真没注意。 　　再回想与昌隆达签订的合同，上面对生猪的排泄物还真没有作出具体的规范。前期肉制品加工厂的日屠宰生猪在三百至五百头，走上正轨后，日屠宰量将达到一千头。短期内可能看不出，但日积月累之下，后果很难预料。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已经不在雨花县了，可既然已经知道了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事，朱代东就绝对不会允许发生。 　　“树立书记，有时间来我这里一趟吗？”朱代东给陈树立打了电话。 　　陈树立没有时间也得挤出时间啊，本来即将举行一个会议，马上延后，驱车赶到了县政府朱代东的办公室。朱代东向他出示了贾剑勇的那份汇报材料，问开发区对肉制品加工厂有没有什么处理意见？ 　　“代东县长，这些猪粪便的处理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周全，开发区也正在准备应对措施。”陈树立说，这点猪屎猪粪，在他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接排到河里又何妨？而且朱代东对待贾剑勇是什么态度，他也很清楚，那份汇报材料，他压根就没看过。 　　“树立书记，只要是好的、正确的意见和建议，我们还是要听取的嘛。贾剑勇同志既然提出了中肯的意见和建议，我看肉制品加工厂可以按照他的建议去改建，相信香港昌隆达方面也能理解。”朱代东说。 　　“好。”陈树立说，心想，贾剑勇这一着棋是走对了，朱代东还真是喜欢想干实事，能干实事的干部。 　　贾剑勇的分工又多了一样，负责开发区的环境保护。虽然只是多了一项工作，可是贾剑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天大的变化，上面安排自己做事，那是看重自己。只要把工作干好，哪怕辛苦点、累点，也是值得的啊。贾剑勇这段时间可是闲得连骨头架子都松了，现在能做点具体工作，他特别的兴奋。 　　而且最令他兴奋的原因是，这次自己的分工是朱县长干预才调整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已经进入朱县长的视野。只要自己这次能漂漂亮亮的把事情办好，就能再次回到革命的队伍中来。 　　贾剑勇现在不奢望自己能有什么进步，只要能回到原来的情况，他就心满意足。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当初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副主任，现在要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多难啊，有的时候想想，自己真他娘的在找罪受。 　　何小耀调到开发区之后，农业局长的位子可就空了出来，农业局是一类局，盯着这个位子的人，不但有县里的人，就连下面乡镇的一把手，也是蠢蠢欲动。但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教育局长吴震竟然也想调到农业局。 　　教育局和农业局都是一类局，总体来说，农业局比教育局要强一些，但教育局也有教育局的优势，每年上面拨下来的各种款项，那是雷打不动的。而农业局要向上面要点钱，不但得有项目，还得勤跑，会伸手，要不然就没你的份。 　　吴震之所以想去农业局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原来是狮子山的党委书记，书读的并不多，只有初中毕业水平。这样的文化程序，当了教育局长，自然会闹出一些笑话。平常的讲话还好，自然有人帮他准备，知道他不认识的字，就会在旁边标上拼音。可是吴局长当年的语文功底实在差了些，这拼音也没学到家，最后办公室的人，只好在帮他写稿子时，尽量不用到生僻字。 　　然而这样是治标不治本，作为教育局长，如果他的讲话太过直白，也是会被人看轻的。最后有人机灵，给他想了个办法，在生僻字旁边写个他认识的同音字。比如鞭笞（chī），就在笞的旁边写个“次”字。可有次他的讲话稿不慎被风吹到了台下，结果当场引起哄堂大笑，把吴震气得三天没吃饭。 　　而且他的普通话说的并不标准，带有很重的雨花口音，当党委书记的时候，这没什么问题，可教育局长要面对的，都是些有学识有文化的人，吴震的这口话，实在令他自己都觉得汗颜。 　　原来他也想过要调整自己的职务，可是一时之间哪里有合适的位子？财政局长空出来时，吴震没有想法，财政局长比教育局长更加需要专业技能，不是财政系统出身的人，很难执掌牛耳。 　　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一职，吴震也没动心，当习惯了一把手，如果不是提副县，谁会想去当二把手啊？现在农业局长的位置又空了出来，吴震的心思就灵泛了起来，狮子山曾经就是农业大乡，在他担任乡党委时，就大力发展农业，如果能去农业局当局长，自己也算半个专业人士吧？ 　　可是吴震的这次调动却异常艰难，向组织部长周立文汇报工作，周立文只听不说，能自己调动之事，模棱两可，不置可否。吴震没有在意，可随后他向彭明汇报思想，彭书记竟然劝他安心工作，要把雨花县的教育工作推出一个新水平。 　　这下吴震才开始急了，两位负责组织的领导都没表态，这足以说明一切。农业局属于曹长宽主管，自己要想调任农业局，总得曹长宽首肯吧。吴震频频向曹长宽汇报工作，至于自己的主管副县长江军，吴震自始至终就没有考虑过，不是常委的副县长，在人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发言权。如果是副科长或以下的职务，也许会有点效果，但自己的事情，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作为政府这边的副县长，虽然是常委，但曹长宽并不认为自己会有多大的作用。当然，他虽然不能决定谁来当农业局长，但他是主管农林水牧的常委副县长，却能决定谁不能当农业局长。如果曹长宽反对吴震当农业局长，恐怕县里也会充分考察他的意见。因此吴震这段时间向曹长宽汇报工作，很是频繁。 　　“吴震局长，没想到你对农业工作也很有自己的看法嘛。”曹长宽笑着说，自己能把何小耀操作到开发区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农业局长由谁来接任，他没有意见，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像这样的话，他其实不少于跟三个人说过。 　　中午不是约吃饭的最佳时机，下午还有工作，娱乐活动没法开展，吴震约曹长宽晚上吃饭，曹长宽迟疑了一下，答应了。出来的时候，吴震碰到了江军，“吴震局长，忙呐。”江军的一脸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好像吴震从曹长宽的办公室出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举动一样。 　　“江县长，找曹县长谈点事。”吴震刚出来就碰到江军，想找其他借口都不行。教育局属江军主管，可是他不向主管领导汇报工作，却找曹长宽，江军难免有其他想法。 　　“为农业局的事？”江军不以为意的问，机关里的消息传的快，吴震的想法早就传了出来。“这事你没找朱县长？”江军忽然神秘的一笑，说。 　　“朱县长？”吴震有些没想通，自己不过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属朱代东主管。 　　江军不再说话，背着双手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吴震有惑要解，也跟在后面，走进了办公室。 　　“江县长，抽烟。”吴震掏出包软中华，恭敬的递了一支给江军，同时还给他点上了火。 　　江军轻轻的抽了口气，吐出来的烟圈烟雾弥漫，把他半个脑袋都笼罩在烟雾中，更添神秘，“何小耀为调开发区主任，可是下足了本钱，你要想调到农业局，嘿嘿，可别找错了人啊。” 　　“真的？”吴震惊讶的说，何小耀调开发区，朱代东的态度很重要，他当然清楚。但是江军说何小耀下足了“本钱”，这“本钱”两字让吴震产生了歧义。 　　“这事谁不知道？”江军淡淡的说。 　　“把何小耀从农业局调离，朱县长可以，但调入，朱县长恐怕就力有不及了吧？”吴震问。 　　“这就要看你的本钱足不足了，朱县长与彭书记的关系可不一般啦，而且与郭书记也……嘿嘿。”江军笑了笑。 　　吴震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他与朱代东的关系还算可以，也许因为两人都在狮子山担任过党委书记，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在朱代东当时主持的狮子山学校改建工程项目时，吴震也是大力支持。 　　朱代东与郭书记有关系，他原来不太清楚，但现在已经知道。朱代东与赵金海关系不错，而赵金海与郭书记关系特别铁，朱代东当然与郭书记的关系也不会太差。这几年，朱代东有如坐火箭的窜升，要说他与郭书记不好，打死吴震他也不会相信。 第249章 引火烧身 　　江军对吴震的误导居心叵测，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要吴震具体怎么做，而他又特别提到了“心意”，这个词在特定的环境，已经产生了另外一种意思，可是从表面上看，又说不出什么呢。哪怕到时就算向组织汇报，江军也是理直气壮，何小耀确实请朱代东吃过饭吗？这难道不是心意？ 　　而若是吴震错误的领会了意思，那可就有好戏看了。行贿、买官、受贿、卖官，无论哪一条，都够朱代东好受的。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绝对是一大危机。可朱代东？他已经听到了江军与吴震的对话，只觉得江军就像一个小丑，为了报复自己，不惜让吴震入局。 　　“江县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吴震在心里盘算着，这份“心意”得多大，太大了，不值当，自己教育局长当得好好的，何必去干那亏本买卖？太小了，又怕事情办不好。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我又没帮你什么。以后有事情随时来找我，先提前祝贺你就任农业局长。”江军嘿嘿的笑着。 　　吴震心里感慨万端，都说江军跟朱代东不对付，看来言过其实，要不这样，他能知道何小耀的事？望着吴震感激涕零的表情，江军心里乐开了花。这件事成不成对自己影响都不大，成了，马上向市纪委举报。没成，自己也没损失什么，一切都要看吴震是否调任农业局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吴震的“心意”很到位，仅仅半个月后，吴震担任农业局长的任命就下来了。当然，这个任命组织程序很到位，一点都没有漏洞，可就凭这个速度，江军听了之后不由得很兴奋。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效率，如果中间没有猫腻，他连自己都不相信。 　　自从朱代东调到县城之后，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亢奋过。就像一个猎人看到猎物掉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那种自得、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成就感，让他很舒畅。 　　江军给市纪委书记谢田打了电话，本着一名共产党员的良知，本着一名党员干部的觉悟，他觉得有责任，有义务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纪委。在电话里，江军信誓旦旦的保证，吴震绝对给朱代东送过钱，具体多少，他还不清楚。但他可以配合纪委，把问题搞清楚。 　　因为涉及到朱代东，谢田不敢怠慢，马上跟郭临安沟通了这件事。郭临安很吃惊，朱代东确实向他提过，吴震更适应担任农业局长，教育局有一定的专业性，像吴震这种人，实在不怎么适合。 　　“谢书记，随便怀疑党的干部，这可会影响到下面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哦。”郭临安不冷不热的说，每年纪委都会接到大量的举报，但查有实据的不多，买张二毛钱的邮票，就能把信寄到纪委，这举报的成本也太低了些。 　　“这次是实名举报。”谢田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上次雨花县的常务副县长王圣利是他亲自查的，现在接任的这位常务副县长，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在心里，谢田其实对雨花县的常务副县长这个职务有些憎恶，他是对职务不对人，不管谁坐在这个位子上，都会令他想到当初的王圣利。 　　当初王圣利主动向纪委上缴婚丧嫁娶的费用，自己代表纪委重重的表扬了他，就差没给王圣利开表彰大会了。可没过多长时间，就传出王圣利借婚丧嫁娶之名，大肆收取下属单位和个人的礼金，高达一百六十多万。这无异于当面给了他、市纪委一记重重的耳光。这个新来的常务副县长朱代东，不会也是跟王圣利一样的人吧？ 　　“谢书记，既然有人实名举报，本着对朱代东同志认真负责的态度，我坚决支持纪委的任何行动。”郭临安坚定的说，如果朱代东真的是因为收了吴震的钱财，他绝对不会包庇。这样的事也包庇不了，但他更愿意相信朱代东个人的品质。 　　郭临安心里在诧异的想，到底是谁实名举报了朱代东？像这样的事，无论是朱代东还是吴震，都不会跟别人说起，那这个实名举报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但这个问题，他没有问谢田，因为这不符合规矩。县委书记也不能干扰纪委办案，这是原则，大家都得遵守，至少表面上得遵守。 　　“那好，我们不能随便冤枉一名同志，但也不能轻易放过一名罪犯。”谢田缓缓的说。 　　江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接到市纪委书记的电话竟然会隐隐有此兴奋，除了他，恐怕别人都不愿意接到纪委的电话吧？这件事是自己暗中计划，推波助澜，现在终于修成正果，这次如果朱代东倒台的快，自己不接替他的常务副县长，当个常委副县长应该不会有什么难的吧？ 　　“江军同志，市纪委将派两名同志来雨花县，到时他们的工作还需要你大力配合啊。”谢田在电话里说道。 　　“保证全力以赴配合纪委的调查。”江军激动的说。 　　下午，市纪委纪检室副主任胡建恩和纪检室的干部娄国忠就到了雨花县，他们没有惊动雨花县的相关部门，甚至开来的车，也不是挂的纪委的牌。到了雨花县后，胡建恩给江军打了个电话，这件事江军早就在策划，他告诉胡建恩，下班后去他家里。 　　江军马上约吴震吃饭，吴震接到电话，连说不敢，应该是自己请江县长。江军笑着说，“饭店的菜味精太多，还是在家里吃的好。今天你嫂子准备了几个菜，一来为你送行，二来为你祝贺。” 　　“江县长，这哪行啊，太麻烦了，要不来我家吧？”吴震连忙说。 　　“都已经准备好了，吴局长是不是到了农业局，就不认我这个主管副县长了啊。”江军淡淡的笑着，既像是揶揄，也像是讥讽。 　　吴震哪能不给江军这个面子？吴震跟他约好，八点准时到。 　　晚上八点，吴震准时出现在江军家，手上提着两箱二十年陈酿的茅台，一盒极品铁观音茶叶和两条软中华，“江县长，今天真是麻烦嫂子了，下次找个纯天然的饭店，再向江县长和嫂子陪礼。” 　　“看你说的哪里话，你来就来，怎么还带着东西。”江军佯装不喜的说，原本这些东西实属平常，下属来串门，带点烟酒茶叶什么的，一般都会笑纳。但今天不行，里面的房间里坐着两名纪委干部呢，自己清正廉洁的形象可不能破坏了。 　　“我总不能白吃江县长的饭吧？”吴震笑呵呵的说，顺手就把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江军也没有再坚持，小不忍则乱大谋。 　　“吴局长，恭喜啊，看来你的能力真的很不一般啊。”江军坐下之后，笑呵呵的说。声音比平常要大一些，中气也足了那么几分。 　　“哪里，都是江县长指导有方。”吴震打着酒嗝，说，其实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的第三场饭局了，新官上任，要感谢的人很多啊。但江军对他的帮助很大，无论如何也是要来赴这个约的。 　　江军自得的笑了笑，装着很随意的说：“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也没出什么力，倒是朱县长，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朱县长那人，唉，怎么说呢……”吴震叹了口气。 　　“是不是胃口太大？”江军眉头一扬，大声的问。 　　“朱县长的胃口确实不高，能喝也能吃。”吴震点了点头，他跟朱代东喝过几次酒，朱县长的酒量，他甘拜下风，要是以酒量论职务，朱县长足够当国家主席的了。 　　“我没问这个，你的心意送到了没有？”江军问，“心意”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不瞒江县长，要不是你提醒，这次的调整恐怕就黄罗。”吴震的声音也很大，声音里透着欣喜，这是真诚的感谢。 　　“我可没提醒你什么，都是你的功劳。”江军紧张的看了看房门，这个吴震，说话不说重点，七拐八拐的扯这些做什么？ 　　“要说这次的调整，朱县长真的帮了大忙，但我更感谢的是你江县长，古人云，一字千金，江县长，最近我手头上有点紧，这点小意思，一定不要嫌弃。”吴震从身上拿出个信封，轻轻的推到了江军面前。 　　“吴震同志，你这是干什么？！我江军是这样的人吗？！”江军骇然失色，色厉内荏的呵道。 　　“江县长，请你一定不要嫌弃，这次真的没有办法，二千块钱确实有点拿不出手，可你放心，这钱是我多工资里省出来的，绝对干净！”吴震连忙解释道。 　　“吴震，你混蛋！你调整职务送钱给我做什么，要送也要送给朱代东啊！”江军顾不上再谆谆诱导，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江县长，朱县长其实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我送盒茶叶给他，他硬是回送了我两箱酒，这不，借花献佛，提到你这里来了。但是对于江县长的提醒，我吴震感激万分，我知道，这次的钱可能少了些，但你放心，细水长流，到时一定不会让江县长失望的！”吴震信誓旦旦的保证。 　　“你……！！你……！！你……！！”江县又急又气，除了用手指着吴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250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不由得江军不恼羞成怒啊，市纪委的人早就到了家里，此时正躲在里面的房间偷听自己与吴震谈话，可吴震却当面向自己行贿，他娘的这叫什么事？！！ 　　“江县长，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还要请你多加指点才行。”吴震紧张的说。 　　“吴震同志，这次你之所以能调动，全都是朱县长出的力，你要感谢，应该去感谢他嘛。”江军强忍着怒火，朱代东的把柄没抓到，却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他如何能甘心？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他才没有发火，要不然吴震早被他赶出了家门。 　　“朱县长说，相比教育局长，我更适合担任农业局长，这样的调整，能更好的利于工作。朱县长真是没得说，我吴震从来没服过人，但以后，我真心实意钦佩朱县长。”吴震感叹的说。 　　江军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朱代东风格高，收你一罐茶叶还回赠两瓶茅台，那我成了什么人？不但收你的茶叶，还要收酒、收烟，现在还要收钱，你这不是把我放到火上烤么？ 　　“江县长，要不你先收下，我保证，下个月就算是借，也再借这个数给你。”吴震看到江军的脸色变了，小心翼翼的说。 　　“收你妈的头！这钱我能收么？这样的钱我会收么？吴震，我警告你，再向我行贿，我马上给常黑脸打电话！”江军声色俱厉，指着吴震的鼻子说。 　　“江县长，你不收不要紧，可也别骂人啊。”吴震顿时也火冒三丈，从小到大，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骂过？你江军是什么人，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我骂你又怎么啦？像你这样的干部我，真不知道组织部门是怎么考核你的？难道你也是红包开路，烟酒随行？”江军怒吼道。 　　“对别人我当然不用这样。”吴震冷冷的说，江县长是不是得了神经病？今天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江军是这样的人罗？”江军冷笑着说。 　　“江县长是不是这样的人，自己最清楚。开发区的贾剑勇是怎么当上副主任的？文化局的韩春芳是怎么当上副局长的？我们教育局的……”吴震也是气糊涂了，竟然当着江军的面，数落他干的那些事。 　　“别说了！”江军大吼一声，站了起来，怒斥道：“你走吧，把你的东西全部带走。” 　　“江县长，我可不能坏了你的规矩啊，要不然别人会说我吴震不懂事，东西我留下了，下个月还会来一趟，但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吴震似笑非笑的说，这是在你家，又不是在办公室，更不是在大街上，有必要故作清高么？谁他妈的不知道你江军是什么货色？ 　　江军两眼一黑，怒急攻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这下把吴震吓坏了，他连忙跑过去，一把接住江军：“江县长，江县长你怎么啦？嫂子，嫂子，你快来啊，江县长昏过去了。” 　　江夫人还没出来，从里面的房间顿时跑出两人，吴震仔细一看，发现其中有一人很面熟，正是市纪委纪检室的一名科长娄国忠，吴震惊讶的问：“娄科长，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先不要管，快把江县长送医院要紧。”娄国忠淡淡的说。 　　“我送他娘的去屁医院！江军这王八蛋没安好心，竟然安排纪委干部偷听，我操他大爷的！”吴震怒不可遏，他此时再不明白江军的用心，就真是条猪了。他把手中的江军一松，让他直挺挺的摔了下去，后背重重的摔在沙发的边缘上。 　　“吴震同志，你是一名国家干部，更是一名共产党员，怎么能如此不分轻重缓急？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刻，再有私人恩怨，也要留到日后再说！”胡建恩生气的说。 　　“吴局长，这是我们纪检室的胡主任。”娄国忠在旁边轻声介绍道。 　　“哼。”吴震愤愤不平的嗯了一下，正要去拉江军，没想到这厮被沙发的边缘一撞，嗯嘤了一声，竟然哼哼哈哈的醒了过来。 　　“你看看，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这不好好的嘛。”吴震讥讽的说。 　　“胡主任，娄科长，你们怎么出来了？”江军一睁眼，就看到了市纪委的两名干部。 　　“我们再不出来，你可出大事了，江县长，我想郑重的问你，关于朱代东同志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的实名举报，你确有真凭实据吗？”胡建恩正色的问。 　　“好啊，江军，你竟然举报朱县长，人家朱县长高风亮节，岂是你所能比的。怪不得假惺惺的约我来家里吃饭，原来想套我的话。”吴震气愤不已的说，朱代东确实帮了他的忙，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但是朱代东可能一点东西也没收他的，更是亲自带着他跟郭书记吃了次饭，吴震虽然为官多年，但跟县委书记私下吃饭，则还是第一次。他打心眼里感激朱代东，人家虽然比自己年轻，但无论是见识、能力、学历都比自己高，他当常务副县长，自己服！ 　　“胡主任，这吴震肯定是跟朱代东串通一气，我建议纪委正面接触朱代东。”江军兀自强硬的说。 　　“纪委如何查案自有我们的章程，江军同志，刚才吴震同志说的可是事实？”胡建恩淡淡的说。 　　“一派胡言！”江军望着吴震恨恨的说道，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哀求，朱代东的事自己是捕风捉影，但吴震所说，却是事实俱在啊。 　　“胡主任，我要举报，我以一个二十四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的身份举报，刚才我说的都明据可查，开发区的贾剑勇至少送了五千元给江军，文化局的韩春芳，不但送了钱，哼哼，还把人也送给了江县长。”吴震冷笑道。 　　“吴震，你不要血口喷人！”江军勃然变色，惊恐的说。 　　“我血口喷人？江县长，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可不会拿纪委开玩笑，更不会拿他们当猴耍。”吴震轻蔑的说，他的话不但刺激了江军，更加刺激了胡建恩和娄国忠，特别是最后一句，更是深深的刺痛了胡建恩和娄国忠的心。 　　“吴震同志，你刚才说要实名举报江县长，是吧？”胡建恩强忍着怨气，冷冷问。 　　“他既然能做初一，我为什么不能做十五？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震在教育局当了几年局长，这口才着实文了许多。这怨不得他，江军的举报要是如实，不但朱代东会倒霉，自己也不会好过。幸好朱代东坚持原则，清正廉洁，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胡建恩看了江军一眼，淡淡的说。 　　“没有问题，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们，江县长啊，风流人物啊。”吴震鄙夷的看了江军一眼，讥讽的说。 　　三人当即转移阵地，当然，吴震带来的烟酒茶和那个红包也被娄国忠拿走，现在这些已经是证据的一部分。看到他们走出去，江军一阵眩晕，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老江，老江，你怎么啦！”江夫人惊恐万状的跑进来，大声喊叫。 　　“胡主任、娄科长，我们现在去哪里？”下得楼后，吴震问。 　　“去雨花宾馆吧，我们在那里开了房，就在房间里谈。”胡建恩说，原本来的时候，是想查朱代东，可没想到，结果却是江军的屁股下面有屎。 　　在雨花宾馆，吴震可是一点也没有客气，把自己所知道的，不管是真是假，全部一股脑全部告诉了他们，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按吴震的办法，江军才是真正的贪污受贿、买官卖官，并且还有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与社会上数名女子有不正当关系。 　　“吴震同志，很感谢你能提供这么多情况，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还希望你能继续配合我们。”胡建恩静静的说完，看到娄国忠都记得清清楚楚，让吴震签字画押，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一定一定，胡主任，刚才娄科长拿回来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那钱可真是我省出来的，要不然这个月只能带着老婆孩子在食堂里吃了。”吴震可怜兮兮的说。 　　胡建恩沉吟了半晌，吴震的东西是当着自己的面送出的，江军肯定不会承认，而且数目也不算大，留下来用处不大，到时也得还给吴震。 　　“好吧，你可以拿走，但你要保证，今天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特别是朱代东同志。”胡建恩说。 　　“胡主任，我也是受党培养教育多年的干部，这样的事还要你提醒？”吴震说。 　　然而吴震离开雨花宾馆后，找了个公用电话，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了今天晚上的经历。但朱代东只听了几句，马上就坚定的说：“这样的事你不应该告诉我，身子不怕影子斜，你打这个电话，反而会让人以为我心虚。” 　　挂上电话，吴震对朱代东的情操逾发钦佩了…… 　　可惜他没听到朱代东在那边的呢喃自语，江军家的事我比你知道得还多，用得着你告诉我？ 第251章 意外，意外，再次意外！ 　　朱代东刚与吴震通完话没多久，胡建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在雨花宾馆与娄国忠商议，应该正面接触一下朱代东。娄国忠的意思是明天上班之后，让雨花县纪委的同志一起陪同，再去县政府找朱代东面谈。但胡建恩否决了这个提议，综合江军与吴震的谈话，胡建恩认为朱代东就算真的有问题，也不会很大，而纪委上班时间去找朱代东谈话，虽然也是正常工作，可却会给朱代东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像朱代东这样的年轻干部，一般是走两个极端，要么很清廉，一心要做点事。要么很腐败，为了往上爬无所不用。如果前者，我们纪委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对待年轻同志，要爱护。胡建恩想起来之前谢田说的那番话，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决定在晚上拜访朱代东，直接去他家，也许情况会更客观些。 　　“朱代东同志吗？你好，我是市纪委纪检检查室副主任胡建恩。”胡建恩说。 　　“你好，胡主任。”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对胡建恩的声音已经很熟悉，他不但听到了胡建恩的声音，并且站在他旁边的娄国忠的声音他也能听到。通过电话，朱代东的听力可以延伸很远，如果胡建恩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朱代东也不会漏过。 　　这种情况是从他与严蕊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后才发生的，他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老道，无名道长笑骂，你就是个怪胎，什么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都不会奇怪，也不想去寻找解释的理由。因为没得解释，解释个屁啊。 　　“是这样的，我们原来要在明天上午才会跟你接触，但现在情况有些变化，现在我们能见个面吗？”胡建恩说。 　　“谢谢胡主任对我的爱护，随时都可以见面，你选地方就是。”朱代东对胡建恩有了些好感，如果明天上午市纪委的人来找自己谈话，消息传出去后，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样的谣言。 　　“就来你家吧，可以吗？”胡建恩沉吟了一下，说。 　　“当然可以，热烈欢迎啊。”朱代东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胡建恩、娄国忠出现在朱代东家里，两人见到朱代东也很是诧异，虽然来的时候已经见过朱代东的照片，可是朱代东本人比照片上更显年轻，特别是在家里时，朱代东穿着休闲服，头发也没有刻意往后梳。 　　“你好，胡主任，你好……”朱代东正要说出“娄科长”时，忽觉不妥，紧急刹车。人家下午才到雨花县，连县委书记和县纪委都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自己就知道了？ 　　“这位是娄国忠同志，是纪检室三科副科长。”胡建恩在一旁介绍道。 　　“你好，娄科长，欢迎两位。”朱代东给倒了茶，拿了烟。 　　茶，胡建恩说了声谢谢接过，但烟却没拿，而是从自己口袋里掏了包普通沙常硬壳烟，同时递了根给娄国忠。 　　“纪委的人来见我，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胡主任，能透露点吗？”朱代东微笑着说，拿起自己的硬中华抽了一支，这是县政府给他配的招待烟，抽得理直气壮，哪怕是对着纪委的人也是如此。 　　“有人举报你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我们是来核实这个情况吧。朱代东同志，请你谈谈吧？”胡建恩威严的望着朱代东，沉声说。 　　娄国忠也连忙掏出记事本，准备记录。 　　“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我的印象中好像没有这样的事，以前、现在、将来，这种事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 　　“这次雨花县吴震从教育局调任农业局，你有没有从中渔利？”胡建恩问。 　　“我不知道胡主任所说的渔利是什么意思？”朱代东轻轻一笑，说。 　　“你有没有收受吴震的贿赂，包括金钱、物品。”胡建恩提醒道。 　　“我从来不收受任何人的钱财。”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吴震同志倒是给我送了点茶叶，你们现在喝的就是他送的茶。” 　　“你当时是不是回赠了两瓶茅台给他？”胡建恩又问。 　　“对，我也不知道他这盒茶叶的价格，就回赠了他二瓶茅台，礼尚往来嘛，如果是我占了便宜，那我承认。”朱代东笑着说。 　　“你的茅台又是哪里来的呢？”胡建恩又问。 　　“买的。”朱代东说。 　　“买的？”这个答案出乎胡建恩的意料，在哪个领导干部会买酒喝？特别是像朱代东这样的常务副县长，求他办事的人非常多，喝别人点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没必要搞得这么明白吧，这是不是欲盖弥彰？ 　　“确实是买了，你们要不相信，我家里还有好多。”朱代东把他们带到卧室，还有十几箱酒在那里，树木岭的卤食也还有几十箱。 　　“这些是什么？卤食，也是你买的？”胡建恩问。 　　“本来只让他们送三百块钱的卤食来，结果拉了半车，没办法，让人家拉回去也不好，只好慢慢吃。幸好味道还不错，这是我们县树木岭乡产的卤食，胡主任、娄科长，等会走的时候一定要带点回去，不是向你们行贿啊，而是想请你们帮忙宣传树木岭的卤食。”朱代东笑着说。 　　“我吃过这种卤食。”娄国忠低声在胡建恩耳边说。 　　“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去核实，这些酒你又是从哪里买的？”胡建恩问，他很难想像，朱代东竟然会买这么多好酒在家，几十箱酒可是几百箱啊，茅台酒老贵了，以朱代东的工资，他能买得起这么多酒吗？ 　　“两个地方，一是树木岭乡政府，他们知道我喜欢喝酒，就送了四瓶，我以一百一瓶买的，有树木岭乡党委书记潘道义同志打的收款收据。另外的是县城香山山庄的老板徐军帮我买的，因为他不是政府部门的人，就没让他打收据了。”朱代东解释说。 　　“这么多酒，花了不少钱吧？”胡建恩随口的说。 　　“是啊，树木岭的是二十年陈酿，一百一瓶，花了四千八，徐军帮我一共买了四十箱，花了两万，这些卤食我付了三千。”朱代东说。 　　“朱县长很有宽裕嘛，这里就是二万七千八百元，不知道朱县长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娄国忠冷笑着问。 　　“这钱是我赚的。”朱代东说。 　　“你赚的？”这话再次出乎胡建恩的意料，有些基层的领导为了维持家用，做点小生意是可以理解的，但朱代东身为常务副县长，还会干这样的事么？而且以他的身份，哪怕就算在街上随便摆个摊子，生意也能做得风生水起，这里面肯定有钱权勾当，胡建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认定。 　　“这事说来话长啊。”朱代东把自己在树木岭担任副乡长期间，拿到的二万元奖金，去上海购买饲料厂设备时，听到的股票认购证的消息，自己花了九千元购买认购证，后来在交易所与李广生交易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自己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朱代东最担心的是怕说不清，因此，当时所有的票据他全部保留，不能保留的，也都复印了一份。 　　胡建恩、娄国忠听着朱代东说这件事，就像听一个传奇一样，投资九千元，几个月时间就拿回了四十五万，而且这还只是三分之一的股票认购证换来的。剩下的四十五万和一百张认购证都换成了股票，到现在变成多少钱了，连朱代东也说不出一个精确的数字。 　　“这么说你现在有百万身家了？”胡建恩傻傻的问，他不傻也不行啊，仅仅九千块钱的投资，一下子翻了一百多倍，这是赚钱还是抢钱？ 　　“上个月我同学给我打电话，我买的股票市值已经达到一千四百多万。”朱代东说。 　　“一千四百多万？！！”娄国忠动容的说，如果真像朱代东所说的，他有这么大一笔钱，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他也无需贪污受贿，靠别人送能有几个钱啊？朱代东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缺钱花罗。 　　“胡主任、娄科长，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特别是我的经济收入，让组织给我一个正式的结论，要不然有的时候，想消费，也不敢。你买点高档东西，别人就会指指点点，说你的钱肯定来路不正，这不，买点酒还在收在家里。”朱代东说。 　　“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你所提供的这次资料能不能暂时交给我们？”胡建恩说，朱代东拥有一千多万，这件事他肯定会调查清楚，不查清，他恐怕晚上连睡觉都不会踏实。这钱真要是朱代东赚来的，还好说，若不是呢？那可成了惊天大案。 　　“这些很多都是原件，胡主任，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全部复印一份给你，到时还不还给我都行。”朱代东想了一下，这些东西可以很轻松的证明他拥有的这笔钱是光明正大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能随便交给别人，特别是很多还是原件。 第252章 水落石出之震惊 　　朱代东提供的情况，让胡建恩和娄国忠震撼、震惊，他们两人一致同意，先调查清楚朱代东所说的情况。至于江军，现在他正在医院，听说惊吓过度，人都有了点神经质。而且调查江军，还要市领导的授权，这次他们下来，主要就是为调查朱代东而来。 　　有朱代东提供的资料，在树木岭的调查很顺利，当时朱代东与陈树立、侯立华、胡奋强、马明义等人赚了钱的消息就已经传开，只是很多人都不清楚其中的细节。现在胡建恩和娄国忠找到这些当事人，仅仅半天的时间，就调查得水落石出。当年跟着朱代东的这些人，如果都成了百万富翁，最差的马明义，当年投资仅九百元，到现在也变成了一百多万。 　　有些情况，他们两人还打电话到上海咨询，结果表明，朱代东所说的都是真的。娄国忠亲自跟李阳通了电话，对方告诉他，朱代东的这些股票如果今天全部抛掉，马上就能换回一千五百四十三万多元。 　　“主任，他们这样赚钱，也太轻松些了吧？”娄国忠不无羡慕的说。 　　“既要有机会，又要有眼光。九二年的时候，让你拿出几百甚至几千元出来，你未必会肯。”胡建恩笑着说，朱代东的事总算查清了，胡建恩可以肯定的说一句，说朱代东贪污受贿，根本不可能。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以朱代东的身家，能看得上别人送的那点钱？而且收了那种钱，整天还提心吊胆，傻瓜才会干这样的事。 　　从树木岭回市里，显然比返回县城再去市里要近得多，而且这边都是水泥公路，车子开起来又快又稳，而进入市郊之后，道路反而差了一些，感觉不像是从乡下进城，而是从城里开出了乡下一样。 　　娄国忠不说话了，前几年让他像朱代东那样，拿出九千元去买一堆也许会成为废纸的股票认购证，他肯定是不会的。如果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想必他也不会，钱，还是拿在手里放心些。 　　回到市里，胡建恩马上向谢田作了汇报，谢田静静的听着，沉吟不语，来讨好纪委的官员，大多是心怀鬼胎，王圣利是如此，以为上缴三十万礼金就能瞒天过海。而现在江军也是如此，他以为别人都会跟他一样，给人办事就要收钱。哪里会想到，朱代东根本就不缺钱，一千五百多万，自己这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谢田可以负责任的说，朱代东如今是沙常市最富有的官员！而那个陈树立很有可能是排名第二。 　　王圣利可恶，江军更可恶！ 　　谢田向市里的主要领导作了汇报，沙常市出了个千万富翁官员，这可是个稀奇事。但朱代东这些钱来的干净、来的正当，任何人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他一不可能利用手中的职权谋取私利，二不可能干扰股票市场，人家凭的是眼光，凭的是胆识，这样的机会就算摆在自己面前，当时他们敢做这样的投资么？ 　　“当时我也去上海出过差，股票认购证的事也知道，我怎么就没买几十张呢？”田野有些羡慕的说，虽然他是市委副书记，不愁吃不愁穿，但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这样的机会怎么自己就抓不住呢？最可惜的是，他当时确实在上海出差，要是早认识朱代东，也许现在自己也有百万身家。 　　“所以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蔡文敏笑呵呵的说，“田野书记，在经济上，朱代东的眼光很独到，也很敏锐，这几年雨花县的经济工作一年一个台阶，他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小子确实不错，虽然年轻，可跟他接触之后，很容易忽视他的年龄，很成熟、很稳定的一名干部。”田野原本还想跟谢田打个招呼，朱代东真要是犯了什么错误，也要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会，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嘛，只要改正错误，就还是好同志。我们党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特别是年轻、有学历、有能力的干部就更加不容易。田野相信，如果自己这次扶了一把朱代东，以后在雨花县，自己又多了股重要的力量。 　　可没想到，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事情就真相大白。朱代东不但没有贪污受贿，而且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身家一千五百多万，这样的人还会受贿吗？有必要受贿吗？ 　　“我有个提议，朱代东这么有钱的事，是不是不要扩散，控制在小范围之内？这既是对朱代东同志的爱护，也能消除不必要的一些因素。如果大家知道炒股这么赚钱，都去炒股，肯定会出事。事实上，股票并不是这么好玩的，朱代东的时机抓得极好，当时确实是闭着眼睛都能赚钱。”黄子良提议说。 　　这个提议得到与会书记、副书记的一致同意，市里只扩散到常委，雨花县也一样，其他各县市就不通知了。同时书记会还作出决议，对雨花县副县长江军立案侦查，市纪委联合雨花县纪委，先取证，等证据确凿之后，再决定下一步的打算。 　　郭临安放下电话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谢田在电话里告诉他，朱代东的案子已经有了结论，他当时心中一轻，这么快就有结果，说明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要不然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快。果然，谢田在电话里说，朱代东同志是一名优秀的党员干部，是一名合格的领导，对他的举报纯属子虚乌有。 　　郭临安轻松的笑了笑，说朱代东同志我还是知道的，别看他年轻，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绝对不会犯错误。但随即谢田解释了朱代东之所以不可能贪污受贿的理由，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朱代东同志现在光是拥有的股票就价值一千五百万人民币以上，试想，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贪污受贿呢？ 　　一千五百万？郭临安心里一惊，这已经超过雨花县一半的年财政收入了。这么多钱，朱代东恐怕是雨花县最富有的人吧？据郭临安所知，香山山庄的徐军还算有点钱，但跟朱代东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最后谢田又告诉他，市纪委还要在雨花县办一件案子，这次涉及的是江军，需要雨花县纪委的配合。郭临安告诉谢田，雨花县全力以赴的配合市纪委的任何行动，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最后谢田又叮嘱，朱代东的事，消息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最后就是县委常委。郭临安说这没有问题，县里啥时都紧跟市委走。 　　郭临安本想给王力军打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打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代东同志，有时间吗？” 　　“书记，我马上过来。”朱代东其实正与陈树立在谈招待香港昌隆达考察队的事宜，可县委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哪怕在跟严蕊灵一起XXOO都得立刻拨枪而走，何况只是与陈树立在谈工作？“你先回去准备的，就按刚才商量的办，有什么事晚上再聊，就来我家吧，上次潘道义卖给我的茅台还有十几箱。” 　　“好。”陈树立听到是郭书记打来的电话，也不再耽搁朱代东的时间，他回到开发区后，就给陆秋兰打了电话，告诉她，下班后早点回去，多炒几个拿手菜，拿东西装好，晚上自己要跟朱县长一起喝酒。 　　“书记，我来报到了。”朱代东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在跟陈树立谈事，但谢田与郭临安的对话，他是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在耳中，在机关里，他无论在干什么，有两个人的声音他是一刻也不能不听的，一就是郭临安，另外一个当然是王力军。 　　“代东啊，来，坐。”郭临安一扬手，远远的打了个招呼，朱代东原来已经让他很意外，这么年轻，这么能干，但无论如何，刚才谢田告诉他的消息，最让他意外。郭临安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要是有了这么多的一笔钱，还会不会在机关里心力交瘁的上着班。 　　“谢谢书记。”朱代东见到茶几上有烟，连忙抽出一支，恭敬的送到郭临安面前，再给他点上火，见到郭临安坐下后，自己才慢慢坐下来。 　　“代东，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啊，要不是谢田书记告诉我，还真不知道，你已经是身家上千万的富翁。怎么样，什么时候也给县里扶扶贫啊？”郭临安微笑着说。 　　“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雨花县虽然是贫困县，但是最近几年发展得很快，我相信，不用多长时间，贫困县的帽子就会摘掉，到时雨花县成了小康县，还需要扶什么贫啊。”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说的好，你现在干的就正是授人以渔的事。”郭临安原本也只是开玩笑，见朱代东巧妙的绕开，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谢书记的理解，书记，关于教育局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朱代东是常务副县长，这段时间插手人事过多，但对于教育局，他还想再次染指，教育关系百年大计，这个局长用好了，对雨花县的将来，都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第253章 高兴的事儿 　　我党历来承诺，任何人都可以向组织推荐干部。当然，绝大部分人的意见，组织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当成是人体排泄出来的气体。但是朱代东现在提出来的建议，组织还是很重视的。 　　“唐涛江？”郭临安没想到朱代东会推荐这个人担任教育局长，朱代东的情况郭临安也是了解的，当初要不是唐涛江，朱代东不会分配，不，应该是发配到树木岭，要不是唐涛江，他也不会与唐小丽分手，要不是唐涛江，恐怕朱代东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书记，人事调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保证以后的工作更上一个台阶。吴震在教育局，充其量只能说是开拓不足，勉强守成。但我相信，如果唐涛江调任，我县的教育工作将迈出一个新台阶。”朱代东说，他虽然现在离教育行业越来越远，可朱代东对于教育的重视，还像原来那样一成不变。一个国家的未来，不是看你现在的经济指数，而是五十年、一百年后整个国家的竞争力。教育的前期投资基本没有回报，可是一旦有了回报，效益将是惊人的。而唐涛江如果再回教育局，不用县里给他压力，他自己也会奋发图强。 　　失去的才觉得珍贵，如果有机会让他重新拥有呢？相信唐涛江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只有他清楚，这样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 　　郭临安沉吟不语，已经有不少在他这里挂名，但他还没有最后确定。朱代东最近可是推荐了不少人，何小耀调任开发区主任、吴震调任农业局长，现在唐涛江又要调任教育局长，以后的化肥厂长肯定又要听他的建议，现在外面都有传闻，朱代东是县里的常务组织部长了。 　　“如果唐涛江同志能担任教育局长，二年之内，全县将实现中小学生全部免费入学。”朱代东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这是他自己最想达到的目标，他在树木岭当了一个学期的老师，学费已经成为农民的第二大开支，第一开支当然是各种农业税、上缴款、集资款等。并不是每个乡镇都有树木岭和狮子山那么幸运，集资款打水漂，甚至直接化为乡镇干部肚内的肉酒，并不鲜见。 　　“代东同志，你知道全县有多少学校，又有多少学生吗？”郭临安惊讶的问，如果真要能在全县实现学生免费入学，他当然乐意见到，可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县里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恐怕把全县三分一的财政收入投进来都不够！ 　　“书记，这我还真知道。我县有中小学校188所，其中完（职）中5所、初级中学19所、完全小学163所，教师进修学校1所，镇级成人文化技术学校11所，直属幼儿园1所，中小学在校学生76827人，其中普通高中5895人、职业高中1210人、初中25330人、小学44392人。”朱代东说，这样的数据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像这样的资料，只要看过一次，他今生都不会忘记。 　　“76827名学生，按每人每年120元计，就是九百多万。这些钱从哪里来？靠上级拨款？能把零头给你就不错了，财政拨款，县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代东同志，有时候你看问题，得考虑实际。”郭临安说。 　　“这笔钱由开发区出。”朱代东说，开发区的情况比较特殊，财政收入的支配较自由，当初县里搞开发区，也没有想过到底能从开发区拿到多少回报，而现在，开发区在朱代东的管理下，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光是锅厂，今年就能上缴财政一百万。而今年朱代东从树木岭和狮子山借的六百万元，也已经还清。机械公司每个月的利益都在一百二十万以上，开发区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一个月就有五六十万，再加上锅厂的五六十万，一年开发区赢利一千万不成问题。 　　而这还不包括开发区卖地的收入，明年肉制品加工厂将正式生产，开发区也占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这些加起来，最保守的估计，开发区的财政收入也能达到一千五百万。这也是朱代东为什么有底气做这件事的原因！ 　　可以想像，当得知开发区的赢利情况之后，县里肯定会对开发区大抽血，与其等着被动抽血，不如先拿来干点自己想干而一直没能干成的事。 　　“书记，其实这笔钱也不一定非全要县里出，像树木岭、狮子山这样的乡镇，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解决嘛。他们也不在乎这点钱，而其他乡镇，也让他们自己解决一部分，如果全部由县里出钱，这件事又会变味。”朱代东说，现在他只是常务副县长，能做的只是积极补漏，涉及到各自的利益，就算是县里能出大头，要执行起来，也会很麻烦。 　　比如有的乡镇，明面上欢迎县里的政策，等拿到县里的补偿后，乡里继续收学校，这可是几十万近百万的款项，除了富得流油的几个乡镇外，其他乡镇谁不眼红？这样的大肥肉，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你的口气不少嘛，开发区今年以来赢利多少？”郭临安微微颌首，雨花县如果确实真正做到了这一点，他郭临安的脸可就露大了，不要说在市里，恐怕省里也会惊动。 　　“今年不行，我刚去开发区的时候，向树木岭和狮子山各借了三百万。上个月已经还清了欠款，目前刻二百多万吧，力军县长已经预定了一百万，开发区账上只有一百多万。”朱代东说。 　　“这么说今年十个月不到的时间，开发区就赢利八百多万？”郭临安只知道朱代东搞经济有一手，可听到具体的数字之后，才发现，朱代东何止有一手，完全有好几手。 　　“这点成绩也都是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才有的，开发区明年的目标是一千五百万，其中五百万拿来投资教育，而从明年下半年开始，全县中小学就正式全部免交学费，争取在一年之内，把这个政策，真正落实下去。”朱代东谦逊的说。 　　郭临安注意到了朱代东的话，明年开发区赢利将达到一千五百万，而只有五百万用于教育，也就是说，明年开发区将为县里的财政贡献一千万的收入。一千万啊，而且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千万，能让县里干多少事？ 　　“代东，开发区以后每年都能为县里增加一千万的收入么？”郭临安兴奋的说，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县里的财政状况不佳，他这个县委书记哪怕再想干点什么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钱啊。可是开发区意外提供的一千万，让郭临安顿时萌生了很多想法，许多曾经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计划，又可以重见天日啊。 　　“如果明年昌隆达的摩托车生产基地落户开发区，一千万根本就不算啥，光是税收恐怕就有几百万，何况开发区肯定还会占股份。”朱代东微笑着说，开发区凭什么在昌隆达的摩托车生产基地里占股？钱，真金白银的钱，李广生是个做事很沉稳的人，如果开发区能入股一千万，这个项目成功的希望将大大增加。 　　“你把我都说得兴奋起来了，真要是这样，全县的经济一下子就活了。”郭临安乐滋滋的说。 　　如果全县能在不削减现有财政的前提下，实现所有中小学生免费入学，一切学杂费由县里出，这将给他带来多大的名声？名声意味着政绩，政绩意味着进步。朱代东一年一小步，二年一大步，这样的速度，就连郭临安都有些羡慕。自己来到雨花县后，就一直没动过窝，要是能借这次机会，再往上升了升，十年内走到正厅不是个梦啊。 　　唐涛江进门的时候，嘴里哼着小曲，把钥匙挂在食指是，不停的转着，到客厅看到刘芳的时候，还顺手搂着她的腰，跳起了舞。 　　“你这发的什么疯？孩子们都在呢。”刘芳知道唐涛江这段时间心情舒畅，可再舒畅，也不用这样吧？都老夫老妻，让孩子看了多不好。 　　“我这可不是发疯，今天代东县长找我谈话了。”唐涛江眉开眼笑的说。 　　“爸，你可真是的，朱代东找你谈次话，你就高兴成这样？如果他请你吃顿饭，你不知道得乐成啥样？”唐小雨最近已经搬了回来，外面的风高浪大，只有家里才是她最温馨的港湾。 　　“小雨，我跟你说，别没大没小的，朱县长的名讳你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要是让外人听到多不好？”唐涛江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 　　“这有什么不好，他就算当了国家主席，我也这么叫他。”唐小雨才不管朱代东当多大的官呢，在她心中，一直把朱代东当成自己的姐夫。 　　“你啊，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但以后一定要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听到没？”唐涛江朝女儿瞪着眼睛说。 　　“是，唐厂长。”唐小雨笑嘻嘻的说，“爸，他找你谈次话，你就高兴成这样，是不是你的工作要调整了？” 　　“果然不愧是人事股长，一猜就中。你再猜猜，我要去哪个单位？”唐涛江心情大佳，跟女儿开着玩笑的说。 第254章 对朱县长感激涕零 　　“爸，你又要换单位？”唐小丽刚好回来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诧异的问。爸爸这化肥厂长才当了多久？自己曾经以为，他会在化肥厂长的位子上退休，没想到一年时间都没有，又要调整职务了。 　　“说起来还真是舍不得呢，化肥厂新的生产设备全部安排调试完毕，已经正式进入生产阶段，等明年立春，化肥厂将会打一个大大的翻身仗，到时会吸引多少目光啊。可惜，这个时候我得走了。”唐涛江微微叹了口气，这大年头来，他一头扎在化肥厂里，慢慢从一个外行，很快就熟悉了业务，虽然还没有达到技术员的级别，可是作为一个厂长，他的专业知识已经绰绰有余。 　　“那就别走呗，要不明天我给你打个电话，就说你舍不得离开化肥厂，愿意一辈子待在化肥厂。”唐小雨笑嘻嘻的说。 　　“你敢！爸这次是重操旧业，一定要好好表现，才不枉代东县长的期望。”唐涛江在家人面前丝毫不避讳自己对朱代东的敬佩，想当年，是自己改变了朱代东的命运，可是现在，自己的命运却掌握在朱代东手里。幸好朱代东不是那睚眦必报的人，要不然自己就真的惨不忍睹。 　　“爸，你要回教育局？”唐小雨、唐小丽异口同声的说。 　　“怎么，我不能再回教育局？干部要革命化、专业化、知识化，我只有在教育局才能施展全部才能。”唐涛江洋洋得意的说。 　　“正的还是副的？”唐小雨问。 　　“你见过正科级的副局长么？”唐涛江更是得意洋洋。 　　“爸，恭喜你啦，姐这下好了，又能坐办公室了。”唐小雨高兴的说，因为唐涛江的关系，唐小丽原本已经调到教育局办公室，但很快又被调到县一中教书。 　　“我其实很喜欢上课。”唐小丽缓缓的说。“爸，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你这么大一个忙？” 　　“这还用说，把我放在教育局，以后教育局唯朱县长马首是瞻。”唐涛江对自己拍朱代东的马屁丝毫不以为意，现在县里有几人能拍到朱代东的马屁？要不是自己以前跟他的关系，想拍也没门啊。 　　“爸，你去教育局，能不能把我也带过去？”唐小雨问。 　　“那哪行，你姐已经在教育系统里了，再把你调来，别人会怎么看？代东县长把我放到教育局，可不是让我以权谋私的。”唐涛江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真不知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药，竟然这么帮着他。”唐小雨撅起了嘴巴，她最近在财政局干的越来越不开心，虽然是人事股长，但局里的人事问题已经说不上话，陈方原本就与张宝辉不对路，他一上台，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现在陈方还没腾出手来，但她相信，这件事迟早会发生。 　　“其实你真要想调动，不应该找我。”唐涛江看了一眼大女儿，才对唐小雨说。 　　“小雨，这件事你不要找我，要找你直接去找他。”唐小丽也在一直试图忘记朱代东，可是自从父亲调到化肥厂之后，朱代东的名字经常出现在自己耳边。她甚至都有种要搬到学校去住的冲动。 　　“我找就找，就说是你让我去找的，我就不信他不给我办。”唐小雨笑嘻嘻的说，其实她跟朱代东的关系，比唐小丽跟朱代东的关系恐怕还要好一些。只是唐小雨一直不想去麻烦朱代东而已，有时她会给朱代东打电话，朱代东问她，要不要换个单位？她也是笑嘻嘻的说用不着。 　　“都别说了，吃饭喽。”刘芳在厨房门口喊道。 　　“我来端菜。”唐涛江欢悦的说，在家里他历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进厨房的次数。 　　进厨房后，唐涛江站在刘芳后面，轻轻的搂着她的腰，“孩子们都在外面呢？”刘芳羞赧的说。 　　“晚上早点睡。”唐涛江在她耳边轻声说。 　　这个晚上，刘芳再次享受了难得的高潮，唐涛江晚上的表现太出色了。直到睡着了，她还在想，职务调整，还能影响男人的性能力？ 　　纪委调查江军的消息一传出来，贾剑勇马上就主动找到纪检部门，主动坦白了自己行贿，江军受贿的事实。对贾剑勇的行为，纪检部门当然是热烈欢迎，有了他，江军一案就打开了突破口。而贾剑勇同时也举报了江军贪污受贿的其他事实，比如文化局的韩春芳，下面乡镇的一些干部。 　　特别是韩春芳，吴震和贾剑勇同时都举报了她，在大量的事实证据面前，韩春芳很快也说出了事实真相。随着江军一案的深入，关于他污蔑朱代东，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也慢慢传了出来。打铁还需要自己硬，举报别人，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江军也算是自取其咎。 　　很快，纪委下达了对江军两规的文件，可笑的是，在大量事实面前，江军矢口否认，拒不认账。一边说要好好配合纪委的工作，你们是工作，我也是工作嘛。等出去后，一定要向上级部门报告，表扬你们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 　　对江军这种人，纪委的人见得多了，把贾剑勇和韩春芳请去跟他见个面，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情况，江军马上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据江军交待，他光是从担任副县长以来，受贿的金额就超过了二十万。再加上他跟多名女同志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情节非常严重，影响特别恶劣，相应的，他的处罚也将相当严重。 　　市里对江军随后的处罚马上下了文件，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因最后江军的态度较好，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积极主动的把受贿的金额如数补上，故免于刑事处罚，不移交检察机关。这就是党员干部的好处，有什么事，党内解决，党内处罚。就算是真的移交检察机关，也不会判得很重。 　　因为江军被双开，县政府这边又空缺了一名副县长。今年雨花县政府可谓多事之秋，先是王圣利借婚丧嫁娶大肆敛财，被开除党籍，撤销职务。朱代东补上他的常务副县长，谭志鸿又递补上副县长。现在江军又出事，雨花县又要面临人事调整。 　　因为年底将至，县里的工作一大堆，上面下来的各种检查组、考察团、巡视队也是你方唱罢我又登台，甚至还会发生同台唱戏的事情，让县委县政府疲于奔命。对上面下来的各种检查组，都必须要有县领导陪同，要不然就是对工作不重视。因此，这名副县长必须尽快补上。 　　然而这次的这名副县长，县里的意见与市里有些不一致，市里的意思是要从别处调一名干部来雨花县担任副县长。而郭临安和王力军的意思是，这名副县长要从县里提拔。雨花县正处于改革的关键时刻，必须要有熟悉雨花县情况的干部，要不然，影响雨花县的改革工作，县里也担不起责任。 　　市里最终接受了雨花县的建议，这名副县长由雨花县提名，市委任命。 　　朱代东其实是希望这名副县长由市里指派，要不然的话，明年的工作将对自己不利啊。因为这事郭临安和王力军已经沟通好了，将把陈树立提上来接替江军的职务。表面上看，这是对陈树立工作的认可，也是对朱代东的一种变相表扬。可再往深一想，县里这是要伸手开发区啊。 　　朱代东毕竟只是名常务副县长，干的又是政府的事，在人事上再发表不同意见，可就有些不好了。政治讲究的是妥协，自己的好几次提议都得到了县里的支持，现在县里要把自己主管的开发区工委书记提拔为副县长，难道自己就要反对了？上次把陈树立调到财政局，朱代东阻止了，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好阻止的。 　　都是开发区的前景太好，让郭临安和王力军都想染指这块大肥肉。 　　事已至此，朱代东要改变，有心无力。唯有争取主动，为以后的工作铺平道路。朱代东赶在郭临安和王力军跟陈树立谈话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来自己办公室一趟，这样的顺水人情，何必便宜他人？反正都是不可阻止就要发生的事，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让陈树立感激自己。 　　“树立书记，江军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把陈树立请到会客区，给他递了烟，陈树立对朱代东的举动很习惯，接过烟后才猛然觉得不对劲，马上把烟夹在手中，再朱代东点上火后，再把自己的烟点燃。 　　“都已经传开了嘛，这样的人，双开真是便宜他了。”陈树立恨恨的说。 　　“我已经向县里推荐由你来接替他的职务。”朱代东缓缓的说。 　　陈树立张大着嘴巴，不敢置信的望着朱代东，随即，脸上才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多谢朱县长。” 　　“你的资历、能力都足以担任这样的职务，想当年，你还是我的老领导，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不推荐你还推荐别人？书记和县长已经同意，我这也算是代表组织提前跟你谈话。”朱代东扬了扬手，微笑着说。 　　陈树立盼望这一天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当初跟着王文虎，没想到这个三打书记被人使绊子，连县委委员都没选上。后来又跟彭明搞上了关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令自己跨越这道鸿沟的竟然会是当初自己的下级，现在的朱代东。 　　其实陈树立也早应该想到这一点，自己来开发区担任书记，是朱代东提携的，现在要当副县长，又是朱代东推荐的。对朱代东的感激，陈树立都不知道如何来表达，但他心里给自己立了个保证，这辈子都不能跟朱代东对着干！ 第255章 明争暗斗 　　彭明约请朱代东谈话，县里有意要让陈树立接任江军的缺，问朱代东的意见。朱代东心里当然不愿意陈树立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调动，要调动也要等到昌隆达的摩托车生产基地建成之后，开发区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再离开，那时无论谁来接任这个书记和开发区的主任，都不能对开发区的工作有何影响。 　　“陈树立同志无论是资历、能力都足以担任副县长，他原来到我的老领导，看到他能进步，我也很高兴。”朱代东乐滋滋的说。 　　彭明静静的观察着朱代东，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异常，感觉朱代东是真心实意的为陈树立的升职而感到高兴，心里微微一阵叹惜。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朱代东，陈树立这一走，开发区可就不一定是朱代东说了算了。 　　可话到嘴边，彭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还是让他自己悟吧，自己悟出来的，对他更有帮助，吃一堑长一智，太过一帆风顺，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树立同志如果调任副县长，开发区这个书记又空出来了，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彭明又问。 　　“暂时没有，全县的干部都是你彭书记肚子里装着，还用问我？”朱代东笑了笑，郭临安与王力军已经在为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人选而明争暗斗，自己还去凑这份热闹？郭临安准备推出宣传部的副部长赵长生，宣传工作历来是党的咽喉，能把宣传工作等于于咽喉，可见这项工作对我党是多么的重要。而宣传部的人，当然也是紧跟党的步伐走的，在雨花县，现在谁代表党？郭临安书记是也。 　　王力军却想把张宝辉推出来，对于张宝辉的能力，王力军还是很相信的。这次要不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现在他已经成了王力军的主要助手。当时把张宝辉调到统计局，王力军也是无奈之举，谁让那件事传得满城风雨呢？但现在，王力军觉得是时候让张宝辉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书记和县长都很看重这次人事任命，现在彭明让朱代东发表意见，只要朱代东的脑子没出问题，他就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彭明心里一动，朱代东这哪里无动于衷？这叫鬼精鬼灵，刚开始还真没看出来，但朱代东不提人选，彭明有些琢磨出味道来了。自己刚才还在提醒他，朱代东用得着别人提醒么？彭明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是明白人，这话就好说多了。 　　“朱县长应该知道，开发区将是我县最重要的一个单位，而你又是主管开发区的领导，开发区工委书记当然得由你来推荐才合规矩嘛。”彭明试探着说。 　　朱代东耳中一阵轻微的耳鸣，彭明这话显然不是发自内心，要不刚才还没有耳鸣的情况，现在突然又有了？看来彭明也是听出了什么，朱代东一想，刚才自己的话有毛病。连农业局、教育局的人事安排，自己都要插一腿，怎么到自己分管的开发区，就一声不吭了？这不是明摆着知道了内情么？可现在整个雨花县，知道这件事的也就郭临安、王力军和彭明而已。自己的反常，当然会令彭明警觉。 　　“真要让我推荐的话，我建议由何小耀同志接替，而开发区主任则由贾剑勇同志担任。”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何小耀最近以来，向他汇报工作很频繁，朱代东也渐渐的接受了他。只要他把开发区的工作放在第一位，朱代东对他个人倒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与曹长宽的关系摆在那里，本身也有一定的能力，朱代东一向是对事不对人。 　　如果何小耀真的能升为书记，对朱代东而言，就是件好事，对陈树立的提拔，朱代东也会真心喜欢。可是现在的形势，何小耀升任书记的机会太渺茫，他这主任的位子都还没坐热呢。朱代东只是顺水推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他也知道，这次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定。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把陈树立调走。 　　彭明糊涂了，朱代东这是真聪明还是假傻？陈树立提拔为副县长，已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而且又要染指开发区的书记和主任，难道真当县委是他家开的？抑或是朱代东瞧出了什么，故意装傻充楞？ 　　“贾剑勇同志的问题还没有最后定性，让他当主任，有些不合适吧？”彭明说。 　　“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一切以县委意见为是。”朱代东说。 　　对于开发区的人事问题，郭临安特意开了个书记会方，把王力军、彭明、周立文、吴燕群叫来。开发区的重要性，朱代东早在上次的财政局长之争时，就提了出来。但是让县里真正的重视，却是当开发区今年的数据报上来时，赢利八百多万，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今年开发区赢利将超千万。而机械公司、开发区锅厂都将成为优质企业，光是这两家企业，每年都为县里提供近千万的收入。 　　对两位大佬的想法，其他几人心里大体都清楚。吴燕群首先就提议，王圣利在担任常务副县长时，并没有分管开发区，现在是不是再把开发区这项分工单独拿出来，交给其他副县长？比如说谭志鸿或是陈树立。 　　这个提议遭到郭临安和王力军的一致反对，开发区离了朱代东还能玩的转？现在开发区并没有完全走上正轨，到时一年不但赚不到一千万，反而要让县里倒贴几百万进去，那可成了屁股上贴狗皮膏药，想甩也甩不掉。 　　“开发区的工作必须由朱代东负责，目前这项工作还没有人能取代。”郭临安缓缓的说，这经济上的事，谁也不敢打包票啊，朱代东的成绩有目共睹，若是换了其他人，相差一大截，到时责任算谁的？ 　　王力军听了也是微微颌首，杀鸡取卵的事不能做，要不然这鸡杀了，蛋没有拿到，才这是最悲惨的。 　　“立文同志，你们组织部有没有拿出人事方案？”郭临安问，其实昨天晚上周立文就单独向他汇报过，根据郭临安的意识，周立文列了几个人选。 　　周立文连忙翻开记事本，不紧不慢的说：“关于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人选，组织部列了三人，一是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何小耀同志。另外一个就是宣传部副部长赵长生同志，还有一位就是统计局局长张宝辉同志。” 　　“郭书记，我觉得统计局的张宝辉同志很适合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这一职。”王力军就这个人选问题，已经与郭临安沟通，但最终没有成功，也正是因为如此，郭临安才会在书记会上提出来，议一议，如果还不行，再上常委会讨论。 　　郭临安虽然一向干预县政府的事，可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但王力军想要在人事上跟郭临安斗，则很难。雨花县表面上是县委、县政府两位大佬，可实际上，彭明算得上半个大佬，县里很多人事问题，他都能插手。王力军要想跟郭临安斗，必须要跟彭明联合才有一拼的实力，否则就是鸡蛋碰石头。 　　“我也觉得张宝辉同志很合适去开发区，他原来就是干财政经济工作的，去开发区属于对口单位。”彭明微笑着说，郭临安是一把手的话，王力军就是二把手，他彭明最多算三把手，二把手、三把手想要单独跟一把手斗，是自寻死路，只有弱弱联手，才能与强者斗法。当然，这样的事只能偶尔为之，王力军与彭明也是小心谨慎，尽量避免被郭临安发觉。 　　“看来这件事得听听大家的意见才行。”郭临安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王力军和彭明。 　　郭临安决定要在党委会上讨论这件事，雨花县的常委会有十一名党委，郭临安完全能够控制的有五票，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县委办主任、宣传部长、武装部长，加上他自己，就已经占了半数。因此，在常委会上，郭临安可以呼风唤雨。 　　但是这次，王力军既然要力挺张宝辉，就得破了郭临安的优势。雨花县武装部长孟忠明与张宝辉有很深的关系，孟忠明的老婆是张宝辉给安排的工作，不但安排进了财政局，而且还是有编制的正式干部。孟忠明一直很感激张宝辉，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王力军恰好知道。他把情况告诉张宝辉，让他跟孟部长沟通一下，武装部长这一票，对张宝辉很重要。 　　但仅仅搞定孟忠明是不够的，王力军要确保政府这边的三票都跟着他走，朱代东与曹长宽的工作就得做好，做扎实。而彭明则负责与吴燕群沟通，一定要确保这五票能站在张宝辉这一边。 　　此时最清楚整个形势的非朱代东莫属，谁会想到自己在办公室跟别人打电话，内容竟然会传出去？谁会知道自己在办公室的密谋，竟然会一字不漏的传到朱代东的耳中？王力军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郭临安就没动作了？他也频频召朱代东和曹长宽去谈工作，对吴燕群的工作最近也很关切。 　　朱代东很不赞同王力军的做法，如果真想要推荐张宝辉，那就得拿出恰当的理由去说服郭临安，只要张宝辉确实比赵长生更加合适担任开发区的主任，并且在开发区以后的工作上，王力军能做些让步，这件事完全可以和平解决吗？何必搞得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王力军在玩火！ 第256章 形势急转直下 　　任命干部有个过程，必要的程序也要全部走完，在任命没有下来之前，陈树立依然还是开发区工委书记。为迎接昌隆达的投资考察队，陈树立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这也许是他在开发区干的最后一件事，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开了开发区，抑或是为了朱代东，都得办得漂漂亮亮。 　　而朱代东也亲自坐阵开发区，书记、县长时不时的找自己谈话，无一不是谈开发区的工作，开发区的发展。潜台词只有一个，开发区要按照他的意思来办。县里的很多工作，朱代东倾向于支持王力军，但在人事上，书记才有最后来决定权。而这次，朱代东也不希望张宝辉来开发区。 　　张宝辉如果来了开发区，等于是代表王力军，如果光是代表王力军倒也没什么，怕只怕开发区以后的发展受影响。一个人的力量并不大，但如果用在关键的位置，一个人的力量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相反，赵长生如果来开发区的话，对开发区的掣肘就要少得多，开发区就像一艘船，船长可以换，但航向不能改变。只是这船长却不是朱代东所能决定的，与其天天在县政府左右为难，还不如暂时搬到开发区来上班。 　　昌隆达这次的考察队长叫耿海祥，是李广生请来的高管，从英国留学回来的机械制造和企业管理双料学士。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堂堂，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习惯说英语，口语中夹杂着大量的英语。这一点让朱代东有些不习惯，要想跟耿海祥顺利的交流，自己得懂英语、粤语才行。英语朱代东的水平还可以，但这粤语就差那么一点了。 　　幸好朱代东的普通话，耿海祥能听得懂。耿海祥刚来的时候，郭临安和王力军都亲切的接见了他，对他能来雨花县考察投资环境，表示热烈欢迎。耿海祥在国外生活了十来年，对内地的生活还不适应，他说话很直接，喝酒绝对不喝白酒，要喝红酒。讲话土话里夹着洋话，除了考察队的人，别人很难听得懂。 　　对这样的人，郭临安和王力军也很头疼，朱代东提出全程陪护和接待，郭临安和王力军巴不得如此，他们与耿海祥就像地球人与外星人的沟通，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要不是看中耿海祥代表的是香港昌隆达，根本就不会鸟他，朱代东也正好趁机暂时搬到开发区的办公室上班。 　　虽然耿海祥不能内地区人情世故，可对于工作还是很专业和认真的，他提出来，想考察队自己去雨花县看看，开发区不但不要派人跟着，就连食宿也不用管他们。这几天，朱代东一直陪着耿海祥，该介绍的已经介绍了，该看的地方已经看了，朱代东想了想，便同意了。现在他与耿海祥的交流已经没有问题，两人直接用英语对话。 　　但耿海祥刚走，朱代东就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赵哥，香港昌隆达的考察队提出来不用开发区的人跟着，想四处看看，我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得麻烦你们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一下。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我都不好交待。” 　　“你们开发区不是有个保卫科么？”赵金海笑着说，这段时间他感觉精力充沛，体壮如牛，老婆的那块“地”可是没少犁。 　　“保卫科才二个人，连开发区内部的保卫工作都很勉强，还能干这样的事？我说赵哥，是不是在开发区搞个派出所？开发区的位置偏僻，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可就是大事。”朱代东半开玩笑的说，这事他曾经跟赵金海说过，但一直没有下文。随着开发区进驻的企业越来越多，派出所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 　　“我也想在开发区搞个派出所，可这事我说了不算啊，有时间你也跟郭书记说说。”赵金海说。 　　“郭书记那边还用我去说？”朱代东哂笑。 　　“郭书记也有难处呢。”赵金海突然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 　　“怎么？”朱代东心中一动，赵金海这是话里有话啊，自己才一个星期没去县政府，又出了什么事？ 　　“这几天你都在开发区吧？”赵金海问。 　　“是啊，连晚上都住在这里，反正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朱代东笑呵呵的说，县里的常务会议他也没有参加，只是让办公室给送了份记录过来。这一个星期，除了周一的常委会没有缺席外，其余所有会议全部推掉，全力以赴接待耿海祥一行。 　　“你啊，开发区的工作再重要，总没有县里的工作重要吧？最近有消息说，郭书记可能要调市里。”赵金海说。 　　“什么？郭书记要调市里？”朱代东大吃一惊，他这个星期特意待在开发区，除了要全力以赴的招待好耿海祥一行外，还有就是不想搅入书记和县长的纷争中。可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时间，形势就急转直下，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很可能让张宝辉调任开发区工委书记。 　　朱代东一向以来都是以消息灵通著称，什么时候他还用别人特意告诉他这样的消息？可谁让他这一个星期都待在开发区，这样的消息肯定只在一些主要领导间流传，如果自己在县政府里，肯定是第二人知道这个消息的。 　　“要不我怎么说郭书记有难处呢，开发区派出所的报告我是早就打了，但我估计，要等到昌隆达的摩托车生产基地建成之后，派出所才有可能搞起来。现在你我还是别操这份心吧。”赵金海说。 　　朱代东给刘敏和翟连升各打了一个电话，消息证实是真的。市里的胡斌钦副市长外出考察的时候出了车祸，命保住了，可一条腿没了。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不能继续担任副市长。但上面的任命一天没有下来，谁也不敢保证，郭临安就一定能接任这个副市长，只是最近的传闻都看好郭临安。 　　雨花县这两年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特别是因为树木岭和狮子山乡的异军突起，直接将雨花县的各项数据向上升了一大截。雨花县的国有企业改制也很成功，招商引资做的也很好，各方面综合起来，雨花县就变得很抢眼。而市里也确实把郭临安列为第一候选人，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郭临安的机会很大。 　　“刘主任，胡市长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朱代东问。 　　“十天前吧，当时以为问题不大，谁会想到竟然要截肢呢。”刘敏也是嘘唏不已。 　　“十天前？”朱代东惊厥的问，当时还没开书记办公会吧？王力军与彭明联手，难道就是想到这一点？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胡副市长的腿会保不住呢？也许当时市委的主要领导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也太玄乎了吧。可是王力军的老婆是县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是县里有名的外科医生，这好像又能说得通。 　　隔行如隔山，如果王力军的老婆去市里的医院问清情况，甚至只要打个电话，胡副市长的大体情况就能清楚。可朱代东仔细回忆，自己并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王力军和彭明，无论是在家里或者在办公室，都没有讨论这个问题。 　　放下电话后，朱代东强行压住自己要立刻回到县政府的想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这件事。一开始自己认为王力军和彭明在玩火，但现在看来，他们不但没有玩火，而且还是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实现着自己的计划。 　　如果常委会上投票，自己要支持张宝辉还是赵长生？原来朱代东是坚决支持赵长生的，因为支持赵长生最符合自己的利益，也是郭临安想要看到的结果。在县里，挑战县委书记的权威，很多时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像王力军和彭明，他们偶尔为之没什么，可自己不能玩火啊。 　　但现在呢？朱代东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选择张宝辉还是赵长生？这个选择很难啊。难的并不是这次的选择，而是这次选择之后，县里的格局。郭临安真要调到市里担任副市长，按照一般原则，县委书记不是王力军就是彭明。两个人都有可能，但王力军的机会要大一些。 　　现在选择赵长生，以后很可能得罪王力军。等人家当上了县委书记，再把赵长生拿下，让张宝辉上，到时谁能说什么？而现在投张宝辉反对票的，可就都成了罪人。朱代东在官场中的原则一向是随大流，或者说他见风使舵也行。可这是无奈之举，想要在官场生存下去，这是必要的手段，跟别人说的时候，可以冠冕堂皇的说，这是政治上的妥协。其实内心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朱代东也没有决定下来，但晚上朱代东是不会再住在开发区了，这里消息闭塞，要不是赵金海提醒，自己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第257章 越复杂的问题其实越简单 　　第二天，朱代东向郭临安和王力军汇报了昌隆达考察队的情况，总体来说，耿海祥对雨花县的投资环境还是满意的，特别是对开发区的细心周到，很感激。比如刚开始来的时候，耿海祥对开发区的卫生间没有抽水马桶很不习惯，他只是跟身边的人抱怨了一句，朱代东马上让人去市里紧急购买了几个回来，等晚上耿海祥回来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卫生间已经加了新设备。 　　还有吃的问题，耿海祥长年生活在英国，对国内的饮食很不习惯，朱代东就让徐军帮忙，从市里借了个西餐厨师，同时让开发区食堂马上招聘西餐厨师和糕点师傅。而从耿海祥来了之后，开发区食堂也开始供应红酒，让耿海祥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还有卫生间内装加的浴缸，开发区新开的酒吧，这些看起来都是小问题，但却能让他们感觉到雨花县的诚意。朱代东也正是想多听听耿海祥的想法，才决定晚上住在开发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才笃定的表示，耿海祥对雨花县的整体环境还算满意。只要他们这次自行考察不出大问题，这次昌隆达的考察，就算圆满成功了。 　　“代东，这次招待昌隆达考察队一行，你是用了心的，以后开发区再有外商或港澳台的商人来考察投资环境，都要要参照实行这次的办法。”郭临安听着朱代东的汇报，不时颌首，细节决定成败，朱代东的工作算是做到了家。 　　“我也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书记，开发区的书记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朱代东连忙露出谦逊的笑容，问。 　　“急什么，现在树立同志不还没走么？就算走了，何小耀也还在嘛。”郭临安说，这件事他其实也很头疼，原本这对自己是一件好事，从正处到副厅，多少人一辈子都登不上这个级别？可现在机会突然降临，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兴奋。 　　如果胡副市长再提前几天出事，自己肯定不会在开发区工委书记这个职位上跟王力军争。但现在再退，可就涉及到自己的威望问题。怎么，郭临安要走了，在雨花县说话也不管用了？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就算去了市里，也没有心思工作，也没法工作。你在县里都无法保证威信，到了市里，还想能干一番事业？ 　　朱代东知道郭临安在谋划这件事，昨天晚上郭临安家就来了好向拔人，而王力军家也差不多。郭临安要维持自己的威信，王力军则要借这件事树立自己的威信。一次很平常的人事调整，因为处于特殊的时刻特殊的位置，而引发了一场战斗。 　　而具体参加战斗的人员，除了雨花县的十一名常委之外，市委的一些领导也参与了进来。昨天晚上，朱代东就听到，田野亲自给县里的几人打了电话，这其中包括县委主任岳德胜和宣传部长蔡君浩。 　　田野虽然一句也不有提到雨花县的开发区，更没有提到张宝辉或是赵长生，只是问了问他们的工作情况，但是田野的潜台词两人都听了出来。田野是支持张宝辉的！ 　　这个结论不但让岳德胜和蔡君浩诧异，就连朱代东也是惊讶不已。田野这是在帮王力军还是彭明？朱代东感觉像是后者。但不管田野支持谁，对方身为市委副书记，主管组织，亲自打来电话，作为雨花县的县委常委，都会感到沉重的压力。 　　郭临安可能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可暂时却没有办法。副市长相对县委书记是提拔，但对于县里的这些常委来说，副市长的影响力肯定不如县委书记。郭临安去了市里，雨花县县委书记很可能从王力军和彭明这两人中产生，县管不如现管，常委们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任何一个决定都会非常慎重。 　　“我很盼望能早点和赵部长一起工作。”朱代东很自然的表明了态度，支持赵长生，支持郭临安，这个决定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原本就是自己最想看到的结果，就算郭临安要走了，他也想尽量争取到最好的局面。 　　郭临安去市里，从长远打算，对自己利大于弊，如果能在这样的时刻坚决的站在他这一边，郭临安绝对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朱代东之所以这次不随大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认为郭临安要化解这个局面，其实很简单。 　　作为一把手，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对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之事有绝对的控制权，哪怕下午郭临安要去市里报到，中午他要进行人事调整，也必须按照他的意愿执行。雨花县的局面之所以突然复杂，主要是王力军和彭明突然联手，这让县里的常委犹豫不决。王力军和彭明为什么可以联手？无非是利益一致而已。 　　如果郭临安没有调离，要破解他们的联盟很简单。现在郭临安要走了，王彭联盟好像更加牢固。其实不然，王力军和彭明，两人都对县委书记一职势在必得，如果彭明当了县委书记，王力军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是王力军当了县委书记，彭明进位县长，两人倒是可以利益均沾。 　　可县委书记是他们想当就能当的么？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放心了。”郭临安微微颌首，朱代东在这个时候能有这样的法，他很欣慰。 　　“书记，其实开发区书记一职，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朱代东轻轻一笑，说。 　　“哦，你有什么想法？”郭临安问。 　　“我听说市里要从外地调来一名新书记？”朱代东神秘一笑，低声问。 　　“哪有这回……”郭临安随口说道，但随即醒悟过来，生生把那个“事”字给卡在了喉咙口。 　　郭临安从桌上拿出根烟，朱代东连忙给他点上，郭临安缓慢的抽着，大脑在高速运转。朱代东这个办法妙啊，如果雨花县的县委书记不是从王力军和彭明两人中产生，他们还会这么闹哄哄的么？自己虽然不能决定王力军或是彭明来当这个县委书记，但却绝对可以阻止他们当上这个县委书记。自己调任之后，市里肯定会对雨花县的工作安排咨询自己的意见，如果自己坚决认为，无论是王力军和彭明都不适合担当县委书记，市里肯定会采纳自己的意见。 　　一根烟燃完了，可是郭临安却没有抽几口，他把烟头掐熄，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陷入了惯性思维，总以为自己调离后，县委书记一职要么由县长接任，要么由党群副书记接任，但从外地调来一名县委书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只是相对雨花县，王力军和彭明的资历和能力，都能够胜任县委书记，他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可当是资历和能力能够胜任就能当上么？那还有很多人认为自己的资历和能力可以当国家主席呢？都能让他们当么？恐怕就是天天轮着当，一年四季也轮不过来啊。 　　朱代东在机关里听的各种谣言实在太多，一般的谣言如果要寻找来源，很简单。比如张三要遍布谣言，会先人自己身边的着手，“李四，来来来，我告诉你一件事，这可是秘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事情是这样子的……”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越是秘密，大家就越想传播，谁都有一颗好奇而八卦的心。 　　但朱代东只是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刘敏，一个给翟连升，“刘主任，向你打听个事，郭书记走后，是不是由外面调人来？” 　　“没听说有这回事啊？” 　　“哦，那可能是谣言，对不起，这事就到你这里为止，绝对不能给谣言以生存的土壤。”朱代东坚决的说。 　　可事情又怎么会真的到此为止呢？刘敏和翟连升会想着法从自己老板那里打听，既然朱代东在雨花县都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说不定真有这么回事。特别是翟连升，他对雨花县的情况很关心，因为田书记关心，所以他得更加关心。 　　旁敲侧击从老板那里打听不到什么，就会向其他人打听，一二来去的，消息就慢慢传开。才一个小时不到，朱代东坐在县政府的办公室里，就听到了很多人市里打来的电话，尔后又有不少电话打向市里。消息以几何级的增长速度传播。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连李墨轩都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朱县长，听说郭书记走后，市里要另外派新书记来？”李墨轩在给朱代东送材料的时候，随口说道。向自己老板汇报机关里有价值的小道消息，也是一名合格秘书必须具备的条件。然而李墨轩哪里又知道，这个必备条件在朱代东完全不实用，朱代东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先一步知道这样的消息。 　　“哦。”朱代东愣了愣，等李墨轩走后，又给刘敏和翟连升打了电话，“主任啊，这消息怎么越传越盛，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啊，怎么会呢？” 　　“那就怪了，今天县政府里个个都在说这事，传的跟真的一样，看来得开个会澄清才行。”朱代东既像请示，又像喃喃自语的说。 第258章 便宜了朱代东 　　谣言是不可能通过开会而被消除的，越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传得疯狂。这个传言对雨花县的十一名常委很有影响，而影响最大的当然是王力军和彭明。当初他们决定要跟郭临安扳腕子，除了开发区书记这个职位太过重要之外，未尝没有要让郭临安灰头土脸一把的心思。 　　可是现在，突然传出市里要另外调来一名县委书记，用屁股想也知道开发区的结果会如何。县里的人会从县长和副市长之间选择，大多还是会选择副市长的。县长跟县委书记，看似级别一样，实则有天壤之别。 　　王力军和彭明听到消息后，不约而同的去了市里，王力军找的是刘俊峰，彭明找的是田野。虽然找的人不一样，但得到的回复大同小异，市里对雨花县县委书记一职，并没有明确结论。这句话让王力军和彭明忐忑不安，没有明确结论太含糊，也就是说传言可能是真的。 　　王力军在市政府看到了彭明的车，给他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在市里找个地方坐会，共同商议对策。 　　“这肯定是谣言。”彭明坐下后，叹了口气，明明形势大会，可一转眼，被一个小道消息给逆转，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十有八九是这样，但知道又如何呢？”王力军掏出包烟，自己拿出一支，把烟扔到了彭明身前。 　　“是啊，那事难办了。”彭明点了根烟，重重的吸了口，猛的一口吐出来，像要把心中的烦闷全部扔掉似的。 　　现在这已经不是张宝辉能不能当上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事了，而是他与王力军的威信问题。如果这件事不能处理好，他们两人将沦为笑柄。真要让赵长生当了开发区书记，县委书记肯定没他们的戏。搞不好真的会像传言那样，从外地调来一名县委书记。 　　“难办也要办。”王力军沉声说，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张宝辉上，他赢了，郭临安灰溜溜的去市里。可赵长生要是调任开发区呢，自己脸上无光，而且这件事已经闹得尽人皆知，雨花县的干部都知道自己在跟郭临安扳手腕，郭临安就算是输了也没关系，他毕竟要调任副市长，职务比现在高，谁也不会说他才能。但自己呢？本届任期还有两年，这两年将会非常难熬。 　　“我看最好是采用折中的办法，双方各退一步。”彭明想了想，跟一把手较劲，搞不好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况郭临安明显是要高升，虽然可能只是个一般副市长，但再怎么样，也是副厅级干部，下次再来雨花县，就是市领导罗。 　　“怎么个折中法？”王力军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问。 　　“让何小耀当书记。”彭明说。 　　“这不是朱代东的建议么，我们争得头破血流，最后却好了朱代东跟何小耀？”王力军不满的说，今年朱代东的动作不断，他自己调任常务副县长，紧跟着陈树立又被任命为副县长，何小耀也是他提议从农业局调到开发区的，吴震也是他推荐从教育局调到农业局，还有唐涛江，从企业调到行政单位，也就朱代东有这能量了。 　　想着朱代东的动作，王力军猛然发现，在县里的人事问题上，朱代东的说话声，比自己还要高。只要他出手的人事安排，几乎都是按照他的意愿在进行。王力军斜睨了彭明一眼，“我看你彭书记的位子让给朱代东算了，他快把你的工作都给干了。” 　　王力军确实很欣赏朱代东的能力，年轻，做事干劲十足，什么事情到了他手上，总能给你办得漂漂亮亮。原来王力军觉得朱代东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他这个常务副县长要提上来，在干满这一届后，至少还得干一届，那就是差不多七年以后。就算干满这一届吧，他也还差不多两年时间，根本不用太担心。 　　但是看看今年朱代东插手的人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么多的人事调整，都是按照他意愿在进行，恐怕就是彭明也不一定能办得到吧？在政府这边，朱代东是很配合自己的，但看这样子，实则上他是坚决的站在郭临安那一边的啊。 　　“那也是机缘巧合嘛，农业局调开发区、教育局调农业局都属平调，也就是唐涛江调回教育局，出了点力。力军县长，听说朱代东准备用两年时间，实现全县中小学生免费入学，可有此事？”彭明问。 　　“如果开发区搞的好，未尝不能实现。”王力军之所以想让张宝辉去开发区，正是看中了开发区的财力，从开发区调钱，比直接从财政局拨款要方便和隐秘得多。但现在争来争去，很可能便宜了朱代东，真是何苦来哉？ 　　“力军县长，两年之后正是换届之时，到时候你可要出大风头了，搞不好中央电视台都会来报道此事。力军县长要是在中央电视台上露了一把脸，可是为雨花县几十万百姓争了光啊。”彭明笑道，其实这是在劝王力军，这次真要失败了，凭着朱代东的能干，他这个县长也能跟着沾光，如果事情宣传得好，直接跳过县委书记调到市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其实代东同志做事很沉稳，开发区交给他，我也很放心。”王力军心花怒放，遥想两年之后的盛况，这件事带来到郁闷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王力军和彭明一回到县里，马上跟郭临安碰面沟通开发区工委书记一职的人选。对于王力军和彭明提出来的何小耀这一人选，郭临安只是沉吟了一会，便认可。县里突然传言满天飞，他知道，这肯定是朱代东放出去的消息。要不然的话，王力军跟彭明会乖乖的来跟自己商量？各退一步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朱代东也不是外人，开发区本来就是他主管，书记、主任用他的人，也说得过去。 　　朱代东帮着郭临安放出消息，目的是逼王力军和彭明退让，但没想到，他们退让是退让了，但是却是各退一步，最终占便宜成了自己。 　　连郭临安和王力军都很看重开发区，朱代东当然更加重视。陈树立升任副县长的时候，他已经做过一次顺水人情，这次驾轻就熟。给何小耀打了个电话，让他火速来自己办公室。 　　“小耀同志，树立同志马上就要调走，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笑吟吟的问。 　　“代东县长，不管谁来开发区担任书记，我都会全力以赴的配合他的工作。”何小耀却是领会错了意思，开发区书记一职已经牵动了全县干部的心，从这个书记上可以看出，是县委书记厉害，还是县长加副书记更牛。 　　“当初彭书记问我的意见时，我推荐了你接树立同志的班。”朱代东缓缓的说。 　　“谢谢朱县长培养，无论我在什么职位上，都不会忘记您的心意。”何小耀是知道这件事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用了尊称。能让领导向上级推荐，这需要多大的面子？而且他自问既没送东西给朱代东，更没送钱财，两人纯粹就是工作关系，最多也就是在一起吃了几顿饭。虽然县委没有采纳朱代东的意见，但他对朱代东是真心感激的。刚开始自己确实与他有一些误会，后来在曹长宽的推动下，两人消除和芥蒂，自己转而接受他的领导。 　　到了开发区后，何小耀发现朱代东在开发区的威信非常高，当初一个破破烂烂的局面，被朱代东用一年时间不到就搞得风生水起，而且朱代东这个人没有什么架子，到了开发区，也喜欢跟基层工作人员打成一片，说起朱代东，开发区的人都是衷心钦佩。而这其中，现在也包括了他。 　　“只要工作干出成绩，县里会看到的。这次县里因为开发区书记一职闹得满城风雨，甚至现在连谣言都出来了。因此，事情也发生了变化，你要作好心理准备。”朱代东慢慢的说道。 　　“是啊，是啊，什么？！代东县长，您是说……”何小耀突然张大着嘴巴，一开始他只是想顺着朱代东的话附和，可是最后那句“你要作好心理准备”让他惊愕不已。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他很可能会接任书记一职。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是张宝辉同志还是赵长生同志，都不适宜去开发区，因此，我向县里再交推荐了你。这次县里很重视，但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你暂时不要张扬出去。”朱代东叮嘱道，郭临安、王力军和彭明刚刚商量好，自己就在这边把消息透露给了何小耀，要是他满世界乱传，可就不妙了。 　　“是，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何小耀赶紧说。 　　出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后，何小耀觉得自己全身好像都是轻飘飘的，经过曹长宽的办公室时，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离开县政府，何小耀感觉今天的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整个世界都是这么的美，这么的可爱。 　　刚到开发区的时候，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还不习惯，毕竟自己的资历比朱代东老，现在要向他请示汇报工作，多少有些不习惯。但一段时间后，这种不习惯慢慢消失，朱代东之所以能当上常务副县长，凭的是他的能力，凭的是他工作上取得的成绩，这一点折服了他。 　　而现在，朱代东如此提携他，简直比曹长宽还要热心，这让他如何不感动？跟着这样的领导，不管干什么工作，都值了！ 第259章 政治手段 　　十二月份，雨花县有两项人事调整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一是开发区工委书记，既不是统计局的张宝辉，也不是宣传部的赵长生，而是由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何小耀兼任。另外一件事就是教育局的局长，竟然是把化肥厂的厂长唐涛江，这位原教育局的副局长调了回去，杀了个回马枪，接任吴震的空缺。 　　何小耀出任开发区工委书记，还不算太出人意料，可是唐涛江出现教育局长，着实出乎意料。很多编外组织部长早就预言，唐涛江将会在化肥厂终老。可是话还没落音，唐涛江就翻了身，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回到教育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当初唐涛江在教育局可是受到不少窝囊气，现在他重回教育局，不少人可是心惊胆战，当初谁没给过他白眼？很多人都在后悔，当初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当然，也有人高兴，办公室主任宋常汉就是最高兴的一个。他与唐涛江的关系原来就很不错，吴震来了之后，他也跟着倒霉。办公室主任被调到了勤工办当主任，级别虽然一样，可是这职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唐局，早就盼望你能回来，终于被我盼到这一天了。”宋常汉走到唐涛江的新办公室，笑呵呵的说。 　　“常汉，这一天来之不易啊。”唐涛江感慨万端，他曾经在梦中想像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每天醒来，都清醒的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就算自己能回到行政单位，也一定不会是教育局。可哪里又想到，朱代东偏偏就帮自己圆了这个梦，让他回到教育局，这比让他当个副县长还令他高兴。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何况他在教育局还受了这么大的污辱，他曾经想过，自己一旦再回教育局，一定要大杀四方，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清理门户。但是昨天朱代东在自己第一天正式重回教育局上班前把自己叫了过去，两人聊了很多，包括教育局今后的工作。 　　朱代东提出来的计划让唐涛江很兴奋，雨花县学费全费的计划将在自己在手中完成，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可以负责任的说，自己将载入雨花县的教育史册。 　　但是在最后，朱代东谈到了当领导者该有的包容、气度、魄力，为领导者，如果气量狭小，终究难成大事。打击报复，只会让人瞧不起。唐涛江很惭愧，朱代东年纪连自己一半都没有，可这些道理却还要他来告诉自己。 　　这些为官之道，唐涛江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如果让他来说，甚至还能说得更加深刻，更加透彻。可这样的事一旦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所谓的道理，他就通通抛之脑后。如果不是朱代东跟他讲，恐怕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重回教育局，执掌一局之长，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该是多么的春风得意？可是朱代东的话有如一桶凉水，让他从头清醒到脚。教育局原来的同事，除了少数几人之外，都曾经让他受过白眼，甚至还对他冷嘲热讽过，难道每个人都要报复？这次自己再回教育局，本身就是一种威信的宣扬，没必要再去拿人祭旗，那样只会让人轻看。 　　“唐局，这次回来，局里的人事什么时候大调整？”宋常汉在从听到消息之后的时候就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天，唐涛江重新回来当局长，自己也必定被重用，想想都觉得兴奋啊。 　　“暂时不会作大的调整，但是你的工作，我想跟你谈谈。”唐涛江收回思绪，淡淡的说。 　　“听凭局长发落。”宋常汉笑嘻嘻的说。 　　“我想让你去督导室，你应该知道了，县里将用两年时间，来完成全县中小学生免费入学，这个政策能不能落到实处，能不能执行到位，就看督导室的，你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唐涛江说。 　　督导室全名教育督导室，负责研究制定全县教育督导与评估的规章制度和督导评估指标体系；对全县贯彻执行教育法律、法规和方针、政策的情况进行检查；对下级人民政府及有关职能部门履行教育职责的情况进行督导检查；对全县中等和中等以下学校教育工作进行督导检查；保障素质教育的实施和教育目标的实现。 　　按照唐涛江的预想，督导室将在贯彻落实全县免费入学的政策上挑大梁。只要宋常汉把这件事做事，两年之后，一个副局长将稳稳的落在他头上。 　　“我将全力以赴！”宋常汉兴奋的说，督导室将成为全局最重要的一个科室，唐涛江能把这么一个重要的科室交给自己，可见他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一如继往。 　　但是接下来唐涛江的做法就让宋常汉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局里为唐涛江举行的欢迎宴会上，唐涛江竟然把原局长吴震请了过来。看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局里的人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他们像有隔阂的样子么？比亲兄弟还亲嘛。 　　唐涛江当然发现了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都能跟吴震言归于好，何况是他们这些人？果然，诧异过后，很多人都暗中松了口气，酒宴中的气氛也渐渐轻松起来。 　　“怎么，有什么要问的？”唐涛江见到宋常汉一直傻傻的望着自己，暗暗得意。上次朱代东请自己吃了次饭，同来的还有吴震，当时两人都很尴尬，可是朱代东却不以为然。他笑着说，自己要给两位局长当和事佬，无论是吴震还是唐涛江，怎么敢不给朱县长面子？ 　　吴震与唐涛江之间的矛盾是因为工作而产生，当时吴震知道唐涛江为争教育局长一职，连自己的女儿都搭上了，为了树立威信，打击唐涛江是最好的办法。现在两人已经没有利益冲突，加上朱代东出面，言归于好理所当然。 　　“唐局，你怎么跟他走到一起了？”宋常汉不解的问，从一看到吴震的那一刻起，他的大脑就开始短路，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就像白天见到鬼一样，不可思议。 　　“我跟吴局又没有深仇大恨，再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跟吴局长应该算不上真正的冤家吧。”唐涛江轻轻一笑，很大度包容的说。这就是政治手段，宋常汉这个层次是很难领悟的。 　　“唐局你这气量堪比宰相，我除了佩服之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宋常汉叹道。 　　唐涛江微微的笑着，宋常汉佩服他，可是他却更加佩服朱代东。以这样的年纪，坐上常务副县长的位子，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真要把教育局搞得乌烟瘴气，恐怕这个局长的位子也坐不久。 　　唐涛江以他的大度包容征服了教育局所有人的心，唐局长连吴震都可以握手言欢，何况他们这些小兵小虾呢？教育局内的燥动不安很快平息下来，顺利进入正常工作。 　　教育局实现了平稳过渡，但是县政府这边却因为分工而暗涛汹涌。未来两年，文教卫生将是县里的重点，特别是文教，就连曹长宽都想分管。等到两年之后，雨花县顺利完成全县免费入学，这都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政绩。至于朱代东，他身为常务副县长，本身分管的工作就很重要，不可能再让他去做这事。 　　在县政府这边，王力军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就连郭临安也不好干扰，何况郭临安马上就要去市里，更不会在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与王力军发生矛盾。在四名副县长中，王力军与谭志鸿的关系最好，一向以来，也最是提携他。陈树立能提拔为副县长，主要是因为王力军和郭临安都想争开发区的控制权，现在开发区又重新落到朱代东手中，如果再让陈树立分管文教，岂不是所有的好事都让朱代东占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才没有去给陈树立争，他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树立。要做出成绩，不一定就非得在教育上下功夫，只要有着一颗想做事，要做事，能做事的心，就一定能干出成绩。 　　最终谭志鸿分管教育、科技工作，因为免费入学将成为全县今后两年最重要的一件工作，因此，王力军并没有让谭志鸿分管更多的工作。一心一意把教育这一块搞好，就已经足够了。谭志鸿具体分管县教育局、科学技术局，联系单位包括县政协和县科协。 　　而陈树立管文体、卫生、药品监督管理、计生、广电、旅游、民族宗教、创卫、精神文明建设等工作。具体分管单位为：县文化体育局、卫生局、计划生育局、广电局、民族与宗教事务局、创卫办。联系单位为：县人大、台工办、文明办，文联、计生协会，药品监督管理局。 　　陈树立分管的工作虽然比谭志鸿要多，可是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部门。他所负责的单位，也就卫生局、广电局跟计生局能做点事，至于其他单位，一年到头连个屁都放不出，基本上可以放牛。 第260章 陈树立表明心迹 　　“代东县长，晚上有安排吗？”常务会后，陈树立跟朱代东并排走着，他倒没有因为自己的分工不好而沮丧，能成为副县级已经让他欢呼雀跃，怎么还会在乎分工不分工呢？ 　　“你树立县长相邀，再多的安排也要推掉嘛。还有别人吗？”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人生之事不可能事事如意，虽然自己可能觉得有些遗憾，但看陈树立样子，他显然已经很满意了。 　　“专请你。”陈树立说，认识朱代东这么些年来，前几天朱代东是给自己服务，不但救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让自己拥有百万身家。上次纪委来查朱代东，正好也帮他证明了那些钱的合法来源，以后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三道四，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而朱代东的职务超过自己后，也没有忘记自己，把自己调到开发区当书记，这才多长时间？就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说起来真像做梦一样，现在自己有钱、有权，这辈子什么再也没有遗憾，哪怕就在副县长的职务上干到退休，也知足啦。等退休后，带着一家人，到处旅游，走遍祖国的河川名山，那才叫真正的生活。 　　“代东，我敬你。”在香山山庄的一间雅间里，陈树立给朱代东倒了杯酒，恭敬的说。 　　朱代东没有阻止陈树立的行为，也没有抢过酒瓶，他能理解陈树立的心情，自己值得陈树立这么做。 　　“好，树立县长，我借花献佛也敬你一杯，按你的资格和能力，早应该走到这一步。”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我已经很知足了。有资格有能力的全县有多少？可是副县级干部只有这么多，这次要不是江军出事，也不一定能轮到我。”陈树立说。 　　“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朱代东笑了笑。 　　“代东，论基层工作经验，我可能比你丰富，但这县领导怎么才能当好，我可得向你取经。以后你可得多指点才行，我这个人粗，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但你的情义，我会记一辈子的。”陈树立又给朱代东倒上酒，诚恳的说。 　　“相互学习吧，在县里各种会议和讲话要比乡镇多一些，只要让秘书科给你的稿子写得扎实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真要说起来，这县领导可比乡镇领导要轻松得多，而且你的分工相对而言也较轻松。”朱代东淡淡一笑，陈树立现在还属于熬资历的过程，不像自己，一来就负责国有企业的改制和开发区，具体工作较多。 　　“搞材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当初要不是你有这么好的才华，我们也不会相识。”陈树立笑着说，想起朱代东现在的身份，又赶紧加了一句，“我可没有要表功的意思，说到底，我沾你的光最多。” 　　“这是事实嘛，当初要不是你把我借调到树木岭乡政府，恐怕现在我还在树木岭中学的三尺讲台上。”朱代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代东，郭书记走了之后，真的会从外面调来新的县委书记？”陈树立问，现在他的关系仅限于县里，像彭明、周立文、曹长宽等人，郭临安跟王力军，他都说不上什么话。可是朱代东不但跟书记、县长关系较好，就是市里，也跟好些重要领导关系不错，除了市委书记蔡文敏之外，像市长黄子良、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常委副市长时友军、党委副书记田野、纪委书记谢田都很欣赏朱代东。别看朱代东成为县领导才两年时间，可已经比他高了一个档次还不止。 　　“有这个可能。”朱代东说，其实他的话还没有完全说透，现在形势又变了，不是有这个可能，而是这个可能性很大。但对这上级的人事安排，讨论的时候总会留有余地。 　　就在昨天，田野已经正式代表组织跟郭临安谈话，郭临安离开雨花县正式进入倒计时。在谈话时，田野问了郭临安对雨花县下一任县委书记的看法，出乎田野的意料，郭临安竟然推荐了朱代东。当然，郭临安并不是推荐朱代东来接任他的职位，要不然的话，二十七的县委书记，也太过惊世骇俗。他推荐朱代东，是想让他再多干点事，朱代东有能力、有信心干事，也能干好事。郭临安提议，县委应该再增配一名副书记，由朱代东同志担任。 　　常务副县长兼任党委副书记，这在很多地方都是有例子的。有些地方甚至常委副县长也担任县委副书记，搞得书记办公会跟常委会差不多。 　　田野对郭临安的提议不置可否，却也没有继续就县委书记的事咨询他的意见，郭临安其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绝口不提王力军和彭明，而把朱代东提出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朱代东虽然很感激郭临安的提携，但真要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维持现状。常务副县长已经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再加上党委副书记，恐怕到时自己的工作都难以开展。唯一令他高兴的是，郭临安对待自己的态度，能向上级领导极力推荐自己，郭临安够意思。 　　“这样其实对你也好一些，今年你刚提为常务副县长，如果力军县长升县委书记，县长要么是彭书记担任，要么从外地调入。但这一届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到时你的资历足够再往上走。”陈树立想了想说，其实不管由谁来当这个县委书记，对他这个新晋副县长来说，都没什么意义，倒是对朱代东影响颇大。 　　“树立县长，你也帮我想得太远了吧，吃着嘴里再看着锅里的，好像有些不妥啊。”朱微笑着说。 　　“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不应该有那样的奢望，可你是一般人么？”陈树立钦佩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二般人。”朱代诙谐的说。 　　陈树立笑了，朱代东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啊，县委书记要调离，这是多大的事？可他一点都不紧张，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到处打听消息，总想提前一步确定县委书记的人选。光是这份沉稳，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陈树立又哪里知道，朱代东的沉稳是有相当底气的，县里不管谁打听消息，朱代东会同时与他一起知道，虽然朱代东从不主动打听这方面的消息，可实际上，县委县政府所有的人都在为他搜集信息。有些时候，朱代东能综合各方面的资料，很快分析总结出结论，他的情报反而是最快的。 　　两人这次喝酒，既是陈树立表达对朱代东的感谢，也是向朱代东表明心迹，就像当初朱代东想向陈树立表明心迹一样。别看陈树立现在的级别已经跟朱代东平级，可他清楚，以朱代东的年龄优势、能力和学历，这辈子想要追上他很难，很难。就算是常务副县长，自己也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才能拿到手。 　　能用好一个人，跟住一个人，跟对一个人，就已经是陈树立最大的幸运，从开发区工委书记到现在的副县长，都是因为朱代东。很多人都喜欢把朱代东跟原来的王圣利作比较，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比，结果都一样，朱代东的工作能力、个人品行、口碑都比王圣利强了不止一个档案。王圣利除了资格比他老一些，年龄大一些外，再无什么能超过朱代东的。 　　对于陈树立的用意，朱代东心知肚明，但他欣然接受。太祖也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朱代东在党校学习的时候，查过资料，知道这是主席当年引用陈独秀的话，不知他是一种无奈，还是深刻体会到党内的现状？ 　　朱代东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无论是能力、品行、威望都远远超过了王圣利，甚至就连王力军，也暗暗提高了警惕。特别是最近几次县里重要的人事调动，自己都插了手，而且也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办，这就给了很多人一个信号，他对县里的说话权很重。其实朱代东只是很巧妙的利用了时势，让事情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而已。 　　下午回到办公室，朱代东接到了赵金海的电话，“代东，耿海祥出了点事。” 　　朱代东最怕的就是耿海祥出意外，心里一紧，问，“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行五人是开着开发区的桑塔纳出去的吧？”赵金海问。 　　“是啊，是不是出车祸了？”朱代东急道，真要出了车祸，事情可就麻烦了。 　　“车祸倒没出，他们的车子开了外面没油了，局里的同志也开了辆面包车，可车上油也不多，原想帮他们去买油，可没想到回来后，他们却弃车步行，现在已经失去联络。”赵金海说。 　　朱代东松了口气，“人没出事就好，赵哥，麻烦你再派几个人去，一定要找到人，他们的考察应该也结束了啊。” 　　可是随后赵金海的一句话，让朱代东又立刻紧张起来，双眉也是紧紧的蹙在一起。 第261章 朱代东的重要性 　　赵金海又说了一句话，让朱代东的神经再次紧绷着，“他们进山了。” 　　“进山？耿海祥一行人是在哪进的山？”朱代东问。 　　“在白马镇进的猪婆山。”赵金海说。 　　“猪婆山？”朱代东惊骇的问，猪婆山的环境很复杂，跨越白马镇、树木岭乡和狮子山乡，其中有一半在狮子山乡境内。在最中央有十几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就连当地人也轻易不敢涉足，里面有不少大型野兽，像野猪等，有人甚至还见过老虎。朱代东原来在树木岭的时候，安排领导打猎，也从不安排在猪婆山，一般就是在大山村周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朱代东马上向郭临安和王力军作了汇报，关系香港投资者，县里很重视，郭临安亲自给狮子山的凌长金、树木岭的潘道义、白马镇的张世录打了电话，让他们紧急调派人手，从三个方向进入猪婆山找人，一定要在晚上之前找到，否则天黑之后，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公安局，消防队，县人武部，也紧急出动，朱代东也亲自赶到了白马镇。因为人是在白马镇进的山，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这里。赵金海也赶到了白马镇，找人这种事，他比较专业，朱代东负责协调和后勤保障。 　　“代东，你也别急，我们进行拉网式搜索，又配了十几个扩音器，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赵金海见朱代东不停的走来走去，安慰的说。 　　“希望如此吧，赵书记，我在这里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水、方便面、饼干、卤食、手电筒都调足了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朱代东说，找人这样的事，他其实比别人都有优势，只是这个优势他不好跟别人说而已。 　　“这可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县委交待？”赵金海顿时紧张起来，现在朱代东可不是乡政府的秘书了，他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真要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担待不起。 　　“我会出什么事？最多你派两个人跟着我便是，在这里干等着，心里着急啊。”朱代东说。 　　“不行，现在已经派了二百多人进山，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要是进了山，反而会增加我的压力。”赵金海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朱代东现在是什么。 　　“是啊，朱县长，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可你是领导，应该在指挥部掌握大局嘛。”白马镇的党委书记张世录也在一旁劝道，现在他们已经成立了临时指挥部，由郭临安亲任总指挥，王力军、赵金海和朱代东都是副总指挥。 　　朱代东还要说话，前方终于有了消息，有位住在猪婆山脚下的农户看到过耿海祥一行。这个情况很重要，这是目前得到的最准确的一条消息。赵金海布置的寻找方位是以耿海祥那辆没油的车子为起点，呈扇形向猪婆山搜索，可能现在才发现，耿海祥他们是步行了一段时间后，才进的猪婆山。 　　猪婆山看起来风景如画，可他们这些从大城市里走出来的人，又怎么知道猪婆山隐藏的危险？越是深入就危机四伏，最里面的原始森林，就连当地人也不敢深入，何况他们什么装备也没有带，朱代东不敢想像，如果天黑前没有找到他们，会有多糟糕。 　　赵金海和朱代东商量，马上把指挥从白马镇镇政府搬到农户家，靠前指挥。白马镇邮电所也马上派出接线员，临时架线，郭临安在县城坐阵指挥，必须随时向总指挥汇报最新情况。 　　赵金海马上让人把那农户带来，详细的询问他一些细节问题。问完之后，赵金海马上又重新布置了搜索方案。这次突发事件，县里非常重视，白马镇所有在家的干部也全部上阵，镇里又组织各个村的民兵和有经验的村民，加上县里派来的人手，差不多快三百人了。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必须在天黑之前把人找到。”朱代东看了看时间，急切的说。别看二百多人听起来很多，可是猪婆山更大，这么点人撒进去，就像一把盐扔到河里，能让水变咸？ 　　“放心，三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的，我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路线，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赵金海劝慰道。 　　但是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朱代东坐不住了，叫上李墨轩和自己的司机张宝辉，带上手电筒，又带了点食物和水，就进了山。赵金海也是心急火燎，要不是随时得向郭临安汇报，他也想进山。自己进山未必就能找到耿海祥一行人，但总比在这里等着要强。 　　“代东县长，等等。”赵金海也不好再拦朱代东，把自己的配枪拿出来，交给张锁亮，他是转业军人，会使枪，“一定要保证代东县长的安全！”赵金海叮嘱道。 　　“保证完成任务！”张锁亮高声说道。 　　“赵书记，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吧？”朱代东眉头轻皱，别人进山，确实有可能碰到危险，自己离得半里地就能避开，一根棍棒足够保护自己了。 　　“保证安全为提前，除了食物和水，最好还能带点药物。”赵金海又说。 　　朱代东一想也对，别人他不敢保证，但自己找到耿海祥的几率非常高，说不定就能用上。 　　朱代东常年坚持运动，体质很好，走进猪婆山后，健步如飞，张锁亮倒也能勉强跟上，可是李墨轩喘息声就越来越大。找人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的，朱代东逐渐放慢了脚步。他对耿海祥一行人的声音都很熟悉，根本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大声呼喊。 　　“朱县长，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大叫几声？”李墨轩终于能跟上来，气喘吁吁的说。 　　“没事，现在我们只是沿着山路走，等到了没路的时候，再喊也不迟。”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耿海祥可能没有野外生存经验，但他人可不笨，真要迷了路，一定会找比较显眼的地方，方便别人寻找。 　　张锁亮话不多，开车技术很好，也是最低点很稳重的人，朱代东最近才选了他当司机。县政府小车班司机虽多，但要找一个合适的却不容易，张锁亮在县里没有什么关系，当然也没有推荐他去给领导开车。他的情况跟李墨轩差不多，都是朱代东钦点。 　　走了约半个小时，朱代东听到了前面搜索队呼喊的声音，越是到了山里，搜索队的人手就显得不够，分散得就越开。朱代东也没有惊动搜索队，带着李墨轩和张锁亮，默默的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 　　搜索队前面的速度很快，他们是拉网地毯式搜索，因此，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可是朱代东不需要，他就像一台移动的声纳仪，前后左右四五百米范围内，只要出现耿海祥考察队任何一个人的声音，他马上就能知道。 　　可是李墨轩和张锁亮哪里知道朱县长竟然有如此特异功能？只知道朱县长自从进了猪婆山后，就埋头赶路，不像来找人，倒像是奔向某个目的地。虽然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当着朱代东的面，他们又不好问。 　　“休息一会吧。”走到一个开阔地，朱代东说，现在天天渐渐暗了下来，恐怕晚上得在山里过夜了。 　　李墨轩也顾不得朱代东在，一屁股就坐了下来，顺势又倒在地上，这几天阳光明媚，地上也不潮湿，相反，还很舒服。舒服得让李墨轩嗯呀的叫了出来，他从参加工作之后，就没有进行过如何剧烈的运动了。 　　“墨轩，累坏了吧。”朱代东坐在李墨轩身边，微笑着说。 　　“朱县长，走山路比跑步还累。”李墨轩连忙坐起来，羞赧的一笑，刚才自己可有些不太尊重领导了，幸好朱代东不是那等计较的人，是换了别的领导，恐怕自己的印象分就会扣掉不少。 　　“朱县长，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张锁亮小心的提醒，临进山的时候，赵金海特别叮嘱他，一定要保证朱县长的安全，在野外过夜，非但不能保证朱县长的安全，甚至还会带来危险。 　　“我们是来找人的，没找到人怎么能回去？”朱代东坚定的说。 　　休息片刻，每人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三人把手电筒打开，继续前进。晚上想要再找到合适的路就难了，本来他们就已经很深入，再走下去，已经没有了路。张锁亮主动找到前面开路，他在部队倒也受过野外训练，但是前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赵金海，你是怎么搞的？香港的客人没找到也就算了，天都快黑了，你竟然还让朱代东同志进山？你是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郭临安在天刚刚黑的时候也到了白马镇，听到赵金海汇报，朱代东已经进山快二个小时时，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郭临安既是自己的老首长，也是现在的直接领导，被他训斥，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要低着头，就像在部队时那样，等郭临安骂痛快了再说。 　　可是郭临安一时又哪里骂的痛快？相比朱代东，耿海祥这些人算个屁啊，真要在雨花县出了问题，也是意外。但朱代东要是出了问题呢？不说县委到时会不会有责任，对雨花县也是个承受不起的损失啊。 第262章 朱代东成功的原因 　　香港昌隆达的考察队对雨花县很重要，可是朱代东对雨花县更重要！这样明显就是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朱代东涉及其中呢？郭临安望着赵金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马上去找人？”郭临安呵斥道。 　　郭临安这一发火，让指挥部里的其他噤若寒蝉，很多人听说过郭书记其实是火爆脾气，但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同时他们心里也都生出同样的一个念头，在郭书记眼里，朱县长可比那帮香港人重要得多啊。哪怕那帮香港人会给雨花县带来五千万以上的投资，哪怕他们如果在雨花县遇难，将引起外事纠纷，但郭临安在一刹那间，马上就分出了轻重。这应该才是郭书记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失态。 　　张世录暗暗后悔，自己真他妈是个猪，朱县长要进山，自己竟然不知道要陪同他一起去，要不然就凭这次与朱县长一起进山的经历，就能顺利接近朱代东啊。陈树立为什么能在短短一年时间不到的时间内，就从树木岭调到开发区，再到现在的县政府？没有朱代东的提携，他能做到？ 　　可是现在后悔晚了，一时的胆怯，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看到外面漆黑一团，偶尔还能听到不知道野兽传来的消息，他又鼓不起勇气跟着赵金海一起去寻找朱代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官哪怕帮得再大，生命没了，一切都是场空。 　　“算了，黑灯瞎火的，你要再出了事，可就真的乱套了。”看到赵金海拔腿就要外走，郭临安连忙叫住他。这里条件太差，想要在深山老林里找个人，何其难也。 　　“书记，现在八点不到，我去跟搜索说一下，所有人再进山一次，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全部回来，相信能找到朱县长的。”赵金海说，当时他也是急如星火，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就算朱代东不去，他都想自己进山。 　　“一定要注意安全，找人固然重要，但有个前提，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郭临安沉吟了一会，叮嘱道。 　　“是，一定传达落实郭书记的指示精神。”赵金海说。 　　如果朱代东是用搜索的方法找人，赵金海也许能找到他，但现在，赵金海哪怕是找到天亮，也很难找到朱代东。因为朱代东带着张锁亮和李墨轩，已经进入猪婆山的中央，更重要的，他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只顾着埋头赶路，速度至少是搜索队的三倍以上。 　　晚上赶路，要比白天消耗的体力更大，朱代东和张锁亮的身体素质比较过硬，但是李墨轩就不行，上气不接下气，东倒西歪，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朱代东可不想到时再背着李墨轩前进，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连续走了五六个小时的路，必须得停下来休息才行。 　　朱代东吩咐张锁亮找一个合适休息的地点，后面的李墨轩一听，顿时精神大振，他的双腿此时就像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适合宿营的地方还是很容易找的，背风、干燥，至于靠近水源这一点，就无需保证了，现在这样的天气，对水源没要求，他们随身带的水足够应付好几天的。在一个背风的山坡下，张锁亮找到了合适的地点，生起一堆篝火，三人围席而坐，喝点水，吃点食物。 　　李墨轩自认为自己是个斯文人，但是今天他的吃相却与斯文人一点都不搭边，狼吞虎咽，他从来没有发现，几个面饼，一个鸡腿竟然是如此美味。就差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了肚子，直到第三只鸡腿下肚，他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能吃饱肚子，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啊。 　　“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一早又得赶路，墨轩，今天把你累坏了吧？”朱代东关切的问。 　　“确实很累，没想到朱县长的身体这么好，再走下去，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李墨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成为朱代东的秘书之后，曾经仔细的研究过朱代东。因为朱代东的工作经历都发生在雨花县，要知道这方面的消息很容易。 　　朱代东也是从秘书干起，而且一开始还只是借调秘书，比自己还有所不如。可是短短五年时间，他几乎是一年一升级，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火箭般坐到了常务副县长的位子。外人都只知道羡慕朱代东，可李墨轩知道，凭着朱代东的能力和成绩，坐在现在的位子上，真乃实至名归。 　　论文凭，朱代东是大学本科毕业，省师大的高材生，自己比他不如。论文笔，还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就经常在市报上发表文章，宣传报道树木岭的情况。无论是朱代东发表的文章，还是他写的各种报告、讲话材料，都很精辟、生动。给陈树立写材料的时候，文字简单，直接，而给当时的袁平写材料，则着重文学性，引经据典。后来到他自己给自己写材料时，则是言简意赅，语言简洁，生动活泼。这些材料，李墨轩认为都是经典之作，自己以现在的水平，是远远不及的。 　　再说学识，光是自己知道的，他就精通两门外语，英语能跟耿海祥直接对话，德语能跟钱省长当德语翻译。李墨轩也学过外语，但毕业之后，就都还给了老师。现在除了认识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外，什么都忘记了。这是真正的本事，李墨轩自认不如朱代东。 　　而在工作上，朱代东的政绩数不胜数，别人不清楚，但李墨轩知道，这两年雨花县的经济之所以会快速发展，都离不开朱代东在其中起的作用。加上朱代东为人随和，懂得变通，跟领导的关系都处得非常好，他要是不升职，天理难容。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李墨轩远远不及的，朱代东的酒量。身为领导，各种饭局肯定很多，没有一定的酒量是绝地不行的。可是朱代东在这方面，却是千杯不倒，这是李墨轩偶然发现的，跟了朱县长这么久，不管碰到什么样的饭局，就从来没有见他真正喝醉过。朱代东要装醉，可以骗过别人，但绝对骗不倒李墨轩。 　　综合这些因素，李墨轩得出一个结论，朱代东这样的人，无论放在哪里，都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政治明星。他已经具备了做为一名优秀领导的所有条件，只要碰到合适的机会，就能遇雨化龙，一飞冲天！ 　　对朱代东了解的越深，李墨轩心中对他的钦佩就越重，他现在已经被朱代东的学识和能力深深地折服。他不敢奢望以后自己能跟朱代东一样，但如果在朱代东身边的这段日子，自己能学到他二成的本事，就够这辈子受用无穷的了。 　　就像今天这件事来说，放到其他县领导身上，有几个会在傍晚时分还钻进山区来？可是朱代东却愿意来，光凭这一点，朱代东就能成为自己追随一生的领导！ 　　想着想着，李墨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进入了梦乡。这一觉他睡是很沉，睡得很香，极度劳累之下，不管在什么样的条件下，都能睡得很好。 　　可是朱代东却睡不着，这一路走来，他搜索过的区域绝对不比那二百多人的搜索队要小，可是却没有耿海祥一行人的任何消息。希望耿海祥不要出事，或者这小子早就从其他道路离开了猪婆山，只是虚惊一场，朱代东心里最希望的是这个结果。 　　朱代东不睡，张锁亮当然不能睡，他把手枪放在趁手的位置，随时警戒着周围。朱代东见了，不易察觉的笑了笑，轻声说，“锁亮，你先睡会吧，我想睡的时候再叫醒你。” 　　“朱县长，你还是先睡吧，我年轻，一二个晚上不睡也没关系。”张锁亮憨厚的笑笑。 　　“你年轻，我也不老啊，你先睡吧，困的时候我会叫你，绝对不会客气。”朱代东说。 　　“好吧，朱县长，这枪要不你拿着吧。”张锁亮把赵金海的六四式手枪拿了出来。 　　“这玩意儿我不会用，也用不着，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在深夜，自己的听力范围绝对超过了五百米，而且这里的地势较高，恐怕范围还不止这个距离，哪怕就是来了头豹子，自己也有时间反应的。 　　张锁亮不再坚持，但他没有睡沉，一有动静，马上就能在第一时间醒来。哪里又知道，有朱代东在这里，就算一只蚂蚁在地上爬行，他也能知道。根本就不用为警戒的事而操心，只管放心睡大觉便是，只要睡得连打雷都叫不醒便成。 　　朱代东确实不困，虽然今天很累，但是耿海祥音讯全无，他怎么可能睡得着？朱代东枕着脑袋躺在山坡上，望着满天繁星，脑海中不时思索着各种问题，一会儿是耿海祥到底会在哪？一会儿又是郭临安离开之后，雨花县会是什么样的局势，一会又是自己今后的工作要如何开展，才能让雨花县的经济更好更快的发展。 　　这一夜，朱代东无法入眠！ 第263章 雨花县离不开朱代东 　　这个晚上无法入睡的人不止朱代东一个，就在白马镇，至少郭临安与赵金海就睡不着，半夜时分，他们才回到镇上。也不有心思吃饭，两人提了几瓶酒就到了镇上招待所的房间。 　　“老首长，没事的，朱代东吉人自有天相，他带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还有药品，他的司机也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我还把配枪给了他，不可能出什么大事。”赵金海给郭临安倒了杯酒，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金海，这次你可真是没有考虑周全，怎么能让朱代东涉险呢？他要是出了意外，全县的经济都要受影响！”郭临安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现在把朱代东拿下，雨花县的经济在一二年内可能还会继续保持现在的发展速度，但一二年之后呢？经济没有形成产业链，产业结构没有完成转型，经济奇迹只是昙花一现而已。虽然郭临安即将离开雨花县，但不管如何，他都不希望雨花县的经济有所损失。 　　况且抛开公事，他也很欣赏朱代东这个人，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按照他现在这样的发展趋势，超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郭临安甚至都能想像到，某一天会跟朱代东并肩作战。 　　“老首长，当时我也是急糊涂了，耿海祥真要是出了事，咱县的经济可会大受影响。说到底，朱代东会进山，也是为了县里的经济着想。他曾经跟我说过，昌隆达这次的考察应该没有问题，摩托车生产基地，原本对当地环境就没有太大的要求，我县的交通也较为发达，基本条件完全满足要求。”赵金海又给郭临安倒了杯酒，两人都是海量，一次喝个三四斤白酒，一点问题也没有。 　　郭临安嗯了一声，看到赵金海喝酒又快又急，突然想起一件，“这酒你以后还是要少喝一些，酒多伤身，要是惹得你老婆来向我告状，我可帮不了你。” 　　“没关系，我有药，那玩意儿，老首长，要不我让代东也给你弄一副？”说起这件事，赵金海立马眉飞色舞，男人如果在这方面有成就感，特别喜欢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你说的是朱代东给的中药吧？我喝了，效果很好。”郭临安露出满足的微笑，他人生原本已经将永远失去的快乐、幸福，是朱代东帮他找回来的。一副药，连喝九天，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到现在郭临安还有些不敢相信。 　　“瞧我这脑子，我都能想到的问题，朱代东怎么可能想不到？哎，可惜，这药很难搞到，要不朱代东凭着这东西，就能发大财。”赵金海笑呵呵的说。 　　“他难道现在还没发大财么？”郭临安也是微微一笑，“以后喝酒也要节制，再出问题，到时候就没药给你了。” 　　“老首长放心，以后喝酒，绝对不超过两斤，你没看我只提了四瓶酒上来么？”赵金海酒瘾虽大，但为了自己的雄风重振，只得忍痛割爱，生生把酒量降了一半。 　　“你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朱代东的情景么？”郭临安缅怀过去，脸上也是慢慢露出了微笑，当时赵金海给自己打电话，说有个特别能喝酒的小伙子来了县城，问自己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郭临安当时就很好奇，能让赵金海说出特别能喝酒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等到香山山庄一看，很普通的一个年轻人，模样很斯文。可没想到，喝起酒来就像喝水，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后来他才知道，当时的朱代东不过是树木岭乡的一名借调秘书，那时的朱代东就给他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 　　而后来，树木岭的养殖场一下子把树木岭贫穷落后的帽子一举摘掉，这其中，朱代东居功至伟。此时朱代东正式进入他的视线，也正是因为这样，朱代东从代理乡长到正式担任乡长，才会这么顺利。 　　郭临安有时想，朱代东在树木岭的做法是不是特例呢？后来朱代东调到狮子山担任党委书记，马上颠覆了自己的想法。狮子山凭着一家家具厂，利润竟然超过了全县的财政收入。到现在郭临安还记得当时王力军脸上羡慕又忌妒的表情。 　　这个时候，郭临安已经肯定了朱代东的能力，特别是在搞经济方面，他的想法，他的思维，比全县绝大部分干部都要开放，甚至于比自己和王力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看朱代东调任县长助理之后的表现吧，无论是国有企业的改制，还是开发区的蓬勃发展，都再一次印证了自己当时的推断。 　　“怎么能不记得？我来树木岭检查工作的时候，当时树木岭派出所就把他请来陪酒，结果我楞是没喝过他，醉倒在树木岭。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后来香山山庄的喝酒。”赵金海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恍，快五年了。朱代东也从一名借调秘书，成长为县里的重要领导。 　　“这我倒不知道，但以他的酒量，无论是谁去，都得躺下。”郭临安笑道，想起朱代东，就又回到了现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老首长，你得朱代东的关心可是走出了一般领导对下属的关心啊。”赵金海笑着说。 　　“他有能力、有学历，这样的年轻干部，当然要大力栽培。你去打听打听，全市哪个干部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郭临安说，能说几句英语的干部也能找出来，但也是凤毛麟角，可要说到德语，他肯定打包票，朱代东绝对是独一份。 　　“这小子也是赶上了好时候，现在中央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革命化，他每样都达到了啊。”赵金海说，要说这几个方面，他还真不能跟朱代东比。 　　“因此，我们就要特别爱护和珍惜这样的干部，每一名干部的成长都需要一个过程，现在朱代东就正处于这个过程中。”郭临安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景象，呢喃自语道。 　　“老首长，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赵金海拍着胸脯说。 　　“明天看来还得增加人手，让张世录动员各个村子，同时县里也要发动党员干部，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找到朱代东和昌隆达的考察队！”郭临安忧虑的说。 　　“是，我已经让张世录连夜召开了村干部大会，布置了任务，县里就要看书记你的了。”赵金海连忙说道。 　　“我已经跟力军县长通了电话，他下午已经开过动员大会，明天一早，将有三百名以上的干部下来。”郭临安说。 　　郭临安跟赵金海在白马镇睡不着，王力军跟彭明也一样没有困意。晚上开过动员大会后，王力军就把彭明请到了办公室，今天郭临安不在县里，他们俩最大。在开动员大会时，王力军又接到了白马镇传来的最新消息，朱代东竟然也进了山，而且一去没返，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也没有任何一名搜索队员见到过他。 　　这个消息令王力军心神不宁！ 　　虽然他对朱代东今年多次插手人事安排不满，可这并不影响他对朱代东的看重，或者说是倚重。郭临安借着雨花县的政务大厅和最近两年经济高速发展，财政收入连创新高而进了市里。自己也得靠朱代东把全县学生免费就读计划实施完成，而向前挪一挪吧？有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县长在，自己对全县的经济基本上不用太操心，只要抓好全局便好。 　　可一旦朱代东不能再担任这个常务副县长，王力军敢肯定，雨花县的经济发展马上就会降下来，甚至即将成功的摩托车生产基地，也会化为泡影。香港昌隆达的老板李广生与朱代东的私交极好，他之所以会来雨花县投资这个项目，看好的是朱代东这个人，而不是雨花县的投资环境！ 　　相比王力军的忧虑满面，彭明却要轻松得多。朱代东跟他的关系其实也处得不错，特别是上次朱代东成功利用田野的秘书翟连升，让田书记在雨花县玩牌时，反败为胜，堪称一绝。也正是从那一次起，彭明与朱代东的关系一下子亲密了许多。 　　但亲密不代表没有利益冲突，县里的人事，朱代东插手的多了，他彭书记能说上话的机会就少了。今年朱代东接连几次插手县里重要的人事安排，他嘴上不说，心里当然有些不舒服的。如果朱代东平安无事，他愿意再与朱代东保持原来的关系。可若是朱代东真出了什么事，他隐约觉得，对自己好像更加有利似的。 　　王力军是从全县的经济上考察，因此忧心仲仲，但彭明是从组织的角度看问题，角度不同，同一件在两人心中的心情也有所不同。 　　“你好像并不在意？”王力军有些恼火的问，他跟彭明结盟虽然没有扳赢郭临安，可是两人的关系着实近了许多，在县委书记没有确定之前，目前的结盟看似很牢固。关系近了，说话的语气也有所不同，要是换在以前，王力军肯定会加上“彭书记”这三个字，但现在却用“你”字来代替。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不会停下来。”彭明淡淡的说。 　　“可雨花县离了朱代东，经济发展就会停下来！”王力军不满的说。 第264章 新的县委书记田宇豪 　　“郭临安马上就要走了。”王力军突然说，那个“走”字咬得很重。 　　彭明一愣，王力军当然不可能说废话，朱代东之所以能插手县里的人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郭临安挺他。有的时候彭明也真是很羡慕他，很少有人能像朱代东这样，既能得到县委书记的看重，又能让县长欣赏、爱护。但现在郭临安要走了，他想再这么插手县里的人事，可就没这么顺利了。至少自己这个专职党委副书记不是个摆设吧？无论新来的县委书记是谁，朱代东都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为所欲为。这样一想，其实无论是朱代东出不出事，都不会影响自己。 　　想通之后，彭明难得的老脸一红，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精力有些不集中，脑子的反应也总是慢别人一拍，这样下去，很危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不敢怠慢，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可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医生怀疑只是疲劳过度，建议多休息。可像他这样的人，真正能休息的时间会有多少？ 　　“听说黄市长也知道了这事？”彭明问，别看县里跟市里隔着这么远，但县里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市里很快就会知道。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乡镇的干部想跟县里的领导尽可能的搞好关系，县里的领导又何尝不想跟市里的领导搞好关系？ 　　中国人最重视关系，两个人就会搞山头搞同盟，三个人就会结成帮派。当然，要是没有党员干部这层身份，三个人就是团伙，犯罪团伙！ 　　“开会的时候我总共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郭书记打来的，说朱代东已经进了猪婆山，另外一个就是黄市长打来了，市里对这件事很关注，涉及到港商，要特别注意。”王力军说，幸好黄子良的电话是在郭临安之前，要不然知道雨花县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也进了山，可能马上就会来雨花县。那时，县里的压力就更大，工作起来也更加被动。 　　“刚才田书记也给我打了电话，我把朱代东的事告诉他了。”彭明犹豫一会，才说道。田野只是想问问他香港昌隆达考察队的事，但那时彭明已经得到朱代东进山的消息，顺嘴就说了出来。 　　“什么？这事你怎么能向市里汇报呢？下午我们才得到消息，至少也要二十四小时之后通知市里吧？”王力军诧异的说，他不敢怠慢，也不顾快半夜了，马上给白马镇打了电话，此时郭临安也没睡，王力军就向他汇报了这件事。 　　“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但我们要尽可能赶在市里采取措施前，把该做的工作做到位。”郭临安沉吟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明天市里肯定会派人下来，不是哪位副市长就肯定是某位副书记，搞当了黄子良都会亲自下来。王力军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黄子良汇报这件事时，桌上的电话却急促的响起。半夜的电话一般都没什么好事，就像自己刚才打给郭临安的电话一样。可越是这样的电话，也意味着越重要。 　　电话是黄子良打来的，他不但已经知道了朱代东的事，而且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还开了个紧急碰头会。雨花县的这件事，市里非常重视。不但涉及到港商，还有一位县委党委，常务副县长。如果一切顺利，那还好说，但若真出了什么事，就是大事！ 　　黄子良的话说得很重，“你们雨花县是不是不把市委市政府放在眼里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不请示不汇报，还要我主动打电话过来？” 　　“市长，我们也是刚刚开完会，正想向你汇报，没想到你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王力军说。 　　“明天上午我亲自来雨花县，事情发生在白马镇吧，我直接去白马镇，你就不要过来了，县里的其他工作也不能放下。”黄子良缓缓的说。 　　“是，我会通知郭书记的，他晚上已经赶到了白马镇。”王力军赶紧说。 　　这件事黄子良也知道，县委书记亲赴第一线，常务副县长带人进山找人，这本身就说明雨花县对昌隆达考察队失踪的重视。 　　挂上电话，黄子良又拿起话筒，但看了一看墙壁挂的钟后，又缓缓把话筒放下。已经超过十二点了，还有必要告诉严厅长吗？朱代东是进山找人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是暂时失去联络而已。没必要搞得风声鹤唳，自己晚上睡不着就算了，再把严鹏飞一家搞得心神不宁，可就不好了。 　　明天吧，如果到明天晚上还没朱代东的消息，那就得通知严厅长。 　　“刘敏，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得去雨花县。”黄子良叹了口气，说。 　　“市长，先送你回去吧。”刘敏说。 　　“不了，晚上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来回还得花时间。”黄子良说，他的办公室里有间不错的休息室，里面除了厨房，什么都有，换洗衣服更是一年四季的都常备着。 　　等刘敏走后，黄子良坐在办公椅上，轻轻抽出一支烟，点上火，慢慢的抽着。他这次去雨花县，除了要转达市里对香港昌隆达的重视之外，还要跟雨花县的几位主要领导沟通一下，关于新县委书记的人选。 　　其实黄子良也知道，此时雨花县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比如王力军和彭明，他们得到的消息肯定会早一些。也好，可以让他们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毕竟这次可能会令他们很失望。 　　王力军和彭明几乎是同时得到了消息，县委书记的人选已经确定，不能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像传言说的那样，从外地调来一名新的县委书记。 　　“怎么会这样？”王力军苦涩的笑了笑，抓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点了两次火才点着。 　　“听说市里咨询郭临安的意思，可他认为我们俩都不合适担任县委书记。”彭明的消息是从田野那边来的，消息较为详细，当初代表组织跟郭临安谈话的，正是田野。 　　王力军的手一抖，手指间的烟被他生生的夹成两截，掉落在地，可是他浑然不觉。今天对他来说，实在不平凡，意外一个接着一个，从下午接到昌隆达考察队失踪，到朱代东带着司机、秘书进了猪婆山，惊动市里。但加起来也没有最后这个消息给他造成的震撼大，雨花县县委书记人选确定了，但却不是他！ 　　王力军也曾经多次告诫过自己，要保持平常心，无论是谁来当这个县委书记，自己都要泰然处之。但真正面临这件事，而且结果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时，他还是有些失控。 　　“彭明，我们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力军苦笑着说，向领导推荐别人，是天大的人情，相反，向领导排挤别人，就是天大的仇恨。这种仇恨，堪比杀子夺妻。而此时，王力军心中也涌现出滔天的恨意，对郭临安的。 　　“石头确实搬了，但有没有砸到脚，还难说。”彭明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也是惊呆了，真的从外面调来一名县委书记？早知道这样，还跟郭临安斗个屁啊。可是现在事情做了也作了，不做也做了，难以回头。可是这次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跟王力军结成了临时联盟，这个联盟也许不会很长久，但至少现在很牢固。 　　“听说是冷凌县的县长田宇豪？”王力军看到彭明心中也是不甘，微微一笑道。 　　“是的，论资格，其实他不比你老。”彭明很不理解市委的决定，这两年雨花县的经济发展可比冷凌县要快，凭什么自己县的县长不能升县委书记，却要从一个经济增长速度不如自己县的冷凌县调一名县长来？ 　　如果是从市里的机关里调一名干部来，王力军和彭明还不会这么反感，可是冷凌？哼，这简直就是污辱雨花县所有的干部！ 　　田宇豪，男，1957年10月生，汉族，沙常市冷凌县人，大专毕业，1975年12月入党，1975年9月参加工作。历任冷凌县思聪人民公社党委秘书，冷凌县商业局工作，冷凌县委办公室秘书，冷凌县马江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冷凌县委常委、副县长，冷凌县委副书记、县长。 　　以后这个履历表上又得加上一条，1995年年底或1996年年初，担任雨花县县委书记！ 　　“干工作讲的是能力，不是资历，要都是熬资格，那还要选什么干部？直接比大家参加工作的年龄不就行了？”王力军冷笑道，田宇豪这个人他其实也很熟，每次去市里开会，双人还经常勾肩搭背的聊天，得空的时候，也会一起吃顿饭。可田宇豪来到雨花县后，这样的日子就不可能再有了，他成了班长，也成了自己的领导。 　　“也就是县长的觉悟高。”彭明愤愤不平的说。 　　两人回家后，躺在床上都是反转难侧，直到天快亮时，才下了个决定，明天要跟县时原几名常委好好沟通一下，雨花县的县委书记竟然由冷凌县的县长来当，这是对雨花县领导干部的极大不满，也是对雨花县干部的极度不信任！ 第265章 开枪报警！ 　　黎明前的夜晚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困乏、最安静的时刻，但是朱代东还没有睡着，抑或说他根本就没有睡。山里的夜晚温度很低，虽然三人围着火堆而坐，但朱代东发现，李墨轩裹着衣服，还是瑟缩着身子。张锁亮准备了很多柴禾，朱代东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火烧得旺旺的。 　　除了火堆里的木柴偶尔烧得滋滋炸着响外，就是阵阵山风徐徐吹来，当然，还有李墨轩的酣睡声和张锁亮平缓的呼吸声。但这些声音都影响不了朱代东，他的目标是在远处，不知名的某处。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朱代东站了起来，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慢慢走上山坡。在火堆旁坐了一个晚上，双腿都麻木不仁，运动一下，促进血液循环。如果地形合适，他很想跑几圈，舒展心中闷气。 　　坡顶上的风要大得多，从北面吹来，吹得耳边都呼呼响。刚登上坡顶的朱代东缩了缩脖子，幸好张锁亮选择了这个背风的地方，要不然晚上连火都生不起来。突然，朱代东听到风里夹带着一些声音： 　　“梅事！” 　　“Are you better？” 　　…… 　　断断续续的，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不管再远，朱代东凭着自己对声音的异常敏感，他已经准确的判断出，刚才的声音来自耿海祥的考察队！这个发现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有了大致的方向，要找到考察队就很容易了。 　　“快起来，快起来。”朱代东边跑边大声喊。 　　张锁亮听到朱代东的叫喊声，一个翻爬就半蹲着，手里的枪也顺势打开了保险，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才疑惑的望着朱代东。 　　可是李墨轩就没有这么机敏了，直到朱代东走近，他才慢慢坐起来，用手擦擦眼睛，双脚抬起，想要下床，猛然才发现，这是在山里，自己在草地上睡了一个晚上。 　　“我刚才好像听到考察队的声音了！”朱代东兴奋的说。 　　“真的？！”这下李墨轩也一下子变得清醒，有了考察队的消息，这一夜的罪受得值。 　　“赶紧收拾好东西，马上走。”朱代东说，现在已经过了最黑暗的时间，马上就能视物，这对寻找耿海祥一行人，很有帮助。 　　收拾好东西，把火堆彻底灭掉，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时候，就曾经多次参加扑灭山火，很多时候，一场火灾，就是一个烟头引发的。 　　“张锁亮，你去观察风向，我们迎着风走！”朱代东说。 　　张锁亮的军事素质很不错，从昨天进山后，到现在判别方位，令朱代东很满意。深入得到么深，早就没有了明显的道路，这里的树木高大，在树林里穿梭，还得打着手电筒。 　　“张锁亮，方位没有错吧？”朱代东在树林里一直没有听到考察队的声音，有些着急的问。 　　“朱县长，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参照物，只是前面有两座山头。”张锁亮回头说道。 　　朱代东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声纳仪也会受物理影响，何况摆在自己前面的有两座大山？ 　　待走到第一座山的山顶，朱代东突然传住了脚步，他已经能清晰听到耿海祥那粤语夹带着英语的声音。 　　“张锁亮，往这边走，边走边喊。”朱代东说。 　　三人约好一声发声：“耿海祥，你在哪？”一路走一路喊，耿海祥有没有听到不知道，但树林里的鸟儿却被这三个不速之客给惊得扑扑飞起。 　　耿海祥带来的这支考察队，专业技能没得说，也很敬业，他们开着朱代东提供的桑塔纳到了白马镇后，已经把所有的考察项目全部做完。正好碰到车子没油，在大城市待习惯的他们，哪里能想像得到，在这里要找一个加油站，将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田园风光对他们总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而下车之后，看到一大片森林，奇峰秀丽，个个见猎心喜。有人提议去下面拍几张照片，耿海祥看看时间，还早，说可以放松两个小时。汽车的油会有的，但这样的风景错过了，着实可惜。 　　可是进山容易出山难，七拐八拐之后，竟然迷了路。登到高处一看，四周全部是山。只好认准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结果越走越深入，到最后发现，连路也没有了。而且还人崴了脚，整队的速度被迅速拖慢。 　　幸好耿海祥有在野外过夜的经验，快天黑的时候，决定就地休息，等待救援，雨花县看到自己的车后，不可能不来救人的。 　　五个人点了四堆火，东南西北各点一堆，人在中间坐着，晚上不时听到各种野兽的吼叫，谁都没有安全感，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到下半夜的时候，有两人发起了高烧。连说话都迷糊不清，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凌晨的时候，把声音传到朱代东耳中。 　　“耿海祥，你在哪？”“耿海祥，你在哪？” 　　耿海祥正在观察两名同事的病情，突然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一愣，马上侧着耳朵仔细听着。这现在是他最渴望、最期盼的声音啊。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他们马上大喊大叫的回应着，昨天晚上虽然没有出现险情，可是在他们的人生中，这已经是惊心动魄的一晚了。无助、饥渴、病痛、绝望，都是他们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朱县长，好像就在前面。”张锁亮也听到了前面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也听不太懂，但他知道，应该就是那些香港人。 　　张锁亮看了看时间，这已经是他们出发后两个小时了，朱县长真是不得了，这么远的声音都能被他听到，当真称得上顺风耳。 　　“耿生，你考察环境怎么考察到山里来了？”朱代东看到耿海祥憔悴的脸庞，打趣的问。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耿海祥不好意思的说，“朱代东，你们有食物和水吗？我和我的同事都饿坏了。” 　　“何止是麻烦，为了找你们，全县出动了近千人，县里的主要领导、公安、消防、武警、民兵、村民全部出动，就差没有动用军队。”朱代东叹了口气，吩咐张锁亮把食物和水分给他们，发烧的也给服了退烧药，脚崴了的，张锁亮也给初步治疗了一下，他在部队的时候，学过怎么处理。 　　“谢谢，这鸡腿太好吃了。”耿海祥狠狠的咬下一大口鸡肉，高兴的说。 　　“这可是我们雨花县自己生产的，你要是觉得好吃，回去的时候我送你一箱。”朱代东笑着说，现在他家里还有几十箱卤食呢。 　　“就是辣了点。”耿海祥吃完之后，舔舔手指，辣得额头上都出汗了，但饥不择食，让他把填饱肚子放在第一位。 　　“到时让他们专门生产些不辣的。”朱代东笑着说，如果树木岭的卤食能销到香港，赢利如何先不说，光是这名声以后可就够响了，出口香港，多牛叉！ 　　休息了近一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准备启程回去，往东！耿海祥昨天定的方向是往北，当然是越走越远，而白马镇在猪婆山的东边，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绝对不会错！ 　　因为有两个病人，还有一名脚崴了气的，速度并不快，二三个小时了，才翻了两个山头。 　　“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得让别人来帮我们一把。”朱代东说。 　　“怎么帮？电话没信号，天上也没直升飞机，只能靠自己！”耿海祥说。 　　“张锁亮，你有什么办法？”朱代东不理会耿海祥，让他管理一家企业可能行，但到了山里，连李墨轩都不如。 　　“现在有风，要不然就可以点火放烟雾。”张锁亮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是在部队里，有特种装备可以用，但现在，身上连把刀都没有，怎么弄？ 　　“赵书记不是给了你把枪么，打两枪试试，这应该可以报警了吧？”朱代东说。 　　“可是这枪是用来保护你的……”张锁亮其实也想到过用枪，可朱代东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自己最主要的责任是保护他的安全，至于走出猪婆山，晚那么几个小时也没关系。 　　“枪里有几发子弹？”朱代东问。 　　“这是六四式警用手枪，应该是七发。”张锁亮说。 　　“先开两枪，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后，再开两枪，我们越往外面走，面临的危险就越少。”朱代东沉吟道，耿海祥一行人体力透支得很厉害，朱代东想，也就再翻一座山，他们就得停下来不可。 　　张锁亮不敢造次，拿出手枪，打开保险，上瞠，对着天空“啪啪”就是两枪。而朱代东听到的声音却更多，撞针敲击子弹底壳的声音，火药燃烧的声音，子弹离开枪口的声音。 　　两个小时之后，又翻上了一座山头，朱代东见到耿海祥一行人的体力已经透支，昨天他们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谁不是惶恐不安？要不是已经有了走出去的希望，恐怕连脚都抬不起来。命令张锁亮继续开枪，同时下令休息，找一个开阔地带生火，尽量找些新鲜的树枝来，烧出滚滚浓烟来再说。 第266章 朱代东的人气 　　黄子良是上午九点钟赶到白马镇的，一见面，郭临安就作了检讨，发生在雨花县的事，却惊动了市长，他这个县委书记都是有责任的。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一切以找人为主！”黄子良打断郭临安的检讨，严肃的说。 　　“是，黄市长，今天我们在白马镇就投入了近五百人组成搜索队，加上树木岭和狮子山的人，已经有超过千人投入了搜寻行动。”郭临安汇报道。 　　“这次我来，从军分区借了几套步话机，山区这么大，最重要的就是保证通讯畅通。”黄子良说。 　　“太感谢市长了，有了步话机，我们的搜索工作就更好开展。”郭临安感激的说，这玩意儿要不是雨花县没有，郭临安早就全部调来了。 　　十点钟的时候，县里支援的二百多名干部全部到了白马镇，王力军和彭明当然也赶了过来。现在白马镇聚集着全县的目光，而且市长都来了，他们就算是被黄子良骂，也会来的。 　　王力军和彭明一脸的憔悴，黄子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王力军和彭明主动迎上来，他也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口里连说辛苦了。 　　有了步话机，指挥部与最前沿就能随时保持着联系，十一点的时候，前方传来消息，听到枪声！ 　　“赵金海同志，这次搜寻队有多少人带了枪？”郭临安严厉的问，开枪可不是小事。 　　“这次出来考虑只是救人，因此并没有全部配枪，只有刑警队的同志，可能身上有枪，对了还有我的枪。黄市长，郭书记，这会不会朱代东同志鸣枪报警？”赵金海突然想起自己的配枪可是给了朱代东的司机。 　　黄子良连问怎么回事？赵金海连忙又把昨天朱代东进山前，自己把枪交给张锁亮的事说了一遍。并且还交待，朱代东进山，带足了食物和水，还有一定的药品。黄子良听了微微颌首，有枪、有食物、有水、有药，朱代东受到危险的可能性很好。 　　“赵金海同志，枪声一般能传出多远？”黄子良问。 　　“如果是在树林里，声音不会付出一百米，既然只听到声音没见到人，应该是朝天鸣枪！”赵金海说。 　　“应该是这样。”郭临安在部队也是待了多年，对枪械很熟悉。 　　“报告指挥部，报告指挥部，前方发现浓烟，前方发现浓烟！”步话机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 　　“马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黄子良职务最高，他接过步话机的话筒，大声说道。 　　一个小时后，步话机里再次传来惊喜的声音，“发现昌隆达的考察队，发现朱县长！” 　　这边还没得及说话，朱代东的电话就从步话机里传来：“我是朱代东，我是朱代东，所有人员都很安全，只有两人发烧，一人脚受伤，请准备医护人员。” 　　“代东同志，你好，我是黄子良，你没事就好啊。”黄子良开心的说。 　　“黄市长？报告黄市长，我要向你检讨。”朱代东说。 　　“检讨的事以后再说，你能找到香港的客人，就已经是功大于过了。”黄子良笑呵呵的说。 　　中午一点三十五分，朱代东一行人到达前线指挥部，受到了以黄子良为首的两级领导的热烈欢迎。在领导面前，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倨功的，因为耿海祥一行人私自去考察，是他批准的，因此，见到级别比自己高的，就一个劲的检讨。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以至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要向县委县政府作出深刻检讨。 　　而耿海祥一行人，马上送到了白马镇中心医院，在医院里被黄子良、郭临安、王力军、彭明等领导亲切慰问完之后，又被转送到狮子山中心卫生院。狮子山中心卫生无论是设备还是医护人员，都达到了县人民医院的规模，有些新设备，甚至比县第一人民医院还要先进。 　　见到香港的客人安然无事，黄子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也只有到了现在，他才有心情跟郭临安、王力军、彭明、赵金海、朱代东、岳德胜等人谈雨花县的工作。白马镇单独为他们开了个包厢，这也是黄子良特意安排的，也只有趁着吃饭这点时间，好好跟他们聊聊。 　　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很多工作在饭局上谈，比在办公室谈要更合适。像今天黄子良的话题，就非常合适在包厢里谈。 　　“郭临安同志，市委已经决定，让你下个星期一去报到，也就是说，你在雨花县的工作，到本周五完全结束。”黄子良说。 　　“下个星期一？”郭临安没想到会这么快，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对，下个星期一，市人大常委会会举行特别会议。”黄子良说，特别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个，增选郭临安为沙常市副市长，具体分工应该跟胡斌钦一样。 　　“好。”既然市里都决定了，郭临安再有多重要的工作，也只能暂时放下。 　　郭临安这么快就要走了，赵金海和朱代东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很复杂，赵金海从部队开始，就是郭临安的部下，谁都知道他与郭临安的关系，现在郭临安这一走，赵金海在县里的说话权就大大降低。 　　“雨花县新的县委书记，市委也有了意见，决定调冷凌县的田宇豪同志来你县主持工作。”黄子良沉吟了一会，此事已经通过市委常委会讨论通过，下个星期一，郭临安一走，他就会走马上任。 　　黄子良介绍了一下田宇豪的简历，这也是一名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干部，在冷凌县也当了七年的县长，对县里的事务非常熟悉。 　　朱代东敏锐的发现，王力军和彭明在听黄市长介绍情况时，目光总是在进行无声的交流，很默契，很熟练。他们两人可能继续联手，共同对付新来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心想。如果赶在订的县委书记田宇豪没来之前，王力军和彭明能把县里的几名主要领导说服，到时田宇豪只能当个光杆司令。 　　因为席间谈到了工作，朱代东并没有太多的发言，要说话，首先说的就是自己昨天太鲁莽，考虑不周，陷入困境，幸好市委市政府，县委县政府组织营救，他才能逃出生天。当然也会主动向谁敬酒，气氛有些沉闷。幸好时间没有太长，今天几百干部在白马镇一起吃饭，他这个当市长的得注意影响，一顿饭吃二三个小时，成什么样子？ 　　饭后，黄子良接见了李墨轩和张锁亮，他们二人跟着朱代东，虽然受了不少苦，可是现在称得上苦尽甘来。 　　朱代东只要逮着机会就做自我批评，可他的秘书和司机，却扎扎实实受到了黄子良和郭临安的称赞和表扬。 　　“两位领导，光口头表扬可不行，如果没有他们两个，我绝对完不成这个任务。”朱代东在一旁笑嘻嘻的说。 　　“你这个朱代东，刚才还说要检讨，一转眼又在表功啦。”黄子良笑呵呵的说，这件事能圆满解决，无论是朱代东和香港的客人都没有出大问题，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市长，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嘛。他们不好说，我只好替他们说罗。”朱代东笑道。 　　“这件事你向郭临安同志、王力军同志和彭明同志汇报，我不过问。”黄子良笑道。 　　朱代东需要的就是黄子良的这句话，作为李墨轩和张锁亮的领导，朱代东当然希望他们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和生活待遇。李墨轩的级别提了上来，李莉也从合同工转为正式工，但是他们原本可以拿到的房子，却被朱代东制止。张锁亮虽然在县政府小车班，但是他还没有入编，这也是张锁亮最苦恼的一件事。 　　这次人虽然是从白马镇救出来的，但树木岭乡和狮子山乡也是出人又出力，特别是听说朱代东也进了山，而且一进去杳无音讯之后，今天早上，每个乡的乡政府前就聚集了不少了五百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还在增加。 　　当黄子良和雨花县的主要领导到树木岭的时候，还有刚刚听到消息的人赶来乡政府。黄子良下车问，就问树木岭乡党委书记潘道义，“这是怎么回事？人不都已经找到了吗？怎么还有人来？” 　　“黄市长，这些人不是乡里组织的，他们是听到消息后，主动赶来的。”潘道义苦笑道，朱代东人虽然离开了树木岭，可是他在树木岭的威望还是如日中天，昨天下午朱代东进山的消息传来后，马上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树木岭。这还是他已经向各个村委会打了电话之后的情况，要是几个小时前，来乡政府的人是络绎不绝。 　　此时朱代东已经被村民们围了起来，“朱乡长，你回来了就好啊。”“朱乡长，你什么时候去我们豆腐厂啊？”“朱乡长，到我家拿块腊肉回去吃吧？”“谁稀罕你家的腊肉，朱乡长，我家不但有腊肉，还有腊鱼，你回县城的时候，带点回去吧？” 　　黄子良带着郭临安、王力军、彭明等人静静在旁边听着，他看得出来，这些群众对朱代东的感情是真挚的。在基层，党群关系是一年比一年差，但在树木岭，却让他看到了久违的场面，黄子良当初也曾经遇到过这种场面，那时的人比现在更醇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鼻子也感觉到酸酸的。 第267章 新来的县委书记 　　星期一上午九点，全县副科以上的干部全部在大礼堂开会，欢迎新到任的县委书记田宇豪。作为县委常委，朱代东当然是属于坐主席台的，而且他的位置还在第一排，虽然偏了点，但第一排算是县委主要领导了。 　　田宇豪今年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声音洪亮，虽然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勉强能让听懂，讲话的时候喜欢用手势加强语气。虽然讲话大多是一些套话和官话，但是朱代东拿着讲话稿，还是装着一副聚精会神在听的样子。 　　可是听了一会后，朱代东发现不对劲，田书记的讲话开始脱稿，要知道今天是他第一次讲话，有点就职演讲的味道，如果出了差错，影响的可是威望。朱代东拿到的讲话稿，一共有五页，从第三页开始，田宇豪的话就与县委办发的讲话稿牛头不对马嘴。 　　下面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这样的场合，敢脱稿发言，要么是对自己非常自信，要么就是傻瓜。但朱代东相信应该是前者，没有哪个县委书记会是傻瓜！如果是，那也是他刻意留给外界的印象，到了他这样的级别，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只看你的领悟能力如何了。 　　既然书记脱稿讲话，朱代东也就不用再装模作样盯着讲话稿看了，双眼望着前方，没有特意的目标，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思索中夹杂着些许的忧患，田宇豪如果讲到精彩处，要面带微笑，频频颌首。 　　朱代东的余光扫了一眼田宇豪，他坐在第一排的边缘处，自好可以看到田宇豪的侧身，朱代东很快便发现一件有趣的事，田书记竟然还在看稿子！ 　　为了印证自己的发现，他将目光投出会场中央，余光正好可以看到田宇豪，有的时候也可以转动一下脖子，正儿八经的注视着田书记。眼中的钦佩和敬仰是必须有的，脸上的微笑也是必须在的。 　　田宇豪确实在看稿子，只是他的动作很隐蔽，而且他应该也记住了其中的大部分内容，只到关键时候看瞧上一眼。作为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经历过文山会海的考验，大会小会上的发言也是不计其数，即兴发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今天的会很重要，田宇豪既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又要在会上长篇大论，最好的办法是他手里拿的稿子根本就与大会印发的讲话稿不一致，前面当然是一样的，到了中间就完全不同。 　　这是朱代东跟田宇豪的第一个次正式见面，朱代东心里想，县委书记果然不是一般人啊，瞧人家用的这手段，既高又妙。 　　但田宇豪还是出了错，虽然他的错误只有一秒钟都不到，可是台上的四套班子主要领导，都应该听到了。朱代东甚至还看到，王力军与彭明相互看了看，眼神里都带着笑意。 　　其实田宇豪的错误也不大，应该是惯性思维，他在说到要将雨花县的各项工作搞上去的时候，把雨花县说成了冷凌县。田书记在冷凌县工作了二十年，本身又是冷凌人，把雨花县说到冷凌县情有可原。下面的干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甚至田宇豪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在最后做发言总结的时候，田书记再次暴出口误，这个口误就有点问题了，田宇豪的原话是这样的： 　　“各位领导，同志们，冷凌正站在发展的新起点，党和人民对我委以重任，我既倍感压力和挑战，又对发展前景充满信心。实现经济建设的高速发展，尤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未来的征程中，我将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决定，紧紧依靠县委的坚强领导，紧紧依靠县人大、县政协的监督和支持，紧紧依靠全县人民的智慧和力量，紧紧依靠县政府班子的团结协作，知难而上，开拓创新，不辱使命，真抓实干，圆满完成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为全面建设冷凌的小康社会而努力奋斗！” 　　这段话通过扩音器，传到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这是最后的讲话，下面的人听领导讲话也都听出了水平，知道马上就快完了，因此神游天外的人都听得很仔细。可没想到，正是因为太仔细，反而就听到了问题。娘的，我是雨花县的干部，不是冷凌县的奴才！ 　　最后的这段话，出现了两次冷凌，到最后讲话结束，田宇豪自己都是面红耳赤，田书记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口误。因为这最后一段总结性发言，他原本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无奈雨花县还是个新单位，田宇豪本是冷凌人，又在冷凌当了二十年干部，出现这样的错误也算情有可原，谁让田宇豪要卖弄他的水平呢？如果是照着稿子念，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 　　会场一下子冷了下来，田宇豪并没有听到潮水般的掌声，站在那里，更觉尴尬。幸好台上的领导都有气度，在市委副书记田野的带领下，首先鼓掌，而且还特别用力，声音也特别大。下面的干部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扬扬的鼓掌，从一开始的稀稀拉拉，到最后的掌声雷动。 　　田宇豪这才鞠了个躬，脸色红润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原本县委书记的讲话当天晚上就要在县电视台播出，但现在这样子，全文播出是不可能了。电视台属于陈树立分管，台长来找他，一把手就职演讲，按照惯例都要全文播出的，否则就是对县委书记大不敬。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全文播出的话，明天县委书记就得滚蛋！市委是任命他为雨花县县委书记，不是冷凌县的县委书记！ 　　这样的事，陈树立当然不会自己作主，他让台长先回去等候消息，反正得晚上才播，这件事县里要研究研究才决定。随后，陈树立去请示了宣传部长蔡君浩，蔡君浩沉吟半晌，才说，这件事必须慎重考虑，他让陈树立去请求王力军，先让县政府拿出个章程来。 　　陈树立还没傻到真去请示王力军，原本王力军是最有希望当县委书记的人，可现在田宇豪一杆子插进来，有机会让田宇豪出丑，他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事最好是跟朱代东商量一下，陈树立心想。 　　“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你让电视台想办法，把田书记讲话中的‘冷凌’全部换成‘雨花’就可以了，一共也就那么几处。”朱代东笑道，不管王力军和彭明多么想看田宇豪出丑，但在这件事上，他们得维护县委书记的尊严，全县的干部绝大部分都听了出来，还有必要一棍子打死么？真要让电视台照本宣科，恐怕倒霉的就要变成他王力军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改？”陈树立诧异的问。 　　“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这是电视台的本行，如果县里的电视台不能做，就让他们马上拿到市里去做，一定要在下班前做好，把样带交到你手上。”朱代东说。 　　“我要样带干什么？”陈树立哂道。 　　“你不怕别人搞鬼？如果字眼没改过来，这可要负政治责任的！”朱代东严肃的说，陈树立怎么还像当一把手那样大大咧咧？到了县政府，什么事情都要过三遍脑袋，说出去的话，更是要琢磨琢磨再琢磨。 　　“真的是，代东，谢谢你啊。”陈树立感激的说。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你把样带送给田书记，这件事就算完了，而且田书记还能高看你一眼，你可是得了好彩头。”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一分管计生、卫生、广电的副县长，得这样的彩头有什么用？”陈树立哂道，只要能平平安安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朱代东缓缓的说，田宇豪来到县里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要树立威信，要做点成绩，就肯定会有所动作。拉拢一部分人，打击一部分人，冷处理一部分人，这些手段朱代东都能想到。现在陈树立把样带送过去，就属于打扰的那一部分，不管王力军、彭明要与田宇豪如何斗法，陈树立都不会有何损失。 　　在上个星期，县里对几项人事安排做了紧急调整，一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由原来的副主任蔡引明担任，秘书二科科长提为副主任，李墨轩自然就升任二科科长。这件事朱代东并没有任何运作，纯属王力军抛过来的橄榄枝，朱代东心领，却不会回报。 　　二是开发区的主任，由审计局长朱建刚担任。县委办一位副主任调到审计局担任局长，另外选了一名县委办副主任。这个人事安排给县委办主任岳德胜以极大的压力，王力军和彭明这是在向他施压，新县委书记来了之后，不要靠得太近，否则就算县委办主任是县委常委，也不是没有人会顶替你。 　　其他还有几项人事任命，比如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下面乡镇的一些主要领导的调整。总而言之一句话，王力军和彭明，是在趁田宇豪没上任之前，抢占地盘，据城而战！ 第268章 新县委书记宴请朱代东 　　在来雨花县之前，田宇豪其实很认真的研究过雨花县的情况，包括基本情况和县委、县政府的情况。今年雨花县的县政府中有两位副县长被免职，总共才四名副县长，一半被免职，县政府的情况可见一斑。县政府接二连三有副县长出事，身为县长的王力军当然是有责任的。田宇豪相信，这是为何王力军不能接任县委书记的最主要原因。 　　可笑王力军还在那里为没能接任县委书记而耿耿于怀，没有追究责任已经很不错了，还妄想提拔？田宇豪对王力军是不屑的，像这样的人，开拓创新别想，守成也难，这几年县里在经济上取得的成就，跟王力军的关系其实不大。田宇豪对雨花县政府感兴趣的只有一个人：朱代东！ 　　二十七岁的副处级干部，他见得多了，但是二十七岁的常务副县长，却不多见。何况朱代东还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升上来的，跟自己的经历有些类似。而这两年雨花县的经济之所以突飞猛进，与朱代东也有紧密的关系。田宇豪相信，自己跟朱代东肯定会有共同语言。两人都是大学生，学历在县里来说算比较高的了，田宇豪也担任过常委副县长，对县政府的工作非常之熟悉。 　　来雨花县之前，市委书记蔡文敏找自己谈话，说到雨花县的时候，也特别提到了朱代东。说他是一名有能力、有作为、有胆识、有技能的年轻干部，到了雨花县后，只要能用好这一个人，雨花县的经济工作就不会有大问题。 　　能让市委书记这么看重的干部，肯定有其过人之处。原本他想下午就找朱代东谈次话，可是上午发表就职讲话时，却把口头禅给带了出来。“冷凌！”，这个跟随了自己一辈子的地名，说到高潮处，竟然脱口而出。实在可惜。 　　虽然包括田野在内的市委、县委领导嘴上都没有说什么，可是田野在离开雨花县时，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到现在还让他忐忑不安。身为一名县委书记，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实属不可理解。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找到原因。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兴奋的缘故，在冷凌县的时候，他是县长，二把手，但到了雨花县却成了班长，要带领雨花县的班子，大力发展经济。这个职位他渴望已久，这肯定是兴奋的重要原因。 　　正在田宇豪郁闷的时候，陈树立来向他汇报工作，虽然田宇豪是今天才到雨花县，但雨花县县委、县政府的主要成员，人大、政协的主要领导，县里一些重要科局的头头，他还是认识的。陈树立是刚提拔不久的副县长，分管文体、卫生、药品监督管理、计生、广电、旅游、民族宗教、创卫、精神文明建设等工作。 　　“田书记，你好，我是来向你汇报县电视台晚上关于你今天讲话的事，这是电视台的样带，你看看。”陈树立恭敬的递过一本带子。 　　“好，等会我就看的，还有什么事吗？”田宇豪望着一脸谦卑的陈树立问。 　　“没有了，就不打扰田书记工作了。”陈树立才没想要在这里久待，虽然田宇豪是一把手，可是现在县长的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就向县委书记靠拢，未必是明智之举。但让县委书记对自己产生好感，就不是坏事。 　　在没有分出高下之前，恐怕县里干部的想法跟陈树立大同小异。 　　陈树立一走，田宇豪连忙让人找了机子，搬到自己办公室来看样带。把自己说话里的几个地方改动一下，不是什么难事，田宇豪全部看完自己的讲话，尤其是最后的总结，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冷凌”的字眼。 　　田宇豪很满意，如果抛开那几次口误的话，自己的这次讲话效果其实还是很好的，特别是自己的肢体语言非常丰满，更是增添了气势。 　　对样带满意，也就对送样带的陈树立满意，看来雨花县还是有明白人的，田宇豪自得的想。 　　因为这盘样带，田宇豪的心情又开始好了起来，虽然今天出了点纰漏，但最后还是圆满解决。原本晚上都没心情吃饭，但现在有种想找人喝一杯的想法。他的酒量在一般干部中还算可以的，七八两白酒的样子，这样的酒量应付一般的饭局不成问题，特别是他当了县长之后，除非是上面来了领导，要不然很少会喝得酩酊大醉。 　　本来田宇豪第一个要见的人应该是组织部长周立文，但下午周立文向他汇报过工作，保证坚决执行县委的各项决定，坚决拥护县委的领导。他来雨花县当县委书记，市里当然也会给予支持，要不然他一光杆司令怎么玩得转？市里的支持当然就是人事权，为了树立威信，田宇豪必然会进行人事调整，而且可能还是常委这个层面的。作为组织部长，必须要紧跟县委书记走，否则第一个调整的必将是他。 　　对周立文的态度，田宇豪不置可否，他初来雨花县，一切情况都要慢慢熟悉，只有对情况有了足够的了解，他才会采取行动。据他所知，朱代东就与原县委书记郭临安，现在的郭副市长关系不错，如果朱代东也像支持郭临安那样支持自己的工作，以后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田宇豪知道朱代东还没结婚，一个人住在县政府后面的宿舍区内。 　　“代东同志，你好，我是田宇豪。”田宇豪亲自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田书记你好，我是朱代东，有什么指示？”朱代东的声音说不上多亲热，有些公式化的谦卑。 　　“指示没有，你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也是光杆司令一个，晚上聚聚？”田宇豪好像没有听出来一般，笑呵呵的说。 　　“田书记请客，我欣然应往。”朱代东微笑着说。 　　“听说香山山庄环境不错，就在那里如何？我只闻其名，不见其地，就坐你的车去如何？”田宇豪笑着说，他没想到朱代东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自己请客就请客吧，也不差这一顿饭钱。因为市委曾经有过决议，对朱代东身家过千万的事，进行了保密，市委书记蔡文敏上次跟他谈话的时候，也没提起这茬，到现在田宇豪还蒙在鼓里。 　　“荣幸之至。”朱代东说，他马上让李墨轩打电话到香山山庄订包厢，让张锁亮把车子准备好，嘴上虽然说让县委书记请客，但付账的还得是自己。 　　临出发前，朱代东又给徐军打了个电话，新任县太爷莅临香山山庄，他这个老板不得隆重接待？ 　　“徐哥，晚上这顿是不是算你的？这么大一尊神我都给你请来了，光请顿饭还不得，回来的时候还得拿点什么，你那有没有极品茅台，给我搬个十箱八箱就成。”朱代东把事情一说，又笑嘻嘻的说。 　　“你一个千万富翁还差这顿饭钱？代东，我真是小看你了，当初还说让你手头紧的时候来我这里拿钱，现在想想，我都脸红。”徐军说，虽然县里也只把朱代东身家上千万的事控制在常委一级，事实上，雨花县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当着朱代东的面，谁都不说而已。 　　“地主家还没有余粮啊。”朱代东诙谐的说，徐军这个人很够朋友，也没有架子，自己当初是个小秘书的时候，他待自己是什么样，现在自己当了常务副县长，他还是待自己这样，一样的真诚，一样的豪爽。 　　“你敢要的话，我就敢送，哪怕把香山山庄送给你，也不是问题。”徐军大大咧咧的说，自己虽然也称得上是富翁，但也不过百万身家，跟朱代东一比，小巫见大巫。而且自己都是固定资产，不像朱代东，股票随时可以卖掉，几天就能拿来一千多万。 　　快下班的时候，朱代东让张锁亮把车开到县委楼下。田宇豪下来的时候，朱代东恭恭敬敬的在自己的车旁等着，见到田宇豪，朱代东马上打开车门，把自己定位于秘书的角色。田宇豪原本想与朱代东握个手，也变成了扬手，一弯身子就钻进了车里。 　　朱代东绕到车的另外一边，轻轻的上了车。“走吧。”朱代东吩咐一句，张锁亮驾着车子，稳稳的开了出去。到香山山庄，徐军亲自在门口恭迎，见到朱代东的车，连忙跑过来给田宇豪开门。 　　“田书记，这位是香山山庄的老板徐军。”朱代东介绍道，又对徐军说：“这位就是县里新来的田书记。” 　　“田书记你好，你能来香山山庄，蓬荜生辉啊。”徐军连忙伸出双手，握着田宇豪的手说。 　　“你好，徐总。”田宇豪微笑着说。 　　县委书记要来吃饭，当然是用香山山庄最好的包厢，但菜上得却不多，却很精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食欲大增。 　　“田书记喝什么酒？”朱代东问，跟不熟悉的领导喝酒其实很累，处处得陪着小心，要不然哪里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当然，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就算朱代东的安排真令田宇豪有何不满，他也不会发作，今天是县委书记笼络下属的日子。 　　“剑南春吧。”田宇豪说，他在冷凌县的时候也习惯了喝这种酒。 　　“先上四瓶吧。”朱代东说，他以往跟郭临安喝酒，一般都是先每人两瓶，喝完后，再上菜，轮到田宇豪，已经把前面那道程序给删除了。 　　“代东同志，还是先上两瓶吧，剑南春可是一斤装的。”田宇豪吓了一跳，自己最多也就是七八两的量，上两瓶已经是极限，如果上四瓶，他只能落荒而逃。 　　朱代东笑笑，只让上了两瓶剑南春。 第269章 百分之三十 　　“朱代东陪着田书记出去了，应该是去吃饭。”彭明给王力军打了电话，县委书记的一言一行倍受注目，何况还是刚上任的县委书记？而且这个县委书记，好像还不怎么受欢迎。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王力军淡淡的说，朱代东虽然年轻，可却不傻，他现在未必就站在自己这一边，但也绝对没有站在田宇豪一方。 　　彭明笑了笑，挂断了电话，朱代东这是要干什么？两面讨好？他应该没这么傻，彭明想了想，朱代东应该是想两边都不得罪。你们要干仗随便，可别殃及池鱼。可事情哪会这么如他所愿？两边都不得罪，最后的结果是两边都得罪！ 　　还真让彭明说中了，朱代东现在很可能两边都得罪！他跟田宇豪一起吃饭，田宇豪很热情，可是他说话却很公式化。嘴上虽是一口一个田书记的叫着亲热，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田宇豪很诧异，这样的情况是他所没料到的。朱代东年纪虽轻，但说话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两人的关系好像很亲密，实际上，只是普通上司与下属之间吃工作餐。朱代东的分寸把握得很精准，也许是田宇豪准备的单独讲话稿让他特别慎重。 　　田宇豪可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讲话稿会被朱代东看出端倪，他还在想，朱代东能这以年轻就当上常务副县长，不是没有原因的。一般的人，见到县委书记相邀，还不乐得找不着北？可是朱代东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句话，对自己，说的多是官话，套话。如果是谈公事，朱代东会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向他汇报工作，特别是自己目前正在抓的工作，比如香港昌隆达对雨花县的投资环境已经考察完毕，朱代东邀请已经从欧洲回来的李广生再来雨花县。 　　“田书记，昌隆达的李总已经答应年前来县里，并与我们签订投资合同。”朱代东给田宇豪倒上杯酒，又顺手把那盘粉蒸竹筒鱼转到田宇豪身前，据朱代东观察，田宇豪喜欢吃鱼。今天的菜是他点的，都是香山山庄的拿手好菜，朱代东也问过田宇豪的意见，但田宇豪只是呵呵笑着，说已经很好了。 　　“就是开发区那家昌隆达肉制品加工公司的总公司？”田宇豪夹菜的筷子一顿，问。 　　“是的，就在上个星期，昌隆达的投资考察队刚离开我县，据我向李广生问的情况来看，香港昌隆达对我们很这边的条件很满意。”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田宇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很可能是雨花县有史以来吸引的最大的一笔外资。”朱代东笑了笑说。 　　“代东同志，你估计这笔投资会有多大？”田宇豪干脆把筷子放了下来，望着朱代东问。 　　“摩托车生产基地的投资规模至少要在五千万以上。”朱代东说。 　　“五千万？”田宇豪低声惊呼了一句，怪不得雨花县的经济发展迅速，冷凌县这几年招商引资加起来也没有五千万。这将是雨花县最大的一家企业，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田宇豪突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迅速滋长，再也抑制不住。他认为，这是自己快速打开工作局面的最好方式。 　　离开香山山庄的时候，田宇豪感觉还是有些遗憾，没能达到自己预想的目的。他只能安慰自己，自己今天才到任，朱代东也需要时间来认识和了解自己。如果他轻易就作出决定，也不可能当上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 　　但田宇豪认为自己还是有收获的，至少从朱代东汇报的情况来看，香港昌隆达的这笔投资九拿十稳，这是不是可以认为是对自己新上任的一种欢迎仪式呢？ 　　县委书记一来就请朱县长吃饭，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县委和县政府内传播，消息是谁放出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朱代东的威望竟然因此而提高了不少。县委书记如此看重朱代东，这说明什么？朱县长将被重用啊。下面的人并不是谁都清楚县委和县政府之间暗藏的危机，只知道雨花县里，县委书记最大！连县委书记都要请朱县长吃饭，可想而知，朱县长今后的前途是多么的无量。 　　接下来一段时间，田宇豪并没有什么动作，每天都下基层调研，从县机关开始，一个局一个局轮着来，就连民族与宗教事务局、气象局、科技局都没有漏过。县里搞完后，就开始下乡，全县十六个乡镇，三天时间全部跑完。 　　但在去树木岭和狮子山的时候，田宇豪整整花了一天时间，这两个乡镇是雨花县近年来变化最大，发展最快的乡。两个乡各有特色，但在经济上，发展都非常迅猛。而且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朱代东在这两个乡都曾工作过，这两个乡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朱代东都脱不了干系。 　　这次调研工作，很是为田宇豪赢得得了一些名声，原本他把雨花县当成冷凌县已经成了官场上的一个笑话，但这一圈走下来后，那些声音渐渐消失。市委把田宇豪从冷凌县调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无论是他的讲话水平，还是这种务实精神，都赢得了别人的尊重。 　　在全县所的有机关和乡镇中，田宇豪最重视的无疑还是开发区，而且他去开发区，并没有让朱代东陪同，都是自己带着新的秘书去的。一去就详细的听取何小耀、朱建刚的汇报，亲自深入已经在开发区投资办厂的各家企业调研。 　　而且田宇豪经常会让何小耀和朱建刚去向他汇报开发区的工作，大小事项，巨无细致，他都听很仔细，并且还经常会作出指示或批示。朱代东虽然心里有些不愤，可拿田宇豪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是县委书记，他关心开发区的工作，难道也有错？幸好何小耀还没有晕了头，每次向田宇豪汇报之后，都会来自己这里，再汇报一次。而朱建刚当然是向王力军汇报了。 　　除了田宇豪刚上任的那一天之后，朱代东跟县委书记之间并没有再发生太多直接交往，最多也就是在路上遇到，朱代东向田书记问声好，田宇豪微微颌首，微笑回应。这段时间田宇豪除了重视开发区外，就都在下面调研，常委会上也不温不火，田宇豪一般不大在会上发言，任由王力军和彭明表演。因为田宇豪很少发表意见，因此县里很多事就按照王力军或彭明的意思在办，这让人产生一个错觉，县委书记名不副实。 　　但是朱代东却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田宇豪正在运筹帷幄。据朱代东所知，田宇豪跟市委书记蔡文敏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这个发现令他很惊讶。田宇豪何必搞得这么辛苦，把蔡书记请下来一趟，不就什么都摆平了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而且让朱代东无奈的事，田宇豪找的切入点，很可能跟自己有关。这其实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事。 　　开发区是归朱代东主管，但更应该属县政府管理，而现在县委一把手频频向开发区作出各种指示和批示，王力军的烦闷比朱代东更大。只是他不好发作而已经，县委书记听取开发区的工作汇报，任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的时候，李广生再次来到雨花县。他这次来，既是代表耿海祥向雨花县表示感谢，更是对朱代东表示感谢。同时，他这次还带来了一份合同，李广生已经决定，在雨花县开发区建立一家摩托车生产基地。现在只差与雨花县正式签订合同！ 　　这是雨花县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外来投资，朱代东看到合同上昌隆达的投资金额，六千五百万！超出了朱代东的估计一千五百万。李广生原本在雨花县就很受重视，这个合同抛出来后，他的重视程度立刻又升了好几级。 　　特别是田宇豪，把手头上一切工作都放了下来，专门负责接待和陪同李广生。田宇豪决定亲自跟李广生谈判合资办摩托车厂的事，他原来担任冷凌县的县长，对经济方面也很熟悉，雨花县制订的招商引资计划，他也很了解。最重要的是，这个项目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雨花县的经济登上一个新台阶。 　　田宇豪跟李广生谈摩托车生产基地的事，朱代东倒无所谓，虽然他没有正式参与，但田宇豪与李广生在县委会议室谈的任何一个字，他都能听到。而且朱代东也可以在晚上的时候，跟李广生再沟通，为田拾遗补漏。田宇豪有什么用意朱代东不想去管，他只要求一点，雨花县的利益不能在这次合作中受到损失！ 　　谈了几天，田宇豪与李广生在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李广生希望，这次的投资还是跟雨花县以合资的形式，香港昌隆达投资六千五百万，雨花县以厂房和土地入股，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而田宇豪认为百分之十太低，雨花县至少应该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但他们都没有咨询朱代东的意见，朱代东觉得，这次合资，雨花县至少将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至少就没有合资的必要！ 第270章 钱省长喝了严厅长的药渣之后…… 　　“爸，雨花县的县委书记换人了？”严蕊灵进门看，看到严厅长坐在客厅，准备看新闻联播，坐到他身边问，因为朱代东的关系，她很关注雨花县的情况。 　　“是的，是冷凌县的县长田宇豪。”严鹏飞说，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机能好了许多，晚上也尽量不再出去应酬，早点回来陪夫人。 　　自从喝了朱代东带来的药后，严鹏飞有一种再度过蜜月的感觉，而且他的纵欲还没有节制，虽然也知道这对身体不好，但这段时间却没有感到疲惫，相反，精神越来越好，工作起来也是精力充沛。就连他的主管领导，常务副省长田海洋也感觉到了，说这段时间，鹏飞同志越活越年轻，让他听了，倍感自豪。男人，就得这样个活法，只有在床上征服了伴侣，才能在工作上，力争上游。 　　“雨花县原来的县委书记郭临安跟代东好像关系很不错。”严蕊灵有些忧虑的说。现在这新来的县委书记就不一定会再跟朱代东保持密切的关系，在县里，如果没有县委书记的支持，想要干好工作，干出成绩，很难想像，特别是像朱代东已经到了一定级别的干部，更是如此。 　　可严蕊灵哪里又知道，在雨花县不是朱代东要跟田宇豪搞好关系，而是田书记主动折节相交，而朱县长并没有领情。 　　“怎么，担心新来的县委书记跟小朱处不好关系？”严鹏飞偏过头来，爱怜的看着女儿，微笑着说。 　　“爸！”严蕊灵娇羞的叫了一声，脸上浮出一朵彩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就喜欢拿朱代东来打趣自己，搞得严蕊灵经济在胆里诽腹严厅长为老不尊。 　　“你应该相信小朱的能力，他能从乡政府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县政府，这已经很能说明他的能力。无论谁当这个县委书记，对他的影响都不会很大。”严鹏飞上次跟钱飞虎吃过一次饭，席间钱飞虎对严鹏飞这个未来女婿可是交口称誉，让他也倍有面子。 　　要知道朱代东在雨花县工作的事，他并没有主动跟任何人打招呼，钱飞虎也是偶尔才知道的。而在沙常市，知道朱代东跟自己关系的，可能只有黄子良一人而已。这一点才是弥足珍贵的，也是严鹏飞看重朱代东的原因。 　　“代东以前只能靠自己，现在既然跟灵灵处上了朋友，你就不能帮帮他？”甘士梅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嗔怪的说。 　　朱代东不但是女儿的男朋友，以后更是很可能成为女婿，而且朱代东这次又帮了自家这么大一个忙，现在的严家，阴阳调和，水乳交融，这一切都缘于朱代东。也正是因为如此，甘士梅才最感激他，现在她已经把朱代东当成女婿来看待，丈母娘女婿，越看越喜欢，现在甘士梅就有这么点意思。 　　“飞虎省长翻了年后可能会进班子。”严鹏飞把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说了一个暂时还只在高层流通的消息。 　　“钱省长要进班子？常委还是常务？”甘士梅兴奋的问，钱飞虎跟老严的私交不错，如果他能进班子，以后对严鹏飞也有好处。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跟严家的关系非常紧密，个中原因真要论起来，还是她的功劳。严鹏飞跟钱飞虎是党校同学，关系不错。因为他们俩的关系，两家的夫人也走得很近。最近钱夫人见甘士梅最近容光焕发、青春重现，肌肤也变得光滑如雪，就向她打听，有什么美容秘诀。 　　甘士梅哪里有什么美容秘诀？最多就是到美容院做个头型，贴张面膜。钱夫人当然不会相信，说她跟姐妹也保密，言语间颇为不快。甘士梅满腹委屈，她可真没什么秘密！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钱夫人乃察颜观色的高手，连忙催问，甘士梅才说，这一切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家里的老严有了变化。 　　钱夫人也早到了如狼似虎的年龄，闻听之下哪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连忙追问，是怎么起的变化？钱飞虎在床上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她急啊。所有的幽怨只能独自默默承受，每天只能寄情麻将桌、美容院、商场，但这些并不能真正改变什么，最多也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甘士梅告诉钱夫人，自家老严是喝了副中药，当天就见了效，现在已经连喝了八天，到明天一个疗程就结束。 　　“真有这么神奇？”钱夫人没有问效果，因为效果的“副作用”她已经在甘士梅身上看到了。 　　“我不是吹，喝了药后，我家老严至少年轻了二十岁！”甘士梅自豪的说。 　　“士梅妹妹，这药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搞一副。”钱夫人拉着甘士梅的手，急切的说。 　　“这药非常难搞，我也是从特别渠道拿来的，听说这药材特别难做好，一般药店卖的药，根本不行。”甘士梅无奈的说，她也给朱代东打过电话，想多搞几副，无奈这药就算是有方子也配不齐药，她只好放弃，并且尽力保守秘密，要不然上面的领导问起来，怎么回答？ 　　“唉，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家老钱，只知道忙于工作，都快把这个家给忘了。”钱夫人说。 　　甘士梅抿嘴笑了笑，钱省长这哪是忘了家啊，跟当初严鹏飞一样，总想拖到半夜三更才回来，一钻进被窝就装睡，企图不交“家庭作业”，不是不想做，而是力不从心啊。钱飞虎现在可能也到了逃避的年龄。 　　“要不你把我家老严的药渣拿去再熬几次？”甘士梅见钱夫人唉声叹气的样子，灵机一动的说。 　　钱夫人闻言眉开眼笑，当时就把药渣连同药罐子一起拿走，把原本是严鹏飞应该喝的第九次药让钱飞虎给喝下。第二天，钱夫人兴奋的来找甘士梅，一定要拉她去购物，衣服、化妆品给甘士梅买了好几千元。 　　钱飞虎其实一开始是很拒绝的，尤其是得知这还是严鹏飞喝剩的，他更是不想喝。但钱夫人拿出“训虎”的本事，钱飞虎哪怕真是头会飞的老虎，也只能乖乖顺从。半夜十一点，被夫人亲自监督喝光了一碗药，钱飞虎很没面子的放下碗，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 　　但到了床上之后，钱飞虎马上发现，今天的情况不对，原本下面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小弟弟，竟然向自己传来了清晰而强劲的信号，今天小弟弟要发飙！再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一番龙凤缠斗下来，钱飞虎尝到了久违的胜利滋味。 　　而且最令钱飞虎意外的是，第二天上班后，精力非常充沛，浑身充满着力量，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怕是自己的秘书许立峰，也要小跑着才追得上自己。 　　后来钱飞虎才知道，这药竟然是朱代东弄来的。因为服用了同一剂药，钱飞虎与严鹏飞的关系逾发亲近，两家也时常往来，只是甘士梅和钱夫人都保持一个原则，两人不能多喝酒，要喝，也只能喝点保健酒。他们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得为她们的性福着想啊。 　　现在钱飞虎要进班子，不管是常务副省长，还是常委副省长，地位都会发生显著变化，自家的老严跟他关系好，到时也会受惠。不行，明天得问问钱夫人，把准确情报弄到手，再给朱代东去个电话，甘士梅心想。 　　“应该是常委吧，你不跟钱夫人关系好么，去问问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严鹏飞斜睨了甘士梅一眼，说。 　　“我当然会去。”甘士梅哼了一句。 　　“另外别忘记了海洋省长，他跟雨花县的现任县委书记关系可不一般呐。”严鹏飞明白夫人的意思，现在包括夫人和女儿，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家人看待，可是朱代东这小子却很不地道，在县里的工作再忙，也不知道来看看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 　　“爸，你说是常务副省长田海洋同志？”严蕊灵一惊，诧异的问。 　　“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嘛，你们自己知道就算了，可别到处去传。”严鹏飞叮嘱道，此时新闻联播已经放完，他看了甘士梅一眼，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踱进了卧室。 　　甘士梅心中暗喜，却是嗔怪的望了严厅长一眼，赶忙收拾家务，也准备进房休息。倒是严蕊灵，把电视的声音调小后，把腿缩到沙发上，抓起旁边的电话放到双膝上，准备跟朱代东煲电话粥。 　　严蕊灵本身在省报的记者身份就能给朱代东透露很多关于消息，而省里的消息，则经常从老爸的嘴里听到，在跟朱代东打电话时，也会顺便告诉他。钱飞虎进常委，朱代东并不太关心，钱省长跟自己远着呢，倒是许立峰的身份会有所变化，到时得向他祝贺。 　　而田宇豪可能跟常务副省长田海洋有关系，却让朱代东倒吸了口气，两人都姓田，能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亲戚关系呗。 第271章 工人们在市政府前集会！ 　　第二天，朱代东接到了甘士梅的电话，除了告诉他，钱飞虎明年将担任常委副省长外，还把田海洋跟田宇豪的关系也打听清楚了。田海洋竟然是田宇豪的亲大伯，这可不是一般的亲戚关系。 　　怪不得田宇豪在冷凌县当了五年的常委副县长后，两年前突然跳过常务副县长，直接提拔为县长。两年前正是田海洋担任常务副省长的时候，而现在田宇豪能从冷凌县调来雨花县当县委书记，也终于找到了事情的根源。 　　“伯母，谢谢您。”朱代东诚恳的说，自己的触觉最多伸到市里，自己的听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到一百六十多公里之外的省城有什么情况。怪不得市委书记蔡文敏跟田宇豪有这么好的私人关系，原来根源在这里。 　　但这个情况，恐怕刘俊峰和田野是不太清楚的，要不然，他们就不会对雨花县现在的情况坐视不管。天下姓田的人多了，谁又会想到，田宇豪竟然会跟常务副省长田海洋有这么近的血缘关系呢？ 　　有田海洋这尊大神在，王力军跟彭明在田宇豪面前不再是盘菜，也许他们能取得一时的胜利，但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他们现在越得意，以后将越凄凉。这不是玩笑话，官场里随时随地都在上演着没有硝烟的战争，虽然不见血，但照样能杀人！ 　　“跟我说什么谢谢？代东，有时间来家里在吃饭，你跟灵灵相隔这么远，就算工作再忙，也得抽点时间来省城吧？灵灵是个女孩子，难道你让她经常跑到县城去？”甘士梅说。 　　“伯母说的是，以后我会注意的，有时间一定来省城。”朱代东忙不迭的点头。 　　挂上电话后，朱代东很难得的抽出一支烟，他记得田宇豪到县里后，其实是跟田海洋打过电话的，只是自己并不熟悉田海洋的声音，以至田宇豪喊大伯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在意。 　　虽然当时没有在意，但现在朱代东还能记得他们之间的对话，甚至话筒里田海洋的话，他也能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当时田宇豪向他大伯汇报了自己到雨花县后的工作情况，对第一次就职讲话出的差错，也没有忌讳，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田海洋当时严肃的批评了他，县委书记是一个很重要的职务，级别不算高，但几乎所有的重要领导，都担任过这一职务。如果以后想担任更重要的职务，这个经历是必不可少的。 　　对田海洋的说法，朱代东深以为然，县委书记要凭一人之力，掌控着一个县，数百名副科级上的干部，没有的权术，是玩不转的。也正是在田海洋的耳提面命之下，田宇豪才决定先摸清雨花县的情况，对于县里的一切，只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让王力军和彭明尽情的表演，不是有句话么，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既然很幸运的知道了田宇豪的后台，朱代东就必须得再次作出选择。但是朱代东对于田宇豪上任之后，就宴请自己，虽然请客的田宇豪，付账的是自己，可至少，田宇豪已经拿出了诚意。朱代东对于当初自己的婉言谢绝并没有感到后悔，就算在田宇豪没来雨花县之前，就得知他跟田海洋的关系，朱代东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现在田宇豪最关心的就是县里的开发区，以及香港昌隆达的这笔投资，如果按照田宇豪的目标，县里其实并没有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为公为私，朱代东都要向田宇豪汇报一次，自己就算是要向田宇豪靠近，也得慢慢来。而且这种靠近，不是毫无原则的，田宇豪的第一次就职讲话给他的印象太深，让朱代东的内心产生了深深的防备。 　　别人只戴了一副面具，田宇豪可能带了两副，甚至是三副。在没有将这些面具看透、看懂之前，朱代东的一切行为都会很小心。 　　当朱代东正要给田宇豪去个电话，准备向他汇报自己的想法时，突然听到田宇豪桌上的电话响起，现在打过去也会占线，还是等会吧，朱代东把已经拿起的话筒又放了下来。 　　电话是市委书记蔡文敏亲自打来的，听到蔡文敏的声音，朱代东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蔡文敏的声音很严肃，也很急切，他说：“田宇豪同志，今天市里突然有数千名工人在市政府集会，严重影响了市政府的正常运转，你马上集合雨花县的警力，和相关干部，在一个小时半小时之内赶到市政府！” 　　“是！”田宇豪高声的说，放下电话，他马上又给赵金海打了电话，传达了市委书记的最新指示。 　　这是来自市委书记的指示，赵金海哪敢怠慢，马上集合公安局内所有能动用的警力，包括内勤、后勤人员全部上阵。而县委也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所有在家的常委全部列席，没有长篇大论，田宇豪直接进入了主题，把蔡文敏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哪怕朱代东是第二次听到，也是悚然而惊。但提前得到消息就能尽早消化，并想出下一步的对策。 　　“田书记、王县长，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组织运输力量，市里既然让县里支援，那咱们就得拿出十二万分的努力，将所有能动用的人员，尽可能的拉到市里，维持局面。”朱代东说。 　　“代东同志说的没错，仅仅依靠运输公司和汽运公司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至少需要五十辆汽车。”王力军说，上次去白马镇支援，县里的三百多名干部就是分三个批次去的，现在蔡书记已经下了死命令，一个半小时之内赶到市政府，如果逾时未至，后果很严重。 　　“这个问题可以从农机厂解决，他们库存的农用车至少在五十辆以上，同时还可以从各个单位借调，所有领导干部的小车，各单位的公车，一律征用。”朱代东说。 　　“事不宜时，就按代东同志的建议办，县委县政府除了留下值班人员外，其余人，全部去市里。”田宇豪说。 　　“田书记，还有个问题，我们的干部都着便装，到时与群众无法分别，我建议，所有人员除了要把身份证、工作证带在身上外，还得佩带明显的标志。”朱代东说。 　　“代东同志的考虑很周到啊。”田宇豪正要起身，听到朱代东的提议，又坐了下来。 　　要佩带明显的标识，一时之间也不能想到周到的办法，最后还是朱代东提出来，每人给块小红布，再发枚别针，把红布别在手臂上当标志。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县农机厂的农用三轮车、四轮车库存备得很足，有六十多辆，全部被县里征用。而且农机厂还提供了三十多名司机，农机用的驾驶虽然不用太大的技术，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得动的。而其他的司机就从各个单位抽调，运输公司的车子虽然不多，但是司机却不少，一家就提供了二十来名，很快就解决了问题。 　　因为要在一个半小时之内赶到市政府，县里的主要领导，田宇豪、王力军、彭明、吴燕群、蔡君浩、赵金海已经跟着县公安局、消防队前往市里。而朱代东、曹长宽则在后面组织其他人，为了赶时间，就连分发红布和别针，也只能在路上进行。 　　农用车的速度跟小车是无法比的，何况还都是满载，这支浩浩荡荡、别开生面的车队，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到达市里。此时通往市政府的道路已经堵塞，所有人只能下车步行。幸好雨花县来的人都戴着明显的红布标识，一路上倒也没受什么阻碍。 　　到达市政府前时，已经是人山人海，但已经泾渭分明的成了两个集团，一个是市里的下岗工人，朱代东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五千人以上。这么多人的集会，肯定得有一个严密的组织，而且这些人显然不是来自一个工厂，人群里还举着“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之类的标语。 　　而另外一个集团当然就是政府方面的，市里的警力、军分区的部队恐怕都被调了过来，建国以来，沙常市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大规模的游行集会示威。市委、市政府恐怕也从来没有应付过如此大的场面，一时之间只想自保，准确强行驱散群众。可越是这样，工人们就更加激愤，已经不时有骚乱发生，如果情况不加以制止，恐怕马上就会演变成为一次大规模的动乱。 　　几年前发生的北京的那次动乱，此时还都印在人们的脑海里，朱代东当时还在学校，但也印象深刻。沙常市可千万不能发生这么大的动乱，朱代东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凭着自己的能力，他也能够做一些别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比如找到工人集会的组织者，找到他们的领头人。 第272章 改革需要有人牺牲！ 　　朱代东要找出工人集会的组织者、领导者，但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马上就熄灭。现在的情况，就像一堆在烈日下暴晒着的干柴，而且干柴之上还浇满了汽油，只要一点火星，马上就会燃起滔天大火。 　　哪怕只是随便抓一名工人，都会燃起火星，何况是抓他们的领头羊？那不异于拿着一把喷火枪，朝着这堆洒了汽油的干柴喷射一样。现在这里朱代东可不是老大，他最多算只小虾米。一切得依靠组织、相信组织、服从组织。 　　而组织在哪里？对现在的朱代东而言，组织就在离他几十米远的市政府大院里。朱代东跟曹长宽是在几名武警的护送下，才安然到达市府里。在市政府的会议室里，除了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外，各个县市的领导的都到齐。 　　朱代东到的时候，马上就有人给他送了一份相关材料给他，直到此时，朱代东才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从九零开始，当时的市委市政府就宣布按照中央政策对沙常产业经济进行战略调整，盘活经济。而市政府也出台一系列措施大力扶持私有制经济，并给予沿海地区的外资进入沙常投资以优惠政策。从九零年开始沙常市内的私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建立起来，市政府出面大力扶植民营企业家，鼓励放手大干。 　　这些政策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但由于当时私企还是刚刚发展，在很多方面没有跟国企竞争的优势，国营企业没有感到任何的压力。相反刚刚兴起的私营工厂由于劳动市场上的自由工人数量过少，因为那时国营工人还是有“铁饭碗”的终身保障，私企主们一直抱怨企业不能扩大生产规模。为了提高效率，促进改革，沙常市政府宣布废除对工人子女的分配工作政策，实行企业与工人的双向选择，深化建设自由劳动力市场。 　　当时市政府经济政策主要是为将来进一步的国企改革铺路，而从去年开始，沙常市正式制定了改革方案，并且经由省政府批准。雨花县当时也开始对县属国有企业进行改制，朱代东就是在那个时候调来县里的。 　　国企改制正式在全市实施！ 　　政府也大力宣传“下岗分流，自由经济”的好处。当时市里的电视报纸广播里，报道最多的都是对国有制经济弊端的批判，例如：“国有制经济没有竞争优势！”，“国营企业工人由于拥有长期合同，工作消极！”，“国营企业给国家拖后腿”，“国营企业效率极低长期严重负债”。 　　以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以私有制取代公有制，这些都是必须要走的历程。而在这些过程中，作为这些国有企业的主人，原来的主人：工人阶级，感受到的痛苦最为明显。国有企业的这种转型期分娩的一时痛苦是难免的，这也是为新生命诞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今年，改革的触角伸到了军工企业，而今天来的这些工人，主要来自这些军工企业的下岗工人。沙常市有好些大型军工企业，比如原来的三四六七九兵工厂，主要生产高射炮和舰船上的海炮，在80年代开始生产民品产品摩托车。但由于销售和某些质量问题，民用产品的摩托车销量并不大，几乎是从刚开始生产就亏损，一直到现在。 　　改制主要就是针对民品，宣布民品与军工脱离，民品破产，厂内民品车间的工人均被下岗。 　　还有一家军工企业是沙常机电厂，主要从事军事后勤设备生产！光是这两家军工企业，被买断工龄的工人就超过八千人，加上全市其他国企的下岗工人，沙常市的下岗工人已经超过十万。这还只是仅仅两年不到的时间，可以说市里拿出了极大的魄力，一下子将十万人推向市场，他们当然会感到阵痛。 　　改革本来就是要打破现有的框架，随著改革深入，大多数人必定会开始感觉痛苦，对改革产生怨恨。如果是少数人付出代价，大多数人受益，由于总量限制，阶级分化和私营经济仍然不可能孕育出来，社会分工仍然受到阻碍，经济增长仍然不可能获得必要动力，社会仍然只能在原有轨道上运行。这样的改革有何意义，这样的改革，怎么能改革中国的命运？ 　　因此，经济转轨是今天中国不能不迈过去的一道坎。只有忍痛挨过去，才可能分娩出全社会的希望和未来。 　　虽然心时清楚，市里对国有企业的改制是势在必行，可是面对这些工人的怨恨，用强制的办法只会激化矛盾。这些工人会觉得他们被抛弃，会觉得他们享受了不公平的待遇，甚至还会置疑市里为何要把国有资产贱卖，因为那样，就是砸烂了他们的饭碗，让他们不再是单位上的人，不再是公家人。 　　他们一旦被推向社会，当然会手足无措，无奈之下，心中的怨恨会越来越深，当然会向政府发难，甚至走向极端！ 　　改革会让人觉得痛苦，但痛苦只是暂时的，转轨完成后，社会关注的重点又会回到“公平”上来。在转轨过程中，一方面必须保证转型不被逆转；另一方面，必须考虑牺牲者的承受能力和感受，尽可能减轻阵痛强度，防止分化，走向极端。 　　朱代东理解工人们的感受，但他也知道，这是改革必然会造成的结果。有的时候，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以防矛盾激化，最好的办法是暂缓或暂停改革的步伐，甚至先退一步也未尝不可。 　　如果朱代东现在坐在主席台的最中央，他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解决这件事。但今天，负部责的是市委书记蔡文敏和市长黄子良。自己还只是一只小虾米，在市政府里面，还没有到被摆到台面上来的时候。 　　望着窗外外面的人山人海，听着他们的漫骂和指责，朱代东心想，中国的改革必将艰难而漫长。而这仅仅还只是经济改革，如果以后进行政治改革呢？现在进行根本不敢想像，在经济改革没有达到一定的成就，政治改革根本不可能提上日程。要不然的话，就连经济改革也必将失败！ 　　如果此时启动政治改革，在民主的制度环境下，这种迈向私有制经济和阶级社会的转型是根本不可能进行下去的。人口如此之多！家底如此之薄！即使平均分配到个人，每个人又能得几何？中国的事，再大，平均到每个人头上，都成了小事。但如果每个人的小事，汇聚到一起，就会变成大事！ 　　当民众明白自己将要到手的是什么时，难道他们还会投票赞成这种瓜分公有制的改革，何况还有俄罗斯的前车之鉴？除非采用欺骗和不负责任的承诺，否则，如果让民众自己选择，大多数人可能都宁愿回到没有贫富差别、没有竞争压力的大锅饭时代。谁还会管它大锅饭到底能吃多久！ 　　对于市里的国有企业改制，朱代东是举双手赞成的，但对于这种改制的速度，他却有些不以为然。沙常有句老话，是快三分假。没有学会走，又如何能去跑？一下子在全市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国有企业改制，一下子将十万下岗工人推向社会，一下子也会增加各种矛盾！比如今天的事，工人有错，但市政府也未必无过。 　　只可惜朱代东的这些想法也仅仅只能自己想想而已，不要说实施，能跟别人说说都不可能。朱代东倒是在雨花县慢慢的实践着自己的理论，县里现在只对几家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进行了改制。而对其他几家举步维艰、勉强支撑的国有企业并没有太大的改制。只是引进了沿海的一些先进管理经验，和竞争机制。 　　对国有企业改制，最大的问题就是工人的安置，在雨花县的私营企业和外资、合资企业没有蓬勃发展起来之前，对国有企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未必就是件好事。现在那些国有企业，就像一种社会福利机构，在代替政府安置着那些以后将要下岗的工人。 　　朱代东他是人，而不是神，他不可能让每一家企业一到自己手上，马上变成会下金蛋的母鸡。没有一定的条件，没有一定的优势，企业要实现扭亏增盈，不会那么简单。 　　朱代东装着在听蔡书记和黄市长的讲话，实际上早就神游天外，他在这里，只有听和想的权利，而没有说和做的资格。 　　市委决定，由市长黄子良出面，先接见工人代表，安抚群众，听取工人的意见。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工人代表们提出了要求：一、补偿没有到位的工龄买断钱；二、解决下岗工人的医疗保险问题；三、补偿不到位的失业救济金；四、要求和目前的没有下岗的职工享受同样的待遇；五、合理解决养老保险问题；六、追究三四六七九厂和沙常机电厂走到今天的原因，严肃惩处贪污腐败分子，给广大职工一个交代。 　　朱代东听到条件，心中笑了笑，提出这样条件下人，一定是个理想主义者。 第273章 谈判陷入僵局 　　改革的目标之一就是要孕育出私有经济，化生出阶级。在转轨过程中，“公平”是暂时不能不被置于第二位的价值。要刺激起经济增长的效率，建构起经济发展的动力，对“公平”的关注，暂时就只能止于底线之上。 　　什么是底线，不造反、不做出打砸抢的事、不扰乱社会秩序、不违反法律，这就是底线！ 　　这实际上又回到马克思以前的公平观！ 　　传统观念认为，结果平均的“公平”，只是一种空想。现实可行的，是阶级社会中人人有机会改变命运的“机会平等”。 　　马克思蔑视这种公平，认为资本主义的“机会平等”中蕴藏著大量不平等的罪恶。老马是对的，真正的“公平”只是一种理想，在现实中从来不曾有过。老马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设想通过消灭“私有制”来消灭阶级，实现结果平均的理想。但一方面私有制的消灭抹杀了社会分工，使社会发展丧失了最强大的动力；另一方面，公有制国家的强势集团在私有财产之外据有了大量特权，制造了新的不平等。 　　事实上，只要资源稀缺性存在，实际占有上的不平等就不会消失。反复试错的结果是，人们不得不接受“机会平等”的有限公平，承认私有制和阶级社会的合理性，容忍一定程度的不平均结果。中国正处在向私有制经济和阶级社会转型的过程中，其间的不平等，必然比已成型的阶级社会更甚。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很理解今年国务院主导的宏观调控中，不放弃低效的国有经济。中国的事情很复杂，不能完全按经济规律办。给陷入困境的大型国企输血，既是一种政治上、意识形态上的必要妥协，更是一种顾虑到大多数人即时利益的策略让步。 　　如果国家金融力量转而支持私有企业，那么本来就已经陷入困境的国企，在遽然断奶下，必然会訇然倒下。那不但在政治上不好交代，成千万上亿的失业工人更无法安置。正在扩张中的私企难道能容纳下这么多工人？ 　　中国的失业问题，根子在人口过多，劳动力过剩，只有低效率的国企才能容纳这么多“多余”的人。这是一种变相的社会保障机制；这也是社会保障体系尚未建立完善以前，低效率的国企有必要尽力维持的理由。 　　转型期也是敏感期，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成燎原之势。国企倒闭，大量工人突然失业，而私营企业聚集和增殖的财富短期内又不可能转化为社会福利，怎么办？改革不能不瞻前顾后，匍伏而行。 　　如果让朱代东代替黄子良选择，他会接受一部分工人代表的意见，但对于其中的一些要求，却要坚决制止。比如“要求和目前的没有下岗的职工享受同样的待遇。”这不是开玩笑么？改革就是要打破大锅饭，你下岗了还要享受在职工人的同等待遇，那别人的积极性又怎么提得上来？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人人都喜欢下岗。 　　对于前面的三条要求，可以有选择性的接受一到二条，全部答应不可能。至于惩治腐败，可以忽略不提。朱代东人虽然在大会议室里，但对旁边不远小会议室中，黄子良跟工人代表的谈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也仅仅只能听听而已，包括田宇豪在内，到了这里，都只有乖乖听指示的份，绝对不能胡乱发表意见。你知道你说的话是否正确？到时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往小里说，会影响政治前途，往大里说，会有牢狱之灾。 　　朱代东看到时友军端坐在前面，只有两排座位的距离，本想过去跟他说说自己的意见，但还是坐在了座位上。当着县里这么多领导的面，自己去找时友军汇报，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何况，这样的事，就算找了时友军，也未必有得。得想点别的办法才行，跟政府作对，谁会有好下场？最终吃亏的还是外面那些工人兄弟。 　　沙常市下辖三县两市，每个县市在会议室里占据着一块区域，雨花县来的最早，就占了位置最好的一块地方，靠近窗户，同时跟市领导也最接近。 　　“田书记，王县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雨花县的常委，倾巢而出，全部到齐。朱代东的发言，可以说跟在常委会上一样，但是因为位置关系，他们的说话声音不能太大。 　　“代东，有建议就提嘛，如果可行，马上向县里汇报。”王力军笑着说。 　　田宇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要去抓身为的水杯，可拿到手的却是一瓶矿泉水，这里可不是县委的办公室。 　　朱代东好像没有发现田宇豪的异常一样，缓缓的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集会的工人，除了少部分是退休工人和儿童外，绝大部分是三十至五十年的青壮年。他们大多来自三四六七九厂和市机电厂，这可都是军工企业。” 　　“可这跟我们雨花县有什么关系？”彭明问。 　　“彭书记，我们雨花县最近最大的事是什么？”朱代东笑吟吟的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摩托车厂。”彭明哂道，“你是想让这些工人去雨花县？我们县里的下岗工人都没办法安置，你可倒好。”突然觉得这话好像不妥，完全没有大局观啊，彭明连忙住了口。 　　“代东县长，你们雨花县的摩托车厂能吸纳多少工人？”坐在前面的时友军听到雨花县在讨论，也转过了身子，问。 　　朱代东不说话，望着田宇豪，这个时候可是领导表现的时候，身为下属，抢领导的风头，是大忌中的大忌。 　　“报告时市长，预计如果这个摩托车厂能落户在我县的话，大致需要三千名左右的熟练工人，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技师和工程师。”田宇豪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他这其实还是留了余地的，实际上，如果李广生真的与雨花县签订合同，摩托车厂需要的工人，绝对不会少于三千五百人。 　　“三千人？”时友军听得眼前一亮，不要说三千人，哪怕就是能解决三百人，也能为市里解决大问题啊。 　　“但这些人都要求是熟练工人。”田宇豪有种羊遇到狼的感觉，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连枪炮都能生产，何况是摩托车？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本来就是民品车间出来的，不但有熟练工人，而且还有技术人员。”时友军笑眯眯的说，雨花县的这个项目以前向市里汇报过，只是时友军并没有关注，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要进入正式签约的阶段了？ 　　“时市长，熟练工人当然好，技术人员我们更欢迎，毕竟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嘛。但我县也有实际困难，原化肥厂、机械厂、农机厂也有一部分下岗工人没有安置呢。”王力军插口说。 　　“你们县里有多少人？给你们留五百个指标足够了！”时友军说，他心中的阴霾一下子被驱散，不管黄市长跟那些工人代表谈的如何，有了这个杀手锏，谁都得乖乖听令行事。 　　时友军当即就向市委书记蔡文敏作了汇报，并且还把田宇豪和朱代东叫了过去，让他们详细汇报摩托车厂的情况。 　　“宇豪同志，代东同志，你们能为市城排忧解难，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蔡文敏听了也是脸上笑呵呵的，昨天田宇豪还向自己汇报了这件事，当时怎么就没想来呢。其实昌隆达的投资放在雨花县并不合适，如果能与三四六七九厂合资，对昌隆达的好处才最多啊。 　　田宇豪和朱代东连说不敢，这都是在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下，雨花县才取得了这么一点点的成绩，如果能为市里解决一些问题，雨花县也就心满意足了。朱代东只是聊了一会，就主动撤了回来，连王力军都没有过去，自己一常务副县长挤在市委书记和时友军这位常委副市长身边干什么？ 　　而且田宇豪对摩托车厂的情况也比较熟悉了，至少基本的情况还是能脱口而出，有他向蔡文敏介绍，自己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消失。 　　从刚开始看到市里提供的材料时，朱代东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行性，雨花县帮市里安置二千多名下岗工人，这笔情，市里一定会记得。到时就算要钱要物要政策，市里也会痛快松口。而且朱代东还认为，有一批熟悉的工人和相关的技术人员，也可以增加雨花县的筹码，在跟李广生谈判的时候，争取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不会是什么难事。 　　市委几个领导在听取了田宇豪的汇报后，也很感兴趣。但听到田宇豪说，这件事正处于最后关头里，蔡文敏作了明确指示，一定要确保谈判顺利完成，要以最快的时间把摩托车厂建起来，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经济工作，而是带了政治目的。 　　这边聊的很投机，但市长跟工人代表谈判，却陷入了僵局。黄子良要求，工人必须马上解散，围堵市政府，说得发是集会，说得不好听点，这是反革命行为。这是他同工人代表谈判的先决条件，没有这个先决条件，谈判不可能进行下去。可是工人代表却要求，市里必须先答应他们的要求。 　　双方僵持不下，可是双方也不想谈判破裂，最后黄子良说，你们在外面也累了几个小时了，先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水果，自己去向市委汇报最新进展。 第274章 关键时刻朱代东上！ 　　黄子良回来的时候，铁青着脸，他以堂堂市长之尊去跟工人代表谈判，但对方却认为市政府还没有拿出诚意，这如何让他不义愤填膺？ 　　“蔡书记，跟这些人没法谈，这哪是提要求？简直就是讹诈政府！”黄子良把工人代表提出的要求说出来，沉声说。 　　大会议室里的人都仔细默想着黄子良的话，都没有接口，能进这个大会议室的，至少都是县委常委以上，黄市长这是给这次工人集会定性啊。讹诈政府，只比反革命的罪行轻那么一点点。 　　“子良市长，你先别激动，外面的工人本来就很激动了，你这再一激动，不就冲动了嘛。”蔡文敏沉吟了一会，这才微笑着说。黄子良应该知道这次谈判的重要性吧，怎么能如此冲动？ 　　工人的要求确实苛刻了些，看看吧，一、补偿没有到位的工龄买断钱；二、解决下岗工人的医疗保险问题；三、补偿不到位的失业救济金；四、要求和目前的没有下岗的职工享受同样的待遇；五、合理解决养老保险问题；六、追究三四六七九厂和沙常机电厂走到今天的原因，严肃惩处贪污腐败分子，给广大职工一个交代。除了第一和第三可以争取满足之外，其余的要求根本不可能解决。 　　“蔡书记，我要向市委检讨，刚才确实有些冲动。”黄子良今天特别上火，出现工人围堵市政府的事，这么大的规模，在沙常市建国以来都是没有出现过的，他心里急啊。现在他最大的愿意就是外面的人马上散去，如果不能和平解决，就要用武力解决。 　　“检讨不必了，大家也都是在解决问题嘛。刚才雨花县提了个有建设性的建议，等会你可以跟工人代表们好好谈谈。”蔡文敏说。 　　田宇豪马上走过去汇报了雨花县的建议，由县里马上就要成立的摩托车厂来解决安置二千五名熟练工人和技术人员。黄子良一听之下，眼前一亮，刚才要是能抛出这样的建议，恐怕工人代表早就走了。 　　“你们跟香港昌隆达的合同签了没有？”黄子良问田宇豪，这个办法虽好，工人们肯定也会同意，但是绝对不能开空头支票，要不然后果比现在还要严重。市政府如果失信于工人，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人家要是到省里，甚至去北京告状，上头追究下去，自己第一个跑不掉。 　　“还没有，但已经在跟昌隆达进入最后谈判阶段，相信很快就会正式签约。”田宇豪解释道。 　　“朱代东呢，这事应该是他主管的吧，怎么搞的？”黄子良不满的说。 　　田宇豪面红耳赤，黄子良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亲自在抓，可正是这样，才显得自己无能。因为在黄子良的想像中，如果是朱代东在与李广生谈判，事情早就有了结果。 　　“黄市长，现在与香港昌隆达的李广生谈判，是由田书记在负责。”王力军找着机会，不紧不急的说，看似在为朱代东开脱，实际上是大大的告了田宇豪一状，而且还是当着全市主要领导的面。 　　“田宇豪，你怎么搞的嘛，你是县委书记，不是县长，这样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搞。朱代东跟李广生是朋友，他们能更快的谈拢。”黄子良今天的火气特别大，当着工人代表的面，他有火不能发，现在一咕脑都撒在田宇豪身上。 　　训斥完田宇豪，黄子良可能觉得有些不妥，又问，“现在跟昌隆达还有哪些问题没谈妥？” 　　“股权问题，昌隆达还是想与雨花县合资，但只给百分之十，县里希望能占百分之二十。”田宇豪说。 　　“那就各退一步嘛，现在市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要拿到你们的合同，才能去跟工人代表谈。当然，暂时可以先稳住他们的心，可没有实质性解决问题，矛盾会加剧。”黄子良说，目前市里最需要解决的就是这次危机，他已经得到消息，省里已经有记者赶来沙常市，这其中不乏全国性的大报，甚至新华社的记者也在其中。因此，黄子良需要的不是利益，而是时间，时间！ 　　“是，我马上回去跟李广生再谈。”田宇豪说。 　　“田宇豪同志，我建议这件事交给朱代东同志去谈，他跟李广生原本就是私交不错的朋友，而且上次昌隆达来雨花县投资，也是朱代东谈下来的，两人很熟，在一些问题可以尽量减少时间。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们具体如何谈，我不干涉。但我要在中午前拿到合同，签订好的合同。”黄子良淡淡的说。 　　“宇豪同志，看来你还把自己当县长啊。”蔡文敏笑了笑，也说。 　　田宇豪还能怎么办？县里要跟着市里走，市长发了话，自己再固执己见，就是公然与领导唱反调。而且蔡文敏也是坚持支持黄子良的事，目前最大的事，就是把工人集会的问题解决好，而且还要妥善处理，不能让工人不满意。 　　事不宜迟，朱代东与王力军立刻赶回市里，朱代东负责谈判，王力军负责最后签字，作为县政府的长官，只有王力军才能代表雨花县。 　　回去的时候，王力军把朱代东叫到自己车上，“代东县长，这次市里能不能解决危机，可都要看你的了。” 　　“县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能有什么功劳，都是在县政府的领导下才取得这么一点点的成就，解决市里的危机，我这小肩膀小腿的，可扛不起这么大的荣耀。”朱代东谦逊的笑了笑。 　　王力军对朱代东的回答很满意，事实证明，朱代东同志还是跟原来一样，是个好同志嘛。而且这次朱代东并没有提及县委，只提到了在县政府的领导，这说明什么？一路上，王力军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 　　在路上，朱代东就跟李广生打了电话，告诉他，县委书记田宇豪今天在市里开会，原来的谈判由自己负责，全权代表雨花县。李广生在电话里也很高兴，如果是在香港，他连理都不会理田宇豪，可这是内地，游戏规则他也得遵守。现在朱代东能重新主持谈判，他相信，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回去。 　　朱代东在电话里跟他约好，今天的谈判就不用去县委了，就在雨花宾馆，也不用找什么会议室，就在李广生的房间里谈。李广生想了想，表示同意，现在雨花县与李广生争论的焦点是双方股权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双方说服对方的过程，用什么方式、在什么地点谈都不是关键所在，重要的是要说服对方，让对方同意自己的意见。 　　在雨花宾馆门前，王力军送朱代东进去，但没有进李广生的房间。王力军问，“这次谈判有没有把握？虽然黄市长要降低县里的股份，可这总是伤害了县里的利益，你可得把握好。” 　　如果朱代东把雨花县的股份谈的很低，比如是百分之十五，甚至更低，现在的人知道是形势逼人，不得已而为之。不会怪罪朱代东，可以后呢？秋后算账可不是现在才有，不说建国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纵观史书，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等到应景的时候，有人提出来，朱代东出卖了县里的利益，到时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有压力，但压力可以转化为动力。有危机，可危机也能变为机遇。”朱代东笑了笑说。 　　“你有把握？”王力军说。 　　“七成吧。”朱代东点了点头，在雨花宾馆的大堂里站住了，让县长送自己到这里，已经是莫大的荣誉，再让人家送到李广生的门口，可就过了。 　　“你能说七成就已经是很大的把握了，最好能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再少，也不能低于百分之十五。”王力军因为心情舒畅，特意叮嘱朱代东。 　　“县长，我的目标可不是百分之二十。”朱代东觉得现在不应该再隐瞒，也不可能再隐瞒。 　　“哦。”王力军知道朱代东还有下文，静静的听着。 　　“力争百分之三十，至少也要保证跟肉制品加工公司一样，达到百分之二十五。”朱代东说，他对香港昌隆达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相信可以说服李广生，至少也能让他让步。 　　原来朱代东是想找个机会向田宇豪汇报自己的想法，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还是让自己来跟李广生谈。 　　王力军的身子摇了摇，他知道朱代东有能力，也经常带给自己惊喜，可是这次带给自己的惊喜尤其大。要真像他所说，把县里的股份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哪怕是百分之二十五，甚至只要超过百分之二十，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田宇豪不是要显示自己的能力么？不是要炫耀他的经济手段么？他费尽心思，百分之二十都谈不下来，人家只答应给百分之十。如果朱代东出面，一下子就超过百分之二十，田宇豪会怎么想？这不异于当面给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王力军离开雨花宾馆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就像整个人要飞起来了似的。 第275章 李广生准备退让 　　李广生还是想用肉制品加工有限公司的合资方式跟雨花县合资，但是在股权分配比例上，田宇豪跟李广生还没有达成协议。李广生提出来的条件是，雨花县以土地、房屋入股，只能得到百分之十的股权，而田宇豪希望是百分之二十。 　　朱代东刚敲了敲门，李广生便迅速在里面打开了门，“欢迎来我这里作客。” 　　“李大哥，这话好像是应该由我说的吧，欢迎你来雨花县作客。”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李广生住的是雨花宾馆的豪华套房，里面是睡房，外面是会客厅，也可以当成休息室和会议室，而雨花县的人，一般喜欢把会客厅当成棋牌室。会客厅里，除了有一组沙发外，还有一个圆形会议桌。 　　“现在这间房属于我所有，当然你来我这里作客了，要喝点什么？但好像除了茶之外就只有白开水。”李广生笑着说。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雨花宾馆的住宿条件令你不满意，客房里连饮料和咖啡都没有？”朱代东笑道。 　　“我可没这么说，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我不能要求所有宾馆都像五星级酒店那样。”李广生笑着说。 　　虽然这是小问题，但朱代东还是在事后交待了宾馆的经理，当天下午，所有客房里就都增加了各种饮料、果品和咖啡之类的东西，虽然除了水果是新鲜的外，其余都是包装材料和速食咖啡，可雨花县的做法，还是让李广生很满意，特别是他知道，这样的待遇并不只有自己一个，而是所有的住客都一视同仁的时候。 　　上过茶后，李广生就拿出文件合同，还把他的助手耿海祥叫来，而朱代东这边是他跟李墨轩，人虽然只有四个，但是李广生公私分明，围着房间的桌子相对而坐，泾渭分明。 　　“朱县长，我们开始吧。”李广生把一份复印好的合同递给朱代东，正色的说。 　　朱代东点了点头，接过合同，顺手递给李墨轩一份，翻看开了看之后，朱代东望着李广生，微笑着说：“李总，我认为，按照雨花县目前的条件，至少需要得到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百分之三十？我没听错吧。”李广生诧异的说，要知道田宇豪才开口百分之二十，事实上，他的底线是百分之十五。现在朱代东一下子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如果不是对朱代东非常了解，李广生甚至会认为朱代东思觉失聪。 　　“我们除了提供厂房、土地、员工宿舍之外，还能提供熟练的工人，和相关的技术人员。记住，是摩托车相关的技术人员，你甚至都不需要购买发动机技术，只要有一条生产线，其他的一切，我们都可以帮你们解决。加上这个条件，李总觉得，够不够百分之三十？”朱代东笑着说，因为时间关系，他不想拐弯抹角，直线把自己的底线说了出来。 　　“百分之二十。”李广生沉吟半晌，才缓缓的说，他对朱代东虽然很好感，但好感不代表自己就得失去利益，他的钱再多，也不是天上掉的，更不是地上捡的。他的每一分投资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获得更大的回报。公私分明，香港人做生意，人情可能会有一些原因，但却不是绝对原因。 　　如果朱代东真的能提供大量熟练工人和相关技术人员的话，可以考虑增加百分之五的股份。他跟朱代东关系不错，而且朱代东亲自把耿海祥一行人救出来，他也很感激，但这些都不能转化为股份，只能增加私人间的友谊。要增加股份，就必须拿出更加过硬的东西来。 　　“李总，请问你购买一个发动机技术，要多少钱？”朱代东问，摩托车的生产，发动机是关键，而三四六七九厂，原来民品车间生产过摩托车，有自己的发动机技术，国内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几乎为空白，朱代东只要能解决他们的再就业问题，这样的技术拿过来根本不是问题。当然，技术到了雨花县之后，就会成为雨花县入股的筹码。 　　“二百万美元左右。”李广生说。 　　“二百万美元，差不多就是一千六百多万人民币吧？你们投资六千五百万，而我方以技术入股，光是这技术就值一千六百多万，多占百分之二十不过分吧？厂房、土地哪怕只占百分之十，可还有几千名熟练工人呢？这些我们可以帮你解决，只要你的生产线到位，马上就能生产，最快的话，一个月之内就会有产品出来。”朱代东说道。 　　“你们的技术能保证是国际上最先进的发动机技术么？”耿海祥说，他说的是英语，除了李墨轩之外，李广生和朱代东都能听懂。 　　“技术永远没有最先进一说，只有更先进，只要你们可以提供足够的科研经验，什么技术不能研发出来？摩托车的发动机不比汽车，国内已经能够生产，而且我们提供的技术人员和工人，都是原来的军工企业出来的。兵工厂，知道吗？生产枪弹的企业，他们连高射炮、重机枪都能生产，何况摩托车？”朱代东笑着说。 　　“我们需要到里面的房间商量一下。”李广生说。 　　“请便。”朱代东微笑着说，对他而言，只要李广生跟耿海祥不离开雨花宾馆，在哪里商量都没有区别。 　　“Tom，你觉得朱代东的提议怎么样？”李广生说，Tom是耿海祥的英文名，这是香港人的媚洋情节，几乎人人都有洋名。 　　“如果他们的技术能达到国际一流水平，那我们就占了便宜，不要说百分之三十，就算是百分之四十也没关系。”耿海祥轻轻的说。 　　“国内的技术当然不可能达到国际一流水平，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没有狮子大开口的原因。虽然他是政府官员，可是在生意场上，不比任何人差。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在上海买的股票认购证，其实百分之八十来自他手上。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副乡长，国内很低级的名官员，可是却有那样的眼光和胆识，你可千万别把他当一般内地官员看待。”李广生说。 　　耿海祥闻言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李广生在上海的投资，已经成了香港生意场上的美谈，很多人都羡慕他，自己怎么就碰不到那样的机会。可他没想到，要不是朱代东，恐怕李广生能在内地股票市场上赚的钱，要缩水八成。 　　“李总的意思是答应他？”耿海祥说。 　　“当然不能这么快答应他，先压压价，就从百分之二十谈起吧。”李广生说道，其实他的底线已经从当初的百分之十五，上升到了百分之三十，虽然这会令昌隆达损失一部分利益，但如果真像朱代东所言，对昌隆达今后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一家生产企业，最需要的是什么？技术和熟练而忠诚的工人，而这些，朱代东都能提供，这是李广生以前所不知道的。他也做过其他的投资，知道一批熟练工人从生手培训，需要多长时间，以摩托车企业的特殊性，没有半年，恐怕很难熟练生巧。而这还不包括，在这半年中，工人因为生疏，而产生的大量次品。 　　“我虽然跟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朱代东这个人，意志很坚定，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很难让他有所改变。”耿海祥轻轻摇了摇头。 　　“先谈谈看吧。”李广生淡淡的说。 　　他们在里面谈话，朱代东除了监听之外，还跟刘敏通了电话，打听三四六七九厂的摩托车生产情况，还有沙常机电厂的技术情况，刘敏靠近他，三四六七九厂生产的摩托车，除了样式有些笨重之外，质量绝对是过得硬的。像三四六七九厂生产的100号摩托车，耗油少，马力大，上坡性能强，特别适合农村使用。 　　朱代东请刘敏给他马上准备两台样车，等会他回市里时，拿给香港的客人做演示。趁着还有点时间，朱代东又给田宇豪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朱代东向田宇豪汇报了自己最新的建议，以三四六七九厂和机电厂的技术和熟练工人入股，把雨花县的股份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当然，这几千名工人以后要落户开发区，他们的住房，需要市里出资解决，开发区只提供土地，市里负责建设。 　　“代东，你办事果然很让人放心，我马上向市委领导汇报。”田宇豪听到朱代东竟然再次将雨花县的股份提高，非常高兴，要知道六千五百万的投资，每增加百分之一，就是六十五万啊。 　　“书记，你可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啊，如果没有谈下来，雨花县的脸都会被我丢光！”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我知道，就这样，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田宇豪欣喜的说。 　　“墨轩，你马上回去把县里关于两年内解决全县中小学生免费入学的文件拿来，要快，二十分钟够了吗？”朱代东说。 　　“是，我马上去。”李墨轩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撒腿就往县政府跑。 第276章 被一个文件所打动 　　朱代东现在不但要把雨花县所占的股份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同时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谈妥，市长可是下了命令，中午之前他要拿到合同。当然，只要这边的合同一签，他马上就可以向工人代表摊牌，这是稳定工人情绪最好的办法。 　　现在朱代东已经有十分的把握拿下这个合同，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来，却还没有太好的办法。因此，他才灵光一现，让李墨轩去拿县里的文件，期望用那个文件来打动李广生。 　　当李广生看到那个文件时，还真被打动了。当他得知，这些学费全部要由开发区来出时，久久没有说话。李广生知道国外有些地方，从小学到高中都要不用钱的，可国内却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在雨花县也只有狮子山乡实现了这一点，当时李广生还很惊奇，特意到狮子山乡去了解了情况，发现情况属实，他很开心，特意从香港订购了一批书包送到狮子山，每个学生都送了一个书包。 　　现在雨花县要全面推行这种免费制度了么？白纸黑字，文件上写得很明白，两年之内，雨花县将实现这一目标。而能否实现这个目标，最关键在于开发区，全县所有学生的学费，全部得由开发区来提供，五年之后，看情况再定，是否由县财政承担。 　　“我愿意为雨花县的教育事业尽一份微薄之力。”李广生放下文件下，缓缓的说。 　　“我代表全县七万六千八百二十七名学生感谢你！”朱代东诚挚的说。 　　“代东，雨花县有你这样的官员，真是他们的福分啊。”李广生并不只在雨花县有投资，其他地方经济增长后，会有一种暴发户般的心态，建办公大楼，买豪华小车，搞各种亮化工程、美化工程、面子工程、政绩工程，对于教育，不卡不拿已经算是很支持教育事业了，能像雨花县这般，拿出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来投资教育，绝无仅有！ 　　“李哥，如果没有像你这样有爱心有仁义的商人支持，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朱代东笑着说道，公事谈完，两人又回到原来的身份。 　　刚才李墨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县政府拿来文件，心里一直都在想，朱县长要这个文件干什么？这是县里印发给全县各个乡镇、各所学校的文件，昌隆达是香港的，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朱县长的指示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李墨轩从来不认为，朱代东会没事逗自己玩。 　　“什么时候签合同？还要你们县里研究研究吗？”李广生笑着说。 　　“最好是现在就签，这次我可是全权代表，从你们第一笔资金打过来之后，厂房、宿舍和相关的配套设施，马上就会动工，争取在明年正月内就要正式生产，有问题吗？”朱代东问。 　　“当然没有问题，你着急让我赚钱，我哪会拒绝。”李广生笑着说。 　　事不宜迟，朱代东连忙带着李广生一行人去了县政府，在路上，朱代东开诚布公的跟李广生交了底，告诉他今天市里发生的事情，这份合同将关系那件事的处理结果。 　　“代东，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你们能给我们企业排忧解难，我们又何尝不能为政府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问题呢？”李广生其实也知道雨花县发生了大事，今天早上，全县到处都在说这件事，只是人云亦云，谁也不知道真正的事情原委。 　　“李大哥，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朱代东笑着说，他倒不会认为，李广生会借这件事而趁机提价，但他也留了个小心眼，在合同已经议好，正式签订前告诉李广生。做生意，最重要的信用，以李广生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借机卡脖子之事的。 　　王力军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朱代东的消息，那边一谈妥，他马上就让办公室准备好的合同，同时也在会议室弄了个签订仪式。原本这样的大合同，应该搞得隆重些，可今天事出有因，县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他跟朱代东而已。 　　双方交换合同之后，朱代东第一个给田宇豪打了电话，告诉他一切顺利，合同马上送到市里。田宇豪在请示蔡书记和黄市长后，告诉朱代东，让王力军同志把合同送过来就行，李广生这是第二次跟雨花县签订投资合同，于情于理都要招待好他，今天情况特殊，让朱代东一定要给对方解释清楚。等市里的问题解决好之后，再由县委出面，宴请李广生一行。 　　朱代东心中腹诽不已，可嘴里却笑着说，“请田书记放心，一定会招待好李总的。” 　　合同是自己谈的，股份是自己力争下来的，雨花县除了提供土地和厂房之外，并没有其他投资。相比六千五百万的投资，这点钱算什么？朱代东做了事，为县里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当然也希望能得到领导的赏识，这乃人之常情。在官场中，许多官员做事都是做给上面领导看的，甚至有些事，还会令群众有意见。 　　朱代东当然不屑于去做那等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可是自己实实在在做了事，而且这次雨花县一次帮市里解决三千名下岗工人，在市里必定会大大的露次脸。可这样的机会，自己却不能分享，真是气煞我也。 　　虽然田宇豪说，他是在请示了蔡文敏和黄子良之后，市委领导作出来的指示，可是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朱代东甚至觉得还有些耳鸣。 　　田宇豪气量不够！ 　　一个优秀的领导，对能干的手下，不应该是忌妒和防备，何况田宇豪在省里有后台，还用忌妒贤能？下面的人能干事，而且还能干出成绩，不但不表扬，还变相打击。如果田宇豪有诚意，应该邀请李广生去市里，让市委领导接见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藏”在雨花县。 　　难道市委领导要见李广生，他还能阻止么？难道李广生身上没长腿，他要去市里，谁还能阻止得了？ 　　朱代东现在已经不是刚进入机关的小毛头，他不会故意带着李广生去市里，或是向谁抱怨，这些都是很弱智的做法。以朱代东现在的政治智慧，肯定不会做出如此失策之事。怨天尤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解决。其实自从朱代东知道田宇豪是常务副省长田海洋的亲侄子之后，他内心的天平已经慢慢偏向田宇豪。 　　都是干工作，只要不影响县里工作的正常运转，朱代东当然会选择实力雄厚的一方，这乃人之常情。哪怕是市委书记蔡文敏，也愿意与蔡文敏交好，朱代东也不能免俗。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步步以田宇豪为首。可是田宇豪的气量，让朱代东再次退缩，原本他对田宇豪在第一次就职讲话时，弄虚作假就看不惯，最后田宇豪弄巧成拙，朱代东就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是刚才田宇豪的表现，此人不但自尊心强，虚荣心也不是一般的大，也许田宇豪只是下意识的说出那番话，但正是因为这样，朱代东才觉得那是田宇豪真正的想法。 　　其实就算田宇豪邀请李广生去市里，李广生也未必会去。他原本就非常忙，而且每年还会拿出好几个月的时间去世界各地旅游，生活和工作对他都很重要。现在离过年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李广生当然不可能再待在雨花县。 　　李广生把耿海祥留在雨花县，以后耿海祥将是昌隆达摩托车有限公司的港方总经理，除了过年的时候，耿海祥会回香港小住几天外，其余时间，他都会待在雨花县。 　　下午田宇豪回来的时候，李广生已经离开了雨花县，田宇豪听了之后，明显愣了一下，朱代东也没有解释，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县委书记，你忙，人家更忙。 　　“代东同志，你是不是没有接待好李先生？”田宇豪问。 　　“田书记有批示，一定要尽全力招待好香港客人，我哪会怠慢，事实上，李总对我们雨花县的招待很满意，他之所以急着离开，主要是因为生意太忙。”朱代东笑了笑，不管田宇豪接不接受自己的解释，这番话他都要说的。 　　而事实上，李广生对雨花县的招待也确实满意，特别是下午他在宾馆里，看到全部房间都增加了饮料、咖啡之类的东西时，更是感动。 　　“希望如此吧。”田宇豪不置可否的说，他对李广生这么快离开，觉得不可思议，跟县里把合同一签，老板就走了？连自己这个一把手都没回来呢，这是真的很忙呢，还是不给面子了？田宇豪认为，很可能是后者，而且这其中，朱代东可能会唆使李广生如此做。 　　田宇豪已经知道，李广生与朱代东有非常好的私人关系，要不是这样，恐怕香港昌隆达也不可能来雨花县来投资。论投资环境，冷凌县未必比雨花县差，可是上次市里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冷凌县硬是输给了雨花县，这其中，昌隆达肉制品加工公司的几千万投资功不可没。 　　朱代东只是嘿嘿的笑笑，不作解释。 第277章 县委书记有些羡慕和忌妒 　　朱代东离开之后，田宇豪一个人坐在豪华的办公椅上，也不处理公务，只是静静的目视前方，眼神很空洞，实际上却在想着刚才与朱代东的对话。 　　他这是嘲笑还是讥笑？田宇豪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虽然今天雨花县在市里大放异彩，可他田宇豪却没有长脸。相反，黄子良还流露出对他的不满。县委书记抓经济没错，但再怎么抓，也不用抓得这么具体吧？那是县长、副县长干的活，你一县委书记，不觉得掉份？ 　　抢也就抢吧，你倒是抢出点名堂来啊，跟昌隆达的谈判，好几天都没有进展，而朱代东去谈，两个小时全部搞定。朱代东越是能干，就越是衬托出田宇豪的无能。也许其他人不会这么想，但田宇豪却偏执的认为，所有人都会这么想。所有人都可能会在背后嘲笑自己，而这一切，都要朱代东给他带来的。 　　虽然下午朱代东没再去市里，可是田宇豪清楚的记得，包括黄子良在内的好几名市长，都提到了朱代东，这当中也包括新上任的副市长郭临安。郭临安刚到市里，分管的工作不是很重要，跟陈树立在县政府的待遇有相似之处。这需要一个过程，无论每个人的成长，都会有一个过程。一旦某个人突然被拔高，除了拔苗助长之外，应该就是服了“助长剂”，而郭临安是属于正常成长的那一部分人。 　　郭临安问他，朱代东怎么没来？田宇豪只好说，代东同志要在县里招待昌隆达的客人，暂时不能分身。当时郭临安那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到现在田宇豪还清楚的记得。 　　至于时友军、刘俊峰、黄子良也是多次提到朱代东，每次从市里领导的嘴里说出朱代东这三个字，田宇豪就感觉很不舒服。 　　田宇豪也知道朱代东有能力，在来雨花县之前，市委书记蔡文敏就跟自己特意提到了朱代东，而自己到了雨花县之后，也刻意结交过朱代东。但朱代东的回应很冷淡！朱代东搞经济很有一套，而田宇豪也自认在经济工作中，也有一些独特的办法，因此，香港昌隆达的老板李广生亲自来雨花县签订投资合同时，田宇豪就决定露一手。 　　可是这一手还没露出来，就被朱代东抢光的风头。知道内情的人清楚，自己刚来雨花县，以前跟李广生也不认识。两人谈判总会有一个过程，总不能李广生一到雨花县就跟自己把合同签了吧？除非自己同意李广生提出来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当时的田宇豪又岂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但他现在想想，与其让朱代东跟他签订合同，还不如当初按照李广生的条件，跟他签订合同。那样的话，至少可以这次在市里大出风头。可是真要是自己签了合同，自己能想到利用摩托车厂帮市里解决下岗工人的安置问题么？ 　　田宇豪虽然很想肯定的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对这个问题只能说不。这个提议是朱代东提出来，当初包括县里和市里的领导都是一筹莫展，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的提议，市里肯定会采取强硬态度。要不然也不会从各个县市调来这么多人，为的就是要打一场大仗，硬仗。 　　说到人，田宇豪又想起一件事，在下午市委市政府联合举行的会议上，黄子良重点表扬了雨花县，其中具体的事情有两样，一是雨花县将在新的合资企业中，安置不少于二千五百人市里的下岗工人。二就是这次各个县市来的人当中，只有雨花县的情况最好。不但来的快，来的多，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有明确的标识。一块红布看似简单，可在关键时候，却能发挥重要工作。在这样的场合，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双方人员，想当初解放战争时，我党就没有少用这样的办法。可是为什么只有雨花县想到了呢？ 　　田宇豪当时很谦逊的表示了感谢，可是刚坐到座位上，才想起，这个建议正是朱代东提出来的，雨花县两次被重点表扬，两次都没有离开朱代东，田宇豪不忌妒朱代东才怪。 　　羡慕和忌妒有的时候很难分得清，像现在，田宇豪对于朱代东，就不知道该是羡慕还是忌妒。自己是县委书记，他只是常务副县长，自己用得着羡慕他？他干的再好，市里表扬的终究是雨花县，而雨花县的县委书记是自己，最后花环总会落到自己头上，还用忌妒朱代东？ 　　要说羡慕和忌妒，也许有那么一丁点，对，就那么一丁点儿，绝对没有超过手指甲那么大！ 　　晚上，朱代东去拜访了赵金海，期间朱代东问起下午发生在市里的事，赵金海一直都在第一线，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的情况他都清楚。 　　“今天的情况算处理得非常理想的了，这么多人集会，没有发生太大的冲突，实属罕见。”赵金海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当时集会的工人情绪很激动，如是市里决定要用强，恐怕马上就会发生大的骚乱，死不死人他不知道，但至少会有很多人受伤。 　　“没有发生冲突是好事嘛，你好像还很可惜似的，是不是没有争取到立功的机会而遗憾？”朱代东笑着说。 　　“这样的立功机会，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有下一次。说到立功，今天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对你都是交口称赞，你小子搞不好，又要高升啊。”赵金海笑着说。 　　“赵哥，你就别糗我了，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怎么，姓田的给你气受了？”赵金海怒目圆睁，高声说。 　　“那倒没有，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赵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朱代东问。 　　“还能怎么处理？答应他们两个条件，再承诺，至少会从三四六七九厂和机电厂招二千五百名以上的工人，人就散了。”赵金海说。 　　“就这么简单？早知道一开始就答应他们这样的条件，不就没事了？我可是听说，新华社的记者都到了市里。”朱代东说。 　　“你想的简单了，这就相当于跟犯罪分子谈判，答应得太痛快了，人家可能会趁机加价。而且你以为那些人就是这么好散的？市里最后想了个办法，宣传所有人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离开市政府前面，否则一个小时后将对所有人登记姓名，工作安排延后。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后，人如潮水般散走，生怕走慢了。”赵金海笑着说。 　　“对那些为首分子，就不打算惩处？”朱代东问。 　　“当然不会，条件谈妥后，那几个工人代表马上就被抓了起来，以扰乱交通秩序的名义，那几个人可能都会判刑。市里绝对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必须杀一儆百。”赵金海说，如果不严厉处罚那些为头者，以后这样的事就会屡禁不止。 　　朱代东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那几个人以后可别想再跟国有企业沾上任何关系，甚至他们以后的工作、生活、家庭都会大受影响。也许蔡文敏和黄子良不会做这样的指示，可谁知道下面的人会怎么做？ 　　“代东，别看你下午没去市里，但你被市领导提及的次数可是最多的。市里的头头们，包括其他县市的头砂，现在都知道，雨花县有个朱代东。黄市长也在会上说了，今天要不是你朱代东，这件事不会处理得这么妥善。黄市长可是在会上号称，要大家向你学习。”赵金海笑呵呵的说。 　　“我只是把本职工作做好了而已，没什么值得表扬的。”朱代东哂笑道。 　　“狗屁，这话你跟别人去说，我不爱听。”赵金海斜睨了朱代东一眼，不满的说。 　　“习惯，就跟田书记刚来时，把雨花县说到冷凌县一样。”朱代东笑道，人一旦戴上了面具，想要摘下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时间。 　　“你啊，都快成老油条了。要不是你身家丰厚，我还真担心以后你会犯错误。”赵金海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望着朱代东，说。 　　“这是生存的语言，为图嘴巴痛快而得罪人，这种买卖可真是太亏了。”朱代东笑道。 　　“对了，最近局里的经费很紧张，你能不能给想点办法？”赵金海说，公安局每年的办案经费很有限，而县里给的任务又很重，公安工作不像其他行业，案子来了，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 　　“这事你应该找王县长嘛，快过年了，县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不提前下手，恐怕连汤都喝不上。”朱代东说，他虽然也主管财税，但县政府的开支是县长一支笔，想要从财政上拿钱，没有王力军的批准是不可能的。原来郭临安在的时候，赵金海不用为经费的事发愁，可现在郭临安一走，公安局的特别优惠政策就没有了。 　　“要是找他有用，我会跟你提？”赵金海哂道，他向县里要钱，又不是给自己，特别是现在临近过年，总不能让同志们就拿点死工资回家吧？ 　　“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可你得先办一件事。”朱代东说。 第278章 指点赵金海？ 　　赵金海连忙问是什么事，朱代东见他的酒杯空了，忙给他满上，这才说，“如果不经县长的手，你想要拿到钱，只有一个办法，走开发区的账。可开发区派出所迟迟没见你们建立，我可跟你说，明年开发区一下子会增加上万人，公安局的任务可是很重的。” 　　明年光是摩托车厂从市里接收的工人就会达到三千左右，每个工人再带来一个家庭，光是这引起人，就人超过一万人。再加上开发区里，其他企业的工人和家属，如今的开发区治安环境也开始提上日程。 　　“我倒是想建，可局里没钱啊。”赵金海叹了口气，向上面伸手要钱的事，以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有郭临安在，谁也不会为难他。但现在，这是赵金海碰到了最新课题，他必须迅速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否则公安局很快将无米下锅。 　　“你可以先把开发区派出所建立起来再说嘛，经费到时肯定能想到办法的。”朱代东缓缓的说。 　　“除了向县里伸手，我别无他法。”赵金海从来不会习惯向别人求情说软话。 　　“赵哥，不是我说你，原来啊，你太依靠郭书记，就像一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一样，见不得风雨啊。”朱代东笑着说，都说自己这几年很顺利，可是赵金海比自己还要更加顺利，郭临安还是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关心。 　　这种境遇对赵金海来说，有利有弊。有郭临安罩着，而且还是毫无保留的罩着，赵金海可以全力以赴的把心思扑在工作上，自从他来雨花县之后，无论是发案率还是治安综合治理，都有了明显好转。但弊端也是明显的，赵金海在部队的时候，原本与社会就没有“无缝对接”，部队毕竟相对的要单纯一些，与人交往，人情世故，赵金海未必有朱代东这么清楚，至少他没有见识过，关系在官场有多大的威力。 　　原来的赵金海就像一只被郭临安这只母鸡护在翅膀下的小鸡，现在母鸡走了，小鸡在县里举步维艰也很正常。别看他也是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可他还没有学会如何生存。更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让自己游刃有余。 　　“你以为都像你这样圆滑？”赵金海哂笑道。 　　“赵哥，我可不是圆滑，而是变通，只要不违反自己的原则，虚与委蛇也不算什么大事。”朱代东笑着说。 　　“说吧，我的经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决，别跟我拐弯抹角的，直接告诉我要怎么办。”赵金海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接受朱代东的提议，如果让他在基层当十年警察，再提个副所长干十年，恐怕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心态了。 　　“第一步，你要把开发区派出所快的搞起来，哪怕就是建个空架子也好。”朱代东说。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没钱，局里现在连办案经费都是干警自己在垫着，我这个局长没用啊。”赵金海说，其实不是他没用，而是他的原则性太强。 　　“把开发区派出所的班子搭起来，好像不用钱的吧？”朱代东笑着说，赵金海更适合当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而不是现在这个负责全面工作的局长。 　　“你的意思通过开发区派出所从开发区拿钱？”赵金海不是笨，而是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开发区派出所的工作是保障开发区的治安，也属于开发区工委和管委会领导，开发区当然有责任有义务为开发区派出所提供帮助，比如办公地点、办公设备、资金，当然，资金需要走一个程序，比如派出所帮开发区的企业提供治安培训、保卫训练等。”朱代东说，设备等东西，开发区可以名正言顺的帮派出所添置，可是钱这东西，很多人都喜欢，但有些时候，这东西就像烫手山芋，处理不好，就会带来祸患。 　　“说到设备，局里设备真是快跟不上时代了，除了局里有几台车，下面的派出所基本上还是边三轮为主，全县十六个乡镇派出所，只有四个派出有了面包车。这还是因为树木岭和狮子山的经济发展起来了，乡党委政府支援的。”赵金海每每想起这件事，都是长吁短叹，郭临安在的时候，县里财政太紧张，他也张不开这个嘴，今年县里的财政稍微好转一个些了，可郭临安又走了，连办案经费都严重不足，他还会奢望增加警车？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啊，开发区会大力支持开发区派出所工作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另绕圈子，快点说！”赵金海说。 　　“我说可以，但这个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你可得听听我的意见。”朱代东说，开发区派出所以后会越来越重要，特别是随着昌隆达摩托车有限公司建成投产之后，开发区肯定会成为新的城区，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这个所长必须要有能力，同时更重要的是，得是朱代东认可的人。 　　“就你鬼名堂多，快说！”赵金海笑骂道，开发区是朱代东的地盘，他再坚持原则立场，这样的事他还是看得清的。如果开发区的派出所所长不能紧跟朱代东走，不要说朱代东，就是他也不会同意。 　　“开发区虽然财政也不是很宽裕，但支援派出所三五辆警车不成问题。你那些好不报销的办案经费，也可以拿到开发区派出所来嘛，只要不是以权谋私，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朱代东说。 　　“开发区派出所有警车是好事，但也用不着三五辆吧，有一辆微型面包，再加两辆摩托车就行了。”赵金海眉头一皱，认为朱代东很是“铺张浪费”。 　　“我的赵哥哟，开发区派出所的警车多了，才能有车借出来吧？难道到时公安局向开发区派出借两辆警车用用，还违反规定了？”朱代东哑然失笑，如果不是面对赵金海，朱代东的话绝对不会说得如此直白，只要他稍微点一点，别人就心领神会。赵金海倒好，不但要详加指点，还要点开、点破。 　　“我就说你小子古灵精怪嘛，这样的歪点子，也就你能想出来。”赵金海笑着说，朱代东的办法并不违反规定，最多只是打擦边球，就算上面追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开发区离县城中心本来就远，地盘也大，多配几辆车谁也说不出什么呢？而局里从派出所借车，更是无人能说个不字。 　　朱代东嘿嘿的笑了笑，这可不是他的原创，这种事在机关里很平常，有的甚至还夹带着严重的私心。朱代东只是想帮赵金海做点事，常常一名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竟然会因为办案经费无法报销而头疼，这要是说出去，谁会信？ 　　“可是你让局里的办案经费也拿到你那来报，这就有些不妥了吧？”赵金海又问。 　　“如果你要是觉得妥，那就等开发区派出所有了‘创收’之后，‘上缴’给局里，到时你再给报销也行。但那样时间就会久一些，起码得三个月。”朱代东笑笑说，其实朱代东一直认为，对待公安部门，财政一定要像对待教育那样，得特别倾斜，要让干警有好的生活待遇和工作条件，才能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 　　公安局的权力实则很大，相对老百姓而言，一名普通的干警，甚至是一名联防队员，都是仰视的存在。如果他们因为经济条件太差，而犯错误，将是极其严重和危害的事。知法犯法，后果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真要是碰到这样的情况，必须坚定的杀一儆百，绝对不能客气。 　　“马上就要过年了，哪里等得这么久？”赵金海叹了口气说。 　　“你可以把有经费要报销的暂时都调到开发区来嘛，走开发区的账，马上就可以实报实销。”朱代东笑着说。 　　“这可不行，他们要都是刑警队的骨干，都调到开发区去，以后谁给我破案？调过去容易，调回来麻烦。”赵金海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这个问题你还是交给新上任的开发区派出所所长吧，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朱代东苦笑着说，他实在没办法跟赵金海再交流了，这种事，确实不是赵金海所擅长，跟他解释这里面的道道，朱代东觉得累，特别的累，就好像教一个大人学习小学的课本知识一样。 　　“你是不是想让侯勇来开发区？”赵金海问，朱代东跟公安系统的人并没有太大的私交，要说关系好，又能胜任开发区派出所所长一职的，只有侯勇。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赵哥也。”朱代东呵呵笑道，侯勇在树木岭的时候，就跟他关系很好，现在他是树木岭派出所所长，到开发区虽然也还是所长，可是开发区的所长要比乡派出所长含金量要高得多，以后的机会也大得多。 　　“你那一套可别用到我身上，你跟侯勇说了没有？”赵金海说，他当局长也有好几年了，人事方面还是很熟络的。 　　“组织都还没有结论，我哪敢随便跟他说？这不是违反你赵哥的原则么。”朱代东说，这样的事说不说意义不大，侯勇到了开发区以后，自然会明白的。他可不是赵金海，不把话说到十分，是不会知道的。 第279章 好事成双，双喜临门 　　侯勇下班回来的时候，一进屋，就看到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自己平常最喜欢吃的，最令他意外的是，桌上还摆着一瓶茅台。这可是自己的最爱，平常老婆叶丽娟可舍不得拿给自己喝，她说这酒得用在关键时候。 　　“今天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也不是谁生日，你整得这么丰富干什么？”侯勇走到厨房门口，朝着还在厨房忙碌的叶丽娟说。 　　“难道平常咱们就不能吃点好的？”叶丽娟嗔怪的看了侯勇一眼，说，可是她眉宇的那种欢腾，却是怎么掩饰也藏不住的，何况她面对的还是一个有多年公安经验的派出所所长？ 　　侯勇轻轻一笑，没有再追问，老婆的性格他清楚，心里藏不住话，别看现在瞒得紧紧的，可等下就会急不可待的说出来，说的比竹筒倒豆子还干净。 　　换下警服，洗完手后，叶丽娟的最后一道菜也上了桌，把围裙取下来，叶丽娟笑吟吟的坐在桌边，亲自打开茅台酒，给侯勇倒了一杯。侯勇发现，她身边也摆了个杯子，果然，叶丽娟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今天我也喝点。” 　　“是不是路上捡钱了？”侯勇笑嘻嘻的说。 　　“难道我不懂拾金不昧？”叶丽娟嗔恼的说，“今天啊……嗯，先不跟你说。” 　　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侯勇心里暗笑，“来，敬我品德高尚的老婆一杯。” 　　一杯酒进肚，叶丽娟脸上平添两抹嫣红，侯勇也不再追问，又给老婆倒了一杯。侯勇故意引开话题：“嗯，今天的菜不错。” 　　“你怎么不问了？”叶丽娟果然上当，她今天确实是遇上了喜事，下班后特意买了好多菜回来，准备跟侯勇好好庆祝一下。 　　“我对你既不是刑讯逼供，你又是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再怎么问，也撬不开你的嘴啊。”侯勇故意叹了口气，集中精力对付桌上的好菜。 　　“今天潘书记找我谈话了。”叶丽娟最终还是没有坚持太久，神秘的说。 　　“潘书记找你谈话？你只是计生委的普通干部，要找你谈话，一个主管副乡长就足够了，还用得着潘书记出面？”侯勇佯装不信，党委书记亲自找她谈话，肯定跟工作有关，难道老婆要进步了？ 　　“这你就没见识了，谁说潘书记不能找我谈话，我告诉你，今天不止潘书记找我谈了话，刘乡长来计生委的时候，还跟我说了好一会呢，把其他人羡慕得，哼。”叶丽娟说。 　　“你就为这事高兴？”侯勇惊讶的问。 　　“当然不是了，侯勇，我的工作可能要动了。”叶丽娟微笑着说。 　　“到哪个站？”侯勇问。 　　“怎么，我就只能一辈子在乡里工作啊？”叶丽娟嗔怪的说。 　　“你要调县里了？”侯勇高兴的说，如果真要是这样，这可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说县里的工作会比乡计生委会轻松多少，哪怕工作一样的辛苦，但每天可以照顾儿子，也是件好事。 　　侯天明初一的时候在朱代东的班上，虽然朱代东只当了他一个学期的班主任，但却彻底把侯天明给改造好了。侯天明从朱代东手里，学的不但是知识，更重要的是一种学习的方法和习惯。侯天明从初一开始，就能主动去学习，成绩也从后面，慢慢的提了上来。到初三的时候，已经是全年级的前二十。 　　前年中考的时候，超水平发挥，竟然让他考上了县一中。这可是了不起的成绩，当时侯勇两口子像中了大奖似的，天天乐得合不拢嘴。可是侯勇两口子都在乡里工作，只好将儿子托付给叶丽娟的父母。他们有时间就去县里看望儿子，今年学校实行双休之后，他们一个月才能见儿子两次。一中的课程非常紧张，虽然双休，两个星期也要补一次课，半个月才能让学生们真正休息一次。 　　“计生局统计股，副股长哦。”叶丽娟笑眯眯的说。 　　“哇，叶股长，以后可以多下来检查我们基层的工作啊。”侯勇夸张的说。 　　叶丽娟被侯勇夸张的表情逗得前仰后合，良久，才板着脸，模仿领导的口吻，严肃的说：“侯勇同志，你的工作还是有成绩的，值得肯定，以后再接再厉。” 　　“这件事确实值得高兴，丽娟，我再敬你一杯。”侯勇高兴的说。 　　侯勇正要给叶丽娟倒酒的时候，腰间的呼机响起，侯勇手里拿的酒瓶停空中，他的传呼机一响，一般都是有公事，叶丽娟顺手把酒瓶接过来，问：“哪里的电话？”侯勇现在配的只是数字传呼机，汉文的那种太贵，他不想给所里增加负担，没配。 　　“是县里的电话，我出去回一下。”侯勇说。 　　“我早说家里要装电话机，你就是不装，多不方便？”叶丽娟嗔怪的说。 　　“当初不是你嫌贵么？”程控电话在树木岭还没多长时间，现在装电话，初装费非常贵，得好几个月工资，叶丽娟当然觉得肉痛了。反正乡政府门口就有公用电话，就算去派出所回，也只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侯勇才回来，叶丽娟首先观察他的表情，见他一脸轻松，放了心，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对于侯勇的工作，叶丽娟一般不过问。 　　“丽娟，我可能也要调县里了。”侯勇坐到桌上后，突然说道。 　　叶丽娟正往自己嘴里拨拉饭，听到这话，动作也停了下来，含在嘴里的饭也吐到了碗里，惊喜交集的问：“也是调局里？” 　　“不是。”侯勇轻轻摇了摇头。 　　叶丽娟的喜悦马上减了几分，不是去局里，就是去城关派出所，按侯勇的级别，去城关派出所只能当副职。因为赵金海被高配，加上城关镇本来就是县委县政府所在地，派出所的级别比下面高半级。 　　“应该是到开发区派出所当新所长。”侯勇知道叶丽娟的想法，宁为鸡首，毋为牛后，如果不是升职，还是当头头的好。而且这次侯勇觉得自己去开发区，级别虽然没有提，可实际上也算是升了半格。开发区的书记，给个财政局长都不换，那开发区的派出所所长呢？是不是也是给个城关派出所所长也不换。 　　“开发区？那不是朱代东……我明白了。”叶丽娟一下子全部理解了今天自己的“奇遇”，原来问题的根子不在乡里，而在县里啊。 　　“对，听说是代东县长点名让我去的开发区。”侯勇点了点头，又严肃的对叶丽娟的说，“以后见到代东县长，可别再直呼其名，怎么一点觉悟也没有！” 　　“我这不是一时口快么？连县委书记都有口误的时候，我就不能说错一次？”叶丽娟连忙陪着笑说，朱代东现在早就不是儿子的班主任了，人家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自己一家人的命运。 　　“刚才的传呼是朱……县长打的？”叶丽娟问，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可比树木岭要强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调到了县城，以后再回局里，就要方便得多。 　　“不，是陈科长，陈世杰。”侯勇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朱代东怎么可能跟自己打电话，自己能去开发区，没他点头行么？别看新来的县委书记好像很牛逼，但是朱代东的那一亩三分地上，别人的说话分量不大，哪怕就是县委书记也是如此。 　　陈世杰在局里上任，按照治安科科长，消息当然要比侯勇灵通得多。当初陈世杰在树木岭的时候，他是所长，侯勇是副所长。后来陈世杰调到县局，侯勇才顺利登上所长之位。要说那次提拔，也跟朱代东有一定关系，当时朱代东送了几箱陈年的精品老白干给他，上司调任，按惯例，侯勇都会去拜访领导，以求接任。 　　当时他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给局里的领导送了树木岭酒，结果连一向不收礼的赵金海都收了他几瓶酒。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侯勇误打误撞，当时的树木岭酒被香山山庄的徐军炒得比五粮液还贵，县里很多人是一酒难求，要知道当时就算是树木岭酒厂，最快也要半年之后才会有新酒出来。 　　陈世杰调任局治安科科长，侯勇接任他的所长，从当时来讲，陈世杰还是有优越感，毕竟在局里上班，比派出所要强得多。但是拿治安科科长跟开发区的派出所所长比，貌似在开发区更要强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世杰一得到消息，马上就给他打了传呼。陈世杰来到县里之后，跟朱代东的关系慢慢就疏远，毕竟一个在基层，一个在县城，双方不是一个系统的。倒是侯勇跟朱代东一起在树木岭共事的二年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侯勇这次才能得以调到开发区担任所长。 　　陈世杰希望侯勇来县里之后，能借助他，与朱代东“再续前缘”，陈世杰在县里并没有什么关系，朱代东对他而言，好比一棵参天大树。再也不是原来在树木岭时，有什么事尽可以来找他的朱代东了。 第280章 好高骛远的县委书记？ 　　侯勇跟叶丽娟是同一天到县里报到的，夫妻双双同时调进县里，绝对是双喜临门。而且最让他们惊喜的是，侯勇在去公安局报到之后，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老婆孩子都在县城，住单身宿舍是不合适的，赵金海亲自过问这件事，报到的当天下午，房间钥匙就交到了侯勇手中。今年可以在县城过年了！侯勇心里美滋滋的想。 　　走出赵金海的办公室，侯勇还有点迷迷糊糊，今天赵局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内容，跟以往迥然不同。赵金海叮嘱侯勇，在开发区，一定要配合好开发区的工作，保证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为我县的经济建设作为应有的贡献。 　　原来赵金海的说法可不是这样的，他一向要求公安系统要独立，无论是经济上还是行政上，当然，地方政府的工作要配合，可不会特意强调。 　　直到主管副局长跟自己谈话，侯勇才算知道个中原委，原来自己还有另外一个重任，从开发区向局里“输血”。明白了领导的意图，又有开发区的大力配合，侯勇做起事来，驾轻就熟，上任仅一个星期，就为局里“输送”资金近五十万，有力的缓解的公安局的财政紧张，也让全局上下能过一个安定、祥和、满意的春节。 　　公安局的变化是瞒不住人的，朱代东跟赵金海也没打算瞒天过海，开发区的资金，都是通过培训费、综合治安管理费等正规程序走到公安局账上的。任谁都说不出话来，而且公安局的情况，别人也知道，赵金海跟朱代东是什么关系，也瞒不住人。朱代东支持赵金海，理所当然。 　　临近岁末，又是各种检查团、评估组，而县里也要派出各种工作组、检查组下到各乡镇，朱代东是常务副县长，无论是迎接上面的检查，还是下乡检查工作，都有他的份。虽然这些事都已经形成了既定程序，可是一直到腊月二十九，朱代东才算把各种工作做完。 　　下午，县里开会安排春节期间慰问活动，朱代东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正经的县领导，慰问活动必须得参加。看望孤寡老人、慰问春节期间坚守岗位的值班人员，他算了算，自己至少要初三才能正式休息。 　　领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这样的时刻，私人时间只能放弃，原本朱代东还想今年继续带着严蕊灵回老家过年，看来这成了一种奢望。原本朱代东还想去武当山看望老道，虽然老道不一定还在那里，但朱代东总得去证实一下才放心。万一老道还在呢？自己不去，心里总会有遗憾。 　　朱代东没休息，身为他的秘书、司机的李墨轩和张锁亮也不能休息，一直到初三，他们二人才正式休假。 　　“朱县长，你这段时间很辛苦，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张锁亮知道朱代东肯定会回老家过年，芙蓉县跟雨花县虽然相邻，但也有六十多公里，而且道路并不好，路上如果碰上堵车，二三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到。 　　“不用了，你这段时间也很辛苦，过年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吧。”朱代东摇了摇头，他还得去省城接上严蕊灵，这么私密的事，不好让司机参与太深。他不像其他县领导，不但会开车，而且技术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年轻，体力好，精力足。 　　上次去武当山，朱代东的准确做得太充足，到现在，家里还有十几箱茅台和几十箱卤食，搬了四箱茅台和六箱卤食放到尾厢里。老道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吃的，他就心满意足。到省城后，已经是中午，朱代东提前打了电话，严家早就做好准备迎接未来的姑爷。 　　“伯父、伯母新年好。”朱代东放下手中的水果，微笑着说，严厅长家还能缺吃少穿？就在下面买了两箱水果，应付一下便行。 　　“这大过年的，你就搬两箱水果来，你不觉得寒碜啊。”严蕊灵见朱代东又是“敷衍了事”，嗔恼的说，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水果应该就在小区外面的水果摊上买的，这牌子她还记得。这比第一次朱代东登门时，还省事。 　　“不是有句话叫礼轻人意重么，何况我这礼还不轻，搬得手都酸了。”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灵灵，代东只要人来就行，家里又不缺什么，代东，以后来可千万别买东西了。”甘士梅端出一杯泡好的茶走过来说。 　　“好，谢谢。”朱代东接过茶说，走到严鹏飞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朱，路上还好吧？”严鹏飞见朱代东坐下后，才把手中的报纸收起来，问。 　　“还好，但今年跟去年相比，路上的车明显多了起来，中间还堵了半个多小时。”朱代东说。 　　“我国经济在高速发展，车辆只会越来越多。”严鹏飞淡淡的说，看了朱代东一眼，又问：“你跟新来的县委书记相处得如何？” 　　“还好吧，也就那样。”朱代东淡淡的说。 　　严鹏飞再次看了朱代东一眼，问，“怎么，不好相处？” 　　“那倒不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朱代东说，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没在县政府，可是前天晚上，他是在县政府过的，当时田宇豪在跟常务副省长田海洋打电话，田宇豪向他大伯汇报了一个想法，把偷听的朱代东给吓了一跳。 　　这次昌隆达摩托车厂解决了市里的三千名下岗工人，赢得了市里的一致表扬，这让田宇豪很受刺激。在年前，田宇豪一直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不停的召见干部，与之谈话。自己也常下基层，听取下面的汇报。然而在田宇豪心中，他已经有了个详细的计划，既然朱代东可以解决市里的三千名下岗工人，那他田宇豪就要解决六千名，甚至是九千名下岗工人。 　　他给田海洋打电话，既是向他拜年，也是想向他求助。田海洋是常务副省长，手里的资源肯定比他多，如果能给雨花县介绍一家劳动密集型企业，要实现这样的目标，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朱代东听了却是大摇其头，如果田宇豪真的能引进这样的企业，最好是将企业放到市里，就近解决下岗工人的安置。可是田宇豪却想跟昌隆达摩托车一样，把工厂设在雨花县的开发区内，把市里的工人迁到雨花县来，这么多人涌进雨花县，还能拉动雨花县的经济吧？ 　　朱代东搞经济，一向都有一个原则，要能发挥本地优势，结合本地实际情况，而田宇豪的做法，他很是不以为然。劳动密集型企业，最需要的是什么？廉价劳动力，可是这些雨花县有吗？没有，都是市里来，就算是雨花县有，也只是一部分人，占的比例绝对不会太大。 　　田宇豪的做法，市里是高兴了，雨花县把原本是他们手上的麻烦给接了过去，谁会不乐意？巴不得雨花县快点上马这样的企业。 　　可是田宇豪做过评估么？这样的企业，能在雨花县生存多久？这样的企业，能给工人什么样的待遇？这样的企业，如果到时生存不下去，工厂或者突然搬走，那些已经迁来雨花县的工人，会不会把田宇豪给活吃了？ 　　朱代东之所以会让摩托车厂吸纳市里的下岗工人，有几个原因，一是这些下岗工人都是熟练工人，有不可取代性。还有一点，因为他们都有一定的技能，在摩托车厂里，拿到的工资绝对会超过一般的劳动密集型企业。 　　对于昌隆达的摩托车厂，朱代东有很大的信心，只要广告做到位，质量有保证，摩托车厂前途广阔。而劳动密集型企业，一般都建在沿海地区，在那里，他们一样有优惠的税收政策，一样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 　　生意人都是很实际的，你如果能给比沿海地区更优惠的政策，更便宜的劳动力，他们不是不可以把厂搬来。可是因此而产生的原材料和产品运输成本，最终都是要雨花县和那些工人来买单的。既然是生意人，怎么会做亏本买卖？ 　　好高骛远，这是朱代东在继给田宇豪气量狭小之外，下的另外一个结论。田宇豪当着县委书记，却想干县长的活，这不是自寻烦恼么？如果田宇豪能恪守本分，在界限内做自己的事，朱代东也不介绍向他靠拢。但现在，朱代东又开始在田宇豪和王力军之间游离。 　　如果说田宇豪是县里的一把手的话，王力军应该是绝对的二号人物，彭明是三号。而第四号很难分，像纪委书记吴燕群、组织部长周立文、政法委书记赵金海和朱代东都是有力争夺者，就看各人的纵横术如何了。 　　这其中，朱代东与赵金海的关系尽人皆知，因此，他俩若是在捆绑在一起，朱代东隐隐有四号人物的影子。实际上，赵金海的政治斗争经验远远不如朱代东，他若在常委会上，始终与朱代东保持一致，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而且还有个曹长宽，他跟朱代东的关系也不错，很多时候，朱代东也能影响到他。正是看到自己的底气，朱代东坚决收回了抛向田宇豪的橄榄枝！ 　　干什么一定要站在人家的队伍里呢？ 第281章 朱代东与严蕊灵成事 　　严鹏飞见朱代东虽然说的随意，可是语气却很坚定，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轻轻摇了摇头，说，“田宇豪与田海洋省长的关系，你知道吧？” 　　“伯母跟我提起过。”朱代东说。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这就好。”严鹏飞没有再说话，又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朱代东明知田宇豪跟常务副省长田海洋的关系，却还是不能跟田宇豪融洽相处，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对于县一级的组织，严鹏飞不怎么关注，下面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关注的了。要不是因为朱代东在雨花县，他对沙常市的关注，也就停留在市一级。看来什么时候得跟黄子良通个电话，向他详细打听一下田宇豪这个人。 　　在严家吃过中饭，朱代东拜访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把严蕊灵带走。这已经是严蕊灵第二次去朱代东家过年，出来的时候，甘士梅提出，想跟朱代东的父母见见面，对此，朱代东当然表示同意。并表示，在合适的时候，会与父母一起来省城拜会他们。 　　“好啊，你尾厢里这么多东西，怎么就拿点到我家去？搬两箱水果，也就你能做得出来。”严蕊灵想把行李放到尾厢，打开一看，里面十来个箱子，还有几箱茅台酒，不由大是嗔怪。 　　“严厅长家还缺这些东西？如果是其他人家，我一定会表示心意，但去你家，能省就得省，谁让你爸是厅级干部，我只是个副处呢？得注意影响啊。”朱代东顺手把严蕊灵的行李放到尾厢里，搂着她的腰，轻声笑道。 　　“牙尖嘴利，你应该改行当律师。”严蕊灵在朱代东搂着自己腰的手上拍了一下，钻进了副驾驶。 　　“我倒是想，可律师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蕊灵，去年我们两聚少离多，趁着过年我有几天休息，一起去旅游一下如何？”朱代东问。 　　“旅游？你不用回老家过年么？”严蕊灵惊喜的问，能跟心爱的人一起去旅游，当然很高兴。 　　“年么，肯定是要回家过的，但反正已经过了春节，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去武当山如何？”朱代东问。 　　“武当山？”严蕊灵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去过，可现在是去武当山的季节么？“现在才出发，到了武当山，恐怕已经是天黑。” 　　“那就夜游武当山！”朱代东说，从去年十月份自己就任常务副县长以来，朱代东就一直在再来一次武当山，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有的时候朱代东甚至会很羡慕老道，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多逍遥！ 　　这个季节天本来就黑得早，到武当山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幸好朱代东每次来基本上都是摸清，哪怕白天来的话，晚上也会跟老道一起下来搬酒，已经轻车熟路。还在山腰的时候，朱代东就开始寻找老道的声音，一直走到山顶，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鼾声。 　　走到无名老道常用的那间厢房，里面有人，但不是老道。如果他还在山上，这间房绝对没有人敢来住，现在只能说明一点，老道确实已经走了。 　　朱代东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他跌跌撞撞的往后山走，一直走到石洞旁，除了自己和严蕊灵的声音外，周围几百米内，再无其他人类存在。 　　“代东，怎么啦？”严蕊灵在山上的时候已经觉得朱代东不妥，见他失魂落魄的往后山走，虽然心中害怕，可也壮着胆子一直跟在朱代东身后。 　　“没什么，回去吧。”朱代东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去那石洞，进去了又有何用？人去酒存，平添伤感。 　　上山的时候，朱代东谈兴甚浓，而下山时，却沉默不语，严蕊灵也没有再问，只是挽着他的胳臂，静静的走着。 　　“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吧。”一直走到自己的车边，朱代东才说。他也清楚，自己在山上的时候失态了，可没有办法。 　　虽然心里早就已经作好了准备，但真正得到真相的时候，朱代东还是接受不了，他跟老道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两人在一起时，也多是听老道胡侃他的所谓见闻，可是那种深厚感情就是在这种胡侃中慢慢建立起来的。直到今天，朱代东才确认，自己已经把老道当成了亲人，他的离去，就像让自己割舍掉一段亲情一样，很痛，却找不到任何伤口。 　　当天晚上，朱代东没有激情，严蕊灵也没怪他，她清楚，朱代东心里肯定藏了什么事，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一直等到车子开进古南省境内，朱代东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跟严蕊灵也是有说有笑。可是严蕊灵敏锐的发现，朱代东的眼神深处，总还藏着一份深深地伤感，只是他隐藏的很好，不是跟他特别亲近的人，发觉不到。 　　在老家，朱代东的父母向他郑重提出，他跟严蕊灵已经交往了久，必须成个事。“成事”是黄土岭当地的说法，通俗的说法是“文定”，古代的时候叫“纳吉”。“成事”之后，再过一段时间才是订婚，最后一步当然就是结婚罗。 　　朱代东向父母解释，他跟严蕊灵结婚一切从简，“成事”与“订婚”全部取消，直接迎娶过门，也不用请媒人。朱代东的话刚说完，就是朱思可和谢若飞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只知道你朱代东是儿子。 　　朱代东据理力争，可父母齐上阵，还有姐姐、姐夫在旁帮腔，严蕊灵也在一旁咯咯直笑，朱代东有理也变成了没理。最后只能屈服于父母的“淫威”。 　　但“成事”的时候，女方至少需要有一位至亲到场，农村讲究女主内男主外，一般都是父亲或是叔叔、伯伯的亲戚去男方家，可是严蕊灵家在省城，严厅长也不会有时间下来，而且朱代东也不希望他下来。交通厅的厅长到了芙蓉县，还不搞得芙蓉县鸡飞狗跳？而且自己与严家的关系，必须广为传诵，这是朱代东所不愿意见到的。 　　最后甘士梅解决了朱代东的烦恼，她亲自来芙蓉县，虽然女方母亲来男方家，不太合黄土岭的规矩，但事急从权，朱思可和谢若飞认可了这样的提议，甘士梅是国家干部，相比他们这样的农村人来说，身份很高贵。 　　成事仪式进行的隆重而低调，媒人由朱代东的二婶担任，朱代东初四的时候，将严蕊灵送回省城，“成事”对于她来说，这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她需要马上去买一套最合适的衣服，同时一个晚上都待在美容院里，她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朱代东和他的亲人面前。 　　“成事”的时候，唯一的一个外客是黄土岭乡的副乡长，刘炜。他现在还是副乡长，但工作已经做了调整，已经进了党委，相当于常务副乡长吧，虽然没有这个称呼。 　　刘炜一直对朱代东的情况很关注，虽然芙蓉县跟雨花县没有直接往来，但这两个县都属于沙常市。他在市里开会的时候，就能遇到雨花县的干部，想当初，他就是在全市副乡长大会上，结识朱代东的。 　　当时，朱代东跟他一样，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可是现在呢，再碰到树木岭的副乡长，再提起朱代东时，朱代东已经成为他们的老领导。这让刘炜感慨万端，朱代东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进步，而自己呢，还在原地踏步。虽然相比原来，成为乡党委成员，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可是跟朱代东一比，什么成就感都没有了。 　　既然朱代东的老家就在自己治下，对于朱代东老家的情况，刘炜当然更加关注。刘炜知道，朱代东每年都会有回来过年的时候，因此，他特意跟村里的干部打了招呼，只要朱代东一回来，通知他。 　　对于刘炜不请自来，朱代东当然不好说什么，而且他对刘炜的观感不错。刘炜愿意与自己亲近，朱代东对于这种跟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官员，内心很容易生出自豪感和成就感。 　　对于这样的仪式，朱代东感觉很累，比在会上不停的听着各种套话、大话、假话还要累。因为官场中的那些套路，朱代东已经很熟悉那一切。而现在，他得不停的陪着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亲戚聊天，向他们介绍严蕊灵。当然，严蕊灵的家世，朱代东不会说，他暂时也没有告诉父母，而且就算他们知道，朱代东也会特别叮嘱他们，不能随意说出去。 　　所有这一切忙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初六下午，他们一行人才再次回到省城。这次随朱代东一起来省城的，还有他的父母朱思可和谢若飞。 　　双方家长虽然在语言、文化、思维上都有些差异，可是因为朱代东与严蕊灵的关系，两家人还是谈得很投机。也是在这个时候，朱思可才真正知道严鹏飞的身份，一个厅长，对朱思可来说，官确实有点大。他的头也因此有点晕，但心里更加自豪，自己跟厅长结上亲家了，这事够他回去在村里侃一年的。 　　朱代东无论当多大的官，他永远是自己的儿子，变不成自己的老子，自己要训斥他，他都得老实听着。可严鹏飞不一样，人家的官可比儿子大多了，说出去也更有面子啊。 第282章 朱代东的布局 　　“成事”仪式完成后，就意味着双方家长认同了他们男女朋友的关系。在城市里虽然不兴这一套，但在农村里很重要。为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朱代东这个年累得着实不轻，就拿开车来说，他光是去省城，就跑了两个半来回，因此，初七上午，朱代东回到雨花县后，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做一件事，睡觉！ 　　一直到下午，朱代东才醒来，他从初三从雨花县出发，到今天初七回来，虽然有四天时间，可是这四天，每一天他都很劳累，而且因为老道的事，他的心情欠佳，就连与严蕊灵在一起，都没能达到令双方尽情愉悦的境界。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朱代东正在想，晚上要跟谁一起吃饭。对他来说，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朱代东曾经仔细的算过，自己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工作，是在饭桌上解决的。 　　朱代东想了想，今天自己才到，该跟同等级别的人吃个饭，算是打了招呼。跟朱代东同等级别的，又能让朱代东请他们去吃饭的，似乎只有赵金海跟曹长宽。朱代东拿起电话，正要拨号，突然听到县委书记田宇豪也在打电话。 　　在年前几天，田宇豪的老婆、孩子就都到了雨花县，田宇豪也因此，可以安心留在县城，不像朱代东，又是省城，又是老家，还去了趟武当山，他这四天时间，光是花在开长途上，就有二十个小时。 　　田宇豪在向常务副省长田海洋汇报县里的情况，只听了一会，朱代东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田海洋已经给雨花县联系了一个台湾商人，对方听说雨花县的情况之后，对来雨花县投资办厂很有兴趣。 　　朱代东在这边也随便改拨了何小耀的电话，“小耀书记吗，我是朱代东。” 　　“朱县长，你好，什么时候回来的？”何小耀惊喜的说，昨天他还向张锁亮打听了朱代东的消息。 　　“刚回来不久，马上到吃饭的时间了，你晚上有安排没有？”朱代东问。 　　“没有，就等着朱县长安排呢。”何小耀笑道，其实他已经约了几位朋友在家里吃饭，准备饭后摸个十六圈。 　　“就去香山山庄吧，你再问问建刚主任有没有时间，有的话，也请他一起过来。”朱代东淡淡的说。 　　“没有问题，六点半在香山山庄准时见面，可以吗？”何小耀问。 　　朱代东是六点半差几分的时候到香山山庄的，既然回到了雨花县，就不能再抢张锁亮的工作。朱代东的车刚停稳，何小耀与朱建刚就一起跑了过来，朱建刚眼明手快，马上给朱代东打开了车门。 　　朱代东朝他们点了点头，说，“新年好，给你们二位拜个晚年。” 　　“不敢不敢，应该是我们给朱县长拜年才对。”两人忙不迭的说。朱建刚一接到何小耀的电话，马上放下手中的一切，第一时间赶到了香山山庄。主管领导有请，而且还是私人性质，他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吃饭只是手段，谈话才是目的，推杯换盏之后，朱代东随口问，“今年开发区的规划出来了没有？” 　　朱建刚连忙向何小耀望了一眼，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本正经的对朱代东说：“今年开发区的主要工作还是围绕昌隆达的两家企业来开展，摩托车厂跟相关的配件加工厂，我们计划用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朱建刚有些郁闷，这些计划在年前就已经向朱县长汇报过的，朱县长的记忆力可不是一般的好，什么数字，他只要听过一次，几年都不会忘。 　　朱代东静静听着，他记得是一回事，朱建刚汇不汇报又是另外一回事，朱代东不时的颌首。 　　“为了解决开发区职工和企业工人上下班的交通问题，开发区计划，购置四辆中巴车，于早、中、晚，定时来返于开发区与城区之间。”朱建刚又说。 　　“建刚主任，开发区的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钱？”朱代东突然打断，插口问。 　　“六百多万吧。”朱建刚迟疑了一下，说，去年开发区的收入主要来自三个方向，肉制品厂、机械公司和锅厂，仅这三家企业，就给开发区带来超过一千五百万的赢利。加上其他外来企业的土地购置款，各种税费，去年开发区的财政收入超过一千七百万，但其中有六百万是朱代东从树木岭和狮子山借的，上缴县财政二百万，年底前又从锅厂的收入中，拨给县财政一百万，这是当初陈树立答应王力军的。 　　何小耀见朱代东没有接话，马上翻出随身带的记事本，补充道：“截止到今天为止，开发区账上共有六百三十四万七千八百六十二元五角九分。” 　　朱代东对各种数字和数据记得非常清楚，记忆力超人，作为他的下属，谁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啊。因此，只要是朱代东主管的部门头头，都养成了一个习惯，会随身带一个记事本，把本单位的一些常用数据全部记下来。刚才朱建刚来的太匆忙，没有带在身上。 　　“我刚去开发区的时候，开发区的账上不过一百多元，连吃顿饭的钱都不够。可是现在，却有六百多万，可以干点事了。”朱代东这才点了点头，缓缓的说。 　　“朱县长，开发区的成绩可以说，是你一手搞出来的。我跟何书记是跟在你后面吃现成的啊。”朱建刚连忙笑着说。 　　“是啊，朱县长，你栽树，我们乘凉，跟着你这样的领导，是我们的福分。”何小耀也笑着说。 　　“我只是给你们打了一个基础，怎么让开发区发展得更快，更好，就要看你们的了。”朱代东说。 　　何小耀跟朱建刚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何小耀还把记事本打开，拿出笔来准备记录。 　　“从去年开始，中央开始对全国经济进行宏观调控，同时货币政策也开始适度收紧，这些都是针对93年以来，经济过热而采取的措施。你们不要以为，中央的经济政策距离我们很远，实际上，不出三个月，就会跟我们开发区扯上关系。”朱代东见何小耀跟朱建刚都很茫然，也许在他们看来，国家的经济政策对一个小小的县城会有何影响？殊不知，全国就是一个个的县城、城区所组成的。 　　“朱县长的意思是，我们开发区的发展今年会受影响？”何小耀惊讶的问。 　　“这是显而易见的，今年你们的任务很艰巨。”朱代东说。 　　“有县委县政府的关心，有朱县长的英明领导，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能克服。”朱建刚说。 　　“这样的话，在大会上说说没什么，但今天是向你们拜年，就不要再把我当成副县长了。”朱代东笑笑说，“再回到开发区的问题，今年货币适度收紧，因此，开发区的钱，就要谨慎使用，我个人认为，暂时用来购车不合适。” 　　“是。”何小耀连忙把朱县长的重要指示记下来，既然朱代东明确反对购买车辆，这件事就算彻底黄了。 　　“我之所以建议暂停购买车辆有两个原因，第一，四辆中巴车至少需一百万，甚至一百万还不够，第二，开发区马上就有一家摩托车厂，我们也是合股方，何不鼓励职工到时购买摩托车呢？”朱代东说。 　　何小耀跟朱建刚作出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幸好朱县长是领导，他要是去搞企业，还有别人的活路么？ 　　“这六百多万，除了留下必要的行政开支外，要把钱都用出去，赶在国家政策影响到我们之前，争取最大的利益。”朱代东说。 　　“朱县长的意思是不是机械公司跟锅厂大量购买原材料？”何小耀说，既然国家进行宏观调控，货币政府又要缩紧，必然导致一些大型企业降低生产规模，从而导致产品价格上涨。 　　机械公司生产的产品，需要钢铁，而锅厂生产的各种型号的铁锅，也需要钢铁，今年锅厂准备新上马不锈钢锅，对钢材要求更多。 　　“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从银行多贷点款，争取把一年的原材料全部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朱代东说，沉吟了一会，朱代东又接着说：“如果银行贷款有问题，可以向其他单位借款！” 　　何小耀和朱建刚眼前一亮，如果这话是其他县领导说出来，他们只当作领导的一般指示，可是从朱代东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会实现，谁都知道，朱代东跟树木岭和狮子山的关系。如今这两个乡可不得了，那可是真正的金主。 　　不但开发区如此，朱代东还要求农机厂，也要投入大量资金购买原材料，如果厂里资金不足，可以去银行贷款。总而言之一句话，要把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花完，花光！ 　　虽然下面的人不太理解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他们对朱代东这个人无条件信任，何况像钢材、钢铁这样的材料，买回来也不会发霉变质，如果真像朱县长预测的那样，今年会大幅度涨价，那就太好了。要知道，像钢铁这种东西，一旦涨价，到时不但要增加成本，而且时常会处于供不应求，甚至有的时候，为了买几吨钢材，得找尽关系。 　　朱代东同样跟耿海祥谈了这件事，朱代东要求昌隆达至少要拿出二千万以上的资金来囤积钢材，但耿海祥却不以为然，中国现在的产铁量居世界首位，这样的国家还会缺少钢材？ 第283章 借钱只是第一步！ 　　当天晚上，朱代东又给树木岭的潘长金、狮子山的凌长金打了电话，朱代东问的还是今年两个乡的经济发展计划和乡发展规划。 　　凌长金向朱代东汇报了树木岭的计划，首先要做到的是全乡免费入学，教师双倍工资。除了县里拨下来的老师工资外，树木岭乡还要在此基础上，加一倍，以保证教师的双倍工资。同时全乡所的有学校，特别是树木岭中学，要进行大力改建，重点把树木岭中学建设为一家多功能综合实验学校，高薪从外地聘请优秀教师。 　　对教育的投资，树木岭让狮子山走到了前面，这虽然是发生在陈树立当党委书记的时候，可是如今树木岭当家的是潘道义，他当然心有不服。这一年多，狮子山因为全乡实现免费入学，给狮子山带来了多大的荣耀？县里就不用说了，只要是有关于教育方面的会议，必提狮子山，对狮子山党委政府，也必定会大力赞扬。狮子山真正把教育为本的方针政策落到了实处。 　　而市里、省里来的领导，频频光临狮子山，这让同样有经济实力的树木岭怎能不眼红？既是为全乡群众谋了福利，又给乡里带来了巨大的荣耀，同时凌长金、郭春华也因此有了强硬的政治资本，这些都让人忌妒。如果乡里没有能力，那也只能干瞪眼，可树木岭当初却把资金投入到了面子工程上，这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走到狮子山，看到他们漂亮的学校，壮观的中心卫生院，再看到老旧的乡政府，谁不夸狮子山有一帮一心为群众办实事的领导班子？每每听到这样的说词，潘道义就无比郁闷。现在他看到豪华、气派的树木岭办公大楼，总是觉得憋闷。 　　还有树木岭中心卫生院，去年在白马镇营救香港客人耿海祥一行人，当时他们被找到后，只在白马镇中心卫生院停留了一会，马上就转到狮子山中心卫生院。为什么路过树木岭而不入？ 　　原因只有一个，人家狮子山中心卫生院，设备好，医生多，丝毫不比县里的人民医院差。听说市郊的人都喜欢来狮子山看病，而不去市里的医院。虽然狮子山中心卫生院针对外地人，是要收费的，可收的那点费，实在不算多。看个头疼感冒什么的，也就十块八块的事。 　　当时潘道义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决定，一定要把树木岭的中心卫生院搞起来，同时也要实现全民免费医疗。 　　另外树木岭还决定新投资一家食品厂，发挥树木岭肉、蛋的优势，潘道义扬言，要让树木岭生产的食品，销售全中国。 　　“道义书记，树木岭今年雄心勃勃，我很欣慰。”朱代东笑着说，潘道义虽然只是紧跟狮子山的步伐，但潘道义的做法，令他真心高兴。原本朱代东想向树木岭再借点钱，但既然树木岭今年的投资项目这么多，再张口就会让对方为难。 　　“这也都是朱县长当初打的好基础。”潘道义笑着说，“代东县长，是不是开发区又有什么投资？”今天还不是正式上班，朱代东打电话给自己，应该不会仅仅是公事，要不然这个电话就会在明天白天的时候打过来。 　　“本来有事，但现在不麻烦你了。”朱代东说。 　　“代东县长，今年乡里的投资虽然很大，恐怕不能给县里太多的支持。”潘道义不好意思的说，他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有借有还，再借的时候就不难了。可今年乡里的投资，初步估计至少在一千五百万以上，确实拿不出再多的钱来，去年朱代东借了三百万，今年只有多不会少。 　　“没有关系，道义，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的这些规划要尽快实施，要知道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朱代东说。 　　潘道义愣了一下，“代东县长，今年县里有大项目？” 　　“有没有大项目我不知道，但是树木岭这几年经济发展得很快，财政收入也是节节攀高，想打你主意的可不止我一个哦。”朱代东笑着说。 　　他不在乎树木岭能否借钱给开发区，朱代东只想做到一点，树木岭没有余钱，如果有，就必须全部借出来，开发区的这几家工厂，都可以消化掉。 　　潘道义领悟得很到位，马上找到刘营商量今年的工作安排，同时也转达了朱代东的意思。两人不敢怠慢，马上商量细节。等初八一上班，树木岭立刻就进入全面的工作状态，学校改建、学生学费、教师工资、中心卫生院的新大楼、医疗器械的采购、树木岭食品厂，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全部开工，其中学生学费提前一个星期全部上缴教育局、教师工资，将一年的工资转到了学区的账上。校舍改建，在确定了承包商后，一次就付足了百分之九十的款项，树木岭的承包商还是罗六指，这是当初朱代东选定的人，潘道义和刘营觉得罗六指很不错，几乎是内定了他。 　　工程还没开工，就拿到了百分之九十的款项，罗六指从事建筑行业十几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事，乐得他差点找不着北。 　　狮子山倒没有树木岭这么多的投资项目，但这让朱代东更为担心，但凌长金不比潘道义，有些话跟潘道义可以说得很明白，但对凌长金不行。朱代东问，狮子山的账上有多少钱，凌长金迟疑了一会，才说，一千万不到。不管是跟自己的估计，还是自己的耳鸣都让朱代东明白，这显然有水分！ 　　“长金同志，今年开发区的几家企业都准备在年后大量采购原材料，资金方面有些困难，还要请你支援才行啊。”朱代东笑着说。 　　“只要狮子山有能力，一定支持县里的经济建设。”凌长金说，想了一下，又说，“不知道代东开发区还缺多少资金？” 　　“开发区的资金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当然，这笔钱也不会用多长时间，最多半年，最快三个月，而且今年借的钱，开发区会支付利息，会比银行高一些。”朱代东说。 　　“利息不利息的无所谓。”凌长金放下心来，既然朱代东答应最多只借半年，那肯定就会在半年内把钱还给狮子山，县里的其他领导说这样的话，凌长金只当是官话，可是朱代东的人品，他很信服。 　　只是凌长金很奇怪，去年开发区的企业发展得都很好，就连一直不被人看好，让人诟病的开发区锅厂也是赢利超过三百万，开发区应该不差钱才对。而且年前，朱代东来乡里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要借钱的事，怎么一过了年，马上就改变了主意呢？开发区的企业要大量采购原材料，这个理由凌长金并不太相信。 　　朱代东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因此，这钱的用途他疑云大生。他仔细想了一下，县里今年好像也没有其他项目啊，难道开发区又要新加项目？这倒是可以解释，但朱代东也无需隐瞒自己吧。 　　“如果狮子山能提供八百万资金，开发区的这几家企业将会非常感谢。”朱代东说。 　　“八百万？”凌长金沉吟不语，狮子山的账上其实有一千七百多万，现在朱代东一张口就要去了近一半，这事他一时无法决定。但凌长金也知道，如果朱代东跟郭春华打电话，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钱借出来。而且还会把狮子山的老底透给朱代东，到时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朱代东现在可不是原来的普通副县长，而是县委党委、常务副县长，是班子成员，自己以后的工作要调整，朱代东未必能帮到自己，但他要阻止自己进步，只需要张张嘴便能做到。 　　“好吧，不知代东县长什么要？”凌长金思前想后，这件事不能不答应。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上午就能把钱转过来。”朱代东说，明天县里肯定会开常委会，田宇豪肯定会在把他的想法抛出来，到时肯定会说到资金问题。 　　县里的财政朱代东清楚，钱有，但不多，而且县里总得开支吧，绝大部分钱都是不能动的，最多只能动用三百万至五百万。这还是王力军得全力配合的结果，可是王力军会全力配合么？显然不会。因此，朱代东估计，田宇豪从县里能拿到二百万，就已经是他人品大爆发。 　　田宇豪必然会把手伸向开发区和下面的乡镇，特别是树木岭和狮子山，都是他的首先目标，也是因为如此，朱代东才决定要突击用钱，把所有的钱全部用出去，让田宇豪无话可说，朱代东的安排在你田书记的前面嘛，谁又能未卜先知，知道田书记准备引进一家大型工厂呢？保密工作做得太到位，有的时候未必就是件好事。 　　向下面借钱，只是朱代东的第一步！ 第284章 最高规格迎接！ 　　原本初八上午要开的常委会被推迟一天，因为县委书记田宇豪来了位重要客人，他要亲自去市里迎接。什么样的重要客人让田书记竟然放弃今年第一次常委会？众人都在推测，唯有朱代东稳如泰山，田宇豪去市里是接那位台湾商人而已。 　　既然县委不开常委会，王力军就召集县政府党组成员开常务会，第一次会议一般都是例行公事，但是朱代东汇报了开发区的情况。对开发区把所有资金全部拿出来采购原材料，甚至还要从银行贷款和对外借款，王力军很是不以为然。 　　“代东县长，拿这么多钱采购原材料，有必要么？”谭志鸿见王力军的眉头微微的蹙着，就问。 　　“机械公司、农机厂跟锅厂的原材料都有其特殊性，钢铁具有保存时间长、不会变质，甚至也不会跌价的优势，而且去年国家宏观调控，钢材属于调控范围，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去年开发区锅厂的生铁原料就费了好大的功夫，如果可以未雨绸缪，未尝不是件好事。”陈树立说，去年开发区的生铁采购就费了不少劲，如果因为原材料不足而影响生产，那可就太可惜了。 　　“代东县长在这方面的眼光一向可是非常准的。”曹长宽也是呵呵笑道。 　　王力军心里一惊，县政府常务会虽然有七人参加，但说话分量最重的还是自己和几名副县长，可是现在朱代东却能影响曹长宽和陈树立，这如何不让他惊讶？ 　　这件事朱代东原本是想在常委会上说的，可田宇豪临时取消常委会，在县政府的常务会上说出来也不错，甚至朱代东觉得更妥当，因为隐蔽性更好。在常务会上说了，就没必要再跟田宇豪汇报这件事，毕竟这是企业行为，政府只是引导，企业想多采购原材料，难道作为主管部门还要反对不成？ 　　田宇豪如果想打开发区和树木岭、狮子山的主意，到时候这就算给他的惊喜吧。就算明天田宇豪召开常委会，提出引进台资，可他等到要用钱的时候，最快也在一个星期之后。毕竟县里在没有跟台商谈妥之前，预先准备资金，没有必要。而那个时候，恐怕机械公司、农机厂和锅厂都已经把钱打到对方账上了。 　　只要田宇豪的意思从常委会上放出来，马上就会传开，下面的人再不知道怎么办事，可就真比头猪还要蠢了。 　　台商张志鹏是在省经贸委的人陪同一起下来的，原本从省城到市里和县里的距离都差不多，但张志鹏提出，想先去市里看看。这个要求不算什么难事，无论是省经贸委的领导还是田宇豪都无法拒绝。 　　在去市里之前，田宇豪给市委书记蔡文敏打了电话，向他汇报了这件事。听说田宇豪引来了一家需要上万名工人的台资企业，蔡文敏非常高兴，这可是真正的帮市里解决了大问题啊。 　　“宇豪同志，我就知道你行的，等客人一到，我会亲自接见他。”蔡文敏笑呵呵的说，田宇豪可是让市里来了个开门红，如果能一次解决一万人的下岗工人安置，这会给市里的工作减轻多大的压力？要知道今年沙常市的首要任务便是解决全市十万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谢谢书记的支持。”田宇豪心里乐开了花，有资源就是好，对这样的企业，到哪里不受欢迎？这次原本省城都动了心，可是大伯还是关照自己，特别向张志鹏推荐了雨花县，而田宇豪也保证，将会给张志鹏以最优惠的政策，最低的税率。哪怕县里没能从张志鹏的企业赚一分钱，光解决一万名下岗工人，这笔买卖就划算。 　　像张志鹏这样的商人，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特别是内陆省城，不管他去哪里，都会成为座上宾。在沙常市，他不但受到了市委书记蔡文敏的亲切接见，而且市长黄子良也很热情的跟他介绍了沙常市的情况。 　　中午的时候，张志鹏享受了省领导的待遇，市委书记、市长还有几名市委常委一起设宴接待他。当然，田宇豪也是列席宴会的。他也是主角之一嘛，也不知道常务副省长田海洋跟张志鹏是怎么说的，黄子良暗示了张志鹏好几次，但张志鹏还是坚持要先去雨花县看看情况，好像心里已经决定，要把企业放在雨花县一样。 　　这让田宇豪一直兴致颇高，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下午，黄子良特意找田宇豪谈了话，说市里尊重台商的意见，他愿意把工厂办在哪里，政府也不能干涉。但是雨花县应该尽力劝说张志鹏，如果能把工厂设在市里，将会给安置工作带来非常大的便利。 　　田宇豪当然是满口答应，可是转过身后，在张志鹏面前却绝口不提这件事，如果张志鹏把工厂办在市里，那自己算什么？只有让市里记住自己为市里的工作做出的巨大努力，引进台资才算功成圆满嘛。哪怕县里多出几百万，哪怕县里到时一分钱税收也不要，只要张志鹏的工厂办在雨花县，自己的政绩薄上，就能增加重要的一项。 　　朱代东之所以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名普通教师如坐火箭般伸到常务副县长，不就是因为他在经济上成绩斐然么？自己要么不做，一做就要超出朱代东。要不然这么费力请大伯帮忙干什么？帮市里牵线搭桥？笑话！ 　　下午，张志鹏来雨花县的车队中除了增加了田宇豪的小车外，常务副市长刘俊峰也一起陪同。这让田宇豪更觉兴奋，他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快感，自己才到雨花县一个多月，可是一举就能市里解决了一万多名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这需要多大的能力？这次引进台资，将在自己的履历表上添上浓墨的一笔！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更不可能让给别人，哪怕是市长，也不行！ 　　县政府的常务会开完之后，县里也收到了消息，原来田书记去市里是迎接一名台湾商人。可是什么样的台湾商人，值得县委书记亲自去迎接呢？中午的时候，田宇豪打回来电话，让县里马上准备迎接台商，田宇豪在电话里叮嘱，一定要以最高的规格。 　　王力军问，用副省级规格就行了吧？田宇豪断然拒绝，必须要最高的！这次事关雨花县的经济大局，事关市里工作计划，必须保证最高规格。同时他还告诉王力军，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同志也会随同一起下来。 　　雨花县迎接领导的最高规格之一，所有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必须去县界迎接，退休的正处领导也必须前往，除非是病得或是老得走不动，才能免除。同时在县政府，还必须组织学生，手拿鲜花，列队欢迎。当然，警车开道，交通临时管制也是不能少的。至于饭局的安排，就更得体现雨花县的心意。 　　朱代东在见到张志鹏时，并没有感到诧异，可是张志鹏一开口，朱代东立刻惊呆了。朱代东的记忆力惊人，特别是对声音，只要他听过一次，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朱代东下意识的去四处张望，同时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没有周健和林诗琪的声音，难道他们已经把张志鹏放弃？那样的话，倒是可以证明，至少张志鹏是个正经的商人。 　　但是朱代东只轻松了一下，在田宇豪向张志鹏一一介绍县里的领导时，市里到县里的省道上突然开过了一辆车，车速不快，而朱代东也准确的捕捉到了车里的消息。车上坐着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自己熟悉的，正是周健和林诗琪。 　　朱代东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上次他跟潘道义去广州联系生猪销售的事，那已经是两年多时间了，可是周健对张志鹏的调查还没有停止，这说明什么？要么张志鹏是台湾方派来的人，周健在执行跟踪任务。要么张志鹏被高度怀疑，总而言之，张志鹏都是一个危险人物！ 　　朱代东更加坚定了要阻止张志鹏来雨花县投资的事，如果真把一名间谍招来，而且还给予最高迎接规格待遇，一旦张志鹏东窗事发？朱代东看向田宇豪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真要是这样，恐怕常务副省长也保不住田宇豪，到时常务副省长田海洋也是自顾不暇。 　　“周处，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好像很面熟。”在已经驶远的小车里，林诗琪说。 　　“你没看错，确实是熟人，他是雨花县的干部，好像是哪个乡的副乡长，叫朱代东，你难道忘了？”周健呵呵笑道，他记得朱代东是雨花县的干部，是一个乡的副乡长。不知道几年过去了，他的职务有没有提升。看他能站在这里迎接张志鹏，升职的任务不大，但这次算是到了朱代东的地盘，有个熟人总好办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周健可不知道，雨花县这是拿出最高规格来接待张志鹏，能在这里迎接他的，都称得上县领导。到了雨花县后，周健去打了个电话，问朱代东的情况。国安局的情报中心还是很不错的，电话还没挂，对方就告诉了周健，关于朱代东的情况。包括他从参加工作以来，履历表上的一切，还有朱代东最新的电话号码。 　　周健听了之后，愣住了。 第285章 朱代东坚决反对 　　周健挂下电话，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息，当初在上海第一次见朱代东的时候，他只是个副科级干部，自己是副处。现在三年多过去了，朱代东已经是副处，而自己还是副处。自己只管着一百多人，但是朱代东呢？根本就没法比嘛。 　　刚才在路上看到朱代东时，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县委党委、常务副县长。这么年轻的常务副县长，真是少见，周健去过很多地方，年轻的副处他见得多了，甚至年轻得过分的正处、副厅、正厅也不是没有。但那样的人，一般都在大机关里，像下面的基层干部，很少有这么年轻就登上这个位子的。 　　不管他了，他的职务越好，就越能配合自己，周健心想，自己目前的任务是盯住张志鹏，而不是朱代东。 　　“周处，朱代东能帮上忙吗？”林诗琪见周健坐回车上，问。 　　“应该能吧。”周健笑了笑，自己惊讶一下就行了，没必要让朱代东成为自己团队的话题，在任务没有完成前，所有的话题只有一个，张志鹏。 　　对于张志鹏的调查，周健已经持续了三年多时间，一直没有得到有力的证据，张志鹏有很大的疑点，因此周健一直没有放弃，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张志鹏有问题，搞不好就是条大鱼。 　　朱代东接到周健的电话一点也不奇怪，但为了不让周健起疑，他还是很配合的“哦”了一声，“周组长，你们国安真是神通广大，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 　　“朱代东，我在雨花县，能见个面么？”周健说。 　　“可以，你半个小时来我办公室吧。”朱代东说。 　　“你那里我不方便过来，你能出来一趟么？”周健说，知道他身份的人虽然很少，但是他与人见面，还是会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特别是机关团体，那里随便挑出一个人，都有当侦探的天分。 　　朱代东没有拒绝，在对待张志鹏这件事上，他与周健目标一致。周健让朱代东在开发区给他安排个地方，同时把他们开来的外地牌照的车换成本地的。 　　这样的问题对于朱代东而言，根本就不算是问题。他给何小耀打了个电话，又给侯勇打了个电话，一切OK。 　　“你这是什么？”周健看到朱代东手里拿两副车牌，惊愕的问。 　　“车牌，而且还是两副，你们开来的应该是桑塔纳吧，车子就没必要换了，直接换车牌就行。”朱代东说，车牌是他让侯勇给准备的，“其实这样的事，你自己去公安局，亮明身份，什么支持没有？” 　　“如果事情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的身份，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包括你的领导。”周健说。 　　“这有些不妥吧？”朱代东说。 　　“不行，这一点你必须保证，要知道，现在我的目标人物正在跟你们县里的主要领导在接触。”周健说。 　　“好吧。”朱代东想了想说，他还真不太想告诉田宇豪，既然张志鹏强烈要求，自己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他。 　　“另外你能不能让开发区的人配合我们？”周健又问。 　　“你们的身份既然不能暴露，又让人如何配合你呢？”朱代东眉头一皱，说。“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的嘴巴都像我这么严的。” 　　这让周健犹豫不决。 　　“你们这次的目标是那个张志鹏吧？”朱代东问。 　　“这可不能告诉你。”周健说，朱代东能猜到是一回事，自己主动告诉他案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还故作高深，我可不是敌对分子。”朱代东哂笑道，“从去年五月二十五日，美国突然宣布，克林顿总统决定允许李登辉于去年六月的第一周到美进行所谓‘非官方的、私人的访问’，参加康奈尔大学的毕业典礼开始。你们是不是就加强了所有的在华台湾人的监察？” 　　“没想到这些事你也关心？”周健讶了一下，说。 　　“我说你也太小看我吧，这可是去年最热的新闻，现在的台海危机，不就是因为那件事引发的么。”朱代东不以为然的说。 　　美国允许李登辉“访美”，打破了将近十七年不准台湾最高层领导“访美”的“禁令”。对美国方面的外交挑衅，我国政府不得不采取了一系列强有力的反击措施，以打消克林顿政府以为中方在美稍做姿态后就会吞下李登辉“访美”苦果的幻想，使美国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去年五月二十六日，外交部宣布，中国政府决定推迟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田浩迟原定六月对美国的访问；李鲜国务委员及空军司令员武振于也分别中止了对美国的访问。 　　去年五月二十八日，中国政府决定暂停中美关于《导弹及其技术控制制度》和核能合作的专家磋商。美国军控与裁军署署长和负责政治、军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帮办原分别定于当年六月和六月来华的访问，也被要求推迟。一时间，两国间副部长级以上的高层访问和一些重要的双边磋商戛然停止。 　　对于这样的国家大事，朱代东当然会特别关注。虽然他无法具体参与，但身为一名中国人，他会表示关注，并且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美国时不时就拿台湾问题来卡中国的脖子，如果中国强硬，就松一松，如果中国表现得软弱，卡的时间和方式就多一些。有的时候朱代东也忍不住骂人，去他娘的美国佬，总有一天老子要一把抓住你的睾丸，看你小子还敢放肆不？ 　　周健不得不对朱代东刮目相看，人家这么年轻就能担任常务副县长，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随时台湾选举的临近，中国与台湾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在这样的情况，作为国安局第八局的调查人员，他们必须对内地所有的台湾人、包括在台湾生活过的人，进行再一次的甄别。张志鹏原本已经被周健的上级放弃，可因为周健的一再坚持，加上现在的特殊环境，张志鹏再次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我们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会再跟你联络。”周健下了逐客令，他来雨花县可不是跟朱代东叙旧。刚才朱代东还给他提供了一张张志鹏在雨花县的行程安排，这对他的监听工作很有帮忙，现在，该是自己工作的时候了。 　　因为田宇豪对张志鹏异乎寻常的重视，因此，只要他陪着张志鹏，其他人基本上都沦为陪同人员，几次之后，王力军、朱代东都基本上不出现在他们的考察队中。特别是朱代东，他在得知周健到了雨花县后，当天下午就向王力军请示，想去下面的乡镇检查工作。 　　直到张志鹏离开雨花县，朱代东才回来，一到办公室，就有人给他送来一样东西，用报纸报得严严实实的，朱代东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自己拿给周健的那两副车牌。里面还有封信，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二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正月初十，田宇豪终于召开了九六年春节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今天的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协助台湾商人张志鹏把他的玩具工厂建起来。 　　张志鹏已经与雨花县签署了投资意向书，朱代东看了意向书，张志鹏将在雨花县投资一千二百万元，以建立一家拥有一万二千工人的玩具加工厂。雨花县将给玩具加工厂免费提供三百亩土地的三十年使用权。厂房也将按照张志鹏的要求设计施工，一万二人的职工宿舍很恐怖，哪怕就是全部像摩托车厂那样，只设计成筒子楼，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一千二百万？怪不得这点钱就可以建一家这么大的工厂，要是换成别人，恐怕翻一番也未必能建得起来，就算是那些高标准的厂房和上百栋的宿舍楼，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田书记、王县长，我看了一下投资意向书，上面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吧？我觉得，县里应该拿土地、厂房和宿舍入股玩具厂，而且股份不能低于百分之四十。”朱代东说。 　　“代东同志，事情要换个角度来看嘛，玩具加工厂的投资虽然不大，可是他需要的工人却很多，一万二千名工人，光是我们县里恐怕无法提供，正好可以帮市里解决一部分下岗工人。”田宇豪说。 　　“如果只是为市里解决下岗工人的安置问题，完全可以让玩具厂去市里嘛，我们雨花县可不能干赔本赚吆喝的事。”朱代东很少在常委会第一次发言，而且说话还这么尖锐，针对的还是县委书记。 　　田宇豪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认为朱代东这是在忌妒他，什么人嘛，一点胸襟也没有，怎么当领导的？田宇豪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从其他常委脸上扫过，在经过组织部长周立文的脸上时，停留的时间比别人稍微长了几秒。 第286章 少康项目 　　周立文果然心领神会，他是组织部长，必须坚决的站在县委书记这一边，虽然有的时候，他的利益会因此受损，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他轻轻的咳了一句，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代东同志，我们也没有赔本嘛，宿舍区将由市政公司承建，我们只需要提供土地，建设费用一分钱也不用县里出。”周立文微笑着说，在经济建设上，朱代东是有名的经济强人，从他在树木岭担任副乡长那时起，他的每一次提拔，都伴随着巨大的经济成果。可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哪怕自己再不懂经济，这个时候也得力挺田宇豪。 　　“那厂房呢？也是市政公司免费建么？那么土地呢？土地转让金是不是也让市里出？”朱代东冷笑道。 　　“代东同志，看问题不能总从经济利益上看，还得讲大局、讲政治。我们能一次解决一万多人的工作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虽然县里没有赚钱，可是这一万多名工人赚了钱嘛。”周立文尴尬的笑了笑，朱代东的意思就差指名道姓，说这是侵吞国家资产，让国有资产白白流失这样的话来了。 　　朱代东哼了一句，不再说话，他要表达的已经全部表达出来，常委会是有会议记录的，自己的话也会整理出来，如果这件事要投票，他也会投反对票。 　　开发区原本是由朱代东分管，现在他这个分管领导提出反对意见，让会议一下子僵持起来。王力军用手轻轻的转着身前的茶杯，内心很愉悦，朱代东把自己想说而不好说的话，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昨天下午，朱代东没回来之前，田宇豪先在书记办公会上说起了这件事，当时王力军也表示，县里的代价似乎太大。朱代东引进来的企业，都是县里以土地和厂房入股的方式，组成合资企业，怎么到了你田书记这里，土地跟厂房就变成免费的了？当时王力军就预料到朱代东可能会反对，因此在书记办公会上，他没有多坚持，觉得还是让朱代东来当这当头炮为好。果然，朱代东没有令自己失望。 　　既然有常委表示明确反对，本着集体领导的原则，田宇豪只好用投票的方式来决定。朱代东是明确提出反对的，坚决投了反对票。而曹长宽和赵金海很意外的都投了弃权票，其他人都是赞同票。常委会以八比三，通过这个决议。 　　会后，田宇豪召见了朱代东，“代东同志，对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意外。原本我以为，你的强项是搞经济工作，但今天却怎么看不到这其中的政治因素？” 　　“田书记，你放心，虽然我在常委会上投了反对票，但既然常委会已经通过了决议，我坚决执行县委的决定。”朱代东说。 　　“这我就放心了，代东同志，你还年轻，以后的担子会越来越重，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田宇豪满意的笑了，顺便又加了道保险。 　　朱代东很配合的“感激涕零”，连连点头，坚决支持县委的工作，坚决服从组织的领导。 　　田宇豪原本还有些担心，刚才朱代东在常委会上，可是强烈反对，开发区又是他分管，田宇豪都在考虑，是不是要调整朱代东的分工，至少要把开发区拿出来。但现在看来，应该没有这个必要，朱代东还是识大体的。 　　“田书记，那个张志鹏什么时候会再来县里？”朱代东问，他之所以特意下基层，就是不想跟这个张志鹏有什么瓜葛，但这不代表朱代东不关注他。 　　“他回北京了，过几天就会来，怎么啦？”田宇豪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跟他签正式合同。”朱代东说。 　　“他是生意人，有钱赚的事还怕他不来？”田宇豪笑了笑。 　　朱代东只是在考虑，那两副车牌要不要还给侯勇而已，但现在看来，恐怕周健还会用得上。回到办公室，朱代东又听到田宇豪在给县委办主任岳德胜安排工作，让他在县政府的宿舍给张志鹏挑一套房子，要安静、出入方便。昨天张志鹏跟田宇豪笑言，说他不习惯住宾馆，倒喜欢住民宅，田宇豪就留意上了。要不是张志鹏走得匆忙，今天晚上，就能让张志鹏入住。 　　朱代东也连忙找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蔡引明，让他在田宇豪给张志鹏安排的那栋楼的对面，给自己找套房子，只要稍微收拾一下便可，自己有几个朋友想借住一段时间。朱代东特意交待，办公室到时可以向他们收取住房的费用，蔡引明哪会去收这样的钱？何况这钱也进不了自己的口袋，朱县长可是分管办公室，自己是正经主管领导。 　　“朱县长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蔡引明说，他这是告诉朱代东，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能跟领导有共同的秘密，这是任何下属都求之不得的好事，蔡引明是老机关，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 　　但是下午蔡引明却沮丧的回来汇报，对面那栋楼没有空房子了，“朱县长，要不再到前面那栋？” 　　“算了，就让他们住我家吧，反正我一个人住两间房也浪费。”朱代东想了想说，他知道张志鹏那间房的位置，从自己家后面的阳台上，也可以从侧面观察到那间房的情况，但也仅限于一小部分面积，到了晚上，只能观察到房间里有没有开灯。当然，这点距离对朱代东来说不算什么，张志鹏咳嗽一声，他只要在家，都能听到。 　　“朱县长，要不我临时动员一家搬出去一段时间？”蔡引明还真想了这个办法，想直接用其他楼房里的房子，跟那里面的住户换，可能住进县政府宿舍的，有几个是吃素的？哪怕蔡引明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也被冷嘲热讽得落荒而逃。 　　“这怎么行？引明主任，这次的事谢谢你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吃个饭。”朱代东笑着说，他暗骂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对面那栋楼里没有空房子呢？ 　　三月一日，张志鹏再次来到雨花县，但这次没有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隆重，可是田宇豪也带着县委、县政府、人大、政府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在县委大楼前迎接张志鹏。这次张志鹏来是跟雨花县签正式合同的。 　　而随后，朱代东也接到了周健的电话，朱代东让周健直接去县政府的宿舍，自己随后就来给他送钥匙。 　　“我们还是住雨花宾馆吧。”周健微笑着拒绝。 　　“真的？这次张志鹏可不住雨花宾馆了哦。”朱代东笑着说。 　　“难道他住县政府宿舍了？”周健讶道。 　　朱代东腋下夹着那两副车牌，到家的时候，见周健的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车上的人还是那四个，但都没有下车。朱代东在楼道门前一站，周健马上就下了车。朱代东也没打招呼，就在前面慢慢的走，周健也没说话，默默的跟着。 　　“你家里还不错嘛。”周健进门后，打量了朱代东的家，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这是职业习惯，不管到哪里，先得把地形摸清楚。 　　“你来看看，那就是县里给张志鹏安排的房子。”朱代东带周健到后面的阳台，指着斜前方的一处窗户说，张志鹏住的那套房子很好认，因为窗帘刚刚换成新的，窗户上的玻璃也擦得特别明亮。 　　“这个位置不太理想。”周健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 　　“我倒是想把你安排到他家的隔壁，但也要有空房子才行，整个县政府的宿舍区，就只有那么几套房子是空着的，你以为？”朱代东哂道，“要是你不满意，就去他家楼下搭帐蓬吧。” 　　“好吧，先将就着用，不行再换地方。”周健说。 　　“你……”朱代东没想到自己好心没有好报，好像是该欠他的一样。“这个张志鹏到底有没有问题，你们跟的这么紧，让我的工作都不好开展。” 　　“只要他一天没有暴露，就一天不能下结论。”周健说。 　　“这么说你们是还没找到证据嘛，看你为了这个人，忙了好几年了吧？现在到了我的地盘，到时给你个惊喜。”朱代东笑着说，周健他们的监听设备可能很先进，可是再先进的设备，在近距离的时候，能有自己的耳朵有效么？ 　　“你可别乱来。”周健说，“咦，你是怎么知道我为了他，忙了好几年呢？”周健诧异的问，他记得上次在广州的时候，并没有说到张志鹏这个名字，而且朱代东也没有见过张志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上次在广州的蓝星大酒店，我见过他的啊。”朱代东笃定的说，心里却是一惊，这帮国安，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跟他们在一起，还是少说话为妙。 　　“真的？”周健狐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我的记忆力特别好，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就有印象，当时好像还听到他在跟别人说一个什么‘少康项目’，你跟着，应该知道他有这个项目吧？”朱代东说，他也很无奈，有的时候为了掩盖一句谎言，不得不再多说十名谎言，幸好朱代东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只是时间、地点被他换了而已。 　　“什么？！！你确定是少康项目？！！！”周健一听“少康项目”这四个字，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朱代东的手臂，大声的问。 第287章 热脸不能贴冷屁股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朱代东被周健得抓得手臂酸疼，愤愤不平的说，“你是不是练过铁沙掌、鹰爪功什么的，手指的力量这么大。” 　　“你刚才说在广州蓝星大酒店，听到张志鹏在跟别人说起了‘少康项目’？”周健尴尬的把手松开，可是脸上却逾发紧张。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的。”朱代东揉了揉手臂，龇牙咧嘴的说。 　　“你马上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说一遍！”周健严肃而且紧张的说，事情不会这么巧吧，自己苦苦盯了张志鹏三年多，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朱代东只跟他见一次面，就听到这么重要的情报！ 　　“少康项目”周健是听说的，这是台湾“国防部军事情报局”对策反国内一名重要人物的重视，特意取了个代号为“少康项目”，这个消息来自台湾内部的特勤，绝对没有问题。但更多的消息，那边也提供不了，这个项目只掌握了极少数几个人手中，听说过这个项目的不少，可真正知道并参与这个项目的，到现在，国安局和总参三部的人都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现在朱代东突然说他听说过“少康项目”，这如何不让周健激动？要知道能让台湾“国防部军事情报局”特意为某一个人制定一个项目，说明这个人的能量很大，对敌人来说也越宝贵。但相应的，对我国来说，意味着就是一场灾难。 　　朱代东只好把张志鹏跟那个姓刘的对话，从房间搬到了大堂，而自己当时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偶尔听到了几句。 　　周健对朱代东所说的真实性并不怀疑，光凭朱代东能说出“少康项目”就足以证明这一切。周健不敢怠慢，马上到朱代东的房间给上面打电话，他把房门反锁，声音也压得很低，但是这一切在朱代东面前都是徒劳。 　　周健的电话直接打给了国安部八局的一位副局长，周健把朱代东的话复述了一遍，不用说别的，光是张志鹏知道“少康项目”，就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局领导指示周健，马上密切注意张志鹏的一切情况，他马上再向更高的领导汇报。 　　最后这消息汇报到了总参情报三部，总参情报系统分为二部和三部，早在红军时期就已组建，并为中国的解放战争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建国后由中国的情报之王李克农大将正式组建总参2部和3部，并出任第一届3部部长。 　　总参军情系统工作方针非常明确，主要负责侦察各国有关军事情报，外军的装备、部署、编制、作战意图、方向等军情都在侦查范围之列。此外，还负责军队内部保卫及反间谍工作。 　　从分工上看，二部负责管理内外勤特派人员及驻外各国武官，三部主要负责技术侦察，包括监听、密码破译、无线电侦察等。各部下辖若干局分别负责台湾、美国、欧洲等方向工作。 　　周健汇报的情况，总参三部的领导非常重视，当天就派出下属第六局的一名副局长蔡冰莹，带领一个监听小组和一个跟踪小组前往雨花县。而周健现在的任务也从监听张志鹏，降为监视张志鹏。只要保证张志鹏的人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就足够了。 　　周健的任务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但他心里又有些空荡荡的，张志鹏绝对是条大鱼，他希望能亲自把这条大鱼抓获。这并不是功劳不功劳的问题，当然，谁亲自人赃俱获的张志鹏当场抓住，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功劳。但张志鹏从进入国安局之后，给自己立下的志向就是坚决清除每一个对国家有危害的人。 　　“怎么，我给你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还不高兴？”朱代东回到家的时候，见周健闷闷不乐，诧异的问。 　　“非常感谢你。”周健勉强笑了一下，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点诚意都没有，要不喝点酒？一醉解千愁。”朱代东笑着说，从卧室里拿了两瓶十年茅台出来。 　　“这……”周健有些心动。 　　“周处，工作时间可是不能喝酒的。”林诗琪却在旁插口，这次第八局来雨花县的总共有四人，分成两个小组，轮流在张志鹏的外面监视，上半夜是另外两人，她跟周健是下半夜。 　　虽然从朱代东房子后面的阳台，可以看到张志鹏那栋楼单位的楼梯口。看似楼梯口是唯一的出入口，但这只针对普通人。像张志鹏这样的，肯定受过特别训练，如果不从前后盯住，什么时候消失在房子里，谁都不知道。 　　“你们现在坐在这里看电视，难道这就是工作时间？”朱代东笑着说。 　　“对于我们而言，看电视也是工作的一种。”林诗琪俏脸一冷，淡淡的说。 　　“对我来说，喝酒也是工作的一种。”朱代东微微一笑说。 　　林诗琪一呆，正要反戈一击，但仔细一想，还真像朱代东所说的那样，政府官员要是离开了吃喝，那就不是政府官员了。革命对于他们来说，不是请客，就是吃饭。 　　“那咱们就‘工作’一会吧。”周健没有听林诗琪的建议，主动拧开一瓶酒，倒满了两个杯子。 　　“这位美丽的国安战士，是否也参与我们的‘工作’？”朱代东望着林诗琪，微笑着问。 　　“我去阳台盯着。”林诗琪哼一声，留给朱代东一个背影。 　　有朱代东在这里，她所有的努力注定是徒劳，既然她要忠于职守，朱代东也不能阻止别人进步。何况她的离开，虽然不能让朱代东的耳根清净，可至少能让他在可视范围之内，感觉没那么别扭。 　　周健的酒量不大，加上心情郁闷，而且茅台酒的度数又不低，他很快便有了醉意。心神恍惚，思维也没有原来那样周密，至少面对朱代东的时候，话语中原来的那种警惕性已经大大降低。都说喝酒能接受彼此之间的距离，真是一点都不假。 　　两人因张志鹏而再次相聚，而且周健的心情也是因为周健而变得郁闷，虽然现在周健的怀疑直线上升，这可以说是周健多年的夙愿，但他从一线很快要位于二线、三线，甚至很可能在总参六局的领导来了之后，自己将会去执行其他任务，这让他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次上面对张志鹏之所以会如此紧张，主要是因为“少康项目”，这个项目，之前无论是总参还是国安局，都是只闻其名，而不知其内容。但可以肯定一点提，这个项目非常重要，非常关键，对敌人越重要，越关键，相应的，对国家的损失就越大，伤害就越深。 　　而且台湾马上重新选举“总统”，在这样的时候，任何关于台湾的情报，都会特别重视，何况还是是这个神秘少康项目？ 　　“周处，雨花县可以说是我的地盘，要不要我帮你想点办法，你们在这方面可能会很专业，但是蛇有蛇行，鼠有鼠道，如果我能帮你找到周健的直接证据，你是不是就会留下来？”朱代东说。 　　“你？我暂时还不太清楚你是通过什么方法登上目前这个职务的，但所谓隔行如隔山，你可能在官场中如鱼得水，但对于跟踪、监听未必在行。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很感谢你了。”周健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朱代东以为他是谁？提供个住房，搞两副车牌，就成了行家。要真是这样的话，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能当行家。 　　朱代东原本是看到周健很痛心的样子，想帮帮他，可是周健那轻蔑的笑容，让朱代东很是恼火，要说短距离的跟踪和监听，世界上能超过自己的人，绝无仅有。 　　朱代东只是轻轻的笑笑，热脸不能贴冷屁股，既然周健如此自信，说话如此直接，自己真要帮了他，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犯贱！ 　　第二天下午，总参三部六局副局长蔡冰莹来到雨花县，但她此行并没有惊动当地政府，就连市委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高级特工到了沙常市。在省城的时候，蔡冰莹只跟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王利波打了招呼，但也并没有告诉王利波实情，只说自己来古南执行任务，如果需要当地公安、国安部门配合，还要请王利波支持。 　　虽然蔡冰莹来的匆忙，可是准备工作做得十足，她并没有开豪华小车，也是一辆很普通的桑塔纳，而且小车的车牌已经换成了雨花县的。朱代东听周健介绍，这位就是他的领导，总参三部第六局蔡冰莹副局长时，简直不敢相信。 　　蔡冰莹年约三十五六，皮肤很好，目光明亮，看上去只有三十余岁。她头脑清醒、遇事沉着有大气，在情报界很有名，就连一些外国的情报组织，也都特意给她做了份档案。很多棘手的案子，只要她出手，很快就能抽茧剥丝，找出蛛丝马迹。 　　“你好，我是蔡冰莹。朱县长是吧，很感谢你能为我们提供这么重大的线索，关于你所说的事，能再跟我说说吗？”蔡冰莹目光直视朱代东，想从朱代东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迎着蔡冰莹犀利的目光，朱代东微微一笑，说很愿意为国家的安全事业，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288章 都被踢出局 　　蔡冰莹要求朱代东将上次在广州蓝星大酒店听到的经过再详细的说一遍，朱代东几乎是一不漏的重新复述了一遍，期间，他发现，蔡冰莹的眉头蹙了不止三次。 　　“我不怀疑你说的真实性，但有一点我很好奇，我看过资料，也仔细研究过，发现你这次说的，跟上次对周处长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你能解释一下吗？”蔡冰莹缓缓的说，说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朱代东。 　　面对蔡冰莹的咄咄逼人，朱代东只是淡淡的笑笑，“这没什么可好奇的，本人的记忆力比较好而已。” 　　蔡冰莹哦了一声，朱代东的说法她并不太相信，一个人的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好到这个程序。但朱代东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国家干部，而且还有一定的职务，蔡冰莹不能对他采取更多的措施。不管朱代东有何目的，只要他提供的情报准确就行，少康项目牵动了多少人的关注？下来之前，部里的主要领导亲自接见了自己，下个月初，我国就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军演，出动的军队之多，装备之先进，前所未有。据蔡冰莹得到的消息，这次军演的费用将超过四百亿人民币。 　　花四百亿人民币来搞一次军事演习，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花费过于巨大，这四百亿建来建设军队，可以发挥多大作用？如果用来购买装备，可以购买多少？如果用来研发武器，可以让中国的武器更上一层楼。 　　但蔡冰莹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她知道的消息比别人要多得多。表面上，中国的军事学习是台海危机产生的后果，花费四百亿人民币，也就相当于台海危机已经上升到了价值至少值四百亿人民币的地步。 　　中国用一场花费四百亿元的军事演习，绝对不是给李登辉上台庆祝的，恰恰相反，中国想要展示强大的军事力量，促使台湾民众认清形势，让李登辉不能上台，也不敢上台。当然，任何事情都要有两手准备，万一李登辉真的上台，在海峡的数十万解放军立刻由演习直接转入进攻，乘台湾被演习的炮火麻痹了警觉，打台湾一个措手不及，攻下金门和一系列横亘在海峡中间所谓的台湾外岛，给台湾明确的军事压力，迫使其放弃台独立场！ 　　至于是否进攻台湾本岛，也有两手准备，如果台湾不再提独立，不再让台独势力上台，解放军可能会暂停进攻。但据蔡冰莹分析，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事情应该会按照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中国的军队将直接登陆台湾本岛，以武力收复台湾。 　　想到自己的国家将实现真正的统一，蔡冰莹忍不住热血沸腾，她也知道，越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情报部门就更得小心谨慎，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蔡冰莹来之前，朱代东是将房子借给周健使用，而蔡冰莹来了之后，她直接“征用”了朱代东的房子，为了不影响六局的工作，她要求朱代东，只要张志鹏的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他就得在外面找地方过夜。 　　“我们工作的性质你是知道的，这件事绝对不能出错，只能先委屈你。”蔡冰莹找朱代东谈话。 　　“难道晚上我只回来睡觉都不行？要知道，如果我不回来，你们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发觉，机关的人浑身都长着嘴巴，不用半天时间，你们在我这的消息，就能传播整个县政府。”朱代东说。 　　“所以这个问题你要帮我们处理好。”蔡冰莹的话没有商量的余地，总参的任何工作，都是不能相无关人员透露的，哪怕朱代东也是国家干部，但规定就是规定，无论是谁，都不能违反。 　　我靠，朱代东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把隐患提出来，反倒是给自己找了麻烦。他想了想，最好办法是不出门，就算真要出门，也得晚上。机关宿舍里的老头头老太太，都长着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外面任何一个生人，都会引起他们的强烈关注，何况还是一帮外人？恐怕把公安局的人招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到了晚上则不然，特别是下半夜，总参的人个个身怀绝技，对黑暗里发生的事，驾轻就熟。 　　“还是给我找个身份吧，就说是你的亲戚，我当你大姨妈如何？”蔡冰莹心思缜密，这样的问题怎么可能想不到？朱代东的提议有一定的建设性，却无法实施，如果碰到意外情况怎么办？如果碰到需要白天进出的事情怎么办？必须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所有人认为自己是平常的人。 　　“大姨妈？不行，绝对不行！”朱代东突然想到了一个关于“大姨妈”的可怕传说，坚决不答应。 　　“那就小姨妈？”蔡冰莹又问。 　　“你就这么喜欢当我的姨妈？而且看你也比我没大几岁，就当是我在乡下没见过世面，后来去城里打了几年工，学了些城里的毛病的堂姐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这下轮到蔡冰莹坚决反对，自己怎么能做那样的人？虽然真要让她扮演这样的角色，也不是不能完成的任务，可是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挑好的呢？最后两人商议，蔡冰莹客串朱代东的表姐，在北京长大，在他这里玩几天。 　　跟朱代东同时赶出来的还有周健跟他的小组，这次蔡冰莹带了个监听小组和一个跟踪小组，但张宝辉的活动频繁，她的人手不是很够，就将周健暂时留下来当外围人员。毕竟相比由当地公安人员配合，远不如让周健参与进来。何况这次的事，要不是周健这几年一直的坚持，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相信周健也会很乐意做这样的事，可能他会有点情绪，但这种情绪绝对不会带到工作中来，蔡冰莹对周健的信仰有深刻的理解和认同。 　　朱代东把周健小组中的两人安排在开发区当临时工，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个在办公室。确保只要张志鹏来到开发区，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而周健和林诗琪，则扮成一对来雨花县游玩的情侣，每天都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伺机寻找张志鹏的资料，张志鹏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雨花县，他跟雨花县的投资合同已经签署，现在的表情，就像一个正常的生意一样，每天除了去工地视察工程进展，就是跟县里的各部门头头，或是会管到他的人联络感情。 　　张志鹏也邀请过朱代东，但是每次都被朱代东借故推辞，被国安局和总参情报部门盯上的人，朱代东的做法是，敬而远之。 　　可是周健和蔡冰莹在得知这样的情况后，都要求朱代东赴张志鹏的宴，一来可以消除张志鹏的怀疑，县里就连县委书记都把周健当成座上宾，朱代东只是个常务副县长，而且还是主管开发区的副县长。朱代东的做法，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朱代东却认为，自己去赴宴，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田宇豪引进张志鹏的企业时，朱代东就坚决反对，连县委书记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台商？别看原来县委对张志鹏异常重视，但现在张志鹏的投资已经到了雨花县，想要再找那种最高招待规矩的感觉，就很难找得到了。 　　最后还是田宇豪出现，说张志鹏担心，朱代东如果不去请那顿饭，他以后睡觉都不会安心，让朱代东看在他的面子上，去应酬一下张志鹏。田宇豪亲自为张志鹏当开路先锋，朱代东不能不给面子。他可以为田宇豪感到悲哀，但却不能在他还没有下台之前，蔑视他。 　　张志鹏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朱代东，田宇豪曾经向他道歉，说县里有领导并不欢迎他来雨花县。可是这样的目光短浅之辈，终究会被历史所淘汰。田宇豪说得轻松，可是张志鹏却做了一番认真细致的调查。如果仅仅是对比朱代东跟田宇豪在副县长之前的政绩，看得出来，田宇豪的政绩远远不如朱代东。如果他有朱代东一半的政府，现在已经都是市领导了。而朱代东之所以到现在还只是常务副县长，就是因为他没有关系，就得比别人多付出一倍以上的努力。 　　“朱县长，能请以你来吃饭，实在是我张志鹏的荣幸。”张志鹏在香山山庄最好的包厢宴请朱代东，并且还亲自站在包厢内的门前等候朱代东。 　　第一次张志鹏来雨花县的时候，田宇豪要求县里用最高标准接待。而现在朱代东来香山山庄吃饭，张志鹏用的标准肯定也不会太差，这要是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就算是张志鹏宴请田宇豪，从来都没有亲自站在门口迎接过。倒是田宇豪有好几次特意走到门口就迎接张志鹏。 第289章 来自军械部的间谍 　　张志鹏宴请朱代东的时候，没有其他外人在场，但他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朱代东的身家他知道，已经突破一千五百万。这样的人，能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实属难得，一般的小恩小惠是打动不了他的。张志鹏也没有想过要打动朱代东，他不但是一名优秀的特工，更是一名精明的生意人。 　　正是因为他眼光独特，再加上分析和搜集情报能力强，让他在内地如鱼得水，尽情的表演着上天赋予他的天赋。他从九零年开始进入大陆，当时受到内地官员的热情接待，不管走到哪里，他这个台湾人的身份，不但不会带来麻烦，相反，是他成为座上宾的最主要原因。 　　这几年来，他凭着当初的一点资金，通过空手套白狼的方式，慢慢从一名用商人当掩护的特工，变成了真正的一名商人。所谓的空手套白狼其实很简单，他一般喜欢找那些急于找到外来投资的地方，比如这次的雨花县。 　　当地领导对外来投资有强烈的欲望，张志鹏一出面，就成了他们的追逐的目标。土地，一般都是免费提供，厂房，如果需要张志鹏自己建设，他就会要求当地政府给他在银行贷一笔款，很多时候，这笔贷款足够应付他的工厂的建设和生产。短短几年时间，张志鹏的身家就直线上升。 　　生意做得好了，相反，就能更好的掩护他的真正身份，而且生意做得好，手里有了钱，就能让他的资金不再受限于台湾，有的时候为了打动别人，他一掷千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比如九二年的时候，他想方设法认识了总后勤部的一名大校邵正宗。邵正宗是总后勤部军械部大校处长，他的加入，是张志鹏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一笔。 　　认识了邵正宗之后，张志鹏花钱如流水，正好当时他也在内地赚到了第一桶金，再加上台湾方面的支持，邵正宗很快就被金钱捕获。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告诉别人，就能得到大量的金钱，这让邵正宗欲罢不能。为了得到更加机密的消息，他向张志鹏主动提出来，要把军械部的部长刘连昆也拉下水。 　　刘连昆可是少将，又是一部之长，手里掌握的资源之丰富，不可想象。张志鹏当然万分高兴，他拿了一大笔钱，让邵正宗去活动。而邵正宗也没有令他失望，频频邀请刘连昆去京城各种高档场所，醉生梦死的生活，让刘连昆很快不能自拨。 　　台湾“国防部军事情报局”对刘连昆的策反十分重视，定代号为“少康项目”，刘连昆被台湾“国安局”局长丁渝洲称为军情局的“镇山之宝”，授予刘连昆台湾军方少将军衔。 　　从九二年至今年为止，刘连昆、邵正宗出卖大量机密和绝密的军事、政治情报给台湾。两人因此都成了京城的隐形富翁，而张志鹏借此，也被台湾“国防部军事情报局”连升数级。他的生意甚至也得益于自己的职务的提升，因为级别越高，接触的情报就越多。这些情报，不但有军事、政治情报，也有经济情报。张志鹏认为，自己的人生和事业，已经进入了黄金时代。 　　这次之所以会来古南省，一是古南省的常务副省长田海洋是刘连昆介绍的，刘连昆告诉张志鹏，田海洋是一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此人后年升为正部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能让一名省长为“国防部军事情报局”服务，这对张志鹏来说，绝对是一种最大的刺激。要知道，台湾在内地，也只被认为一个省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张志鹏对沙常市长黄子良的极力邀请置若罔闻的原因，为了田海洋，他必须把玩具厂设在雨花县，哪怕投资会更多，利益会更少，他也在所不惜。现在的张志鹏身上过亿，早就不是当初为了几万元而斤斤计较的人，他看中的长远利益。 　　今年中国将有一次大型军事演习，这个消息张志鹏在年前就已经知道。总后勤部的军械部可是负责全军军事设备的发放、登记、维修、保养、检查、审核、专业技术培训的综合职能部门。无论哪支部队要搞演习，都绕不开军械部。 　　早在去年下半年，刘连昆就告诉他，这次的演习可是要动真格的，因为下发的弹药都是实弹，而不是空包弹。这个消息传回台湾后，让台湾当局晚上连睡觉都会做噩梦。从去年上半年开始，中国与美国就因为台湾问题而关系紧张，现在中国要搞军事演习，而且还用实弹，这说明什么？中国要有打的意思。 　　解放军的军力从来就不容小视，想当年，人家小米加步枪，就把老蒋的八百万军队赶到了台湾，现在解放军的各种装备更新换代不知道多少次了，而台湾呢，还是主要依赖从美国进口。双方的实力已经不在一个级别之上！ 　　何况解放军还有曾经把美国军队打趴下的战绩，可以说，陆战，解放军天下无敌绝对不过分。虽然中国与台湾隔着海峡，可中国的海军、空军，也不是台湾所能抵挡的。 　　现在距离中国的这次大型军事演习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但张志鹏却还在紧张的等待刘连昆的消息，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中央军委是不会把底牌说出来的。这几年，张志鹏在广东、北京、上海、福建都建立了企业，一来为自己盈利，二来每一家企业都是自己的保护伞。 　　早在大前年开始，张志鹏就发现自己处于监视之中，当时他紧张了好一阵子。但邵正宗和刘连昆接二连三的被他发展为军事情报局服务，这种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让他更觉得刺激。 　　一边被内地的情报人员监视，一边接连发展内地的高级军官，这让他既有种走钢丝绳的紧张感，又有获得大量绝密情报的兴奋感。这两种感觉结合起来，在张志鹏这里，达到了一种与吸毒同样境界的幻境。欲仙欲死，兴奋紧张，让他非常享受现在的日子。 　　前阵时间，他感觉自己又被盯上了，但对方很谨慎，并没有采取什么手段，自己住的地方也没有去“打扰”，他知道这是军演前的例行公事。果然，自从住进雨花县的机关宿舍之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便消失了。 　　这让张志鹏更加放心，他来内地已经四年多了，每次的情报交换都很顺利，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更换地点。今年，他把地点放在雨花县。 　　他现在跟刘连昆与邵正宗已经很少见面了，对于刘连昆跟邵正宗的忠诚度，张志鹏不太担心，做这种事，一旦做了第一次，等同于交了“投名状”，再想回头，根本不可能。何况张志鹏强大的经济实力在后面支撑着他们，有钱人的感觉一旦习惯了，谁也不想再返回去过艰苦岁月。 　　刘连昆跟邵正宗想过艰苦岁月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在监狱内，而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来了吧？张志鹏人虽然坐在朱代东对面，但心里想的却是刘连昆的消息。他与刘连昆、邵正宗的联系方式说起来很神秘，但实际上，却很简单，就是通信。现在各种报纸上的致富信息、致富资料满天飞，只要你寄一封信去，把地址写正确，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收到这方面的资料。 　　对于企业，经常也会收到这方面的信件，刘连昆跟邵正宗传递出来的情报，就隐藏在这样的信件里。看似简单，但却高明。能把情报工作做到跟普通事件一样，就已经是一份了不起的成就。 　　“朱县长，我敬你一杯。希望以后玩具厂，能得到朱县长的大力支持啊。”张志鹏笑着说，他虽然心急如焚，但不管面对谁，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典型生意人的固有表情。 　　“玩具厂是县里的重点支持企业，有田书记的指示，张老板尽管放心，我这边不会有问题。”朱代东把酒喝干，微笑着说。 　　张志鹏见朱代东喝的直爽，也很高兴，他知道朱代东跟其他的官员有些不一样，官话、套话虽然也说，但很少说大话、假话、空话。他说不会有问题，那就绝对不会问题。 　　但张志鹏却有问题，他知道朱代东的酒量，田宇豪跟他提过，朱代东的酒量深不见底，至少有一斤以上的量。张志鹏虽然是一名台湾“国防部军情情报局”精心培训的特工，但白酒的酒量可不是他的培训项目。如果是红酒，他倒是能说一道典故，可白酒没什么好说的，光说不喝，那可是看不起人。 　　一瓶酒很快就喝完，张志鹏知道，自己的量快到了，如果再不想点办法作弊，恐怕今天得被人抬着回去…… 第290章 神秘的电话 　　要说张志鹏还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他很快就找到了好的办法，干杯后，不马上咽下去，找机会用餐巾抹嘴，把酒吐餐巾里。又或者在面前放半杯茶，喝了酒不马上咽，赶紧拿起茶杯，喝水的功夫把酒吐进酒杯里，吐满了换水就行了，这一招很管用的。 　　这两招被他频频使用，有时接连第一招，有时两招相互交叉使用，如果换成别人，也许能被他瞒天过海，但朱代东是谁？第一次张志鹏把口中的酒吐到餐巾上，他就听到了。当时朱代东还以为他口中有异物，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张志鹏第二次再把酒吐到水杯中，朱代东就不乐意了。你不能喝酒就少喝嘛，又不会怪你。又想讨好自己，又要偷奸耍滑，这不是把自己当傻子？ 　　“张老板，我们雨花县有个喝酒的规矩，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朱代东等张志鹏再次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微笑着说。 　　“愿闻其祥。”张志鹏笑着说。 　　“喝了酒之后，得把杯子悬空倒立，并且嘴里还得说一句：干了。”朱代东说。 　　“这个办法好，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张志鹏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朱代东看穿。这个办法如果在人多的酒宴上，绝对是个好办法，但今天他只请了朱代东一个，在酒桌上只有一名客人的前提下，东张西望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张志鹏只好自认倒霉，原本朱代东对自己就不怎么感冒，现在再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虽然县委书记田宇豪会全力支持自己，可朱代东也不是普通的副县长，他不但是常务副县长，而且还是县委常委，真要给自己找点什么麻烦，轻而易举。 　　当张志鹏喝得醉眼朦胧的时候，他腰间的手机响起，手机在九六年还是个新式玩意儿，普通人是消费不起的。当然，朱代东跟张志鹏都不是普通人，都消费得起。而且朱代东的手机，用的还是公款，哪怕再贵，也不差钱。 　　“朱县长，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张志鹏的酒好像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朱代东心里一动，这个电话对张志鹏很重要啊，他挥挥手，装着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张志鹏连忙去走到外面，看看穿来穿去，干脆快步走到山庄的外面，边走边说，直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才停下来。 　　“刘总，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张志鹏笑嘻嘻的说，心里却是紧张得要命，刚才他已经听出来，这个电话是刘连昆亲自打来的。 　　“八号想出去玩一趟，张老板有时间么？”刘连昆在九二年时候，经过张志鹏的速成培训，对于一些隐含语言已经用得很熟练，他这是告诉张志鹏，这个月八号，也就是一九九六年，三月八日，演习将正式开始。 　　张志鹏释然，怪不得会给自己打电话，离八号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中国的邮政系统跟铁老大一样的牛，一个星期的时间，哪怕是寄挂号信，也不一定能保证在八号之前他能收到信。何况张志鹏要把情报传回去还需要时间。如果演习都开始了，全世界都知道这么回事了，你才把消息传回去，还有个屁用？天天盯着新闻联播不就什么都有了？ 　　“恐怕不行，没时间啊。”张志鹏微微叹了一声，虽然手机才上市不久，但谁也不敢保证，中国的特工就不能窃听他的电话。 　　“我想花四百块钱出去玩一趟，这次要来真的，不但要跨长江，还得潜黄河，甚至还想去趟香港，很快就要回到祖国的怀抱了，就当出次国。”刘连昆在电话里呵呵笑道。 　　“四百块钱可不行。”张志鹏心里一惊，但脸上却是笑呵呵的说，这是他与刘连昆约好的暗语，说的是中国这次演习的事情。这次解放军演习定下的底线为：实弹射击、越过海峡中线、动员潜艇、伺机攻占外岛，整个演习的预算编列达成了惊人的400亿人民币。 　　“用最省的钱，玩出最多的花样，才算是本事。”刘连昆的消息完整传达，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张志鹏拿着摩托罗拉掌中宝，望着远处沉思，但随即他又一惊，此时可不是自己仔细考虑的时候，里面还有位重要的客人得招待呢。越是在重要的时刻，自己越地冷静。在内地，没有人能帮得上自己，能帮的只有自己，还有自己的冷静。 　　看到张志鹏脸色如常的走进来，朱代东很欣赏他的“表演”水平，这已经达到了专业级演员的标准。如果张志鹏去考电影学院，一进去就能毕业。 　　“朱县长，真是对不住，招待不周。”张志鹏歉意的笑笑，见朱代东身前的酒杯空着，连忙他倒上酒。 　　“张老板，你很忙，我下午也还有事，要不喝了这杯团圆酒就散席如何？”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代东的提议正中张志鹏的下怀，但他脸上却装着勉强的表情，“行，听朱县长的，以后有时间再跟朱县长好好喝一场。” 　　朱代东才走出香山山庄，还没到车上，就接到了蔡冰莹的电话，“你刚才跟张志鹏都聊了些什么？有什么发现没有？” 　　“就随便聊了聊。”朱代东心中有气，这说话也太直接了吧，难道不会客气点？ 　　“都说了些什么？我要一字不漏的全部知道，你的记忆力不是非常好么？”蔡冰莹冷冷的说。 　　“我现在有事，晚上再跟你说吧。”朱代东就要挂电话，你职务比我再高，我也可以不屌你，不怕县官就怕现管。 　　“朱代东同志，这可是关系国家安全的大事，事情的严重性我想你应该清楚，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蔡冰莹严厉的说。 　　“如果你说话能温柔些，语气和蔼些，脸上再多点笑容，我可以考虑，你可不能把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只放在嘴巴上，得拿出实际行动来。”朱代东哂笑道。 　　“你……！！”蔡冰莹脸上冷若冰霜，她什么时候听到别人跟自己这么说过话？虽然她是女人，可是因为工作的时候，包括她自己和同事，都没有把她当女人来看待。要不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恐怕她的性别早就被人遗忘。 　　“你看看，轮到你自己，就没有这份觉悟了，蔡局长，对待别人严厉没错，但也得严格要求自己嘛。”朱代东说。 　　“好吧，代东县长，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蔡冰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动听，但这违反性格的声音，让她听起来非常陌生。 　　蔡冰莹可没注意到，她身边的同事听到蔡局长突然变成了个真正的女人时，满脸都写上了惊骇，这比听到张志鹏是台湾特工还令他们震惊。 　　“再笑一个听听。”朱代东得寸进尺的说，电话拉开了距离，说话也能能随意放肆。 　　“哼！” 　　朱代东听到的是一声冷喝。 　　“其实的真没什么，但吃饭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朱代东知道，电话那边的火山随时有可能喷薄而出，连忙转换话题。 　　果然，蔡冰莹一听张志鹏接了个电话，马上问是什么内容。 　　“对方好像姓刘，我听见张志鹏叫他刘总，好像是对方叫他去玩还是干什么，张志鹏说了句：‘恐怕不行，没时间啊’，后来又说了句：‘四百块钱可不行’，然后对方又说了些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朱代东说。 　　“你记下了时间没有？”蔡冰莹对其中的一个数字非常敏感，“四百”。如果这话只是一般的人说出来，她不会产生联想，但从一名台湾特工嘴里说出来，而且目前又是军演前夕，这个数字就太敏感了。蔡冰莹已经有了准确的消息，这次军演预算编列了四百亿。 　　四百元跟四百亿相差了一亿倍，不可谓不悬殊。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不大，只要把“元”换成“亿”，就行了。 　　“你马上去雨花宾馆开房，我马上过来，等着我。”蔡冰莹说，直到话说完，她才感觉不妥，又是宾馆，又是开房，自己还马上过去，还让对方等着自己，这要让别人听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蔡冰莹环顾四周，发现下属们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马上去查张志鹏的手机通话记录，看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周健，你跟我去趟雨花宾馆，朱代东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 　　总参情报系统要查一个电话号码，实在很简单，打进张志鹏的电话很快便查到，是从北京打来的。蔡冰莹听到“北京”这两个字，心中一阵狂跳，这个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向张志鹏提供情报的内鬼。 　　蔡冰莹又深深的担忧，能知道演习预算编列了四百亿的人，现在可不多，所有知道的人，都是分量很重的人。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一个被张志鹏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蔡冰莹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打这个神秘电话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人不揪出来，恐怕演习的效果无法达到本意。 第291章 狐狸的尾巴 　　可是北京总部传来的消息让蔡冰莹很沮丧，那是个公用电话，而且还是那种IC卡式的，周围没有任何人会去关注这个电话亭。而且这个电话亭的使用非常频繁，话筒上布满了指纹，而且上面的指纹有被擦拭的痕迹，经过专家检测，应该是有人戴着手套或是用纸或布包着话筒，想在话筒上提取指纹，根本不可能。 　　如此小心谨慎，更加证明这个人的重要性。听蔡冰莹汇报，此人极有可能向台湾方面泄露军事演习的情况，事关重大，六局的局长马上向三部的领导作了汇报，这样的大事，总参三部的领导也不敢怠慢，马上向总参领导作了汇报。 　　总参领导也不敢自专啊，向中央军委领导作了汇报，涉及到国家军事机密，涉及到四百亿元的预算编列，谁都得小心翼翼。 　　听取汇报的领导职务越高，说明案件越重大，现在这件普通的间谍案，已经通天！ 　　当天下午，北京至少出动了五千人，总参三部、国家安全部、公安局的情报专家、痕迹专家、刑侦专家三百多人分成五十个小组，围绕那部公用电话展开调查。但那部公用电话的地点选得很巧妙，周边人流众多，但却没有店铺，也就是说，旁边没有固定人员。这为寻找那名打电话的人，增加非常大的难度。 　　而且在这里打电话的人也特别多，虽然没出现排队的情况，可电话机空闲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要这人海茫茫中寻找一个在这里打过电话的人，难度可想而知。 　　北京在行动，古南这边也增加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古南省委书记应泽贵被紧急召到中央开会，回来之后，马上召见了省政法委书记王利波。 　　“无论是人力、物力、财力，只要是我能给予的，你都可以提出来，但你也得给我保证一点，必须配合总参的人把张志鹏拿下来到”应泽贵沉声说道，语气不容拒绝。 　　“保证完成任务！”王利波高声说，这是省委下的死命令，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条件，都必须把张志鹏拿下来。 　　“因为这件事可能涉及军内较高级的军官，因此，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到位，绝对不能出现消息走漏的情况。谁要是走漏了消息，不但要承担政治责任，还要承担刑事责任！”应泽贵严厉的说，中央给他下了死命令，这在他担任省委书记以来，还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这件事不但关系国家的安全，同时也关系国家的威望和历史的责任。 　　中美建交的时候，基辛格问太祖，解决台湾问题，中国需要多久。太祖当时说，解决台湾问题，中国可以等一百年。今年，也有人问当今这个问题，说，当时太祖所说的话，是否依然可信呢？当今说，不，不再是这样了，那是二十四年前，现在，我们只能等七十六年。 　　可是中国真的还要等七十六年吗？不，绝对不会！ 　　台湾人虽然有台湾人的民意，也觉得他们有悲情，可是大陆十几亿人的民意呢？十几亿人盼望统一的情结呢？谁又来理解！明年香港回归，九九年澳门回归，如果今年台湾回到祖国的怀抱呢？不恐怕不止是全国人民的愿意，也是中央的愿望。特别是当今，如果能在他的任上，做到毛和邓都没有做成的事，历史将会永远记住他。 　　也许，担任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的国家领导人，已经注定会被载入史册，但收复台湾是独一无二的，是四十多年来，中国人民心中最大的愿望。他将会成为英雄，成为真正的领袖。 　　“是，所有消息都只会在内部传播，在张志鹏的案子没有拿下来之前，一丁点消息都不会传出去。书记，这件事要不要在常委会上通通风？”王利波问。 　　“算了，知道的人越少，保密工作就越好做。”应泽贵摇了摇头。 　　其实还有一点应泽贵没有说出来，这件事发生的雨花县，雨花县的县委书记田宇豪是县政府的田海洋的侄子。而且张志鹏是田海洋帮雨花县牵的线搭的桥。应泽贵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件事会不会跟田海洋有关系？ 　　对待自己的同志是不能随便怀疑的，被人不信任的感觉很不好，应泽贵在文革时，就已经厌倦了那种无休止的怀疑。除非有了真凭实据，否则他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同志，但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会轻易相信田海洋。一切有待于时间来证明吧！ 　　为了保密，沙常市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朱代东之外，就只有三个人。市委书记蔡文敏、市公安局长兼国安局长邓志新、雨花县公安局长赵金海。省公安厅和省国家安全局派出了一支一百五十人的办案队伍，沙常市的警力不动用一人，县公安局的人，就算知道，也只能是配合办案的原因，绝对不能透露张志鹏的任何情况。 　　办案指挥部也没有放在雨花县县城，而是放在县城旁边的永阳乡。永阳乡到县城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而且张志鹏至今为止，还没有去过永阳乡。最重要的是，永阳乡有好睦防空洞，都是在建国初期挖的，在那里设立指挥部，不用惊动当地政府，非常隐蔽。 　　除了古南省的警力外，总参和国家安全部也派了精干人员来，人数约有五十人。但他们并不与古南省的警力发生关系，全部直属蔡冰莹调遣。对于蔡冰莹的能力，无论是总参还是安全部，都是认可的。 　　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把指挥部设在朱代东家中，显然是合适的，蔡冰莹找朱代东商量，能不能再给安排个地方。不但要能随便进出不被人怀疑，而且还要能容纳八十人左右。 　　“八十人都够办家厂的了。”朱代东呢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办厂？”蔡冰莹却是眼前一亮，如果能在开发区办一家小厂，就是最佳的选择。 　　“你想办厂？我代表开发区热烈欢迎，可你能拿出多少资金？”朱代东问。 　　“资金不是问题，你得想个办法，既要能让工厂看上去正常运转的样子，里面的人又得随时进出，甚至厂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会被人怀疑。”蔡冰莹说。 　　“你的要求太高，一家工厂怎么能没人呢？除非……”朱代东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除非什么？”蔡冰莹问，在办案上，她胜过朱代东多多，但要说搞经济办企业，十个她也不是朱代东的对手。 　　“除非请一些真正的工人，或者把工厂弄成封闭式的。”朱代东说。 　　“把工厂弄成封闭式的。”蔡冰莹没有多想，马上选择第二个办法，请真正的工人，再怎么样也不保险。 　　原本朱代东还想借蔡冰莹的手，在开发区再弄一家企业，但既然是封闭式的，有没有机器不重要，有没有原材料没关系，有没有生产，更是无人过问。只要把位置选的稍微偏一些，谁也不会去关注这么一家小小的工厂。而且朱代东也跟开发区打了招呼，平常没事不要去打扰人家。 　　这两天张志鹏想的就是如何将消息最快的传回来，以前他都是亲自出国，把资料或是情报带到第三国，再让第三国的台湾特工送回去。但是这次不一样，现在距离军事演习只有五天时间，可是他在办理手续的时候却出了点问题，有道手续得补办，如果办下来，至少需要一个星期。这个结晶，张志鹏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他必须在五天之内把情报送出去，否则一切就都晚了。 　　这就好像两人打牌，一方知道另一方的底牌，当然能稳操胜券。哪怕对方的牌再好，也能尽量争取到最好的情况。打牌尚且如此，何况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博弈？虽然中国一直都认为，台湾是中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可在张志鹏心中，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在向他灌输一个道理，自己是中华民国的人，跟海峡对岸的那个中国，一点关系都没有。 　　情况紧急，已经不容张志鹏多想，他只能采取紧急措施，去广州跟人接头，让大陆的同事帮自己把消息传回去。虽然自己的出国的手续出了点问题，可是在国内，他的自由还是没人会阻止的。 　　抓还是不抓？蔡冰莹迟疑不决，如果抓了，像对待张志鹏这样的人，不一定能撬开他的嘴，而若是不能撬开他的嘴，就算是抓了人，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要抓人，就必须人赃俱获，并且最关键的是要把隐藏在北京的那个神秘人给揪出来。那个人的重要性，对于中国来说，要比张志鹏重要得多。 　　最后蔡冰莹决定还是要赌一把，只要张志鹏不出国，一切随他所愿。他这次出去，肯定不会是谈生意，蔡冰莹做过调查，张志鹏在国内的企业生意都不错，生产规模也是几年就能扩大一次。如果是正常的商人，这段时间他最应该关注的应该是自己的新工厂。 　　蔡冰莹相信，张志鹏狐狸的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第292章 朱代东准备单干！ 　　田宇豪收到张志鹏的邀请，想请他去广州考察自己的企业，还有深圳、香港。张志鹏都有产业。当然，出去后，再看张志鹏的产业就没了什么意思，大家都懂的。而且张志鹏特意交待，可以带家属。 　　广州、深圳，田宇豪倒也常去，考察沿海地区的改革情况，就算是香港，他也去过。但这次能带家属，并且还是由张志鹏支付一切费用，他就想给老婆争取这个机会，而且这似乎也不违反规定。而且张志鹏还说，如果可以，县里的其他领导也欢迎去视察工作，一切的费用，都包在他身上。甚至就连购物方面，张志鹏也有了准备。 　　这样的事，田宇豪当然不会吃独食，但县里去的人也不能太多，毕竟刚过完年，县委县政府的事情千头万绪，全部去不可能，像县委方面，宣传部长蔡君浩、组织部长周立文是要去的，但像县委办主任岳德胜，却必须留在家里，他得为田宇豪看着县委这个家。 　　而像人武部长孟忠明，也是可以去的，人武部除了每年冬季征兵会忙一些外，其余时间，他这个部长没什么正事，只因挂着县委常委，像这种机会，他去反而比其他人去的多些。 　　至于县政府那边，有一个人是不得不请的，县委常务，常务副县长朱代东，他既是县委常委，又是主管开发区的常务副县长。如果他不去，张志鹏的目的就只达到了一半。虽然张志鹏心急如火，可是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异动。 　　现在开发区的玩具厂厂房、员工宿舍都在如火如荼的建设，机器设备也马上就要运到，他这个老板不在雨花县，很难令人信服。可是陪着县里的领导出去游玩，不但理由足够，而且还是自己最好的掩护。 　　谁会想到，陪着一群官员出去游玩的商人会是一名间谍呢？但是请朱代东，张志鹏的把握不大，上次好不容易请到他一起吃饭，结果自己差点喝醉。肯定给朱代东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原本朱代东就对玩具厂不感冒，因此，张志鹏特意找了个朱代东跟田宇豪在一起的时间，才特意去找他。 　　“去广州、深圳、香港？”朱代东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但转眼看到田宇豪，朱代东又笑呵呵的说，“张老板，你可不能光请我啊，田书记对你的玩具厂可是关怀备至。” 　　“朱县长放心，田书记我当然会邀请，事实上，田书记已经答应去考察。能看看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开拓一下眼界，也是好的嘛。”张志鹏笑着说。 　　“既然田书记带队，我当然没有意见。”朱代东说，如果张志鹏只单独请他一人，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既然田宇豪这么支持张志鹏，朱代东当然不能不给县委书记的面子。何况就算是他真不想去，蔡冰莹跟周健也会要求他去，与其等着别人来逼，还不如主动配合。 　　但朱代东的配合也有限，他不想被人当作木偶般，而且自己如果发现什么情况，向蔡冰莹汇报，她的反应速度不一定能跟上。而且朱代东向蔡冰莹提供的情况也有限，因为这次他不可能再胡说八道，情报的来源面对蔡冰莹和周健，朱代东根本没办法解释。与其惹火烧身，还不如抛开他们单干。 　　既然确定了要去广州，朱代东就把侯勇叫来，“派出所最近还忙吗？” 　　“还不就是那点事，开发区总共才那么大，人员集中，治安工作要好做得多。”侯勇笑着说，自从调到开发区派出所之后，除了他上任之后，朱代东请他吃过一次饭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到了县城，侯勇才知道朱代东有多忙，不要说跟他说顿饭，就算是想见他一面的人，都得排队。 　　现在想想，侯勇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当时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时候，自己有多少时间跟他在一起聊天啊。当时可以经常请他吃饭，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好再来。要是换成现在，连见一面朱代东都很困难。 　　“那就好，开发区的治安工作必须要做到位，我听说开发区派出所有好些是从局刑警队出来的？”朱代东问。 　　“只是编制挂在所里，其实还是在局里上班。”侯勇轻轻笑了一下，之所以要把编制挂在派出所，就是为了好报销办案经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下午可以要去广州，所里能调几个得力的人手吗？”朱代东说，“而且还要你信得过。” 　　侯勇沉吟了一会，他知道朱代东的意思，朱代东这是要找人干“私活”，可是这样的事，他给赵局打个电话，不就什么办妥了？可侯勇并没有把这话问出来，朱代东不管做什么事，肯定有他的用意。虽然只有一会，但侯勇心中已经把所里的人全部都过了一遍，最后才说：“代东，三个人够了么？包括我。” 　　“足够了，另外我的司机张锁亮也会一起去，你马上给每个人准备部手机，钱就从开发区走账，你们当警察的，通讯必须随时保障，以后张锁亮的手机也归你们所里。”朱代东说，现在的手机可不便宜，一般的都要大好几千，一般的人，有个传呼机，就已经觉得很有面子了。 　　“真的？”侯勇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去趟广州，就能落下四个手机，至于路上的开支，他也不会用心，开发区都会报销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等会就给何小耀打电话。”朱代东说。 　　何小耀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时，办公定室里还有一个，张志鹏既然请了朱代东，当然也会来开发区，既然要请神，就得把神请齐。要不然，什么时候把人得罪了都不知道。 　　“小耀书记，你……那有人？”朱代东透过何小耀手中的话筒，听到了张志鹏的呼吸声，本来只想谈谈派出所的事，马上又改了口。 　　“是的。”何小耀心中大骇，天地良心，张志鹏才来自己办公室二分钟，连话题都没有开始，朱代东怎么就知道了？ 　　任凭何小耀想破脑袋，他也不可能知道，朱代东并没有在开发区留眼线，而是通过自己手中的话筒听到的。 　　“刚才台湾的那位商人张志鹏来请我以及县里的其他领导去广州、深圳、香港玩，我答应了，但开发区的工作很重要，今年昌隆达摩托车厂必须正式投产，你的任务很重啊。”朱代东说。 　　“是的，代东县长，开发区一定保证所有的企业，按时开工，做好企业的服务和管理工作。”何小耀赶紧说。 　　“刚才侯勇到了我这里，说派出所的通讯器材不足，我让他去买几部手机，开发区的经济发展、招商引资需要一个安定、团结、稳定的局面。”朱代东说。 　　何小耀当然是点头称是，他知道朱代东跟侯勇的关系，而且也知道，朱代东通过开发区在给公安局输血，但这些，知道归知道，何小耀绝对不会跟别人说。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广州，张志鹏还是把食宿安排在蓝星大酒店，还在酒店的大堂，朱代东就给蔡冰莹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号，以及张志鹏的房间号。上次来蓝星酒店的时候，朱代东的监听范围在二百米左右，因为蓝星酒店房间内的隔音效果很好，朱代东只能听到上下二层楼的动静。 　　自从跟严蕊灵有了实际性的进展之后，他的听力范围足足增加了一倍有余，而且对于声音的敏感度也相应增加。在空旷的地方，朱代东的听力能达到五六百米，而在蓝星酒店，他的听力也只降低了一百多米，这跟三年前，有了质的飞跃。 　　可以说，整个蓝星大酒店内的一切动静，哪怕是地上有只蚂蚁在爬，都脱不过朱代东的耳朵。可惜，张志鹏并不知道朱代东有这样的能力，要不然，他死也不会把交易地点再次放到蓝星大酒店。 　　房间是早就安排好的，张志鹏把雨花县的人全部安排在了十二楼，而他一个人住到了八楼。把雨花县的领导安顿好后，张志鹏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照例，先把房间客厅内的电视音量调大，又把房门反锁，才敲了敲卧室的门。跟他接头的人，早就来到了这里！ 　　“大陆的演习底线为：实弹射击、越过海峡中线、动员潜艇、伺机攻占外岛，整个演习的预算编列了400亿人民币。”张志鹏几乎是趴在那边的耳边，快速而低声的说。 　　那人也照着张志鹏的做法，复述了一遍，张志鹏听了，一字不漏，轻轻点了点头。那人马上打开房门，像个幽灵般，飘然离去。整个过程，一分钟都不到。朱代东甚至相信，蔡冰莹的布局都没有完成。 　　朱代东马上出门下楼，他虽然没看到与张志鹏接头的人，但他记住了他的声音，只要他还能呼吸，自己就一定能听出他的声音，这个人就一定跑不掉。 第293章 秘密抓捕神秘人！ 　　朱代东其实是与侯勇、张锁亮他们坐同一趟列车到达广州的，一下车，朱代东就给侯勇发了信息，让他去准备交通工具。等入住蓝星大酒店后，他又让他们在酒店旁边随时待命，而侯勇则一直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待着朱代东的指示。 　　朱代东下来的时候，侯勇已经发现了他，马上去把账结了，慢慢走到朱代东身边。 　　“看到从电梯口出来的那位穿深色西服，戴红领带，有点微秃的中年男子没有？”朱代东跟侯勇说的是树木岭的方言，在广州，恐怕除了是从雨花县出来的人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能听得懂。就算是雨花县的人，如果不是在树木岭或是周边的乡镇生活过，也是很难听得懂的。十里不同乡，百里不同俗，在广州说树木岭的方言，恐怕也算得上是一种秘密通讯用语了。 　　“看到了。”侯勇轻轻的说，用的也是树木岭的方言。 　　“跟着他，但绝对不能惊动他，把他的一切信息尽可能的掌握。”朱代东说。 　　“是。”侯勇马上随着那人出了酒店的大门。 　　那人自己有车，侯勇也有交通工具，因为时间的关系，他下了火车后，马上就包了辆出租车。他带着所里的一名干警上了出租汽车，一路跟着那人。而张锁亮跟另外一名干警则继续在酒店外守候。 　　侯勇怎么做，是他的事，自己不想去干涉，他相信侯勇的能力。其实原本跟踪这样的事，朱代东亲自出马就更加保险，但刚到蓝星大酒店，自己就马上外出，显然是不合适的。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张志鹏就来敲门，“朱县长，坐了一个晚上的车，是不是很去洗个澡？按摩一下，吃过中饭后，再活动？” 　　“我没有问题，到了广州，一切听张老板的安排。”朱代东微笑着说，现在张志鹏的心情应该可以放松了吧，他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剩下的，就是当好“张老板”这个角色。 　　等张志鹏一走，朱代东马上给蔡冰莹又发了信息，告诉她的自己的动向。至于张志鹏房间里的神秘人，朱代东并没有告诉蔡冰莹。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蔡冰莹要是反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张志鹏的房间里有人的？而且你在大堂里还能准确的知道那个人是谁？这两个问题，朱代东都不能回答，难道他告诉蔡冰莹，自己在十二楼的房间里，能听到八楼张志鹏房间里的声音？ 　　不说蔡冰莹会不会相信，就算她真的相信，自己肯定会被当成科研对象。这样的后果，朱代东无法承担。何况他对蔡冰莹很是不感冒，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令朱代东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感觉很不好。 　　虽然香山山庄也有洗浴中心，但跟蓝星大酒店的相比，档次还是有些跟不上。另外这里的服务，个个年轻漂亮，广州汇集着全国各地的人，挑选的余地比雨花县当然要大得多。徐军最多也就是在全市的人才市场寻找服务员，跟人家的范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洗澡、按摩都没有安排特别节目，这次出来，包括田宇豪都是带了家眷，也就朱代东是孤家寡人。原本田宇豪让朱代东把女朋友带来，但被朱代东婉言谢绝。这种事，自己牵扯进来就算了，还把严蕊灵招进来，自己的脑子又没有短路。 　　张志鹏当然不会傻得在这样的场合安排什么特别节目的，何况昨天晚上坐了一个晚上的车，虽然是卧铺，但在列车上，总比平常要累些，此时就算有特别节目，以大家的状态，能玩的尽兴吗？ 　　就在朱代东下水的时候，他听到蔡冰莹的声音，不但是蔡冰莹，周健、林诗琪也都到了。蔡冰莹在八楼也订了间房，因为朱代东提前把张志鹏的房间号告诉了蔡冰莹，令她少了一道手续。 　　朱代东相信，蔡冰莹这次广州之行，可能会徒劳无功。张志鹏一早就把消息给传了出去，抓间谍，必须得人赃俱获，要不然，面对经过特别训练的敌方人员，很难让对方低头。 　　中午，张志鹏就在蓝星大酒店的中餐厅为田宇豪一行人接风，菜肴极尽奢华，宾主双方都很尽兴。但张志鹏唯一需要避免的一点是，不跟朱代东拼酒，除了他敬朱代东一杯，后来朱代东回敬他一杯外，他再也不敢拿着酒杯向朱代东挑衅。 　　在吃饭的时候，侯勇给朱代东发了信息，朱代东要求他跟踪的人已经找到，叫郭旭明，是一家港资企业的港方经理。也许是郭旭明太大意，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跟踪，虽然他开着车，也习惯性的在广州绕了几圈，但最终还是被侯勇跟到，他包的出租车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朱代东马上把信息删除，他给侯勇又发了条信息，尽量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打听这个郭旭明的背景。特别注意，郭旭明有没有在近期离开广州的打算，如果有，马上秘密逮捕！ 　　看到“秘密逮捕”这四个字，侯勇有些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这个人跟朱代东有什么恩怨，可一旦给对方戴上手拷，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自己负错误，还不要紧。问题的，可千万不能牵连到朱代东。他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如果因为这样的事而受了处分，甚至还要负法律责任，就太可惜了。 　　但最后，他还决定相信朱代东，从朱代东到树木岭开始，他有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没有！他有没有为自己谋过私利？没有！他有没有贪污受贿过？没有！这次的事，侯勇相信，朱代东肯定也是有深意的，要不然他不会找自己。既然他这么相信自己，为何自己却不相信他呢？ 　　侯勇把酒店这边的干警调了过去，只留下张锁亮一人，出来的时候，侯勇还给张锁亮也领了把枪。既然朱代东郑重其事的把这么私密的事情交给自己，就得漂漂亮亮的办好。虽然朱代东年纪比自己小，但他对自己却有知遇之恩。没有他，也许现在自己还在树木岭派出当副所长呢。 　　下午，张志鹏安排朱代东一行人先去了他在广州的企业观察，在广州，张志鹏有一家电子厂，生产各种电子石英钟，专供出口，有六千多名工人。观察电子厂的时候。田宇豪最为激动，现在电子厂这种盛况，马上就会在雨花县出现，甚至规模还会比现在大一倍。一万二千多名工人，能解决多少下岗工人啊。 　　参观企业，只是题中应有之义，下午的重头戏在游玩上，广州的风景区、购物中心，都是他们的既定路线。一直到晚上，才回到蓝星大酒店，晚饭都是在外面吃的，认让那些官太太一下子就被广州这个花花世界迷住了眼呢？见到漂亮的衣服和精美的首饰，没有几个女人能不屑一顾。 　　如果张志鹏没有那个间谍的身份，他其实上是一名很精明的生意人，他把县里的领导，包括领导夫人叫出来游玩一下，用的钱不多，就算购物也是他买的单，但加起来就是十来万。相比以后产生的收益，这笔投资无疑很划算。 　　“下午张志鹏有什么异常没有？”朱代东才刚回到房间，蔡冰莹就找上了门。 　　“没有，他一直在我的视线当中，当然，每次结账都是他去付款，有没有跟收银员说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朱代东笑着说。 　　蔡冰莹烦的正是这个，广州国安局、公安局也都投入了大量警力来配合，下午张志鹏身边，就一直没有少于过二个人。但跟朱代东说的一样，下午的张志鹏很正常，正常得太不正常！ 　　“谢谢你今天的配合。”蔡冰莹出去的时候说。 　　下午的时候，朱代东其实接到了一个消息，郭旭明准备离开广州，准备去香港。侯勇因为没有亮明身份，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不得已，他只好执行朱代东的指示，秘密抓捕郭旭明！ 　　朱代东现在就得赶去跟侯勇会合，只有朱代东到了那里，才能把情况说清楚，也只有到了那里，侯勇才能知道，这次他参与的事情会有多大。一个基层派出所所长抢了总参和国家安全部的活，不知道会不会把侯勇吓傻。 　　朱代东刚洗过澡，张志鹏又来敲门，“朱县长，晚上要不要去逛逛广州的夜市？” 　　“夜市有什么好玩的？”朱代东哂道。 　　“不好玩我又怎么会叫朱县长去呢，特别提醒，晚上女士止步，这是男人的世界。”张志鹏笑得很响，很暧昧。 　　朱代东想了想，还是得去，既然张志鹏来找自己，肯定先去征求过田宇豪的意见。田宇豪如果没有同意，张志鹏是绝对不会来登自己这道门的。既然是出来玩，不说尽兴，至少不能扫别人的兴。田书记对夜市有兴趣，朱代东只能奉陪到底，但他也在想，自己得找个什么样的机会，才能脱身而去跟侯勇会合？ 第294章 兴奋的理由 　　张志鹏所谓的“夜市”，实际上就是一家夜总会，而且还是一家综合性的夜总会。下面有KTV歌舞厅、酒吧、楼上的台球室、健身房、洗浴中心、美容中心、按摩中心，最上面是棋牌中心。这里可以说是一条龙服务，朱代东才下车，就听到了至少上面有一百对男女在干那种事，而是上面的，却是一片麻将、牌九、骰子的声音，还有人们兴奋的叫喊声，哪是什么棋牌中心，就是一赌场加淫窝！ 　　张志鹏当然不可能把他们带到大厅里玩，挑了间大包厢，很快就有妈咪带来一队年青靓亮、身材火爆、浓妆艳抹的女子让他们挑选。大家将目光投向田宇豪，他是一把手，好的必须先留给他。 　　“每人挑两个，要玩就要玩尽兴，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张志鹏笑眯眯的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跟自己见面的那人，只有在紧急状态才会启动，而那人从进入大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启用，相信谁也不会怀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情才如此舒畅，工作、生活两不误，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朱代东有些恼怒的瞪了张志鹏一眼，把总设计师的话用在这里，看似幽默，实际上是对总设计师最大的亵渎！连美国总统、英国首相都不敢在总设计师面前放肆，你一台湾间谍竟然如此戏弄？ 　　但朱代东悲哀的发现，其他人脸上并没有异相，反而还露出会心的微笑。朱代东越是研究改革开放政策，就越是对总设计师的理论信服。总设计师无愧是一个伟人，他在这个世上可能会很孤独，因为他站的太高，看的太远，以至于知音难觅。朱代东并不清高，但他有自己的原则，现在很多内地人追星，朱代东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自己跟那些追星族的心理是一样的。 　　“朱县长，你也挑两个？”张志鹏等田宇豪选完后，回过头来问。 　　“还是请蔡老板、周老板和孟老板先挑完再说吧。”朱代东脸色一变，张志鹏这是故意还是没注意？在这样的场合，能说官职么？ 　　“对，对，请三位老板先挑。”张志鹏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说。他心里后悔得要死，太过得意忘形，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犯低级错误？ 　　最后朱代东只点了剩下的两个，但两女一坐下，朱代东就跟他们约法三章，坐下来聊天可以，酒可以喝，歌也可以唱，但不能靠得太近，要不然马上换人！朱代东说得很坚决，两女也乐意碰到这样等装清高的人，只要不少她们的坐台费，哪个想靠着你哦。 　　喝酒一般都会喝酒，只有喝了酒，才能乱性，大家都喝得醉熏熏的，做什么事就都没有了顾忌。但是朱代东却不尽兴，只是不好表达出来。张志鹏点的酒都是洋酒，什么XO、人头马、路易十三，可这些酒都不对他的胃口，如果让朱代东选，他宁愿选择老白干。 　　除了胃要受折腾，耳朵也不得安宁，包厢里的音箱音质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但遇到这此人，再好的音质也是暴殄天物。可是在这种时候，独自离开，虽然不合时宜。幸好，这里的女子都喜欢跟客人拼酒，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说不行，何况是面对女人敬的酒，没说的，杯到口干。 　　两个小时之后，除了朱代东头脑清醒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醉意。张志鹏提出，到上面去娱乐一下，众人响应。来了这么久，不就是一直渴望着那种事么？望着他们淫荡的笑容，朱代东只能苦笑，如若他们知道张志鹏的真正身份，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硬得起来？恐怕个个都会得阳萎！ 　　但这倒给朱代东找到了离开的理由，“张老板，在这里怎么能玩得尽兴？你作为主人，应该给田总安排间酒店嘛。”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今天真是喝多了，诸位，不好意思，十二点之后咱们再来这里集合，所有开支都算我的。”张志鹏大声说。 　　跟刚才的女子谈得来的，就带他们出去开房，谈得不开心的，再换人。朱代东因为跟刚才的两女“合作愉快”，也就没换她们。离开的时候，张志鹏每个人给了个信封，谦卑的说，这是宾馆的费用，不够的话，回来再补。 　　朱代东捏了捏，恐怕得有五千元，朱代东知道，蓝星大酒店的总统套房才三千八百八十八，五千块钱在广州什么样的酒店住不起？张志鹏在这方面，真是用尽了心机。五千块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领导来说，不算多，接受的话，也不算太出格。何况所有人都拿了，就你不拿，也是不行的。 　　朱代东对于这种钱，一般都是捐出去，或者直接送出去、交出去，总而言之一句话，自己一分不留。 　　出了夜总会，朱代东马上给侯勇发信息，让他告诉自己的具体位置，他带着两女，就在离侯勇不远的地方找了家宾馆。这几年广州的发展日新月异，但朱代东今天在火车站买了张广州最新地图，只要是地图上标注了的，他就知道在哪里。 　　出台费张志鹏已经付了，朱代东每人又给了二百元，“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看电视也可以，睡觉也行，总之得等我回来再一起走。” 　　有钱拿，又不用干，这等人傻钱多的事，她们可是第一次遇到，连忙保证，只要朱代东不来，她们绝对不踏出房门一步！ 　　在得到朱代东准备要抓人的时候，侯勇就让派出所的干警裴富平去租了套房子，既可以当临时落脚点，也可以当郭沫若的审讯室。 　　“代东县长，张锁亮呢？”侯勇开门后，见只有朱代东一人，问。 　　“他在执行其他任务，这次辛苦你们了。”朱代东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代东县长，这位是我们所里的副所长裴富平同志，这位是负责刑事的干警贾光明同志。”侯勇介绍道。 　　“裴富平同志、贾光明同志，辛苦你们了。”朱代东笑着跟他们紧紧的握了握手，领导握手也是有讲究的，用力，表示亲切，手轻轻在跟你一碰，然后像触电似的反弹，则是应付了。 　　裴富平、贾光明两人果然很感动，能得到朱县长的亲切问候，这次来广州也算是值得了。 　　“怎么还把嘴给堵上了？”朱代东见到郭旭明的时候，见他被反手拷着，嘴里还塞了条毛巾。 　　“这小子不老实，嘴里总是嚷嚷，说我们非法拘禁，要我们拿出逮捕令，还真以为这是香港了。”侯勇笑眯眯的说。 　　“把毛巾拿下来吧，我们得给人说话的权利嘛。”朱代东笑呵呵的坐到郭旭明的对面，说。 　　“你们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要去靠你们，一个内地小县的派出所，竟然到广州来抓人，真是反了天了。”郭旭明嘴巴里的东西一拿出来，马上就大声叫道。 　　“老实点！没有证据，我们会抓你？我们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侯勇严厉的说。 　　“我是香港人，现在香港还没有回归，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们，要是香港回归了怎么办？你们要知道，这可是政治事件，好啊，有证据就拿出来吧，要不然，我回去就组织香港人集会，抗议香港回归！”郭旭明冷笑道。 　　“说完了没有？”朱代东问。 　　“对你们的控诉，我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郭旭明说。 　　“那就等你说上三天三夜吧，等你说完的时候，我再说。”朱代东微笑说，郭旭明得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当然急着赶回去，现在被无缘无故的关在这里，他不急得上墙才怪。 　　“你是他们的领导？”郭旭明来大陆有四年多了，一直从事正当职业，都快把自己的真正身份遗忘了，要不是这次紧急唤醒，他都要把自己真的当成是香港人。 　　“不错。”朱代东说。 　　“我要控告你们采用非法手段，禁锢一名合法的外商。”郭旭明激动的说。 　　“你真是合法的么？”朱代东问。 　　“我当然是合法的！合法纳税、合法生活，也要争取我的合法权利！”郭旭明傲然的说。 　　“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给台湾情报机关服务的吧？”朱代东说。 　　站在朱代东身后的侯勇、裴富平、贾光明等人心中大骇，台湾情报机关？搞了半天，郭旭明不是跟朱代东有私人恩怨，竟然是台湾情报人员，这如何不让他们震惊？！ 　　“什么台湾情报机关？”郭旭明心中大惊，但脸上却是佯装不知。 　　朱代东一阵耳鸣，他的双耳其实还有测谎仪的作用，只要是口不对心，他马上就会有有耳鸣出现，百试百灵。 　　“实弹射击、越过海峡中线、动员潜艇、伺机攻占外岛，整个演习的预算编列了400亿人民币！”朱代东缓缓的说。 　　“啊！”郭旭明像见了鬼似的大叫了一声，想要站起来，但刚起身，就被裴富平和贾光明死死的按在椅子上。 　　他们哪还还会怀疑朱代东的话？郭旭明十有八九是台湾特工，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落到自己手里，一想起这些，他们的手中就冒出微微细汗。当警察最渴望的是什么？大案要案，而且还是要最后能破的大案要案，而现在，这样的事他们触手可及，这如何不令他们兴奋？ 第295章 侯勇惊呆了 　　“你……你……”郭旭明瞪着朱代东，满脸惊骇，他才跟接头人分开多久？可是对方却找上了门，而且对方连自己的谈话内容都清楚。蓝星大酒店的房间，是郭旭明以别人的名义开的，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暴露。而房间里的对话，他也相信，不可能被人窃听到，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自己的接头人反水。 　　可就算是这样，来抓自己的人也应该是国安或是情报部门的人啊，什么时候轮到地方政府的县长跟派出所的几名小警察了？这是对他的污辱！难道堂堂“台湾国防部军情情报局”精心培训出来的特务人员，竟然只配让几个小警察来抓？中国大陆好像还没有牛到这个程度吧？ 　　“什么你，你，你的，老实交待问题！”侯勇呵道，一开始他真为朱代东担心，但现在，这种担心已经被一种巨大的激奋所取代，虽然侯勇当了十几年的警察，但间谍，他也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现在亲自亲手抓到一名间谍，这种心情，不是当事人，是很难理解的。 　　监听、测试朱代东有独一无二的本事，十个侯勇也不如他。但审讯，侯勇比他强了一倍不止。朱代东也主动出去，让侯勇安心审讯。 　　可是审讯间谍却不像审讯犯罪分子那么简单，他们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有着非常丰富的反侦察、反审问能力。而最有效的一招，就是装哑巴。不管侯勇如何严厉呵斥、说理教育，但郭旭明就像死猪一样，根本就不怕开水烫。 　　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跟他耗！不让他睡觉，不让他吃饭，在那种又饿又困又累又乏的情况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侯勇的提议，朱代东没有异议，对于审讯，自己是外行，就不要去领导侯勇这个内行。朱代东只关心一个问题，郭旭明什么时候会开口，如果他开了口，又如何保证他说出来的内容真实可靠？对于后面的问题，朱代东突然想起自己的耳鸣，到时只要自己亲自来问，郭旭明根本不可能说假话。 　　“一般人最多坚持三天，他是职业特工，我想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侯勇说。 　　朱代东的眉目紧紧的蹙了起来，就算是三天时间，他也认为时间太长，可是这样的事，最好明天早上他一醒来，就有结果。但同时朱代东也清楚，要想得到真实有效的供词，必须付出足够多的时间。 　　“代东县长，是不是有问题？”侯勇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时间太长对我们不利，看来只能把他交给总参的人了。”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 　　“总参？”侯勇倒吸了口气冷气，别人不清楚总参是何物，他可是太清楚了。侯勇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脸上也是一片潮红，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跟总参发生某种关系。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麻烦大着呢。先把郭旭明的嘴巴、耳朵都给塞住，人也要捆结实了，要是到时出了差错，你我都难辞其咎。”朱代东说，其实他要求把耳朵塞住有些多虑，他跟侯勇在另外一间房里低声说话，郭旭明哪里能听得到？世界上像朱代东这样有超强听力的，有一个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到处都是？ 　　侯勇对朱代东的指示深以为然，按照朱代东的建议，用绳索把郭旭明像捆棕子似的绑在椅子上，同时嘴巴和耳朵都塞了东西，另外也把他的双眼蒙住，可以说，郭旭明的状况，除了留下鼻孔供他呼吸外，其他部位都无法再正常发挥功能。除非他有与朱代东一样的能力，否则就算在他耳边说话，都不一定能听到。 　　等这一切做完后，侯勇、裴富平、贾光明就眼巴巴的望着朱代东，希望他能解释一下，这件事怎么跟总参发生了关系。 　　“其实事情很简单，县里的台湾商人张志鹏你们都知道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三人连忙点了点头，县委书记亲自引进的第一个项目，而且市里、县里都异常重视，他们怎么能不知道？开发区派出所也早接到了上面的指示，要全力以赴的保障玩具厂的安全生产，绝对不能让玩具厂有任何事件发生。 　　“张志鹏其实是台湾派来的间谍，我国马上就要在台湾海峡举行一次大型的军事演习，而演习定下的底线为：实弹射击、越过海峡中线、动员潜艇、伺机攻占外岛，整个演习的预算编列了400亿人民币。你们可以想像一下，这次演习对我国将是多么重要，可是这样的绝密情报，却被张志鹏获得，而且他还成功的把情报传给了郭旭明。如果让郭旭明离开内地，后果不堪设想！”朱代东说。 　　侯勇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被县里以正部级官员规格接待的台湾商人张志鹏竟然会是间谍，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侯勇突然想到，当时传言，朱代东曾经强烈反对张志鹏来县里投资，难道那个时候，朱代东就知道了真相？ 　　“知道这件事的，全县也就二个人而已，除了我，就是你们的局长赵金海同志。其他人，包括田书记跟王县长都不清楚。而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就多了你们三人。”朱代东缓缓的说，赵金海参与张志鹏间谍案，并没有告诉朱代东。虽然朱代东跟他的关系很好，也时常与张志鹏发生交往，但是赵金海在党性原则不是一般的强，市局局长邓志新向他下了死命令，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外，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赵金海严格的执行了上级的命令！ 　　但赵金海并不知道，朱代东早就从他与蔡冰莹的通话中得知了详情，他们在永阳乡的指挥部，只要跟还住在朱代东机关宿舍家里的蔡冰莹汇报，就逃不过朱代东的双耳。恐怕赵金海做梦也没有想到，朱代东不但知道他在协助查张志鹏，而且还亲自参与了。甚至还把公安局的几个人带到了广州，直接参与这件案子。 　　“代东县长你放心，只要这件案子一天没破，这件事我们就一天都不会说出去。”侯勇沉声说。 　　“好，大家的政治觉悟我是很放心的，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中央首长！省厅派了不少于一百五十人的精兵强将下来，就驻扎在永阳乡，为的就是找到隐藏在我们中间的内鬼。”朱代东说。 　　“我说怎么最近局里的老往永阳乡跑，原来如此！”裴富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说。公安局的去永阳乡倒没有刻意的保守秘密，因为整个公安局，除了赵金海之外，都以为是在查另外一件跨省杀人案，根本就没有往间谍案上想。 　　“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先把眼前的事说清楚吧，郭旭明的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们不但立不了功，还要受处分，而我也一样。但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大家开动脑筋，群策群力。”朱代东见他们一个个兴奋不比，连忙给泼了泼冷水。 　　朱代东的话，有如当头一桶冷水淋下，让他们全身从头凉到脚。这件事如果处理得好，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如果处理不好呢？一辈子也就至此为止了。 　　最后还是侯勇出了个主意，他提了几个建议，朱代东觉得都很合适。虽然有些细节不能仔细推敲，可是蔡冰莹就算再冷静，碰到这样的事，她的大脑也会比平常动得慢一些。何况这只是些粗枝细末的事，就算她看出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这样的事，最好的解释就只能是巧合和偶遇，只要坚持这一点，蔡冰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不管怎么样，人已经帮她抓住。如果朱代东没有估计错的话，蔡冰莹正陷入困境，演习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张志鹏却沉浸于游玩，这怎么可能？ 　　当蔡冰莹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时，她确实也正在分析案情，这么久张志鹏都没有动作，也许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动作已经做完，可是自己的人却没有发现。这让蔡冰莹暗暗焦急，如果真的让张志鹏把情报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抓到跟张志鹏接头的人了？”蔡冰莹一向有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气魄。可是当她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时，还是骇然不止。 　　到现在自己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可是那个被自己只当成是卧底一般的事副县长打电话来，告诉他，不但找到了从张志鹏接头的人，还误打误撞把他给抓获归案。直到现在，蔡冰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蔡冰莹确信一点，朱代东虽然有些喜欢说大话、说空话，但是在这样的事上，他是绝对不会随便乱说话的。 　　蔡冰莹马上命人跟随自己出去…… 第296章 人的赌性 　　蔡冰莹来到的时候，朱代东已经离开，他还得赶在十二点前回去，而且还不能回去得太早。晚上出来玩的人，就自己还没结婚，也最年轻，如果第一个回去，算什么事嘛？真要按实际战力，朱代东应该是能战斗到最后的，十二点前回去，时间恐怕都不够。 　　朱代东看了看时间，至少也得十一点半才回去，自己还有一个小时。他回到酒店的时候，两女正在看电视，倒是洗了个澡，披着浴巾，玉体横卧在床上，如果朱代东想要战斗，马上就能发生“肉搏战”。 　　“老板，什么时候回去？”花名叫小红的女子见到朱代东回来，娇滴滴的问。相比其他人，这个老板最年轻，而且斯斯文文的，如果能与之交合，倒也不算吃亏，何况人家年少多金，实乃黄金客户。 　　“朱老板，你是不是姓朱，叫宪章？”另外一名叫兰兰的女子笑嘻嘻的问。 　　“出来玩，叫什么不重要，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的情况，咱们来玩个游戏如何？”朱代东笑眯眯的拿出几百块钱，在空中扬了扬，说。 　　“我最喜欢玩游戏了。”两女见到又有钱可拿，精神大振，哪算朱代东是叫朱宪章还是朱县长？ 　　“好，这个游戏叫记忆游戏，考验你们的记忆力，有报纸没有？”朱代东问。 　　“酒店的客房怎么会提供报纸呢？”小红娇笑着说。 　　“那就用你们的身份证吧，你们把各自的身份证交给对方，我数到五，你们必须把对方的身份证号码说出来，错一个字，扣一百元，错三个字，没钱可拿。”朱代东数了一下，手里拿的正好是六百元。 　　“这个游戏好玩！老板，你可得慢慢数哦，做这样的事，太快了可不好玩。”兰兰不停的给朱代东抛着媚眼，一语双关的说。 　　“我会数的很慢，但你们也要记住才行。”朱代东微笑着说。 　　两女连忙从包里把各自的身份证拿出来，朱代东还没数，就各自交给了对方，争取时间，身份证号码只有十五号数，快速记住不成问题。 　　朱代东也不管她们作弊，反正他要不是这些钱，而是她们身份证上的信息。张志鹏事发之后，这次来广州的人都会接受调查，别看平时有些领导人模狗样，一本正经，但真要见了真章，说话就像竹筒倒豆子，什么都会说出来。 　　晚上所有人都各自离开，到时谁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而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夜总会的女子能说得清。虽然朱代东已经把小红、兰兰的相貌、声音都记住了，甚至就连其他人身边的女子，也没逃过他的双耳。但到时办案的人不知道啊，别人的事，自己管不了。但自己的清白，还得这两名女子来证明。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把你们的身份证交给我。”朱代东说。 　　两女又嘻嘻哈哈的看了一阵，才把各自手中的身份证交给朱代东，五六分钟时间，如果还不能记住这十五位数字，两个人也只能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何况还有三百块钱的刺激，为了钱，她们能肉体都能出卖，何况还这十五个数字？生吞活剥也要吃进肚子里啊。 　　两人都拿到了钱，就算没有，朱代东也不会跟她们计较，他的目的只是记住她们身份证上的信息，钱不钱的，本就不在乎。 　　晚上十一点半赶回那家夜总会，让朱代东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还不是最后一个，张志鹏已经早在那里等着。张志鹏的行踪无需朱代东再去关注，在离开蓝星大酒店之前，他就给蔡冰莹发过信息，朱代东的任务本来就只需要提供一些最基本的情况，张志鹏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自然有人去查。 　　过了约半个小时，其他人才陆续回来，张志鹏提议再去洗个澡，正规按摩一下，把满身的疲乏去掉，夜总会的顶楼还有个棋牌中心，可以去放松一下。 　　男人没有几个不好赌的，就算不打牌，但也有赌性。赌性不一定就要在赌场才放射出来，对不确定事情的发展、对自己的前途和将来，都可以赌。人生就像一场赌局，人人都是赌徒。 　　刚才张志鹏每人发了个五千元的信封，正好可以拿来当赌本，既然是出来玩，总不能什么钱都花张志鹏的吧？既然连“肉钱”都给付了，这赌本再让人家提供，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肉钱有价，赌本无底。 　　“小赌怡情，三点前回去。”田宇豪见众人把目光投向自己，笑呵呵的说。 　　既然来了，就得共同进退，在下面，朱代东只听到最顶楼的声音很嘈杂，等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很大，人也很多，足有三四百人。张志鹏很够意思，给每人兑换了一万元的筹码，让大家分开玩。朱代东听到，张志鹏把田宇豪单独叫开，带着他去了最里面的贵宾房，而给田宇豪的筹码，也是其他人的五倍。 　　对于赌博，朱代东的兴趣并不大，因为没有挑战性。不管什么赌具，所发生出来的声音都是唯一的，在朱代东的神耳之下，他能听出每一张牌或是第一粒骰子的点数，这样的赌博还有何意义？没有赌性的赌博，少了那种刺激性和兴奋感，味同嚼蜡。 　　再说了，今天晚上本来就是一次危险之旅，朱代东要考虑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如何应付纪委的调查。这个赌场本就是非法的，在非法的赌场再玩非法的赌博，以后不好交代啊。 　　朱代东不玩，不代表其他人不玩。何况还有县委书记起到了领头示范的作用，谁都没有顾忌。前一个小时，都有输有赢，赢了的还想多赢一点，输了的，想要扳本。可要想在赌场赢钱，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朱代东一行人明显都是外地人，不会经常光顾这里，不存在放线长钓大鱼。 　　因此，两个小时之后，除了朱代东的一万筹码原封未动之外，其他人的都输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孟忠明，一开始他赢了近二万，但赌场是没有常胜将军的，没多久，不但二万元又输了出去，就连一开始的一万筹码赌本也输光。 　　先赢后输，这样的结果，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又去换了几千的筹码。但半个小时还没到，筹码又回到了赌场的怀抱。此时他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看到朱代东手里的一万筹码还没动，孟忠明提出来要借朱代东的筹码玩。 　　“孟大哥，手气不好就别玩了，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赌的。”朱代东微微笑着，提醒孟忠明。 　　“代东，你反正也不玩，就把筹码借给我嘛，等会赢了马上还给你。”孟忠明哀求道，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县武装部长，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赌徒。 　　朱代东只是笑笑，不再说话。孟忠明见状，只得悻悻离开。望着孟忠明的背影，朱代东轻轻叹了口气，他有心提醒孟忠明，可是对方却不领情，心里恐怕还会怨恨自己。唉，好人一向就是这么难做。 　　赌场从来就不乏放印子钱的，张志鹏暂时联系不上，孟忠明在里面转了一圈，贵宾房不是他这种普通赌徒能进得去的。无奈之下，孟忠明只好向赌场借了一万元，实给九千，明天归还的话，就只要还一万元。如果过个三五天，利滚利，马上就会翻番。 　　当朱代东听到孟忠明开口向赌场借钱的时候，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孟，这钱你可不能借！”朱代东连忙走过去，制止孟忠明要拿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当抵押品。 　　“代东，这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干涉。”孟忠明轻蔑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嘲弄的笑道，不要以为全天下就你朱代东有钱。 　　“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张志鹏的钱不是这么好拿，你到时用什么去还？！”朱代东沉声说。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一万块钱不多，我凑凑还是可以还上的。”孟忠明不悦的说，朱代东这是看死自己这九千筹码肯定又会输光，这是很忌讳的事。 　　朱代东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孟忠明继续执迷不悟，他也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干我何事？只是朱代东在想，下一个人武部的部长会由谁来担任。 　　但想了想去，朱代东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自己的人脉毕竟还很狭窄，能把政府内的人际关系疏通就已经很不错了。但这却是个很好的消息，如果利用的好，至少以后在常委会上，自己的支持者可能会增加一票。 　　赌场之内是不能带手机的，有手机也必须关机，自己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蔡冰莹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朱代东仔细的听了听，田宇豪跟张志鹏在贵宾房里玩的很开心，因为只是听，并不清楚田宇豪的输赢。但光是听他的声音，感觉很愉悦，既然玩得这么尽兴，恐怕三点前离开不太可能。 　　朱代东找到赌场，想用自己的一万筹码把孟忠明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换回来，毕竟之前自己跟孟忠明也没有什么交恶的情况，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吧。 　　“对不起，孟先生已经借了五万元。”赌场的人拒绝了朱代东，一万元的筹码，当然还不清五万无的债！ 　　这才多长时间？朱代东马上找到孟忠明，自己一不留神，孟忠明就输红了眼，而赌场看了他的工作证后，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借钱给他。这更加刺激了孟忠明，反正输了钱，再找赌场借便是，却没想到，这些钱都是必须要还的，而且还得连本带利！ 第297章 分析出来的 　　田宇豪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满脸的疲惫不堪，声音嘶哑，这是连续叫喊跟连续不断的抽烟有关。原本他说好，三点准时回去，可那时候，他已经从赢家成了输家，当然不肯走，总想着，把赌本赢回来，马上就走，绝不停留。可惜，上天再也没有给他一个翻本的机会，一直到现在他之所以出来，是因为张志鹏身上也没钱了，所有的，全部让他给输得精光！ 　　“田老板，各位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们都输了钱。”张志鹏出来后，连连道歉。 　　“张老板，我的身份证跟工作证还押在这里，能不能帮我先拿回来，至于欠你的钱，等回去后再还给你吧。”孟忠明见到张志鹏，就像见到救星似的，连忙迎了上去。 　　“这有什么，什么还不还的，孟老板以后可千万别提这样的话。”张志鹏笑呵呵的摆摆手，又问，“你借了多少钱？” 　　“五万。”孟忠明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自己也给吓了一跳，这可是笔巨款啊。刚才在赌桌上，他并没有觉得五万元有很多，在他眼，五万就是一堆筹码，只要自己手气好，连赢几把就能回来。可惜，事与愿违。早在半个小时之前，赌场就不再借给他了，一个县委常委，武装部长，只值五万元，再多，赌场就要考虑风险。 　　“这可不凑巧，我身上已经没钱了，明天我会把钱还上的。”张志鹏轻轻笑道。 　　“张老板，太感谢你了，你这人够朋友！”孟忠明说话的时候，斜睨了朱代东一眼，很轻蔑。 　　朱代东还是只笑笑，并不说话。 　　“不管输赢，大家去把筹码换回来吧，多少都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张志鹏微笑着说。 　　“张老板，这是我的筹码，还是还给你吧。”朱代东把一万元筹码拿给张志鹏。 　　“朱老板真是不错，玩了一夜，没输没赢。”张志鹏呵呵笑道。 　　“他根本就没玩，到明天也有这么多筹码！”孟忠明冷哼道。 　　“是啊，不会玩，物归原主。”朱代东对孟忠明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在这里，对朱代东而言，连一场游戏都不算，早就知道结果的赌局，玩想来有什么意思？何况朱代东也不能玩、不敢玩。无论如何，只要他哪怕玩了一局，都会是个错误。至于赢钱，朱代东更是连想都没想过，这种钱他赢来有什么意义？烫手山芋一个，赢的越多，自己的危险就越大。 　　如果是在赌场合法的地方，比如澳门，朱代东可能会去玩几把，但他也绝对不会接受张志鹏提供的赌本。有了这次的经验，朱代东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这辈子会受穷。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拿回大把大把的钱。但朱代东也相信，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张志鹏笑嘻嘻的把朱代东的筹码接过来，心里却更加惊奇。进了赌场而不玩，就像一个正常的壮年男子见到一名绝色大美女脱光的衣服躺在自己床上，任凭摧残似的，如果能忍住，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能拒绝这样的诱惑，说明他心智坚定。张志鹏敢肯定，晚上安排的女子，恐怕朱代东也没有跟她们发生关系。 　　对这样的官员，张志鹏内心很钦佩，但更多的是警惕。原来张志鹏之所以重视朱代东，只是站在生意人的角度上观察，朱代东主管开发区，是自己不得不拜的一尊佛。但现在，张志鹏对朱代东的重视已经超过了田宇豪。 　　田宇豪只要愿意出来玩，喜欢这样的玩，张志鹏有一百种办法跟他搞好关系，何况他也有求于自己，帮沙常市安置上成万名下岗工人，这可不是一般的政绩。从这次以后，张志鹏就会把田宇豪纳入自己的红名单，以后在雨花县有什么事，找他就行。可是面对朱代东，张志鹏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所有的安排，面对朱代东的清心寡欲，通通失效。 　　而田宇豪则不然，晚上张志鹏特意问过跟田宇豪出去的女子，两人的回答一致，这个老板很能折腾。而在赌场，田宇豪先赢后输，想翻本，没想到却越陷越深，田宇豪不但没有把老本赢回来，就张志鹏一开始给的五万元筹码，也都输了。而且张志鹏身上所带的钱，也都被他输光，如果不是张志鹏拦着，田宇豪也会像孟忠明那样，欠赌场一身的债。 　　对张志鹏而言，田宇豪无需向赌场借钱，也一样会欠下他的大人情，这样的人情，好欠不好还。张志鹏相信，在田宇豪身上的投资，将会十倍、百倍的收回来。 　　离开赌场后，朱代东才把手机开机，在赌场，是不能使用手机的，要不然，谁输急了，打个报警电话，赌场又得大出血。 　　刚开机，接连收到好几条信息，幸好朱代东已经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低，除了他自己之外，身边的人谁都没有听到。对朱代东而言，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少和最大，根本没什么区别。 　　信息基本上都是蔡冰莹和侯勇发来的，蔡冰莹是问他在哪，让他快点回电话，侯勇是向朱代东汇报审问郭旭明的进展情况。蔡冰莹为了争取时间，也为了保密，就在侯勇住的地方审问郭旭明。总参跟国安部联手审问，手段和技巧，还有最先进的仪器、药物，令侯勇等人就像乡巴佬进城，什么都觉得稀罕。 　　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注射药物，对付特工，普通的审讯办法基本无效，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摧毁神经，控制他的思维。 　　郭旭明虽然交待，但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他是一个潜伏多年的间谍，从进入大陆开始，就一直没有启用，这次被张志鹏启用当紧急联络人，是他的第一次任务。至于他现在就职的这家港资公司，除了他自己外，再没有其他台湾当局派过来的人员。也就是说，郭旭明就算是真的失踪，短时间内，也不会被发觉。 　　朱代东现在不可能跟田宇豪等人分开，回到蓝星大酒店后，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才去侯勇的地方。在夜总会待了一个晚上，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在酒店的时候，就听到田宇豪、孟忠明等人正在费尽口舌跟夫人解释身上的酒味、胭脂味、香水味还有快天亮才回来的原因。 　　幸好没带严蕊灵一起来啊，要不然，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女人很多时候都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特别是针对自己的男人外出鬼混的情况，更是有一颗福尔摩斯的心。 　　原本上午是要去深圳的，但现在所有人都需要睡眠，只能推迟到下午。而朱代东也正是趁着这空档，才有时间去见蔡冰莹。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国家这次军事演习的底线的？”蔡冰莹一见到朱代东，立刻把他拉到里面单独的房间里，冷冷的问。 　　“分析出来的。”朱代东平静的说。 　　蔡冰莹曾经想过朱代东可能会说的各种理由，唯独这个理由她没有想到，蔡冰莹一愣，接着又冷笑道：“你的分析能力不错嘛，那你说说看，还分析出了什么？” 　　“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建国以来，哪位领导人不想收复台湾？现在趁着美国同意让李登辉访美的时机，新的机遇再次产生。这个时候，国家举行一次大规模、多兵种的联合军事演习，谁也不会拿几百亿来过家家。”朱代东说。 　　“就算你说的对，为何你会知道是四百亿，而不是三百五十亿，又或者是五百亿？”蔡冰莹质问。 　　“张志鹏告诉我的，他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四百块钱么？他既然是间谍，肯定不会当着我的面说真话，因此我就推断是四百亿，难道真让我说准了？”朱代东笑眯眯的反问。 　　蔡冰莹哼了一句，她当然不会被朱代东几句话就说服，继续试探朱代东：“那你认为这次的军事演习能达到目的么？” 　　“恐怕很难，要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必须要以自身的强大实力和对手的头脑清醒为前提。现在我国的军事实力比台湾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军队也从来不怕牺牲，不怕流血。可是李登辉未必会有清醒的头脑，他为了顺利上位，恨不能把台湾全部绑架在他的战车上。何况还有美国，如果我们动武，美国会不会干涉？如果美国干涉，是打还是不打？如果打的话，那可就不是一场局部战争。”朱代东缓缓的摇了摇头，说。 　　要说国家领导人没有想到过李登辉上台的可能性，那也是小看了这个泱泱五千年大国领导人的智慧。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央才留一手，就是万一李登辉顺利当选，在海峡的数十万解放军立刻由演习直接转入进攻，乘台湾被演习的炮火麻痹了警觉，打台湾一个措手不及，攻下金门和一系列横亘在海峡中间所谓的台湾外岛，给台湾明确的军事压力，迫使其放弃台独立场。甚至还会直接攻占本岛，凭着解放军的战力，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你不应该在地方政府任职，应该去总参。”蔡冰莹听完之后，冷冷的说。 第298章 只能靠自己 　　朱代东把蔡冰莹的讥讽当成夸奖，这不是他贱，而是一项必须掌握的技能。既然已经步入官场，就必须适应这里面的规矩，如果别人对你冷嘲热讽几句，你就火冒三丈，那就是一根肠子，会被人认为很“二”。 　　而且朱代东也认为，如果自己真的去了总参，肯定会成为金牌特工，凭着他的双耳，鲜有情报是他听不到的。到时就算天天买张报纸，坐在五角大楼旁边或是白宫旁边，有什么机密听不到？到时克林顿一个晚上跟他老婆搞几次，朱代东都能知道。 　　朱代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蔡冰莹能用药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郭旭明开口，为何不把张志鹏抓起来，也让他尝尝中国制造的厉害？ 　　蔡冰莹对朱代东的提议嗤之以鼻，这个问题其实从知道张志鹏的真正身份之后，她就在考虑。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是不会选择的。原因很简单，药物逼供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如果掌握得不好，剂量过大，造成脑瘫、脑死亡也是常有发生。张志鹏肯定比郭旭明的意志力要强，但正因为如此，他所需要的剂量肯定会比郭旭明要多。 　　如果张志鹏真要发生意外了呢？按照特工的基本原则，他肯定会给内线留下备用联系方式，现在演习马上就要开始，不可能因为这事而推迟，也正是因为如此，蔡冰莹肩上的担子特别沉。这个后果，她担不担得起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国家的利益不能受到损失，否则她就是千古罪人！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蔡冰莹突然下定了决心，要拼一把，距离演习开始只有三天时间了，如果张志鹏得知郭旭明出了意外，他会不会再找其他途径把情报送出去？看他这次的联络，计划周密，事先蔡冰莹根本就没有得到消息。而且张志鹏能联系的送信人，肯定不止郭旭明一个。如果自己是他，一定会加个双保险，甚至会三保险。 　　“你下午随我回北京！”蔡冰莹突然说。 　　“下午我得去深圳，怎么能跟你去北京？”朱代东讶然问。 　　“因为下午你去不成深圳了。”蔡冰莹冷冷的说。 　　就在蔡冰莹下定决心后，不到十分钟，张志鹏在蓝星宾馆被秘密逮捕。为了保密，把他装在一个箱子里，从后门运了出来。 　　因为张志鹏的突然失踪，雨花县的这次考察无疾而终，田宇豪只在张志鹏的房间里拿到了张志鹏“留下”的一封信，说他有急事必须马上去香港一趟，原定计划取消，望见谅。等回来后，再加倍补偿，一定会令大家更加满意，云云。 　　田宇豪有些遗憾，这才刚刚在第一站，玩的虽然不算尽兴，但也过了瘾。原本他还在期望着下一站张志鹏安排的节目，现在看来，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朱代东趁机向田宇豪请假，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向县里请了十天的假，何不玩够十天再回去？ 　　田宇豪深以为然，只是花别人的钱跟用自己的钱，完全是两个概念，朱代东很体贴的说，这原本就是公务考察，县里应该实报实销嘛。这次出来，县委有田宇豪、蔡君浩、周立文，还有孟忠明，加上朱代东就是五名县委常委，谁都不会在这样的事上，直接跟五名常委过不去的。 　　其余几人都满脸微笑，只有孟忠明心急如焚，因为张志鹏的意外出走，他的身份证、工作证都还押在昨天晚上的赌场里。证件拿不回来倒是小事，一天一毛的利息，才是真正要人命啊。今天去还，就是五万，到了明天就是五万五，后天就是六万零五百，大后天就是六万六千多，利滚利，恐怕一个月之后，就算张志鹏想还，以他的身家都不一定能还得起！ 　　“田书记，蔡部长、周部长、朱县长，能不能借点钱？”孟忠明突然说。 　　“老孟啊，你借钱哪用找四家，谁不知道代东同志是千万富翁？”田宇豪呵呵笑道。 　　“孟部长，昨天晚上我就劝过你，我现在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钱，只有一万多，要不你先拿去？”朱代东说，他虽然号称千万身家，可实际上能自由支配的还是从上海带回来的那四十五万，到今年，也已经不够四十万了。 　　“这也不够啊。”孟忠明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他对朱代东恶语相向、冷嘲热讽，没想到现在朱代东却愿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自己昨晚真是鬼迷心窍啊。 　　其他人见状，也只好掏腰包，但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两万元不到，连一半都不够，怎么去还钱？ 　　“代东，是不是让县里先打点钱过来，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旅游啊。”田宇豪笑着说。 　　“听书记的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 　　电汇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也就是说，孟忠明最少要还五万五千元，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有百分之十的收益，这些人真比吸血鬼还厉害。 　　款要打，只要田宇豪在县委书记的位子一天，朱代东就绝对会拿他当盘菜。但赌场，朱代东也不想放过。之所以会让孟忠明着急，朱代东还是想尽量挽救他。昨天晚上的孟忠明是何等意气风发，在赌场一掷千金，面不改色。可是今天呢，惶惶不可终日，他这不叫赌，而是搏，搏命！ 　　这个赌场敢设在繁华闹市之中，没有关系没有背景，那是不可能的。朱代东找到蔡冰莹，向她汇报了昨天晚上自己一行人的行踪，事无巨细，全部说得清清楚楚。包括跟小红、兰兰去开房。 　　“你倒是奸滑，竟然还把人家的身份证信息弄到了手。”蔡冰莹听朱代东写出那两名女孩子的身份证信息，真是越来越觉得朱代东适合干自己这一行。 　　“我这哪是奸滑，只是自保而已。说到奸滑，谁也比不过那赌场，孟部长向他们借了五万元，竟然要收一成的日息！这样的赌场能开在那么繁华的地方，真不知道广州的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他们没得到情报？这样的事不归总参管吧？”朱代东问。 　　“你不用激我，除了张志鹏的事，其他任何事情，我现在都没心思去理。”蔡冰莹冰冷冷冷的说。 　　“这么说孟部长的钱也要还罗？”朱代东惊愕的问。 　　“你要不还他还能怎么样？身份证去派出所补办一张就是，工作证更简单，去补领就行。”蔡冰莹说。 　　“这办法确实好，可人家要是去雨花县催款，孟部长可就狼狈了。”朱代东叹了口气，为蔡冰莹的“才思敏捷”惊叹不已，孟忠明又没把人押在赌场，身份证跟工作证有个屁用，几块钱就能去补办好。大不了再在报上登一则遗失启事，万事无忧。 　　“到了你的地头，还用怕他们？我们才是专政机关，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来要债。”蔡冰莹冷冷的说。 　　“这是不是就是总参的办事风格？”朱代东问，想起张志鹏的事，又说，“张志鹏有没有招？” 　　“张志鹏的事，你无权再问，刚才只是我个人的建议，跟总参无关。”蔡冰莹把谈话记录让朱代东签字、画押之后，转身就走了，把朱代东一个人晾在那里。 　　总参靠的住，母猪会上树。朱代东望着蔡冰莹的背影，喃喃说道，还别说，如果只从背后看，一点都看不出蔡冰莹的真实年龄。看到她苗条、有形的身材，总会以为这是一个成熟、美貌的女子。 　　既然总参靠不住，朱代东就找国安，可是周健也帮不上朱代东什么忙。他隶属的国家安全部第八局就只负责外国间谍的跟监、侦查、逮捕等。现在逮捕权已经交给总参的蔡冰莹，周健的小组也就是打打外围，至于国内的事，他更是插不上手。 　　“你们一个人的牌子这么响，来头这么大，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熄火了呢？”朱代东很郁闷。 　　周健只能苦笑。 　　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朱代东叫上侯勇，一起去了昨天晚上的夜总会。下面几层白天都没有开业，但最上面的赌场却还很热闹。因为朱代东昨天晚上来过，倒也没有为难他，很轻松的就带着侯勇进来了。 　　“代东，你来赌博？”侯勇进来之后，才知道朱代东竟然把自己带到了赌场，要知道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可是协助自己抓过赌的，没想到现在，两人都涉足赌场了。 　　“不是我赌，而是你，顺便也给你们带点外快回去。”朱代东笑着说，在非法赌场，他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等违反原则之事的。来赌场，只要不玩，谁都说不出什么，但赌了，哪怕只有一次，也是个污点。而侯勇则不然，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可以有一万个理由来这里，别人更是挑不出刺来。 　　“好像这赌场是你开的一样。”侯勇见过的社会黑暗面比朱代东要多得多，十赌九诈，就算是在赌场，他们也会精确计算概率，让赌场永远成为赢家。 　　侯勇很快就决定要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因为他觉得，这赌场不仅仅是朱代东家的这么简单，完全可以说是朱代东的钱包。朱代东让他买了一千筹码，在骰子的赌桌上只下注了二次，每次都是独押三十二倍赔率的独中。 　　连下两次，两次全中，第一次让一千筹码变成三万二，因为这张桌子最多只能押一千，因此，二次的押注只拿到六万四。而这，仅仅发生在三分钟不到的时间，朱代东马上拿了五万筹码去把孟忠明的身份证、工作证换了回来，带着赢来的一万三，跟侯勇离开了赌场，从进去到出来，也就十来分钟而已。 第299章 总参情报二部 　　“怎么不多玩会？”直到走出赌场，侯勇才完全清醒过来，刚才在赌场内，他一直昏昏沉沉的，是朱代东会变戏法，还是自己眼花？抑或是自己根本就在做梦？ 　　“这应该是你最真实的想法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赌博哪能次次都赢？”朱代东笑着说，这钱对侯勇来说，来得太容易，太简单，太快，他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两次下注已经结束。但也正是这样，激发了侯勇内的贪婪，这么容易就能赢到的钱，怎么能不多赢点？老天都会遗憾啊。 　　而且侯勇也没有朱代东的听力，他们下注第一把赢了那三万二之后，就已经引起了赌场的关注，原本朱代东想起过，大赢小输，慢慢跟赌场玩，可他时间不等人，马上就要被蔡冰莹带到北京，只能速战速决。 　　侯勇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样的话他跟很多人说过，可没想到，今天朱代东却把这样的话说给自己听，他脸上一红。 　　“我下午要去北京，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去之后跟金海局长单独汇报一下详细过程。至于这些钱，你自己处理好，就当是大家的补助吧。”朱代东说。 　　“张锁亮呢？”侯勇问。 　　“也跟你们一起回去吧，我这次去北京，是跟总参的人一起走，他就算跟着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朱代东想了想说。 　　张锁亮这次在广州并没有直接出力，但朱代东对他还是很满意的。他就像一把没有出鞘的宝剑，只要朱代东一声令下，就能随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中央军委领导下的负责组织领导全国武装力量建设和组织指挥全国武装力量军事行动的军事领导机关，并履行陆军司令部职责。总参的设立，让国防部有些尴尬，国防部属于政府管理，而总参则属于中央军委。而且国防部的各项工作，基本上都由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处理，因此，总参谋部才是我国真正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 　　总参设有办公厅和作战、情报、通信、训练、军务、动员、兵种、电子对抗、政治、陆航、外事、管理等部门。总参谋部的主要权是提出军事建设和军事斗争重大问题的建议，组织实施战略指挥，拟制全军军事工作规划和法规，组织领导战备工作、军事训练、军事指挥、作战指挥和动员工作等。对陆军负全责，也就是说总参谋长实际兼任着陆军总司令。 　　总参谋部非常牛，但在总参谋部里还有两个比较牛的部队，最牛逼的当然是作战部，也称总参一部。总参一部就是“总参作战部”，是总参序列中的“老大”。一部是总参最最要害的一个部门，全军所有的军事命令都是通过一部下达。他是全军作战时的总指挥部，在战争爆发时，他就代表中央军委指挥全国的军事行动，它同时也作为国家最高军事指挥部，在总参的层次结构中起首位作用。 　　总参一部是总参最大的一个部门，下辖八个正师级的局级单位，包括作战计划局、战争环境局、联合作战局、作战组织运筹局、特种作战局、战略目标局、战备局、演习管理局。下辖的二级的单位那就多了去了，这个部的将军有几十人，曾经有个笑话，随便在总参一部扔个大石头，就可以砸死几个将军。 　　一部在职能上相当于五角大楼Joint Staff的J-3。假设解放军正在拟定一份正式的作战计划，或者突发事件的应变计划，那么这就是一部干的活。我国马上就要举行的军事演习，也是总参一部做的计划和部署。而军事演习的底线，也最先在一部传达，如果张志鹏的情报真的来自上层，则一部出内鬼情况非常高。这也是为什么中央首长会特别重视这件案子的原因！ 　　总参一部属于24小时值班的部门，指挥所位于北京颐和园西北的玉泉山附近，俗称“西山指挥所”，指挥所深处于上百米的地下，通过电梯进出，可以抵御核打击；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二炮的作战神经中枢，类似于五角大楼的国家军事指挥中心。 　　其拥有通信中心、情报中心、作战指控中心等职能。在战时可以起到“国家战争指挥中心”的作用。与西山指挥所类似的国家战备指挥中心，全国还有多处。如果真的发生核战争，中国的军队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能调动、部署，以迎接任何外来势力的入侵。 　　蔡冰莹所属的总参情报部就是总参二部了，她所处的第六局也属于正师级单位。但这个正师级的级别比一般的正师级要高一些，六局的局长是位少将，而蔡冰莹这位副局长是大校。 　　当蔡冰莹换上大校的军服出现在朱代东面前前，要说他心里一点都不怵，那是假的。想到自己好像还戏弄过她，朱代东不由忐忑。 　　到了北京才知道自己的官小，到了总参才知道自己的权小。现在朱代东已经体会到了这“两小”的感觉，很无奈。 　　“把你请到这里来，主要是想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蔡冰莹见朱代东强自镇定的样子，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但很快又褪去，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张志鹏的意志要比郭旭明坚定得多，他的神经也比郭旭明要强大得多，在对张志鹏用药物之前，她请示过局长，局长请示过副总长，而副总长又向总长汇报过。最后总长拍板，决定用药。但用药的效果很不理想，张志鹏受过非常严酷的训练，这些药物对他的作用不大，不得已，只能加大剂量，而加大剂量的后果，最终导致张志鹏的神经和脑组织被摧毁，并且没有修复的希望。在医学上，张志鹏已经成为一名活着的死人。 　　“张志鹏没招？”朱代东默运龟息大法，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蔡冰莹肩膀上的那四枚星星很刺眼，而且她穿着军服，英姿飒爽，也很养眼。后者，是朱代东冷静下来的原因之一。 　　“他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把跟张志鹏在雨花县的情况再回忆一次，特别是跟他吃饭时，他接电话的那一次。”蔡冰莹淡淡的说。 　　朱代东的记忆力不是靠吹牛得来的，他的复述一字不差，让蔡冰莹很是无奈。 　　“你还有不有要补充和说明的？或者说说你的分析也可以。”蔡冰莹其实回到北京之后，一直没有休息，精神疲惫。张志鹏出了意外，她只能寄予朱代东更大的希望。 　　“我想想看，对了，当时包厢里很安静，我偶尔听到对方最后说的几句，好像是‘用最省的钱，玩出最多的花样，才算是本事！’，因为对方的声音有点大，我才听清的。”朱代东说，其实他已经可以肯定，张志鹏这辈子再也不会醒来了，蔡冰莹把他带到总参二部，朱代东都有些心惊胆战，这里有多少机密啊，可是自己却能尽收耳底，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你怎么以前不说？”蔡冰莹厉声问。 　　“我以为这几句话没什么用嘛。”朱代东解释道，当时他哪敢说听到张志鹏电话里的声音？如果张志鹏招供，自己无法自圆其说啊，就算是现在的说辞，他都是忐忑不安，不好跟张志鹏当面对质啊。 　　“用最省的钱，玩出最多的花样，才算是本事。”蔡冰莹不停的喃喃念着这几句话，她马上去找情报分析部门，结果令人沮丧，这句话毫无实际意义。因为出现在最后，应该是为了防止引人别人注意，才故意说的，没有特别用意。 　　“你分析这个跟张志鹏打电话的人会是什么身份？”既然那边毫无头绪，蔡冰莹就把朱代东当成一支牙膏，有空的时候就来挤挤他，希望又能挤出点内容。 　　“你们应该有怀疑对象吧？”朱代东问。 　　“当然有，这件事的传播范围很小，在张志鹏得到情报之前，知情的人不超过三百人。”蔡冰莹说。 　　“三百人范围还少？！”朱代东问。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的工作内容，而且这三百人，个个有名有姓，这已经是非常小的范围了。”蔡冰莹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出个主意……”朱代东望着蔡冰莹笑吟吟的说。 　　“什么办法？”蔡冰莹连忙问。 　　朱代东笑而不语。 　　“说吧，什么条件？”蔡冰莹有些恼怒的问，她很不喜欢朱代东这样，什么都要讲条件，什么都要讲利益，就不讲讲奉献精神？就不知道讲讲国家利益？ 　　“广州的赌场影响很坏。”朱代东说。 　　“今天晚上就端了它，保证连根拨起，还有什么事一起说？”蔡冰莹急忙说，这点事对总参来说，根本就不是事，不管那赌场有什么后台有什么关系，只要它是非法的，就一定能连根拨掉，永绝后患。 　　“中央能不能给我们县拨几个亿的资金？”朱代东见蔡冰莹这么爽快，赶忙说。 　　“你以为我们是财政部是吧？还几个亿？我们部里一年的经费都没有几个亿。”蔡冰莹冷哼道。 　　见她满腔怒火就要暴发，朱代东连忙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蔡冰莹一听，眉头立马舒展开来，这个办法的可行性非常高！ 第300章 总长的考核 　　朱代东告诉蔡冰莹，你可以把那段话让这三百人都说一遍，录下来，然后放给自己听，只要是本人打的电话，自己就绝对能听出来。 　　“你的记忆力能好到这个程度？”蔡冰莹有些不相信的问，朱代东的记忆力好，她知道，但要说好到这个程度，则有些不敢置信。 　　“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啊，要不你让这三百人直接说那段话，只有心里有鬼的，肯定能被你们看出来。”朱代东笑着说。 　　“扯淡！”蔡冰莹怒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国家和军队的中坚力量，可以说这三百人掌握着国家的命运，如果让他们恼怒，国家都会发生动荡。这是蔡冰莹乃至整个总参都不能承受的。 　　“不就三百人么？总参这么大，每人都盯住，还怕没人露出马脚？”朱代东又说。 　　“你以为？哼！”蔡冰莹狠狠的瞪了朱代东一眼。 　　“那你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朱代东呵呵笑道。 　　“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研究研究。”蔡冰莹心想，也许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朱代东的记忆力她相信很好，可是他只是听到张志鹏的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能听得出原音么？可是除此而外，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张志鹏的脑死亡，让总参一下子陷入困境，少康项目，原本国内就不甚了解，只有张志鹏才真正清楚，至于其他人，最多只能算他的联络人，根本不可能了解细节。 　　蔡冰莹提出计划，上报六局，六局再上报总参二部，二部直接向总长汇报。但这件事，惊动的范围太大，总长也不敢自专，只能向中央和军委汇报。最终这件事，上了政治局常委会。而朱代东这个雨花县常务副县长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国家领导人的耳中。 　　这件事涉及到国家的政治大局，最后总书记拍板，他相信，身为党和政府的领导人，军队的高级军官，会有高度的政治使命感和高度的责任感，为了揪出内鬼，会接受调查的。但总书记也指示总参，要注意方式方法，这些人很多都是从文革中走过来，特别反感那种上纲上线的大调查。 　　总长向总书记保证，一定会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既能照顾那三百人的感情，也能让总参的工作圆满完成任务。最后总书记提出一个疑问，这个方法能保证成功吗？现在离军演只有三天时间，要在三天内把内鬼揪出来，时间很紧，任务很重，要保证万无一失。 　　揪出内鬼，现在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朱代东身上，总长也不也做这个保证啊。他马上把蔡冰莹叫来，让她向国家领导人汇报这个问题。 　　“应该说，朱代东的记忆力非常好。”蔡冰莹缓缓的说，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总长敏锐的抓住了“非常”这个词，能做情报工作的，哪个记忆力会差？特别是速记，都必须经过特别训练，像蔡冰莹，她一次就能记住好几页的资料。但平常蔡冰莹评价总参二部的人，一般也就是说记忆力还过得去。从来没有说，谁的记忆力“非常”好，一般她这样说，那说明这个人的记忆力不但好，而且惊人！ 　　但为了谨慎起见，总长请示总书记后，决定亲自见一见朱代东，当面考教一下他的记忆力。 　　“算了吧，我相信蔡冰莹同志的判断。”总书记微笑着说，蔡冰莹曾经破获多起间谍大案，她的名字，总书记也是知道的，而且还接见过她几次。 　　“总书记，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用，这件案子一定能拿下来。”蔡冰莹激动的说，原来她向局里和部里汇报时，领导就要考验朱代东的记忆力，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而且朱代东之前的表现，蔡冰莹也汇报过，能一字不差的把自己的汇报情况复述一遍，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 　　总书记微微颌首，他其实很了解蔡冰莹，没有把握的事，她会惊动中央？就算是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至少也会有九成。但是这次总书记并没有料准，蔡冰莹的把握只有五五之数，也就是说，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 　　“蔡冰莹同志，这次我们总参可是担了很大的风险，你的把握到底有多大？”总长在回来的路上，把蔡冰莹叫到自己车上，问。 　　“百分之百！”蔡冰莹坚定的说，她现在必须相信朱代东，也只能相信朱代东，哪怕朱代东的把握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她也必须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你回去后把那个雨花县的朱代东叫来，我要见见他。”总长说，他的经验何其丰富？蔡冰莹要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早就把朱代东推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但这件案子，总参必须拿下来，没有任何条件可讲，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的得失甚至是为此要承担的任何后果，都不足挂齿。 　　见总长？说实话，朱代东虽然见过省委副书记还有副省长，但总参谋长是中央军委委员，这已经算是国家领导人了。要说心里不打鼓，那是假的。曾几何时，朱代东会想到，自己会与国家领导人有直接见面谈话的机会？虽然他已经进入官场，但能在电视上看看国家领导人，听听国家领导人的讲话就行了，见面？从来没有想过。 　　“怎么？是害怕还是没有底气，或者说你对自己的记忆力没有原来那么的有信心？”蔡冰莹讥讽道。 　　“我会害怕？总长也是人，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腿有点抬不起来而已。”朱代东说。 　　见总长的过程对朱代东而言很新奇，首先，他的一切个人物品都必须交出来，其次还得接受全面检查，甚至总参还给他提供了一套从里至外的衣服，让朱代东很郁闷的是，这套衣服一个口袋都没有，就算有，也是假的。 　　“不用这么认真吧？”朱代东嘟嚷嚷说。 　　“你以为总长是随便谁都能见的？”蔡冰莹斜睨了他一眼，哼道。 　　“我到时能不能提个要求？”朱代东笑嘻嘻的说，他原来以为自己的心理因素已经很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沉着冷静，但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当一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面对一个什么身份的人时，敬畏的不是这个人本身，而是他所处的职位。 　　就像一个普通人，在街上遇到一个老者，两人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能谈得很投机，但若是别人告诉他，这个老者是省委书记，他还会跟省委书记侃侃而谈吗？能把一句话说完整，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而朱代东现在施放紧张情绪的办法就是不停的跟蔡冰莹聊天，期望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总想着别人的身份，不就是总参谋长么，没事，把他当成大山村的李老头便是。 　　“你要提什么要求，直接跟总长说不就行了？”蔡冰莹似笑非笑的说，她料定朱代东不敢，别看他嘴里不当回事，可实际上，恐怕现在要去测量朱代东的心跳，绝对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这可是你说的？”朱代东笑着说。 　　“当然。”蔡冰莹笑了，她知道，这是朱代东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什么跟总长提要求，根本就是朱代东太过紧张，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借不停的跟自己聊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蔡冰莹这次好像料错了，朱代东确实很紧张，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敢提要求。而且这个要求朱代东在一见到总长的时候，就提了出来，看似简单实则难办，他想跟总长合影，并且还提出，要拿回去摆在办公桌上。朱代东说的很诡辩，自己能时时刻刻的看到总长的照片，就能更好的激励自己努力地工作。但这样的话，谁信？至少蔡冰莹不信。 　　可令蔡冰莹意外的是，总长居然答应了。但总长也有要求，朱代东必须把内鬼揪出来，总长笑呵呵的说，不要说跟自己合影，就是跟国家领导人合影，也不是不可能。 　　能从总长嘴里说出国家领导人，朱代东知道，这肯定是真正的国家领导人。真要是这样，自己可就赚翻了，朱代东心里乐开了花，再看到总长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长者，一个慈祥的老人。 　　总长的测试很简单，他拿出一个收录机，放一段声音，里面是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让朱代东听几遍，然后再把真人叫来，每人跟朱代东说几句话，让他把人认出来。如果全部正确，哪怕只有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就算过关。 　　“你要听几遍？”蔡冰莹把磁带准备好，问。 　　“一遍就够了。”朱代东说。 　　“小伙子，很有自信嘛。”总长喜欢朱代东的这种自信，他原来也最多让朱代东听两次，但现在看来，朱代东对自己很有信心。 　　事实上，朱代东只听到一半，他就已经把所有人的声音都记住，也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这次的录音所有人都在一个房间里，从第一个开始，轮流说话，我是一号，然后说，“用最省的钱，玩出最多的花样，才算真本事。” 　　后面就是二号，“用最省的钱……” 　　一直到十五号。 　　“真的不要再听一遍？”蔡冰莹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但要让她把所有人的声音全部记下，她试了试，最多能记住八个。 第301章 少将级间谍 　　总长把那十五人叫来，朱代东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准确的分辨出来了。但自己真要这样一个个点名的话，也太惊世骇俗了，说不定总长会把自己当怪物看。他只好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让他们每人说一句“用最省的钱，玩出最多的花样，才算是真本事。”然后再一个一个叫出，他们是几号。 　　但就算是这样，也让总参的这些人大开眼界，特别是蔡冰莹，她刚才可是在心里跟朱代东暗暗较着劲，她自认记住了八个人，可实际上，跟朱代东的结果一比较，八个里面错了两个。声音不比文字，就算经过特别训练，要一下子记住这么多人的声音特点，也是很不容易的。何况这些人都刻意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更加难以确定他们的声音特点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蔡冰莹忍不住惊讶的问。 　　“这是天分，学不来的。”朱代东得意的笑着说。 　　“德行！”蔡冰莹哼道。 　　“这确实是天分，小朱同志，你的表现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你已经在地方政府任职，我都想把你调到咱们总参二部，就给蔡冰莹同志当副手。”总长笑呵呵的说。 　　朱代东的脸色马上变了，吓的，他已经慢慢适应官场的生存规矩，身上也带着一些人不理解的“陋习”，但这让朱代东在官场更加如鱼得水。也让他慢慢的成长起来，可如果要进入军事单位，一切又要重新来过。他自认自己不会适应这种纪律森严、一切都要讲究规矩的工作。 　　“好啊，热烈欢迎朱代东同志加入我们。”蔡冰莹笑眯眯的说。 　　“我这点本事，还是留在地方为祖国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吧。”朱代东自嘲的笑着说，他听到了蔡冰莹的意思，这哪是衷心欢迎自己？完全就是幸灾乐祸。 　　“总长这是跟你开玩笑呢，你以为总参二部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就算你想来，我也不一定要。”蔡冰莹哂道。 　　因为朱代东的记忆力惊人，总参二部六局马上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方案，他们当然不能让位居高位的那几百人每人都说“用最省的钱，玩出最多的花样，才算是真本事。”这样的话，打草惊蛇不说，还会让他们有情绪。 　　六局的意思是把这一句话的十几个字全部打散，从这些人的其他话中，找到这些字，再组合起来，让朱代东听。这个工作量很大，除了六局之外，总参二部几乎是全部配合他们，每一份声音样本出来，马上就会送到朱代东那里，让他辨别。 　　朱代东晚上都不能休息，一切都要以工作为重，看到总参二部的人这么拼命，朱代东也暗暗庆幸，自己幸好没来总参二部，要不然，就这没日没夜的工作，就受不了。 　　一直到第二百三十八份声音标本送来的时候，朱代东才算是完成他的任务。为了谨慎起见，他要求重新放一次。这让蔡冰莹为首的六局人员精神为之一振，听了二百多份，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要求重放。 　　蔡冰莹亲自操作机器，把带子倒了回来，简单的一句话，几秒钟而已，蔡冰莹紧张的问，“怎么样？” 　　“就是他了！”朱代东肯定的说。 　　“真的？”蔡冰莹不敢置信的问？ 　　“当然，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还可以让我接着听，如果有相似的，再告诉你。”朱代东说。 　　“这是必须的。”蔡冰莹说。 　　事实上，这根本没有必要，把所有人的声音全部听完后，朱代东都没有再出声，他只选中了一个，二百三十八号。至于这二百三十八号姓甚名谁，就不关朱代东的事了。这人涉嫌泄露国家机密，以朱代东的级别，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 　　蔡冰莹马上向二部汇报，内鬼已经找出来了，就是原总后勤部的军械部部长刘连昆！当蔡冰莹把结果上报给总长之后，总长沉吟半晌，久久没有说话。 　　刘连昆1947年解放战争时期参军入党，是东北齐齐哈尔人，长期负责军械采购和产制，能接触到各种机密资料，而且军中人脉甚广。93年的时候，刘连昆在解放军总后勤部军械部部长的职务上退休，少将军衔。 　　一名将军叛国投敌，这让总长从感情上无法接受。虽然事先他也曾预料到，这个出卖情报给台湾的人，职务肯定会非常高，可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刘连昆。要知道，刘连昆跟总参的很多人都关系莫逆。总长现在很担心，他不知道，总参是否也有人参与其中。 　　“查，一查到底！”总长坚定的说，只要是涉及到国家利益，不管关系到谁，都要揪出来，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国家的惩罚！ 　　只要知道了嫌疑人，要把这件事查出来就很容易了，总参二部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候，就把这一切查了个水落石出。 　　刘连昆之所以会叛乱，主要系解放军大校，军械部的邵正宗从中搭线。邵正宗原为总后勤部军械部局长。1991年，邵正宗由“台商”张志鹏发展，加入台湾“军情局”，被封以“少康一号”。在他的积极工作下，刘连昆动了加入台湾“军情局”的念头。 　　台湾“军情局”获知之后，由局长殷宗文主控，于1992年11月派该局六处王姓上校副处长，加官一级以少将身份前往大陆，争取“少康二号”刘连昆。王姓少将住进广州白天鹅宾馆后，安排会面的邵正宗即通知了刘连昆。广州之会，台湾方面告知了刘的待遇、联络方式、重点工作。刘的待遇比照“国军”少将编阶。 　　在92年初，因经济问题而受到处分，刘连昆丧失了晋升中将的良机，因此对高层极为不满。而早已成为台湾间谍的邵正宗，则成为其间碟之路的引路人。 　　台湾方面得知大陆的一名少将将会为“国军”服务，并且此人在军中人脉甚广，与军中的少壮更是关系莫逆之后，马上成立的少康项目，以争取少康二号刘连昆为首要目标，并决定由前军情局局长殷宗文亲自主控这条大线。 　　九二年十一月，台湾方面派出军情局第六处王姓上校副处长，加升一级，以少将身分前往大陆，亲自争取刘连昆为台湾工作。台湾代表在当时担任“少康项目”驻港“越界交通”（跨区联络人）安排下，住进广州白天鹅宾馆。 　　此时，安排会面的邵正宗正式告知刘连昆，台湾代表抵达的消息。刘连昆当时人在北京，如果搭机南下，要向上级请假，行事机警的他，改搭火车南下。 　　紧张的时刻来临，如何确定这场高层谍报会不是陷阱。台湾方面先由越界交通与刘共进早餐，探个口风。王姓少将则单独前往双方预定会面的广州越秀公园，沿路则在新华书店等地点暂停，观察有无被大陆安全人员跟监。进入这座位于广州郊区的公园后，双方人马保持可见的距离，然后利用无人的羊肠小径，爬上隐密的山岗，于大石上席地而坐，展开两岸情报圈首次层级最高的“目视接触”。刘开始有点紧张，会后双方分别前往广州东方轩酒店聚餐时，气氛才转为轻松。刘连昆当场还点了一瓶茅台酒，双方闲话家常，完全看不出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间谍会。 　　在这场间谍会中，台湾告知了刘的待遇、联络方式、重点工作。待遇比照国军少将编阶，月薪是每月叁千五百美金（以九二年币值计约新台币九万元），工作奖金另发，每批情报少则台币四十万元，多则百万元以上，并代为转存于海外银行专户。退休后由军情局照顾生活及福利，并依个人意愿安排至国外或台湾居住。为表示对这次会面的重视，台湾方面拿出两万美金红包，做为见面礼。 　　双方闲聊过程中，刘连昆透露是东北齐齐哈尔人，一九叁叁年生，后勤学院毕业，长期负责军械采购和产制，当时担任军械部长已六年，常出席各军总部重要工作会议，接触各种极机密资料。军中人脉甚广，与中共将领洪某某、赵某某、刘某某均熟识。这些人都是军中大佬人物，甚至有人还担任了军委副主席。 　　当天，刘连昆并透露，64时，他曾发表同情学生的言论，因而遭到上级警告。而38军军长被拘禁时，他还曾托人请代为营救。不过真正令其不满的是，他希望升中将后退休，但军方未予理会。刘连昆在酒后透露，其任内因采购军品，得罪了原北京市长彭某某的子女，同时，军委的一名大佬也刻意打压他。 　　刘连昆于是成为两岸第一位同时拥有少将身分的间谍！ 　　刘连昆参加情报工作后，“态度积极，表现优异”。例如，我国新购SU-27战机后，刘立即提供了驻地湛江、芜湖，导弹放置的杭州空军军械库、及洛阳维修厂等地详情，另外，他也提供过我军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番号、驻地及军演状况…… 第302章 田宇豪被调离 　　案件的侦破很顺利，让总参上下都很满意，但蔡冰莹好像忘了一个人，没有把朱代东及时从总参二部“请”出去，这让朱代东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很多细节，他了解的丝毫不比蔡冰莹差，在朱代东听来，刘连昆的事完全可以写一部小说，或者拍一部堪比007的电影。 　　九四年的时候，台湾“国防部军情局”再度派出代表密晤刘连昆，主要任务是希望再上一层楼，建立更高阶的网络，收集我国对台作战纲要及预警情报，并向刘探寻是否有合适接班人选。 　　但是，这次台湾代表从澳门拱北关入境时被广东省国安厅的人盯上，虽然台湾代表利用了广州警备区的BMW豪华大轿车代步掩护，但从下榻的华厦大酒店一路被跟踪，安全部门两人一组利用机动性高的摩托车对付BMW。台湾代表从原先会面的地点白天鹅宾馆佯装先开往东方宾馆，但仍无法摆脱，只好冒险硬闯白天鹅，幸好安全厅人员因人手不足，未立即跟进旅馆，台湾代表终于在房间中见到刘连昆，双方短暂交换意见立即分手。 　　朱代东听到这个细节时就在想，如果自己当时在的话，刘连昆恐怕早就暴露了，只是那时，自己已经担任副县长，正为雨花县的经济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广州。 　　当天晚上，台湾代表不经意放出次日将下乡游览的讯息，但隔天一大早却直奔广州车站，摆脱盯哨，快速离开大陆。当时之所以没有马上逮捕台湾代表，主要是想抓大鱼，知道大陆主角是何许人，所幸刘连昆并未被发现。事后台湾秘密调查，发现出卖这次行动，竟然是香港站的专员，随后诱捕回台判处无期徒刑。这位香港站的专员，可以说也是因为刘连昆而受累。 　　在广州的这次行动，刘连昆提供了二十件重要情报，并包括一份可试图策反的中共将领名单，刘连昆表示，如果没有中共的盯哨，甚至可安排台湾代表到北京会见一位更高层的将领。也幸好如此，现在这位更高层的将领只被要求完全退休，在高级老干所颐养天年，否则的话，他的下场也将与刘连昆一样。 　　既然已经揪出了刘连昆，当然不能简单的把他送进监狱了事。刘连昆被抓之后，倒也很配合，竹筒倒豆子般，有什么说什么，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既然他能配合，总参当然会发挥他的剩余价值，台湾可以利用刘连昆，国内也能利用他传递一些想让台湾知道的情报。从刘连昆给台湾卖命开始，已经有三年多时间，这些年，他提供了许多非常有价值的情报，也完全赢得了台湾当局的信用。如果刘连昆突然成为双面间谍，事情就好玩多了。 　　但这些已经不再与朱代东有任何关系，在拿到与总长和总书记的合影之后，朱代东回到了雨花县。他为总参服务毕竟是副业，雨花县的工作才是他的正业。 　　但让朱代东不知道的，他才离开雨花县十天不到的时候，县里已经发生了惊天变化。县委书记田宇豪、县委组织部长周立文等去了广州的人都接受了国安局的问话。而国安局问完话后，就是市纪委谈话。现在雨花县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 　　因为刘连昆还有利用价值，因此，张志鹏的事被要求严格保密，直到现在，田宇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哪尊大神，竟然接二连三的被问话。但当他的大伯，常务副县长田海洋接连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电视上，而他打电话去省城，大伯母又语焉不详，这让田宇豪觉出一丝危险。 　　田海洋确实出了事，不是被双规，而是直接逮捕，早就送到了北京。这件事古南省知道详情的，除了省委书记应泽贵、沙常市市委书记蔡文敏等寥寥数人之外，就只有朱代东了。他在总参二部听到了田海洋的声音，虽然他没有见过田海洋，但他的声音，朱代东多次在田宇豪家的电话里听到，再是熟悉不过。 　　因为张志鹏的失踪，事实上他再也不可能回来，当然，官方说法是张志鹏因为资金不足，企图诈骗政府，因而逃跑。雨花县开发区的玩具厂必然处于停工状态，这一点，市委书记蔡文敏心知肚明。这可是涉及到市里上万名下岗工人的安置问题，市里也在紧急磋商，如何处理善后工作。 　　现在玩具厂的设备已经全部运抵雨花县，厂房也建了一半，工人的宿舍也就差封顶。市里的意思是，最好能再引进一名外商，让他接手玩具厂。而且新的玩具厂，要是能搬到市里，就再好不过。 　　可是这样的外商又岂是那么容易找的，再加上雨花县的情况很乱，可以说，雨花县的很多主要领导已经没有心思工作，雨花县的政治工作不稳定，经济工作根本就不可能发展。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田宇豪这个雨花县的县委书记成为雨花县历史上任职最短的县委书记也不足奇怪了。真要说起来，田宇豪虽然有些违纪行为，但并不足以对他撤职查办，按官方说法，田宇豪只是一时犯错，属于可以再教育好的那一类人。他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没有认清张志鹏这个人，太过相信常务副省长田海洋的推荐。因此，市委研究决定，雨花县县委书记田宇豪同志，不再担任雨花县县委书记一职，改任市工商局局长。 　　其他跟他一起去了广州的县委常委，也都受了党纪处分，唯有朱代东例外。无论是国安的人，还是纪委的人，都没有找他谈过话，就好像朱代东空气一样。这样的诡异事件，当然引起了县里其他人的好奇。 　　但随后就有人给朱代东澄清事实，你们也不想想，张志鹏跑了，跟朱县长有什么关系？当初朱县长就坚决反对张志鹏来县里投资办厂，人家朱县长英明啊，早就料到这个张志鹏有鬼，现在果不其然。这就眼光，这就是能力！ 　　朱代东的眼光也好，能力也好，很快就不再是县里的热门话题，因为田宇豪调到市里担任工商局长，这个县委书记的空缺才是县里最热门的话题。只要是关于这个职务的问题，就一定会是县里最热门，最令人关切的问题。 　　市里对于县委书记的职务问题，暂时还没有开会研究，但县里不少编外组织部长已经在言之凿凿的说，县委书记一职，将会再次从市里调来，甚至还有会说，因为雨花县的特殊情况，市里甚至会要求副市长郭临安继续回来暂时担任县委书记。 　　对于这样的传言，朱代东只是付之一笑，根本没影的事嘛。何况这样跟他暂时也没有关系，只有当新县委书记到任之后，朱代东才会考虑，自己的下一步如何打算。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做好本职工作。因为县委书记空缺，他的一切工作当然是向县长王力军汇报。 　　田宇豪出事，县里王力军最为高兴，原本他已经有些冷却的心，再次像强劲的发动机一样，快速运转起来。他最近晚上连做梦都会笑，这是上天眷顾自己，再给一次机会。上次竞争县委书记失败，但是这次，他必须把握好机会。 　　王力军最近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心情好嘛。他相信，这次市里绝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从外地调来新的县委书记。事实证明，外来的和尚不会念经嘛。要想发展雨花县的经济，还得靠熟悉雨花县的干部。从外地调来新的县长，他相信，但新的县委书记，他以为应该是自己的了。 　　王力军不像其他人，他这段时间去市非常频繁，知道的消息也比其他更多。市里已经有好几位主要领导向他暗示，要到雨花县的工作抓起来，田宇豪的前车之鉴不可再犯。王力军心中凛然，田宇豪有什么前车之鉴？还不是干预了县政府的工作？你干涉就干涉嘛，县委书记虽然是党的书记，但真要抓经济工作，谁也不会干预。可是有一条，你必须得有这个能力把经济工作抓好，只有做到这一点，别人才不会说什么。 　　而且就算经济工作没抓好，你也不能把国安、总参的人给招惹来吧？他们是地方政府能招惹的么？ 　　在市里，王力军也听到了许多关于朱代东的消息，市里很多领导对朱代东的工作表示高度肯定，王力军有的时候也在想，幸好朱代东现在只是常务副县长，他要是坐地彭明的位子上，这县委书记由谁来当也不一定呢。 　　虽然王力军不能肯定朱代东这次的职务能不能有所提升，但他对朱代东的工作却是实打实的比原来更加支持。而且朱代东也没有令他失望，只要是经济方面的工作，就没有朱代东拿不下来的。 　　在王力军看来，朱代东去年十月才提拔为常务副县长，现在真要升县长，也太惊世骇俗。如果真要把朱代东再次提拔为县长，恐怕对朱代东本人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快速提拔需要一个前提，不是你的个人能力突出，而是必须要有强大的后台，这一点，朱代东现在显然还不具备。 第303章 美国干涉 　　1996年3月8日，3枚地对地导弹以1小时1枚的间隔从福建省喷火而起，预定目标区域为台湾南部港口城市高雄以西47英里处。在为期约两周的时间内，我国军方将举行实弹演习，这实际上切断了台湾的海上和空中航线，完全依靠国际贸易的台湾经济的基础发生了动摇。 　　早在演习之前，台湾就知道了中国的演习底线，这是刘连昆再次通过紧张联系渠道传回去的，为此，台湾方面将奖励刘连昆十万美金。能预先知道中国演习的方案和底线，这样的情况对台湾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可是中国的演习底线也让台湾高层恐慌：实弹射击、越过海峡中线、动员潜艇、伺机攻占外岛，整个演习的预算编列了400亿人民币。 　　这简直就是要全面开战！中国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么？一旦开战，台湾有胜算的把握么？经过台湾国防部的紧张推演，最后得出结论，仅仅依靠台湾自身的利益，能抵抗大陆一周的进攻，就已经是个奇迹。无论是从设备、人员、精神状态，以及对取得胜利的信心，台湾方面都远远不及大陆。 　　但台湾也有一个优势，她是美国用来牵制中国的一枚棋子，如果台湾被大陆收复，显然也是不符合美国利益的。因此，台湾赶紧将大陆军事演习的情报传给了美国。果然，美国在得知详情之后，表现得比台湾更加关切。 　　普理赫到夏威夷美国太平洋司令部上任刚刚5周。华盛顿的时间比夏威夷早6个小时。那天早上，普理赫一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沙利卡什维利让他尽快回电话的留言。几乎就在那时，他看到了助手放在办公桌上的情况报告，普理赫觉得不妙，这会成为导火线，太平洋舰队得采取行动！ 　　当时华盛顿那边是下午一时。普理赫告诉沙利卡什维利，太平洋舰队会在三四个小时之内提交一个方案。其实，沙利卡什维利并不是最高决策层的一员，他只是普理赫与国防部长佩里交流的“中介”。中国的军事演习一开始，在华盛顿说什么话的人都有，有些议员甚至说：“我们派5艘航母去，炸了他们的港口。” 　　在短时间的磋商后，普理赫决定向台海调遣航母战斗群。美国在菲律宾部署有“独立”号航母战斗群。那天下午，普理赫命令这些战舰向台湾东部移动，而不是向中国大陆这边。不难看出，普理赫之所以命令美军绕开台湾海峡，一是避免过分挑衅大陆，二是为了保护航母安全。 　　中国虽然没有航母，但却不缺乏打击航母的武器，美国的航母再先进，也怕中国的导弹！而且在调动“独立”号时，美国对下一步怎么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调动舰队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一直以为，美国都想利用台湾问题来向中国发难，因此，任何关于台湾的事情，美国都想参与，都想干预，甚至还想有最后的决定权。 　　因此，这次虽然美国并没有明确目的，但是舰队必须首先调动，至少要给中国造成一个假象，只要中国敢打台湾，美国的舰队就会干预，甚至为此不惜令中美两国发生一场战争！ 　　调动舰队以后，美国才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做？他们希望得到最好的结果，同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中国人第一代、第二代领导人都有着坚强的意志，从来没有向外国势力低过头。而现在第三代领导人正在成长，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响如何，美国并不能预料，但美国希望，事情能朝着向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二天后，国防部长佩里告诉普理赫说，“派遣一组航母舰队还不够，需要再派一组。”于是，普理赫又下令，从波斯湾调来“尼米兹”号航母战斗群。 　　在航母调遣完后，美军才真正开始评估中国可能的反应，大陆会不会借此对台动武，成为白宫和国会辩论的焦点。当时，共和党议员们趁机宣扬“中国威胁论”，给克林顿出难题。而克林顿政府则认为，美军的行动应有所收敛，否则两国关系将倒退到敌对状态。当问及普理赫的看法时，他说：“我们按兵不动，密切注视着局势。我肯定大陆不会攻打台湾。” 　　美国国务卿克里斯托弗称，这些战舰旨在观察动向和“平息怒火”，并“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克里斯托弗的言论让中国军中的强硬派非常不满，自从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的军事行动，何曾受过外国的干涉？原来苏联不行，现在美国更不行！ 　　在向台海派遣航母战斗群的同时，美国也通过相关渠道，警告台湾当局不要轻举妄动。美国告诉台湾，我们这样做不是给你开空白支票。我们是在阻止事态继续发展，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美国借助台湾掣肘中国，而台湾也想借助美国来对付中国，双方有着共同的对手，但也有不同的利益。 　　其实美国还准备调动更多的航母群，显示一下美国政府保卫民主的决心和力量的，在他们看来，只要美国的航母舰队群抵达台湾附近，中国的军事演习就一定会变成一场真正的演习，而不是另有目的。但这个方案最终胎死腹中，原因很简单，美国感到了威胁，来自中国的威胁。 　　别看美国喜欢在全球耀武扬威，彰显他们强悍的军力，但那都有一个前提，美国自身处于绝对的安全之下。如果这个前提没有了，美国就像一个没有JJ的男子在面对如花似玉的美女一样，急得不行。 　　就在“独立”号和“尼米兹”号两艘航母离开美海外基地后几个小时，高高在上的美国间谍卫星立刻就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两艘常年在东海巡逻的中国核动力潜艇突然失踪了！ 　　这一下美国炸了锅！ 　　中国的潜艇一直是美国的心腹大患，尤其是可以发射原子弹的核动力潜艇，数十年来美国苦心研究，终于研究出怎样监视躲在大洋深处潜艇的办法，自以为这一下可以将中国的核打击力量了若指掌，腰杆可以硬起来了，但突然之间这两艘非常先进的潜艇说不见就不见了，更要命的是据说这两艘潜艇上还装载了随时可以发射的原子弹级别以上的导弹…… 　　中国要是被逼急了，给美国来那么一下，哪怕只是稍微露点口气，美国就会发生轩然大波，克林顿能不能再在白宫跟他的女助理发生性关系，肯定将变成未知数。 　　经过几天的折腾，总算是在美国领海附近发现中国潜艇出没的迹象，但无法确定其具体位置，不确定的危险更让美国觉得有威胁，而且现在中国的潜艇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简直就是锁住了咽喉一样。 　　这就很象两位武林高手过招，一位不可一世仿佛摆出一副三招内毙你于马下的架势，另一位只是轻轻说了句：别动！那位低头一看，人家的宝剑已经到你的咽喉上了…… 　　美国马上采取各种积极措施，他给自己的定位已经从裁判和法官降到了调解员、和事佬。一方面压制李登辉，不要乱说乱动，你娘的要当总统，就得像当年的日本鬼子一样，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嚣张什么？人家大陆稍稍抬抬起，你这个总统就得上断头台。另一方面，美国和北京进行了秘密的外交磋商，目的只有一个，你们搞军事演习可以，但不要有什么趁机攻打台湾的准备。美国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和民主的公平，一定会坚定的支持台湾。当然，强烈抗议是没有用的，美国也提出，如果中国改变演习目的，美国不但继续支持中国享受最惠国待遇，同时在中国进入WTO时，不会再设置障碍。 　　当然，还有另外的一些协议，因涉及国家机密，暂时不予披露。而台湾国民党的一些元老也向中央作出了保证，这些保证具体是什么，在台湾没有正式收复回来之前，也暂时不能见于报端。 　　美国的承诺、台湾国民党元老的保证，很难让中国的领导人动心，要知道，收复台湾是建国以来，所有领导人的梦想，在毛泽东时代，没有完成，在小平同志手里，也没有完全，如果能在现在完成，将是一件多么值得大书而特书的事？ 　　但美国也不是只玩虚的，他除了把握了台湾这个筹码之外，还有一项很关键的原因，在军事演习的关键时刻，军方的GPS信号突然中断，虽然只有短短五秒的时间，经过专家调查分析，结论是人为造成的信号中断。 　　这个人为是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美国这是在警告中国，我不是没有制衡你的力量，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政治局常委会，为这个问题争吵不休。 第304章 过河拆桥？ 　　美国gps系统的研发始于1973年，而卫星导航技术引起广泛关注，则要到近二十年以后的海湾战争中。当时，美国的飞机、导弹、水面舰艇等依靠gps这一撒手锏，发动起一场各军兵种集团作战的战争，向全世界诠释了现代战争的内涵和规则。 　　近年来，中国的卫星导航产业发展迅速，但95%的应用都是建立在美国gps之上。如果一旦国际关系生变或发生战事，殃及中美关系，美国关闭覆盖中国区域的gps信号，后果将不堪设想。就像这次一样，美国让中国军方的GPS信号突然中断，只是牛刀小试。 　　美国干扰你一下，在你的上空加一颗卫星让你打不准，或者让你根本就收不到信号，甚至让你的导弹自己打自己，这都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最令中央忧虑的是，中国在这方面的安全隐患非常明显，我们的电力部门用的是gps，我们的银行体系、交通体系、网络部门、email用的全是gps，只要美国人稍微做一点手脚，我们的系统就可能全部瘫痪。更不用说是战略武器，只要人家把时间稍微调整一点，我们的武器就可能同步不起来，会造成巨大失误！ 　　要不想被美国掐住脖子，就只能拥有自己国家的定位系统。早在1986年3月，卜庆君起草报告请求国家启动双星定位系统的研究。一个月后，由国家主管部门召开了可行性论证会。参加会议的有铁道部、电信局、交通部、林业局等部门。但在会上，支持自己国家有定位系统的少，泼冷水的居多。 　　当时他们提出了三个质疑：第一，既然有gps，为什么我们还要搞这个双星定位？第二，我们的技术水平能否达到？第三，我们有没有这个经济实力？ 　　与会者的质疑并非没有道理。美国gps系统自1973年开始研发，已经耗费上百亿美金，并且承诺向全球提供服务。而此时的中国，走出“文革”尚不足十年，国民经济仍在困顿之中，人力物力奇缺。 　　会议进行了热烈甚至是激烈的讨论、争辩，最终，众人从国家战略和特殊时期国家安全的角度，认识到自主研发导航系统的重要性，以及卫星测量手段对国防建设、科研建设的重要意义。然而，一直等到前年，北斗计划才正式立项。因为测量就是定位方向，这个中国的导航计划被命名为“北斗”。 　　现在，中国的“北斗”还只是处于理论阶段，如果真的跟美国发生大规模的冲突，能否保证自己现在拥有的高科技武器能完全正常的运转？这显然是不能保证的。现代战争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战争模式，海湾战争就是典型的案例。没有高科技，只能让人追着屁股打。而且还没办法还手。 　　但如果就这样被美国一威胁，就放弃原来的布置，中央和军委显然又难以接受。Gps的信号突然中断是一个新出现的问题，事前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就是这个一个小小的问题，因为中国没有自己的定位系统，将导致所有的这一切，都偏离原来的方向。 　　这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特别是军中的一些少壮派，他们与共和国一起成长，对收复台湾有特别的情结。但现在，中央和军委下达了下达“三不原则”的“强硬”指示：导弹不飞越台湾本岛、战机和军舰不过海峡中线、不占外岛。 　　同时下令撤销一级战备，并下令不准对通过台湾海峡的美军航母开火后。海峡前线演习指挥部，实际也是准备攻台的司令部的几位少壮派高级将领，把帽子一扔，不顾军令返京力谏，立下了打不下台湾就提头来见的军令状。 　　但此时中央的态度已经很坚决，几位军官在力谏无效的情况下泪流满面，一位甚至说出了让美国军舰过海峡简直就国耻的话后拨枪准备死谏，幸好他的同僚手快将枪抢了下来。 　　但这名将领的力谏，也让中央开始重视军中的态度，同时总参也积极行动起来，特别是总参二部，他们手中现在有了一张王牌：刘连昆。也就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刘连昆发生了重大作用。 　　作为台湾“少将”级军官，刘连昆传回去的消息非常受重视，经过把“三不原则”稍微加工，刘连昆的最新消息也很快传回了台湾军情局：大陆的导弹可以不飞越台湾本岛，战机和军舰也可以不过海峡中线，也可以不占外岛，但这有一个前提，李登辉这个叫嚣台独的人不能被当选“总统”，否则原有计划不变。中国从来不惧怕战争，解放军一直就有不怕牺牲，不怕流血的优良传统。 　　同时刘连昆还提供，海峡前线演习指挥部的将领已经向中央立下军令状，不打下台湾，提头去见！ 　　台湾当局收到这样的情报非常惊恐，中国这次要动真格的！台湾获得情报，相当于美国也同时获得这个消息，经过美国方面的评估，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不容怀疑。别看美国可以在某些方面制约中国，可一旦中国不理会美国的制约，美国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美国一直打着维护民主的公平，维护世界的和平的幌子，但现在，自己的咽喉被人拿一把剑指着，自己的“仆从”又要被大陆干掉的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民主、和平都去他妈的。 　　美国向台湾“建议”，这次大陆是有备而来，而且一鼓作风，锐不可当，台湾当局最好避其锋芒，否则美国不能保证台湾的安全。 　　美国这是要丢卒保车啊，虽然台湾方面不清楚美国的咽喉下面有了一把锋利的宝剑，但他们也清楚，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或者是大陆方面坚决的态度，恐怕美国也不会让他们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民主与法制竟然被军队和导弹“强奸”，这让台湾当局感到悲哀。但又无可奈何，台湾相比大陆，只是弹丸之地，如果说改革开放之前，台湾不把中国放在眼里，还情有可原。但现在，中国的经济高速发展，国民生活水平节节高攀，台湾的经济甚至都对大陆有了依赖性，不说那里有廉价的劳动力，就说大陆这个全球最大的市场，便让台湾垂涎欲滴。 　　经济的发展，导致军事的强盛，军队最是烧钱，不管涉及到哪一方面，对中国拥有的几百万常规部队而言，动辄都是几十上百亿的投入。最近几年，中国的武器更新换代的频率更是大大加快。从军队的武器上，也能看出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武器实现国产化，这个比例相较台湾百分之九十依赖美国进口，有着天壤之别。 　　台湾在三月十八日，也就是中国的军事演习进行了十天的时候，突然宣布，台湾总统的竞争人之一李登辉因为特别原因，放弃竞选。这个消息一出，台湾人怒了，美国人松了口气，中国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次之所以能让李登辉放弃选举，刘连昆提供的假情报居功至伟。而从台湾方面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因此，总参得到了中央和军委的特别嘉奖，总参二部则得到了总参的高度评价，二部六局因为成功破获刘连昆、邵正宗一案，再加上成功再次策反刘连昆，让刘连昆放出假情报，从而让台湾作出重大而决定性的让步，二部六局荣立集体一等功。蔡冰莹等办案人员，更是从特等功到三等功不止，就连国安部的周健和林诗琪，也借此捞了个个人二等功。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来自古南省沙常市雨花县的朱代东。如果不是因为他，恐怕中国的军事演习将成为一个笑话，如果不是因为他，台湾的“总统”肯定会姓李。如果不是因为他，中国军方将颜面丢尽，这也会成为世界军事教科书上的一段笑柄！ 　　可是对于朱代东的奖励，却一直没有下文。虽然蔡冰莹在跟他相共事的时候，喜欢对他冷嘲热讽，但不容否定的是，正因为有了朱代东，刘连昆一案才得以顺利、完美的结束。正因为有了朱代东，台海危机才得以体面的解决。但因为朱代东不是军方人员，对他的奖励很不好确定。 　　蔡冰莹向二部和总参提出申请，可是无论是二部还是总参，都没有对她的提议回应。蔡冰莹认为，自己这次能立下特等功，没有朱代东的协助，是不可能完成的。如果让她来评论，她会把这个特等功让给朱代东，或者说，朱代东虽然做的事不多，但最关键的那几步，却是由他来做的。 　　比如确定张志鹏的身份、确定北京这边的姓刘间谍、最后完全依靠朱代东的个人能力，无懈可击的把刘连昆揪出来，这一切，都是朱代东的功劳。相比朱代东，蔡冰莹认为，自己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而且完全是职权范围之内的事。这个特等奖，她受之有愧，特别是当朱代东没有任何奖励的时候。 第305章 打破常规？ 　　蔡冰莹很为朱代东不值，正在北京为他据理力争，可在雨花县的朱代东却并没有觉自己有什么天大的功劳。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对于他来说，协助总参把刘连昆揪出来，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之所以能确定张志鹏是间谍，他之所以能知道“少康项目”，他之所以能揪出刘连昆，依靠的都是自己超出常人的听力。在别人看来，这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对他而言，不过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的简单。 　　倒是这次能跟总长和总书记握手还有一同站立的几张合影，让朱代东颇以为自豪。这可是实打实的政治资本，虽然朱代东嘴里只说仰慕对方，可实际上，他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很好使。特别是对于自己目前的位置而言，绝对能取得出奇制胜的效果。 　　但这些照片也不能轻易使用，特别是不能向虽人炫耀，和让人不经意的看到，才会有最令人满意的效果。朱代东从当初一名普通教师，到现在慢慢成为一名“合格”的官员，心理历程经过了好几个阶段，现在，他已经完全熟悉的掌握了官场中的规则。 　　蔡冰莹给朱代东打过电话，对于蔡冰莹能获得个人特等功，朱代东表示祝贺，但他认为，那玩意对自己没用，官员是不能躺在功勋章上睡大觉的。自己不是部队转业干部，这次的事情又非常机密，就算立了功，也不能说出去，更加不能写入自己的档案，这样的功劳立不立无所谓。倒是那些照片，朱代东认为，其价值已经大大超过了蔡冰莹的特等功。 　　朱代东的无欲无求，让蔡冰莹大为感慨，曾经她以为，朱代东的功利心太强，但现在看来，自己的看法太过偏颇，朱代东的大局观、政治观让自己都汗颜。 　　“以后到了北京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全聚德的烤鸭。”蔡冰莹心中叹服，朱代东的风格，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那是必须的，只要我来北京，吃住玩都归你一条龙承包。”朱代东笑着说。 　　其实朱代东的功劳，虽然他看的轻，也没有任何情绪，但只要做了事，而且还是这样的大事，上面的领导都是看得见的。这次的军事演习能达到预定目标，朱代东的功劳之大，不是一个一等功或是特等功所能表示的。甚至军中的一些少壮派将领在得知这件事后，也对朱代东产生了兴趣。只是现在他们忙于做深刻检讨，还没来得及跟朱代东联系，一旦这些事忙完后，有人甚至提议，要来雨花县，亲眼见见这个神奇的小子。 　　我国军事演习顺利、“圆满”结束，各方面虽然对此褒贬不一，但对最终结果也都能勉强接受，太祖曾经说过，解决台湾问题可以等一百年。现在才过去二十四年，时间还多得很。愚公移山可以子子孙孙无穷溃也，解决台湾问题，也可以放到下一代，或者再下一代去解决嘛。 　　军事演习结束时，雨花县的政治格局也落下帷幕，一九九六年三十二十日，沙常市市委正式下发文件，任命雨花县原县委副书记、县长王力军同志担任雨花县县委委员、常委、党委书记，同时撤销他的县委副书记。但令人意外的是，王力军的县长一职却没有撤销，好像市委忘了这件一样。 　　县委书记和县长两职兼于一身，王力军可谓春风得意，县委、县政府一把抓，这绝对是雨花县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啊。王力军在兴奋之余也向市里领导打听过，自己既然已经担任了县委书记，这县长是不是就不再兼着了。 　　但市里的领导对他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告诫他，雨花县的工作要抓起来，特别是经济工作，要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把雨花县的经济工作再次推上一个新高度。 　　这些话让王力军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跟彭明一起探讨。但最后的结果让两人都摸不着头脑，原本王力军接任县委书记，县长一职非彭明莫属。按照一般惯例，县长一般是由常务副县长接任，可雨花县的情况不一样，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县长本身就年轻得有些过分，而且他还是去年十月才接任常务副县长，如果让他接任，也太惊世骇俗。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彭明接任。 　　彭明是党群书记，负责县委日常工作，在雨花县也属位高权重，但不管彼说，他毕竟只是一个副书记，也只是副处级干部，如果能在县长的位子上过渡一下，以后不管是接任王力军的职务，还是调到其他县市去当一把手，都是非常合适的。 　　分析来分析去，两人都不太理解市委的这一反常举动，最后彭明要离开的时候，感叹的说了一句：“看来我要在咱们县里当这个县长，是不可能了。”面对王力军这个曾经的铁杆盟友，彭明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真心话、大实话。 　　在郭临安还在雨花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最后时期，两人就结成了同盟。当田宇豪从冷凌县调来雨花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两人的联盟变得非常亲密无间，无话不说。但是现在，因为王力军的职务发生变化，他们之间的联盟实际上已经解散，随着王力军正式就任县委书记一职，他们之间天然会产生不可避免的矛盾，这种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 　　县委书记要管人事，他这个党群副书记也想要人事权，而且现在王力军还兼着县长，可以说，雨花县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谁也别想翻出什么浪花来。彭明要想跟王力军继续抗争，仅凭个人已经不可能了。他要想留住自己的利益，就必须再找一个人来代替王力军。彭明想遍全县，代替王力军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朱代东。 　　彭明以前与朱代东关系是非常不错的，特别是市委副书记田野来雨花县视察的几次工作中，朱代东帮了他的大忙。现在朱代东已经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可以说，已经是雨花县的第三号人物。要想面对一把手的权威，二三号联手是最佳选择。虽然这种联手可能只是临时性的，但对于他们各自的利益而言，这种联手是必不可少的。 　　王力军亲自把彭明送到门口，如果是原来，他无需这样做，可现在自己大权集于一身，就得注意这些细节，不能让人产生自大的印象。特别是对于彭明来说，原本他与自己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两人都有希望当上县委书记，可是市里选择了自己，并且还让自己兼着县长一职，让彭明竹篮打水一场空。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就更得安抚彭明，要是他真的使绊子，虽然自己不怕，但对于县里的工作总是个不利因素。 　　王力军可以跟郭临安争，也可以跟田宇豪争，但他有一个原则，不能损害雨花县的利益，不能破坏雨花县的经济，不能搞以本伤人。可如果彭明因为有情绪，继而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也不得不防。 　　直到彭明的背影消失，王力军才返回来，他仔细的琢磨着彭明最后说的那句话，彭明不可能再担任雨花县的县长！这一点，王力军也认同，现在是彭明上位的最佳时机，在最佳时机都没有上位，以后还会有上位的机会吗？在其他地方王力军不知道，至少雨花县的县长，彭明别想坐了。 　　既然彭明这个最合适的人不会坐上县长之位，那市里的意思是否由外地调来一名县长？按照惯例，这是很可能的。县委书记、县长，都由雨花县产生，也是不合惯例的。可是王力军问过市里的领导，却没有听到这方面的传言，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按说自己已经是县委书记，对于县长的人选，应该有一定的知情权，可现在王力军自己也是满头雾水。 　　王力军其实也可以不去管以后是谁来当这个县长，反正不管是谁来，自己这几个月会把县里的人事进行一次调整，年初调整工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到时县长来了，雨花县的工作还是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可是刚才他突然灵光一闪，既然市里打破常规，让自己兼任县长，会不会在这个县长的人选问题上，再次打破常规？王力军现在能兼任县长，但他也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多则一年，少则半载，甚至市里如果有了合适的人选，或者有需要安排人的干部，随时都可以让他不再兼任这个县长的。因此，他的县长是肯定会让出去的，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打破常规？打破常规？王力军不停的呢喃自语，如果彭明不能升任县长，县里谁最有机会？曹长宽算一个，他担任副县长已经有好几年了，而且担任常委副县长也有一年多时间，资格够了，能力也还过得去。 　　宣传部长蔡君浩似乎也能勉强算一个，虽然这次他在广州犯了错误，但只要改正错误，还是好同志嘛。既然组织上还决定继续由他担任宣传部长，就说明对他还是信任的。由宣传部长接任县长，跨度有些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后就是朱代东了，他的级别跟县长最接受，可受制于年龄和资历，王力军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但突然他又想起一点，这次市里不就是要打破常规么？既然要打破常规，就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如果让朱代东担任县长，不正是打破常规？ 第306章 好事挡不住 　　王力军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自己如果兼着县长一职，其实是给朱代东提前占着位子，现在提拔朱代东，太过惊世骇俗，但一年之后呢？以朱代东的能力，一年能干多少事？自从他参加工作之后，每年都会搞出一点动静来，年年如此，王力军都习惯了。如果今年朱代东没有什么动作，他反倒会奇怪。 　　王力军相信，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朱代东甚至不需要一年就能接替自己县长的职务。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王力军特意给常务副市长刘俊峰打了电话，“刘市长，雨花县政府今年的工作很重，什么时候才能把县长派来啊？” 　　“别急嘛，力军同志，你现在不能就兼着县长么？市里是相信你的能力。”刘俊峰笑呵呵的说。 　　“看来县政府那边只能让代东同志多帮着分担一点。”王力军笑着问。 　　“这是你们的事，力军同志，你们县里的玩具厂已经停工，这件事市里很关注，玩具厂已经跟市里几千名下岗工人签订了工作合同，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会再次引起群体性事件啊。”刘俊峰说。 　　“市里不是准备接手玩具厂吗？”王力军讶然说，为了玩具厂的事，市里开了好几次专门的会议，而且还积极的在沿海地区寻找合适的外商前来接手，怎么现在又让县里解决了？ 　　“市里有市里的考虑，你们县里也要做两手准备嘛。”刘俊峰笑道。 　　“是，这件事县里会拿出个意见来。”王力军说，这件事他已经决定，全权交给朱代东去处理。 　　虽然刘俊峰没有明说，但王力军已经可以肯定，市里已经有意让朱代东接任县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却故意不透露给自己。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王力军其实倒是错怪刘俊峰了，关于雨花县县长的事，其实市里并没有开会研究，他这也是推测出来的。市委书记蔡文敏很看好朱代东，市里提了几个人选，但都被蔡文敏否决。而蔡文敏最后提议，雨花县的县长暂时由王力军兼任。能当上市委常委，都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但他们都想不通，朱代东什么让蔡书记这么护着了。 　　朱代东第一次进入蔡文敏的视线是在三年前，当时朱代东还在狮子山乡当党委书记，狮子山家具厂让当时的县长王力军给做广告，在市电视台和各个县、乡镇电视台轮流播放。 　　乡党委书记能在市委书记心里留下印象，这是很难得的，但是这次却不是因为朱代东的个人表现。蔡文敏接到了省委书记应泽贵亲自打来的电话，没问什么事，只问了一个人，朱代东！ 　　省委书记亲自打电话来关注一个副县级干部，这让蔡文敏非常惊讶，要知道，这样的事，派秘书或者省委办公厅的人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行，而应泽贵亲自打来电话，显然，省委书记很重视朱代东。 　　应泽贵不重视朱代东不行啊，中央的领导、军委的副主席以及总参的总长都打来电话，向他表示感谢，感谢古南省出了个人才，可以说力挽狂澜，为国家出了大力。一开始应泽贵还满头雾水，后来才听明白，这次的军事演习，以及破获军械部原少将部长的间谍大案，沙常市雨花县副县长朱代东居功至伟。 　　应泽贵向中央的领导表示感谢，但随后，他马上向北京的朋友打听这件事，对于军事演习和刘连昆的事，应泽贵很清楚。可这件事竟然跟古南省的人有关，他却没有料到。这次参与张志鹏案、刘连昆案的人个个都立了功受了嘉奖，但是对最关键的朱代东却没有任何表示，并不是上面的人忘了朱代东，而是因为在明面上不好操作。 　　中央的领导除了向应泽贵表示感谢外，还很遗憾的表示，这次真是让朱代东同志受委屈了，只能当无名英雄。应泽贵表示，朱代东同志有很强的大局观和政治觉悟。 　　但随后，应泽贵就亲自给蔡文敏打了电话，向他询问朱代东的情况。上面领导来向自己打听下属的事情，只要不是跟下属有仇，都说帮着说好话。何况朱代东的表现一直很出色，蔡文敏对朱代东的事，张口就来。应泽贵很满意，朱代东年轻，有文凭有能力，政治思想过硬，值得培养啊。 　　当然，应泽贵不会跟蔡文敏说这样的事，领导说话自然有他的艺术性，下属必须要学会领悟。领悟得准确，才是以后能进步的基准条件。 　　蔡文敏从应泽贵口里听到朱代东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领悟得很精准，不管应书记跟朱代东有什么关系，既然省委书记对朱代东这么感兴趣，自己都必要将朱代东扶上马送一程。 　　而且蔡文敏在北京也有自己的关系，虽然张志鹏案和刘连昆案他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猜到，朱代东应该至少在张志鹏一案上有上佳表现，在军事演习前夕破了这么大一件台湾间谍案，应该有所表示。 　　从副处升正处，是很多人一生都不可能逾越的一条线，特别是对基层干部来说，更是如此。整个雨花县，正处级干部有几个？县委、县政府各只有一名正处级干部，而全县又有多少干部？万里挑一有些过分，但千中选一，绝对不是句玩笑话。 　　如果按照正常的升迁，朱代东也许要十至十五年才能升到这个台阶。但是这次他参与了国安和总参的这两件案子之后，中央首长和总参总长成了他的领路人，省委书记成了他的伯乐，而市委书记蔡文敏就成了直接执行人。几个巧合加在一起，让朱代东很轻松的能步入正处。这件事甚至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情，市里也就几名常委隐约猜到了蔡文敏的意思。 　　这样的事如果说出去，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当事人不知道，其他人就给他操作升一级，而且还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要不是王力军猜到了刘俊峰的意思，恐怕他也不会相信。但是现在王力军就只有一个想法，朱代东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要说县里有能力的干部也有，能做事的人也不少，虽然跟朱代东相比，还差上那么一点点，但进步的速度跟朱代东一比，一个好比蜗牛，一个好比骏马。 　　朱代东对自己的事有感觉还是蔡文敏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之后，蔡书记要听雨花县的工作汇报，朱代东在请示了王力军之后，对方让他立刻向蔡书记汇报。对县里的工作汇报，并不是蔡文敏的重点，他是想亲自见见朱代东。 　　以前他们两个也见过面，但都是在公共场合，要么是蔡文敏来雨花县视察工作，要么是全市的干部大会上，朱代东代表雨花县做报告，但这样单独的会面，则还是第一次。 　　蔡文敏重点问了问朱代东的个人工作情况，对他参加工作以来的经历很有兴趣，市委书记对自己的资料有兴趣，朱代东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从树木岭开始汇报起，将自己所干的事，一件一件的挑出来，蔡文敏听得频频颌首，朱代东确实是很有能力的。雨花县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朱代东拉动的。可以说，雨花县没有朱代东，不可能有现在的面貌。 　　相比市委书记蔡文敏的含蓄，市委副书记田野跟朱代东的谈话就要直接得多，田野明确告诉朱代东，市里有意再给他压压担子，让他提前有个思想准备。 　　“田书记，这是真的？”朱代东惊喜的说。 　　“那还有假？小朱，省里的领导很关心你啊。”田野意味深长的说，他所指的省里的领导，并不是应泽贵，蛇有蛇行，鼠有鼠道，田野在省里也有他自己的关系。省里的领导去北京开会的机会，就跟他经常要去省里开会一样，而到了北京，关于那两件案子的消息就要听得多一些。 　　“省里的领导？”朱代东心想，别是这未来的岳父在给自己暗暗使力吧？抑或是钱飞虎省长或是常世坤书记？但自己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会关切自己的仕途这一步吧？副县长提县长，虽然只有一小步，但对一个在官场混的人来说，却是一大步，这一步，有的人用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无法跨过去。 第307章 豁然贯通 　　一个县只有一个县长，就算副县长再多，也不可能出现两名县长，整个中国，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越是稀少的东西，想要得到，就越是艰难。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偏偏又很容易得到，有的时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但也有人把好事送到你手上来。 　　雨花县就有例子，现在的副县长中，曹长宽的资格是最老的，他担任副县长已经超过五年，而朱代东呢？满打满算也还没有一年半，怎么跟曹长宽比？可是曹长宽费尽心机跨不过这道坎，朱代东却稀里糊涂的跳了过去，甚至在一切基本上尘埃落定的时候，才通知他。这就像夫妻之间有外遇，最后知道的总是夫妻自己。 　　这比喻可能有些不恰当，可对朱代东来说，确实如此。现在市里几乎是统一的意见，就欠一个时机，一个令自己成功上位的时机。当朱代东分析出这样的结果时，要说他不兴奋，那是假的。他曾经很多次考虑到这件事，自己要什么时候才会成为正处级干部。自己有年龄优势、有学历优势、有专业优势，三五年之内，只有机缘巧合，就会有机会。但不管他怎么想，也人来没有想过，自己仅仅在担任副县长不到二年的时间，就有机会转正。 　　市委书记蔡文敏虽然没有明确告诉自己最终的结果，但这已经相当于半公开的组织谈话，如果朱代东要是听不出蔡书记话里的意思，他早就回去教书去了。 　　只是朱代东有一点很疑惑，为什么会是自己？按他的想法，县里至少有两个人比自己更有资格接任县长一职。一是县委副书记彭明，另外就是常委副县长曹长宽。提拔并不只看资历，但资历却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没有现在就提拔自己，是不是就考察到这个资历的问题？朱代东自己也认为，如果再推迟半年，资历的问题就不存在。 　　王力军一人身兼两职，他的侧重点肯定会偏向于县委，那县政府这边，必然是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主持全面工作，在事实上履行着县长的权利。 　　但朱代东现在最需要知道的一点，还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论与市领导的关系，自己跟县里的其他比，并没有优势。当然，从对县里的经济工作上看，朱代东自认不输于其他人。但到了这一步，光靠埋头苦干是不行的，能力只有一个方面，关键作用在其他方面。 　　朱代东可没有想到，自己的北京之行会让高层注意自己，更能让省委书记应泽贵亲自给蔡文敏打电话问自己的情况，领导的一个电话，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也许，这就是权力的魔力，这也是很多人为了奋斗终生的原因！ 　　朱代东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一个原因，刚才田书记不也说了嘛，省里的领导很关心自己，除了未来岳父，谁会这么关心自己？ 　　出来之后，朱代东马上给严蕊灵打电话问这件事，严蕊灵也是摸不着头脑，她甚至都不清楚，雨花县的县委书记已经换人，这只是前几天的事，严厅长更是从来没有向她提过朱代东的事。 　　这就奇怪了？朱代东放下电话，呢喃自语道。但想了想，朱代东笑了，管他呢，不要说当县长，就算是给个市长，自己也不会怵啊，除非是给个省长，他才会犹豫不决、畏缩不前，可这样的事，现在发生在朱代东身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也许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后，朱代东会走到那个位置，可现在，他首先要让自己顺利前进一步，要不然，后面再多的理想，也只是泡影。 　　突然，朱代东想到北京之行，莫非…… 　　这样一想，朱代东豁然贯通，蔡冰莹、周健、林诗琪他们不是特等功就是二等功、三等功，自己什么都没捞着，难道这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补偿？如果严鹏飞真的没有在这件事上出力的话，这是唯一也是最合理的解释。而且朱代东也相信，严鹏飞应该不会轻易干预自己的事，第一次去严家的时候，其实自己就跟严鹏飞约法三章，两人之间公私分明，借严鹏飞之力上位，会让朱代东有一种憋闷感。男人，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事业，最会有最大的成就感，否则每每想到这样的事，都会留有遗憾。 　　虽然这次也可能是借中央领导的手，但借他们的手跟借严鹏飞的手完全是两回事。借中央领导的手，那是自己争取来的，能在别人通话，而且还是离自己几百米之外通话就听到电话中对方的声音，并且最终确认刘连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朱代东一向就认为自己是二般人，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人。 　　晚上严蕊灵再次给朱代东打来电话，她当面问过严鹏飞，这次雨花县的人事调整，之前严鹏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要不是严蕊灵告诉他，朱代东可能会升正处的事，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知晓。 　　朱代东自己推测出来原因后，对即将注定要来到的升职再没有忐忑感，这是自己争取来的，心安理得！而现在，朱代东要考虑的是，如何面对县里其他人的反应，原本他与曹长宽之间的关系非常不错，但朱代东相信，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曹长宽心里肯定会有隔阂，在常委会上，再要与自己保持一致，恐怕很难。 　　朱代东也想到，这段时间应该多跟曹长宽勾通，可再怎么勾通，面对这样的大事，曹长宽未必能听得进去。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王力军要全面掌控县委、县政府，他最担心的就是彭明跟朱代东联合起来，就像当初自己跟彭明一起联手抗衡郭临安和田宇豪一样。朱代东跟赵金海基本上共同进退，但跟曹长宽，却没有那么亲密，这也是王力军能做文章的地方。 　　在朱代东回来之后，县委县政府就流传出一个消息，王力军现在之所以还兼着县长一职，是给朱代东准备的，先让王力军占着茅坑，等到朱代东有需求的时候，就去拉屎。这个说法本来就基本上等同于真相，又关系县里二号人物，更为广大干部所关注。因此，这个传言流传的速度非常快，以星火燎原之势，短短半天功夫，不但传遍了整个县城，下面的乡镇也都收到了消息。 　　这个传言对朱代东有利在弊，但他认为，弊大于利。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县里马上放出了消息，最要命的是市里不会一下子就把自己列为县长候选人，这就让其他有资格向县长之位发起进攻的彭明、曹长宽与朱代东产生裂痕，而这正是王力军所希望看到的。 　　当一把手的，其实很希望下面的人斗来斗去，特别是二、三把手，如果他们之间能斗个你死我活，最后收拾残局的必然是一把手。而一把手也借助他们的争斗，达到控制全局的目的。 　　朱代东回来的时候，曹长宽甚至与彭明在聊天，两人就在曹长宽的办公室里，泡着功夫茶，很是亲密无间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彭明跟王力军的联盟。朱代东暗暗叫苦，如果彭明跟曹长宽形成联盟，自己就算成为县长，也将会沦为第三大势力。 　　朱代东现在要做的，不但要让曹长宽、彭明默认自己是以后的县长，还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敢在背后使绊子。要做到这点很难，因为朱代东的年龄、资历、人脉都不如他们。朱代东不是雨花县人，满打满算，他来雨花县工作，也不过六年时间而已。从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到现在即将成为一县之后，其间的进步速度，朱代东回想起来，都像做梦一样。 　　这六年来，朱代东遇到过很多难题，绝大部分，他能凭借着自己神耳的先天优势，在对方还没发起攻击之前，就化解掉敌人的攻势。如果不行，朱代东也会采取措施，从上面借势，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是这次不行，就算朱代东知道彭明要与曹长宽联手，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般的勾通，根本就不可能打动彭明和曹长宽，除非朱代东能让出县长之位，那样的话，彭曹联盟立马解散。可朱代东会把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拱手让出么？抗战的时候，太祖就没有想过要让出胜利果实，现在，朱代东要以太祖为榜样，不但要破坏他们的同盟，还要让他们为我所用。 　　正当朱代东绞尽脑汁想着策略的时候，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的几张相片，朱代东忽然有了主意，他马上给曹长宽打了个电话，“长宽县长，有时间吗？我点事跟你商量一下。要不我过来吧？” 第308章 威力无比的照片！ 　　曹长宽当然不会让朱代东去自己的办公室，既然朱代东是通过电话正式相邀，则是公事，对于公事，曹长宽一向把自己的定位摆得很准。他今天听到传言之后，心里不舒服是必然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跟朱代东在言语上有什么冲突。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也太不成熟了，政治智商也太过低下。 　　曹长宽让彭明在办公室里坐会，他去去就回，现在他心情很不爽，只有与彭明在一起，才有共同语言，而与朱代东，哪怕他再尊重自己，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了。 　　朱代东亲自在门口等候，曹长宽还在外面的秘书室，朱代东就主动迎了出去，“长宽县长，没有打扰你的工作吧？” 　　“代东县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让我来，也是为了工作嘛。”曹长宽心中闪过一丝感动，朱代东对自己其实还是很尊重的，但这点感动很快被朱代东即将要成为县长的消息所取代，脸上淡淡的微笑也变成了公式化。 　　“这次我去了趟北京，带了包好烟回来，你尝尝看。”朱代东笑呵呵的说，在前面引路，把曹长宽请到了办公室，又亲自把房门关好。 　　等李墨轩上好茶退出去之后，朱代东马上去桌上拿烟，“长宽县长，抽抽这烟，这可不是在市面上能买到的哦。” 　　曹长宽的目光顺着朱代东的手望向了桌上，这确实是只特供中央领导人的熊猫香烟。但是曹长宽的目光只在那包熊猫烟上停留了一会，马上就被香烟旁边的照片所吸引。 　　那张照片里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曹长宽都很熟悉，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天能见到。另外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电视里，每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中也必定会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是中国的最高国家领导人，总书记。 　　总书记与朱代东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朱代东面带微笑，而总书记的脸上也挂着亲切的笑容，同时左手还温和的搭在朱代东的肩上，像是鼓励，更像是关爱。 　　这……曹长宽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朦朦的，像多了层雾气似的，他不顾朱代东就在身边，疾走几步到办公桌边，拿起相片仔细端详着。没错，自己没有眼花，这确实是一号首长。 　　曹长宽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完全没有想到，朱代东是怎么跟一号首长走到一起的，木然的接过朱代东递过来的熊猫香烟，曹长宽把烟放在嘴边，朱代东给他点火，接连几次，才点着。一口烟吸进肺里，却忘记吐出来，呛得曹长宽不停的咳嗽着。 　　“代……东……代东，这……这是怎么回事？”曹长宽被烟这么一呛，反倒清醒过来，断断续续的问。 　　“这烟可可简单哦。”朱代东佯装不知，笑着说。 　　熊猫香烟诞生于一九五六年，产于上海，熊猫香烟原料全部取用国内外优质上等烟叶，其质感清雅飘逸卷、烟气丰润细腻，是世界上最优质的香烟。之所以在我国有着特殊的地位，最主要的是建国以来的两位领导人太祖和总设计师都是该产品的忠实爱好者。 　　该烟虽好却身价不菲，仅仅20根就卖将近10美元，有一种包装豪华的礼盒，内装两盒熊猫香烟，售价相当于102美元。熊猫香烟每年只生产数百盒。有6种防伪措施，熊猫香烟的过滤嘴上设计了一个标志，香烟被点燃时这个标志就会出现。另外，烟盒的颜色在红外线照射下也会发生变化，因此该产品很难被假冒，故此该产品享有“天下第一烟”的美誉。 　　现在这烟在市场上根本就没有货，属于有价无市，朱代东之所以能搞到一条，还是因为总参谋长的原因。在跟一号首长合影时，一号首长亲切的给朱代东递了根熊猫香烟，虽然朱代东平常不太爱抽烟，但第一次看到，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烟。 　　回到总参后，他软磨硬泡蔡冰莹，让她去搞几条熊猫香烟，结果蔡冰莹把熊猫香烟的产量一说，朱代东马上就熄了火，从几条降到一条，最后蔡冰莹无奈答应他，可以想办法搞一包，让他回去炫耀一下。 　　朱代东要炫耀也不敢在领导面前炫耀，否则效果适得其反，你能抽到特供香烟，我却不行，你朱代东长本事了哈。到时给你扔两双小鞋穿穿，让你知道知道，特供香烟也不能改变你的处境。因此，朱代东去市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带上这包熊猫香烟。 　　“我问的不是烟，是照片。”曹长宽已经回过气来，问。 　　“这次不是去了趟北京么，也是机缘巧合，竟然被总书记召见，这次会见带有私人性质，还请长宽县长注意保密啊。”朱代东模棱两可的说。 　　“一定，一定！”曹长宽头点的就像鸡啄米一样，因为突然看到这张照片，此时曹长宽的智商已经降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他不想想，既然朱代东要保密，又怎么会把这张照片堂而皇之的摆在办公桌上？ 　　接下来曹长宽完全没有注意朱代东跟自己说了些什么，他脑海里只有一件事，朱代东跟一号首长握了手，朱代东跟一号首长握了手。别看曹长宽也是名资深的副县长，但一号首长在他眼里，就像神一般的存在。不要说能跟一号首长合影留念，哪怕是跟首长说上几句话，也是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啊。 　　对于朱代东这样的奇遇，曹长宽不敢去忌妒他，有的只是深深的羡慕。一号首长是认想见就能见到的？要见太祖倒是可以，只要你能买得起门票，去纪念堂，谁都能见到。但那是遗容，太祖不可能从水晶棺材里走出来跟你亲切的握手，同时还把左手搭在你的肩上，曹长宽望着照片，越看越觉得朱代东跟一号首长之间，有着一种很神秘的关系。 　　一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曹长宽脸上还是一副痴呆相，这让在他办公室等候的彭明很奇怪，朱代东让曹长宽见到什么惊恐万状的事了？瞧曹长宽的神情，这明显就是吓的嘛。 　　“老曹，老曹！！！”彭明大喝了两声，才算完全惊醒梦中人。 　　“我怎么回来了？”曹长宽望了望办公室，发现朱代东已经不见了，而彭明却出现在眼前，仔细一看，才明白，自己回来了。 　　彭明又气又笑，“你刚才怎么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唉，彭书记，以后我们还是好好配合代东县长的工作吧。”曹长宽重重的叹了口气，回想刚才在朱代东那里看到的照片，他还像做梦一样。但曹长宽敢肯定，刚才绝对不是做梦，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眼前，只是自己感觉像做梦似的。 　　“这是怎么啦？朱代东给你喂了迷魂药还是怎么的？”彭明轻蔑的笑道，曹长宽的野心不大，或者说没有太大进取心。要不是这次朱代东的资历跟他相比，相差太远，他也不会动真怒。他能安于现状，靠慢慢的熬着资历，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挪。 　　“你知道这次朱代东去了北京吧？”曹长宽没有与他争辩，曹长宽之所以能一直坐在副县长的位子上，而且还能慢慢的进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不是他的能力，也不是他的确资历，而是他能识时务。 　　“知道啊，去趟北京就能让你改变主意，那好，明天我也去趟北京，回来后，你再改变心意！老曹，做人不能朝三暮四，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朱代东骑到你的脖子上拉屎拉尿？”彭明讥讽的说。 　　“只要你能跟一号首长合张影回来，我也许真能再次改变心意。”曹长宽苦笑着说。 　　“什么一号首长合影，老曹，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彭明心中有些后悔，曹长宽明显就不是干大事的人，跟他合作，前途堪忧。 　　“你知不知道，朱代东在北京被一号首长接见，并且还合影留念？”曹长宽没有理会彭明的讥笑，在他看来，彭明这是自不量力，朱代东的能力、学历都让人无话可说，假若他真的能摆出一尊大神来，不要说是一号首长，哪怕是省里的领导，自己跟彭明立刻就会变成跳梁小丑，也许眼前利益都保不住。 　　从见到那张照片开始，曹长宽内心就已经坚定不移的做出了决定，跟朱代东还保持着原来的关系，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朱代东能对自己尊重就足够了，既然挡不住别人的路，何况让开大路，让他轻松前进，也许跟在朱代东后面，就不一定比现在跟他作对要差呢。 　　“什么？”彭明一直以为曹长宽在说胡话，这才听清，朱代东怎么会跟一号首长合影呢？怎么能跟一号首长合影呢？彭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彭明在听到传言之后，就开始计划，他原本也说动了曹长宽跟自己结盟，可是没想到，自己费尽口舌，所作的一切努力，被朱代东的一张照片化为乌有。彭明是惊恐的不是朱代东跟一号首长合影的事，而是他为什么会被一号首长接见？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原因！可对于这件事，彭明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思前想后，彭明也开始打退堂鼓，他像曹长宽一样，心里也生了惧意！ 第309章 回首往事才知道厉害！ 　　曹长宽与彭明突然转变态度，让王力军措手不及，他完全想不明白，朱代东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现在曹长宽与彭明不但积极支持朱代东的工作，而且隐隐有以朱代东马首是瞻的趋势，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自己是老大不假，县委书记、县长两职兼于一身也是真的，但现在县里都知道，自己兼着的这县长，是为朱代东预留的。曹长宽跟彭明难道就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在他们已经是县领导的时候，朱代东还在大学读书，当朱代东分配到雨花县的时候，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朱代东这么一个人。 　　而现在呢？朱代东如坐电梯般，一下子冲到了他们前面。而最反常的，却是他们没有一丁点反应，好像朱代东天生就应该是他们的领导，天生就应该坐这县长之位的一样。 　　王力军并没有朱代东的神耳，当然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彭明与曹长宽确实有了要结盟的打算，只是被朱代东的一张照片给击溃，最后俯首为臣。 　　王力军下午的时候，特意去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只是王力军来的时候，朱代东已经把照片收了起来。这玩意的威力这么大，朱代东不想“误伤”别人，而且这样的事，也不值得大肆宣扬，如果传得沸沸扬扬，对朱代东而言，反而会把好事变成坏事。关键的东西就要用在关键的场合，给关键的人看，才能起到关键作用。 　　朱代东把照片收了起来，彭明跟曹长宽也不会替他作广告，抬高别人就是贬低自己，如果朱代东一直是他们的领导，做点这样的事，也未尝不可。但现在，让他们明目张胆的去拍朱代东的马屁，两人谁都放不下这个架子。何况他们还有种邪恶的想法，巴不得其他不知情的人都去跟朱代东为难，到时候当这些人发觉，踢到铁板上时，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国人很多都有跟他们一样的心理，自己吃过一次亏，不是提醒别人不再吃亏，反而希望别人也跟着一起吃次亏，这样他们的心理就能平衡了。 　　王力军感到了危机，自己是一把手没错，如果二、三、四把手联合起来，朱代东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甚至会超过自己。这让他很忧虑！原本让他很放心的朱代东，突然变得强大起来，而且原因未知，除了忧虑之外，王力军甚至还有一些恐慌。是的，恐慌，这个词原本不该出现在县委书记的心中，作为一把手，他理应对常委会有绝对的掌控。可是王力军如今找不到这个感觉，朱代东、彭明、曹长宽、赵金海，朱代东在常委会上已经稳稳拿到了四票，王力军最近还听到一个消息，武装部长孟忠明跟朱代东来往的很频繁，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但孟忠明原本必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一票，很可能转投他处。 　　雨花县总共只有十一名常委，朱代东能稳拿的就有四票，甚至是五票。其他的六票呢？王力军并没有外界想像中的那样，有着绝对的把握。他能保证的就是自己、组织部长周立文、县委办主任岳德胜这三票。当然，自己兼着县长，是可以算两票的。但这样，也仅仅只有四票而已。 　　纪委书记吴燕群、宣传部长蔡君浩，这两票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蔡君浩还好些，他虽然跟彭明关系不错，但只要不涉及到自身的利益，还是应该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吴燕群这个女人不简单！ 　　从建国以来，一级政府机构都是四套班子，党委、政府、人大、政协，但最近中央越来越注重纪委的作用，各级纪委书记都提了半级，吴燕群也兼任县委副书记，可以说在政府机构里，又多了纪委这套班子。 　　而成为纪委书记，原则立场不是一般的强，而且吴燕群还是个女性，从郭临安时代开始，她就一直跟县委和县政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工作性质，纪委的工作需要县委的大力配合，因此吴燕群应当是站在县委这一边的。但也有例外，吴燕群的支持并不是无条件的，约大多数情况下，她是认理不认人。这一点才是最麻烦的！ 　　王力军感觉头疼，可有相当一部分人却是欢呼雀跃，比如县政府内的陈树立。他听到朱代东将接任县长的传言后，满心欣喜。曾经陈树立多次想过，朱代东会在什么时候进步，陈树立想过很多种情况，但都没有料到，朱代东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升任县长。传言说得有板有眼，再加上他自己的分析，和向朱代东提前道贺时，朱代东没有掩饰的欣喜，都让他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去的十月，朱代东才提拔为常务副县长，到今天为止，也才刚刚半年而已，这样的提拔速度，将再次打破雨花县的记录。虽然现在市里还没有下文，可是朱代东在事实上，已经在履行县长的权利。王力军这几天已经很少来县政府，所以一切事务都由朱代东全面主持。 　　现在陈树立身上已经深深的烙着朱代东的印记，只要朱代东能进步的更快，走的更高，他跟在后面，才能保证最大的利益。陈树立甚至已经看到，自己进入班子的那一天正在慢慢靠近，这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陈树立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一天不会离得太远。 　　而开发区的何小耀、农业局的吴震、教育局的唐涛江、林业局的熊平都频频向朱代东道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消息传到树木岭和狮子山，潘道义也衷心为朱代东高兴，但他更多的震惊，不是震惊朱代东能升任县长，而是震惊朱代东的提前布局。 　　潘道义现在还记得，今年正月初七的时候，朱代东给自己打电话借钱，当时潘道义向朱代东汇报，今年树木岭将在教育、医疗、食品上有巨额投资，朱代东就没有再开口。但他提醒潘道义，这些项目必须尽快启动，潘道义也坚决执行了朱代东的指示，在县里的常委会召开之前，乡党委会就通过了几个项目的预算。 　　没过几天，当时的县委书记田宇豪就给他打来电话，意思跟朱代东一样，借钱。但这次，潘道义有足够的理由拒绝田书记，乡里没钱。帐上真是一分钱没有，到现在还欠着一些工程款没结呢。后来玩具厂果真出事，县里和市里的前期投入，现在很可能都要泡汤。如果树木岭当初的几个项目没有快速立项，恐怕潘道义很难拒绝田宇豪的借款。那样的话，玩具厂这个烂摊子，树木岭也会跟着遭殃。 　　虽然树木岭就算损失二三百万，也不会伤筋动骨，但随着田宇豪的调离，其中的政治后果，潘道义没办法承担。而因为树木岭没有借钱给县里，王力军上任之后，来树木岭调研，很是称赞了乡里的几个项目。称赞乡里的项目，就是否定县里的玩具厂，一念之差，让自己安然无事，潘道义最感激的当然是朱代东。 　　朱代东能在年初就判断出田宇豪会出事，玩具厂有问题，这需要多么精准的眼光和过人的分析能力？还在年初的时候，朱代东就准确的预知了田宇豪会出事，玩具厂会玩完，这样的能力，让潘道义心中自然而然的产生的一种新的景仰。 　　跟潘道义一样觉得庆幸的还是狮子山的党委书记凌长金，田宇豪也把目标也对准了狮子山，可惜，朱代东提前一步，借走了狮子山一千五百万。后来在朱代东的提醒下，凌长金在乡政府后面新建了四栋六层的住宿楼，全部采用最新的设计，房间采用套间，自带厨房和卫生间，一举让狮子山乡政府的干部全部能住上新房，并且还是最新式的套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田宇豪最后也在狮子山没能借到钱，这使得凌长金安然度过这次雨花县的政治危机。对他来说，借多少钱给田宇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把钱借给他。狮子山没钱可借，都提前借给了朱代东，这让新上任的王力军也很满意。 　　现在朱代东要当县长的消息传到狮子山，凌长金除了对朱代东产生钦佩，还有一丝敬畏。在狮子山的时候，他就觉得朱代东政治手段非常娴熟，现在到了县里，更是用得出神入化了啊。能在县里动手之前，提前布局，这种能力，凌长金自认做不到！现在回想初七那天，朱代东打来电话的情形，凌长金无比汗颜，幸好……要不然……多亏……他内心闪过无数念头。但最多的还是庆幸、欣喜和敬佩！ 第310章 退却是一种战略 　　朱代东有一个王力军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具备的优势，他能及时掌握机关里的舆论导向，彭明、曹长宽的行为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现在机关里已经有传言，自己这个还没当上县长的常务副县长，将是一名非常强势的县长。 　　这样的消息让朱代东一开始听得飘飘然，但随后，他马上开始警惕。县长比县委书记还强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自己无论是年龄、资历都不如王力军，可是一上位，却表现得如此强势，甚至还没上位，就让王力军产生危机感，这真的是好事么？恐怕未必！ 　　如果这样的传言让市里的领导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太过强势的县长，如果不能很好的维持县里的局势平稳，很危险！ 　　“力军书记，关于开发区内的玩具厂，我有点想法要向你汇报，有时间吗？”快下班的时候，朱代东给王力军打电话请示。 　　“现在离下班就五分钟了，要不明天再聊吧，晚上还得回去陪老婆吃饭。”王力军笑呵呵的说。他现在正烦朱代东呢，找着机会哪会不拿捏一下。 　　“好久没尝嫂子的手艺了，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啊。”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你这个千万富翁还有什么没吃过？”王力军微笑道，朱代东能有这样的态度，令他很欣慰，不管别人怎么做，朱代东自己的态度很关键。 　　“外面的东西再好，又哪里家常小菜好吃？”朱代东特意拖到这个时候才打电话，本身就是想跟王力军拉近一下关系。在这样的时机，请王力军去外面吃饭，不用想也会被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找上门，而且在家里吃饭，气氛特别温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会靠的特别近。 　　王力军的酒量虽然跟朱代东不是一个档次，但也能喝近一斤白酒，朱代东提了两瓶二十年的陈酿茅台，正好能喝完，也不存在什么送礼的情况。 　　朱代东还是刚来县里担任副县长的时候，来王力军家吃过饭，当时是王力军相邀，朱代东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当时，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刚任副县长，两人表面上只差半级，实际上相差悬殊。 　　而现在，两年时间不到，两人隐隐站在了同一个起点，再次在家里吃饭，两人心中都是感慨万端。 　　除了吃饭，朱代东还确实有工作要汇报，关于开发区张志鹏的玩具厂，市里让雨花县拿出一个意见来，朱代东仔细考察过玩具厂，也在开发区开过几个座谈会。玩具厂的前期投资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县里提供的厂房、土地使用权，二是市里援建的员工宿舍，还有张志鹏已经运来的生产线和相关生产设备。 　　这其中，以市里的投入最大，昌隆达摩托车厂，为市里解决了三千名下岗工人，为了让这些人住好，并且能拖儿带女全部住过来，市里可是下了血本。市政公司为摩托车厂免费建了五十栋五单元的六层住宿楼。虽然每套房子只有三十平米左右，可全部由市里承担，也是笔不少的费用。 　　而玩具厂，将要建设一百六十栋住宿楼，事实上，对玩具厂而言，市里的投资已经超过了张志鹏当初在玩具厂的投入。市里之所以会做这样亏本的事，看中的就是玩具厂能解决一万多名下岗工人。 　　“书记，开发区上报了一个提议，我觉得很有建设性。玩具厂现在已经陷入困境，靠张志鹏回来已经不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由人来接手。开发区提出，由外人来接手，还不如我们自己来接手，玩具厂县里投资了上百万，市里更是会投资上千万，玩具厂的生产设备已经运到，差的只是原材料、生产技术、销售渠道。”朱代东说。 　　“这恐怕不是开发区的建议，是你朱代东的意思吧？”王力军笑眯眯的说，朱代东对待他的态度，跟原来并无二致，这让他很欣慰。也许真的是自己太多虑，竟然会发生这样荒唐的想法。彭明跟曹长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难道他们的脑子一起进了水？ 　　“不管是谁的意思，玩具厂现在三方都投了不少钱，现在开发区接过来，表面上看是个烂摊子，实则是块大肥肉，只要解决生产技术、原材料、销售渠道的问题，也许又是一个聚宝盆。”朱代东笑着说，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没说出来，能为市里解决一个大麻烦。 　　这涉及到政治因素，朱代东就算不说，王力军也会考虑到。而且他首先考虑的，肯定是这个问题。至于玩具厂赚不赚钱，王力军都没放在心上，哪怕到时由县里补贴一点，也不是不行。 　　“代东，你可不能总盯着经济利益，有的时候也着眼政治。玩具厂涉及到市里今年的工作安排，如果县里不能拿出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市里很被动。我们也得为市里着想，能尽快解决，就争取尽快解决。”王力军说。 　　朱代东忙不迭的点头，书记的指示非常及时、非常准确、非常关键。回去之后，一定抓紧落实，一定不辜负县委的期望。 　　王力军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无比，他“指点”朱代东，“明天一早，你就去市里，向刘俊峰市长汇报这件事。” 　　“书记，我去向刘市长汇报不妥吧，还是您去吧？”朱代东说。 　　“还是你去吧。”王力军想了想，缓缓说道，向市政府的领导汇报工作，以后恐怕都得朱代东去跑了。 　　因为王力军心情好转，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朱代东带来的两瓶茅台，一人一瓶，全部喝完。王力军送朱代东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漂移，但他执意要送朱代东下楼。送到门口都不行，一定要送到楼道口。 　　第二天，朱代东落实王力军的指示，一大早就去了市里向常务副市长刘俊峰汇报开发区玩具厂的处理办法。新年刚过，市里已经开了几次专门的会议来讨论雨花县玩具厂的事情，但一直都没有结果。 　　倒是有几个外地商人一开始对玩具厂有兴趣，但他们提出来，要换成其他的工厂，市里当然不会允许。只有玩具厂、电子厂这样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才能一次性解决上万名下岗工人。如果换成其他企业，还有什么意义？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俊峰才在提醒王力军，雨花县不能把玩具厂这个摊子撒手不管，也要积极想办法，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现在没过多久，朱代东就拿来了雨花县的处理意见。 　　“不引进外资？你们光靠自己的资金，有把握办好玩具厂吗？”刘俊峰听了朱代东的简单汇报，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现在县里有三个问题需要解决，原材料、生产技术、销售渠道。张志鹏当初办玩具厂，并没有打算将产品销售国内，而是准备出口。因此，我们也打算走这一步，向各种外贸公司承接外贸订单，甚至自己也会组织外贸公司，主动出击。至于原材料，广东那边可以提供，我们已经派人去了广东等沿海地区。至于生产技术的问题，光靠县里的无法解决的，只能从沿海地区聘请相关技术人员。”朱代东说。 　　“我记得雨花县的狮子山家具厂，当初就是从广东请来了一名工程师，最终才解决技术问题，这方面，你们雨花县有很有的经验嘛。”刘俊峰笑着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狮子山家具厂花重金引进技术人才，还上了市报的新闻。而那时，狮子山乡党委书记正是朱代东。 　　“你们的提议很有可行性，我马上向市里汇报，要不然的话，玩具厂的专项建设资金可就要另作他途了。”刘俊峰笑呵呵的说。 　　“刘市长，关于玩具厂一百多栋的住宿楼，我有点不成熟的建议，想向市里汇报。”朱代东微笑着说。 　　“说说看。”刘俊峰拿出盒烟，朱代东马上拿过来，抽出一支给刘俊峰先点上，自己才拿了一支，点着。 　　“我们县里的昌隆达摩托车车的宿舍楼已经建好，平均每户的面积在二十六至三十个平方不等，但据我们了解，这种一室一厅，或者说两间单间的房子，并不能完全满足工人们的需要。没有阳台，没有专门的厨房，没有卫生间，这让他们的生活很不方便。因此，我在想，玩具厂新建的房子，除了现在的之外，能不能采取工人集资、市财政补贴的办法，把宿舍建成真正的套间，有阳台、厨房、卫生间。”朱代东说。 　　“你马上写个材料送来。”刘俊峰眼前一亮，朱代东还真是善于给别人带来惊喜啊。 第311章 玩具制造公司的成立 　　朱代东要想了解基层一线的情况，已经无需再真正深入一线。拿昌隆达摩托车厂来说，他只要跟耿海祥在办公室里聊聊天，就能准确的知道，一线工人的最新动态。从他们互相之间的对话中，能听到很多真实的想法。 　　二三平米的房子，如果是夫妻或者单身宿舍的话，在工人宿舍里，称得上奢侈。可要住一家人，甚至还要三世同堂的话，就显得太过狭小。特别是因为没有厨房、卫生间、阳台，当居家用途非常不适宜。 　　而随着雨花县玩具厂一万多名下岗工人的到来，相应的，会带来一万多个家庭，足有四五万人口，再加上摩托车厂的一万多家属，开发区在今年将真正成为雨花县的一个新区。原来开发区只实现了三通一平，但是今年，仅仅是三通一平，已经满足不了开发区的需求。 　　朱代东已经做了一个规划，在开发区将新建一到二个农贸市场、一条商业街、银行、邮电局、商场、饭店、宾馆、学校、医院、公交线路、电影院等配套工程都要尽快搞起来。因此，当刘俊峰向他要材料，朱代东马上就拿了出来，除了玩具厂宿舍楼的建设规模，还有开发区的发展规划。 　　刘俊峰粗略的看了看，很满意，雨花县这次是真正走在市里的前面，对于宿舍楼的建设，朱代东还让人在昌隆达摩托车厂做了个调查，如果能有一套功能齐全的房子，工人们愿意集资三千至五千元。如果真的能这样，市里的投资将大大减少，这如何不让刘俊峰惊喜？ 　　“你跟我一起去子良市长那里。”刘俊峰把材料拿在手里，对朱代东说。 　　黄子良看的很慢，刘敏提醒他，十分钟后有个活动，黄子良摆了摆手，告诉刘敏，把上午所有的活动全部取消或者顺延。整整半个小时，黄子良才看完朱代东的材料或者说是关于雨花县开发区的规划报告。 　　“集资建设很有可行性，我会让市里的有关部门马上研究。代东同志，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雨花县玩具厂如果由开发区接手，能保证赢利吗？”黄子良问。 　　“市长，做任何生意都有风险，在没做之前，谁都不敢保证一定就能赚钱。但我相信，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关怀，有县委县政府的指导，有一万多人工人的齐心协力，玩具厂一定会蒸蒸日上。”朱代东笑着说。 　　“别跟我说这些虚的，我只问一句，你们具体有什么措施没有？”黄子良摆了摆手，打断了朱代东。 　　“有，现在玩具厂亟需解决三个方面的问题：原材料、生产技术、销售渠道，但我认为，这三个问题其实归根到底是一个问题，人的问题。只要有熟悉玩具行业的人才，这一切，都可迎刃而解。”朱代东说。 　　“说的好，以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人才也属于科学技术嘛。当初在狮子山的时候，你搞家具厂，好像也从广东请了个工程师回来吧，我记得那人还有我们市的。”黄子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 　　“市长好记性，狮子山乡家具厂的总工程师肖远涛正是从顺德家具厂请来的，如果市里同意玩具厂由雨花县开发区接手，我们也准备采用这样的方式。内地不是没有人才，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留不住人才。这次我们不但要聘请技术人才，还有管理人才、销售人才都要一并外聘。”朱代东说。 　　市里很快作出决议，雨花县原来由台商张志鹏投资建设的雨花县玩具厂由雨花县开发区接手，张志鹏单方面中止合同，跟张志鹏在广州和深圳的企业也都联系不上，他在雨花县的一切设备全部抵做违约金，由新接手的雨花县开发区接收。 　　新的玩具厂正式命名为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为县属国有企业，级别正科，由县政府直接管理。公司新创，党组书记和总经理由开发区副主任吴东红担任。原本朱代东的意思是想让贾剑勇来当这个玩具公司的总经理，他学的是化学专业，玩具制造公司涉及到环境保护。但贾剑勇已经担任了化肥厂的厂长，对雨花县而言，化肥厂跟玩具制造公司同样重要。 　　而吴东红之所以能被朱代东选中，主要是他在开发区锅厂的表现，对于企业的管理，吴东红这个开发区原来的办公室主任得心应手，做一名合格的办公室主任，难度不亚于当好一家企业的总经理。 　　朱代东之前找吴东红谈话，玩具厂将被开发区接收，这件事吴东红是知道的。一万多人的企业，不管是独资、合资还是国有控股，对雨花县的影响都会很大。吴东红没有奢望去管理这么大一家企业，他只要能在玩具厂跟开发区的合作中，他能参与，就心满意足。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企业竟然会交给自己来管理，而且级别还会定为正科。也就是说，他吴东红以后就是正科级干部了。虽然从行政单位去事业单位，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只是对别人而言。原化肥厂的厂长唐涛江就是他们最好的榜样，在化肥厂当了半年多的厂长，就被调回教育局局长，包括贾剑勇和吴东红在内，都是羡慕不已。他们期待有一天，自己也能走这样的渠道，从而正式步入中层领导行列。 　　表面上看，雨花县这次捡了个大便宜，但相应的，也把巨大的责任接了过来。一万多名下岗工人，从玩具制造公司成立之后，他们就不再属于市里，而是成了雨花县的包袱。随着一万多名工人的到来，就有一万多个家庭进入。可以说，玩具制造公司将成为雨花县最大的企业，也将成为最重要的一个单位。无论是市里还是县里，都不会容忍玩具制造公司有任何损失。 　　“代东县长，您放心，我一定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吴东红看到接到正式的任命之后，首先便来向朱代东汇报。 　　“是县委、县政府的信任。”朱代东淡淡的笑道，“这是我从北京带回来的熊猫烟。” 　　吴东红接过烟，正要点火，猛然才想起，这烟的价值，以前虽然没有抽过，但这么传奇的香烟，他是听过多次的。现在能亲眼看到，哪里舍得吸？ 　　“代东县长，这烟我能不能带回去做个纪念？”吴东红讪讪的笑道。 　　“当然可以，这烟的纪念价值确实很大。”朱代东点了点头，笑着说，熊猫香烟对烟丝的要求非常高，要不然一年也不会只产几百盒，而这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是特供给总设计师，有这样一个杰出政治家做它的忠实用户，熊猫烟想不成名都难。 　　“代东县长，我是这么想的，第一步就是引进人才，只有人才到位，才能够谈到技术、设计，至于原材料和销售渠道，都可以通过人才来解决。我这个总经理其实就是一个大管家，统筹安排。”吴东红小心翼翼的烟装进自己的烟盒，回去之后，他准备找个东西密封起来，这烟虽然珍贵，但再珍贵的是，这是朱县长发的，听说朱县长总共才从北京搞了一包，能从那一包中拿到一支，意义更加重大！ 　　“你能有这个思路很好，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科学技术是掌握在人才的手中，只有真正的重视人才，我们才能把玩具厂搞好。你具体有什么打算？”朱代东欣慰的点了点头，吴东红能想到这一点，自己没有看错人，只要他把自己的定位做好，把重视人才放在第一位，玩具制造公司不说赢利，至少自力更生是没有问题的。市里和县里的底线都是这样，玩具制造公司只要不给市里和县里添加麻烦，哪怕就是每年由政府补贴一点，就算成功。这个要求不可谓不低，但是朱代东向吴东红提的要求却很高，玩具公司不但要解决一万多名工人的就业问题，而且还要保证他们的生活，要让他们的生活更加美好。 　　“我决定亲自去趟广东，另外在市里的报纸和电视上也刊登招聘广告，代东县长，对于引进的人才，我想能不能实行特别待遇？”吴东红问。 第312章 一根烟引发的事件！ 　　雨花县搞玩具制造公司，并没有自身的优势，就算是廉价的劳动力，也是市里提供。因此，朱代东一开始就不看好玩具制造公司。但现在，市里找不到人来接手，而且玩具厂的下岗工人关系到市里和县里的安定团结，与其交给别人，还不如控制在自己手中。 　　国内的玩具市场还不成熟，因此，玩具制造公司的产品绝大部分需要出口。这又涉及到一个新的课题，雨花县原来也就机械公司的米机出口到东南亚，现在要专供出口，没有专门的人才，是不可能做到的。 　　还有待遇问题，对于特别的人才，朱代东历来舍得花大本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血本，拉不来真正的人才。吴东红虽然身为玩具公司的总经理，但朱代东认为，必须再给他配备至少三名以上的助手，分别负责设计、生产、销售。吴东红需要掌握的只是公司的人事和财政，玩具制造公司能不能搞起来，关键不在于吴东红身上，而是能不能找到那三个专门的人才。 　　吴东红能想到给请来的人才以特别待遇，朱代东当然支持，事实上他也很欣慰，如果什么事都要自己事必躬亲，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累死也忙不过来。 　　“当然要有特别待遇，对经理级别的人才，月工资可以达到一万元，年底再分红。像设计总监、生产经理、销售总监，都可以提高相应的待遇，总而言之要保证一条，沿海地区给他们什么待遇，我们绝对不低于他们的待遇。”朱代东说，当他向市里提出这样的待遇时，黄子良和刘俊峰都很吃惊，九六年的时候一万元的含金量有多大？ 　　最后这件事在市委常委会上讨论，黄子良引用了朱代东的一句，给他们开一万元的工资，这些人才给玩具厂带来的利润，将是十个一万元，甚至是一百个一万元。最终常委会通过决议，在玩具制造公司搞一个试点，不管怎么说，玩具制造公司终究是一家企业，一切要以最后的赢利成绩来说话。 　　“这是不是太高了些？”吴东红惊愕的问，月工资一万元，恐怕沿海地区也很少有这样的待遇吧。 　　“这一个月一万元可不是随便能拿到的，玩具公司给他们发一万元的工资，那他们给玩具公司创造的利益绝对要比一万元大得多。而且，你认为，一万元一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夺得全省最高工资的称号？”朱代东笑着说，月工资一万元其实宣传的意义更大于实际效果，月工资一万元，绝对能上省报头条。 　　“能，绝对能！”吴东红马上醒悟过来，高兴的说，朱县长真不愧是搞经济的高手，这样的高工资，恐怕比沿海地区一般的玩具厂厂长工资都要高出好几倍，出外打工，还不是为了能多赚点钱？ 　　而且这样做也能为玩具制造公司带来巨大的声望，重视人才如何体现？还不就是体现在金钱上么？ 　　“代东县长，我建议在建新宿舍楼的时候，再建几栋管理人员楼，不但要让他们工资最高，还要让他们住的最好，如果能再配上专车，就再好不过了。”吴东红说。 　　“东红，你的提议很不错，看来我这个总经理没有选错啊，你马上去跟市政公司联系，让他们加建两建豪华、宽大、新式的住宿楼。”朱代东说。“同时，这么大的一家企业，没有娱乐设施和场所是不合适的，像溜冰场、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馆、台球室都要搞起来，就算现在没有钱搞，也要预留空地，我们办企业，眼光一定要放的长远。” 　　吴东红钦佩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吴东红走后没两个小时，开发区工委书记何小耀也来到朱代东的办公室请示工作，其实昨天朱代东才去过开发区，何小耀来只不过是借着请示的幌子而已。 　　“代东县长，你这里的好烟可不能独享哟。”何小耀笑眯眯的说，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吴东红回到开发区之后，逢人就炫耀他的那根熊猫香烟，这厮还找了根小试管，把烟给装起来，只给别人看，绝对不能乱摸。这烟是朱代东从北京带回来的，熊猫烟的价值抛开不说，意义重大啊，因为朱代东总共才一包，现在恐怕没有二十支了，能不能从朱代东那里分到一根烟，已经成了一种态度。一种被朱代东认可的态度！ 　　何小耀喜滋滋的捧着熊猫烟离开不久，陈树立又找上了门，他在走廊里正好碰到何小耀，见他像捧着心肝宝贝似的捧着一根烟，很是好奇，就问他怎么回事。何小耀只说是朱县长从北京带回来的熊猫香烟，然后乐陶陶离开。 　　看到何小耀喜上眉梢的样子，陈树立原本要回自己的办公室，但心里一动，这烟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代东，有好烟不发，这可不像你的作风。”陈树立笑呵呵的说。 　　“都说机关里的消息传的快，果真不假。”朱代东微笑着给陈树立递了根烟。 　　陈树立要点，结果掏出火机又尴尬了收了回去，“怎么不抽？” 　　“这种烟抽一根少一根，还是收着吧，留到关键时刻再抽。”陈树立嘿嘿笑道。 　　朱代东又递了一根给陈树立，“你那根留着吧，尝尝这烟，确实不错，当初总书记递根熊猫给我的时候，我也舍不得抽，最后不也是抽了？” 　　“那是……”陈树立见到朱代东又换烟，脸上一喜，可一听到“总书记”这三个字，脸上顿时僵住了，“总……总书记……” 　　陈树立的脑子顿时成一团浆糊，“书记”中国有很多，可总书记好像只有一个吧。朱代东竟然跟总书记有关系？而且还能让总书记给他递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我这嘴，一时口快，这事你可是保密，不要随便乱出去，要不然引起政治问题，你我都不好交待。”朱代东叮嘱道。 　　“是，我记住了。”陈树立木然的说。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朱代东了，他去了北京，自己是知道的，能从北京搞到熊猫烟，肯定也有他的一番奇遇，可是陈树立万万想不到，朱代东会跟总书记有某种关系。省里、市里、县里最近都没有这方面的文件和通知，说明了一点，朱代东跟总书记见面有很强的私人的性质，或者说秘密性质。 　　怪不得他已经被内定为县长，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县委党委、常务副县长，怪不得自己跟他的身份会跟掉个个，怪不得……陈树立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想不通的事，现在他一下子找到了解释的理由。 　　朱代东有能力、有学历不假，但如果没有特别的关系，他能在短短六年不到的时候内，超越自己？陈树立一直以为，都很不能理解这个问题。但现在，他理解了，而且理解的很深刻。自己把朱代东从树木岭中学调到乡政府担任秘书，看似是朱代东的幸运，其实何尝不是自己的幸运呢？ 　　要不是朱代东，现在自己说不定连树木岭的党委书记都保不住，要不是朱代东，自己能成为副县长？陈树立心里转过无数念头，但最坚定的那个念头却始终不变，以后一定要紧紧的抱住朱代东这个看似很小，实则又粗又大的大腿！ 　　震惊过后，陈树立又露出狂喜，自从回到县城之后，自己身上就已经打着朱代东的印记，朱代东走的越远，自己跟在后面，得到的关照也会更大。 　　陈树立的表情没有逃过朱代东的双眼，他在心里鄙视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卑鄙？扯着虎皮拉大旗，说的应该就是自己吧？但这样好的资源，如果不用，实在心难安啊。在官场，有优势，有资源一定要利用，只要不违法乱纪，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朱代东相信陈树立会跟曹长宽和彭明一样，只会做到心里有数。 　　最终陈树立还是没有抽这根烟，他郑重其事的把烟收进自己的烟盒，回去之后，也像吴东红和何小耀一样，从一中要了两根小试管，装好，密封，留作纪念。 　　陈树立之后是唐涛江，他原本早就想来向朱代东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熊猫烟的传闻他也听到了，他已经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必须要在朱代东这里拿到一根熊猫烟。 　　现在外面的传言越传越盛，已经有人在说，朱代东把熊猫烟发给谁，就看好谁。谁要是没有朱县长发的熊猫烟，以后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是朱县长的人。唐涛江可是早就把自己当成朱代东的人了，而拿到熊猫烟，就是一种标志！ 　　吴震、熊平、侯勇纷至沓来，下面乡镇得到的消息较晚，但狮子山的凌长金和树木岭的潘道义还是连夜赶到了县城，自从年初的事件之后，他们就已经决定，这辈子都要跟着朱代东走了。 　　甚至纪委的常怀庆也来找朱代东要烟，但他不是为了收藏，而是当着朱代东的面，点燃了香烟，常怀庆是老烟鬼，一吸之下，大声赞叹，熊猫香烟，名不虚传！ 　　朱代东呵呵一笑，把剩下的几根熊猫香烟，连同盒子都送给了常怀庆，这才制止了这次事件的继续扩大。 第313章 要建一流学校 　　常怀庆来找朱代东要烟抽，当然不是为了向他效忠，也不是为了拿到朱代东的“特别身份证”，常怀庆只是想提醒一下朱代东而已。朱代东也许没有注意，看到中意的下属，就发一根特别的香烟，但是现在熊猫香烟已经不再是香烟，而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这可不是好苗头。 　　从去树木岭乡查袁平的案子开始，常怀庆就感觉朱代东不寻常，果然，朱代东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升迁速度，频频打破着雨花县的官场记录。副乡长、乡长、党委书记、县长助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五年多时间，他担任了六个职务，要是换作其他人，恐怕在任何一个职务上，待的时间都不止五年！ 　　而且朱代东很守纪律，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犯纪律。对于纪委来说，只要一名干部没有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基本上就可以称作为一名可以教育好的同志。而朱代东的经济问题显然是不存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别人就算是送点钱，他都不屑去拿。而且常怀庆也亲眼见过朱代东拒绝受贿，甚至还亲自帮过他，而且朱代东住在机关宿舍里这么久，除了他省城的女朋友来找过他之外，就很少有其他女人来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常怀庆对朱代东很有好感，他不希望朱代东犯这样的低级政治错误，而朱代东显然也理解了他的苦心，把熊猫烟连盒带烟都送给了他。 　　“这烟不错，以后还有记得通知我一声。”常怀庆把烟装在口袋里，一脸的满足。 　　“下次有好烟，第一个通知你。”朱代东笑了笑说，常怀庆是个好同志，现在该给烟的已经给了，常怀庆能把剩下的烟拿下，正合朱代东的心意。 　　拿到烟的，心花怒放，没拿到烟的，也只能唉声叹气，朱县长说了，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一步，烟全部让纪委的常黑脸给没收，有本事找他要吧。雨花县的干部，有几个敢去跟常怀庆叫板？面对常黑脸，能腿肚子不抽筋已经很不错了。 　　今年雨花县最重要的一件事，当然是把开发区建设成为县城的新区，除了在开发区内建立各种生活设施和娱乐设施之外，县城与开发区之间，也开始大力建设。在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成立之后不到半个月，县城与开发区之间的公交线路就已经开通。农业银行、建设银行也开始在开发区选址，准备建造自己的大楼。 　　农贸市场已经建了一家，等到玩具厂建成之后，还会再建一个。而商场、邮局也都在建造之中。至于学校，开发区准备建一所中小学一体的综合性学校，这个问题朱代东只是跟唐涛江提了一句，教育局异常重视。主动联系开发区，选了地之后，不用开发区催促，全力以赴的建造开发区学校。 　　最后何小耀有些不放心，这是开发区的学校，教育局也未免太心急了吧，而且在资金上，也没有向开发区伸手，凭着教育局的财力，能把开发区学校建成县里的一流学校吗？开发区可是朱县长分管，今年又是朱县长将升任县长的关键一的，作为他的下属，做任何事都要为朱代东考虑。 　　何小耀给唐涛江打电话，甚是不满：“我说唐局长，你们教育局现在真是财大气粗，朱县长可是有指示，开发区的学校是新建，起点就要高一些。” 　　“何书记放心，教育局坚决执行朱县长的指示，无论是教学楼、实验楼、综合大楼以及宿舍楼、食堂、操场和相关的器材、设备，开发区学校都将成为全县最好的学校。在硬件上，绝对会超过县一中。”唐涛江的办公桌上摆着朱代东发的那根熊猫香烟，说话的时候，他正在望着那根装在玻璃管中的烟，笑呵呵的说。 　　“唐局，你的要求未免太低些了吧，全县最好的学校？县一中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超过县一中有什么用？要建就要建最好的，我们要向省里的重点学校看齐，开发区准备投资二百万在学校里，你们的设计方案是不是再改动一下？”何小耀说，开发区不差钱，特别是对于朱代东特别重视的教育行业，更是如此。 　　“二百万？”唐涛江还真是吓了一跳，真要是多了开发区这么大一笔钱，还真很有可能像何小耀说的那样，把开发区学校建成一所省内一流的学校。 　　“怎么，不够？不够再加就是。”何小耀笑道。 　　“都说开发区牛，果不其然，好吧，我马上让人重新修改方案。”唐涛江叹道。 　　“唐局，至于学校的设计方案，我有个建议，至少要请省里的设计院设计，要搞就要搞出特色，要搞就要搞出名堂，在教育上花多少钱，都不会有人诟病。”何小耀说。 　　“这个没有问题，但真要是这样的话，我怕你的二百万不够花！”唐涛江对何小耀的提议深以为然，对教育的投入越大，地方政府受的褒奖越大，而这个项目无论有多大的成绩，最后都会算到朱代东头上。 　　“我说过，不够花再追回投资嘛，但这件事得一起向朱县长请示。”何小耀说。 　　“这是当然。”唐涛江做哪件大事不先向朱代东汇报？虽然现在主管教育的是谭志鸿，可唐涛江一遇大事，还会向朱代东汇报，而朱代东也不拒绝他这样的汇报。唐涛江经过过在教育局的冷落，他太清楚，一个人如果在朝中无人，做官是件多么难的事。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抱住朱代东的大腿，他会像落水者抓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住。 　　何小耀、唐涛江一起去的朱代东办公室，不一起不行啊，何小耀之所以会让开发区在学校里投资二百万，不就是为了要向朱代东表示，开发区是如何重视教育的么？朱代东是教师出身，这样的领导，必定会是教育行业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关切，而开发区跟教育局要把开发区的学校建成一所全市乃至全省一流的学校，一定会赢得朱代东的支持，这种支持是逻辑的必然。 　　“今年开发区的投资很大，还有能力往学校投资吗？”朱代东听完他们的汇报，眉头一皱，问。 　　今年县里既然要大力发展开发区，当然会有相关的许多工程项目上马，而开发区今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承担全县所有学校的学费。这个过程分两年走，上半年的学校，开发区暂时不负债，从下半年开始，全县所有的学费全部到开发区来报账。 　　而基础设施的建设，开发区也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还有开发区玩具厂，虽然现在这已经是县属国有企业，但前期的投入却是从开发区的拨的资金。当初张志鹏的计划是一千二百万，当然，这笔钱包括原材料的采购，还有机器设备，现在的玩具，主要以塑料为主，因此，设备占了大成，比如吹塑机、注塑机，动辄就是几万、十几万一台。还有生产线、组织设备。幸好，这些设备，张志鹏都已经拉到了雨花县，并且还全部付了款，这就让雨花县能省下一大笔钱。 　　但就算是这样，开发区也要投入五百万，按当初的本意，既然是开发区投的资，玩具公司当然得由开发区管，可市里考虑到玩具制造公司的规模，开发区是正科级单位，玩具公司如果归开发区管，最多只能是副科级单位，而玩具公司上万人的规模，一个副科级的框架显然不适合。因此，开发区在玩具公司上，可以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幸好，不管是玩具公司还是开发区，都属于朱代东分管，而且玩具公司的党组书记兼总经理又是开发区的副主任吴东红调任，何小耀才没有什么怨言。 　　但这样多的投资之下，开发区还要花二百万到开发区学校，会不会太勉强？ 　　“代东县长，开发区的情况你也很清楚，除了玩具公司的五百万，其他的钱都无需一次性到位，而开发区现在每个月都有二百多万的进账，不会出现财政赤字。”何小耀笑呵呵的解释，今年开发区内的昌隆达肉制品公司已经全力生产，而开发区在里面占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不说其他收入，光是分红，每个月就在一百万以上。 第314章 开发区将成为一个窗口 　　除了开发区内的昌隆达肉制品公司，还有机械公司和锅厂，每个月一百多万的收入也会不少，虽然锅厂马上就要进入淡季，可是他们的原材料已经采购充足，今年扣掉原材料的话，开发区能拿出更多的人。 　　从狮子山借的一千五百万，只花了五百万多万，田宇豪就被调离，剩下的一千万不用也罢。朱代东的用意，何小耀也看了出来。初七那天，朱代东邀请他和朱建刚一起吃饭，当时他们不知道是何用意，现在才清楚，朱县长寓意深远，不是他们这等中层干部所能理解的。而且机械公司和锅厂的原材料已经采购充足，就算不能使用一年，至少也能用十个月。而从狮子山借的这笔钱，何小耀没打算马上还，反正朱县长说了，要借三个月至半年，这几个月开发区如果没有这一千万，日子还真有点不好过。 　　还有今年就要正式投产的摩托车厂，开发区更是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六千五百万的投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开发区确实不差钱。这还不算其他在开发区落户的企业，他们的收入目前只占开发区的财政收入很小的一部分。也正是因为如此，何小耀对任何投资都很淡定，只要他愿意，再给学校投资二百万，也不是问题！ 　　朱代东听了何小耀的解释，满意的微微颌首。何小耀说的是实情，开发区这两年的发展异常迅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开发区的财政收入将超过全县的财政收入，这虽然有些尴尬，但是事实。 　　“开发区既然这么有钱，我想在开发区内推行跟狮子山、树木岭一样的免费医疗，应该没有问题吧？”朱代东说，在开发区建医院，由卫生局负责，而卫生局归陈树立分管。 　　朱代东之前曾经跟陈树立沟通过，卫生局并不像教育局这么有钱，只能拿出五十万，也就是说，只能在开发区建立一家卫生院。至于医疗器械，除了一些基本的之外，卫生局也无能为力。 　　陈树立说可以向市卫生局申请，但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一百万，他去年才升任副县长，能这样支持开发区已经尽了全力。朱代东原本也只能认命，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卫生院也不是一天能做到像狮子山和树木岭那样的。但现在何小耀既然雄心勃勃，那就可以追加在医疗卫生上的投资。 　　何小耀面露难色，朱县长搞经济有一手，但在用钱方面更是了得，年初的时候，就基本上把开发区的资金全部用尽，现在好不容易开发区可以喘口气，又要加大在教育和医疗上的投资。在教育上的投资，自己认了，这是能吸引上头眼球的事，开发区越重视教育，自己的政绩就越大。 　　“如果开发区能再拿出五百万来，加上卫生局的一百万，应该可以申请在开发区新建一家雨花县第五人民医院。”朱代东说。 　　现在雨花县有四家人民医院，第一人民医院和第二、第三人民医院都在县城，第四人民医院设在下面的乡镇，如果开发区能成立第五人民医院，对提高开发区的形象，也是很有帮助的。 　　朱代东的一席话马上让何小耀改变了主意，卫生院跟医院是两个档次的单位，而且朱代东既然已经发了话，自己违逆终归不好。建一所最好的学校，建一家最好的医院，也许就是自己留在开发区里最好的成绩。开发区招商引资多少钱，开发区每年赢利多少，都是字面上的数字，不能让公众和上面的领导实实在在的看到，最多只是在汇报的时候，听一下。 　　但学校和医院则不成，一流的学校、一流的医院，都能让人亲眼看到，也能让开发区的群众真正的受到实惠。虽然开发区的投入因此会大得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但何小耀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值得。 　　他回忆过去，只要是朱代东想干的事，好像还没有什么不能建成的，而只要是朱代东想干的事，没哪一件不受上级表彰的。自己要从开发区步入县政府，必须把开发区搞起来，而且还要搞得轰轰烈烈。 　　“代东县长的指示，开发区不管什么情况，都不打折扣的执行！开发区不但要建一流的学校，还要建一流的医院，同时还要让开发区所有的居民，全部免费享用看病就医。”何小耀咬了咬牙说。 　　“开发区要实行免费看病就医很好，但考虑到实际情况，免费看病就医要走一个过程，不能像狮子山和树木岭那样，只要拿出本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就行。毕竟开发区离县城太近，到时满县城的人都涌向开发区医院，到时你怎么办？”朱代东说，开发区要想在医院实行真正免费看病就医，有一个前提，县城的所有医院也要全部实行免费看病就医，否则开发区医院就会惹火烧身。 　　何小耀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到时县城的人走关系，把户口往开发区一迁，以后生老病死就归开发区的管了。开发区再有钱，也不支撑不起整个县城啊。 　　“代东县长有什么好的指示？”何小耀愁眉不展，但看了朱代东一眼，马上笑着说，既然朱代东能想到这一点，想必已经有了办法。 　　“其实很简单，只要多走个程序就行，开发区的企业将对所有职工和家属进行全额医疗费用支付，病人来看病，首先由病人自己垫钱或是到本单位借钱，等出院之后，医院再跟企业结算，全额返还给企业。当然，你们开发区也可以借此向管区内的企业每年收取一笔费用，这笔费用的多寡，可以参考狮子山的数据，开发区与企业对半承担吧，我想企业也愿意这样做的。”朱代东说。 　　“这办法好，何书记，你可又要露脸了。”唐涛江一拍大腿，高兴的说。 　　今年开发区会有一系列的大事发生，这些事，都是很值得宣传的，朱代东跟宣传部长蔡君浩商量，能不能请省里的媒体和市里的媒体派驻记者，全程记录开发区即将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开发区要建全省最好的学校，原来的计划是建初中部和小学部，但开发区追加投资之后，唐涛江提议，再加建一个高中部，让开发区学校真正成为一所综合性学校。朱代东和何小耀都认同何小耀的观点，要建就要建好的，趁着现在有钱，一步到位。 　　除此以外，开发区还要建一流的医院，朱代东把陈树立、何小耀请来，还约上卫生局的局长，一起开了个会，建一所一流的医院，六百万是远远不够的，但开发区的财力，也不仅仅只限于六百万。后来，六百万被定为第一期工程，以后还有二期工程，开发区和卫生局将分别投入一千万和二千万，在二年之内，实现开发区医院跟市里的大医院对等。 　　还有开发区今年的昌隆达摩托车制造有限公司将生产成品，这将是古南省第一家中外合资的摩托车生产企业，耿海祥雄心勃勃，力争把昌隆达摩托车做成国内一流的摩托车。 　　最重要的还是雨花县玩具加工制造公司，一个原来的贫困县，现在一举要为市里解决一万多名下岗工人的包袱，这要多么大的胆略？多么大的魄力？玩具厂的前景能支撑起这一万多名下岗工人吗？ 　　还有新的玩具厂将要以万元月薪引进人才，光是这一条，就能吸引足够的眼球，而且吴东红提出一点，雨花县开发区将要出现全省月工资最高的人才。近期，在省报、市报，以及广东沿海地区的报纸上，就会登出这样的广告。开发区有这么多看点，相信一定能吸引众多媒体来报道。 　　但朱代东跟蔡君浩的勾通却不是很顺利，蔡君浩能做到把市一级的媒体请来，但要请省里的媒体，却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请市里的记者来是没有问题的，但省里估计有难度。”蔡君浩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 　　“事在人为嘛，蔡部长跟省里的媒体应该也很熟悉吧，哪怕是时不时的把省里的记者请下来，也是可以的嘛。”朱代东笑着说。 　　“朱县长，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能力确实有限，要不你跟市里反映一下？”蔡君浩说。 　　“县里的宣传工作我只能找你蔡部长嘛。”朱代东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事，就算他能直接跟市里汇报，他也不会去做。一来会得罪蔡君浩，要向市里汇报，也是蔡君浩的事，跟自己无关，自己一个常务副县长，怎么能干涉宣传工作？二来，县里的工作总向市里求援，也不见得是好事。什么事都要市里出面，说明你朱代东的能力有问题嘛。 　　朱代东能做的，就是向县委书记王力军汇报，这样做，既不违规，也充分尊重了王力军。开发区今年肯定会成为雨花县的一个窗口、一面旗帜、一个宣传的阵地，王力军当然也不会错过。开发区无论做出多大的成绩，无论自己还是不是雨花县的县长，但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功劳，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王力军向市里的领导作了汇报，省报答应会定期或是雨花县提前通知之下，会派出记者。朱代东马上给严蕊灵打电话，自己这段时候都憋成啥样了？这样公私兼顾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第315章 人情债最难还 　　有沙常市领导打招呼，省报派出记者理所应当，而严蕊灵主动申请下基层，报社领导也很欣慰，毕竟对省报这样的大报来说，去县里已经是很基层了。而且这次还没有省里的领导，独自下去，就算新闻再好，也不见得有什么反响。因此，没有人跟严蕊灵抢，她主动去申请，还让领导给狠狠的表扬了几句。 　　严蕊灵要以省报记者的身份下来，于公于私，朱代东都必须去接她。去了省城，去严家坐坐是必须的，不管怎么说，你把人家的女儿带走，总得打声招呼吧。 　　去省城得有三个小车的车程，但朱代东还是没有让张锁亮送他，去省城至少有一半是私人性质，而且朱代东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可能会是交通厅长严鹏飞的乘龙快婿。 　　如今朱代东比原来更加忙碌，本想星期五下午就驱车前往省城，但下午接连有两个会都必须让他参加，朱代东现在虽然是常务副县长，可是县里其他人已经将他当成县长看待。甚至就连朱代东的讲话，也变成了“重要讲话”。 　　重要讲话按照规定，是必须存档的，由档案局收录。而谁能成为重要讲话的人呢，唯有一把手。县委、县政府、局机关、乡镇一把手的讲话，都会成为重要讲话。有的时候，朱代东甚至只是随便讲了几句，也被印成文件发到下面，甚至还会组织学习。这让他觉得无奈又滑稽，可国情如此，朱代东也只能被迫接受。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朱代东才算是恢复自由身，但这个时候再赶到省城，已经失去了意义，只好“养精蓄锐”，明天再与严蕊灵温存。自从朱代东与严蕊灵初尝禁果之后，两人除了在情感上更加靠近，在肉体上，也期望能进一步加深了解。 　　“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严蕊灵一直跟朱代东保持着联系，当朱代东进城之后，她就在楼下等候，见到朱代东这次竟然两手空空来见未来岳父岳母，嗔怪的说。 　　“人到情义在，你爸妈还在乎我提不提东西？”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他们在不在意是他们的事，你拿不拿东西是你的事，你总不能因为我爸的职务，而次次都空着手来吧？”严蕊灵说，朱代东每次都用父亲的职务当借口，虽然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让她有种被敷衍了事的感觉。 　　“YES，MADAM！”朱代东笑嘻嘻的说，下次再来真的带点既不值钱，又能让严蕊灵满意的东西才行，这样的东西最好是雨花县或芙蓉县的特产。 　　严蕊灵娇嗔的白了朱代东一眼，挽着他的手臂进了楼，“你家今天没其他客人吧？”朱代东走进楼道的时候，问，因为他已经听到，严蕊灵家有个陌生人的呼吸声。 　　“今天还真有，是钱飞虎省长的夫人袁碧云，她听说你今天要来，特意来感谢你的。”严蕊灵抿嘴一笑。 　　“感谢我？”朱代东莫明其妙，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今年刚提拔为常委副省长的钱飞虎的夫人来感谢自己？ 　　“嘻嘻，还不就是你给爸爸拿那副中药？”严蕊灵娇羞的笑道。 　　“我给你爸的中药，怎么扯到钱省长身上去了？”朱代东说，那中药他倒是还有五副，但朱代东暂时还没有要出手的打算，这些药材要配好，非常之麻烦，朱代东今年试着去采了几次药，十味药，到现在也只采了三味，而且有二味还在泡制之中，没有二三个月的时间，休想能用得上。 　　“瞧你那紧张的样？放心，知道你的药来之不易，没向别人说起你还有，何况钱省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要不然袁阿姨会特意来感谢你？”严蕊灵笑着说。 　　朱代东松了口气，他跟钱飞虎并不是很熟，就算知道钱飞虎房事不举，他也没有打算要给他药的意思。朱代东可不想在官场之中，落下一个这样的名声。现在他的十副药已经送出去五副，严鹏飞、自己老子、许立峰、郭临安、赵金海，除了许立峰之外，其他人跟自己的关系匪浅。就算是许立峰，自己之所以会帮他，也并不是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某种好处，只是想让他们得到男人应有的欢愉而已。 　　“既然钱省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钱夫人还来感谢我做什么？”朱代东更是糊涂。 　　“我妈把我爸的药渣拿给了袁阿姨，结果钱省长服了几天之后，效果显著。这不，听说你要来省城，人家巴巴就赶了来，想要向你表示衷心感谢。”严蕊灵笑眯眯的轻声说。 　　原来如此，朱代东没想到，就连药渣都还有这样的效果，早知道这样，赵金海那副药也该省下，让他去喝郭临安的药渣，反正他们之间也不会忌讳这些事。 　　严鹏飞和甘士梅对朱代东的到来倒是真心欢迎，并没有因为朱代东空着双手也有什么意见。特别是甘士梅，对朱代东的满意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接近顶端的位置，现在她唯一遗憾的是，朱代东还没有跟女儿结婚，否则她对朱代东堪称百分百满意。 　　“代东，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钱飞虎省长的夫人袁碧云同志。”甘士梅见到朱代东，笑着站起来说。又对袁碧云说：“这就是蕊灵的男朋友，朱代东，在雨花县工作。” 　　“袁阿姨好。”朱代东微微躬了躬身，叫道。 　　“果然是年少有为，士梅，你好福气。”袁碧云笑眯眯的说。 　　“袁阿姨过奖了。”朱代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被人背后夸奖，他很是飘飘然，但当面夸奖，还这么直白，确实有些受不住。 　　“代东，你在雨花县担任常务副县长？”袁碧云问，上午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跟甘士梅打听得差不多了，虽然这次老钱的事是甘士梅帮的忙，可实际上，真正需要她感谢的是朱代东，要不是朱代东送给严鹏飞的药，老钱能跟着沾光？ 　　朱代东赶紧点头，袁碧云现在可是钦差大臣，朱代东不敢怠慢。虽然这次自己将无惊无险的入主县政府，可是常委副省长，如果能与之交好，绝对不会交恶。 　　袁碧云笑了笑，说本来今天老钱也要来的，但他自从当了这个省科委常委之后，每天的会就不知道多了多少，除了晚上能看到他的人影，其他时间，连他在哪里都不清楚。有事得问秘书许立峰，要不然的话，中午该叫他一起来吃顿饭。 　　“钱省长工作繁忙，是我学习的榜样。”朱代东笑着说，省委常委的含金量比原来普通副省长要高出好几个档次，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事，参加不完的活动。在很多人眼中，只有省委常委以上的领导，才能算是省领导，也只有这要的领导，才会受到下面的真正尊重。 　　“你可千万别学他，要学也要学你严伯伯，每天一下子就按照回家，星期六星期天也能跟家人一起吃个饭，多好？”袁碧云说。 　　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表面上她没有说一句感谢朱代东的话，但朱代东已经清晰的听到了她的感谢之辞。而且朱代东相信，以后自己要去找钱省长，应该没有像以前那样难了。 　　袁碧云并没有在严家吃饭，按她的说法，不想打扰丈母娘招待女婿。甘士梅跟她的关系极好，也没有在意，只是将她送到楼下才上来。 　　吃过饭，朱代东就想带严蕊灵走，晚上之前回到雨花县，就能跟严蕊灵真正过二人世界，每每想到这一点，朱代东就血往某处涌。但严鹏飞没有同意，吃过饭，他端着茶杯，把朱代东叫到了书房。 　　没在客厅谈事而改到书房，还没开始，朱代东已经感到了一种压力。 　　“你这次将会升县长？”严鹏飞淡淡的问。 　　“应该会吧。”朱代东说，对于没有发生的事，任何人都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何况这样的人事问题非常敏感，哪怕十拿九稳，一天没有经过县人大选举，朱代东都会如履薄冰。 　　“此次飞虎省长对你很满意。”严鹏飞又说。 　　钱飞虎对朱代东的满意来自两个方面，于私，朱代东间接的帮他治好了房事力不从心的问题，而且自从自己的难言之隐解决了之后，钱飞虎发现，自己的精力也变得充沛，讲话和办事的思想非常清晰，就像人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的。后来他想明白了，这应该都是那副药的功效，因为同样的事，也发生在严鹏飞身上。 　　于公，朱代东在雨花县的表现有目共睹，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钱飞虎相信，雨花县如果由朱代东来当这个县长，今后几年的发展会更快。 　　而且还有一点，钱飞虎事实上已经欠了朱代东一个人情，世上最难还的本就是人情债，东西有价，人情无价，这个人情不还，钱飞虎总沉得像欠了朱代东什么东西一样。虽然他完全可以不理会朱代东，朱代东也不会向他追讨，但钱飞虎自有他的原则。 　　人情债最难还啊！ 第316章 低调的订婚 　　其实在官场之中要还人情也很简单，在人事上关照一下，就是最大的人情。原本钱飞虎也想这么做，朱代东虽然只是间接做了点事，但这事对他而言，比让他当省委常委还令他高兴。哪怕是当省委书记，如果说连老婆都搞不定，还有什么意思？真要是到了六十以后，自己也认命。 　　但现在他五十还不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种事对他自信心的打击比床上的欢愉更大！人情债不好还，越欠就会越重。何况朱代东的职务比自己低得多，这种人情更是欠不得。 　　但钱飞虎给沙常市的有关领导打电话的时候，得知市里已经有了这个意思。而且省里也有消息传出，省委书记对朱代东竟然青睐有加。这个消息出乎意料，钱飞虎给严鹏飞打电话问朱代东的消息，得知年后朱代东还没来过。 　　这就奇了，严鹏飞跟省委书记应泽贵的关系，钱飞虎是知道的，一般而已，倒是跟省长杜邦俊走的很近。交通厅是省政府很重要的一个问题，要想富很修路，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环境下，交通厅尤其重要。如果省长不能跟交通厅长屎到一个壶里，后者很难坐稳那个位子。 　　朱代东今天要来省城的事，钱飞虎也知道，袁碧云要去严家当面谢谢朱代东，他也默认。但钱飞虎认为，光是夫人出马，还不足以完全表达自己的心意。因此，他跟严鹏飞在上午的时候又通了一次电话。 　　“是不是那副中药的关系？”朱代东问。 　　“也不尽然，你的能力也同样赢得了飞虎省长的认可。他可是跟我说过，你可能是全省唯一会讲德语的干部。”严鹏飞呵呵笑道，“而且我听说应书记也很关注你。” 　　“应书记？”朱代东惊讶的问。 　　“你不知道？”严鹏飞也有些惊讶。 　　朱代东只知道市里可能会收到上面领导的打招呼，但没想到，这个招呼却是省委书记应泽贵打的。这很出乎朱代东的意外，这就好像王力军这个县委书记去关心一个村干部的职务一样，很让人吃惊。 　　朱代东脸上惊讶的表情没有瞒过严鹏飞，这就奇怪了，朱代东怎么跟应泽贵有了关系呢？这件事恐怕朱代东也是云里雾里。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 　　“前几天你姐夫来了。”严鹏飞说。 　　“他怎么这么……下次我说说他。”朱代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别人虽然不知道严鹏飞的职务，但是朱代东一家人，还是清楚的，朱代东找了省里大干部的女儿做女朋友，一家人都以此为荣。 　　“他带来了你父亲的口信，想让你跟蕊灵尽快订婚。”严鹏飞摆了摆手，笑笑说，“以后我们都是亲戚，你不要总戴着有色眼镜看人，难道我这个厅长就不能有亲戚了？” 　　“订婚？！”朱代东惊呼一句，年初才“成事”，现在又订婚，那距离结婚好像也不久了吧？按朱代东老家的习俗，订婚之后，如果一年之内不结婚，是很不吉利的。有些人甚至订婚的时候就去民政部门取了结婚证，而结婚的时候只是办酒席。 　　但这样的事，朱代东是不能表示反对的，特别是当着严蕊灵的父亲，如果自己犹豫不决，搞不好严大厅长就会有想法。朱代东忙不迭的说，“这件事你们作主就可以，我没意见，越快越好。” 　　“真的？”严鹏飞似笑非笑的说，“那明天如何？” 　　“明天……正合我意。”朱代东强笑着说，只是订婚也算是件大事了，怎么自己之前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昨天晚上我跟你爸爸通了电话，他请人选了日子，原本二个月之后有个好日子，但他听说你今天要来省城，就决定把日子定在明天。明天也算个吉日，宜婚娶、出行、破土动工。”严鹏飞笑着说。 　　“可是我跟蕊灵还一点准备都没有？”朱代东迟疑一下说。 　　“下午跟晚上你们可以去准备嘛。”严鹏飞笑呵呵的说。 　　生命在于运动，运动孕育生命！ 　　明天要订婚，晚上朱代东是不适宜住在严家的，而且朱代东也不想住在严家，那样的话，自己跟严蕊灵就只能“规规矩矩”的，而现在，却能做一种令两人身心愉悦的床上运动。 　　下午朱代东跟严蕊灵去省城的各大商场和商业街逛了，买了许多东西，累得不行。陪着女孩子逛街，也许是每一个男人的噩梦，但到了床上，再苦再累，也要坚强！ 　　这次的订婚比上次在朱代东老家成事时，还要低调。除了两方的家人之外，就有常委副省长钱飞虎夫妇参与。在梦都大酒店吃了顿饭，朱代东跟严蕊灵相互交换戒指，钱飞虎夫妇算是观礼嘉宾。 　　钱飞虎送了朱代东一副字，亲自写的：“天作之合”，下面落款钱飞虎。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何况钱飞虎的这副字，并不轻，如果挂在县里的办公室中，不亚于一张平安符。 　　订婚之后，朱代东的结婚日期正式进入倒记时，朱思可、谢若飞两夫妇看到儿子终于距离结婚只有一步之遥，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断过。严鹏飞、甘士梅也很高兴，女儿跟朱代东是自由恋爱，感情基础很好，而且他们对朱代东相当满意，他们相信，女儿跟着朱代东，一定会非常幸福。 　　明天是周一，朱代东跟严蕊灵都要正式工作，因此，甘士梅催促他们吃过饭就回雨花县。朱代东担心父母和姐姐、姐夫，想先送他们回去。 　　“你姐姐、姐夫跟我们要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朱思可笑呵呵的说。难得来次省城，而且把心事也了了一大半，加上亲家盛情相邀，他们就答应在省城住几天。 　　“爸，妈，要不你们去雨花县住算了？”朱代东说，自己在雨花县工作快六年了，一直是“孤家寡人”一样，有的时候想吃顿家常便饭，也只能去别人家蹭，回到家后，冷冷清清的，要不是跟严蕊灵处了朋友，朱代东会很孤单的。 　　“灵灵不是不去了雨花县么？以后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我跟你妈再来给你们带。”朱思可摇了摇头，当时朱代东还只是树木岭的乡长，他在树木岭就住的不习惯，别人太过讨好般的态度，让他受不了。况且现在严蕊灵也去了雨花县，让他们小两口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吧。 　　严蕊灵走进朱代东的房子，感觉跟原来又不一样了，这是她第一次是女主人的身份走进这个家，以后当家作主的就是自己啦！昨天在省城，严蕊灵就大肆采购了床上用品，现在正好用上，全部换成新的。 　　然后就是全家大扫除，朱代东要帮忙，严蕊灵严词拒绝，现在这是她的地盘，干家务虽然很累，但她要享受这个过程。 　　“晚上还要出去吃饭，你可别太累着。”朱代东摸摸鼻子，只好暂时把家让给严蕊灵。 　　晚上这顿饭是不能在家里吃的，朱代东在雨花宾馆订了间包厢，然后才给王力军打电话。自己订婚的事，县里谁也不知道，而且严蕊灵明天将要以省报特派记者的身份在雨花县开展工作，朱代东于情于理，都必须把严蕊灵介绍给王力军。 　　知道王力军在家，朱代东带着严蕊灵亲自登门拜访，原来朱代东每次上门，一般都是提两瓶酒，但这次只带了几包喜糖。 　　王力军听到省报派下来的记者竟然是朱代东的女朋友，而且今天两人还在省城订婚，很惊讶，但随即就露出欢喜的表情。 　　“代东，你的保密工作可是做到家了，严记者以前也来过两次，怎么就没提前透透风？”王力军笑着说。 　　“儿女情长，不敢打扰书记。”朱代东微笑着说，“我在雨花宾馆订了位子，还要请书记赏光。” 　　“这是必须的。”王力军满意的点了点头，吃饭事小，态度事大，朱代东的态度就很到位。王力军希望，也相信，朱代东就算在担任县长之后，这种态度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第317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 　　“一个月工资一万元，你动心了吗？” 　　这是最新一期古南日报上登上的整版广告，这样的广告不但登在省报上，而且古南省电视台、沙常日报、沙常电视台、广东日报、羊城晚报都在同一天开始，播出电视广告或是平面广告。 　　在外企中的高管或是技术人才，工资虽高，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千元，一线工人的工资在六百至八百元，这是用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一个月只休息一天的高强度工作换回来的。而一般的管理人员，在八百八至二千元之间，他们的工作时间与一线工人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的劳动强度远远低于一线工人而已。 　　而高级管理人员，大多在二千至四千之间，能达到五千的月薪，基本上都是在企业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些人。一万的月薪，在一九九六年的内陆，听都没人听说过。而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还是发生在内陆省份的一个贫穷县里。 　　哗众取宠？很多人看到这句大粗黑体的广告语，第一反应都是生出这样的念头。也许前几个月，这家企业能兑现诺言，但以后呢？如果企业效益不佳呢？ 　　能看到这句广告语的人，一般都会仔细的看看下面的企业介绍和详细待遇，这是一家拥有一万二万多名员工的大型玩具制造公司，这次需要的月薪万元的职位一定有三个：生产副总经理、创意设计总监、销售总监。 　　他们享受的待遇除了月薪过万之外，还可以把户口迁到雨花县，一开始有人看到这一条嗤之以鼻，雨花县有什么资格把我吸引过去？就算去工作个一年半载的，也只是看中那一万的工资而已。 　　但下面的待遇让他们怦然心动，户口迁到雨花县开发区之后，将享有三室二厅的住房、专车，另外自己和家人，都能享受免费教育（小学至高中），免费医疗（雨花县第五人民医院），另外还有年底分红，暂定是每人百分之一赢利额。 　　当然，待遇高，相应的条件也高，这三个职位都要求有相关工作经验，并且之前的职位不能低于现在的职位。所有人员的试用期为半年，半后之后，如果玩具制造公司没有盈利，对不起，请你走人。这些人，属于外聘，在雨花县是没有编制的，如果需要编制，将按照雨花县国家干部的待遇五倍来发放。现在最流行的是下海，没有几个人会在乎编制不编制的，五倍机关干部的工资，他们是不放在眼里的，还是不要编制，来去自由的好。 　　从广告登出来那天的下午，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设立的专线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电话主要是从广东打来的，省内的电话也有，但不多，主要也是应聘创意设计总监，但玩具要跟世界接轨，随时要调整设计，在内陆省份工作的人，眼界跟创意要比沿海地区的人稍逊一筹。 　　而严蕊灵来到雨花县之后的第一篇稿子也很快发了回去，题目就叫《探秘一万元一月的工作》。这篇文章虽然是新闻报道，实则还是给雨花县以正面宣传和做隐形广告。严蕊灵在文章中详细介绍了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的“前世今生”，并且说明了市里、县里对玩具制造公司的重视。同时也介绍了玩具厂的规模，一百多栋套间宿舍楼，形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生活区，厂房内的机器设备，也正在安装调试。机器的钱虽然不是雨花县出的，但机器的厂家还是会负责售后服务和维护，甚至还会有相关的培训。 　　这篇文章的反响很好，并且被广东日报和羊城晚报转载，这段时间他们的编辑部里，向他们询问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情况的电话，彻响不停，报纸只好派出一名专门的工作人员来接听和回复，广告是古南省雨花县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与玩具制造公司一起来报社登的，绝对不是骗局，但企业具体如何，得自己去雨花县看。 　　现在古南日报上的这篇文章，广东日报跟羊城晚报马上转载，再不转载的话，他们恐怕得派出专门的接待人员来接待上门来询问情况的人了。 　　严蕊灵的这篇文章写得很翔实，原本她省报记者身份就不一般，再加上她是朱代东未婚妻的身份被暴光，更是受到了雨花县内所有单位和部门的热情接待。严蕊灵的主要采访对象都在开发区，而开发区又是朱代东曾经工作过，现在还继续主管的部门。严蕊灵在开发区的待遇，绝对不亚于县里的副县长来视察。 　　何小耀见严蕊灵没车不方便，就让开发区派了专车和司机，全程陪同采访。开发区对严蕊灵有求必应，虽然严蕊灵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这对她的采访来说，却很有帮忙。她可以得到想要的任何资料、材料、文件，也可以跟任何人，包括何小耀随时沟通。 　　而且严蕊灵这次是应沙常市市委领导的邀请而来，又是朱代东的未婚妻，主要是以正面宣传报道为主，何况开发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负面新闻能让严蕊灵报道的。 　　严蕊灵的第二篇报道是关于雨花县开发区学校的，她原来就是中国教育报古南记者站的记者，对教育方面的新闻当然不会放过。雨花县开发区学校将是雨花县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一所学校，当严蕊灵了解到投资的详情之后，都为这个规划感到惊奇。 　　雨花县开发区学校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盯住了省城的重点学校，至少从硬件设施来看，严蕊灵觉得，一点也不会比梦都一中差。五栋三层的教学楼、三栋学生宿舍、二栋教师宿舍、实验楼、体育馆、游戏馆、国际标准的室内、室外篮球场、乒乓球馆、一千米的环形跑道、排球场、医疗室、辅导站。还有大量的绿化设计、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随处可见。开发区学校里还有一座小山，上面植被丰富，环境幽雅，空气清新。可以说，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公园式学校。 　　这还只是看得见的投资，实际上县教育局和开发区的隐形投资还有很多，比如开发区学校内的学生，不但所有的学费、杂费全部免除，而且三餐都可以免费在学校食堂吃，包括老师以及他们的家属！原本狮子山跟今年树木岭的中小学都只推行免费中餐的计划，但何小耀并不想总跟在别人后面捡创意，他提出，要加大教育投入，就必须真正落到实处。 　　而且这也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帮开发区的企业和工人做了一件大实事，为了孩子们的吃饭问题，可能会影响家长的工作。而让学生三餐都到学校吃，就解决了家长们的一大问题，也能让他们能安心工作。 　　而且开发区学校以后将实行半封闭式管理，学生的家长大多在开发区内的企业上班，学校虽然就在开发区内，但住在学校，既能加强学习，也能更令家长放心、安心。孩子们的吃住、学都由学校解决，别看开发区只办了一所学校，可解决的却是开发区内所有企业的大问题！ 　　还有教师的工资，任何一个内陆县城的教师都可能碰到过拖欠教师工资的问题，有的地方倒是不拖欠，但直接给打了折扣，按国家下拨的八成甚至是五成发放，剩下的教师工资被挪作他用。但这个问题，在开发区学校将不复存在，不但不会出现拖欠教师工资和少发工资的情况，而且开发区还会发放补贴费。国家下拨多少工资，开发区就相应的补贴多少工资，这一点开发区的学校跟狮子山一样，所有教师，全部可以拿到双工资。 　　在严蕊灵的文章中，她采访开发区工委书记何小耀和管委会主任朱建刚时，两人都呼吁，开发区学校硬件已经达到一流，但教学质量还有等提高，因此他们代表开发区学校，向全省招聘优秀教师，哪怕是退休的优秀教师，也是可以的。 　　这篇文章被发表在中国教育报和古南日报、楚都晚报和沙常日报上，很多人看到的第一感觉是不相信，这简直就是一所梦幻般的学校。学生免费入学、免费吃住在学校、教师跟家属也一样享受这样的待遇，学校的硬件设备如此先进，教师工资是其他地方的两倍！ 　　这么多条，随便挑出一条，在其他地方都不是可望而不可及。难道雨花县开发区已经提前实现了共产主义么！！！ 　　因为严蕊灵的这两篇报道，雨花县、雨花县开发区的知名度火速增升！说一举成名天下知也未尝不可。 第318章 汹涌而来！ 　　当严蕊灵的两篇报道将雨花县的知名度推向一个高峰的时候，她的第三篇关于雨花县开发区将投入三千六百万建造一所一流的县级医院的消息，将雨花县的知名度推到了顶点。 　　三千六百万虽然是分三期投入，但这所已经开工的雨花县第五人民医院将对开发区内所有的居民实行免费看病就医的消息，却极大的刺激了所有人的心脏。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城镇和乡村，只要你的户口在雨花县开发区内，你就能到家人的单位去报销在雨花县第五人民医院的所有医疗费用！ 　　这让许多人对雨花县产生了好奇，雨花县到底是怎么啦？是钱多得没地方用，还是雨花县的人太傻，竟然会把巨资投入到学校和医院去？其他地方政府的最主要目标都是以发展经济为主，民生只能暂时放在一旁。要想富，很修路，有钱要修路，没钱也要候办法修路，把路修通，经济也自然能搞上去，各项数据自然也好看得多。 　　但雨花县却反其道而行之，刚刚把经济搞上去，就没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搞什么学校和医院，就连那个玩具制造公司，也是以安置下岗工人为主要目的，盈利并没有放在心上。哗众取宠也不用这样吧？ 　　但是随后，严蕊灵的第四篇报道堵住了这些人嘴，投入民生跟发展经济其实是不茅盾的，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就在严蕊灵的前三篇文章见报之后，来雨花县考察投资的商人突然猛增，从刚开始的一天三五起，到后面的一天十几起，甚至最多的一次，达到了五十多批次。 　　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商人愿意来雨花县投资？这段时间开发区的招商引资进展不大，一切都以建设开发区为中心。但随后，严蕊灵为他们解开了这个谜团。严蕊灵的文章中也有提到，雨花县开发区来考察投资的商人一下子猛增，一开始开发区的人惊喜万分，但他们也迷惑不解，随后记者采访了这些商人。 　　他们的回答有着惊人的一致，“到雨花县开发区来投资安心、放心、舒心。他们可以为开发区内的企业职工想得如此周到，免费看病就医，职工子女免费上学、免费就餐、免费住宿，这样的条件比什么优惠政策都要好效。只要条件合适，我马上就会把企业搬到雨花县来！” 　　开发区就像一只母鸡，精心的呵护着开发区内的每一家企业，每一名工人，想他们之所想，急他们之所急，无论是开发区内的企业还是企业的员工，都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脚踏实地的在企业干下去？有什么理由，外面的企业不想来雨花县开发区？哪怕这些企业不来，他们的员工在得知雨花县开发区有这样的条件之后，也会劝说老板把企业整体搬来雨花县。 　　事实上这样的例子有很多，记者就看到，有好几家沿海地区的企业是员工极力要求他们的老板，把企业整体搬来雨花县的。工人们甚至提出，只要企业搬来雨花县，他们愿意降低工作，增加劳动时间。如果企业不搬，他们则要组织罢工，迫使老板把企业搬来。 　　工人们不傻，他们在看到雨花县的条件之后，想到的不是本人，而是家属，这些年他们在外打工，跟家人一年到头只能相聚几天，老婆孩子远在天边，家人如果生个病，家里也没人照料。可是工厂如果搬来雨花县之后，他们哪怕是再苦再累，也会把老婆孩子接来，孩子能在开发区学校全部免费读书，将给他们省了多大一笔开销？而且开发区学校将从全省乃至全国聘请优秀教师，能让孩子跟城里人一样接受高质量的教学，他们有什么不能放弃？不要说一点点工资，哪怕就是他们的生命，也可以为之放弃的！ 　　除了来投资考察的企业，还有想来雨花县开发区找工作的人打工者，特别是有在玩具厂工作过的人，他们有些是向现在的企业请假，有些甚至直接辞工，以一种自断后路的决心来到雨花县。他们看中的也同样不是在雨花县能找到一份高薪水的工作，而是为了能在开发区内的企业上班，自己以及家人所能享受的待遇。这其中不乏熟练工人，以及中低层的管理人员。 　　当朱代东一开始要在开发区内推行免费医疗和学校全免还有加大补贴的时候，县里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最终这种异议并没有改变朱代东的计划。原因有很多，比如狮子山已经在实行这样的福利待遇，树木岭今年也要跟进，开发区作为雨花县改革开放的窗口，有什么理由不跟进？ 　　当然，这与县委书记王力军的大力支持也是分不开的，只要朱代东一心扑在工作上，并没想在常委会上与自己为敌，王力军是肯定会支持朱代东的。有功劳，出了政绩，少了他王力军一份，出了问题，有朱代东一力承担，王力军何乐而不为？而且朱代东必将成为雨花县的下一届县长，这些事都是县长的职权范围之内的事，自己何必去学田宇豪？干好了，也是为县政府添光加彩，没干好，田宇豪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市工商局虽然也是个不错的单位，但跟县委书记相比，贬职的含义非常明显。 　　雨花县这段时间搞出来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市里，市委书记蔡文敏、市长黄子良、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常委副市长时友军、市委副书记田野、市宣传部长赵保国都来雨花县做过调研。 　　特别是市长黄子良，一个月之内，至少要来二次以上，他除了关心雨花县开发区的建设之外，最主要的是关注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的进展。现在玩具制造公司的万元月薪经过激烈竞争，和黄子良、王力军、朱代东、吴东红等市委、县委领导组成的联合考核小组的最终选拔，终于敲定了人选。 　　这三人分别是，原珠海一家台资玩具厂的厂长潘小冬，此人原是北方某省的机关干部，大专学历。92年辞职下海，自己做过生意，但亏了本，最终凭借着在机关担任办公室副主任锻炼出来的本事，从那家台资玩具厂，一步一步升到了现在的厂长。原月工资四千五百元，年底老板会再发一个五千元的红包。 　　创意设计总监方华，大学学历，来自深圳的一家日资电子厂，他当时主要负责设计和开发模型，对电子电路也很精通，还有在玩具厂工作三年以上的经历。现在来雨花县只是干回他的老本行，而且电子玩具将是一个新兴市场，这方面日本走在世界前列，这也是为什么会选择方华的原因。 　　销售总监盛世龙则来自广州，盛世龙原是广州一家大型外贸公司的副经理，精通英、日两语，有做过玩具外贸的经验。他原来做的不止是外贸，还要负责国内的采购，因此，对玩具行业的原材料采购行业也很熟悉。既能采购，又能销售。 　　现在这三人已经正式上班，住房、专车、户口也都安排妥当，能让一市之长亲自面试他们，也让他们看到了沙常市和雨花县对玩具制造公司的重视。现在看到开发区蒸蒸日上的发展，他们内心也很高兴。他们可以说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现在开发区能让国内这么多企业认同，并且还引发了沿海地区的工厂工人来开发区找工作，这让他们确信，这次真正找准了人生的方向。 　　这三人的工作经验都非常丰富，正式上班之后，吴东红、潘小冬、方华、盛世龙这玩具四巨头就接连开了几个会，玩具制造公司的第一批玩具该是什么样的，得由他们来拿主意。方华负责设计、盛世龙负责原材料采购和销售，因此，产品的型号基本上由他们定。而潘小冬只负责把产量提出来，这次开发区来了好些熟练工人，潘小冬向吴东红建议，从中招了四百多人，其中有二百多人是管理人员。有了这四百多人，潘小冬这个负责生产的副总经理，马上就有事做了。 　　首先是他对这四百多人进行培训，再由这四百多人对一万多名工人进行培训，玩具厂实行流水线作业，而原来市里的下岗工人很少接触流水线。虽然玩具制造公司的操作难度不高，但要想提高效率，降低次品率，还是需要实行一整体的企业管理和生产标准的。只要严格按照标准来做事，生产出来的产品，合格率才会最高。 　　雨花县开发区内的各项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省委书记、省长都已经开始关注雨花县的情况，古南省的两大巨头开了个碰头会，省长杜邦俊决定来雨花县调研一次，时间暂定为一天。 　　省政府办公厅马上向沙常市市委、市政府发出通知，而沙常市委立即把王力军、朱代东叫到市里，一起开会研究，如何接待好省长的调研。 第319章 省长调研取消 　　一省之长要下去调研，一般不会越级，正常情况应该是来沙常市调研，顺便到雨花县来看看。但这次杜邦俊省长亲自指定来雨花县，意义不同异常。越级调研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喜事，说明省长对下面的工作很满意。要么是坏事，要不是情况坏到了特别严重的地步，一般也不会下来。 　　但这次来雨花县，显然是前者。但市委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位杜邦俊省长上任时间虽然只有三年多时间，但行事没有规律。按照一般的做法，省长应该指定办公厅会同有关部门，先下来做个考察，再听取市、县的专题汇报，再决定是否下来。但杜省长一反常态，任何程序都不走，径直就要下来。而且给的时间还很紧，一个星期之后就要来，哪次省长调研不提前个十天半个月的？甚至提前半年也常见。 　　“这次杜邦俊省长是第一次去雨花县调研，接待工作一定做好，做到位。”市委书记蔡文敏高屋建瓴的说。 　　“力军同志，代东同志，你们的汇报材料到时要先送到市里。”黄子良提醒道，相比雨花县，市里的接待经验要丰富得多，对材料的领悟，也要深奥得多，汇报材料可不能出一丁点问题。 　　“能得到市里的指导真是太好了，蔡书记、黄市长，能不能请办公厅的笔杆子先去县里，详细了解情况之后，对材料的把握是不是会更大些？”王力军谦逊的说。 　　“我看可以，到时让保国同志去雨花县蹲点。”蔡文敏微笑着说，把宣传部长派下去，相信可以协助雨花县把各项工作抓好。 　　会上，又让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叶一风，介绍了迎接省长的注意事项。杜邦俊省长对官场的规则不太放在心上，行事出人意料，因此，对他的接待必须特别小心。太过隆重，可能会引起杜省长不喜，太过简陋，又会让市里和雨花县心中不安。怎么把握其中的度，尤为关键。 　　杜邦俊省长不喜铺张浪费，喜欢深入基层，直接跟一线的工人或农民拉家常，这一点，最下面的人最担心，也是最害怕的。因为杜邦俊常常不会接受下面的人事先安排好的谈话对象，他更加喜欢主动出击。 　　比如去年他来市里视察工作时，在行车途中，突然要求停车，他一个人走下去，跟行人聊着天，当时差点没把蔡文敏和黄子良的心脏给吓出来。 　　因此，如何接待好杜邦俊省长，最重要的是细心、细致、细节！文字材料无需太过花哨，但一定要言之有物。省长来之前肯定了解过雨花县的情况，如果他问一个数据，你们却回答不上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是跑不掉的。 　　至于由此引发的更为严重的后果，由自己承担！ 　　王力军其实听到杜邦俊省长要来雨花县调研的时候，心里也是又骇又喜，杜省长的逸事，王力军以前也听过，甚至于市长黄子良都受过省长的训斥，原因很简单，接待省长的菜肴太过丰盛。 　　但同样，如果雨花县确实做出了成绩，省长的褒奖也是不遗余力的。要是能借此机会在省长心里留下深刻而正面的印象，至少可以少奋斗三年啊。 　　但最后叶一风的那番话，又让王力军犹豫不决，背数字记数据可不是他的强项。他转过头来，看看朱代东，心里叹了口气，向省长汇报的事，可能得交给他了。朱代东年轻，记忆力好，当初他还在树木岭的时候，迎接省教委的普九检查，他就做得非常不错。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昨天一样，时间过得真快啊。 　　在会上，一共商议了三套接待方案，随机应变。会议一直开到晚上，王力军跟朱代东回来之后，马上召开常委会，从这个晚上开始，雨花县就为迎接省长的到来而紧张工作。开发区是省长必定去的地方，因此，开发区是这次迎接的重点，朱代东分管开发区，因此，开发区的工作由他做起来。只要能把开发区的工作做好，其他方面就算偶有差错，相信省长也不会怪罪。 　　第二天开始，朱代东就搬到了开发区上班，亲自布置各项工作。但朱代东布置的任务有个前提，绝对不能干扰现在正在进行的工作。如果为了迎接省长，而中断医院、学校以及玩具公司的正常建设，以杜省长的性格，哪怕开发区的表面工作做得再好，换来的也是一顿臭骂。 　　为了接待好杜邦俊省长，朱代东特意给严鹏飞打了电话，严鹏飞在那边沉吟了一会，才缓缓说了两个字：务实！ 　　严鹏飞没有把话说透，朱代东也只能自己领悟，这话应该有两层意思，杜邦俊省长是个务实的领导，还有就是，雨花县的工作一切要以务实为主，不要弄虚作假。相比严鹏飞，朱代东也就在每天下午六点半到七点的古南新闻联播里见过杜邦俊省长，真颜一直无缘相见。 　　除了亲自在开发区布置各项工作，朱代东还要看各方面的材料，县里已经正式确定，由他来向杜省长汇报，王力军主动让贤。为了不出纰漏，朱代东要把全县所有的材料全部看一遍，他所谓的看一遍，其实也相当于是全部记下来。杜邦俊既然是一名务实的省长，谁就能保证，到时他不去下面的乡镇走一走，看一看？ 　　到了省长调研日子的那一天，朱代东相信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至少在软件上，他不用担心杜邦俊省长向他提任何关于雨花县的问题。 　　这一天，市委书记蔡文敏率领市里的主要领导也赶到了雨花县，带着雨花县的四大班子，一起去雨花县的县界迎接省长的到来。虽然杜邦俊是一位务实的领导，可下面该做的还是要做，哪怕为此会挨一顿臭骂，心里也会舒服些。 　　但从上午十点一直等到十二点，省长的车队还是不见踪影。蔡文敏暗暗焦急，坏了，杜省长肯定又没按套路出牌。他连忙掏出手机给省长秘书陈波波打电话。陈波波的回答让蔡文敏心里顿时冷了半截，杜省长今天不来雨花县了！ 　　“陈处长，市里之前没有接到省府办公厅的通知，不知道杜省长要什么时候才会再来雨花县调研？”蔡文敏压下心头的焦急，微笑着问。 　　“蔡书记，不好意思，杜省长没有交待，也许近段时间不会来吧。”陈波波淡淡的说。 　　蔡文敏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只要杜邦俊省长不搞突然袭击，他就不太担心。见众人都一切殷切的望着自己，蔡文敏轻轻一叹，说：“杜省长取消了行程，具体安排另行通知。” 　　周围马上发出一阵叹息声，没能见着省长，多少都有些遗憾。而王力军的遗憾更甚，但他此时也只能换上一副笑脸：“蔡书记、黄市长，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先回去吃了饭再说？” 　　“饭可以吃，到了雨花县，难道连饭都不招待一顿？但酒就够了，按工作餐上，吃完饭马上回去，县里也不用派人陪同，该干嘛干嘛去。”蔡文敏想了想，说，虽然陈波波已经肯定的告诉他，杜省长不会在最近一段时间下来，但他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迎接其他领导下来检查工作，满心欢愉，这位杜省长，难伺候，还是小心为妙。 　　最后还是王力军陪着市里的领导一起吃了顿便饭，朱代东都没有去，他直接回了开发区，既然省长不来，开发区原来的准备工作就要取消。 　　“朱县长，是不是先去吃饭？”李墨轩下车的时候问。 　　“好吧，如果何小耀、朱建刚也没用饭的话，就叫上他们，趁着吃饭的时间，把工作安排一下，然后回县政府。”朱代东点了点头。 　　“代东县长，严记者也在食堂，要不叫上她一起？”何小耀跟朱建刚哪里有心思吃饭？都在等着省长的到来，谁知却是一场空。 　　“不用了。”朱代东摇了摇头，严蕊灵现在是工作时间，自己也在工作，何况在吃饭的时候，还要谈事，哪能让她也参与。 　　但朱代东走到食堂附近的时候，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听到严蕊灵跟另外一人说话的声音。严蕊灵是记者，跟别人聊天就是她的工作，但这次有些不一样，跟她聊天的这人，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开发区，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坐在省教委督察室的办公室中。 　　“你们先去吃吧，等会再在会议室里碰一下。”朱代东说，他已经认出了跟严蕊灵在一起的正是省教委督察室主任竺必峰，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竺必峰都不应该出现在开发区的食堂里啊。而且竺必峰就算要下来，也得先跟县里或教育局打个招呼吧？可是却没有，昨天朱代东还听取了教育局唐涛江的汇报，根本就没有提到这回事。 　　除了竺必峰之外，还有一个老者，戴着茶色眼镜，头发乌黑，但没有成型，坐在那里，只是静静的听着严蕊灵跟竺必峰两人聊着。 　　“竺主任，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雨花县来了？”朱代东走过去，远远就笑呵呵的说。 第320章 一开口就露馅 　　“东风！”竺必峰淡淡的笑道，记得上次来雨花县的时候，朱代东还只是树木岭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后来在楚都遇到他，已经是党委书记，而现在，再次相遇，自己依然是省教委督察室的破主任，人家已经是雨花县常务副县长，马上级别就要跟自己一样了。朱代东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雨花县冉冉升起的一颗政治新星！ 　　“东风？我胡，十三幺！”朱代东笑嘻嘻的说，虽然他是跟竺必峰说话，但目光却一直在旁边的这位老者身上游离。 　　其实朱代东之所以特意过来，不是为了竺必峰，而他身边的这名长者，他虽然戴着茶色眼镜、虽然没有任何发型、虽然没有穿西服而是夹克，但这些对朱代东而言，都没有任何实际，他还在食堂外面就听到了这位的呼吸声。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他还不是十分肯定，这才特意走过来想看个明白。见朱代东盯着旁边的这位看，竺必峰心中一笑，这朱代东也太机灵得过分了吧？ 　　“这位是我们省教委的退休干部，姓……木。”竺必峰淡淡而随意的说。 　　朱代东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位被竺必峰临时改姓为“木”的退休干部，正是现任古南省省长杜邦俊！其实竺必峰对于这次来雨花县也很意外，早上他才接到通知，陪同省长下去调研，当时竺必峰还纳闷，省长调研什么时候要监督室陪了？ 　　见到杜邦俊省长之后，竺必峰才明白，杜邦俊这次想对雨花县进行“特别”的调研。竺必峰苦笑，都说杜省长行事出人意料，还真是不假。这样搞，下面的人可是会大大不满的，你杜省长带头“破例”，以后别人有样学样，如果国务院总理不打招呼就直接来古南，你杜省长能接受？而且这政治大局观……啧啧，连竺必峰都觉得有必要对杜邦俊省长进行一次政治思想教育。 　　而且竺必峰也清楚，之所以会选中自己，除了自己监督室主任这个身份外，恐怕与自己明年就要退休有很大干部。临近退休的干部，什么都不怕，胆子特别大。既可以为看不惯之事伸张正义，也可以为中饱私囊而挺而走险。而竺必峰从来没有想过要在监督室主任的位子给自己捞过什么好处，也许这才是省长会带他出来的重要原因。 　　竺必峰来过雨花县，而且这次，杜邦俊也想看看雨花县的开发区学校是不是有报纸上说的那么好，再加上他明天就到退休线，敢讲真话真讲实话，因此，杜邦俊才亲自点名找到他。 　　“木领导好，不知道木领导来我们雨花县有何贵干？”朱代东微笑着问，竺必峰找这的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退休干部，又不是游山玩水。 　　“人老了，在家里闷得慌，就想出来走走，雨花县该不是不欢迎吧？”木领导淡淡的说。 　　“哪里，哪里，雨花县热忱欢迎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朱代东轻笑说，对方不说话他还只是高度怀疑，但一张嘴，朱代东马上就能确认，这位就是应该来而没到，现在却改头换面的杜邦俊省长。这只能怪电视机机的声音有些失真，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跟真人的声音还是有一定区别，要不是这样，朱代东也不用等杜邦俊说话才能判断出来。朱代东心想，还是电话的声音靠得住一些，电视中杜邦俊的讲话一般都要经过扩音器，再经电视台一转播，相当于声音两次损耗，效果当然会差一些。 　　“代东同志，说正经的，小严把你们雨花县开发区说得天花乱坠，省教委的领导就想让我来看看，木老在省城也无聊，顺便就跟了来，顺便提醒你一句，木老原来是我的领导哦。”竺必峰解释道，他也暗暗心急，自己的任务是陪杜邦俊顺利到达雨花县的基层一线，杜邦俊在来的路上跟他说过，越是在上面，想要了解基层的情况就越难。也正是因为这样，竺必峰才决定全力以赴的配合杜邦俊，不为别的，就为能让省长多了解一些基层的实情。 　　“我马上让县教育局的人来向你专门汇报。”朱代东精神一凛，郑重其事的说。 　　“那倒不是必，开发区不是归你管么？难道开发区学校的情况你还不了解？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朱代东啊。”竺必峰笑眯眯的说，人多眼杂，朱代东现在可能只对杜邦俊的身份有怀疑，但若来的人再多一些，七嘴八舌之下，搞不好杜省长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一切听竺主任指示。”朱代东说。 　　“指示可不敢当，还没吃饭吧，一起吧。你们这开发区的伙食还着实不错。”竺必峰说。 　　趁着吃饭的时间，朱代东向竺必峰、杜邦俊汇报了开发区学校的情况，虽然他之前没有作任何准备，但各项数据信手拈来，听得竺必峰和杜邦俊都是频频颌首。他们其实也先去了开发区学校的工地，正干得热火朝天，也找到了一些建筑工人问了问情况，跟朱代东所说完全吻合。而朱代东的汇报，就要比他们听来的要详细得多。 　　其实在汇报的时候，朱代东一直在考虑如何应付这件事，杜邦俊来雨花县的消息，要不要马上向市委和县里报告？如果向上面汇报，肯定会打乱杜邦俊的计划，到时杜省长微服考察没搞成，不会把气都撒到自己身上吧？如果不汇报呢？以后怪罪下来，自己首当其冲，两难啊。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下去微服私访，才刚到地头，就被人认出来，心里当然不舒服。而且朱代东也不好解释自己怎么会一眼就把杜邦俊认出来，应该说杜邦俊的外表变化还是很大的，至少严蕊灵到现在好像也还没有认出来。如果不是自己从声音上判断，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把这样一个退休老干部往省长身上想。 　　汇报到一半，严蕊灵起身要离开，朱代东的这次数据，她都听过，而且手里也有相关的文字资料。虽然严蕊灵身为朱代东的未婚妻，在开发区的采访有非常大的便利。但严蕊灵有着自己的专业素养，何况她跟竺必峰也很熟，自己在食堂里中途离开，也不算失礼。如果是在会议室，严蕊灵会耐心听完朱代东的汇报才会找个机会离开，可在食堂，没有这个必要。 　　朱代东见严蕊灵对这位“木”领导完全没有感觉，心里一动，自己何必左右为难呢？要不是自己的神耳，到现在恐怕也跟严蕊灵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就继续装糊涂呗，只要杜邦俊在雨花县不出问题，到时谁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想通此节之后，朱代东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开发区学校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玩具制造公司正式生产之后，一万多名工人，和一万多个家庭就会涌入开发区，而他们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孩子小学的事。大人可以耽搁，孩子上学的事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原本开发区的大小事务，朱代东就相当了解，再加上之前一个星期的突击记忆，学校里用了多少块砖、多少水泥，朱代东都能说上来。竺必峰对朱代东的汇报很满意，如果开发区学校能真的实现免费就读、免费食宿，这将创造古南省教育的历史。身为教育系统的一员，竺必峰越听越兴奋，他问朱代东，学校什么时候能建好？有什么事省教委能帮得上忙的？ 　　“竺主任，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多时了。开发区学校的硬件投入不可谓不大，但学校最重要的是什么？老师啊！没有好的教师，怎么把学校的教学质量搞上去？”朱代东呵呵笑着说。 　　“这倒是个问题，你们不是也面向全省招聘教师么？”杜邦俊在一旁突然说，他因为不想让人认出来，故在一旁很少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但他听得很仔细、很认真，甚至朱代东说的一些数字，还记得笔记本上。 　　“退休教师倒是有一些，但中学部更需要一些年轻有为的教师，他们才是学校的中竖力量。因此，很需要省教委在这方面给予倾斜啊，如果能给我们十几名国家特级教师，几十名国家一级教师，那就太好了。”朱代东当着杜邦俊省长的面，狮子大开口。 　　“我看你是把我当教委主任了吧？你自己也是教师出身，不知道国家特级教师的珍稀么？还十几名。”竺必峰哂笑道，就算自己真是省教委的主任，也不能答应朱代东的要求啊。因为就算是答应了，也没办法兑现。哪个学校不把特级教师当个宝？一所学校能有一名国家级的特级教师，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朱代东倒好，一开口就是十几个，真把教委当成自己开的了。 　　当然，这事如果是对着省长说，也未必不能成为现实，竺必峰震惊无比，仔细观察朱代东，发现他对杜邦俊已经没了兴趣，只把自己当成主客来接待。竺必峰是老派干部，哪里知道，朱代东的演技，已经可以当一名优秀演员了？ 　　“没有特级教师，一级教师也可以嘛。没有在职的，退休的也行嘛。”朱代东笑嘻嘻的说，为教育部门争取利益，哪怕朱代东再市侩，也不会引起上面领导的反感。 　　“退休在家的，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几个，但人家来不来，我不敢打包票。”竺必峰说。 　　“有你竺主任出马，还能不来？”朱代东连忙说。 　　看到朱代东为开发区学校争取教师资源，杜邦俊轻轻点了点头，这位朱代东同志，虽然年轻，但责任感、使命感还是很强的。 第321章 提前预防 　　对学校的规模和建设进度，竺必峰跟杜邦俊都很满意，严蕊灵的报道，完全尊重事实，并没有夸大其词，如果开发区学校像朱代东所说的那样，能有一部分教学经验丰富的教师，很快就能把教学质量搞上去。 　　“雨花县的魄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望着教学楼已经在封顶的竺必峰，感慨万端的说，开发区学校的教学楼将是最先建造好的，为的就是准备在五月初就要开学，为的就是让玩具制造公司的工人，不用为子女上学的事而烦恼。 　　而整个学校的建设，要到八月底才会结束，到时，开发区学校将举行一场隆重的开学典礼。而竺必峰也答应了朱代东，到时不但自己要来，而且还至少要请一位省教委的主要领导下来。竺必峰笑言，朱代东是雁过拔毛，朱代东说，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看完学校，竺必峰提出，雨花县开发区这段时间经常见诸报端，想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朱代东当然是欣然应允，有杜邦俊在，竺必峰的任何要求，朱代东都会答应。 　　“代东，我们只是随便转转，等会便去找小严，让她给我们带路，你工作忙，就不用管我们了。”竺必峰笑着说。 　　“也好，今天还真有点累，省长没等到，到现在都有齐加尼克效应了。”朱代东故意苦笑道。对于雨花县的情况，朱代东相信就算是竺必峰跟杜邦俊私自去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前一个星期的准备工作不是白做的，现在竺必峰要让自己离开，朱代东正好乐得装糊涂。 　　“哪个省长要来？”竺必峰故意问，眼神的余光不经意的看了杜邦俊一眼。 　　“杜邦俊省长。”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 　　“代东同志，你还研究心理学嘛。”杜邦俊原本已经怀疑，朱代东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现在朱代东又不像做作，故意问。 　　朱代东应该为自己演技而自豪，能让一省之长也看走眼，他已经开始成长起来了。要是换在几年前，恐怕朱代东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也说完整。 　　“在大学的时候学过心理学，就记得一些。”朱代东笑笑说，“木领导应该也知道齐加尼克吧？”朱代东又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作为领导，不希望别人因为自己的职务而仰慕和巴结，如果能在政治之外的其他方面有令人信服的能力，才是值得自豪的。 　　所谓的齐加尼克，其实是一种心理学效应，这个效应起源于法国心理学家齐加尼克做的一次实验。他将受试者分成两组，分别去完成20项工作。其间，他对其中一组进行干预，使他们的工作不能顺利完成，而让另一组毫无阻碍，顺利完成全部工作。尽管所有受试者接受任务时都非常紧张，但顺利完成任务者紧张状态随之消失，而未能完成任务者，思绪总是被那些任务困扰，紧张状态持续存在。 　　就好比一个人在接受一项工作时，就会产生一定的紧张心理，只有当任务完成时紧张才会解除。而工作中的人往往不停地受到叠加任务，因此，紧张状态无时无刻存在并叠加累积，在周末假期休息时甚至都无法放松，长期疲惫不堪，最终导致神经衰弱和亚健康的出现。 　　现在雨花县本来早就准备迎接杜邦俊省长，结果杜邦俊玩失踪，这种紧张情绪就会带给所有参加迎接的市领导和县干部。而且，这些紧张心理已经变得非常严重，之前一个星期就在开始准备，而到最关键时刻，正主没有出现，这项工作就没有完成，所有人的紧张心理当然会增加。 　　“我想杜省长一定会来的。”杜邦俊微笑着说，事实上自己已经来了嘛，只不过雨花县的干部不知道而已，杜邦俊得意的想。 　　“必峰，你说这个朱代东会不会已经认出我来了？”等朱代东走远之后，杜邦俊问。 　　对于一般人来说，五十米绝对是个安全说话的距离，杜邦俊也正是确信朱代东不可能听到自己跟竺必峰的对话，才敢以省长的身份说话。可这样的距离在雨花县是远远不够的，哪怕是五百米，也是刻意压低声音，要不然，照样逃不过朱代东的双耳！ 　　“应该没有吧，我也学过心理学，如果朱代东认出你来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异常。他的正常表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确实不知道你的身份，另外一种，就是提前知道了你的身份，或者在见到你之前，已经怀疑你是省长，已经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但这是不可能的，你看看，原来见过你的小严，硬是都没把你认出来。你的化妆，非常成功。”竺必峰笑着说，适当的恭维能增进彼此间的关系，竺必峰虽然清高，但面对省长，他也变得世故。 　　“这个朱代东很有意思，你们以前认识？”杜邦俊微微颌首，随口问。 　　“是啊，我跟他在四年前认识的，当时他还是树木岭乡的副乡长。那次我来雨花县验收‘普九’，原本没树木岭什么事，结果他在去其他乡的路上打了一条横幅，热忱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树木岭指示工作，就这样认识他了。当时他的记忆力也跟今天一样，对什么数据都记得非常清楚，这个年轻人，做事很有冲劲。”竺必峰现在回想跟朱代东认识的过程，脸上不由浮现出微笑。 　　“现在他是什么职务？”杜邦俊露出会心的微笑，随口问。 　　“我还真不太清楚，上次来省城的时候，他来看过我，当时好像已经是哪个乡的党委书记，现在至少也应该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吧。”竺必峰笑着说。 　　杜邦俊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两人已经到了医院的建筑工地，杜邦俊兴致勃勃的在外围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现在整个开发区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要在搞建筑，到处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背对着杜邦俊和竺必峰脸上露出胜利般的微笑，他掏出电话，给侯勇去了个电话。刚才朱代东已经发现，在杜邦俊和竺必峰的身后，其实还跟着一队人，约十几个，其中有二个距离杜邦俊很近，看来是他的警卫。朱代东给侯勇打电话，除了担心杜邦俊在雨花县安危外，还要保证一点，任何安全隐患都不能出。同时朱代东提醒侯勇，省教委督察室主任竺必峰也到了开发区，让他注意一下安全措施。 　　在前一个星期，朱代东就跟赵金海商量，从公安局借了十名警力和三十名联防队员，以加强开发区派出所的治安能力。开发区必定是杜邦俊省长的重点调研对象，赵金海对此提议，当然要大力支持。原本开发区的治安环境就不错，除了偶有一些偷盗案件之外，治安案子很少会出现。但也要以防万一，必须保证，杜邦俊省长在雨花县之行，万无一失！ 　　回到办公室，朱代东让李墨轩把最近的古南日报全部拿来，朱代东现在可以装糊涂，但这个糊涂只能一时，至少在杜邦俊要离开之前，朱代东得把他的真实面目“揭露”出来。而从报纸上找线索，只是朱代东给自己找的合理解释而已。 　　两人一起寻找杜邦俊在报上的照片，要在省党报上找到省长的照片，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很快，就找到了一张杜邦俊在开会时讲话的正面照。照片上的杜邦俊，梳着一个大背头，西装革履，也没有戴眼镜，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眼神中的那种坚毅和沉思，让人尊重。 　　“墨轩，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朱代东把照片剪下来，问李墨轩，刚才去开发区学校的时候，李墨轩也一直跟在身边，如果他有看出杜邦俊的庐山真面目，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向上面汇报会。 　　可惜李墨轩不是朱代东，他左看右看，最后只说了一句，“杜省长的照片比电视上看的要年老些。” 　　朱代东笑了，既然李墨轩没看出来，就让他慢慢琢磨吧。对自己的这位秘书，朱代东越来越满意了，人聪明，领悟能力强，写的材料也很合自己的心意，一开始的时候，经常要做大修改，但现在，基本上能做到一遍过。 　　有一个得心应手的秘书，也让朱代东从繁杂的事务中解脱出来，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雨花县的整体发展规划。现在别人都把朱代东当成了未来的雨花县县长，而朱代东自己也进入了角色。能从一名普通教师，在为一县之长，朱代东希望，能在这个位子干一些实事，干一些令老百姓满意的事。 　　朱代东交待李墨轩把这张照片收好，并且要随身携带。李墨轩连忙把随身的皮包拿出来，将照片慎之又慎的收了进去，既然代东县长特别叮嘱，这张照片就必定会有特别的含义。李墨轩甚至想到，等会要找个时候去把这张照片过塑一下，否则一张纸片，能保存多久？ 第322章 给省长留下了深刻印象 　　“代东，情况有点不对啊。”侯勇很快就打来电话，向朱代东汇报关于竺必峰的情况，竺必峰再怎么说，都是省里下来的领导，正处级干部，可不能在开发区出一丁点儿事。 　　因此，侯勇非常重视，其实自从他在广州回来之后，只要是朱代东的指示，他就会不打折扣的执行。原本省教委的一位处长下来，如果是开发区传过来的消息，侯勇只需要派一名干警，再带两名联防队员去注意一下就行。这段时间开发区来的贵宾不计其数，市委领导、外国商人、港澳台投资商，哪个不比教育督察室主任要重要？ 　　但朱代东亲自打来电话，情况则完全不同，侯勇没有把这件事交给其他人，亲自带着贾光明还有几名联防队员，去做竺必峰的安保工作。但很快，侯勇就发现了疑点，竺必峰的身边就有至少两名以上的警卫，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侯勇也是从野战部队侦察连转业，可他自认，身手比那些人要差几分。 　　这让侯勇惊奇万分，就算是省教委主任下来，也不用派两名专门的卫士吧？而且侯勇还发现一个奇怪之处，在这两名卫士之后，还有一个十来人的团体。这些人既没有县政府或开发区的人陪同，也不是来考察投资环境，倒像是竺必峰的跟班一样。 　　省教委监督室主任可能有这么大的排场吗？侯勇用屁股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是竺必峰身边的那个戴着茶色眼镜的老者。这名老者虽然外表普通，但身上总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侯勇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向朱代东汇报。 　　“怎么个不对法？”朱代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问。 　　“跟竺主任一起下来的那位老领导，好像来头不少！”侯勇笃定的说。 　　“有多大来头？”朱代东问。 　　“不知道，但很大。有专门的卫士，后面好像还有随从人员。”侯勇压低声音，说。 　　朱代东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杜省长应该过足瘾了吧？如果再让他这样暗中视察下去，就显得雨花县太过无能。如果让杜邦俊明天才跟市里和县里的领导见面，还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嘲弄呢。 　　“拍了照没有？”朱代东问。 　　“我马上安排，争取一个小时之内拿到照片。”侯勇一愣，马上说，派出所倒是有机机，这可能是全县十七个派出所中的独一份，开发区对派出所的支持，没得说。 　　“一个小时太久，我只能给你半个小时。”朱代东说，“六点钟之前我要看到照片。” 　　“那就只能是黑白照了。”侯勇说。 　　“只要能看清人影，黑白、彩色无所谓。”朱代东说。 　　朱代东马上向王力军汇报这一异常情况，王力军心中一惊，连忙又给市委书记蔡文敏打了电话。接到王力军的电话，蔡文敏心里咯吱了一下，他有预感，这个“老领导”恐怕正是上午应该到而未到的杜省长。 　　全省有多少领导出门的时候会有卫士陪同？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如果雨花县汇报的情况没有错的话，此人有九成以上是杜邦俊省长。我的杜省长啊，你怎么能玩这一出呢？幸好自己的血压不高，要不然真会被吓出病来。 　　不管这位老领导是不是杜邦俊，市委的一干领导都必须再次去雨花县，而且还得在最短的时间内。 　　王力军、彭明、曹长宽、吴燕群、蔡君浩、赵金海、岳德胜、孟忠明也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开发区。有人提议，应该马上去见一见老领导，但王力军没有同意，市委领导马上就要到了，应该让他们定夺。 　　就在此时，侯勇给朱代东送来了杜邦俊的黑白照片，因为光线的问题，拍的不是很清晰，但整个脸的轮廓还是可以看得清的。 　　“王书记，你看看。”朱代东把派出所偷拍的几张相片递给王力军。 　　“很像。”王力军只看了一眼，便笃定的说。 　　“墨轩。”朱代东叫了一声。 　　李墨轩立刻明白下午朱县长为什么要找杜邦俊省长的照片了，原来代东县长早有怀疑啊。只是他为何不早一点把这个疑问说出来呢？李墨轩没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很快从包里拿出报纸上剪下来那张杜邦俊的照片，他还没来得及去过塑。 　　有了原版做比较，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与会领导一致肯定，这就是杜邦俊省长。既然能肯定省长已经到了开发区，王力军哪敢再耽搁，他一边给蔡文敏打电话，一边率领县里所有的常委，去寻找杜邦俊。 　　蔡文敏接到王力军的电话之后，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从一个星期之前，他积蓄的紧张与压力顿时全部施放出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他指示王力军，马上找到杜省长，他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赶到开发区！ 　　“马上找到杜邦俊省长！”合上电话，王力军沉声说。 　　“王书记，侯勇同志应该知道杜邦俊省长的行踪。”朱代东说。 　　“报告王书记，杜邦俊省长正在去食堂的路上，现在已经快到了用餐时间。”侯勇说，开发区的食堂除了开发区自用之外，这段时间还对外开放。 　　“侯勇同志，这次你做得很好。”王力军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 　　侯勇立刻激动的挺了挺胸膛，但心中最感激的还是朱代东，要不是他给自己打电话，自己能在一众县委领导面前露这么大的脸？ 　　杜邦俊跟竺必峰一个下午，基本上把雨花县开发区的情况都看了个遍，重点是学校、医院、玩具制造公司、昌隆达肉制品公司、摩托车厂。总体来说，杜邦俊对开发区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开发区提前把美好的前景报道了出去，但杜邦俊认为，开发区的承诺应该是能兑现的。 　　“必峰同志，这次辛苦你了，晚上再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去雨花县政府亮明身份。”杜邦俊呵呵笑道。 　　“杜省长，恐怕不用等到明天上午了。”竺必峰微微一笑道，在开发区机关食堂的前面，站恭恭敬敬的站着一群人，为首的王力军，竺必峰对他还有印象。 　　杜邦俊也发现了雨花县县委倾巢出动，这次他下来，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好，就是要看看雨花县的真实情况，可没想到，费尽心机，也只给了自己一个下午的时间。 　　“杜省长您好，我是雨花县县委书记王力军，欢迎您来雨花县视察工作。”王力军见到杜邦俊后，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老远就大声说道，脸上也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王力军同志，冒昧打扰，不会见怪吧。”杜邦俊伸出右手，紧紧的跟王力军握在一起，微笑着说。 　　“哪里会见怪？求之不得啊。”王力军笑道，“杜省长，我给您介绍一下县里的其他同志，这位是县委副书记彭明同志……这位是县委党委、常务副县长朱代东同志。” 　　“你好，杜省长。”朱代东紧紧的握住杜邦俊的手，激动的说。 　　“你好，朱代东同志。”杜邦俊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但他牢牢的记住了那几个字：县委党委、常务副县长。竺必峰不是说四年前，朱代东还只是下面一个乡的副乡长么？从副乡长到常务副县长，这个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站在杜邦俊身边的竺必峰也是惊愕不已，县委党委、常务副县长，朱代东这官升得可够快的啊，从乡党委书记到常务副县长，应该说是升了两级。当年自己来雨花县验收“普九”的时候，是省教委督察室主任，到现在，还是督察室主任。可是朱代东却连升四五级，看着朱代东，竺必峰不由感慨，自己也许真的是老了。 　　等到把县里的领导介绍完之后，市委书记蔡文敏、市长黄子良率领市里的主要领导也赶到了开发区机关食堂前。又是一阵寒暄，期间杜邦俊的眉头不止蹙过一次，亮明身份之后，光是握手的时间，就够他吃两次饭的了。 　　“力军同志，杜省长来你们雨花县，就在食堂用餐？雨花县也不用抠门成这样吧？”蔡文敏望着不远处的食堂，笑呵呵的说。 　　“已经在雨花宾馆准备了饭菜，还请杜省长移步。”王力军笑吟吟的说。 　　“我看开发区的机关食堂就不错，中午我就在这里吃的，很对我的口味，足足吃了两碗饭，大家要是不信，可以让朱代东同志证明，中午我就跟他一起吃的。”杜邦俊笑眯眯的说。 　　“杜省长，你就别笑话我这肉眼凡胎了。”朱代东尴尬的笑道。 　　既然杜邦俊省长坚持，市里和县里的领导也都只好在食堂里用餐，餐后，就在开发区的会议室里举行了汇报会。雨花县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由朱代东主讲。 　　朱代东也不用稿子，将雨花县的基本情况、历年取得的成绩、今后工作的安排和目标，一一向杜邦俊省长作了汇报。期间杜邦俊果然不出所料的打断了朱代东几次，问了几个关键的数据，朱代东马上就能脱口而出，令杜邦俊很是满意。 第323章 都想吃肥肉！ 　　吴东红最近有点烦，不是为了工作的事，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再过一个月就要正式生产，市里、县里对他的工作都给予了高度评价。他烦的是市里、县里的领导给他打电话、批条子、带口信的事。 　　开发区最近风头十足，连沿海地区的一些企业都因为员工逼迫而要搬来雨花县，可以想像，开发区这么丰厚的条件，谁能不眼红？学生免费就读、食宿全部免费在学校。一家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在开发区企业上班，其他人都可以享受免费医疗，这比国家干部还国家干部啊。就算是国家干部或者其他国有企业的人，如果碰到单位效益不好的，还只能自己垫付。 　　哪位领导没有个穷亲戚？何况有个交际理论，人与人之间，最多只需要通过五个人就能建立联系，想要进开发区，怎么样都能找到人！而进开发区的企业，最好的莫过于玩具制造公司，国有企业，又是新建公司，最重要的，还是一家劳动密集型企业，需要一万二千多名工人。 　　市里安置了一万名下岗工人，潘小冬又招聘了四百多名熟练工人和有在玩具厂工作经验的中低层管理人员。但这样下来，也还有一千多个空额，能有机会进入国有企业，并且享受那么好的福利，谁不眼红？ 　　也许玩具制造公司的待遇并不算高，可相比县里的其他其他企业，一个月五六百元的工资其实并不低。当然，跟沿海地区比，这样的工资有些偏低，甚至都没有达到当地最低工资的标准，可要是跟雨花县的平均收入相比，不比在机关里上班的干部低！玩具厂的工资采用计时制，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每个月只能休息一天，相比能拿到的工资，这样的条件，并不苛刻。 　　市里考察到当时雨花县实际情况，当时也给雨花县留了二千个工人名额，毕竟下岗工人不是只有市里才有，雨花县的国有企业改制相对比较成功，但这也相当一部分工人下岗分流，要不是这样，雨花县的国有企业改制能获得成功？不说别的，光是雨花县化肥厂，一刀切的工人就超过了一千人。 　　除了想来当工人的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想调来玩具公司，不为别的，玩具公司的待遇好啊。玩具公司已经成为县里的一个试点改革单位，像吴东红这样的正科级干部，除了能从财政领到一份工资外，玩具公司将再补贴四倍的工资，也就是说，玩具公司的行政干部，将能拿到其他机关的五倍工资。这还不包括每个月的资金和其他福利，以及最为重要的年底奖金。这样的待遇，那些自认在仕途没有作为的干部，谁不想来玩具公司淘点金？ 　　其实玩具公司虽然是有一万二千多名工人的大型国有企业，但实际上，行政干部却并不多。玩具公司的采用的是外资企业的管理制度，除了办公室、财务科、人事科、业务科、设计科、生产科、采购科之外，就没有其他科室。跟其他国有企业相比，这已经是非常简朴，而且各个科室的人员，除了业务科、设计科之外，其他科室都不超过五人，僧多粥少，哪够分的啊。 　　吴东红以前一直期望当一把手，可真正成为一把之手，他才知道，事实远远没有想像中的简单！在会上做做报告，坐在办公室听听汇报，陪同上级领导吃喝玩乐，没事的时候出去借视察之名旅游旅游，这些通通在玩具公司行不通！ 　　能打电话给他或是给他写条子带口信的人，都是自认吴东红会听招呼才会那样做的，没有一点底气，会给他打电话、写条子、带口信？你吴东红这个总经理再大，也还是雨花县的干部嘛。何况就算你不是雨花县的干部，只要玩具公司办在雨花县，你总有一天也会求到别人头上去吧？ 　　望着快把抽屉装满的条子，吴东红愁眉不展，一直以为，觉得别人当领导都很风光，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麻烦事却这么多呢？潘小冬已经跟他说过多次，还有一千多名工人得马上招来，要不然会影响先期的培训，但吴东红有口难言啊。现在他是在雨花县一个人都不敢招，本想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可没想到，这样做的结果，却是得罪了所有的人。 　　已经有人在阴阳怪气的说话了，吴东红原来在开发区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还算是个人，到了开发区副主任，鼻子也还正常，没有朝天。但当了这个玩具公司的老总之后，怎么眼睛就长在额头上了呢？ 　　这样的话，如果是背后讲讲，吴东红就算听到，也只会哑然一笑，可经常从电话里听到这样的话，他的脸皮就算再厚也挡不住了。一些级别比自己高的领导，打电话来的时候，语气已经淡了许多，说冷若冰霜也不过为。但那些职务较低的人，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你吴东红要是当不了这个玩具公司的老总，趁早让贤嘛。市里、县里对玩具公司可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要是玩具公司搞不好，丢的可不是你吴东红的脸，而是雨花县的脸！ 　　这还是吴东红能听得入耳的，不知道还有多少，说的那难听，简直不堪入耳。吴东红刚开始当这个总经理的热情、激动、兴奋早就被他们用一吨一吨的冰水给浇熄，现在已经有些烦闷、忧郁、退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下一步该怎么做，完全没有主张。 　　召开公司的高层开会，潘小冬、方华、盛世龙都是从外企过来的，想法与做法跟吴东红完全不一样，他们认为，只要严格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做事，一切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就没有什么能难得住的。招个人都搞得这么麻烦，以后的生产、销售、设计才是真正影响玩具公司命运的环节，到时该怎么办？ 　　体制上的事，潘小冬他们根本不可能了解，倒是盛世龙能体谅吴东红。但他对雨花县的情况也不熟，而且正因为清楚，他才更加不会多开口，只要干好自己采购和销售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他的事情，一般不插手，更不会随便说话。 　　最后吴东红决定还是跟朱代东汇报一下这件事，原来他一直不向朱代东汇报，就是因为不想让朱代东认为自己连个玩具公司的总经理都干不好，他原是开发区的办公室主任，也算得上玲珑八面，可是现在拖关系的人太多，吴东红算了算，如果全部把打招呼的人都招进来，起码有四五千人。可是玩具公司总共才要一千五百多人，多招进来的人放哪里？可要是只招一千多人，其他人还不都把气撒到他身上？ 　　吴东红现在也是有专车的人了，他坐在桑塔纳的后座上，眼睛眯缝着，这件事自己当时做得太过优柔寡断，要是一开始就把人选全部定下来，还会出现这样的事么？这也是当办公室主任养成的习惯，做什么事都想着留有余地，以便领导突然有要求，不能满足。可没想到，余地是留了，但还是远远不能满足其他人的需求啊。 　　玩具制造公司占地面积很大，如果加上宿舍区的话，整个雨花县的开发区，几乎被玩具公司占了近三分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吴东红的情况，朱代东并不能实时掌握，否则的话，朱代东早就把吴东红叫去谈话，就他在开发区待的这些日子，就能清楚吴东红的难处。 　　“李科，代东县长有时间么？”吴东红见到李墨轩，微笑着问。 　　“吴总，稀客啊。代东县长正在跟税务局、工商局的领导谈话，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再等等吧。”李墨轩笑着说，虽然吴东红在开发区，他在县政府，但李墨轩已经自动将吴东红归纳成与自己同一类的人，两人都是朱县长的人嘛，在一起，也比其他人要更亲密些。 　　果然，吴东红的一杯茶还没有喝完，里间办公室的门就打开，吴东红也都认识这两人，税务局、工商局在县城的地位超然，这两位局长也都给吴东红写过条子打过电话，见到吴东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连句话也没说，径直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朱代东的办公室，两人说不定会调侃、奚落吴东红几句。 　　“开发区要设立税务所和工商所，以后开发区内的企业，办事就更加方便了，虽然有政务大厅，但有些事，也不是政务大厅能全部包办的。”朱代东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把吴东红引到了会客区。 　　吴东红内心感动，看得出来，刚才那两人是与朱县长隔着办公桌谈事，而自己来了之后，却是在会客区，这说明朱县长更加看重自己。看朱代东掏烟，吴东红连忙接过，恭恭敬敬的给朱代东递上一支，点上火，然后给给自己点上。 　　朱代东并不怎么吸烟，这也算是给吴东红面子，把烟点头，就将烟夹在烟灰缸的边缘上，静静的听着吴东红的汇报。越听，朱代东的眉头蹙得越紧，这肥肉真是谁都想咬一口啊。可自己能让他们如愿以偿么？ 第324章 肥肉也能崩掉牙！ 　　“你现在收了多少条子？”朱代东听完之后，沉吟半晌，才冷声说道。 　　“怕有三四百张。”吴东红低声的说，这件事自己没有处理好，现在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才来找朱代东，看到朱代东怒形于色的样子，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吴东红原来在开发区担任办公室主任、开发区副主任期间，从来都没有接到过领导的条子。而这次不但有条子，还有数量如此之多的条子，手足无措也属正常。在官场上，你一次不给别人面子，也许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给你面子。何况安插几个工人，也并不算什么大事，你玩具公司一万多人都能招收，就差我这几个？ 　　一开始吴东红也是这样的想法，但这里几个，那里几个，加起来就是个巨大的数字。大家都想着，玩具公司会在雨花县招一千多人，自己推荐的几个人，无关大局。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让潘小冬安当面试主官，三天之内正式面试。那些条子，你全部复印一份，把原件和复印件都送到这里来。”朱代东缓缓说。 　　“是，代东县长，这件事我没有处理好，要向你检讨。”吴东红讷讷的说，自己像无头苍蝇似的，但这么棘手的事到了朱代东手中，三天之内就能摆平，这虽然跟他常务副县长的身份有关，可既然不如如此，难道朱代东就没有解决办法了么？早知道这样，就该在一开始向朱代东汇报。 　　“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东红同志，在玩具公司当一把手，不比你原来的办公室主任，遇事必须当机立断，左右摇摆最后只会左右为难！”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说。他听吴东红的汇报也不是一次二次，自己也问过在县内招工的问题，但当时吴东红说那样的小事，不用麻烦县里的领导，自己也就没有再关注，没想到，这么多要盯着玩具公司。 　　二个小时之后，朱代东拿到了两叠厚厚的条子，一叠是原件，另外一叠是复印件。吴东红很细心，每张条子按照收到的先后顺序都给编了号，一共是三百六十六份。现在按照序号排列着，想要找出谁的条子，还真是方便得很。 　　“你先回去吧，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工作。你目前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努力把玩具搞好，虽然市里和县里都没有给玩具公司具体指标，但我们不能这么要求自己！”朱代东说。 　　“代东县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吴东红坚定的说。 　　三百六十六张条子，整齐的垒在桌上，足有一寸多厚。这些条子，大多是用机关的信笺写的，倒也很整齐，如果装订在一起，恐怕比一本书还厚吧。 　　拿起第一张条子，朱代东顿时就火冒三丈，竟然是开发区朱建刚写的，“东红同志，兹有XXX，XXX，XXX，XXX等四同志来贵司办事，望接洽。”后面是朱建刚的签名。朱代东强忍着没有给朱建刚打电话，一张一张的看下去，每张纸条上都只有几十个字，朱代东看起来也非常快。他的双眼就像一台扫描仪，把每张纸条上的文字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但饶是这样，也花了一个小时才把所有条子全部看完。从烟盒里拿出根烟，点燃之后，朱代东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闭，这些条子给他的感触很深。 　　全县正科以上的干部，几乎都写了条子，有的人还不止一张，像朱代东记得的，现统计局长张宝辉一人就写了足了十五张条子，推荐的人数上百。而有的人倒是只有一张，但纸条上的人名，够写两部小说所用还绰绰有余。除此而外，全县所有副县级以上的干部，包括退休的老干部，都写了条子，至于县委常委，人都有份。王力军一个人就写了五张条子，其他常委也没有低于两张的，除了朱代东自己之外。 　　事实上也曾经有人来的过他，但朱代东不想给吴东红压力，都拒绝了，自己写了条子，就是对别人不公平。也许人人都想要有个公平的机会，才到处拖关系开后门写条子。 　　另外市里的领导也有条子，比如原县委书记郭临安，常委副市长时友军等人。这些人的条子令朱代东很头疼，按理说，以他们的身份，让玩具公司进几个，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从情感上讲，朱代东并不想接受。正如官场中的很多规矩，朱代东都不想接受一样，但理智又告诉他，有些事，必须妥协。 　　如果只有一部分的领导干部写了条子，朱代东肯定会采取措施，甚至想办法让这些人把条子主动收回去，但现在几乎得所有人都写了条子，朱代东就必须慎重考虑。 　　“代东县长，这是明天的日程表，请过目。”李墨轩下班之前，一般都会把明天的日程表拿给朱代东过目。 　　朱代东看了看，在上面签了字。 　　“这么多条子？”李墨轩看到桌上摆着两堆纸，一开始还以为是材料，随便扫了一眼，发现竟然都是领导的批示。 　　“都是给玩具公司吴东红的，真把玩具公司当成块肥肉了。”朱代东哂道。 　　“代东县长，其实这些条子并不是每一张都必须要当真的。”李墨轩轻轻翻了翻，笑了笑，他到朱代东身边当秘书这么长时间，终于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比朱代东要强的了。 　　“这话怎么说？”朱代东问。 　　“代东县长，如果让你把这些条子分成三类，你会怎么分？”李墨轩问。 　　分类？朱代东还真没注意，他把一张张的纸条铺在桌子上，很快就发现了不同，这些条子有用铅笔写的，有用钢笔写的，还有用圆珠笔写的。李墨轩看到朱代东稍微得到点提示，马上就分辨出来，也很是佩服。想当初，他就因为条子的事而吃过亏。 　　在机关里，接到领导递的条子并不稀奇，朱代东之所以不知道这事，主要是他很少接到领导的条子，就算偶有接到，也一般会遵照执行。并没有细想，其实这条子也是有奥妙的。 　　“一般说来，用铅笔写的条子，是必须要办的，而用钢笔写的，则可办可不好，如果用圆珠笔写的，早可不必理会，甚至接到手可随手扔掉。”李墨轩笑着解释道。 　　“还有这样的说法？”朱代东仔细回忆，在县政府他还真是听过有人说过，什么铅笔条、钢笔条之类的话，只是他并没有与领导条子联系起来。 　　被李墨轩这么一说，朱代东豁然开朗，他与李墨轩一起动手，很快就把三百六十六份条子分成了三类。看到铅笔写的条子只有几十张，朱代东这才重重的呼了口气，看来领导干部的觉悟还是不错的，知道不能给玩具公司添麻烦，因此，大多是敷衍求情者。看到领导郑重其事的用钢笔或者用圆珠笔写了条子，谁不感激涕零？却不知道，领导很多时候也只是应付他们而已。 　　朱代东估算了一下，用圆珠笔写的，足有二百来份，剩下的一百六十多份，用钢笔写的战了一百份以上，真正用铅笔写的条子，五十份都不到。 　　朱代东拿起用铅笔写的条子，心里也是感慨万端，谁会想到，用铅笔写的条子竟然会是最重要的呢？按照一般的逻辑，铅笔只是用来做临时书写所用，就算有的求情者看到，心里恐怕也会腹诽不已，这当官的也太草率从事了吧，竟然随便拿了支铅笔胡乱写一下，谁知道能不能成事呢？ 　　在这里，王力军的条子只有一张，而其他县委常委基本上也都只有一张，纪委书记吴燕群更是一张没有，看来吴燕群的原则立场还是很强的，也许是抹不开面子，这才无奈写了条子。朱代东对吴燕群写的条子记忆犹新，一张是用钢笔写的，另外的是用圆珠笔写的。 　　如果说玩具公司是块大肥肉的话，那这五十来张条子就像五十匹饿狼，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但朱代东看完所有的铅笔条子之后，惊讶的发现，这其中张宝辉写的条子竟然最大，一个人就占了十二张，除了二张只推荐了一个人之外，其他的条子上，最少是三人，最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了八个人。 　　“代东县长，其实除了铅笔批条之外，签字也是有讲究的。”李墨轩见到朱代东脸色一下子变得深沉无比，瞥了瞥那叠铅笔条子，小心翼翼的说。 　　“如果是横着签，则与钢笔批条的意思一样，可办可不办，也可以搁着不办。但若是竖着签，则要一办到底。”李墨轩小声的说。 　　朱代东看了看张宝辉的所有批条，竟然全部是坚着签的！ 　　“墨轩，我好像从来就没有竖着签过字吧，那不是耽搁了很多事？”朱代东笑了笑，问。心里却想着张宝辉的用意，自己负责开发区，玩具公司也是自己提出来由县里接手，吴东红也都知道，是自己提拔上来的，而且自己既将转正，难道这些张宝辉真的不知情？ 　　张宝辉连批条、签名这些潜规则都如此清楚，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朱代东心中冷笑，张宝辉把玩具公司当成了一块肥肉，殊不知，肥肉也能崩断牙！ 第325章 直接无视！ 　　其实王力军升任县委书记后，张宝辉又开始蠢蠢欲动，县长之位，他不敢有奢望，常务副县长，已经离他非常遥远，但非常委副县长呢？凭着他跟王力军原来处的关系，还是很有可能的。 　　虽然张宝辉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被调离财政局，但生活作风问题毕竟不算是违纪违法，而且那件事，组织上已经盖棺定论，他张宝辉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罚嘛。现在，正是东山再起的时候。 　　虽然张宝辉已经不再是雨花县的政治明星，但他与县委书记王力军的关系，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职务被调整而有所改变。甚至他们的关系，还因此而更进一步，王力军需要安抚他。很多人都经常看到，王书记跟张宝辉在雨花宾馆同进共出。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人会拖张宝辉的关系，为进玩具公司而找县委书记，好像有点太过小题大做，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王力军说上话的。 　　原本张宝辉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但是这次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宝辉几乎是有求必应，甚至原来化肥厂的工人，连中间人都没有人，直接就找上了张宝辉。张宝辉也很干脆的给他们写了张条子，当然，是用圆珠笔写的，使得那些人对张宝辉感激涕零。 　　这样的人只占了一小部分，从张宝辉写了那么多张铅笔条子就能看出来，他还是很想给一部分人送进玩具公司的。也不知道他是想表明自己的能力，还是真有这么多关系？ 　　“墨轩，这其中还有什么诀窍？你一并说说，也让我长点见识。”朱代东把张宝辉的条子全部抽出来，放到圆珠笔那一堆上面。 　　李墨轩嘿嘿一笑，这话可不大好回答，虽然朱代东也当过秘书，但在乡政府当秘书，并不能算真正的机关秘书。在机关里，这里面的条条框框多得很呢。但既然朱代东问了，李墨轩也不能不回答，犹豫一下，才说？“有的领导喜欢在批阅上打记号，比如阅了‘同意’之后，一般都会有个句号，而这句号是实心还是空心，大有讲究。如果是实心的，就表示要‘实心实意’的去办，若是空心的，嘻嘻……” 　　朱代东听了，沉吟了一会，虽然这其中奥妙无穷，但仔细深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有的时候领导也很为难，你天天找上门，要签字要同意，烦不用烦。而有这个办法，下面的人心领神会，也增进了上司跟下属之间的感情。 　　“今天真是学习了，你把吴东红叫来，让他把条子领子，复印件你留下存档，原件还给他。”朱代东说。 　　望着李墨轩走开的背影，朱代东感慨万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官场的规则，也开始慢慢成长起来了，但就算是有神耳相助，很多事情也未必能听到，就算能听到，也未必能听得懂。人家的游戏规则早就制定好了，你要是事先不了解，很可能被人当宝耍也都不知道。 　　晚上跟严蕊灵一起吃饭的时候，朱代东把这个当成笑话说给她听，“这有什么啊，很常见，只是你这乡里出来的干部，没见过世面罢了。”严蕊灵嘻嘻笑道。 　　“是吗？要不晚上玩点新花样？看是你的见多识广，还是我有创意？”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你就知道往那些事上想！”严蕊灵脸上一红，嗔怪的说。 　　但回到家后，严蕊灵又主动问朱代东，到底有什么创意？朱代东哪里肯说，坏坏的笑道：“实践是检验创意好坏的唯一标准，到时你不就知道了？” 　　吴东红原本已经下班，接到李墨轩的电话之后，马上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县政府。李墨轩并没有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只是告诉他，送去的条子可以拿回去了。吴东红听得一头雾水，难道代东县长撒手不管了？这不可能！难道说短短三四个小时的时候，问题就解决了？好像也不太可能。 　　“李科，代东县长没指示？”吴东红接过那叠条子，疑惑不解的问。 　　李墨轩笑笑，“吴总，你一向可是最善于领会代东县长指示的，这个不应该再问我吧。” 　　“李科说笑了，香山山庄换了个新厨房，晚上两兄弟去尝尝？”吴东红笑着说。 　　“领情，领情，但吴总应该知道，现在是身不由己啊。”李墨轩说。 　　“什么身不由己？把李莉叫上不就行了？”吴东红好像有些明白李墨轩的意思了。李莉在开发区已经转正，但要想再进一步很难，可如果调到玩具公司，那就不一样了。自己是玩具公司的党组书记兼总经理，副科级别自己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股级、副股级，县里还是不会干涉的，要不然自己这个总经理做的有何意思？ 　　三天之后，玩具公司的招聘会如期举行，由玩具公司负责生产的副总经理潘小冬全权负责，协助潘小冬招聘的也是原来招的管理人员，跟雨花县没有一点关系。这既可以保证公平，一切从玩具公司的自身利益出发，同时也能让吴东红避开这个漩涡。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平的事，绝对的公平也不可能存在。需要招进来的，都招了进来，剩下的就是该招进来的。 　　“吴东红，你这个王八蛋！！！”张宝辉在得知招聘结果之后，怒不可遏，他批了十几张条子，推荐了五六十人，最终却只录了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还是通过正常渠道被潘小冬录取的，跟他张宝辉没有任何关系。 　　身为领导干部，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别人的尊重，至于钦佩、信服等，各人能力有限，但尊重是必须的。就在前一天，张宝辉还给吴东红去了电话，当时吴东红在电话里说得好好的，说一切都会遵照领导指示执行。当时张宝辉听了很高兴，吴东红果然不愧是出了名的识时务。 　　张宝辉心情大好之后，还主动给几个关系较好的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安心，一切尽在张局长的掌控之中。这些人中，有一些跟张宝辉有一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但更多的，是关系户。像自己原来的一些下属、下级或是玩得好的朋友拖过来的人。张宝辉也想借这件事，探探吴东红的态度，自己是认谁的，满雨花县没有不知道的。你吴东红不是识时务么，那是选县委书记还是常务副县长？傻子都会选的嘛。 　　但张宝辉万万没有想到，吴东红竟然要做个傻子。他这一当傻子不要紧，却生生的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这已经不仅仅是不尊重了，而是赤裸裸的无视！ 　　张宝辉原本以为玩具公司是块大肥肉，一万多人的大厂，自己介绍五六十人进去，有何不可？不要说王书记跟自己的关系还是一如继往的铁，就凭自己在雨花县担任干部这么多年，无论是吴东红还是朱代东，都不容觑。这块大肥肉自己是吃定了，不但要吃，还要狠狠的咬一口！ 　　可是现在，这一口咬下去，肥肉没吃到，却崩断了牙！！！ 　　而且最令张宝辉受不了的是，这一切，根本就不用朱代东出手，光是吴东红就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想起一开始还要试探朱代东的态度，人家根本就连正眼也不瞧一下。现在，朱代东已经成了自己需要仰视的存在，去挑战他？人家已经不把自己当对手了！ 　　但是自己能这么就放弃么？不行！绝对不行！虽然这次给别人写条子没有收费，但事情没办法，别人就会质疑自己的能力。这些人求情的时候，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可一旦要是跟你翻了脸，嘴巴能杀人！ 　　现在唯一可以挽回局面的只有一个人，县委书记王力军！可是王力军的反应却很冷淡，他劝张宝辉，跟别人解释清楚，玩具公司是改革试点单位，又关系到市、县两级政府的稳定局势，还想跟原来县时办企业那样？谁都往里塞人，那改革还有什么必要？ 　　当然，这只是冠冕堂皇，能摆到桌面的理由，这次王力军对张宝辉是意见的，但顾及他跟自己以前的关系，也就没有说出来。朱代东前几天向他汇报了玩具公司的招聘情况，当时朱代东说，县里有些干部喜欢乱批条子，不切实际，铅笔条一写就是十几张，好几十人，这样的做法置县委于何地？ 　　王力军当时对这种做法进行了严肃的批评，他随后让县委办主任岳德胜去查了一下，得知竟然是张宝辉。统计局是不是穷得买得起钢笔和圆珠笔了？当领导干部的有难处，有苦处，上下都能够理解，但什么事都要有个度，离开了这个度，就是贪得无厌！自己都只写了一张铅笔条，五六个人而已，你张宝辉把雨花县是自家的？一写就是十几张，一搞就是五六十人，王力军心里要是高兴才怪！ 　　“书记，其实我只是想试试朱代东，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事实证明，朱代东嚣张跋扈，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嘛。”张宝辉恨恨的说，自己推荐的人一个都没上，可是朱代东的秘书，那个李墨轩的女朋友，却从开发区调到了玩具公司，而且还委以办公室副主任之职，这让张宝辉觉得，自己连朱代东的秘书都不如！ 第326章 有喜有悲！ 　　王力军被张宝辉气笑了，朱代东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还用他去拿十几张铅笔条去验证？这哪是朱代东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根本就是你张宝辉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嘛。原本王力军觉得张宝辉的办事能力还行，对自己也很尊重，担任财政局长期间，无论大小事务，都会向自己请示汇报。 　　可自己怎么就没有看出张宝辉的政治觉悟竟然如此低下呢？说他是个政治低能儿，一点也不过分。不说朱代东现在已经是常务副县长，而且还是县长的注定接任者。就拿这次杜邦俊省长来县里微服私访式的调研之后，对朱代东的满意度，你张宝辉就应该清楚，在这样的时刻，朱代东会拿玩具公司来做人情吗？就算要做，轮得到你张宝辉吗？自己几斤几两都没有搞清楚，妄想让朱代东屈从于他的条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力军越想越恼火，幸好张宝辉没有当上常务副县长，要不然，自己搞不好会被他拖累。这样的人，眼界有限，只知道盯住自己眼前的那点蝇头小利，能成什么大事。王力军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掉。 　　知道了？这是他娘的什么意思？以前的皇帝批阅奏折，倒是经常写这三个字，建国初期，太祖批阅文件，也经常写这三个字。可是王力军说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最后张宝辉想了想去，总算清楚，王力军这是对自己有意见，很大的意见！ 　　王力军对他的评价还真是没错，政治低能儿，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当上这个财政局长的！ 　　张宝辉对全县大局看不太清，可对自己的目前所处的境遇却非常清楚，王力军明显是不管他了，如何扭转目前的局势？至少不能被人指桑骂槐，说是无能之辈、痴心妄想吧？原本张宝辉最大的愿望其实只是要向全县干部证明一点，自己是有能力的，自己跟王书记的关系是铁的，哪怕朱代东就要当县长，哪怕吴东红是他的心腹，但自己的条子一出，还是有如圣旨般。 　　可张宝辉哪里会想到，王力军竟然会不支持自己？自己写的条子，现在就跟废纸一样，如果这件事不扭转，以后自己还有何威信可言？以后还有何脸面见雨花县父老？ 　　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去找朱代东，至于吴东红，张宝辉已经不作什么幻想，他就是朱代东养的一条狗，眼里除了朱代东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可张宝辉怎么好向朱代东去服软？怎么能向朱代东去献媚？自己如果这样做了，朱代东会不会接受另说，王力军会怎么想？今年王力军才升任县委书记，按照惯例，他应该会在这个位子上坐五年。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接下来的五年一直坐冷板凳吧？ 　　想来想去，张宝辉认为只有一个人可以帮自己，唐小雨。自从张宝辉调离财政局之后，唐小雨也彻底跟他断了关系。张宝辉知道，唐小雨这是恨他在老婆捉奸的时候，没能保护她，让她伤透了心。可现在张宝辉发现，如果要维持自己那原本就不高的威信的话，除了唐小雨之外，张宝辉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他。 　　面对朱代东，张宝辉不会说一句软话，但是向唐小雨诉苦，张宝辉却能做到有感而发、声泪俱下。唐小雨也没想到，张宝辉竟然会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这让她心里很是鄙视，但同时，也有些怜悯。男人混到他这个地步，真是窝囊。 　　唐小雨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帮张宝辉一把，她给朱代东打电话，咨询他的意思，在唐小雨的心中，朱代东一直是自己的姐夫、大哥，无论他的身份地位如何变化，这一点都不曾改变过。 　　“你还想帮他？”朱代东诧异的问。 　　“也许是我前世欠他的。”唐小雨叹了口气，她对张宝辉毕竟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跟他同居。现在张宝辉落魄至斯，连说几个人进玩具公司都不行，这让唐小雨产生了怜悯之情。 　　“这次的招工已经结束，我也无能为力，但玩具公司不可能只招一次工，我相信，不久的将来，第二次招工必然会到来，你告诉张宝辉，他的这些人，可以放到第二批，到时将优先录用。”朱代东想了想说。 　　“真的一个人都塞不进了？”唐小雨不相信，吴东红的性格她也听说过，做任何事都会留一线，哪怕现在朱代东说要一百人，吴东红也能想办法解决。 　　“进一个人吧。”朱代东说，他没有理由去帮张宝辉，做人情到处都可以做，何必去做那等卖力也不会讨好的人情呢？ 　　唐小雨没有再强求，再招一个人，下个批次优先录用，这已经很给了面子。唐小雨在财政局的时候就听说，朱代东这个人铁面无私，想要从他这里得好处，很难。而现在能给一个名额，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朱代东原本还想问，唐小雨要不要也调到玩具公司，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唐涛江现在紧跟自己的步伐，唐小丽原来又跟自己有暧昧关系，再跟唐小雨走得太近，对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玩具公司的人事科科长，很合适唐小雨，虽然唐小雨年纪并不大，但担任财政局人事股股长之后，一直坐得稳如泰山，可以她的能力也不一般。但思前想后，这个想法只能暂时压制，也许唐小雨结婚之后，或者自己结婚之后，再给他换一个更合适的地方，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玩具公司？也就只能想想了。 　　而且玩具公司人事科科长，王力军向自己推荐过人选，玩具公司毕竟是企业，县委书记要干涉人事任命，也不能做过太过痕迹。朱代东一贯的做法，是坚决执行县委的指示，既然王力军有合适的人，他当然不能推辞。 　　财政科科长之位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各方面的利益很难协调，彭明、曹长宽、蔡君浩都向他推荐过人，而吴东红、何小耀、朱建刚也想在这个关键的位置上安插一个自己的人。最后，朱代东经过慎重考虑，向王力军汇报之后，决定从外地请一回专职财政科长来担任玩具公司的财务总监，月工资也跟潘小冬、方华他们一样，达到惊人的一万元。 　　而财务科的出纳则是原开发区财务科派过去的，是吴东红的“老人”，这样的话，既能让吴东红对公司的财务有一定的控制权，也能保证财务透明。因为请来的这人是香港人，这是朱代东向李广生借的，原来是昌隆达的财务人员，被朱代东暂借二年。 　　一个月之后，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举行了隆重的投产仪式，省、市、县三级政府都有重量级人物参加。省里来的是新晋常委副省长钱飞虎同志，沙常市的市长黄子良、市委副书记田野等领导也出席了投产仪式，至于县里，所有在家的县领导全部出席。 　　这次钱飞虎再来雨花县，职务虽然还一样是副省长，但因为前面加上了个省委常委，分量已经全然不同，要不是市委书记蔡文敏去了北京开会，恐怕也会赶来雨花县。钱飞虎代表省委、省政府讲了话，他在讲话中特别提到，杜邦俊省长对雨花县开发区非常满意，对为开发区做过大量工作的县领导表示高度肯定。 　　黄子良也是满口誉词，雨花县能主动为市里解决下岗工人安置问题，黄子良代表市委、市政府，对雨花县县委、县政府表示由衷感谢。 　　雨花县县委书记王力军也代表雨花县县委、县政府发了言，对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到来表示感谢，在上级领导的关怀下，在雨花县各级组织的努力下，开发区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玩具制造公司也成功投产。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雨花县的将来一定会更加美好！ 　　对于这些套路，朱代东并不太关心，他最注重的实际效益，玩具厂生产的产品质量过关吗？要知道玩具厂的生产都是按单下料，质量过不过关，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客户。玩具公司的生产效率能跟沿海地区一致吗？这些问题如果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朱代东的心始终放不下。 　　就在王力军的发言既将结束的时候，朱代东突然接到了侯勇打来的紧急电话，开发区一家从沿海地区搬来的马达厂，竟然发生了工人大规模罢工！接到侯勇的消息，朱代东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罢工这个词一直以来，距离朱代东很遥远，当年的革命先烈，倒是经常组织这样的活动。但是建国以来，罢工一直被认为是非法活动。 　　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朱代东凭直觉就能肯定，这次罢工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行为，要不然早不罢工，晚不罢工，偏偏在省、市领导来开发区的时候罢工？朱代东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整个雨花县都会发生动荡！ 　　“到底是怎么样个情况，你先说清楚！”朱代东离开主席台后，严厉的说。 　　“事情并不复杂，但处理起来很棘手。”侯勇在那边苦笑。 第327章 心情沉重 　　这家马达厂是从珠海整体搬迁过来的，有一千多人，日资独资企业，所生产的马达全部出口，而马达厂的原料也是全部由国外运来，在大陆的工厂，只是一个加工生产基地而已。之所以会从珠海搬来雨花县，除了因为工厂员工的强烈要求之外，雨花县的税收政策、廉价土地、优异的投资环境也吸引着马达厂。 　　马达厂搬到雨花县之后，就把工人的工资“合理”的调低了些，原本马达厂的工资标准是参照珠海的最低工资标准，工人要想获得满意的工资，就必须要通过大量的加班。而搬到雨花县之后，因为工厂参照古南省的最低工资标准，工人的工资水平大大降低，而工作时间却更加延长。 　　但就算是这样，每天工作十四甚至十六个小时的马达厂员工，还是很难拿到跟原来一样的工资，这也是引发此次罢工的最根本原因。 　　虽然有的工人因为孩子可以免费入学、家人和自己可以免费看病就医，而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这些人毕竟只是一部分人。或者说，只有一部分人暂时能得到这些利益，可他们失去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而且哪怕这些人，也只有一二个月能想得通，可每个月去领工资，都比原来要少百分之二三十的时候，心里的懊悔越来越严重。这就像火山喷发，需要积聚一定的能量，当越来越大的时候，只有喷发，才能解决。 　　原本对于这样整体搬迁的工厂，朱代东是怀着谨慎态度的，招商引资除了要增加本地财政收入之外，还要能对本地的经济发展有益，像马达厂这样的企业，纯粹就是把雨花县当成一个生产车间。如果是新建的企业，朱代东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但从珠海搬过来的，还带着绝大部分的员工，这样企业从雨花县得到的，比雨花县从它身上得到的要大。也就是说，如果雨花县允许这样的企业进来，就是在做一桩亏本买卖。 　　第一家想要整体搬来雨花县的是一家台资企业，朱建刚向朱代东请示，当时朱代东就是想到，这样的买卖不划算，就没有准许他们进来。就算一定要来，条件也没有那么优惠。比如子女免费上学就不行，甚至这些企业的员工子女，根本就不允许进入开发区学校。当然，有了这个规定，他们也不会把子女带到身边。 　　另外就是免费看病就医，进来的企业要承担员工医疗费用的百分之八十，开发区只补贴百分之二十。 　　这样的条件，整体搬迁的企业要是能接受的话，朱代东也不介意让他们进来，毕竟任何企业的进来，都能促进本地经济的发展，可是整体搬迁的企业，对雨花县的经济发展帮助实在有限，如果给他们其他企业一样的待遇，恐怕外来人口、流动人口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市里的下岗工人还有好几万没有解决，沙常市的劳动力无需从外面引进，自己带着员工来的企业，开发区当然不喜欢。 　　开发区投放巨资增加福利，除了提高开发区内的生活待遇外，还起到了一个改善投资环境的作用。这样的条件，对外来务工人员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但开发区的本意，并不是吸引外来务工人员，而是吸引外来企业。 　　如果把开发区跟外来企业当成是商店与顾客的话，开发区这家“店”已经很大，可以设置一些高的点条件，你要享受开发区的待遇，可以，员工必须保证绝大部分是雨花县或是沙常市人。另外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也会降低，毕竟开发区不是慈善机构，一切都要顺从雨花县的经济大局。 　　像马达厂这样的企业，原材料的采购、产品的销售跟雨花县都没有任何关系，并不能带动雨花县的经济，而且一般又都是独资企业，朱代东当然不太喜欢了。这家日资独资企业，是二个月前才搬来雨花县的，他们之所以会搬来雨花县，一是员工的积极要求，二是企业也看到，这样的投资环境，能大大增强员工凝聚力，相应的就提高了生产效率。 　　对于雨花县提出来的条件，马达厂当然是不愿意接受的，他们想要跟其他企业一样的待遇。但又不想辞退员工。马达厂对员工的要求高一些，新招的员工就算是经过培训，初期的次品率也很高。 　　最后这家企业的老板也不找了什么关系，让市里的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干涉了这件事，而且马达厂也承诺，可以每年交纳一笔钱，来交换开发区的优惠政策，包括免费看病就医与员工子女的教育。同时马达厂也承诺，将在二到三年的时间内，把企业的员工换成本地人。这虽然对马达厂原来的员工不公平，但对于雨花县来说，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次马达厂之所以会发生罢工，原因主要是两方面：劳动时间过长，工资过低。另外对生产、生活环境也要改善提高。但起火线却是因为马达厂的老板因为发现工人次品率过高，动手打人，结果工人们与之反抗，马达厂的保安与工人们大打出手，已有十多人送进了医院。因此，这件事处理起来，才会很棘手。 　　但要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马达厂作出让步，可现在马达厂的老板都进了医院，厂方根本没有人来处理这件事。而且那日本人态度强硬，坚决认为是工人犯错在他，在他没有错，因此，条件没得谈。如果自己被打了一顿，还得做出重大让步，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工人们的情绪怎么样？”朱代东问。 　　“除了几十个人表现得很激愤外，其余人都当是休息，一开始跑到了外面，在我们和工厂管理人员的劝说人，已经回到了工厂，但没有开工。要么在宿舍睡觉，要么三三两两的聊天，就算是坐在生产线上，机器也没运转。”侯勇说。 　　朱代东听了松了口气，工人们没有组织，无意识的罢工，情况还不是很糟糕，要是有几名当初工人阶级的“领袖”人物在里面煽动一下，冲击开发区政府，夺取开发区政权，也不是没有可能。组织的威力很大，就算是朱代东已经身居常务副县长之职，每每也是心惊肉跳、望而生畏。 　　虽然这件事正好碰到钱飞虎副省长下来，但这只是巧合，只要不是人为的，并且想把事情捅出来，再大的问题，朱代东也不担心。没有掺杂其他因素的事情，处理起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马上向王书记汇报，你那的警力够不够，一定要保证，任何一名工人都不能走出厂区，而且从外面看不出一丝异样来。”朱代东说。 　　“这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把情绪激动的工人带回了所里，工厂那边只要留下几人，在管理人员和保安的配合下，不会有事的。”侯勇说。 　　“不能掉以轻心，你马上向赵金海书记汇报这个情况，派出所的那些人要马上转移，马达厂还要增派人手，一切要等玩具公司的投产仪式完成后再说。”朱代东道。 　　刚合上电话，朱代东就看到朱建刚向自己走来，“朱县长，开发区里出了点事。” 　　“我已经知道了，是马达厂吧，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朱代东走到一旁，低声问。 　　“马达厂实行的封闭式管理，白天上班，晚上十二点以后才开门几个小时，对厂里的情况，开发区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我有责任，我要向县里检讨。”朱建刚诚恳的说。 　　“现在不是检讨的问题，你马上会同何小耀同志回去，事情怎么处理回头再研究，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工人，不要扩大事态！”朱代东说，“你们开发区要积极跟厂方沟通，拿出一个初步方案出来。” 　　“是。”朱建刚说。 　　开发区的发展很快，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很多，像罢工这样的事，恐怕雨花县从建国以来，就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太差，这种事竟然都能遇到。朱建刚一走，朱代东找了个时机，向王力军紧急汇报了马达厂罢工的事。 　　王力军也是震惊莫名，罢工这样的事，他只在爱国教育片中看过，哪里想到，有朝一日，在自己的治下也能碰到这种事？ 　　看到王力军慌乱的眼神，朱代东没有再说话，留出时间让他思考。良久，王力军才说，“开发区有什么意见没有？” 　　朱代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王力军听着，不时颌首，他不得不感慨，虽然自己的工作经历比朱代东长，但遇事的处理能力，朱代东并不比自己差。罢工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稳定，事态不扩大，而现在朱代东已经让人在做，而且也基本上做到了这一点，这样县里要再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就很从容。 　　对于马达厂的事，朱代东把自己所知道的前因后果都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虽然开发区是朱代东分管，但他现在毕竟不再兼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一些具体的事务还得等何小耀或朱建刚汇报。现在朱代东能肯定一点，马达厂的情况不简单，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的指示，马达厂是不应该还搬来开发区的。或者就算马达厂搬来了开发区，他承诺的事情也没有完成。 　　因为这起突然事件，雨花县的相关领导干部，心情都是先喜后惊，逾发沉重。这件事现在的影响虽然还不大，可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呢？ 第328章 善于抓机会的日本人！ 　　日本人很有心计，日本商人更加善于研究对手的心态，特别是对于中国的国情，他们研究的历史已经有上百年。朱代东记得在党校时看过的资料，在六六年的时候，广州举行的第二十届秋季广交会上，日本人就很精明的利用了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他们很善于抓住一切对他们有利的时机。 　　当时正是文化运行方兴未艾的时候，但海外参展客商还是一如继往的前来中国采购他们所需要的商品，为了完成采购使命，同时从东道主拿到最优惠的价格，日本人竭尽全力、费尽心机。当时中国对于广交会上的海外参展客商，并不注重他们订购了多少商品，而是他们对于文革的态度，对伟大领袖的感情。 　　而在这方面表现到们的客商，在贸易洽谈中将得到价格方面最大尺度的优惠！这是中国的国情，当时是政治高于一切，一切以政治为中心，经济建设只是处于从属地位。而在这方面，日本人竟然是做得最到位，虽然当时中日还没有建交，但对于中国的政治局面，一个小小的商人都研究得很透彻。 　　还没到广州的时候，这些日本人就做足了准备。日本客商在广交会上一露面，不仅胸前佩戴像章、手拿“红宝书”，而且还跟中国人民一样玩真的——跟起了“忠字舞”。这些东西当然又不值钱，学跳舞还能锻炼身体，但取得的效益，却是惊人的。 　　看到日本客商的举动后，使得当时的中国贸易团成员们都很感动，而感动之后就是激动，一激动，双方的买卖就好谈了，自然是日本客商占了便宜，而且还占足了便宜。日本客商点尽先机，让其他外国客商大为佩服，就连朱代东在看到这方面的资料时，也是有关些钦佩。你说日本客商精明也罢、卑鄙无耻也好，做生意，只要能得到实惠，喊几句口号，戴几枚像章又有何妨？何况这些像章到现在，已经大大升值，这笔买卖，日本客商简直就是赢了又赢。 　　从六七年第二十一届春季广交会开始，日本就专门出版了一本关于这方面的小册子，提供给客商作为参加下一届广交会时的参考。总结经验、发扬光大，占便宜占得有理有气，虽然看到这些资料时，朱代东也很无奈，可那个时候，朱代东还没从娘胎出来，根本无能为力。 　　而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国情再次发生改变，变得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政治处于从属地位，日本商人的手段与与时俱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中国目前最迫切的希望就是把经济搞上去，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改革开放。日本商人就抓住了这一个点，来大陆投资办厂可以，但政策要最优惠的，给的工人工资却是最末流的。 　　中国原本想通过引进外国的企业，不但可以得到先进的管理方法，也可以引进技术，但这两点，在日本企业上都很难得到。日资企业的管理人员，一般不会用大陆人，高层基本上是本国人，再不济也是外国人，像马来西西亚人、新加坡人、台湾人或是香港人，只有最下级的管理人员，像拉长、线长之类，才会从工人当是产生。哪怕是车间主任，用中国人的情况也不多见。 　　至于技术，日本企业对中国的技术倒很感兴趣，比如中国传统的造纸术、古伞制造工艺等，但中国要想得到日本方面的技术，基本上跟痴人说梦差不多。现在已经是一九九六年，进入九十年代中期，可是日本对于五十年代以后所有的技术，还是进行高度保密。甚至一些最先进的技术资料，哪怕是内地企业会用到，都从来带来大陆。他们先怕被中国学去，宁可多花点钱，让相关技术人员去日本，把资料看完再回来。 　　至于核心产品的生产，也从不会在大陆生产，宁可多花点钱，在日本本国生产后，再运到大陆。像马达厂的核心部件，就全部在日本生产，每个月把下个月的用量送来，以保证核心部件的生产工艺、技术资料不被其他人学去。 　　也正是基于知道这些情况，朱代东才不太喜欢日资企业来雨花县，跟他们打交道，总有一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这一点令朱代东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总是不舒服。 　　但日本对中国的国情研究得很透，也很善于利用这一点，现在，既然中国的政治工作已经处于从属地位，他们的办事方法也早就作了相应调整。甚至在七八年，中国刚刚开始宣布改革开放政策之时，很多人就来中国投资办厂。到了现在，这套方法已经很成熟，而这套方法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与当地官员处理好关系。 　　商人的任何投资，都是为了得到回报，据日本方面得出的结论，对中国官员进行投资，收益将是非常大的。虽然马达厂只搬来雨花县几个月的时间，但跟当地官员的关系处得都相当不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雨花县开发区内扎根。 　　雨花县马达厂的老板中村行二，在这方面做的很到位，从日本带过来的一些电器，电子产品，分别当成见面礼送给相关领导。朱代东之前也接到过一台索尼电视机，但他没有接受，当时中村行二坚定的说，这是中日友谊的见证，代表的是两国人民的心意，绝对是不能退回去的。 　　拿着两国关系当说辞，朱代东也不好坚持，让县办出面，把彩电送到了老干部活动中心，但朱代东特别交待，一定要说清楚，这已经不是中村行二送的彩电了，已经是自己转赠。倒不是朱代东想要沽名钓誉，而是不想让中村行二一件东西做两次人情。 　　朱代东能拒绝这些东西，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坚定，何况中村行二还高兴中日两国友谊的大旗，谁都不好拒绝。后来朱代东又接到中村行二的邀请，去日本考察。地球人都知道，这样的考察意味着什么。据朱代东所知，接受邀请的人还不少，像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县委书记王力军就都“欣然应邀”。 　　朱代东原本想跟钱飞虎省长多沟通一下，联络一下感情，但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他最想的就是钱飞虎快点离开。原本许立峰也早跟朱代东打了招呼，现在的许立峰，精神抖擞，信心百倍，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但这在别人看来，却像是傲然屹立，县里有的领导对他颇有微词，许立峰跟上次来雨花县时，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嘛。但朱代东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许立峰已经彻底雄起！ 　　男人能雄起，也许会改变他的性格，更能改变他的命运，许立峰现在就有一种再次为人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朱代东给他的，本来他想借这个机会，跟朱代东好好再聚聚，可到了雨花县之后，也没能好好说几句话。 　　官场规则，瞒上不瞒下，开发区出了这样的事，最多能告诉市里的某些领导，而且还是私下性质的，不是汇报。至于省一级，只要上面不知道这么回事，县里是不会主动汇报的。 　　而且王力军也认为，这件事暂时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不宜”将事态扩大，这是他特别叮嘱朱代东的。对于官场中的一些潜规则，王力军还是担心朱代东会有不明白的地方。 　　现在知道这件事了，除了开发区的相关人员之外，就还只控制在县委的几名常委之中，王力军下了封口令，开发区的相关人员，既不讨论，也不能传播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至于常委里面，除了朱代东需要特别交待之外，其他人倒也无需担心。 　　其实朱代东对于这样的规则，还是很清楚的，要不然朱代东会一开始就让侯勇注意不要扩大事态？但朱代东有一点跟王力军有不同意见，他认为这事应该向市里汇报，这样的事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再出。如果以后或者在其他地方再出现类似问题，也可以从中借鉴经验嘛。 　　但王力军却不同意，报喜不报忧，这是千年古训，而且这次无论是企业、员工，其实都跟雨花县的关系不大，何况为了外来的企业和外来的务工人员，而惹得市里不悦吧？ 　　当然，王力军不可能明确说出，不向市里汇报的意思，他在临时召开的常委会上说，雨花县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暂时”先不向市里汇报。至于他这个“暂时”是多长时间，朱代东相信，不会太短。 　　好不容易把钱飞虎和市里的领导送走之后，雨花县的干部马上紧急行动起来，王力军要先去医院看望中村行二，给这位日本商人带去县委、政府的关怀，但朱代东却认为，现在应该去马达厂。中国人从来都是善良、正直的，何况他们还是打工者，跟老板大打出手，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极点，谁会做出这样的事？因此，那些工人才是最值得去安慰的。 　　但王力军没有同意，他身为县委书记，在县里，行程至少还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干预。既然朱代东要去看望和慰问那些工人，王力军就与他兵分两路。王力军代表组织，给中村行二带去关怀，朱代东代表政府，去调查马达厂的原委。 第329章 要做就要做扎实！ 　　朱代东去开发区，会同有关人员，去了马达厂，事情的原因，何小耀、朱建刚他们一起在调查，朱代东到了之后，很快便得出结论，这次之所以会出现罢工，除了因为肢体冲突这一直接导火索之外，最关键的还是待遇问题。 　　从前年开始，国内的物价开始小幅度上涨，到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但是马达的工资却没有相应的增长，甚至从珠海搬来之后，基本工资还降了下来。这让大部分工人不满，这是引起罢工的最根本原因。 　　第二，劳动条件差，加班时间过长，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马达厂每天的工作时间至少是十二个小时，最多的时候，从早上七点，一直干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多，足足十八个多小时。厂方还不提供夜餐，工人疲劳不堪，因此，一听到有人说要罢工，响应云集，不是真的要跟厂里作对，只想趁机休息一下而已。朱代东到马达厂的时候，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在宿舍睡觉。 　　第三，工人生活条件差，这一点在相比珠海还要好一些了。至少厂里有配套的宿舍，虽然是十六个人一间，但比起珠海要从外面租房来说，每个月能省好几十块钱。而这，却成了厂方降低工资标准的一条理由。 　　第四，食堂的伙食太差，很多人营养不良，吃不饱，也吃不好，精神状态当然就要差一些。这次被中村行二打的那名工人，就已经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二天没吃饭，厂方既不让请假，也不提供医疗服务，虽然雨花县第五人民医院已经对外开放，但他们却因为请不到假，而无法前去就诊。而且一般的工人，也不敢请假，你一请假，全勤奖马上就没了，舍不得啊。 　　第五，医疗教育问题，原本工人们想搬来雨花县，甚至还不惜摆出停工的威胁，最终让厂方让步，但到了雨花县之后，他们才知道，雨花县的福利，对他们来说，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家人真的要来，住在哪里？开发区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房子可租，而要住到县城，每天的花销就太大了。还有孩子的教育问题，这样的上班时间，这样的住宿条件，有可能把孩子带到身边吗？ 　　就算孩子可以吃住全在学校里，但星期六、星期天总得回家吧？住哪里？如果在外面租房，厂里原来在珠海的时候，都只补贴百分之三四十，何况到了雨花县，厂区是有宿舍的，因此，就更加不要奢望会有任何补贴。 　　在开发区的时候，朱代东还接到了常务副市长刘俊峰的电话，刘市长显然已经知道了马达厂的事，既然市领导主要问起，朱代东就把马达厂的事，包括调查出来的原因，都向刘俊峰作了汇报。 　　“代东同志，马达厂的事要慎重，涉及到外国商人，一定要慎之又慎。”刘俊峰沉声说。 　　“是。”朱代东说。 　　回到县里的时候，朱代东向王力军汇报了马达厂的事，马上笑吟吟的说：“代东，任何事情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嘛，事情要一分为二的看，马达厂可能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工人们也有自身的原因嘛。” 　　朱代东沉默了，自己只是陈述事实，还没有说如何解决了，王力军就急不可耐的站在中村行二这一边，早早的表明态度，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书记，中村行二跟其他工人的伤势如何？”朱代东问，这个问题的决议权显然王力军想要，毕竟他现在还兼着县长，还是县委书记，自己不管从哪方面讲，都好像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也就是一个分管副县长，能够参与就是给了面子。 　　马达厂的事，朱代东还真不想管，一开始他就不同意这家企业来开发区，但中村行二显然将中国的国情分析得透彻无比，期间的套路，比朱代东甚至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他日本人的身份，让中村行二有足够的资本来干扰政府行事。 　　“都是些皮外伤，除了一位工人的骨头断了之外。这件事中村行二向县委县政府提出严重抗议，说我们县的治安环境恶劣，人身安全没有保障。”王力军说。 　　朱代东气笑了，到底是雨花县的治安环境恶劣，还是他的马达厂治安不行？先出手打人的可是中村行二，他身为一名商人，相信也受过高等教育吧？在日本难道就能这么蛮横无理？这可不是解放前啊！ 　　中村行二要是知道，原本朱代东并不想过问这件事了，但因为这番话，朱代东却改变了主意，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中村行二的骨头没有断吧？”朱代东嘴角不察觉的一扬，那是一种冷漠和不屑。 　　“他倒没有，但身上的淤血挺多，得在医院里躺一阵子，开发区归你分管，你应该去看看他。”王力军笑着说。 　　“书记，我可是听说中村行二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是过几天再去看他吧。”朱代东笑着说，他一向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要干涉这件事，就要做事情做扎实，做到位。 　　朱代东虽然没去看望中村行二，但是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侯勇，却带了人去“看望”他，哪怕中村行二是日本人，但朱代东有指示，马达厂的事情派出所要插手，而且还要把证据做扎实，要让所有人都说不出来。 　　中村行二的行为，既可作为民事案子，也能作为刑事案立案，侯勇去看望中村行二，除了看望，还有就是录口供。一开始看到侯勇来看望自己，中村行二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听说是录口供，中村行二就不配合了，他闭着嘴不说话，侯勇也只能干着急。原本中村行二倒是能说一点汉语，但现在，他嘴口叽里咕噜，他的翻译也不肯履行职责，侯勇是一点辄也没有。 　　“侯勇，你只需要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哪怕就算是中村行二一句不说，你能不能正式拘留他？”朱代东说。 　　“打架斗殴，而且动静还闹得这么大，判刑都够。”侯勇说。 　　“好，你把工作做仔细，中村行二只说他的鸟语是吧？我会想办法的。”朱代东沉声说，日本语没什么难度，只要朱代东用点心思，一天学会可能太过神奇，但三天之内掌握，没什么大碍。 　　第二天，朱代东就去医院看望中村行二，张口就说了句日本语：“中村君，身体好些了吗？” 　　把中村行二当场就愣得嘴巴合不拢，虽然朱代东的发音有点怪，可每一个片假名的发音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朱代东是用日语说话，中村行二当然不能再跟他说汉语，很高兴的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让朱代东费心了。 　　朱代东提出，要向中村行二学习日语，能让一个政府官员主动向自己学习日语，中村行二不知道有多激动。朱代东能向他学习日语，这说明什么？大日本帝国已经深入中国官员的心中啊，这是对他中村行二最大的褒奖，也是对日本国最大的肯定。虽然日本人在外面，一个人趾高气扬，可实际上，他们非常自卑，这种自卑已经深入骨髓。中国的经济现在还不如日本，但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日本。这让中村行二这些日本商人既自卑又恐惧，他们永远都不希望，中国有一天会超过日本。 　　现在一名中国人主动学习日语，而且还是一名政府官员，这当然让中村行二有一种自豪感。朱代东这是不是向他表明态度呢？ 　　当天，朱代东跟中村行二聊了很久，日语的词汇并不太多，慢慢的，中村行二就发现了朱代东的变化。这种变化之显著，让中村行二非常惊讶。中村行二本是东京人，有一口地道的东京腔，就跟我们现在说普通话，带点北京口音一样，很好听。 　　而朱代东一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是频频走调，但现在中村行二发现，朱代东说的日语，竟然也带上了东京口音。这让中村行二钦佩的同时，还很羡慕，当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忌妒，也是不可或缺的。这是自卑者的必然心理，他可以同情弱者，但却不愿意佩服能者，特别是这样的能者，一开始并不被他看好的情况下。 　　到第三天的时候，光从口音上，已经无法再分辨朱代东跟中村行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日本人了。除了跟中村行二练习口语，朱代东还让人去市里的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日文小说，看小说才能深刻理解语言魅力。 　　到了这个时候，朱代东才开始跟中村行二正式谈及马达厂的事宜，在开发区的劝说下，马达厂的工人现在已经复工，但开发区同时也承兑，将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对不起，朱君，我跟你很谈得来，但在工人们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同时保留追究他们责任的权利。”中村行二用日语说。 　　“这恐怕不行，中村君，等你的伤一好，我们的公安机关将正式拘捕你，因为你动手打人，并且还是最选动手。这两人我跟你交流，发现你是一个很有修养、教养的人，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呢？”朱代东满脸遗憾的问。 　　“我……”中村行二总不能承认自己是个没有修养和教养的混蛋吧！ 第330章 胜利的微笑！ 　　中村行二现在面对朱代东，再也不像能对侯勇那样，满口日语让侯勇不知所云，在语言方面，中村行二面对朱代东的时候，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虽然这种自卑隐藏得很深，但中村行二却无时无刻都在受着折磨。 　　他跟朱代东聊天的时候，可以天南地北，无话不谈，除了马达厂的事。然而朱代东说日语的熟练速度，甚至都超过了自己身上淤青的消除速度，这让中村行二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自己来中国也有好几年了，但汉语到现在为止，还只能进行简单的沟通。原来他对自己能说汉语，一向都很自豪，但跟朱代东学习日语的速度相比后，这种自豪被自卑取代。 　　现在朱代东提到马达厂的事，自己不但要被中国公安拘留，还要被迫答应雨花县提出来的条件，这让中村行二如何肯点头？幸好他是躺在床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但把嘴巴闭上，还把眼睛也闭上，就当朱代东不存在一样。 　　对中村行二这副无赖嘴脸，朱代东嗤之以鼻，昨天跟他谈的时候，还满嘴文学、日本文化，日本人的敬业精神，在利益面前，就是一堆狗屎。 　　果然，朱代东还没走到住院部的楼下，就听到中村行二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给常务副市长刘俊峰拨了个电话。 　　相比一般的外国人，中村行二的汉语已经算是非常标准的，至少简单的沟通完全不同问题，一些发音不标准，也能理解。毕竟汉语博大精深，可不像日语那样简单，三天就能像学一口东京腔，要知道当初学德语，朱代东还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刘市长，你可得帮帮我，否则我就只能找领事馆了。”中村行二既像哀求，更像威胁，制造国际纠纷，是每一位中国官员都所不愿意看到的，当然，像朱代东这样的愣头青例外。 　　“中村行二先生，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嘛，县里不能解决，可以找市里。”刘俊峰笑呵呵的说。 　　“你们雨花县的朱代东说要拘捕我！”中村行二咬牙切齿的说。 　　“拘捕你？这怎么可能？你是外国商人，又是来华投资国际友人，我想你一定是听错了。”刘俊峰笑吟吟的说。 　　“绝对没错，他说我行凶伤人，我那是正当护卫嘛，刘市长，雨花县的治安环境实在不敢恭维，我的人身安全都没有保证，看看，我才来多久？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如果再在雨花县待的时间长一些，是不是就要进太平间了？至于我的马达厂，希望你们市里可得给我一个公平合理的交待。”中村行二说。 　　“没有问题，中村行二先生，你放心，这一定是个误会。”刘俊峰笑着说。 　　朱代东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刘俊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代东同志，你是怎么搞的嘛，中村行二是日本人，对他的任何言行都要慎之又慎，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嘛。” 　　“刘市长，马达厂的事，如果不处理好，这样的罢工以后可能还会有，中村行二又不肯让步，我们只好先让派出所介入，再行政干预。”朱代东说。 　　“这个决议通过了县委县政府的讨论了吗？”刘俊峰眉头一皱，朱代东原本是个挺机灵的人啊，怎么现在就这么不明事理？ 　　“这倒还没有，但是……” 　　“朱代东同志，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中村行二是外国商人，是来我们这里投资的，不是来坐牢的！你们县的招商引资刚刚有了些成绩，尾巴就要翘起来了？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县里，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形象！”刘俊峰严肃的说，这跟刚才与中村行二的通话，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 　　如果真要是能代表国家形象的话，朱代东倒认为，必须对中村行二严肃处理，中国现在可不是解放前，外国人犯法，能没事？而且为了招商引资就能犯法？不说其他法律，中村行二至少就违反了去年才刚刚实行的《劳动法》。劳动法规定，企业每个月的加班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六个小时，按马达厂的上班时间表，恐怕一个星期就已经超过了三十六小时。另外打骂、体罚工人，就这些，中村行二还敢说他是正当防卫？ 　　刚到县政府，王力军的电话也打来了，让他回来后，马上过去一趟。 　　“代东，我知道你很想为工人谋求福利，但也要顾及中村行二是日本人身份的事吧？你今天说要拘捕中村行二，这话可就有些过了。”王力军微笑着说。 　　“书记，以后来我县投资的，可能还会有其他外国人，难道我们的法律对他们就没有约束力？这要是传出去，影响的可不仅仅是雨花县的声誉。”朱代东说。 　　“怎么会呢？我们要为外来客商创造一个安定团结的投资环境，这样才能更好的招商引资，像你现在这样搞，开发区的客商都要跑光了。”王力军沉声说。 　　“如果不处理，才会令客商担忧。”朱代东叹了口气，说。表面上看，王力军的做法，维护了客商的利益，但同样，也会给别人造成一种感觉，雨花县没有一个公平的投资环境。对一个没有公平可言的政府来说，迟早会被人当成一个笑话。 　　“这件事还是在会上议议吧。”王力军说，既然说服不了朱代东，就只能上常委会。 　　常委会在第二天早上八点举行，朱代东来的时候，除了手里拿着个茶杯外，还夹着份古南日报。一把手历来都是最后一个到的，而朱代东这个未来的二把手，则比王力军稍稍提前了一点。要拿捏好这个分寸，对别人来说很难，甚至还要专门派个人盯站一把手，但对朱代东来说，就是伸伸耳朵的事。 　　照例，常委会上，讨论人事的事情最大，排在前面，中村行二的马达厂一事的处理意见，放到了最后。前面朱代东的表现也很正常，绝对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县委办主任岳德胜首先介绍了马达厂罢工的原委，在说到中村行二的情况下，岳德胜虽然言辞闪烁，但他的意思总算是都表达了出来。岳德胜身为王力军的得力助手，他的意思，很大程度上，体现了王力军和想法。 　　原本对于这件事，赵金海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最有发言权，中村行二有没有犯法，值不值得拘捕或拘留，他的意见最专业。但最先发言却是宣传部长蔡君浩，“中央和省市一直在强调，要努力创造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因此，对于中村行二的行为，我们得区别对待。” 　　“蔡部长，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是空话还是实话？”赵金海看了他一眼，问。 　　“这当然是实话。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嘛，何况中村行二的身份还是外国商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局势控制在县内。如果你们处理了中村行二，他肯定会不服，到时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外交纠纷来。”蔡君浩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这个中村行二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赵金海冷笑道。 　　“赵金海同志，县里要顾及大局嘛。不要说我们雨花县，恐怕就是整个古南省，建国以来，大家有没有听到过哪家企业发生过罢工？不是中村行二摸不得，而是罢工这件事碰不得啊。”蔡君浩说。 　　蔡君浩的言论在常委会上占了主流，处理一个中村行二对雨花县没有什么好处，相反，还会因此引发严重后果。正如蔡君浩所说，中村行二不算什么，但是罢工却不可小觑。 　　对于出现这样的结果，王力军很满意，毕竟像朱代东、赵金海这样的人，也只占了一小部分嘛。就算是彭明、曹长宽、孟忠明等人，今天也看清了形势，处理中村行二，对雨花县来说，弊多利少。 　　“代东同志，你有什么看法？”王力军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环顾四周之后，视线定在朱代东的脸上。 　　“我知道大家的意思，都是想把这件事捂下来，特别是罢工这件事。可这样的事，能捂得住吗？大家可以看看今天早上的古南日报，马达厂的事上报啦！”朱代东把手中的报纸推到桌上，在第一版上，一行黑色的粗体字非常醒目：《外资企业的生存与集体抗争》。 　　王力军心中一惊，马上起来细读，幸好上面并没有提及雨花县，但对于马达厂的事说得很详细，就连中村行二因为在厂区巡视时，发现员工精力不集中，而动手打人的事，也报道了出来。虽然雨花县的地名没有说出来，但中村行二这几个字，却是写得明明白白。 　　王力军深深的看了一眼朱代东，刚才看到朱代东身边摆着的报纸，还觉得奇怪，没想到他却搞了这么一手。 　　“我以为大家都看了这篇文章，但现在看来，显然没有。”朱代东把报纸递给岳德胜，让他抓出重要段落，朗读了一下。 　　赵金海原来很愤怒，已经准备在会上发火，但听完之后，向朱代东投去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第331章 峰回路转 　　王力军听了报纸上那篇文章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给市里主要领导汇报，这件事已经捂不住了，现在问题已经不是罢工和日本商人，而是如何应对上面的问责。王力军有些懊悔，以前做任何事都有二手准备，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应对如流。但是这次，也许是中村行二的日本人身份，又或者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把领事馆带出来，制造外交纠纷，王力军实在不想承担如此“恶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自己不自觉的就站到了中村行二这一方，而且还很坚定。 　　现在既然省报很详细的把马达厂的罢工事件捅了出来，而且还没有提前跟市里和县里打招呼，这就有些不正常。一般像媒体报道地方政府的痛脚，都会提前知会一声。让你们有个时间去准备，但这次却没有！王力军还没从这突然袭击式的报道中回过神来，市长黄子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力军，你怎么搞的？还有没有一点组织观念？纪律观念？！”黄子良在电话里，厉声说道。他现在的心情，就跟老婆总是最后才知道老公偷情一样，要多坏有多坏。而且最严重的是，这个消息还是长辈告诉自己的，这就让人更加难堪。如果真是偷情事件，黄子良身处其中的话，恨不能一头撞死。 　　雨花县马达厂发生罢工的时候，黄子良就在开发区参加玩具制造公司的投产庆典仪式，当时他注意到了王力军跟朱代东的异常，但没有多想。作为市长，抓大局抓全面，雨花县的事自然有雨花县的干部去负责。 　　但马达厂的事却不是小事，涉及到工人罢工、涉及到日本客商打人、涉及到工人被剥削，这哪一样是小事？但雨花县却不请示、不汇报，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市长放在眼里？记得钱飞虎省长当时也在，如果让钱省长因此而对雨花县甚至是整个沙常市有意见，那就太得不偿失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件事已经传来，这才是让黄子良最气愤的地方，你们雨花县如果真有能力，那就把马达厂的事，处理得滴水不漏啊。 　　偏偏这件事却被自己知道了，不但自己知道，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而且最令黄子良不满的是，他还是从其他渠道知道的，而这个渠道，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虽然人家的文章里，没有指名道姓点出雨花县，但中村行二这个鬼子的名字却写了出来，明眼人一看，谁不知道？ 　　而正恰恰是因为这个名字，让省里的一位老领导刘老给自己打了电话，这位老领导虽然已经退休，但却是黄子良真正的老领导。黄子良之所以能当上沙常市的市长，老领导居功至伟。而且老领导还是个老八路，当初真刀真枪的跟日本鬼子打过，手上还沾过日本兵的血。当初为了打日本鬼子，是为了不让中国人被压迫，怎么，现在解放了，日本人又骑到咱中国人民的头上来了？ 　　今天的报纸，老领导也看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因此，等自己刚一上班，老领导的电话就非常准时打到了办公室。 　　老领导只说了一句话：“老子当年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就是不想让鬼子骑到中国人的头上，现在可好，都解放四十多年了，日本鬼子又骑到中国人民的头上来了？” 　　黄子良当时无言以对，他不了解情况嘛要，如果要按报纸上说那样，中村行二可不就骑在中国人的脖子上？但在没有向雨花县问清情况之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唯一可以说的，只有向老领导保证，一定会处理好马达厂。老领导对黄子良的回答尚属满意，但黄子良知道老领导的性格，既然这件事他过问了，以后就一定会跟进，一直到事情结束为止。老同志对任何事情都高度负责，这一点黄子良深有体会。 　　“市长，对不起，这件事我要负全部责任，我马上就来市里做检讨！”王力军忙不迭的说，他很纳闷，还很少见到黄子良发这么大的火。马达厂的事确实让县里很被动，可再被动，也不用这么激动，黄子良一向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 　　“检讨的事以后再说，马达厂的事，你们县里是个什么意见？”黄子良沉声问。 　　“县里决定先拘留中村行二，如果够判刑的证据，再移交法院。”王力军挺起胸脯，坚定的说。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用得着我来提醒？！中村行二怎么处理，你们县里看着办？但我要告诉你，这件事肯定会引起各方面的关注，你们雨花县，你这个县委书记，马上就要风光无限了。”黄子良冷嘲热讽的说，又问：“马达厂那边呢？” 　　“那边……暂时还没有结论。”王力军额头上的汗，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尴尬的说，原本朱代东倒是要汇报处理意见，但王力军粗暴的打断他，而马达厂的实际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的时候，王力军就已经选择站到了中村行二这一方，工人利益跟雨花县关系不大，马达厂的工人，有几个是雨花县的？既然如此，县里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而得罪外商呢？ 　　“王力军啊王力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黄子良被王力军气得想骂娘，王力军根本就同有想过要站在马达厂工人们的这一边，或者说，他暂时还没有考虑到。如果马达厂的工人，全部是雨花县人，王力军的态度可能会有所改变。 　　收起电话，王力军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回到会议室，提议暂时休会，让岳德胜给每人找一份报纸，半个小时后再开会。 　　县委会议室的旁边还有间休息室，常委们三三两两的走到休息室，进去之后，自然就分成几个小团体。三人就能成帮，何况八人乎。朱代东、赵金海、彭明、曹长宽占了一个角落，蔡君浩、周立文、岳德胜也另了一个角落。纪委书记吴燕群、武装部长孟忠明则“独行其道”，两人拿着今天的古南日报，凝神看着，对其他人的说话声，充耳不闻。而王力军没有跟进来，他到了另外一间单独的休息室。 　　“代东，看来中村行二要倒霉了。”一坐下，赵金海就笑呵呵的说。原本他的心情很郁闷，昨天晚上他就跟朱代东商议过，县里的意思很暧昧，想要让中村行二受到法律的制裁，恐怕很难。而常委会一开始会，事情的发展也如他所料。 　　只是赵金海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峰回路转，记得昨天晚上朱代东就安慰他，事情会有转机，让他无需动怒。当时赵金海以为朱代东纯粹是安慰自己，县委书记早就表明了态度，他们要翻盘，哪有这么容易？正是因为觉得希望不大，当事实真的发生时，才会更加惊喜。 　　“赵书记，你这可有点幸灾乐祸哦。”彭明笑眯眯的说，原本他也是不赞同处理中村行二的，毕竟那是国际友人嘛，人家是来雨花县投资的，又不是来雨花县坐牢的。可他哪里能想到，这件事竟然悄无声息让省报给捅了出来，他注意到了这篇文章的记者，没有署名严蕊灵，可要说这件事跟朱代东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代东，你应该跟县里提前打声招呼嘛，看看，王书记方寸大乱。”曹长宽笑着低声说。这件事给他的震撼也很大，朱代东的态度他一早就清楚，但这次，曹长宽并不太愿意跟朱代东呆在一个战壕，他也接到过刘俊峰的电话，既然这件事，市领导跟县委书记都站在同一战线，就没必要跟他们唱反调了吧？ 　　曹长宽昨天还隐晦的提醒过朱代东，这件事就按县委的意思办，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可不是一句口号，而且朱代东即将就任县长，何必在这样的时候，跟上级领导唱对台戏？现在朱代东最需要的就是平稳，在没有正式当选县长之前，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像马达厂这样的事，一群外地的工人和一个外国的商人，他们只不过是借了雨花县一块地盘而已，何必要搞得这么认真？ 　　刚才的常委会虽然还没有最后投票表决，但曹长宽的想法跟彭明不谋而合，事实上大部分常委的想法也是如此。而这些，都被一篇文章所改变！舆论宣传，历来就是党的咽喉，是党最有力的一种武器，现在这武器一使用，果然是望者披靡。 　　“长宽县长，说实话，我也是今天早上看到报纸后才知道消息，这件事跟严蕊灵没有关系，她在事发的当天，就随着钱省长回了省城。”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 　　“代东县长，马达厂工人的待遇听说很低，生活环境也很差，开发区是不是要做点事？”彭明没有就这个问题再问，不管这件事跟朱代东有没有关系，人家都不会承认的。 　　“马达厂的厂房和宿舍原本只适合一个二三百人的小厂，但马达厂的工人超过一千人，很拥挤。开发区会建议，马达厂再新建两栋宿舍，另外开发区也准备再建一批平房，准备用来出租。”朱代东说，这件事之后，无论马达厂的处理如何，中村行二要做出重大让步是必然的，甚至开发区也会做点让步，在免费医疗和工人子女免费入学上，也要作出合理调整。 第332章 全权处理 　　县委常委会一向都是牵动着全县干部的心，特别是对可能会与之发生关系的人来说，更是如此。雨花县开发区，朱建刚上班后不久，就到了何小耀的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份古南日报。 　　“何书记，你也在看呐。”朱建刚看到何小耀手中赫然也拿着一份今天的古南日报，尴尬的笑了笑，这次马达厂的罢工事件，开发区内，恐怕跟他的关系最深。 　　马达厂在搬来之前，朱代东曾经有过指示，不支持、不反对，但给马达厂的条件，相应的却提高了不少。朱代东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朱建刚并没有完全执行，因为刘俊峰副市长跟王力军都给他打过电话，王力军甚至还为马达厂的事，召见过他几次。常务副市长跟县委书记都清晰的向自己表明了态度，常务副县长的指示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当时朱建刚认为，马达厂的事其实很简单，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嘛，雨花县除了提供厂房和土地，还有水、电之外，跟马达厂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设备、人员、技术都是人家从珠海整体搬来的。 　　而马达厂搬来雨花县之后，不但使得开发区的财政每年都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而且马达厂也算是给开发区带来了一笔几千万的投资，今年开发区的招商引资数字，将远远超过去年。这也是朱建刚为自己找到的一个合理解释。 　　但事实证明，在经济领域，朱代东完全可以充当雨花县的权威，马达厂一出事，朱建刚就慌了神。后来王力军果断决策，才让他找到主心骨。尔后，马达厂在开发区的协调下，当天下午就复工，只是这善后处理，马达厂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商人是逐利的，朱代东跟工人们商议出来的结果，当然不会令中村行二满意。 　　何况中村行二还坚定的认为，他已经搞定了雨花县的相关领导，再加上他外商投资者的身份，不怕雨花县不站在他这一边。 　　就在今天上班之前，朱建刚还与中村行二有一样的想法，早上的常委会过后，县委就会作出决议，马达厂可能会向工人作一些让步，但不会太大。可是看到早上的这张报纸后，朱建刚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神经再次高度紧张，事情会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这是墨菲法则的主要内容。朱建刚可能并没有听说过墨菲法则，但现在他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 　　“建刚主任，想必这文章你也看了吧？”何小耀把报纸随手放在桌上，走出办公桌后，到了会客区。 　　马达厂的事，王力军也跟何小耀打过招呼，当时何小耀向朱代东作为汇报，朱代东的意思很明白，如果马达厂能达到开发区的条件，就可以引进来。但现在，马达厂显然并没有达到开发区的条件，当时马达厂承诺每年会给开发区一笔钱，用来支持工人的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可是这笔钱一直没有到开发区的账上。 　　工人们大多都是奔着开发区的福利来的，要不然，从珠海搬来雨花县，谁愿意来？到了雨花县后，不但没有享受原本期望的福利，而且工资和生活待遇还比在珠海的时候更低，工人们要是没情绪，就见鬼了。 　　“刚看过。”朱建刚叹了口气，抓起茶几上的烟，递了一根给何小耀，自己又抽出一支，点上。 　　“以后整体搬迁而来的企业，一定要慎之又慎。”赵金海也把烟点着，缓缓的说。 　　“何书记放心，开发区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朱建刚坚定的说，现在他肠子都快悔青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必然会追究责任，马达厂是谁引进来的？是谁跟中村行二签的合同？都是他朱建刚。 　　朱建刚不但给了马达厂以非常优惠的政策，而且还是在马达厂并没有遵守开发区提出的条件之下。 　　“希望如此吧。”何小耀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王力军这个早上的电话非常繁忙，刚跟黄子良通远电话，常务副市长刘俊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王力军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篇文章不但让县委常委会暂停，而且还使得市里的领导，频频主动打来电话。 　　“俊峰市长，我必须向你作检讨，这件事没处理好，责任全在我。”王力军说。 　　“是蔡书记还是黄市长给你打了电话？”刘俊峰笑呵呵的问，他也看到了发表在省报上的那篇文章，原本可以控制在雨花县内的罢工事件，现在恐怕得由市里来作主。 　　“黄市长刚给我打了电话，市长可是很罕见的发了火。”王力军苦笑说。 　　“那是因为省里的刘老打了电话，对于这件事，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意思，哪怕是上了常委会，都一样。对待像中村行二这样的外国商人，一定要慎重。”刘俊峰说。 　　“刘市长，这……”王力军傻了，完全相反的两道指示，自己该听谁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参考意见，因为现在市里也没有开会，也没有通过任何决议嘛。但你也应该坚信一点，雨花县的招商引资没有错，发展经济就更加没有错！”刘俊峰笑着说。 　　王力军更傻，无论是黄子良还是刘俊峰，给他说的都只是个人意见。对于这两个人的意见，王力军听谁的都不合适，可要是谁的也不听，就更加不合适。自从进入官场之后，王力军还是第一次因为这样的事而左右为难。从感情上讲，他当然想听常务副市长的，可理智告诉他，市长才是市政府的最高长官。而且刘俊峰所说的刘老，他也知道，在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休，后去了人大，几年前才彻底退下来。 　　像刘老这样已经离开工作岗位的老领导来说，只要还没去见马克思，就不算真正退休，刘老在省内的能量依然很大。刘老在担任省委副书记时，负责党群，现在省委、省政府、下面地市，有多少人是他当初提上去的？如果刘老能真的要干预这件事，恐怕就算是现任省委书记应泽贵，也会给几分面子。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人家站在理上，自己讲的只人情，而中村行二无论是行凶打人，还是违反劳动法，在法律面前，都是站不住脚的。王力军思前想后，还是得执行市长的指示。 　　此次雨花县的常委会非常有戏剧性，上半场，人人都站在雨花县全局的角度看问题，常委会上，除了朱代东跟赵金海之外，再没人与他们有一样的立场。而下半场，峰回路转、形势逆转，中村行二一下子就成了落水狗，人人喝打，打他有责。 　　雨花县常委会通过决议，让常务副县长朱代东全权代表雨花县跟中村行二去谈，朱代东可以全权作主。这是对朱代东同志充分的相信，也是对他的能力高度认可。王力军在会上表示，县委、县政府将全力支持朱代东，也将全力保障马达厂工人的利益。哪怕中村行二要再次搬迁工厂，也要履行义务之后才能搬迁！ 　　散会后，王力军心里不停的懊悔，身为一把手，插手具体事务是大忌啊，当初田宇豪的教训犹在眼前，自己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呢？现在把事情交给朱代东，不管他是如何处理的，自己都能左右逢源，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干，比什么都要干，好处要得多的多。至于中村行二，以及他的抗议跟什么领事馆抗议，就让他去见鬼吧！ 　　当朱代东向中村行二宣传县委的决议时，中村行二嚷嚷着要向日本驻古南副领事馆提出抗议。 　　“我是日本人，你们没有权利拘留我？”中村行二大声说道。 　　“中村君，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在你们日本，外国人如果犯了法，可以不受制裁？”朱代东微笑着说。 　　“日本是日本，中国是中国！”中村行二犹自嘴硬道。 　　“在中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至于日本人，也不例外。”朱代东淡淡的说，不要说关一个日本人，就是杀日本人，想当年，杀的又止百万？ 　　“我要向领事馆提出抗议！”中村行二说。 　　“正好，我们雨花县也对你在我们开发区的所作所为感到遗憾，材料我都带来了，要不一起去？”朱代东拿出一份用日文写的材料，递给中村行二面前。 　　朱代东拿出的与其说是材料，还不如说是一份证据，中村行二违反中国的劳动法，而且在工厂对工人动辄打骂，这让日本在中国的形象受损，也让雨花县也愤怒。雨花县将向日本驻古南副领事馆提出抗议，同时建议中村行二的马达厂搬离。同时还保留就这件事继续向日本驻中国大使馆以及直接向日本国内申诉的权力！ 　　“你们有什么条件？”中村行二看完之后，有气无力的说。 　　朱代东向还躺在医院里的中村行二提了几个建议：把工人工资加上来，在原来珠海的工资基础上，再上浮百分之十。并且劳动时间，将由原来的每天十四工小时以上，降为每天加班不能超过四个小时。这虽然也违背了去年刚颁布的劳动法，但倒也是合乎国情。 　　还有住宿条件，马达厂要么再新建两栋宿舍楼，要么每个月给工人以租房补贴。如果是新建宿舍，工人的住宿条件至少要能保证一名以上的家属随同居住。 　　马达厂的事情刚过了一个星期，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朱建刚的职务被调整，开发区主任暂时由何小耀兼任！这是朱代东必须要取得的“利息”，也是朱建刚必须要为此付出的代价！经此一事，日后开发区的工作，将在朱代东的指示下开展，这一点，再次成为开发区所有坐人员的共识！ 第333章 代理县长！ 　　“代东，最近工作如何？”郭临安已经在一段时间没有跟朱代东见面了，两人之间多是电话联系，两人都很忙，特别是朱代东，最近一段时间，王力军几乎不再过过问县政府的事，这使得朱代东肩上的担子猛然重了许多，他也必须学会从全县的大局出发来考虑问题。 　　从王力军升任县委书记之后，对县政府这边的事过问的就很少，但他毕竟还是兼着县长，对全县方向性、全局性的事务，还得由他来拿主任。朱代东只是把县政府机关的日常工作接了过来，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原本应该是县长该做的事。但朱代东的分寸拿捏得很准，涉及到要拍板的事，一般都会请示王力军，具体事务，就由他来干。 　　但自从中村行二的马达厂出了那件事之后，王力军的态度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县政府的事，除了朱代东主动向他请示报告，他一般都不会主动来过问。朱代东心里清楚，市里的几位领导因为王力军在处理马达厂的罢工事件时，态度没有端正，对他颇有微词，因此才有如此举动。 　　但王力军不过问归不过问，该有的请示报告，朱代东还会像从前那样，照样去请示。如果王力军不在县里，也会电话中向他报告，要是电话也找不到人，事后王力军一回来，朱代东也会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朱代东清楚，这段时间自己出的风头实在不少，春风得意还是留在心里吧，表面上的谦逊和敬重，是必不可少的。不做要做给王力军看，也要做给县里的其他人看。不能给别人留下一个不尊重领导、嚣张的印象。 　　郭临安打电话来的时候，朱代东正在开发区的玩具公司调研，玩具公司的第一批产品已经生产出来，并且经过盛世龙的努力，全部销住美国，并且所有产品全部通过美国客户的验收。现在朱代东这次来，就是要跟玩具公司方面的人一起解决关于提高效率的问题。 　　“书记你好，我在开发区里，今天来玩具公司看看。”朱代东笑着说，对郭临安，他一直还是称为“书记”，这不是对郭临安不尊重，而是太过尊重。这是朱代东跟赵金海学的，在部队的时候，郭临安是赵金海的老连长，到了地方后，赵金海这个称呼还保持不变，每次听到赵金海亲切的叫声“老连长”，心情舒畅无比。 　　“玩具公司的情况如何？听说发到美国的第一批货，美国方面很满意，玩具公司可是为全市都争了光，不但能创汇，还能解决这么多的下岗工人。”郭临安笑着说，他确实很喜欢原来的下属叫自己的当初担任他领导的职务，自己在雨花县的时候，就一直担任县委书记，而朱代东也一直称呼自己为书记，现在到了市里，哪怕已经成了副市长，但在朱代东眼中，自己还是他的老领导，还是原来的县委书记，这让郭临安当然感动。 　　“因为玩具公司用了国际标准进行生产，质量方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我们玩具公司的生产效率，远远不如沿海地区的同类型玩具厂。”朱代东说。 　　“问题出在哪里？是设备还是生产技术？”郭临安讶然的问，按理说，玩具公司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啊，当初的设备是张志鹏买的，有些还是从国外进口的，按理说，不应该比沿海地区的差啊。 　　“都不是，问题出在工人身上。玩具公司招收的绝大分部都是下岗工人，而这些人的年龄都不少，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好几，四十五以上，很常见。动作的灵活性肯定不如年轻人，精力方面也有所不济，玩具公司每天上班十二个小时，但到了最后两个小时，次品率就会大大增加，生产速度也大大降低，我们正在考虑，降低劳动时间。”朱代东说，沿海地区的工厂，招的都是年轻人，十八九岁者，大有人在，这些人心灵手巧，做起事来，灵活无比，朱代东跟潘小冬一起算过，按平均每小时的产能来算，玩具公司只达到了沿海地区的百分之六十。 　　也就是说，在一个小时之内，玩具公司只能生产出六只玩具，而沿海地区的玩具人，却能生产出十只同样的玩具。因此，潘小冬提议，玩具公司每天的上班时间降为十个小时，反正最后两个小时的生活效率极为低下，次品是跟工人的工资直接挂钩的。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所能拿到的工资，跟每天上班十二个小时相比，几乎不相上下。而对玩具公司来说，工人少做两个小时，似乎损失还少一些。 　　“这是没办法的事，下岗工人为什么会下岗，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偏大，在技术上，也相对要差一些。玩具公司对技巧原本应该没有太高的要求，但现在看来，他们连这样的问题也解决不好，以后恐怕麻烦更大啊。”郭临安有些担忧的说。 　　“办法总比问题多嘛，这不是书记当初经常教导我的？对工人们来说，熟练可以生巧，现在只是刚开始生产的阶段，先把工作时间降下来，如果十个小时还不行，就降到八个小时，一定要把效率提上去。”朱代东说。 　　“搞企业，你比我在行，代东，听到市里的消息了没有？”郭临安突然问。 　　“什么消息？”朱代东摸不着头脑，最近市里好像没什么消息嘛。 　　“你这可不行，作为你这样级别的干部，必须随时注意市里的动态，要时刻紧跟市委市政府的步伐，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郭临安提醒道。 　　“是，书记的指示，等会马上就落实。”朱代东笑嘻嘻的说，“书记，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喝酒，没有书记在场，喝起酒来也是索然无味。” 　　“有时间再说吧，你真的没有听到市里的消息？”郭临安笑着说。 　　“确实没有，书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朱代东不解的问。 　　“其实也没什么，市里已经作出任命，你很快就要代理县长的身份，正式负责雨花县政府的全面工作。”郭临安笑着说。 　　这样的消息原本早在朱代东的意料之中，但这样的时间，却是朱代东所没能想到的。以他的想法，至少要到九月或是十月以后，自己才会出任代理县长。这是不是因为市里对王力军不满？ 　　“怎么会这么快？”朱代东兀自有些不相信的问。 　　“你的能力得到了市里领导的认可呗，王力军是一名合格的县长，也许还是一名称职的县委书记，但县长加县委书记让他一肩挑，他则不能胜任。虽然他的精力都花在县委方面，可他兼着县长，却不能令你放开手脚，这也是市里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要是换成其他人，不等到下次人大会开幕之前，是不会让他担任代理县长的。”郭临安说。 　　这次沙常市对朱代东确实特别对待，当朱代东把主要精力放在开发区的时候，雨花县的开发区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现在开发区每个月都有企业来落户，其中一半以上，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的。而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奔着开发区的福利政策，有这么好的福利政策，还怕工人们不卖力干活？ 　　像中村行二那样的日本人毕竟是少数，想要赚大钱，就不能在乎小钱，想要把企业做好做大做强，就一定要让员工有归属感。而雨花县开发区这样的福利条件，是让员工产生归属感最有利最根本的方法。通过企业文化、企业管理来调节员工的。 　　当初朱代东在开发区搞这样纯粹砸钱的福利，市里、县里的一些领导干部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在他们看来，开发区是人傻钱多。什么免费医疗、免费教育，都是大投入，零产出的做法，除了能吸引眼球，增加政绩之外，还能干什么？ 　　可很快，开发区蜂拥而来的企业，就这些人乖乖闭上了嘴巴，现在雨花县开发区最吸引人的地方，正是这里能提供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对任何一家企业来说，员工的工伤、病痛都是一个一容小觑的问题，现在开发区能帮他们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何乐而不为？而且如果在雨花县内招工的人数比例占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话，员工的家属也能享受这一待遇，这就更加有吸引力。 　　这还不包括员工子女的免费教育，要知道开发区学校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学校，光从硬件上看，就不比省城的任何一所重点中学差。而在教师素质方面，开发区学校更是当所重中之重来抓，国家特级教师就有好几名，虽然大多是退休教师，但退了休的教师，同样可以贡献余热嘛。而且退休教师，更能心无旁骛的扑在工作上，只要他们的精力尚可，做出的贡献不比年青教师少。 　　而且他们对待学生更有耐心和爱心，也更懂得会关怀和温言细语去鼓励和夸奖、赞美学生，几十年的教学经验，并非浪得虚名。 　　六月四日，市委作出决议，并下达任命，任命雨花县原县委委员、常委朱代东同志为县委副书记，同时向雨花县人代会提名，朱代东同志为雨花县下届县长候选人。人大召开常务委员会，免去王力军雨花县人民政府县长之职。 第334章 朱系聚会！ 　　王力军县长之职被免去，朱代东理所当然以常务副县长身份，担任雨花县代理县长。由此，朱代东正式成为雨花县的二把手，他的称呼后来那个“县长”也即将变得名副其实。 　　常务副县长的举行跟县长的免职，都可以通过召开人大常委会达到目的，但县长是正职，必须经过县人大会全体选举，才合乎法律程序。但是朱代东对此事并不担心，“组织意图”将由组织部长周立文和县人大会去实现，只要周立文不搞鬼，全票当选不现实，但高票当选还是没有问题的。 　　朱代东的这次任命比人们的预料要快一些，但也在一些知情人士的判断之中。雨花县开发区已经成为领跑雨花县经济发展的火车头，但是开发区因为王力军的插手，而差点出事。不要说雨花县，就是整个古南，多少年没有听说过工人罢工了？ 　　而现在，这样的事却出现在雨花县里，要不是朱代东及时采取措施，恐怕后果更加严重。而在对待马达厂罢工事件时，王力军与朱代东的态度迥然不同。虽然因为省报报道之后，王力军的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但是之前他的所作所为，是不能抹杀的。 　　这件事最终让市里下定决心，提前把朱代东推到前台，而且现在已经距离过年快半年，朱代东担任常务副县长也有八个月时间，此时代理县长，并不突兀。事实上，当市里宣布这个任命之后，雨花县的干部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这也让市里放了心。朱代东虽然是一位年轻干部，但他在雨花县的威信很高。 　　虽然雨花县的干部对于朱代东担任代理县长一职早在意料之中，但相当一部分人还是从内心感到欣喜。曹长宽、赵金海、陈树立、何小耀、凌长金、潘道义、吴东红、唐涛江等人不约而同的要给朱代东庆贺。 　　与其一一应邀，不如全体聚会。朱代东也不用他们请客，在香山山庄定了一个大包厢，把人全部叫齐，包括狮子山的乡长郭春华、树木岭的乡长刘营、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侯勇等人。 　　“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没有别的意思，在新的岗位上，还要请大家多多支持。”朱代东拿着酒瓶，亲自给每个人倒上了酒。虽然他不差钱，但这次请客，喝的却是树木岭乡产的树木岭酒，价廉物美。对朱代东而言，他跟这些人喝什么酒不重要，能在一起喝酒才重要！ 　　除了曹长宽、赵金海、陈树立之外，其他人见到朱代东走过来，马上起身，双手拿着杯子，恭敬的移到朱代东身前。要懂得尊重别人，别人以后才会尊重你。朱代东现在的身份跟原来又不一样了，马上就要步入正处行列，在中国，正处不算什么大官，但在雨花县，享受正处待遇的，一只手可能不够，两只手绝对能数得过来，这还是已经包括一些退休在家的老领导了。 　　曹长宽、赵金海、陈树立，以前都是朱代东的领导，现在暂时也还跟他是平级，端坐在那里享受朱代东的“上门服务”也正常，但其他人可都是朱代东的正宗手下，朱县长亲自倒酒的待遇，怎么着也得是正处以上了吧？ 　　特别是吴东红、唐涛江和侯勇，他们在朱代东倒酒的时候，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吴东红在朱代东当副县长兼任开发区的书记和主任时，还只是一名股级干部，可是现在呢？已经是真正的正科级干部，并不是享受正科待遇的科员。虽然是在事业单位，但玩具公司牵动着市里领导的心，县里也是非常重视，他这个正科级的玩具公司党组书记兼总经理，并不比其他一类局的局长书记差。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一类局局长愿意跟他交换职位，只是吴东红这个位子是朱代东钦点的，并不是谁想要坐就能坐上的。 　　两年多时间，从一名股级干部连升两级到正科实职，要说吴东红不感激朱代东，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吴东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来向朱代东表达谢意，也许，用工作成绩来回报，是朱代东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吴东红的升迁速度不知道令多少人眼红，论能力，他在全县的干部中来说，只能算中等，论关系，之前能调到开发区当办公室主任，也不过是通过货币开路，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县里有多少干部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只是朱代东前进的步伐太过坚挺，要不是上面有人批示，就是他的成绩太过斐然，不提拔对不起党，不提拔对不起群众了。 　　这两年多时间，吴东红之所以能实现两级跳，最主要，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朱代东。当然，吴东红对于朱代东的批示每次完成得不扣不折，在开发区锅厂的时候，也显示出他在企业管理方面的能力，要不是这样，朱代东也不可能把一家一万多人的玩具公司交给他。朱代东用人，能力放在首位，是不是跟着自己走，只是次要方面。 　　当然，如果一个职位，两个竞争者的能力不相上下，甚至跟着自己走的，还略微稍逊一筹的话，朱代东也会选择后者。这不是私人作祟，而是纯粹从办事效率上来考察。自己同样下一个指示，两个人视之的重要程度肯定不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唐涛江就不用说了，他原来已经是落魄得不能再落魄了，在教育局当着一名协管，还不是分管工会的副局长。但朱代东调到县里担任副县长之后，他马上就靠了过来，先是在化肥厂担任厂长，级别转成了正科。这事到现在都被县里的人认为是一个奇迹，有些人甚至还传言，唐涛江是不是又拿女儿跟朱县长做了某种交易？ 　　幸好朱代东到了县城之外，除了跟唐小丽吃过一次饭外，其余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因此，谣言不攻自破。既然不是因为唐小丽的原因，那就显示朱县长的胸襟，对抛弃自己的前女友父亲还如此照顾，朱县长的肚子里能撑船啊。 　　唐涛江在化肥厂转了一圈后，又杀了个回马枪，再回来，就已经是正科级干部了，堂堂正正的教育局局长。能有这样一次华丽的转身，唐涛江死而无憾。对于自己的仕途，唐涛江再也没有任何奢求。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尽最大努力为朱代东做点事。这样的想法，他多次跟朱代东汇报过，但朱代东告诉他，把教育局的工作搞好，把全县免费教育的事落实下去，就是为自己做的最好的事。 　　还有侯勇，在朱代东刚去树木岭的时候，他就与朱代东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当时两人称兄道弟，经常把酒言欢。在朱代东刚调入树木岭乡政府的时候，侯勇还能帮他一把，但很快，侯勇就发现，朱代东能帮自己的更多。比如第一年就帮自己抓赌创收，第二年，陈世杰调到县里之后，因为他送的几箱十五年树木岭酒，自己原本不抱任何希望，却在那一次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所长。 　　中间朱代东调离树木岭，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少了。但朱代东每到过年过节，还是会给他打个电话，问声好。哪怕就是后来到了县里当副县长，也是如此。只是侯勇因为种种原因，主动跟朱代东疏远了距离。 　　但开发区要新建派出所的时候，朱代东第一个想到了他。现在开发区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侯勇这个为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的派出所所长，也跟着沾光。特别是上次去广州，侯勇带着所里的两名干警，成功的抓到了跟张志鹏接头的台湾间谍郭旭明，让他在刘连昆一案破了之后，也混了个二等功。 　　虽然这二等功从表面上看，跟间谍案没有一丁点关系，但侯勇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广州之行，裴富平、贾光明也能同时立三等功？要知道在基层，想要立个功得个奖实在是太难了。开发区大案没有，小案不多，派出所的各项工作之所以能出色完成，全靠开发区的经济搞得好。但那样的话，最多年底评个优秀、先进什么的，但要想立功受奖，还差十万八千里。 　　立功之后，侯勇也进步了，他的进步比朱代东要早一些。以开发区现在的发展速度，现在开发区的规模显然不能适应新的形势，因此，县里已经在研究，开发区将把周围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全部都纳入进来。开发区的范围大了，作为治安保障的派出所的任务当然就更重。 　　两个月前，县里研究决定，把开发区派出所的级别提半级，开发区派出将成为副科级单位，侯勇这个所长也终于向前坚挺的跨出了一步。因为开发区派出所的重要性，现在开发区派出所已经取代城关派出成为公安局的第一大所。无论是从设备、人员、资金，开发区派出所都比其他所要强得太多。而且开发区派出所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向县局“输血”。 　　在一个月前，县公安局有位党组成员到年龄退了下来，侯勇顺势就补了上去，成为了公安局新晋党组成员。而县公安局的党组成员，一般都是正科，这也意味着，侯勇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再次进步。每每想到这一点，侯勇都是激动得睡不着觉，不知道多少次，他在梦中都是露着满足的微笑。 第335章 代理县长要做的第一件事！ 　　常务副县长时，朱代东只是主持县政府机关的日常工作，把自己分管的工作做好，其余工作几名副县长各顾各家，就算尽到了职责。但代理县长之后，就得统筹兼顾。坐在常务副县长的位子上，只要能把开发区的经济搞上去，朱代东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大一半。但代理县长，就得站在全县的经济大局来考虑问题，毕竟是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了嘛。 　　对雨花县的情况，朱代东已经不像当初刚来县城的时候那样，除了对树木岭和狮子山的情况了解外，其他乡镇和县直机关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对于全县十六个乡镇和几十个县局机关，无论是材料上的情况，还是真实的情况，他都很了解。 　　现在制约雨花县经济发展的是什么？交通运输！要想富，先修路，这不是一句口号。朱代东上任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要改造雨花县的公路网络。村一级的公路，暂时无法顾及，但乡一级的公路，必须全部改造，雨花县的经济要发展，公路建设必须放在首位。 　　雨花县花县交通局局长李小狗，在接到李墨轩的电话通知后，马上第一时间赶到了县政府。朱代东在担任常务副县长的时候，协助县长分管县政府办公室、法制、发改、物价、监察、审计、财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编制、统计、机关事务、民兵方面的工作。 　　常务副县长跟交通局没什么大的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代理县长朱代东上任之后，第一个主动召见的就是交通局！这让李小狗紧张的同时，又有些飘飘然，朱县长对交通局还是很重视的嘛。 　　李小狗这名字虽然有点不雅，但实际上是正宗的大学生。专业也对口，李小狗学的是桥梁设计专业，毕业后就分配在交通局，从技术员一步步干起，二十多年了。 　　交通局一项最重要的职责，就是负责全县公路交通基础设施及其配套项目建设、维护和公路路政、公路养护管理工作，指导乡村公路和民间交通的建设。会同有关部门管理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市场。而正是因为这样，朱代东主持全面工作之后，第一个见的就是李小狗。 　　“代东县长，你好，我是交通局的李小狗。”李小狗已经很久没有跟朱代东面对面的谈话，近距离的谈工作了。上次两人频繁见面的时候，还是朱代东担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时，当时狮子山需要交通局帮忙做规划。 　　那个时候，李小狗已经就是交通局的局长，对狮子山自筹资金修建公司，他是真心高兴。一乡拿出几千块的资金来投入交通建设，而且还真正做到了高标准、严要求，不克扣任何原材料问题，从那个时候起，李小狗就很欣赏朱代东了。 　　时过境迁，李墨轩感慨万端，当初朱代东每天都往交通局、公路局跑，为的，就是要拿到最好的设计方案。当时的朱代东，可是经常向自己请示报告工作的，而现在，才多长时间？都说宁欺老莫欺少，幸好当初自己跟他合作愉快。看着比自己年轻一大截的朱代东，他是既钦佩又羡慕。 　　二十八岁的代理县长，实在有些年轻得过分啊，自己儿子只比朱代东小几岁，但才刚刚参加工作而已，要走到朱代东这样的地步，这辈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可能。 　　李小狗是技术员出身，最相信实打实的成绩。对朱代东这几年所做出的成绩，由衷的佩服。对朱代东这种靠自己真本事上位的领导，李小狗由衷信服。这几年雨花县经济发展非常快，官方报道，是在上级领导的关怀下，县委、县政府的大力领导下，全县干部的齐心合力下，才取得的成绩。可是李小狗知道，要不是朱代东，现在雨花县的经济根本不可能有目前的成绩。 　　雨花县的经济发展，交通局也跟着受惠，不说别的，每年县里拨下来的款项，就水涨船高，至少可以保证，全县公路的修葺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新建公路不可能，修修补补也能将就。 　　“李局长，你好。”朱代东坐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跟李握了握手。“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就全县交通基础建设项目想听听你的意见。要想富，先修路嘛，我们不能让这句话停留在嘴上，得实实在在的行动起来。要想发展经济，就必须有完善的交通运输网络，公路运输，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朱代东开门见山的说，他跟朱代东原来有过交往，在自己当狮子山党委书记的时候，李小狗是技术员出身，到现在也属于技术型管理干部，就算身为一局之长，也经常会深入一线，对一些技术问题亲自操刀。但他对官场中的一些规矩，并不太在意。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也因此而得罪了不少人。 　　“县里准备修路？”李小狗惊喜的问，他想过很多朱代东召见自己的原因，唯独没有想到县里竟然要修路。把全县公路改造成一级公路以上的标准，这是李小狗的夙愿。从他参加工作开始，就一直怀着这个目标，可是现在快三十年过去了，这个愿望连一半都没有实现，要不是朱代东在担任狮子山党委书记的时候，大力提倡修路致富，现在他的愿望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进展。 　　“不错，县里准备把全县的公路改造升级，想听听交通局的建议。”朱代东笑着说，李小狗不像其他干部，他有一种公路情结，把全县所有的公路全部升级为国家一级公路，可以说是他的理想。只是修路花费太过巨大，一般的财政收入根本就不要有这个奢望。 　　历年雨花县的交通建设项目，都是因为得到了上面的支援，甚至有些项目是以扶贫的方式批下来的。雨花县可以说，为了修路，无所不用其极。 　　“全县公路改造升级没有问题，方案交通局每年都做，只是这资金问题不好解决啊。”李小狗叹了口气，当初狮子山之所以能修公路，那是因为狮子山财大气粗，所有资金全部自筹，根本不需要上级领导部门支援，因此，修起路来才底气十足。 　　县里年年都让交通局做计划，做方案，可是每年县里都拨不下款来，想从上级主管部门申请资金？一点公路维修费还能想点办法，但要改造，甚至新修公路，连想都不要想。向上级主管部门申请资金，这不是一般的所能干的活！ 　　“如果改造升级需要多少钱？”朱代东问。 　　“三千万左右吧。”李小狗淡淡的说，虽然他对朱代东的能力很钦佩，但修路并不是能力就可以了，在雨花县，李小狗敢说一句，没有谁比自己更加了解雨花县的公路。修路，需要的是强大的财政支持，雨花县这两年的财政收入大增，可也还没有到能拿出三千万修路的地步。 　　而要从上级主管部门申请资金，没有点关系、人脉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朱代东的能力，李小狗很认可。朱代东的关系，他很不屑，特别是对朱代东在交通部门的关系，李小狗记得，当年狮子山修公路的时候，不但把省路桥公司得罪到了骨子里，交通厅的孟浩然副厅长，也被他气得血压升高，住进了医院。得罪了孟浩然，雨花县还想从交通厅申请到资金才怪！ 　　因此，李小狗已经在心中有了决定，朱代东属于自不量力！朱代东在狮子山的时候，凭借着强大的财政支持，可以修最好的路，但现在还这样做，就令李小狗嗤之以鼻。李小狗可不知道，朱代东要从其他部门申请资金可能会很困难，唯独这交通部门，他是不怎么担心的，一点都不用担心。 　　雨花县要对全县公路进行改造升级这已经是老生常谈，几年前李小狗听王力军说要改造县里的公路时，他曾经兴奋过，激动过，但每次县时的资金都拨不下来。就算有资金，根本就不够修路的，修补路都不够！ 　　去市里、省里跑资金，又只能得到三瓜二枣，这几年，他的血已经热了又冷，心是冷了又热，对于目前县里修路，他的兴趣已经不大。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切实际！按照雨花县的经济发展速度和财政增加数量，五到十年之后，将是全面改造公路的最佳时机，在此之前，都是扯淡！ 　　“如果全部重修呢？”朱代东问，教育是百年大计，公路却是致富通道，宁愿前期高投入，他也不想后面出现任何质量问题。 　　“那钱可花大了，没有八千万以上资金，想都不要想！要是按照狮子山的标准，恐怕一亿都不止。而且我认为，全县的公路也没有必要全部重修，如果你想要修高质量的公路质量，可以加大升级改造的力度，质量绝对不比狮子山的公路差。”李小狗说。 　　他知道朱代东在狮子山担任乡党委书记的时候，就修过路。对于公路的质量也要求非常严格，这一点，李小狗很欣赏，能把公路的质量放在首位的领导，李小狗见到的还真是不多。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朱代东说要全部重修时，李小狗就猜出了他的想法，追求公路的质量，哪怕是前期投放入再大，也心甘情愿。 　　但这一切都要以雄厚的资金作为支撑，李小狗欣赏朱代东的魄力，但对于这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他兴趣不大！ 第336章 到省城跑项目 　　狮子山的公路，李小狗亲自参与了设计，无论是在建设的时候还是完工之后，他都去看过，当时的验收，他也亲自参与了，李小狗可以负责任的说，狮子山的公路是全县最好的水泥马路。就算在全市来说，能超过狮子山那等高等级公路的都没有。狮子的公路已经超过了国家标准，而其他地方的公路，最多执行了国家标准，能出其右者当然基本不可能。 　　“真能达到狮子山公路的质量？”朱代东问，对于狮子山的公路，朱代东有着绝对的信心。其他乡镇的公路修的比狮子山都早，但一二年后，公路就要修修补补的，路面也是经常坑坑洼洼，让人很是不舒服。至少现在树木岭的公路就已经有些地方出了问题，而狮子山的公路呢？完好无损！ 　　“完全没有问题，当然，真要达到狮子山一样的质量，三千万当然是不够的，至少需要六千万。”李小狗淡淡的说，雨花县的公路网，无时不刻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现在他认为朱代东是好高骛远，自己也可以无所顾忌的说着真实的想法，反正三五年之内，县里不可能动工的，如果这个价格能让朱代东知难而退也是件好事。 　　“六千万？”朱代东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笔小钱。按照雨花县的财政收入，什么都不开销，也要一年半时间，就算是加上开发区的财政收入，勉强够了。可难道县里就不需要财政开支了么？开发区今年、明年都要大量投入，下半年，开发区的行政区域将再次扩大，到时投入会更大。 　　李小狗看到朱代东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冷笑，知道这路不好修了吧？朱代东给他的感觉，一向是务实，但现在，李小狗却觉得他变得不切实际、好大喜功。刚刚当上代理县长，要做出一番成绩，给上上下下各方面看，李小狗可以理解，但如果不切实际，最终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朱代东还很年轻，前途无量，李小狗很不希望他的第一把火就烧在交通局。 　　“要想真正达到狮子山的公路质量，六千万只少不多。”李小狗说，真要想全县所有的公路全部达到狮子山公路的标准，现在雨花县的公路，都只能算是路基，必须再在上面铺上二十五至三十公分的水泥，而且有些地段还要重新把路挖开、重新压实，夯紧，这成本可不低。 　　“六千万就六千万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另外，从县里到市里的省道，也有好多年没修过了，如果要按照高标准来修，又得花费多少？”朱代东问。 　　“代东县长，事情还是一样一样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李小狗实在忍不住了，劝道。 　　“不管什么时候修，我心里总得有个数吧？”朱代东笑道，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但沙雨路并不一定需要县里全部出钱嘛，可以让市里出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到时县里的压力就大大减轻。 　　李小狗一凛，朱代东这是摆出了县长的架子，自己这个交通局长再怎么说也是下属，他直了直身子，连忙说：“在三千万以上吧。” 　　“这是我们雨花县这一段的预算？”朱代东问。 　　“是的。”李小狗说。 　　“都说修路是个费钱的事，看来不假啊，但修路总不能让县里全部承担吧？能不能向市里或是省里申请点资金？”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烟，给李小狗递了一支，问。 　　“难，我们年年申请，前年申请的项目，到现在都还没有通过初步审核，今年要是再申请，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李小狗说，这是实情，上面每年的建设资金粥少僧多，每个地主都想大力发展交通建设，分给谁不是分？何必一定要是你雨花县呢？ 　　“没关系，今年再申请一次，市里的交通建设资金也归省交通厅管，我们就直接去省里，你回去把材料准备好，明天就去省里。”朱代东说，去市交通局申请资金，他没有什么把握，但要说去省厅，这个把握不要一般的大！ 　　为了自己私人的事，朱代东是不会去麻烦严鹏飞的，但为了雨花县的事，这个未来岳父的作用必须要发挥到极致才行。 　　“去省厅？”李小狗讶然问，都说政治机关的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但对于要办事的政府部门自己来说，何尝也不是如此？王力军自从去了一次省交通厅之后，再也不愿意再去，在省交通厅，人家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甚至是副科级干部，就能对你一个县长颐指气使，这如何让治理一个几十万人口的一县之长心里舒服？ 　　而且朱代东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狮子山的时候，可是大大得罪了省交通厅的孟浩然副厅长，直接把人给气得住进了医院。现在雨花县要去省厅申请交通建设资金，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 　　但朱代东的指示必须执行，回到交通局之后，李小狗让局办公室主任周洪鸣和工程科科长赵玄天把所需的材料全部准备好，明天跟他一起去省厅。 　　“李局，去省城跑这么大的项目，能成么？”赵玄天也是技术员出身，因为李小狗本身的关系，交通局的领导职务，至少都懂技术，像办公室主任周洪鸣，也曾在一线当过技术员。 　　“成不成我不知道，这是朱县长指示的，我们交通局只是按照领导指示行事。”李小狗回到局里之后，说话间的那种怨气就没再刻意隐瞒。 　　李小狗又在下午召开了一个局党委会，把自己要随朱县长去省厅跑项目的事说明了一下，布置了局里的工作安排。朱代东自从担任代理县长之后，从没有在会上发表自己的施政纲领，其他人也只是暗中揣测，现在看来，朱县长的第一把火就是要将全县的公路建设推上一个新高潮。 　　交通局的党委会，等于变相的向全县宣告一个事实，朱县长的下一步就是要在全县大搞公路建设。这个消息传到县政府机关，曹长宽、陈树立等人都为朱代东叹惜，他都已经担任了近两年的副县长，怎么还对县里的情况不了解？公路建设岂是这么容易搞的？在树木岭、狮子山，乡政府不用担心资金来源，可是县里没有这么雄厚的财力啊。 　　公路建设搞不成倒也没关系，但这是朱代东担任代理县长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也是朱代东的第一炮，必须要打响。但是现在，这一炮恐怕非哑不可。 　　“树立，代东县长要搞公路建设，你怎么也不劝劝？”曹长宽走到陈树立的办公室问。 　　“长宽县长，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陈树立苦笑道。 　　今天早上，朱代东召开县政府办公，在会上，朱代东确定了，今年县里的另外一件大事，全力以赴，大力发展公路建设。会上，曹长宽、陈树立不好反对，之前他们也没有听朱代东提过，会后，朱代东就与李小狗一行人去了省城。 　　“还好，代东知道县里的财政不足以把公路改造升级。可去省里，就一定能跑到资金么？王书记以前也去过交通厅，结果没差点被气死，那帮人的眼睛都长在额头上。”曹长宽叹道，朱代东年青气盛，到时不会作出什么激愤的举动吧？ 　　谭志鸿在会后就去了王力军的办公室，把朱代东去省城跑公路建设项目的事向王力军作了汇报，其实昨天下午，朱代东就向他汇报过这件事，朱代东可以不事先跟县政府的其他成员商量，但得向县委书记请示。王力军只是笑了笑，提醒朱代东，省里的钱可不是那么容易跑下来的。 　　“书记，代东县长还真是有股不到南山东不回头的气势。”谭志鸿笑着说。 　　“省里的资金虽然难跑，但也不一定跑不下来。”王力军微笑着道，谭志鸿脸上幸灾乐祸的痕迹太过明显，这可不好。 　　“是，是，但要跑下来也没那么容易。”谭志鸿笑着说。 　　中午的时候朱代东一行到了省城，他们这次来了两辆小车，朱代东带着李墨轩、张锁亮，李小狗他们交通局几个人坐的交通局的车。 　　“李局长，现在已经中午了，这会也办不了事，先去吃个饭如何？”朱代东说。 　　“代东县长，来的时候我已经约了省厅计划统计处的一名科长，要不中午一起？”李小狗问。 　　“计划统计处？处长现在还是云天成吗？”朱代东问。 　　“代东县长认识云处长？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太好了。”李小狗惊喜的说，他还真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有这样的关系，这次来跑项目，最关键的就是要把计划统计处的关系走通，要不然，项目根本就没戏。 　　“我跟他并不太熟。”朱代东摇了摇头，还是两年前，他在楚都大酒店，跟交通厅的两位正副厅长以及下面两位处长喝过一次酒，当时在酒桌上只顾着喝酒了，哪里有时间联系感情？而且当时朱代东先得罪了交通厅的孟浩然副厅长，人家是借酒报仇，只不过最后喝得云天成跟别外一名基本建设处的处长陆小医滑倒在桌子底下。 　　李小狗一脸的懊丧，要是朱代东能跟云天成说上话，这事的希望可就多了好几十倍。但李小狗若是知道朱代东能跟交通厅的厅长说上话，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第337章 意外连连！ 　　到省城之后，朱代东与李小狗暂时分开，下午交通局的人先去递交项目申请，而项目能否申请成功，不在于申请书写的如何，功夫在申请书以外。 　　但在吃饭的时候，两人因为选择的地点相同，再次在楚都大酒店相遇。朱代东带着李墨轩进来的时候，看到李小狗、周洪鸣、赵玄天正坐在大堂迎客。 　　看到朱代东进来，李小狗一行连忙迎了上来：“代东县长，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约了两个朋友吃饭，你们也约在这里？”朱代东问。 　　“是的，我们约了省厅计划统计处业务二科的科长吕祥清，他现在还没……来了。”李小狗的视线不是朝着大门处张望，马上惊喜的说，这次吕祥清可以说给足了面子，以前记得陪王力军来省城跑项目，业务二科只派了个副科级干部来，而且那架势，端得比省委书记还要大。 　　“吕科长，你好，真是万分荣幸啊。”李小狗笑着迎上去说，他是技术干部出身，原来不善于迎来送往这一套，但对省厅的这帮大爷，不放下架子，根本别想办成任何事。 　　“你好，李局长，让你久等了，抱歉。”吕祥清笑着说，嘴上说抱歉，脸上却是一点歉意也没有。 　　“吕科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雨花县的县长朱代东同志。”李小狗说。 　　“吕科，你好。”朱代东微笑着伸出手。 　　“你好，朱县长。”吕祥清淡淡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在朱代东的掌心轻轻拂了一下。 　　“朱县长，要不中午的饭局就安排在一起吧？”李小狗见正客到了，问。 　　“还是算了吧，各吃各的，吕科长，不好意思，等会我再给你来敬酒。”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县长公务繁忙嘛。”吕祥清的声音有些冷了，自己能来吃饭，已经是给雨花县天大的面子，你一个破县长还拿什么架子？自己不签字同意，你雨花县找谁来也没用！吕祥清已经决定，雨花县的这个项目，不在自己手里压半年，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代东！” 　　朱代东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朱代东不用回头也听出来了，来的正是严鹏飞的秘书顾祥瑞。严鹏飞今天有好几个会，没时间见朱代东，就把秘书给派了过来。这是朱代东第一次找他办事，严鹏飞哪怕是身为厅长，也很慎重。现在朱代东在严家的家庭地位已经隐隐有超过他一头的趋势，家里的两位女同胞可都是站在他那边啊。特别是甘士梅，如果朱代东因为公事来找自己，而且还是交通系统内的事，自己没帮上忙，以后家门难进！ 　　“顾处长……”朱代东微笑着说。 　　但他的话还没说话，旁边的吕祥清已经小跑着迎了上去，“顾处，您怎么来了？” 　　“吕科长，你也在？”顾祥瑞讶然道，朱代东不会这么不小心吧，既然请了自己，至少也要把云天成请来嘛，怎么把下面的科长叫来了？ 　　“是啊，要不是这样，哪能见到顾处呢。”吕祥清此时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满脸堆笑。 　　顾祥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吕祥清撇下，径直走到朱代东身边，笑着说，“代东，来了很久吧？” 　　“我也是刚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县交通局的李小狗局长，局办公室主任周洪鸣，局工程科科长赵玄天，这是我的秘书李墨轩。”朱代东介绍道，顾祥瑞跟他们一一握手。 　　看到他们一脸茫然，朱代东才想起，顾祥瑞还没有介绍给其他人，“这位是交通厅的顾祥瑞处长。” 　　“顾处长好！”交通厅是正厅级单位，里面的一个处长，再怎么说，至少也是个副处，这可比吕祥清的身份要高一些，而且看刚才吕祥清一脸媚笑，顾祥瑞的身份应该比吕祥清要高，只是李小狗等人并不知道顾祥瑞的真正身份。 　　在一旁的吕祥清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顾祥瑞来见的竟然是雨花县的朱代东，想起刚才自己对待朱代东的傲慢，后背一阵发凉。 　　“李局长，你们先上去吧，我们还要等一个人。”朱代东见都杵在大堂也不是回事，对李小狗说。 　　吕祥清直到坐进包厢里，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李小狗也发现了他的异常，笑吟吟的坐在他身边，问：“吕科长，情绪似乎不高啊。” 　　“没事，李局长，之前真是不好意思啊，下午你就不要来厅里了，把材料给我，申报的事，其实也很简单。”吕祥清摇了摇头，原本他还想是不是得给朱代东一个教训，现在才知道，人家是给自己面子，而且是给足了面子。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吕祥清马上把要将雨花县申报的项目，在手上押上半年的想法抛之脑后，反正自己的姓倒过来写，不还是姓“吕”么？完全没有关系啊，自己随时能做得到。 　　“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吕科长了。”李小狗喜出望外的说，自己来交通厅办过多少事？哪次碰过到如此“热情”接待？连想都不敢想啊。 　　“举手之劳而已，李局长，你们朱县长跟顾处长很熟？”吕祥清最关心的是这件事，大老板的秘书，谁敢等闲视之？就是处长云天成来了，恐怕也会赞同自己这样做的。 　　“应该是吧，吕科长，顾处长是负责哪个处的？”以李小狗的级别，他只要把计划统计处这里面的关系搞定就已经算是有通天之能，至于厅里的其他人事，还真轮不到他来操心。 　　“不会吧，你不知道顾处？”吕祥清像见着怪物一样，奇怪的望着李小狗。 　　“李局，顾处应该就是严厅长的秘书。”周洪鸣其实在大堂的时候，听到顾祥瑞的名字时，心中骇然大变，代东县长能跟厅长秘书走在一起，这次来省城办事，事半功倍啊。 　　“啊！”李小狗心中生出惊涛骇浪，怪不得代东县长要来省城跑项目，能跟厅长秘书说上话，有什么项目办不成的？ 　　朱代东跟顾祥瑞要等的是常委副省长钱飞虎的秘书，许立峰。上次钱飞虎去雨花县参加玩具公司投产仪式，当时许立峰就想约朱代东好好聚聚，但时机不对，县里发生了罢工事件，朱代东连最后都没有去送他。这次朱代东来省城约许立峰，他听说朱代东来了，把原本已经定好的约请推掉，赶到了楚都大酒店。 　　“代东、祥瑞，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许立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朱代东跟顾祥瑞，没等他们迎上来，连忙疾走几步，会合到一起。 　　“墨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你应该也认识了，省政府办公厅的许立峰处长，钱省长的大秘，这位刚才已经介绍过了，是交通厅严鹏飞厅长的大秘。以前我也当过秘书，今天可以说秘书聚会。”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他把李墨轩带来，主要是不想让许立峰和顾祥瑞敏感，而是想通过李墨轩，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当然，李墨轩能认识许立峰、顾祥瑞，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人脉，是体制中不可缺少的武器，而且还是制胜的关键武器。 　　“今天来省城，本来是公事，但现在许哥、顾哥都在，公事留到上班时间再说，我先敬你们一杯。”在包厢中，朱代东等李墨轩给所有人都满上酒，这才笑吟吟的说。 　　喝酒的时候，李墨轩接到一个电话，是李小狗打来了，他问朱县长在哪个包厢，想过来敬杯酒。厅长的秘书这样的关键人物不认识一下，怎么对得起这趟省城之行呢？如果能认识顾祥瑞，哪怕这次什么收获都没有，这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何况刚才吕祥清还提了个要求，想法跟他一起，也想过来敬杯酒，他向李小狗保证，只要在自己职权范围之内的事，雨花县再也不用多说一句话，哪怕就是计划统计处内，自己能帮到的，也一定尽力去帮。 　　李墨轩在包厢外面的洗手间里接的电话，但这样的距离能逃得过朱代东的双耳么？就算是正在打电话的李小狗跟吕祥清的对话，朱代东也没听漏一个字。 　　“许哥，顾哥，等会我可能得借你们二位的名头一用啊。”等李墨轩走了之后，朱代东笑着说。 　　“我们有什么名头可用的，你要用，尽管拿去。”许立峰笑着说，他这话完全是谦虚，常委副省长的秘书，抬出去，不管到哪里，都是响当当的。但朱代东不同，他与钱飞虎的关系也不错，许立峰身为钱省长的秘书，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跟我一起来的还有县交通局的几名同志，他们仰慕两位，应该会过来敬杯酒。这样的要求，我不好拒绝。”朱代东笑着说。 　　当吕祥清进来的时候，他看到包厢里还多了个人，一开始没注意，他的重点目标是顾祥瑞，但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很熟悉。吕祥清虽然只是交通厅的一名科长，但对省里的人事，比对厅里还要熟悉，钱飞虎年初才升任省委常委，身为他的秘书许立峰，也是人们所关注的对象，吕祥清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有拿稳…… 第338章 从中作梗 　　朱代东见到严鹏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在严家。去交通厅直接找严鹏飞，是不太合适的，让那个吕祥清知道自己跟顾祥瑞的关系，就已经足够了。晚上的时候，顾祥瑞把计划统计处的处长云天成约了出来，三人一起吃了个饭。云天成告诉朱代东，雨花县报上来的两个项目：全县公路建设全面改造升级、雨花至沙常市的省级公路改造项目，都已经通过初审。 　　对这样的速度，朱代东很满意，要知道原来雨花县年年都送过这样的申请，但初审到现在为止，也就今天下午一次审批了两个。如果对这样的结果，朱代东还不满意的话，那就太得寸进尺了。 　　现在计划统计处已经完成了他的功能，剩下的就是厅里的攻关，云天成提醒朱代东，现在分管计划统计处的是孟浩然副厅长，两年前他可是被朱代东给气得住进了医院，这一关可不好过。 　　在交通厅，知道朱代东跟严蕊灵关系的，除了严鹏飞外，就只有顾祥瑞。另外几名副厅长，包括孟浩然、李凡等，都不清楚。顾祥瑞看到朱代东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知道云天成的担心是多余的，朱代东根本就不需要去找孟浩然，直接把严鹏飞拉出来，不就一切OK？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见到朱代东进来，严鹏飞把手中报纸放下，问。 　　“还行吧，计划统计处那边已经批了，就等您大笔一挥。”朱代东微笑着说。 　　“几千万的拨款，我一支笔就够了？”严鹏飞抬了一眼，问。 　　“爸，你在家里怎么还摆着厅长的架子呢？”严蕊灵听到朱代东的声音，连忙从房里走了出来，不满的说。 　　“如果是谈公事，当然要明确身份。”严鹏飞严肃的说。 　　“老严，代东可是难得找你一办次事，你可得把握机会。”甘士梅给朱代东端来一杯茶，笑眯眯的说。 　　严鹏飞无话中，还“难得找自己办次事”，还“把握机会”，自己真的欠了朱代东的么？严鹏飞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这段时间不但精力充沛，在厅里也是威望大增，甚至就连头上的白头发，也会慢慢减少，这一切，全都拜朱代东那副中药所赐。 　　“爸，是不是县里的项目建议书让您为难了？”朱代东善解人意的问。 　　“你知道就好。”严鹏飞下午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雨花县的项目，因为不是新建项目，所以这次的流程少了许多，要不然光是进行水保、环评、压矿、地震、文物、防洪等调查，编制影响评价报告，同时申请项目控制性工程用地预审，就够雨花县忙的。 　　在原来公路网的基础上，进行升级改造，这样的项目应该不算大，但是雨花县这次提出来的标准竟然超过了国家一级公路标准，而且项目金额也这到了九千万，这可不是笔小钱啊。 　　“爸，厅里能给解决多少？”朱代东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会同财政局，仔细研究过县里的财政，今年县里在不影响到现在事务的前提下，最多只能拿出一千万，明年也许会多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二千万。虽然对全县公路进行升级改造，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但也不能拖上二三年吧，这可不是朱代东所愿意见到的。如果省厅的批复和拨款能早一点下来的话，朱代东希望能在下半年就动工。 　　全县十六个乡镇，主干道路有三条，支干公路六条，不能全面动工，三分之一动工也是好的。 　　“你们雨花县财大气粗，编制的项目申请已经超过了国家标准，但厅里却不会按照你们的要求来核算，不把你们的项目申请打回去就已经很不错了。”严鹏飞不满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厅里能拨多少钱，是现在该问的问题么？成功立项才是关键，以后的拨款，再想办法。 　　“现在下面的工程质量是一年不如一年，一级公路能有二级公路的质量就不错了，二级公路，能有三级公路的质量，就要谢天谢地。”朱代东说，这是事实，看看树木岭当初在陈树立手下修的路，才两年时间，已经出现问题，这还是陈树立并没有克扣工程款，也没从中受益的结果。其他乡镇的公路就更加不用说了。 　　严鹏飞沉默不语，朱代东所说的是事实，公路建设还好些，桥梁、堤坝如果出现质量问题，才是最令人心焦的啊。没有碰到大灾之年，一切都还好说，但若是碰到像山洪暴发、洪水涝灾之类的情况，有多少新建的桥梁会出现问题？谁也不敢保证。 　　“要修路，就要修一条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会出问题的路。现在的投资可能大了些，但相比日后像割血一样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被放血，最后的总成本，远远的高出现在的投资。”朱代东轻声说。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不适合现在国情。你们现在的项目，很难批下来，还是按照省级二级公路的标准来报批吧。”严鹏飞说。 　　“这……”朱代东有些委屈，难道想把事情干好都不行么？ 　　“路可是你们雨花县在修，厅里不能容忍你们的低质量，但高质量的公路，谁都希望看到。”严鹏飞意味深长的说。 　　朱代东眼睛一亮，明白了严鹏飞的意思。审批项目，原国家规定来，建设的时候，再用高标准严要求。想要交通厅为雨花县超出的建设项目拨款，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马上给李小狗打电话，让他明天再去趟交通厅，把项目申请和建议书全部换到普通的。 　　“代东县长，计划统计处不是已经初审合格了么？”李小狗想不通，下午的时候，他也接到了吕祥清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初审已过。当时李小狗就喜得跳了起来，自从他担任雨花县交通局长以来，还是第一次来厅里办事这么顺利。 　　“计划统计处只是初审，其他部门呢？并不见得每个部门都会像云处长那么好说话吧？”朱代东说。 　　改变项目申请和建议书对李小狗来说不是件难事，原来局里准备的就是那样的项目建议书嘛，只要拿出来，把日期改动一下便行。 　　第二天，顾祥瑞给他打电话，说厅里有不同意见，最主要是孟厅长有意见，说厅里不应该为一个县的公路建设而花费这么大的资金。雨花县的公路建设他知道，根本无需这样大规模的改造升级。 　　“代东，我听说你原来跟孟厅长有些误会，这事你是不是想点办法，最好能做通孟厅长的工作。”顾祥瑞说。 　　“没有问题。”朱代东说。“顾哥，顺便问一下，孟厅长知道我跟蕊灵的关系吗？” 　　“我想应该不知道吧，严厅长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恐怕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顾祥瑞笑呵呵的说。 　　“要不顾哥顺便帮个忙？上次订婚，原来要请你的，但那天太仓促，我自己也只提前半天知道，还请顾哥不要见怪啊。”朱代东说。 　　“你们已经订婚了？”顾祥瑞讶问，他只知道朱代东跟严蕊灵在处朋友，但没想到，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孟浩然并不清楚朱代东跟严厅长的关系，恐怕还在为当初打电话去狮子山，被当地一名不懂说和听普通话的当地人戏弄之事而生气呢。 　　晚上，朱代东约孟浩然吃饭，顾祥瑞作陪，去的时候，朱代东把严蕊灵也带上。孟浩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随着严蕊灵的到来，气氛融洽了许多。席间，朱代东也是很诚恳的向孟浩然认错。 　　朱代东说：“孟厅长胸襟宽广，可能已经不记得前年发生的事，但小子一直诚惶诚恐，因为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向孟厅长赔礼道歉，晚上连睡觉都不安稳啊。今天孟厅长能喝下这杯酒，我想应该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说这话的时候，朱代东的耳鸣很厉害，但没办法，总不能说孟浩然你是个小心眼，都两年前发生的事，到现在还记得这么深吧？ 　　“前年发生了什么事？”孟浩然问。 　　朱代东耳鸣再次出现，但也只能装糊涂，“孟厅长肚子能撑船，小子还真是不好意说了。” 　　“那行，我就喝了这杯酒，让你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孟浩然笑呵呵的说。 　　朱代东大喜，这件事应该可以解决了吧？ 　　但他没想到，顾祥瑞第二天再次给他打来电话，厅党委会上，孟浩然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还更加坚定。在会上冷嘲热讽的说，交通厅又不是给雨花县准备的，而且这几年雨花县的经济发展非常快，财政收入明显增加，国家的建设专项资金应该用在更加需要的地方，像雨花县可以缓一缓嘛。 　　朱代东被气得半死，正如李小狗跟县里其他干部所言，自己这次来省城，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但现在孟浩然却因为这件事而发难，一点都不顾忌严鹏飞的面子，难道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矛盾不成？ 第339章 得为严厅长出把力 　　十拿九稳的事，因为孟浩然从中作梗而胎死腹中，这让朱代东出奇的愤怒。他原本决定今天回去，毕竟出来两天了，县里也是不少事情等着处理。但是顾祥瑞的这个电话一来，朱代东就没有回去的打算。 　　“代东，今天在会上，孟厅长还把你的……你的身份说了出来。”顾祥瑞犹豫了一下，才说。 　　所谓朱代东的身份，当然不是说他代理县长的身份，而是严蕊灵的未婚夫，严鹏飞厅长的未来女婿。 　　“那不是更好么？”朱代东微笑着说，昨天把严蕊灵叫上，不就是为了让孟浩然知道自己跟严鹏飞的关系么？厅长的未来女婿来争个项目，你们其他人就应该识点相嘛，怎么结果却是截然相反呢？难道交通厅的主，严鹏飞还不能完全作？ 　　“那是因为你在会议室里。”顾祥瑞苦笑道，孟浩然在党委会上大放厥词，雨花县的县长朱代东打着厅长的名号，给严厅长、交通厅，都带来了恶劣影响，对雨花县的项目，更要慎重。雨花县想一口就要吃成个胖子，一次就要把全县的公路全部升级改造！真把交通厅当成他自家开的啦？ 　　“难道孟浩然还记恨着我？”朱代东吃惊的问，昨天见孟浩然的态度，他有些意外，但是那神情，不像是作派。 　　“这我可说不上来，按说孟厅长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顾祥瑞迟疑了一下，说。 　　朱代东的耳膜像被针刺了一下，顾祥瑞这句话可是言不对心，孟浩然应该就是小肚鸡肠之人！原本朱代东是要去交通厅“旁听”党组会的，但是他认为，这会自己听不听已经没什么用，有顾祥瑞在那里盯着，有严鹏飞在那里掌握全局，自己还有什么好旁听的？跟严蕊灵已经分开好长一段时间了，能有个空闲时间在一起，还不好好运动运动？ 　　“顾哥，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朱代东问，心中闪过一阵懊悔，省里的情况跟县里好像有些不同，像交通厅这样的大机关，关系更加盘根错节，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对交通厅的情况，朱代东以前了解的不多，因为严鹏飞的缘故，他不想了解，也不需要了解。 　　晚上朱代东只约了顾祥瑞一人，这件事朱代东想听听他的意见。像交通厅这样的大机关，根本就不能用雨花县的规则来应付。这里的人，心思更深沉，昨天在跟孟浩然吃饭的时候，自己的耳朵都没有耳鸣，可见孟浩然是“真情投入”。或者说他昨天确实是真的，而到了今天的党委会上，则改了主意。 　　“顾哥，严厅长跟孟厅长是不是……”朱代东笑着问。 　　“孟厅长现在是常务副厅长。”顾祥瑞嘿嘿笑道。 　　朱代东懂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不管交通厅还是县政府，都有相通之处，常务副职可是正职的强有力竞争对手。孟浩然这样搞，也许并不是真正针对自己，而是想给自己未来老丈人找点麻烦。大神斗法，自己遭殃，可这不成啊。 　　“孟厅长有啥爱好没？”朱代东问。 　　“男人嘛，还能有什么爱好？”顾祥瑞笑了笑，孟浩然爱好广泛，他虽然年过五十，但精力充沛，比严鹏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某些方面，他完全不需要朱代东的那些中药。 　　晚上朱代东没再回严家，让李墨轩在楚都大酒店给自己开了间房，这几天李小狗与李墨轩等人都吃住在楚都大酒店。 　　“代东县长，项目什么能批下来？”李小狗听说朱代东也住到了楚都大酒店，连忙找了过来。 　　“哪有那么快？”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速度，但代东县长是什么人？一个下午就过了初审，再换项目申请书，又是一次过。整个雨花县也就你能做到！”李小狗钦佩的说。 　　昨天下午项目，吕祥清告诉他，雨花县的项目在计划统计处的初审过了，这是李小狗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高效率。原来交通厅的办事效率不是不高，而是要看人滴。 　　“过了初审不代表什么，只有真正让省厅把项目批了，顺便的拿到项目款，这件事才算宗教仪式。”朱代东说。 　　“这件事对代东县来说，也不算什么。”李小狗恭顺的笑了笑，“代东县长，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我把消息一传回局里，大家都惊呆了。” 　　朱代东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昨天晚上他也接到了县里很多人打来的电话，包括王力军也亲自过问了这件事。王力军语气中那股酸溜溜的劲，朱代东隔着一百多公里也能闻得到。县里谁会想到，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计划统计处把雨花县之前提交的项目申请书和建议书押了好几年，当时王力军也亲自来过省交通厅，但没能解决任何问题，相反，还被省厅的人戏弄了一番。以至于王力军从此以后，再也不来交通厅。 　　一开始除了朱代东之外，没有人会认为这次省城之行会有所收获，哪怕是随朱代东一起来的李小狗。但谁也没想到，上午才从县城出发，下午就从省城传来了消息，初审过了。很多人都不相信，只有寥寥数人清楚，朱代东走通了严厅长秘书顾祥瑞的路子，而且朱代东跟常委副省长钱飞虎的秘书许立峰关系也很不错，能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也在情理之中。 　　“县长，你早点休息。”李小狗见朱代东沉默寡言，讪讪的笑了笑，就离开了。 　　今天交通厅党委会上的情况，李小狗是不知道的。要不然，情绪就不会这么高了。朱代东不怎么答理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昨天自己可以说是使了个昏招，得想办法弥补才行。原本这事应该跟严鹏飞商量一下，但他有他的行事方法，自己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也正是这样，他晚上才决定住房在楚都大酒店，而不想去严家。甚至连严蕊灵都没有让她跟着来，这样的事，只能靠自己。 　　想了想，朱代东还是给严家去了个电话，是严蕊灵接的，朱代东告诉她，自己晚上就不过去了，严蕊灵嗯了一声。晚上朱代东能来还有什么好事？昨天晚上就折腾了个通宵，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爸在么？”朱代东问。 　　“你可小心点，爸爸的脸色可不大好。”严蕊灵小声叮嘱。 　　“晚上怎么不回来？”严鹏飞淡淡的说。 　　“在外面谈点事。”朱代东小心的说。 　　“你昨天是不是跟灵灵一起出去吃了饭？”严鹏飞问。 　　“是啊，出事了么？”朱代东佯装不知的问。 　　“事倒没出，但你们县里的项目不好办，看来只好等明年再说。”严鹏飞微微叹了口气，早在年初的时候，交通厅就会把今年要开工的建设项目规划好，现在已经过了年中，雨花县的项目想要挤进来，本来就难，何况还有个孟浩然在其中作梗，处理起来更加复杂。 　　“不会吧？”朱代东惊讶的问。 　　“不会？你朱县长神通广大，要不你再找谁去试试？”严鹏飞冷声问。 　　朱代东尴尬的放下电话，严鹏飞这已经把话说得很重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严鹏飞堂堂一个厅长，竟然也不好解决这件事。 　　“代东，你的项目是不是遇上麻烦了？”许立峰在电话那头呵呵笑道，朱代东很少来省城，他上次去雨花县，想要跟他好好聚聚，也没有找到机会。 　　“真是想睡觉就送来个枕头，许哥，这事你可得帮帮我，好歹现在俺也是代表县长，这头一炮可是打响才行！”朱代东笑道。 　　“你小子不地道，你都快成严厅长的女婿了，去交通厅办事，还用别人帮忙？”许立峰佯装恼怒的问。 　　“许哥，这不还没结婚嘛，等大喜那一天，一定提前通知你。”朱代东笑道。 　　“这还差不多，你来省城，怎么就不去找找钱省长？”许立峰问。 　　“许哥，钱省长是不是分管交通？”朱代东灵光一闪，自己光顾着找未来老丈人，交通厅这上头可还有领导呢。 　　“瞧你这记性，终于想起来啦。”许立峰呵呵笑着，“明天上午钱省长有半个小时的空档，要不给你留着？” 　　“许哥，你这人情我可还不起啊。”朱代东喜形于色，寻常干部想见常委副省长哪那么容易？就算是黄子良来了，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更不说县一级的干部。 　　“这不算什么，我欠你的情才真是还不起，先这样，事情办完后来家里喝次酒。”许立峰说，他只是帮朱代东见次钱飞虎，但朱代东却改变了他的一生，包括生活、婚姻、工作甚至是命运。 　　朱代东向钱飞虎汇报了雨花县的工作，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雨花县的公路建设项目。钱飞虎对雨花县要把公路等级标准提上去很感兴趣，因为交通厅只认可普通公路，这样的话，雨花县多出的钱，足够再把全县的公路重修一遍的了。 　　但光是这样，朱代东觉得还不够，自己的问题应该能解决了，但未来老丈人的麻烦还没解决啊。如果不知道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详情，总得为严鹏飞出把力。有些事情，他不好办，但自己能办。 第340章 路桥公司的记恨 　　“李局，我们的项目恐怕要黄。”周洪鸣忧心忡忡的来找李小狗，上午他去找吕祥清打探消息，对方告诉他，雨花县的项目在处里没有任何问题，但上厅党委会的时候，卡住了。 　　“怎么可能？”李小狗惊愕的问。 　　“听说孟副厅长不同意，代东县长的关系是硬，但就是因为这关系太硬，反倒坏了事。”周洪鸣叹了口气，说。 　　“代东县长是什么关系？”李小狗好奇的问，朱代东一来，又是厅长秘书，又是省长秘书，这架势，不要说王力军没有这样的待遇，哪怕市里的领导，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代东县长是交通厅严鹏飞厅长的女婿，已经跟严厅长的女儿订了婚，就前不久的事。”周洪鸣神秘的说。 　　“什么？”李小狗惊叫一声。 　　“绝对没错，现在这件事交通厅的人都知道了，恐怕再过几天，县里也会知道。”周洪鸣笑了笑说。 　　“既然代东县长有这么硬的关系，怎么咱县里的项目还会出岔子？孟副厅长再大，也是个副的，交通厅还能让他说了算？”李小狗有些不相信。 　　“李局，这可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周洪鸣笑笑说。 　　“好事变成了坏事，这可如何是好？”李小狗叹道。 　　“这有什么办事，这件事我们也就只能跑跑腿，代东县长神通广大，应该交给他去办。”周洪鸣笑着说。 　　“可代东县长这次也未必能办成罗。”李小狗叹了口气，如果没人把朱代东跟严鹏飞的关系摆出来，那雨花县的项目，严鹏飞就不好再支持，至少在台面上，他得做到秉公而断。 　　“李局，看来我们得提前回去了。”周洪鸣提醒道。 　　“代东县长都没回去，我们能先走？”李小狗哂道，“你先李墨轩打个电话，探探代东县长的口风。” 　　朱代东此时正在省政府向钱飞虎汇报工作呢，李墨轩接到电话，也没有告诉他们朱代东正在做什么，只是说，这件事要请示朱县长才能决定。 　　“李科，要不我们交通局的人先回去？”李小狗问。 　　“这……等会我向代东县长汇报一声吧。”李墨轩心中冷笑，交通局大概是知道孟浩然在会上反对的事，觉得雨花县没戏，准备先行回去。 　　“当然得听朱县长指示。”李小狗连忙道，不管这次的项目能不能批下来，朱代东是雨花县的县长，这一点不会改变。 　　“让他们先回去也好。”朱代东出来后，听到李墨轩的汇报，想了想说，交通局主要是跟计划统计处打交道，现在问题已经不在计划统计处身上。 　　李小狗接到李墨轩的电话，更加笃定这个项目已经没戏，临回去之前，李小狗想请计划统计处的吕祥清再吃个饭，虽然这次雨花县的项目不能成功，但是吕祥清对雨花县真可以说是没说的，要是换在以前，光是在计划统计处，需要走的程序和手续，就不知道要多久！ 　　吕祥清接到李小狗的电话后，很客气，但当得知，朱代东并没有参加宴请的时候，就很客气的拒绝了。他之所以会尽力帮雨花县，完全是看在朱代东的面子上，跟雨花县，更跟李小狗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吕科，我们县里的项目是不是已经没戏了？”李小狗迟疑了一下，问。 　　“那倒不会，你们县里的项目应该会暂时停一段时间，明天批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吕祥清想了一下，说。 　　“谢谢吕科长。”李小狗喜上眉梢，是啊，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孟浩然再反对，也只是一时的，但严鹏飞毕竟才是厅长，以朱代东跟他的关系，雨花县的项目迟早都会批复。只是此次是朱代东第一次来省里跑项目，如果虎头蛇尾，对他的威信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回到县里后，李小狗接到县委办的电话，王书记有请。王力军并不关心的是这个项目的进展，而是朱代东在省城的关系。李小狗在回来之前，给打作过汇报，其中提到，朱代东的未婚妻竟然是交通厅厅长严鹏飞的爱女！ 　　见到李小狗之后，王力军亲口从李小狗嘴里得知朱代东在省城的关系，王力军心中骇然，朱代东的保密工作算是做到了家。严蕊灵自己也见过，朱代东跟她订婚的当天，小两口就在雨花宾馆请自己吃了饭，但是严蕊灵的家庭背景，王力军却还是今天才知道！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等代东县长回来再开会研究一下。”王力军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说。 　　朱代东在省城可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交通厅长女婿的事已经在县城传开，见过钱飞虎省长之后，虽然对方没有给自己明确答复，但朱代东知道，雨花县项目的事，钱飞虎会过问。有常委副省长给交通厅常务副厅长打招呼，雨花县的项目，在最短的时间内上马，完全不是问题。 　　但这次，朱代东不想再出什么意外，把县里的事情办好是第一位，帮未来老丈人巩固一下地位是放在第二位的。自己只是一名副处级干部，要干涉一名副厅级干部，不好好筹备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小心谨慎，前天自己就是因为太过大意，才让大好形势被逆转。 　　朱代东吩咐李墨轩跟张锁亮到酒店等自己，车子由他开着，跟踪并偷听一名副厅级干部，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为好。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能远距离听到孟浩然的一言一行，但知道自己跟踪孟浩然还是清楚的。 　　在交通厅的外面，朱代东并不能完全听到孟浩然的声音，幸好他的车子也是政府用车，这几天进进出出交通厅，门卫也认识了这车，很自由的开到了后面行政楼下。朱代东的时间赶得很巧，刚到的时候，就听到许立峰在给孟浩然打电话，钱省长要见他。 　　“许主任，钱省长要听哪方面的汇报？”孟浩然恭敬的问。 　　“应该是基层公路建设。”许立峰想了一下，还是给孟浩然点一下。 　　朱代东心里一动，严鹏飞为了雨花县的项目，连钱飞虎省长都搬了出来？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孟浩然之所以会反对雨花县的项目，除了想借这个机会给让严鹏飞不那么得意之外，还是受人之拖。 　　最近半年多以来，严鹏飞在厅里的变化很大，精力充沛、杀伐果断，在交通厅的威信空前高涨。这令孟浩然很不安，原本严鹏飞的身体跟精神都比较差，虽然对工作的热情很高，但厅里的事务，并不能全面掌握。因此孟浩然原来对严鹏飞很尊重，可自从去年下半年以来，严鹏飞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对厅里的大小事务抓得很紧，但正因为如此，孟浩然在工作时，受到的掣肘越来越多，什么事严鹏飞都要过问，什么事都要他最后签字才能落实。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挑战一下严鹏飞的权威，孟浩然何乐而不为？而且这件事关系雨花县的朱代东，他对于朱代东这个人并无成见，以朱代东的级别，还不值得他有成见。九四年的时候，自己因为路桥公司的事，给当时雨花县狮子山打电话，被气得差点脑溢血。可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自己已经放下，路桥公司却并没有忘记这件事。 　　“严董吗，我是孟浩然。” 　　“孟厅，你好。”严庸是古南省公路桥梁建设总公司的董事长，自从上次公司的一位副总去雨花县洽谈业务，被当时担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朱代东举报，并且罚款之后，严庸就“惦记”上朱代东了。甚至雨花县所有的项目，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加以阻止。雨花县前几年的交通建设项目，省厅都没批，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他身上。 　　“钱省长要过问雨花县的项目。”孟浩然说。 　　“钱飞虎？严鹏飞为了他这个土包子女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孟厅，谢谢你。这件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但有一条总的原则不能变，一切都要在不令你为难的情况下。”严庸笑呵呵的说。 　　“严董能理解就好。”孟浩然微笑道，严庸就是这一点好，跟省里甚至京里的关系都不错，为人豪爽，大方，两人已经交往多年，“合作”非常愉快。 　　“孟厅，晚上出来放松一下？”严庸问。 　　“到时候再说吧。”孟浩然淡淡的说。 　　放下电话，孟浩然才吩咐秘书备车去省政府。 　　朱代东对那个“严董”并不熟，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知道对方的单位。但是“严董”的电话号码朱代东却听到了，孟浩然是在办公室的座机给对方打的电话，电话机上的十个阿拉伯数字要听出来，实在简单不过。 　　这是一个手机号码，后面四个字是8888，号码很牛，也很好记。朱代东相信，对方肯定跟交通厅有很深的关系。跟在孟浩然的车后面，朱代东给顾祥瑞去了个电话，前面是139，中间是省城的区号，后面是四个8，这样的号码，想不被人记住都难。顾祥瑞甚至都没有去翻电话本，就告诉朱代东，那是省路桥总公司的董事长严庸！ 第341章 狼狈为奸！ 　　省路桥总公司董事长严庸？当时他们的一位副总来行贿，自己当场举报，理所当然。如果现在再碰到这样的事，朱代东还会这样做。为了这样事，竟然记恨两年多？朱代东昨天还在说，孟浩然可能小肚鸡肠，现在看来，这个称呼很适合严庸！ 　　朱代东要跟着孟浩然，调查省路桥公司和严庸的事就交给李墨轩和张锁亮，像省路桥公司这么大的单位，只要不是去查太机密的资料，要打听严庸其人，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孟浩然向钱飞虎汇报工作，显得很正规，而钱飞虎也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雨花县或是朱代东的事，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孟浩然在汇报时说，一定要大力支持基层单位加大公路升级改造建设，钱飞虎对他的提议表示了肯定。 　　如果不是朱代东之前听到许立峰跟孟浩然的通话，一定会觉得钱飞虎根本就没有站在自己这边，两人云里雾罩着说了一大通，但都是官话、套话、废话。可就是这官话、套话、废话，其背后却有深刻含义。孟浩然已经清晰无误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而钱飞虎也对孟浩然的表态很满意。 　　如果不是在县政府里工作了两年多，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朱代东根本就听不懂。表面上听，他们之间对话就像白开水似的，但实际上，内容丰富、思想深刻。就有一样，一般人根本听不明白。幸好朱代东认为，自己是二般人，不是一般人。 　　下午，孟浩然主动向严鹏飞汇报了工作，同时也做了检讨，严厅长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让他很汗颜。同时孟浩然又“诚恳”的向严鹏飞提出批评，严厅长不能因为朱代东是自己女儿的未婚夫就把雨花县的项目押下，这既是对朱代东不公平，也是对雨花县不公平。这些年来，雨花县屡次三番向省厅提出建设项目，但省厅本着谨慎的态度，都没有批复。但这次，他孟浩然实在看不下去了，严厅长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严格要求，而不顾雨花县的建设发展吧？ 　　朱代东在下面的小车上听着，对孟浩然有了一种深深的佩服，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天总算是看到了。严鹏飞很诧异，但脸上却露着谦虚的笑容，虚心接受孟浩然的“批评”。 　　等孟浩然走了之后，朱代东连忙给严鹏飞打了个电话，“爸，上午我找飞虎省长汇报雨花县的公路建设改造升级项目，得到了飞虎省长的高度肯定。” 　　“代东，这次你知道了吧？有的时候关系太近并不是一件好事。”严鹏飞露出赞赏的微笑，当厅里都在传播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时，哪怕雨花县的建设项目再紧迫，自己也不宜再插手。但钱飞虎则不然，他跟朱代东没什么关系，而且他对雨花县的印象也很好，朱代东通过他，达成目的，策略很正确。 　　“是的，只要您还在交通厅，以后我就不来厅里办事啦。”朱代东笑着说，合理的避嫌很重要，让人无法从鸡蛋里挑骨头。 　　“这事本来就做得鲁莽，但你要在县里树立威信，我也可以理解。”严鹏飞说，这是朱代东担任代理县长之后，上马的第一个大项目，他亲自出马也很正常。 　　“爸，我听说孟浩然跟路桥公司的严庸关系非同一般？”朱代东问。 　　“应该不错吧，孟浩然同志原来是省厅公路局的局长，而严庸是副局长。”严鹏飞说，都是一个单位出来的，后来严庸去了路桥公司，一路升至董事长，而孟浩然留在厅里，现在也成为常务副厅长。孟浩然分管的工作中有两个很重要的部门，计划统计处、基本建设处。而这两个处，跟作为省内主要建设单位的路桥公司联系都非常多。要不是这样，当年孟浩然也不会因为路桥公司的副总在雨花县出了事，就亲自给狮子山打电话。 　　怪不得，孟浩然肯为路桥公司如此出力，背后原因在这里。听两人在电话中那种无拘无束的对话，已经到了铁杆的地步。 　　下班之前，孟浩然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应酬，如果到了十二点还没回去，就在宾馆睡算了。又给另外一名女子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去她那里，等会一起吃饭。那名女子的声音很好听，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媚态，能迅速勾起男人的某个部位发生剧烈变化。 　　孟浩然还真是活得潇洒，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下班之后，孟浩然让公车将自己送到楚都大酒店，然后吩咐司机回去，晚上也不用来接他了。朱代东以为他跟严庸的放松时间就在楚都大酒店，正想去停车，没成想，车子还没发动，就有一辆白色奥迪悄无声息的滑到他身边，孟浩然迅速钻了进去。而车子只在酒店前面溜了一圈，就又离开了楚都大酒店。 　　朱代东一直跟随他们大约二三百米远，这样的距离，既不虞被他们发现，自己也能清楚的听到车里的动静。孟浩然进去之后，叫了对方的名字：“梦雅”，而这个梦雅一说话，朱代东就听到了，她正是孟浩然第二个打出电话的人。 　　“朱县长，晚上过来吃饭吗？”正开车的时候，李墨轩的电话打了过来，朱代东下午开着车子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晚上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可能不回来了，路桥公司的情况查得怎么样？”朱代东问。 　　“路桥公司始建于一九五四年，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一家有十几家子公司的大型公司。包括公路桥梁、隧道工程、交通工程等，应该说是我省最大规模的公路建设公司。公司董事长严庸，原交通厅干部，五年前从省公路局副局长调至路桥公司担任总经理，三年前升任董事长。”李墨轩说。 　　“他这个人的性格如何？脾气如何？”朱代东问。 　　“听说脾气很大，做事独断专行，整个路桥公司所有的干部，对他都是唯唯诺诺。”李墨轩说。 　　孟浩然的那辆奥迪最后停在市郊附近的一处地方，离公路较远，在半山腰上，周围也没有人家，但安静。但那里灯火通明，老远就能看到“帝王山庄”这个大字。 　　这个帝王山庄应该是跟雨花县的香山山庄类似，但朱代东把车停好之后，才发现，人家帝王山庄跟香山山庄还是不同的。不对外开放！ 　　朱代东很郁闷，有钱不赚？对方很礼貌的告诉他，这是实行的是会员制，只有会员才有资格来消费，非会员必须要有会员作陪，才能进去。朱代东在这里，也就认识孟浩然，他应该是会员，进来的时候，侍卫生很礼貌的在前面引路，他的车子也有服务员帮他去停发。但孟浩然会带他进去么？就算孟浩然肯，朱代东也不能答应啊。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会员？”朱代东问。 　　“普通会员需一次性缴纳五万元，黄金会员和钻石会员，则需要三名以上的老会员介绍才能加入。” 　　朱代东暗暗咤舌，五万元？还只是普通会员，这个帝王山庄莫非真是帝王般的享受？这钱他拿得出，但现在却没有。摸了摸包，他身上只有一千多，这远远不够。其实就算有，朱代东也舍不得拿出五万来入这个鸟会，自己只不过是想跟着孟浩然而已，按他的身份，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会员，到时自己还是见不到他。不如就在外面等着，反正帝王山庄虽大，但还没有超出朱代东的听力范围，一切都在他双耳的监听之中。 　　“能在这里停车休息一会不？”朱代东说。 　　“可以，一百元。五十元是停车费，剩下的是小费。” 　　“这么贵，停到外面呢？”朱代东问。 　　“山庄以外不收费。” 　　朱代东悻悻的把车倒出去，把车停在路边，娘的，为了跟着孟浩然，自己想吃顿饭都不行，五万元起步，这里的消费还不知道高到什么程度。难道省城的消费已经变得如此高不可攀了吗？ 　　帝王山庄有十几栋楼，不高，最多只有两层，孟浩然去的是最后面的那几栋中的一栋，严庸早就在里面等候着。见到孟浩然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孟厅，梦雅，今天可来晚了哦。” 　　严庸也带了个女的来，听声音，不像是正夫人，酒菜上桌后，两女凑到一起，讨论最近流行的服装、化妆品、皮包等女人关心的话题，而严庸跟孟浩然则谈公事。孟浩然向严庸说了下午的情况，雨花县的公路建设项目势在必行。 　　“严鹏飞很看重他这个未来女婿嘛。”严庸冷声说。 　　“朱代东本身在雨花县就很有能力，现在已经是代理县长，恐怕不用半年，这个代理县长就要转正，前途无量，他当然很看重。”孟浩然笑着说。 　　“哼，孟哥，能不能把雨花县的项目交给我们路桥公司来做？”严庸说。 　　“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这次的要求标准很高，一般的建设单位肯定不行。”孟浩然说。 　　“就算路桥拿到手，我也没打算给他搞什么高质量，狠狠赚一笔，到时让朱代东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严庸奸笑道。 　　“蔡局，我是朱代东，没有贵人多忘事吧？”朱代东在外面听得怒气冲冲，拿出电话就给总参二部的蔡冰莹打了个电话。 第342章 百发百中的捉奸！ 　　“你到了北京？”蔡冰莹轻笑了一声，问。 　　“很想来，可惜，俗务太多，身不由己。要不然，我早来北京看你了。”朱代东笑着说。 　　“别耍嘴皮子了，没事你肯定不会给我打电话，说吧，什么事？”蔡冰莹抿嘴一笑，朱代东比北京人还贫。 　　“我在古南省楚都市，想借几个人用一下，不知可否？”朱代东问。 　　“你又想干什么坏事？”蔡冰莹问。 　　“什么叫我‘又’干坏事啊，根本就从来没有干过好不好？我在楚都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想了想去，只能向你求援。”朱代东说。 　　“先说说是什么事？不会又像跟在广州那样，去扫赌场吧？”蔡冰莹眉头微蹙，在北京的时候，朱代东提出要让她派人去扫了那个赌场，虽然总参出面，无人可挡，可实际上，事情办完后，还是出了很多麻烦。但是这些，她都不好对朱代东明言。 　　“没这么大的场面，捉场奸。”朱代东笑道。 　　现在孟浩然家的电话朱代东已经知道，只要跟着孟浩然，就能去他跟那个梦雅的爱巢，想要让孟浩然的老婆知道，一个电话就行。明天再到交通厅去传播一下消息，孟浩然想要再跟严鹏飞为难，恐怕不太可能了。 　　至于严庸，只要他敢来雨花县招标，自己就一定让他再次尝尝那种被人戏耍的滋味。路桥公司这次要来雨花县投标，朱代东不会反对，按说，中标的希望也很大。但来之前，市长黄子良也给自己打了电话，说市政公司为雨花县开发区可是建设了几百栋免费的宿舍楼了，你朱代东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至少要把雨花县的这个公路建设项目交给市政公司吗？ 　　“孟哥，那个朱代东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这么帮他说话？”严庸怫然不悦。“这次你帮了雨花县的大忙，帮路桥拿到这个项目，还不是小事一桩？” 　　“严庸，你现在也是这么大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了，有必要还为两年前的那点小事耿耿于怀么？”孟浩然叹了口气，说。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这个人最喜欢一报还一报，朱代东让我的手下落了一回面子，我也只要让他落一回面子就成。这样公平吧？”严庸固执的说。 　　“但你落朱代东面子的代价太大，雨花县的公路建设这次本来就特别注重质量，按国家标准，只需要投资四千五百万就行，但雨花县却决定投资九千万，你想要在质量上做手脚，搞不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孟浩然叹了口气说，他今天有种感觉，并不是严鹏飞跟钱飞虎打了招呼，很有可能是朱代东自己找的关系。自己跟严鹏飞汇报的时候，一开始严鹏飞明显的惊讶了一下，时间很短暂，但自己却捕捉到了。 　　“九千万？”严庸明显愣住了，一个普通县能拿出九千万来修路，这可不是一般的魄力。但严庸马上又笑了：“这不更好，这么大的工程，雨花县的干部不拿点？上次送朱代东十万，他没要，这次我直接送一百万，看他收不收？只要能把他拉下水，我也让他尝尝被纪委问话的滋味。” 　　“你啊，既然要整，就得抓住主要矛盾，光整朱代东有什么用？”孟浩然叹了口气，说。 　　“你的意思是严鹏飞？”严庸眼睛一亮，如果能把严鹏飞也弄下来，好处就太大了，自己跟孟浩然一起再使把劲，把孟浩然扶上正位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全省的工程还怕没得做么？真要是那样的话，路桥公司将再次迎来一个辉煌期。 　　孟浩然笑而不语。 　　“有把握么？”严庸低声问。 　　“世上没有透风的墙，更没有不吃腥的猫。”孟浩然嘿嘿笑道，搞朱代东，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但严鹏飞则不然，如果厅长出了问题，自己这个常务副厅长有很大的希望接任。他的副厅已经有十个年头，当常务副厅长也有五年，也该进步了，要不然再等下去，年龄既将到线，机会再好，也是枉然。 　　在官场上，年龄是个宝，文凭少不了，关系最重要，能力作参考。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得有机会。而现在，孟浩然就看到了一线曙光。严庸虽然在公路局的时候，是自己的副手，但到了路桥公司，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后盾，在省内很快便铺开了一张强大的关系网。有些时候，孟浩然还要请严庸关照一二。 　　“这事不能急于求成，得慢慢来，先从舆论开始，把严鹏飞名声搞臭，再让纪委插手，没有事也要搞出事来！”严庸其实早就看严鹏飞不顺眼，虽然都姓严，但严鹏飞可从来没有对路桥公司特别关照，自己当初在厅直属的省公路局时，严鹏飞也从来没有提拔过自己，现在有机会搞他一家伙，严庸当然乐不可支。 　　朱代东在外面听得冷笑连连，没想到因为自己来省城跑个项目，就把严鹏飞架在火堆上烤。要不是自己今天跟着孟浩然出来，恐怕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朱代东打电话给张锁亮，让他到酒店租一辆车，马上赶来跟自己会合，既然他们要动手，朱代东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因为都带着女伴，饭后两人就分开，都有“要紧”的事办，再在一起，两女就要有意见了。这件事的关键在孟浩然身上，而且他是严鹏飞最重要的威胁，朱代东自己跟着他。他让张锁亮注意严庸的动向，等到知道了准确位置后，再通知自己。 　　在省城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中，孟浩然跟那个叫郁梦雅的女子筑的爱巢就在这里。要捉奸，没有朱代东再清楚其中的关键了。蔡冰莹听说只是这么点小事，也没有去惊动古南省的厅长王利波，直接给了朱代东一个叫徐强的电话。朱代东打过去才知道，徐强是楚都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主管刑侦。 　　朱代东说了句是北京蔡冰莹介绍的，徐强就没有多问，直接问是什么事。朱代东告诉他，要捉奸，而且要保证捉奸在床。徐强以为是多大点事，他问朱代东地点，朱代东告诉了他。二十分钟后，徐强就亲自赶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两名穿着制服的干警。这两人是朱代东要求的，处理这样的事，派出所出面最是合适，要是分局或市局的人，孟浩然以后恐怕就会怀疑。 　　“徐局，相机带了没？”朱代东拿出烟递过去一支，徐强接了，但其余两名干警却没接，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都特意叮嘱了好几遍，我能不带吗？放心，就算是没开灯，也一样能拍得清楚。”徐强四十岁不到，很精干。两眼特别有神，望着你，就像一眼能看到你内心的深处。 　　当孟浩然跟郁梦雅正干得起劲的时候，房门被破门而去，进去的干警大喝一声，不许动！当即差正在做活塞运动的孟浩然差点没阳萎。孟浩然跟郁梦雅喜欢玩新奇玩意，竟然在客厅里“运动”，客厅的电视机里还放着不堪入目的外国录像，而两人正在边学边实践。 　　“嚓嚓嚓”，进去之后，一名干警手里拿着机关不停的给孟浩然跟郁梦雅进行全方位、多角度的拍照，直到第三张照片之后，孟浩然才想起要把脸捂上，可此时哪还来得及？ 　　孟浩然跟郁梦雅被带回当时派出所，而此时，朱代东已经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孟浩然的电话报信，让他去派出所领人。孟浩然到了派出所之后，才记起自己是堂堂副厅级干部，他让派出所的所长来跟他说话。可是干警哪里会理他？ 　　孟浩然见自己的官威在派出所不灵，马上换了副面孔，他让派出所的干警千万要保密，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单位和家庭，至于要罚多少钱，他如数奉上。以后诸位有什么难处，只管来交通厅找他。孟浩然，交通厅常务副厅长，不是草包，有解决事情的能力！ 　　如果是平常，孟浩然的这一招可能会有用，但谁让他碰到了朱代东？早就跟他们交待清楚，何况孟浩然在还没交待家庭住址和电话的时候，他的老婆已经赶到了派出所。当问清事情的原委之后，孟浩然的老婆当即跟那个郁梦雅厮打在一起，虽然派出所的干警动作神速，但郁梦雅的脸还是被她抓破。头发也凌乱无比，整个人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你……你怎么来了？”孟浩然对着老婆，惊诧不已的问。 　　“怎么，我不能来么？我不来，你出得来么？”孟夫人冷笑连连，拿出一片纸巾，把手指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你要是不来，我当然也能出来！”孟浩然低声说，被派出所的民警抓了个现行，还拍了照，这事就算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啊。何况刚出事，就被老婆知道，这万一要是再捅到单位上，自己这个常务副厅长可就干到头了。 　　“哼，好，我就看看，你是怎么出来的！”看到孟浩然之后，孟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孟夫人跟郁梦雅大打出手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带着徐强奔赴另外一处地点，那里严庸跟他的情妇也正在上演一场激情戏…… 第343章 活该！ 　　“徐局，能不能请你们仔细搜查一下这两处地方？”朱代东问，现在已经是半夜，孟浩然跟严庸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身上的一切东西都被收缴，根本没办法跟外面联系。但到了天亮就不同，两人在省城错综复杂的关系，马上就能让他们恢复自由。 　　朱代东本来倒也没想要拿他们怎么样，只要能让他们出点糗，目的已经达到。现在让警察去搜查，只是想看有没有意外收获。 　　徐强轻轻点了点头，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事，虽然隔朱代东有十好几米，但朱代东听得一清二楚，有凌晨五点前必须结束搜查，不能乱翻乱动，一切要恢复原样。有重要发现，马上打电话汇报。朱代东听得暗暗点头，徐强心思缜密，布置周详，果然是个刑侦老手。 　　朱代东想请徐强去吃外宵夜，晚上为了孟浩然跟严庸这两厮，自己到现在粒米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宵夜可以，但不能喝酒。”徐强说。 　　“当然没有问题。”朱代东笑着说，他吩咐李墨轩跟张锁亮，等会要带几十份宵夜回来，给派出所的民警吃，前提也有一个，不能进派出所，打电话让里边的人出来拿。 　　“你很小心谨慎。”徐强见朱代东叮嘱他的手下去办事，说。 　　“跟你学的。”朱代东随口说。 　　“跟我学的？”徐强惊讶的说。 　　“你在这方面的行家，以后还要多向你学习才行。”朱代东连忙笑呵呵的说。 　　徐强释然，官场中说向谁学习，就像普通人说“你好”一样，很平常，很正常。向别人学习，显得别人水平比自己高嘛，贬低自己才能抬高别人，这是常见手段。无需惊奇，也无需暗喜。 　　夜宵只吃到一半，徐强就接了两个电话，分别是从孟浩然的住处和严庸那边打过来的，在两处地方，无一例外都找到了大量的现金和巨额的存折。最夸张的是严庸那里，把床胆搬开后，下面整整齐齐铺着上千万的人民币！至于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强把情况向朱代东介绍了一下，问。 　　“依法处理。”朱代东缓缓的说。 　　他其实是跟徐强同时听到消息的，徐强在介绍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考虑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就算自己想瞒，也是不可能替孟浩然和严庸瞒天过海的。何况朱代东原本就没有想要替他们隐瞒，他想的是如何给他们“宣传报道”一下，现在好了，不用自己动用，恐怕明天这件事就会传得满城风雨。 　　严庸不是想让自己尝尝去纪委喝茶的滋味吗？朱代东相信，最多再过十几个小时，严庸就一定能喝到纪委的茶！ 　　既然要依法处理孟浩然和严庸，徐强就没多少时间跟朱代东再聊，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有很好奇，但职业操守让他对朱代东的任何情况都没有问题。到现在为止，徐强甚至都只知道朱代东的名字，这也是朱代东主要介绍的。至于其他情况，他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今天晚上的行动，原本就不能也不会跟朱代东有任何关系，在接到蔡冰莹的电话后，他就在构思整个行动的步骤。让他这个主管刑侦的市公安局副局长去配合捉奸，徐强丝毫没有觉得大材小用。他也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今天晚上的任务，要让所有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他从基层派出所调来民警，然后以查案为理由，进户突然检查。至于把孟浩然和严庸捎上，完全就是偶然巧合。 　　从朱代东的言行上看，他应该在政府部门任职，可能还有一定的级别，他身边的那两人，一个像是他的秘书，另外一个像是司机。看朱代东开的车牌，古K打头，是沙常市的车牌。根据后面的数字，要查到朱代东的工作单位也很容易，但徐强没打算去查。他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到今天晚上为止，以后再见面，形成陌路。 　　朱代东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而且应该还没有结婚，以他这样的年纪，就处于一个相对较高的职位上，很令人惊讶。而且最令徐强惊讶的是，朱代东跟蔡冰莹的关系。徐强以前跟蔡冰莹一起办过案子，这是一位非常有能力、有胆识、有原则的女强人。特别是在情报界，蔡冰莹的声望非常高。是什么令她会打来这么一个电话？是什么令她竟然会为了去捉奸而让自己一个副局长亲自出马？ 　　但所有的这一切，徐强都没有问朱代东。他相信，只要自己开口，朱代东也会告诉他一些事情。但基于职业操守，他没有问。现在看到从孟浩然和严庸家里搜出来的大量现金、存折，让他好像悟出了些什么…… 　　这个晚上，朱代东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雨花县的项目，交通厅已经正式批复，就算孟浩然马上要被审查，但雨花县的公路建设申请已经正式生效。省交通厅将给予雨花县以从所未有的支持，这个具体的数字现在还没有出来，但朱代东相信，绝对不会令自己失望。特别是在发生了孟浩然事件之后，更是如此。 　　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多才睡觉，如果不是因为手机铃声，朱代东恐怕能一觉睡到中午。电话是严蕊灵打来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事，你知道吗？” 　　“好事还是坏事？”朱代东迷迷糊糊的说。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坏事，但对你而言，可能是好事。”严蕊灵显得心情舒畅，朱代东在交通厅申报的项目不顺，她也清楚。虽然昨天下午，孟浩然已经再次改口，但要说她心里对孟浩然没有意见那是假的。 　　现在听到孟浩然不但在外面包养情人，而且还有数额巨大的金钱无法说出合理来源时，严蕊灵打心底高兴。这个孟浩然在交通厅兴风作浪，时常引得父亲头疼不已。现在好了，孟浩然就算不被摆职，至少他要再回到交通厅就不太可能。 　　“说来听听。”朱代东笑着问。 　　“昨天晚上，公安局在一次查案行动中，意外的抓到了交通厅的孟浩然，还有路桥公司的董事长严庸。在严庸家，光是搜到的现金，就上千万。这还不包括那十几张大大小小的存折。孟浩然的情妇那里，现金虽然没有严庸多，但也有上百万，存折加起来，也超过了五百万。他们两人，恐怕再也不能回原单位任职了。”严蕊灵笑着说。 　　“这对我是好事，但县里的项目昨天下午就开会研究通过，好处不大。倒是对你爸来说，这是个机会，重新洗牌的机会！”朱代东笑着说。 　　“对了，爸爸让你有时间就给他去个电话，他有事要问你。”严蕊灵说。 　　打通严鹏飞的电话，却是顾祥瑞接的，“厅长正在省政府开会，如果不是急事的话，中午再打来吧？”顾祥瑞的话中透着喜庆，孟浩然一直以来就是厅长的对手，这次朱代东来申报县里的项目就是明证。明明知道朱代东跟厅长的关系，还要蛮横无理的插上一脚，现在好了，把自己插进纪委了吧？ 　　“顾哥，孟厅长是不是出事了？”朱代东说话的时候，嘴角轻轻向上扬起。 　　“你不知道？”顾祥瑞诧异的问，这件事现在已经传播了整个机关，孟浩然昨天晚上倒足了霉，在情人家中，正好遇到警察办案，把他们当成犯罪分子，结果犯罪分子没抓到，却抓到了一对奸夫淫妇。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在他们的居所，找出了大量的资金，还有好几张以孟浩然和郁梦雅的名字来开户的存折，全部加起来的金额超过了五百万。 　　五百万？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也许交通厅从设立起来，孟浩然将成为贪污最多的一名官员！ 　　“我也是刚听严蕊灵说起才知道，听说贪污了上百万？”朱代东问。 　　“何止上百万，光是抄出来的存折和现金，就超过了五百万，其他地方的还不知道！”顾祥瑞哼道。 　　“这么多？看样子孟厅长恐怕再也回不到建设厅了。”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说到底，孟浩然之所以东窗事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要不是自己想去捉他的奸，坏他的名声，也不会出这种事。 　　“他这是活该！！！”顾祥瑞激愤的说。 第344章 功到自然成 　　朱代东并不知道孟浩然和严庸的事情最后会有多大，也不知道这件事对自己将会有多大的影响，一直到中午，严鹏飞才给他来了个电话，雨花县的项目已经批了，因为雨花县的特殊情况，交通厅将拨款百分之六十，也就是二千七百万，剩下的钱由雨花县自筹。 　　严鹏飞让朱代东先回去，事情已经办完，再留在省城只会耽误工作。但其实严鹏飞还有一句话没有问出来，孟浩然和严庸事发，表面上看，是巧合。但两次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而是必然，逻辑的必然！ 　　昨天朱代东曾经问他，孟浩然跟严庸的关系，当时严鹏飞告诉他，两人曾经都在省公路局搭过班子，孟浩然当时是局长，严庸是副局长。可就在昨天晚上，孟浩然跟严庸就一起出了事，这是巧合吗？但这个问题，最终他还是没有问。问了比不问好，知道答案，比不知道答案要好。 　　这次孟浩然的意外，确实让严鹏飞心中暗喜，孟浩然在厅里表现得很强势，咄咄逼人。这次事后，自己的威望再次高涨，也正是因为这样，雨花县的项目拨款也才能从百分之四十提高到百分之六十。今天严鹏飞非常忙，他在厅里频繁召见下面的干部，快速抢占地盘，不管常务副厅长是从厅里提拔，还是从其他地方调来，以后交通厅将只会出现一个声音。 　　回来之前，朱代东打电话向许立峰告别，“代东，中午一起吃个饭，我已经跟你嫂子说过。” 　　“许哥，下次吧，你中午能抽出时间？”朱代东笑着问。身为常务副省长的秘书，白天的时间基本上都要围着钱飞虎转，哪有时间出来吃饭？还要带着老婆。 　　“今天不是特殊情况么？”许立峰笑着说，一夜之间，古南查出两大巨贪，此事震惊了省委、省政府，甚至中纪委跟交通部也过问了这件事。今天省里各大巨头一直在开会研究，不要说中午，就是下午、晚上，许立峰也有时间。 　　“许哥，恭喜。”朱代东见到许立峰、姜秀兰两口子的时候，笑着说。 　　“喜从何来？”许立峰讶然问。 　　“这件事就得问嫂子了。”朱代东转头对姜秀兰笑着说。 　　“秀兰，这位就是雨花县的县长，朱代东，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许立峰介绍道。 　　“朱县长，我也不知道呢。”姜秀兰也是一头雾水。 　　“嫂子，能否把右手借我一用？”朱代东坐到姜秀兰的右边，笑着说。 　　姜秀兰伸出右手，朱代东眼睛微闭，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姜秀兰的右手上，此时，朱半仙神魂附体。 　　“嫂子，你最近没感觉有些异常吗？比如饮食方面？”朱代东问。 　　“好像也没什么吧，就是有点恶心、呕吐、特别喜欢吃酸辣的东西。”姜秀兰想了想说。 　　“许哥，嫂子，恭喜，嫂子已有两月身孕了。”朱代东笃定的说。 　　“真的？”许立峰惊喜交集的说。 　　“把脉测胎可是我神传秘诀，我不但知道嫂子已经怀孕两个月，而且还知道，嫂子要给你生的是个儿子！”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这也太神奇了吧？”许立峰喜形于色的说。 　　“这不算什么，当初我在下面乡镇当副乡长的时候，主管计划生育，我这法子抓超生，一抓一个准，从没出错！”朱代东得意的说，也顾不上耳鸣了，他这哪是什么祖传秘诀，根本就是靠神耳听出来的。 　　“立峰，我觉得代东可能没说错，最近的感觉真像怀了孕似的。”姜秀兰欢腾的说。 　　“许哥，怀孕前三个月是很危险的，你可以让嫂子去做个检查，如果确实的话，就要注意保胎。”朱代东说。 　　“代东，没想到你懂的还真多。”许立峰感叹道，既然姜秀兰可能怀孕，他又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我是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朱代东得意的笑道。 　　姜秀兰扑哧一声，抿嘴大笑。 　　“代东，孟浩然跟严庸的事你听说了吧？”许立峰问。 　　“这事现在恐怕下面的县市都没几个不知道的。”朱代东轻笑了一下，说。 　　“但这事对你来说，可不是坏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许立峰突然问。 　　“如果我说这件事跟我关系，许哥你相信么？”朱代东笑着说。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总而言之，孟浩然、严庸这次是翻不了身，也不知道他们是得罪了人，还是倒霉透顶。”许立峰叹道，其实他倒不是很怀疑朱代东，而是他的未来老丈人严鹏飞。 　　前些年，严鹏飞对厅里的事务并不太放在心上，一心扑在具体事务上，经常下基层，一待就是大半个月。因此，厅里的事，孟浩然就挑了担子。但去年以来，严鹏飞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精力充沛胜过年轻人，对厅里事务，也开始收权。这当然令孟浩然不满，到了手的权力要被收上去，谁也不会甘心。 　　这次孟浩然出事，最大的受益者，非严鹏飞莫属。当然，有的人也在推测，谁接任交通厅的常务副厅长，谁的嫌疑也最大。 　　这次孟浩然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引出腐败问题，已经是铁证如山，至于谁是那个举报人，谁是幕后策划者，已经不再重要。 　　这顿饭吃的时间并不长，许立峰两口子明显已经心不在焉，朱代东一提出散席，许立峰忙不迭的答应。朱代东提议，他送许立峰两口子去医院，到医院做了个血化验和试纸化肥，因为血化验要明天才能出结果，但试纸上看到的结果，很喜人。 　　“代东，以后我得经常跟你联系才行，每次见到你，我都有好事。”许立峰出来的时候，拉着朱代东的手，笑着说。 　　“没有问题，以后每次来省城，你都请我吃饭。”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代东，很谢谢你。”姜秀兰也在一旁说道，原了这次，还有上次，特别是上次。要不是朱代东的那副中药，哪会有现在的惊喜？ 　　“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许哥之间，无需用到这个‘谢’字。”朱代东笑着说。 　　“立峰，你在省里上班，以后有帮得上朱代东的地方，一定要出把力，这个人情，我们欠的太大了。”姜秀兰摸着其实并没有隆起的肚子，一脸的幸福。 　　“这还用你说？”许立峰道，望着朱代东的车子离去的影子，心想，自己其实能帮朱代东的地方有限，钱飞虎很欣赏朱代东先不说，光是他那个当厅长的岳父，在省里的关系就要比自己硬。 　　朱代东回到雨花县之后，先是向王力军汇报了省城之行的收获，这次雨花县的项目一波三折，但最终，还是取得了实效，百分之六十的项目拨款，恐怕放眼全省，能做到这一点的还真不多。 　　朱代东刚开始去省城的时候，没有人，包括王力军之内对他有信心。交通厅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要进也可以，先把级别自贬三级再说。一个正处级干部去办事，对方能有个科级干部接待你就已经很给面子，像朱代东这要的代理县长，副处级干部，厅里能正常接待就已经是很大的成就。 　　可谁也没有想到，上午去的省城，下午李小狗就传回来消息，县里的公路建设项目通过了计划统计处的初审。当王力军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随后，当得知朱代东与严鹏飞的关系时，这一切又变得合理。交通厅长的未来女婿去办事，下面的部门敢拦着？ 　　当时王力军心里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如果自己之前没去交通厅跑过项目，他还不会这么想。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自己去跑项目，灰头土脸的回来，朱代东去的第一天，就取得重大进展。计划统计处审批过了，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个项目已经成功立项。 　　因此，当王力军听到，厅里的孟浩然副厅长坚决反对时，他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如果让朱代东这次把事情办成，虽然不会人人都去拿自己跑项目的事跟朱代东比，但自己心里总会有根刺，不舒服啊。 　　李小狗回来之后，王力军心情很舒畅，这个项目要明年才立项，这个速度王力军能接受。但他没想到，才又过了仅仅一天的时间，形势逆转，雨花县的项目不但成功立项，并且还拿到了非常高的拨款比例。这对雨花县来说，是一件喜事，但王力军却没有喜悦之感。 　　朱代东还没有正式上任，王力军已经感到了压力！ 　　雨花县的项目既然已经批下来了，交通局会同公路局，在水文、环保、地质、防洪等部门的配合下，很快就拿出了可行性研究报告、施工图设计文件。县政府出面，由交通局、公路局汇编的招标文件，向全社会发出招标邀请。 　　这次招标，由朱代东亲自负责，项目是他跑来的，这原本也属于政府的事，而且朱代东在狮子山的时候，也已经有过这样的经验。但是县里的事毕竟不同于乡里，特别是这次招标，涉及面非常广，还没招标前，朱代东就接到了市里好些领导的电话，包括黄子良、刘俊峰、时友军，甚至就连郭临安，也给他打了电话，目的只有一个，要雨花县这次招标时，倾向于他们所关注的建筑公司。 　　朱代东觉得，应付上级领导部门打招呼，比去交通厅跑项目，要难得多。 第345章 以次充好？ 　　朱代东现在已经不是在狮子山当党委书记的时候了，那时因为乡里修路的资金全部自筹，而且全部来自于企业，因此，无论是哪方面，都没有向他打招呼。何况当时也觉得，一个乡修路，也不是什么大项目，谁会想到，狮子山会对质量要求这么高？ 　　现在，雨花县的项目早就公开，九千万的投入，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算，也有二千多万，谁能拿到雨花县的这个标，够吃两年的了。当然，李小狗他们核算出来的成本，利润是不会有这么高的，一切如果按照雨花县的质量标准来，利润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五。可是全中国修路，质量有完全按照国家标准来的么？何况雨花县的标准还要求超过国家标准，水泥厚度主干线将超过三十厘米，支线也不能低于二十五厘米。两侧的排水、泄洪、绿色、防沙、防风都要达到规定要求，这些工程越多，可以做手脚的地方也越大。 　　七月二日，雨花县在开标前一个星期，突然公布了关于全县公路建设改造升级项目的监理办法，这次的监督制度还是采用原狮子山的做法，但监理机构不再由县里担任。分为两个方面，官方由省交通厅下属的省交通建设质量监督站负责，社会监督由县交通局、公路局、监理所等单位牵头，组织县内公路两侧的群众或是有志于为全县公路建设质量服务的群众参加，先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培训，再下派到各个公路段。 　　培训内容除了对有关工程质量的法律、法规、规章和交通部制定的技术标准、规范、规程以及质量检验评定标准等内容外，还有一些必要的检测手段。同时要对项目施工时的安全、资金、原材料质量、施工人员的施工标准进行监督。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罚款。对公路建设没有重大影响的质量问题，比如两侧的排水沟、防风林等，一次只处于一万以上十万以上的罚款，对于重大质量问题，比如原材料质量不合格、路面水泥铺设厚度不足，宽度没有达到标准，转弯处的斜面，如果没有达到标准的话，罚款至少在五十万以上，上不封顶。出现三次重大质量问题以上，包括第三次，承建单位将被取消资格，保证金不退，工程款在扣完罚款后可以结清！ 　　至于罚款，按照狮子山原来的规矩，所有罚款将由监督人或监督站所有，雨花县不要一文。对于社会监督人员，县里建议组成一个小组，组合成团体，可以更好的监督，也能更多的拿到罚款，这一点，早在狮子山的时候已经得到证明。 　　为了加快进展，雨花县的公路项目将分成三个标发包，雨花县至沙常市为一个标兵，雨花县县城以南、以北各为一个标。每个标的建设资金各约三千万。而每个承建单位的保证金为一百五万万！ 　　除此之外，县里还会组成临时检查组，不定期去工地检查监督，一旦发生有问题，罚款翻倍，同时还要取消该路段监督人员的资格，无论是省监督站的还是社会监督员的。 　　所有的罚款项目全部写入标书，并且会在合同里详细规定，对于质量方面该罚款的问题，列的非常详细，有人曾经数过，可以罚款一万元以上的地方超过五十处，可以罚款五十万以上的地方，超过二十处。 　　市政公司的总经理张玉科拿到雨花县的公路建设改造升级项目标书后，仔细的研究了二天，越看心里越是没底。在雨花县的时候，他就与朱代东打过交道，知道朱代东是一个极为认真的干部。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市政公司在雨花县为摩托车厂和玩具公司建宿舍的时候，他曾经请朱代东吃过饭。 　　朱代东很给面子，答应了饭局，但喝酒只喝雨花县产的树木岭酒，并且不让市政公司请客，由朱代东私人出钱。而且市政公司在雨花县建的房子，朱代东也经常来视察。特别是后期，因为玩具公司的职工有集资建房，雨花县为保障职工利益，派出了县建设局下属的建设监理所。 　　后来发现有几套房子漏水，当时市政公司并没有太大的理会，房子漏水，在装修的时候，再搞一下不就可以了？但雨花县县政府很快出面跟市政府公司联系，并且朱代东立刻就这件事向市领导作了汇报，同时还向玩具公司的职工介绍了当时的情况。 　　张玉科当时被市长黄子良训了个狗血淋头，市政公司连忙组织人员进行了全面返工。那件事给张玉科的震动很大，他也真正认识到了朱代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玩具公司职工的利益，他可以立刻把事情捅到市里。那为了全县的所有公路，朱代东又会有什么态度呢？张玉科绝对不会认为标书中的这些条款是唬人的，所有的条款，到时会一条一条的落实。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张玉科让人去狮子山调查，结果表明，自己的推断非常准确。当时狮子山为修路，发动了全乡群众来监督，结果当时的承建公司为此被罚款至少在五十万能上能下。后来知道人民群众的力量之后，才把一切事务变得正规化，这也是保证了狮子山公路的高标准高质量。 　　“李总，有时间聚聚么？”张玉科想起前段时间市建筑第一公司的李召明联系自己，想跟市政公司联手，至少吃掉雨花县的两个标的话，现在标书出来的，他的信心没有原来那么足。 　　“张总有请，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嘛。”李召明笑着说。 　　张玉科的市政公司跟李召明的沙常市第一建筑公司，可以说是沙常市建筑业的两大巨头，全市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建筑项目由他们承建。这次对雨花县的公路建设项目，两家公司都是势在必得，为此，不惜搬出市里的领导向雨花县打招呼。 　　张玉科跟黄子良的关系较好，市政公司原属机关事务管理局，今年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正式改制为有限责任公司——沙常市第一市政工程有限公司。而市建筑第一工程公司的李召明，跟常务副市长刘俊峰的关系比较密切。而刘俊峰跟雨花县县委书记王力军的关系又摆在那里，因此李召明对拿下雨花县的项目，信心百倍。虽然不敢保证把三个标的全部拿下来，但拿下一个，就像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李总，你看过雨花县的标书没有？”张玉科从包里拿出雨花县厚厚的招标书，问。 　　“看了，正让公司的人做投标书呢，这里面有问题？”李召明给张玉科倒了杯茶，问。 　　“雨花县这次对公路的质量好像要求特别高，你注意到没有？”张玉科拍拍招标书，问。 　　“哪个发包方不对建筑质量要求高？”李召明笑笑，哂笑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张玉科笑了笑，没现问，李召明既然想去踢铁板，就让他去试试吧。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些，还用我明说？张总也是个中好手。”张玉科笑了笑，这次雨花县的公路建设项目对他而言，就是一块大肥肉，哪怕只中标一个标，也有三千万，他人贪心也不大，赚一千万就可以了。 　　市里的刘俊峰市长专门就雨花县的公路建设给他打过电话，刘俊峰跟他说起朱代东此人，别看年轻，但行事稳健，做事认真，这又是他担任代理县长以来上马的第一个大项目，可得特别注重质量。李召明满口保证，绝对不给市一建丢脸，绝对不丢刘市长的人。但心里却是算计，要怎么样才能争取利润最大化！ 　　“这次我准备摸着石头过头，稳打稳扎，为了降低成本，我想如果中标后，跟你的一建联合向雨花县水泥厂采购，其他原材料也是如此，把总量拉上去，价格降下来。”张玉科说。 　　“你要从雨花县水泥厂进水泥？他们的水泥质量确实不错，引进的德国的干法生产线，产量也高，但价格也不低啊。”李召明摇了摇头。 　　“价格高？跟市水泥厂的425#水泥相比，价格还低百分之十啊，如果加上运费，至少有百分之十五。”张玉科说，但他还想把水泥价格降下来，修路，水泥的费用是个大头，三千万的投资，用在水泥采购上面，至少要一千二到一千五百万，哪怕只百分之一，都是个很大的数字。 　　“张总，你真听雨花县的胡扯？修路用得上这么好的水泥么？”李召明其实更想降低成本，但雨花县水泥厂不会按照他的要求来生产，虽然雨花县水泥厂同型号的水泥，要比市水泥厂便宜百分之十，但相比325#水泥呢？市水泥厂的价格可要比雨花县水泥厂的低百分之三十，到时用425#水泥袋包装，神不知鬼不觉，谁能看得出来？ 　　张玉科叹了口气，李召明这明显是要以次充好，这样的事，市政公司以前也干过，但这次张玉科没打算搞这样的鬼，朱代东能花这么大的精力去培训上千名业余监督员，他会让你搞这妖蛾子？ 第346章 一箱钱的诱惑！ 　　在开标前三天，朱代东把司法局长叫来，让他组织法律方面的专家，对合同样本再次审核，特别是对于罚款和双方责任方面，绝对不能留一丝漏洞，这次来参加投标的，都有有相当规模的公司。 　　至于郭临安打招呼的那家私人建筑公司，已经被雨花县的阵势给吓退，一百五十万的保证金，上千名业余监督员，任何一项小纰漏，面临的罚金至少在一万元以上，而且雨花县还组成了强大的法律顾问团，把整个司法局，甚至是整个雨花县内的法律专家全部集中起来，在法律上，雨花县完全站在了强势的一方。 　　而且项目是在雨花县，交通、公路、法院、检察院、公安、工商、税收都是雨花县的部门，谁敢搞鬼，谁又能搞得了鬼？当然，那些自认为关系好、后台硬的人除外。 　　三天后，雨花县的招标会圆满结束，中标方分别是省路桥总公司下属的公路桥梁分公司、沙常市市政工程有限公司、沙常市第一建筑工程总公司。 　　路桥梁公司负责的雨花县至沙常市的路段，距离虽然最短，但因为有两座桥要重修，任务反而是最重的。这样的工程交给市政公司或是一建公司，朱代东都不放心。何况省路桥公司是严鹏飞亲自给他打了电话，省路桥梁公司因为严庸的落马，已经重新整改，新的路桥公司董事长由交通厅原副厅长李凡担任。而严鹏飞跟李凡的关系很不错，李任去路桥公司，也相当于严鹏飞对路桥公司有很大的发言权。 　　关系归关系，但朱代东也跟严鹏飞解释得很清楚，项目可以交给路桥公司做，他也相信路桥公司的实力，但在质量方面，希望路桥公司一切要严格按照合同办事，否则被罚款是小事，路桥公司的面子有损，到时可别怪到他头上。 　　至于市政公司的张玉科，朱代东之前跟他有过交往，市政公司虽然在开发区的宿舍建设时，也出了一些问题，但张玉科最后的态度端正，也及时改正了错误。后来市政公司对宿舍的质量问题也很看重，再加上黄子良打了招呼，市政公司中标理所应当。 　　朱代东唯一担心的是市建一公司，自己指定了两家公司，剩下的一家，王力军打招呼，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给他这个面子。何况王力军的后面还有个常务副市长刘俊峰，他们虽然也向朱代东承诺，市一建的工程质量，绝对不会比其他两家公司差。 　　公路建设最重要的原材料是水泥，但一建公司放着雨花县水泥的高标准高质量低价格的水泥不采购，却巴巴的跑到市水泥厂去定购水泥，这不是太反常了吗？事情反常即为妖，朱代东让县水泥厂的厂长李自波派人去打探消息，现在雨花县水泥厂已经开始向一家现代化、大型化企业迈进，县水泥厂对于行业信息、情报的收集、整理、分析也有自己专门的部门。这个任务交给李自波，很快便有结果。 　　“县长，情况就是这样。”李自波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县政府，通知朱代东。 　　“李厂长，辛苦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自己只是怀疑，让李自波去查一下，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恶性的事件。 　　朱代东不想搞突然袭击，也不想让一建公司罚那五十万，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现有的水泥，也要全部换成425水泥。并且以后一建公司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必须由县里在进场之后，重新检验，而所有的检验费用，当然也要由一建公司承担。 　　王力军听着朱代东的汇报，心中火冒三丈，这个李召明真是太不争气，自己好不容易把一建公司拉到雨花县来，但他却这么不争气。 　　“代东，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罚款必须要罚，以后对市一建公司的原材料，也要进行严格的检验！”王力军想了想，说。 　　“书记，这是不是太苛刻了些？罚款就省了吧。”朱代东说。 　　“不行，一建公司违反合同，怎么能包庇呢？代东，你这样可是对全县的公路建设不负责啊。”王力军语重心长的说。 　　当李召明接到罚款通知书的时候，他正在跟市水泥厂的人在吃饭。他马上顾不上吃饭，给刘俊峰打了电话。 　　“我不是早就叮嘱过你吗？注意质量，注意质量，你呢？以次充好！朱代东要是这么好糊弄，还能轮到得你？”刘俊峰接到电话后大发雷霆，虽然王力军向他汇报的时候，很客气，说也许是市水泥厂工作失误，但刘俊峰哪里不清楚，这一定是李召明搞的鬼。市水泥厂再混蛋，也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何况雨花县还提供了确凿的证据，市一建公司最近向市水泥厂采购的水泥，全部是325#，人家连发票和合同的复印件都拿到了，还能有什么话说？ 　　“市长，是不是雨花县搞错了，我从市水泥厂采购的水泥全部是425#啊。”李召明叫屈。 　　“是吗？要不要我把市水泥厂的人叫来当面对质？”刘俊峰冷笑道。 　　“那倒不是，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李召明哪敢对质？刚才他还在跟市水泥厂的人说，感谢他们这次给自己更换包装呢。 　　“你马上把所有水泥全部退回去！现在雨花县已经将你的一建公司列为不信任单位，以后你们一建公司所有的原材料，都必须经过雨花县的检验，合格之后才能运到工地上。至于由此产生的一切费用，全部由一建公司负责！”刘俊峰怒骂道。 　　“啊，这样的话，我的损失可就太大了！刘市长，能不能跟雨花县说说，下不为例？325#水泥其实用在路基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对雨花县的省级公路来说，绰绰有余。”李召明听得心惊肉跳，真要按照雨花县的做法，他不要说一千万的利润，能保证有一百万的利润就不错了。 　　“下不为例？你立刻按照雨花县的提议，否则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建公司马上从雨花县撤回，一切损失由你自己负责！”刘俊峰说完砰的一声就把电话狠狠的挂上。 　　李召明知道这次刘俊峰是发真火了，他又给王力军打电话，因为刘俊峰的关系，他跟王力军吃过几次饭，而且两人也一起出去娱乐过几次。应该说，两人已经算是站在半条船上了。但是王力军根本就不接他的电话，给他的秘书打电话，李召明被告之，王书记正在开会，让他暂时不要打电话过来。 　　李召明傻了，他这才想起张玉科之前给自己的提醒，现在把水泥退给市水泥厂没有问题，但按原价显然不可能，人家得更改包装，就算不更改包装，这个涉嫌作假，也只能处理给关系特别好的客户。因此，原价退回不可能，同时李召明还要搭上因此而产生的来回运费，这对他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领导的指示，有的时候要坚决执行，有的时候要当耳边风，关键是看你自己的领悟。想要不让一建公司损失这么大，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维持原状。哪怕为此多出一点钱，只要项目还在手上，还怕搞不到钱？ 　　在李召明看来，雨花县当家作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力军。至于朱代东，他只是县长，而且还是代理的，因此，这件事的处置权在王力军手上。只要搞定王力军，自己披着423#水泥的325#水泥，才能堂而皇之的进入雨花县的工程上。哪怕到时在路面上用一些425#水泥，也总比现在把水泥全部换掉要划得来吧？ 　　李召明让财务给自己准备五十万的现金，他在当天下午赶到了王力军的办公室。“王书记，我是来交罚款的。”李召明把装着五十万的密码箱打开，放到王力军面前。 　　看着一箱子的钱，王力军的眼睛眯缝了一下，这让一直观察他的李召明心中暗喜。给领导送钱，其实也是做生意，而且还是一种最划算的生意。投资五十万，收益至少是五百万，甚至更多。李召明当一建公司的老总这么些年，还没见过不收钱的领导！只不过是各人的胃口不同而已，一万打不动不了，就五万，五万打动不了就十万。为了保证在王力军这里一炮打响，他这次一出手就是五十万。反正如果不走通王力军的路子，这五十万也是要罚的，既然要交给公家，何不让私人受惠？ 　　“交罚款你应该交到项目工程部财务科，也可以直接交到财政局。”王力军的咽了咽口水，缓缓的说。这箱钱就像一个魔鬼，在不停的诱惑着他，而他内心的那个魔鬼同类，也在不停的茁壮成长。 　　“我在雨花县就相信你王书记，交给你我最放心。”李召明笑眯眯的说，说完，也不管王力军的反应，径直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王力军望着桌上的那箱钱，甚至都没有觉察到李召明已经离开。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跟五十万块钱真真实实的摆在面前，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一刻，王力军的思想正在进行激烈的抗争…… 第347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天在我县建设的公路升级改造中，由市第一建筑工程总公司中标的路段中，发现了一种被掉包的水泥，表面上是425#的包装，实际上却是325#水泥。市公路建设总指挥部已经下达罚款通知书，罚款五十万元！并且市一建公司今后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必须经过有关部门检验之后，才能送到工地……” 　　这段话是从县电视台的新闻中传出来的，当王力军看到县里的新闻传出的这段话时，脸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他上午才刚刚收了李召明的五十万“罚款”，晚上电视台就给报道出来，这钱明天自己是交还是不交？ 　　当时李召明来找自己的时候，办公室没有外人啊？这是巧合还是朱代东刻意的提醒？王力军相信是前者，朱代东只是想让一建司早点把罚款交上来，并且把一建司曝光，让其他两家公司投鼠忌器。 　　还别说，晚上省路桥公司的负责人、市政公司的张玉科都看到了雨花县的新闻。自从项目动工之后，雨花县电视台就把全县的公路项目当成了重点报道对象，不管有事无事，每天的公路建设进展都是必然报道对象。 　　特别是对于已经对他们这几家公司的罚款，只要一有拿到奖金，县电视台马上就会第一时间报道。看到电视里，社会业余监督员，或是省监督站的人乐呵呵的数着钱，更能激发其他人的热情。 　　看到电视的时候，张玉科给李召明打了个电话，这小子每天都不在雨花县待着，可能还不知道一建司已经被雨花县列为不信任单位了吧？当初他要是听自己的，两家一起到雨花县水泥采购水泥，不但能省几十万，还能少罚这五十万，一进一出，就是一百多万啊。这样的钱到哪里去赚？ 　　现在一建司已经不有其他路可走，如果李召明还想继续做雨花县这个工程的话，水泥必须要退回去，而且也可能从雨花县水泥厂采购水泥。如果他能与自己再次联手，以自己市政公司的名义采购，两家合起来，就是两千万以上的生意，不怕水泥厂的李自波不把价格降下来。 　　“李总，听你们一建司出了点事？”张玉科问。 　　“没什么事，现在应该已经处理好了。”李召明中午就回到了市里，而且还是跟刘俊峰一起吃的饭，他向刘俊峰作为“深刻”检讨，承认一建司所犯的错误，晚上趁着刘俊峰不在家的时候，又去了趟刘家，把“心意”交给了刘夫人，这不，刚刚回来呢。 　　“李总行事速度很快啊，以后一建司也要到雨花县进水泥了，如果我们两家能以一家的名义向雨花县水泥厂采购，相信价格还能再压点。”张玉科说。 　　“张总，谁说一建司要到雨花县采购水泥？我这个总经理怎么都不知道这回事呢？”李召明连忙说，他白天送到王力军办公室五十万，刚刚去了刘俊峰家，又“进贡”了二十万，花了这么大的血本，怎么能还去雨花县进水泥呢？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堆里推么？ 　　“你们一建司罚了五十万，以后所有的原材料进场都要再次检验，难不成你还要从市里进水泥？”张玉科笑着说，真要是那样的话，一建司这次的工程，能保本，已经是哦米拖佛。 　　“张总的消息很灵通嘛，但这消息并不太准确。”李召明笑着说。 　　“真的？”张玉科讶问，李召明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变通，那本事就真是手眼通天。 　　“这不算什么，我相信张总如果遇上这种事，比我处理得还要好。”李召明笑着说。 　　但李召明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张玉科的电话刚完，一建司在雨花县的负责人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了他刚才雨花县电视台新闻里报道的事。李召明不相信，他怒问，对方是不是看错了？但是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看错听错呢？唯一的结果就是李召明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气不过的李召明连忙给王力军打了电话，但是王力军的反应很冷淡，他告诉李召明，明天让一建司人来县委拿收条，他已经替李召明把五十万的罚款交到财政局了。 　　听了这句话，李召明完全没注意后面王力军讲了什么，他整个脑子昏昏沉沉的，一直在不停的念叨一句话：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回事…… 　　第二天，刘俊峰给李召明也打了电话，严厉的批评了他昨天晚上的行径，让他赶紧去自己家，把属于他的东西拿回去。 　　“刘市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越看越不明白了。”李召明找到刘俊峰，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雨花县的工程，必须要保证质量，一定要保证质量，可你一直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再这样下去，一建司很危险，你李召明也很危险！”刘俊峰厉声说。 　　“刘市长，昨天我明明……明明跟王力军说好了啊。”李召明想不通，昨天在雨花县里，王力军明明已经动了心，而且他要是帮自己把钱交到财政局，下午就会通知自己，或是派人通知一建司在雨花县的工程部。 　　“从一开始，雨花县就把公路的质量摆在了首位，他们宁愿多花钱，也要建一条高标准高质量的公路，可你呢，总是听不进别人的话，以为都是空话，废话。罚了款你应该清醒了些吧，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糊涂。现在你的工程部已经停工，原有的工程也要全部返工，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不要我说，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刘俊峰气呼呼的说，一开始自己就向李召明打了招呼，也向雨花县作了保证，一建司是一家有实力的建筑公司，一定会保证质量，可没想到，这工程还没正式开工，就出了事。而且还是大事！ 　　“这他娘的雨花县现在不是王力军当家了？！”李召明憋了好一会，才恨恨的说道。 　　“你这叫什么话？我党历来奉行的就是集体领导，民主集中制！你说这样的话，还像不是像一名共产党员？”刘俊峰呵斥道。 　　李召明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敢情在雨花县，他找错了对象，或者说没有找全对象。朱代东是雨花县工程项目的总指挥，自己却向王力军求助，能解决问题才怪。李召明连忙往雨花县赶，至于刘俊峰家的那份心意，他是不会去拿回来的，那就相当于是以后的订金吧？ 　　“李召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朱代东看到李召明提着个箱子进来，进后来就把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五十叠百元大钞。 　　“朱县长，我这里来向雨花县交罚款，交给别人我不相信，在雨花县，我只相信你。”李召明笑嘻嘻的说。 　　“是吗？但我听说财政局已经收到了你的罚款，难不成你们一建司钱多，本来想罚五十万，你一定要罚一百万？”朱代东笑着说。 　　“随便你怎么说吧，这钱我反正是交给你了，怎么处置随便。朱县长，以后一建司，还要请你多加关照啊。”李召明说。 　　“我已经对一建司很关照了，要不然，你以为一建司真的能中标？以次充好，这样的事我只能忍耐一次，这已经是非常关照你。如果你们一建司胆敢再出现325#水泥，你的一建司将违反合同，取消建筑资格，保证金不退，一切损失自负！”朱代东严厉的说。 　　“朱县长，你放心，以后一建司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李召明说。 　　“这钱如果你不收回去的话，我马上会让纪委的同志过来拿走。”朱代东指了一下桌上的钱箱，说。 　　其实从朱代东一看到这箱钱的时候，李召明就知道，自己恐怕没有找对路。朱代东的眼神清澈，根本就没有动心。李召明就郁闷了，同样都是雨花县的干部，朱代东怎么就与王力军有这么大的不同呢？ 　　李召明提着一箱钱，开着车子，也不知道去哪里好，现在其他两家公司已经开工，但一建司因为水泥的问题，只能暂时停工。现在一建司的工地上，堆着上千吨的水泥，而且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泥从市水泥厂运来，如果全部退回去，一建司损失惨重啊。 　　李召明给张玉科打了个电话，问清他在哪，张玉科告诉他，自己在工地，李召明连忙去了市政公司的工地。 　　“我说张总，你这么大一个老总，怎么也亲自上工地？”李召明看到张玉科，远远的就笑着说。 　　“不亲自盯着不行啊，来这么几天了，市政公司被罚了三万元，我能不来盯着吗？敢不来盯着吗？我可不像你李总，财大气粗，关系又好，到哪都吃香，一建司的摆平了？”张玉科叹了口气，既然雨花县动真格的，市政公司敢只好动真格的，对工程的质量，严格按照规定来做，甚至就连材料的堆放都不敢掉以轻心。 第348章 神通广大！ 　　对市政公司的张玉科来说，罚款只是小事，被雨花县电视台曝光，才是大事。市政第一工程有限公司，好歹也是一家正规公司，到了雨花县后，被人一监督，这里出错，那里出问题，说明市政公司的工人素质严重不行。黄子良为此特意给张玉科打了电话，问市政公司能不能做好雨花县的工程？如果不行，他可以想办法，请省里大公司来。 　　这话说得张玉科面红耳赤，他连忙放下一切事务，亲自赶到雨花县，而且在一线工地守着。但就是这样，昨天晚上市政公司也跟一建司一样，上了雨花县的新闻，事情不大，面子丢的却不小。 　　“张总，市政公司还在乎区区三万元？”李召明笑着说。 　　张玉科笑笑，把李召明引到旁边，掏出烟递出一支，“李总来找我，是不是一起采购水泥的事？” 　　“张总，悔不该没听你的劝啊，你说雨花县的干部怎么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呢？”李召明叹了口气。 　　“李总，你不会还打着市水泥厂的主意吧？我跟你说，你的水泥如果不从雨花县水泥厂进，下次你还得准备五十万。”张玉科说。 　　“这话怎么说？”李召明眼皮一跳，拿到雨花县的项目后，他只是按照一般的做法在操作这个项目，但现在却发现，举步维艰，刘俊峰、王力军都像要开始放弃一建司似的，这让他很恐慌。 　　可若是像其他两家公司那样，完全按照雨花县的规定来做，一建司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蛋糕，还不够自己一口吃的。为了拿下雨花县的项目，他前期投资着实不少。要是不能把工程的成本控制下来，这个工程一建司就算是亏本了。 　　“雨花县水泥厂是朱代东当初抓的项目，又引进了德国最新的生产工艺，日产两千吨，质量比市水泥厂的好，价格却更低。你不从雨花县水泥厂进水泥，这不明摆着让人臆想连连么？”张玉科说。 　　“张总，雨花县水泥厂的厂长李自波你熟么？”李召明突然想起车上的那五十万该怎么用了，用市水泥厂的水泥，确实容易引人怀疑，但用县水泥厂的呢？恐怕雨花县水泥厂生产的水泥，现在是免检产品吧。 　　“召明，我要提醒你，李自波很难缠。”李召明一开口，张玉科就猜到他会做什么，这件事他不会帮李召明，帮了他就等于是害了他。李自波怎么可能像市水泥厂那样，为一建司量身定制水泥呢？恐怕到时李召明的人还没转身，李自波就向县里举报，这样的举报，能轻松又合理合法的拿到五十万，傻瓜才不会这样做。 　　“再难缠，难道还会跟钱过不去么？”李召明淡淡的说。 　　“如果我说是真的，你还会去试么？”张玉科笑了笑，他倒不介意李召明去碰这个钉子，如果一建司出局，接替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市政公司，但昨天晚上黄子良给他也打了电话，说市政公司和一建司，在雨花县，代表的都是市里，无论哪家公司出了问题，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你们这两家公司。 　　李召明正要说话，突然他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位挎着相机的年轻姑娘，只见她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很干炼的样子。 　　张玉科顺着李召明的目光，也发现了那女子，连忙扔下李召明，疾步走了过去，还没走近，就笑逐颜开的说：“严大记者，欢迎来检查指导工作。” 　　“张总，检查指导工作可不敢当，你别怨我挑刺就成。”严蕊灵拢了拢额头的头发，微笑着说。 　　“张总，这位漂亮美丽的记者你怎么也不帮我介绍一下？”李召明跟过来后，笑眯眯的说。 　　“严记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总李召明李老板。李总，这位可是省报大名鼎鼎的严蕊灵严记者。”张玉科笑着说。 　　“李总，刚才我去了你们一建司的工地，发现那假的425#水泥还没有运回去，新的水泥也没有运来，你能解释一下吗？”严蕊灵拿出采访本，边问边写。 　　“这……公司正在跟市水泥厂洽谈。”李召明尴尬的说。 　　“不知道洽谈需要多长时间？”严蕊灵追着问。 　　“不会太久。”李召明说。 　　“希望如此吧，过几天我会再去看。”严蕊灵点了点头。 　　“严记者，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既然来了我们市政公司的工地，也得给我们好好宣传宣传啊。”张玉科不像李召明那样对记者心惊胆战，市政公司这次可以说是做得无可挑剔，有这么大牌的记者来采访，不好好报道一下，实在不划算。 　　“如果张总能接受我的专访，那就是我的荣幸。”严蕊灵笑着说。 　　“张总，她是谁啊？省报的记者，很少见这样的。”李召明说，刚才给他的感觉，就像张玉科要讨好她似的。 　　“她可不是一般的记者。”张玉科望着严蕊灵的背影，笑着说，作为交通厅长的女儿，朱代东的未婚妻，无论是谁，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上半年我们在雨花县开发区建宿舍楼的时候，有几套房子漏水，差点就让她捅到报上，后来还是朱代东出面，才压下来。” 　　“那你还拿着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李召明讶然说。 　　“知道她父亲是谁吗？知道她未婚夫又是谁吗？”张玉科冷笑道。 　　“谁？哪怕来头再大，你张总还用得着怕她？”李召明不以为然的说。 　　“交通厅长的女儿，朱代东的未婚妻，我还真有点怕。就算她没这样的身份，省报记者的身份，也是这么好得罪的？”张玉科斜睨了他一眼，说。 　　李召明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交通厅长的女儿，雨花县县长的未婚妻，不管哪一个身份，好像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至少目前都是不能得罪的，特别是前者，要不然的话，自己的一建司以后在省内还有活路吗？ 　　良久，李召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早就听说朱代东的未来岳父是交通厅长，要不然雨花县的项目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批下来。只是没想到，严蕊灵竟然还是省报的记者，现在她已经盯上了一建司，真要再出点什么纰漏，一建司能不能再在雨花县干下去不知道，自己这个一建司的总经理，恐怕得挪挪才行。 　　现在的交通厅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交通厅了，因为孟浩然的意外落马，现在交通厅的情况跟原来又大所不同。还有省路桥公司，现在的董事长由交通厅原副厅长李凡担任，原来的董事长严庸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也跟着意外落马。 　　想起孟浩然跟严庸的遭遇，李召明不寒而栗，自己可也别阴沟里翻船。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孟浩然跟严庸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但省里有传言，这件事可能跟严鹏飞脱不干系。 　　“张总，我们两家还是统一从雨花县水泥厂采购水泥吧？”李召明突然生出一种颓废感，刘俊峰、王力军已经这么提醒他，也不看好他，显然对方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只是自己一门心思钻进了钱里面，可是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像孟浩然、严庸一样，钱太多，反而是个祸害。 　　“你早这么想不就能省好几十万？”张玉科笑道。 　　“我这个人是不到南山不回头，张总，我可不能想孟浩然或严庸第二。”李召明苦笑道。 　　“李总，省里传来的最新消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孟浩然肯定要一撸到底，恐怕还有牢狱之灾，但严庸却未必。”张玉科笑道。 　　“真的？张总消息灵通、神通广大，说说看？”李召明问。 　　“我算什么消息报、神通广大？严庸才算。他这次除了被免掉省路桥公司的董事长外，可能什么事也不会有。”张玉科说。 　　“这怎么可能？当场从家里搜出上千万现金，还有数额巨大的存折，就算他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吧？”李召明讶然说。 　　“可人家利害就利害在这里，他不像孟浩然，作为一家企业的董事长，他的钱跟路桥公司的钱很难分清，人家来个乾坤大挪移，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部变成公款，实在说不清的，全部推到那女人身上，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吧，路桥公司财务处处长。”张玉科说，这是省城传回来的最新消息，严庸不但没有问题，很可能还会因祸得福，从企业调回行政机构担任实职，这才叫人脉，这才叫能量！ 　　其实严庸一出事后，有些人比他还急，严庸不是没有事，而是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了事，省城官场都会发生一场十级地震，作为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老总，掌握在手中的资金动辄以亿计算，这些钱，严庸能做多少事？能为他编织一张多大的关系网？ 　　朱代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捉了个现行，除了免职外，一点事也没有，这说明什么？严庸的能量惊人！怪不得他可以让雨花县近几天的项目申请全部流产，怪不得他还想着要让严鹏飞给孟浩然挪位，如果不是朱代东机缘巧合的话，恐怕现在交通厅的厅长应该改姓孟了。 　　省路桥是正厅级单位，像这样级别的干部，想要从企业转回行政机构，很难，但严庸出了这样的事后，不但做到了，而且甚至很有可能担任正厅实职。这样的能量，朱代东听了之后，都是久久不能言语。 第349章 震撼！ 　　李召明的态度端正之后，一建司的工程进展明显加快，整个雨花县就像一个大的工地，到处都在修路，按照现在的进展，年底前，雨花县的公路建设改造升级可以完成。到时县乡一线的公路，雨花县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将成为全省，乃至全国最好的公路。 　　朱代东展望着雨花县的未来，不管自己能在雨花县工作多长时间，能为雨花县留下这样的公路，也算是为雨花县的人民群众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还有免费的教育，只要雨花县的经济发展能一如继往的发展，就一定能坚持下去。今年九月，将是雨花县全面实行免费教育的开始。这对雨花县来说是件大事，也是一件值得宣传的事。 　　早在八月的时候，朱代东就召开县政府常务会，把任务分了下去，九月，雨花县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必须保证全县的免费教育全面落实下去。除了谭志鸿这个主管副县长外，包括朱代东自己，都频繁下到各个乡镇听取汇报。在八月底，在县里召开了全县乡镇一把手跟主管教育的副职以及学区主任大会。 　　朱代东在会上发了言，提到了目前发现的一些问题，有的乡镇，学费免了，但杂费还在收。这部分钱，不应该再由学生出，应该由乡镇财政补贴，像蒸饭费、住宿费、补课费等，如果有任何乱收费现象发生，一经查实，党委政府一把手要接受严厉处分，学区主任、学校校长，立刻免职！ 　　雨花县为了实现全县九年制义务教育全部免费，投入的资金每年都在一千万以上，这一千多万，这也相当于给全县群众减轻了一千多万的负担。这件事，必须要落到实处，并且县委县政府已经决定，要大力宣传雨花县的这次活动。 　　《中国教育报》、《中国青年报》、《古南日报》、《羊城晚报》、《南方周报》、《沙常日报》、古南电视台、沙常市电视台、雨花县电视台、各个乡镇电视台的各路媒体记者云集雨花县，甚至就连《人民日报》驻古南记者站、新华社等大神级媒体也派了人来雨花县。 　　八月三十一日，雨花县政府举行了记者招待会，朱代东亲自主持。虽然这次媒体记者来雨花县主要都是为了这次全国首次的免费教育，但朱代东也不介意向他们宣传一下雨花县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同时介绍开发区的优惠政策和各种福利待遇。 　　雨花县的经济发展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这几年全国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像雨花县这样的经济发展速度，只能算中游。但是雨花县开发区的福利待遇，却让各种记者兴味盎然。免费教育早在上半年的时候就已经实行，免费医疗也正在开展之中。 　　而且这种福利，不止针对开发区内企业的员工，还有他们的家属以及子女！这样的待遇，就算那些大型国有企业也未必有吧？而现在，雨花县开发区内的所有的企业，都享受了这样的待遇。虽然之前已经有媒体报道过，像《羊城晚报》等媒体。但之前一切都还是开发区发布的消息，这次他们就能亲眼目睹。 　　走进开发区学校，环境优美、教学楼、实验楼、体育馆、宿舍楼、食堂、大型操场、游泳馆，都让这些记者有种不虚此行之感。这样的学校真是属于雨花县这样一家县办学校吗？看到学校里的国家特级教师、国家一级教师、外籍英语教师，这样的师资力量，就算是国家重点中学也不过如此吧？ 　　中国教育报的记者李志杰说：“这是一所全国一流的中学！” 　　中国青年报的记者刘维忠说：“雨花县的教育，已经步入了全国先进行列！” 　　羊城晚报的记者说：“雨花县开发区能为企业员工子女建一所超一流的学校，雨花县的做法，值得沿海地区所有地方政府学习！” 　　他们的这些感叹，很快便化为一篇篇新闻报道，在不久之后，纷纷出现在国内各大报刊上。而新华社的记者，更是将雨花县的所见所闻，发表在内参上。这是朱代东所没有料到的，以至于很久以后，他才听市里的领导说起这件事。 　　雨花县的宣传报道铺天盖地，但并不意味着，每一个雨花县的群众就都知道了这件事。就算是知道了，也并不代表了他们就完全相信。自古至今，哪朝哪代也没有听说过，没有关系没有权势，读书上学是不用上钱的。 　　永阳乡的杨富贵在八月下旬就开始为自己一双儿女的学费发愁，他是永阳乡一名本分老实的农民，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永阳乡，更没有去过县城。全家的收入，基本上靠从地里刨食，以及农闲的时候帮别人打短工。至于家里每年养两口猪，那是特意为孩子准备的学费。 　　但上半年，他老婆生病，杨富贵才第一次出了永阳乡。因为听说狮子山中心医院医生好，技术新，而且对外的收费也便宜。但就算如此，把家里一头猪给搭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下半年的学费就没了着落。女儿读初中，要一百多元的学费，儿子上小学，六十多元，加起来二百出头。可就是为了这二百元，杨富贵发了愁。 　　八月三十一号的下午，他脱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从外面回来，女儿很懂事，已经把饭菜做好。但杨富贵看了一眼，却没心思吃饭，只问了句，“你妈吃了吗？” 　　“给妈做了荷包蛋，已经吃了。”女儿乖巧的说。 　　杨富贵嗯了一声，进了里间。虽然老婆已经出了院，但回来后一直不能下地干活，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这对原本就窘境的杨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借到了没有？”杨妻在床上一直听到外面的动静，见到丈夫进来，悄声问。 　　杨富贵不吭声，为老婆的病，已经把所有能借的人家都借了个遍，现在谁家还有余粮？ 　　“要不明天我回趟娘家？”杨妻说。 　　“不用，我再想想办法。”杨富贵坚定的摇了摇头，自己已经让老婆跟着受了这么多年苦，难道还让她回娘家低声下气？ 　　可杨富贵又能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家里现在也只有那十来只鸡可以拿去换钱了。那可全是下在下蛋的鸡啊，这是杨富贵为老婆补身子和给孩子补营养特意养的。自从家里多了十来只鸡后，他从来就没有尝过鸡蛋是什么滋味，每天老婆三个鸡蛋，女儿、儿子早上一个，中午一个，剩下的他一个也舍不得吃，攒着拿到集市上去换钱。 　　九月一日，杨富贵的两个孩子都没有去学校，他们很懂事，爸爸既然没有张嘴，也就不多问。儿子拿着姐姐原来的课本在堂屋学习，姐姐在一旁指点，这一幕，看得杨富贵眼眶中的泪直打转。 　　自己无能、没用，窝囊了一辈子，没想到，现在孩子们也要跟着自己受罪！ 　　杨富贵下了决定，拿出鸡笼，把家里所有的鸡都装上，最后想了想，又留下三只。 　　“爸，你不能卖家里的鸡啊！”女儿见到父亲的举动，立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拉着杨富贵的胳膊，大声说。 　　“女儿，爸爸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以后还要供你上大学！”杨富贵强笑着说。 　　“爸，我宁愿不读书了，家里的鸡要给妈妈补身子的，可不能卖啊。要不今年我在家休学一年，跟着表姐去南方打工，明年再回来读书也是一样的。” 　　“瞎说，出去找工，心也散了，回来后还读进得书？鸡卖了，我们再养就是，书要是不能读，以后你就会像爸爸一样，一辈子当个农民。爸爸这辈子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可不能再让你们也吃这样的亏！”杨富贵说。 　　“爸，上学期放假的时候，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从这个学期开始，我们上学就不用交钱了，要不我先去学校问一下？” 　　“傻孩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见过天上掉馅饼没有？这样的话信不得！”杨富贵摇头道。 　　“爸，你就让我去问问吧，这鸡真不能卖啊。”女儿大哭。 　　“他爸。”门口传来一阵弱弱的喊声，杨富贵回头一看，老婆已经挣扎着爬了起床。 　　“谁让你下地的？快回去躺着！”杨富贵大呵道。 　　“我这病没事，你把余下的那三只鸡也卖了吧。”杨妻说。 　　杨富贵的女儿趁他们说话的功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此时的她，是多么希望老师说的是真的，多么希望家里的那些鸡能留下来生蛋。不是为自己每天能吃到两个鸡蛋，而是妈妈的身体需要那些鸡啊。 　　还没到学校，她就问到了真实的情况，有同学已经报了名回来了，当她听到报名真的不要钱时，那一刻，她高兴得哭了。掉过头，发出疯的往家里跑，她要快点回去告诉爸爸这个消息，她要回去保住家里下蛋的母鸡！！！ 第350章 经济规律不适合官场规则 　　从九月一日起，一个星期之内，国内各大报刊的新闻报道中，出现频繁最高的一个字非“雨花县”莫属。作为一个刚刚扔掉贫困县帽子的内陆县来说，这样的举动让许多地方政府无地自容。同时也让更多的人对雨花县产生了好奇，那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看到报纸上登出来的照片，特别是开发区学校的照片，完全看不到一个县城中学的影子，这样的学校，不比任何一所省级甚至是国家级重点中学要差。 　　而且人家还是从小学到高中的综合性学校，学校的环境优美也就算了，师资力量还如此雄厚，不知道有多少家长在看到报道后，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能进入这样的学校就读。免费的学费、食宿费他们不看在眼里，最重要的，师资力量。一名特级教师能撑起一所重点中学，而开发区学校，光国家特级教师就有三名，虽然全部是退休教师，但相对来说，他们的教学经验比任何在职教师都丰富，人家的教龄至少也在四十年以上。 　　省外的家长只能望洋兴叹，毕竟离雨花县太远，报纸上也说得很清楚，除了有直系亲属在开发区内工作外，开发区学校不招收其他地方的学生。但省内的动心的家长就跃跃欲试，能有这个想法的，都是有一定凭借的。 　　压力首先来自县内，像《中国教育报》、《中国青年报》、《羊城晚报》对开发区学校都是赞誉有加，原本对开发区学校没有直观印象的县内干部，猛然发现，开发区学校竟然很有可能将成为国内一流的学校。 　　当初开发区投入巨资打造开发区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不以为然的，认为开发区学校只是为开发区内的企业子女服务，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不就是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吗？有必要把国家特级教师请来么？至于其他的冷嘲热讽、风言风语更是不胜枚举。 　　而现在，开发区学校真的出了名后，他们就没想过这只是当初他们认为的农民工子弟学校了，他们想的是那里的优异条件，强大的师资力量，在这样的环境下，对自己子女的学习和成长，将更加有利。 　　最先顶不住压力的是唐涛江，他身为教育局长，开发区学校属于他管辖的范围，他是进入开发区学校的第一道关口。像县直机关的干部头头，如果子女适合在开发区学校读书的，就都会给他打电话。我的情况摆在这里了，为了子女能受更好的教育，哪怕官司打到王书记、朱县长面前，我也不怕！ 　　同时受着巨大压力的还有开发区的何小耀，现在他是书记、主任一把抓，开发区学校有一个明文规定，只要是在开发区内工作或是在开发区内的企业上班，子女就能进入开发区学校就读，同时家属还能免费享用第五人民医院的医疗。对免费的事，他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最令他们看重的是，开发区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学习环境，放眼整个沙常市，哪所中学有游泳馆？图书馆、体育馆，好像也不多，至少雨花县一中就没有体育馆。 　　通过教育局长唐涛江的路子，存在隐患，但如果何小耀能松口，则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子女进入开发区学校读书。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孩子他妈来开发区上班，反正开发区今年要新建很多部门，比如工商、税务、计生委等部门，这些部门都需要工作人员吧？ 　　如果只是一二个人打招呼，关照一下也无可厚非，但要是一天能接几十个电话，几乎跟当初吴东红接三百多张条子一样。 　　这件事关系到干部子女的教育问题，这是每个为人父母最关心的事，甚至很多人对子女的教育看得比自己的职务更为重要。朱代东虽然也很想严格执行开发区的政策，但他自己是教师出身，在这件事上，还真不好做得太过。最后这件事被摆到常委会讨论，全县的干部那么多，要全部照顾，显然也不可能。何况开发区学校也只是初建，有很多方面也并不完善，虽然硬件和软件方面看上去都达到了国内一流学校的地步，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检验一所学校的教学质量，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升学率。 　　因此，常委会除了讨论哪些干部子女可以进入开发区学校就读之外，朱代东也特别提醒，对于毕业班的学生，要特别慎重。如果因为突然改变学习环境，而导致学习成绩下滑，到时可不能怨开发区学校。 　　至于能进入开发区学校的干部子女，最后常委会决定，可以对全县正科以上的干部子女特别照顾，但同时也不能违反开发区的规定。父母必须要保证有一方在开发区内工作，当然，工作关系县里可以协调，可这个硬性规定不能破坏。现在开发区学校已经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媒体记者会来采访，如果因为开发区自己制定的规定不能实行，到时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朱代东提出的这一点要求，与会常委一致同意。这关系到雨花县的声誉，谁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何况县里的常委，除了朱代东之外，他们的子女都早过了上中学的年龄，严格执行政策，对他们影响不大。 　　在常委会上，还有一件关于开发区的事需要讨论。雨花县点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昌隆达摩托车有限公司的第一批产品已经下线，经过检验，质量可靠，马力大，省油，产品的外形也过得去。常委会讨论的是关于昌隆达摩托车的销售问题！ 　　摩托车的销售仅靠雨花县是远远不够的，但是雨花县作为昌隆达摩托车的生产基地，也必然要大力支持昌隆达摩托车。这在当初的合作协议中，就有专门的说明。通过行政手段来销售产品，其实朱代东是不太赞同的，雨花县可以消化一部分摩托车，但不应该强制执行，而应该采取自愿原则。 　　当初的协议是朱代东与李广生在雨花宾馆签订的，对当时的摩托车销售问题，朱代东曾经向李广生提议，应该以县农机厂的销售方法，在全省大力推行户外墙体广告。雨花县可以帮助昌隆达以行政手段销售一部分摩托车，但最主要的，还要靠企业自己。 　　对于户外墙体广告这个办法，朱代东后来在跟耿海祥谈的时候，这位有着机械和管理两学士的留学人生却不同意朱代东的土办法。耿海祥只希望雨花县能严格按照合同办事，这也是今天常委会要讨论昌隆达摩托车销售的原因。 　　“随着我县公路建设的完善，制约出行的最大要素必然是交通工具。而摩托车则是一个很好的交通工具，价格不算太贵，出行又很方便，相比自行车来说，优势更大，也是以后的趋势。而且昌隆达摩托车的质量可靠，价格也不算很贵，是一种很好的代步工具。当初县里跟香港昌隆达签订合同的时候，就曾经承诺，要以行政手段帮助昌隆达摩托车有限公司销售产品，现在该是我们履行合同的时候了。”朱代东说。 　　“履行合同是必须的，毕竟县里也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嘛，但如何用行政手段来帮助昌隆达推销摩托车呢？”曹长宽问。 　　“一般的办法当然是下发文件，向各单位、各部门、各个乡镇说明情况。”朱代东说，停顿了一下，朱代东又说：“但对于摩托车这样一件比较昂贵的商品来说，这样的手段显然是不够的。” 　　“搞企业抓经济，朱代东是县里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朱县长应该有好建议吧？”蔡君浩笑了一下，说。此次雨花县头上戴的各种光环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他这个宣传部长也是出足了风头，原本与朱代东的一点小芥蒂，因为此次全方位多角度的宣传雨花县而风吹云散。 　　“我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仅供大家参考。”朱代东谦逊的笑了一下，说，“摩托车属于大宗商品，昌隆达摩托车有三种型号，最便宜的75型要四千二，100型五千八，125型更是达到了八千五。要让县里的干部想买，必须要在价格上有优势。我跟昌隆达的港方总经理耿海祥谈过，昌隆达愿意以最优惠的出厂价供应我们三百辆摩托车，价格比刚才的价格要便宜百分之三十，而我们县里可以再在财政上补贴百分之十，以市场价百分之六十的价格买到昌隆达的摩托车，我相信会有人动心的。” 　　“财政补贴？这好像对那些没有买摩托车的人来说不公平吧？”吴燕群眉头微蹙说。 　　“这只是我的看法，还要请大家讨论，如果财政不补贴，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应该也能打动别人的心。”朱代东微笑着说。 　　事实证明，朱代东的想法还确实有些不成熟，虽然在座的常委对经济手段不太懂，但官场规则他们比朱代东更清楚。当官为的是什么？除了要有一种能掌握别人命运的权力外，还要有一种超越别人的优越感。所有人都享受同样的待遇，怎么能区别对待？ 　　因此常委会最后决定，对于一般的科员和事业编制的职工，在购买昌隆达摩托车时，可以享受百分之二十的优惠，副科级干部享受百分之三十的优惠，正科级干部享受百分之四十的优惠，副级以上的干部，享受百分之五十的优惠！ 　　中国的事情，很多是不能从经济规律来看待，朱代东这次算是又学习了一回。 第351章 正位县长 　　通过降价优惠的方式推销产品，只会有一时的效果，不会长久。幸好雨花县采用行政手段干预的只是针对政府官员和机关干部，因此，示范作用比实际销售成绩更重要。整个雨花县，只要没有资格用专车的干部，一夜之间突然全部跨上了昌隆达摩托车车，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昌隆达摩托车，而且县里出了文件，在半年之内，也就是到明年元月一日前，摩托车的上牌、保险驾驶证、行驶证的办法都有大优惠，这样一来，昌隆达摩托车的广告，在雨花县内还是效果显著。 　　但仅仅依靠雨花县的市场，显然不可能消化昌隆达摩托车的产量，哪怕仅仅是一个星期的产量，也不可能消化。耿海祥很为昌隆达摩托车的销售焦急，昌隆达摩托车，只有百分之三十是出口到东南亚，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全部要靠国内市场消化。而二千多人的生产企业，产量惊人，当初的预想，在面前全国市场。但现在，全省的销售网络暂时也没有铺开。 　　虽然中国的经济这几年增长速度都在两位数，但那是总体经济增长速度，而不是摩托车市场的增长速度。而且仅仅有这样的数据，也是不能完全保证所有的产品全部销售一空的。耿海祥很着急，找到朱代东。 　　“朱县长，摩托车的销售很不乐观，你得帮我们一把。”耿海祥开门见山的说，还好，说的是英语，李墨轩在旁边只能听个大概，倒上茶就退了出去。 　　“要解决销售的问题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在外国留过学，又是国际大都市回来的，这方面应该比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大陆人要强啊。”朱代东调侃道，为销售摩托车的事，之前他不止一次找耿海祥商量过，但耿海祥信奉的是国外的那一套，每个省找一家代理商，然后就不管不顾。 　　现在每个省的代理商是找到了，但昌隆达摩托车生产出来后，主动来提货的没几家，耿海祥普通话也不标准，只能让业务员一个个打电话去通知，但响应者寡。 　　“朱县长，我知道错了，对内地市场，你比我更加熟悉，一定要帮帮我。”耿海祥急道，现在昌隆达摩托车公司，在资金、技术上都很雄厚，唯独在销售环节上很弱。之前朱代东确实找过他几次，但耿海祥认为，把昌隆达这三个字刷在墙壁上，意味着昌隆达贬值，坚决不允许。 　　朱代东邀请耿海祥去县农机厂参观，熟悉他们的销售方法，昌隆达的资金与县农机厂不可同日而语，耿海祥并不笨，只是对于内地的销售方式并不太熟悉，很多方面也不能理解而已。相比他所生活和熟悉的国外，此时的中国大陆，跟国外的经济，至少相差二十年。耿海祥只需要按照国外十五至二十年前的成功营销手段，就能很好的完成国内的销售任务。 　　在县农机厂、狮子山家具厂取完经后，昌隆达马上就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对96年的中国大陆来说，很多公司在广告上的投入，是生产成本和技术创新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而耿海祥刚开始的定位是广告投入只占企业资金的百分之二十，这显然是本末倒置，至少对大陆市场来说，是如此。 　　昌隆达马上决定加大在中国大陆的广告营销，在国内营销方面投资最大就是电视广告投入，包括中央电视台和各省级电视台，只要价格合适，昌隆达就会拿下一个时段。至于户外墙体广告，狮子山的那支近六百人的准专业队伍被昌隆达全部聘用，首次签订合同的时间为三年。耿海祥扬言，要让中国的每一个角落，都出现昌隆达摩托车的广告！ 　　一时之间，关于昌隆达摩托车的广告，铺天盖地，各地的经销商、代理商根本不用昌隆达去联系，主动汹涌而来，看到每天都有上百的经销商、代理商来提货，耿海祥的牙都差点笑掉。 　　在广告上面的投放大了些，昌隆达当然也会相应的提高了摩托车的出厂价格，羊毛最终还是要出在羊身上。原本昌隆达摩托车的价格就不是很高，提价之后也没有超出别人的预期。现在昌隆达已经取得很大的知名度，如果价格太低，反而会让人质疑质量。 　　昌隆达摩托车的销售火爆，相应的带动了周边产业，特别是相关的配件厂，当初在市招商引资洽谈会上，被朱代东引来雨花县的浙江商人郭宝金、张润生等人，现在都已经在开发区内建了好几家工厂。他们原来都是从事五金、机械配件方面的生产，现在慢慢向摩托车配件靠拢。 　　虽然昌隆达给的价格不算很高，但每年光是昌隆达的订单就做不完，这样的生意利润就算不很高，做起来也是劲头十足。不用担心销售的企业，怎么做都不会亏本，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昌隆达摩托车经过几个月的营销，以过硬的质量，和不断更新的技术，很快就赢得了市场的认可，连续几个月，销量不停的上涨。进入十二月时，香港昌隆达作出决定，扩大昌隆达的生产规模，此消息一出，蜂拥而来的求职者，差点造成开发区内的交通堵塞。因生产摩托车，对员工的要求较高，原市里几家军工企业的下岗工人成为优先招录对象。 　　昌隆达摩托车的生产、销量都创造了辉煌，雨花县玩具制造公司的生产也走上了正轨，每个月，玩具公司的订单都排得满满的，特别是从十一月份开始，玩具厂的订单就已经排到了明年六月。这其中跟三位高薪聘请来的副总潘小冬、设计创意总监方华和销售总监盛世龙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还有雨花县的公路建设改造升级，将会在农历年前全部竣工，从明年开始，雨花县就要告别出行难的问题，各个乡镇到县城，全部是平坦的水泥马路。公路的畅通，也变相的增加了昌隆达摩托车的销量，从乡里到县城，哪怕就是最偏远的树木岭和狮子山，骑摩托车也只有一个小时不到，相比原先，不要好得太多。 　　一九九七年，元月八日，雨花县第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三次会议作出决定，确定了雨花县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六次会议召开的时间、议程。 　　一、召开时间：1997年1月12日在县政府大礼堂召开，会期预计5天。 　　二、会议议程：（一）免去朱代东常务副县长职务，补选雨花县人民政府县长。（二）听取和审查雨花县人民政府工作报告；（三）听取雨花县建设经济强县规划草案的说明，审查和批准雨花县建设经济强县规划；（四）审查和批准雨花县1996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的报告及1997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五）审查雨花县1996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的报告及1997年财政预算草案，批准1996年县本级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的报告及1997年县本级财政预算；（六）听取和审查雨花县人大常委会工作报告；（七）听取和审查雨花县人民法院工作报告；（八）听取和审查雨花县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 　　看到这份通知的时候，朱代东印象最深的有两点，一是人大会召开日期，1997年1月12日，二是会议的第一项议程，补选雨花县亿政府县长，也就是说，这将是自己正式成为雨花县县长的日子。 　　现在朱代东实际上已经在正式履行县长的职责，但代理县长与县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在行政级别上，自己就还是副处而非正处。至于人大会的其他几项议程，都是老生常谈，跟朱代东既有关系，也可以说没有关系。真正有关系的，其实就是第二项议程，作政府工作报告。 　　1997年1月12日，对朱代东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这一天，他正式跨上了正处级的职务，这一天，他依法担任雨花县人民政府县长之职。虽然朱代东没有拿到全部的选票，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大代表投了他的赞同票，还是创造了一个雨花县选举史上的新高。 　　在随后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朱代东承诺，雨花县将用三年左右的时间，实现全县医改，到时，全县人民，都可以像现在的狮子山、开发区、树木岭那样，免费看病就医。还有全县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雨花县今后几年的经济发展增长，都不会低于国家经济发展的速度。 　　正式担任县长，与代理县长，在职权上相差不是很大，但对人的感觉还是非常不同。虽然是在人代会期间，朱代东每天还是忙得脚不沾地，特别是到了中午和晚上的用餐期间，他喝的酒绝对比别人喝的水还要多。李墨轩天天跟着朱代东，对朱代东每天喝多少酒大体上有个数目，每顿饭，朱代东至少喝了不少于五斤白酒。一天下来，至少在十斤以上。李墨轩想起这样的数字就觉得恐怖，干革命，真的要有好身材才行。 第352章 齐聚雨花县 　　朱代东正位县长，他的常务副县长自然也空了出来，但令人意外的是，市里和县里都没有在这次人在会上提出候选人，人代会上，陈树立、谭志鸿都很活跃，他们的目的很清晰，盯着常务副县长，或者常委副县长。 　　但是这次他们恐怕都要失望了，市里已经有领导跟朱代东打过招呼，雨花县的这名县委常委将从外面调来，这几年，雨花县的人事变动，基本上都是在雨花县内解决。包括朱代东在内，已经有三名副县长是从雨花县提拔，雨花县成什么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这样的情况，王力军、朱代东不愿意看到，也不想看到，也不能做到。 　　因此，这次市里在征求雨花县意见的时候，王力军跟朱代东异口同声的宣布，支持市里的决议。 　　“树立县长，晚上有时间吗？好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朱代东在人大会开到第三天的时候，还是给陈树立打了电话，这两天，陈树立跟谭志鸿明争暗斗，整个人大会的气氛都被他们搞得有些紧张，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很大。 　　李墨轩在旁边听到朱代东打的电话，暗暗咤舌，晚上朱代东已经至少喝了五斤酒以上，到了这个时候还喝？真不知道朱县长到底能喝多少酒！ 　　“县长，是不是有什么消息？”陈树立知道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喝酒，喝酒意味就要谈话，谈话才是重点。 　　“本来早就想跟你谈一次，但最近一直都忙，坐吧。”朱代东掏出烟，给陈树立递了一支，晚上他跟陈树立都喝了不少酒，这点酒对朱代东不算什么，但陈树立恐怕已经到量，再喝的话，可就什么事都谈不了。 　　陈树立接过烟，连忙先给朱代东点上，再把自己的点着。朱代东已经正式成为雨花县县长，对自己而言是件好事。但谭志鸿有王力军的支持，在雨花县内的人脉，朱代东比王力军还是要差少许。但这次自己跟谭志鸿竞争县委常委，也不是仅仅靠在县里的关系就行，县委常委，是需要市委的认可才能决定的。 　　“时间过得真快，屈指一算，我到县城已经快三年了。”朱代东吸烟有个特点，烟不进肺部，只在口腔里转了圈就吐出来。 　　“是啊，我还记得你刚来树木岭的时候，那时发生的事，就像在昨天啊。”陈树立感慨万端，朱代东来雨花县才六年时间，可是这六年来，他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次跨越。自己是乡党委书记的时候，他还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自己是他需要仰视的存在，但现在，六年时间，仅仅六年时间，他就成了自己需要仰视的存在。人生无常，可见一斑。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快六年了。”朱代东感叹的说，顿了顿，朱代东又说道：“树立县长，你对最近的工作有什么想法？”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呗，县长，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陈树立笑呵呵的说。 　　“这次县里会增加一名常委，市里的意见是暂时不从县里产生。”朱代东淡淡的说。 　　“哦。”陈树立失望的叹了口气，“县长放心，不管谁来接你的班，我都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他的工作。” 　　幸好，谭志鸿也没能再进一步，这让陈树立找到了一点平衡，不管市里派谁下来，只要不是谭志鸿，他的感觉就好多了。 　　同样的话，王力军也跟谭志鸿谈过，但谭志鸿的失望要比陈树立再大。在全县的公路建设时，朱代东让陈树立进了指挥部，但公路建设改造升级的影响，可远远比不了全县免费教育的影响。九月的时候，雨花县这三个字，可以说传遍了全国。谭志鸿作为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功不可没。 　　可是现在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没有了他的份，要说谭志鸿没有情绪，那是不可能的。王力军跟他耐心解释，要相信组织，你做的任何事，组织都看到了。事已至此，谭志鸿还能有什么办法？雨花县今年可是做了好几件大事，但到了真正的大事：人事调整的时候，却把雨花县给忘了，谭志鸿有种新人进洞房，媒人甩过墙的感觉。 　　人大会过后，已经进入腊月，今年雨花县的各项工作都取得了巨大成就，要数据有数据，有指标有指标。在人大会后手第十天，雨花县所有县乡公路全部实现通车，也就是说，雨花县的公路建设改造升级项目全部完成。 　　经过省交通厅公路质量监督站的检验，雨花县的公路超过了国家一级公路标准，虽然钱花的多，但是质量绝对是顶呱呱的。雨花县在元月二十七日，举行了盛大的通车仪式。省里的钱飞虎副省长、交通厅厅长严鹏飞、省路桥公司董事长严凡、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市政公司的张玉科、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的李召明都参加了通车仪式。 　　但是这次，按照朱代东的意思，除了钱飞虎省长带来的记者外，雨花县并没有主动邀请其他媒体，雨花县自己多花一倍的钱，把国家标准提高两倍，并不值得大肆宣扬。毕竟朱代东也不想让雨花县给别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雨花县不相信国家的标准？ 　　作为省报的记者，严蕊灵争取了这次机会来雨花县报道，而甘士梅这次也想就此机会来雨花县看看，顺便看看朱代东的工作成绩。至于市里，市电视台和市报肯定是要来的。而且这次市报的记者还是朱代东的老熟人：白丁！朱代东还在树木岭担任副乡长的时候，白丁就帮了他不少的忙，对当时乡里的宣传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通车仪式简单而隆重，事后，钱飞虎、严鹏飞、刘俊峰等省市领导听取了雨花县的专题汇报，钱飞虎听说这次雨花县花了九千万，对资金的来源很感兴趣。朱代东汇报说，二千七百万来自于交通厅，剩下的六千三百万，由雨花县自筹。 　　而这六千三百万，县财政只出了二千三百万，开发区、树木岭、狮子山各出五百万，其他乡镇分摊其他的二千五百万。 　　这几年在雨花县的经济发展中，树木岭、狮子山、开发区已经成了带动整个雨花县经济的三驾马车。虽然今年树木岭、狮子山、开发区对自身建设投入都不少，可拿出五百万，并不影响他们的自身。 　　特别是开发区，虽然今年以来，开发区内的各项建设项目接连不断，但是开发区的各项收益也是连续不断的增长。特别是自从九月份以来，开发区内的企业进驻再次进入一个高峰期，而昌隆达摩托车快速抢占全国市场，利润也是水涨船高。开发区光是从昌隆达摩托车分到的红利，就超过了一千万。要是再加上昌隆达肉制品公司的分利，开发区甚至还可以再增加投入。 　　雨花县开发区已经成为全县财政收入最高的一个区域，开发区从一片荒僻之地，变成现在的车水马龙，仅仅用了二年多时间。朱代东分管开发区的时候，开发区的账上资金只剩下一百多块钱，是一百多块，不是一百多万，连吃顿饭都不够。但现在呢？开发区已经成为整个雨花县的火车头，带领着雨花县经济调整向前发展。 　　整个白天的时间，都是进行得很公式化，直到晚上的时候，朱代东才有时间去雨花宾馆拜访钱飞虎省长和严鹏飞夫妇。 　　“代东，恭喜。”许立峰见到朱代东的时候，笑眯眯的说。姜秀兰已经请了产假，再过三个月就到了预产期，现在许立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作为一名快要为人父亲的男人，他真正感激着朱代东。 　　“许哥，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吧？”朱代东笑道。 　　“你进去就知道了，严厅长一家人都在里面。”许立峰神秘的笑道。 　　严家都在里面，朱代东还在宾馆外面就已经知道，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喜从何来？因为有女眷在，朱代东进去之后，并没有感受到严肃的气氛，相反，温馨的气氛浓厚。 　　“代东，刚才我跟灵灵他爸，还有钱省长都商量了一下，你跟灵灵也应该早点成婚了，你现在已经是雨花县的县长，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会让人产生误会的。”甘士梅见朱代东进来，就说道。 　　“结婚？”朱代东讶然道，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结婚的日期不会太长，可却没想到，甘士梅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就意味着，这场婚事也许年前就要举行。 　　“怎么，你不愿意？”严蕊灵嗔怪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恼怒道。 　　“我怎么会不愿意，求之不得。”朱代东知道他们肯定已经商量好了，连许立峰都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也只有听命的份。 　　“代东，你爸、你妈上个月的时候专门来了一趟省城，跟我们商议结婚的事，我跟灵灵她妈也觉得，年前结婚很不错，你跟灵灵也谈了这么久，而且结婚，也是政治上成熟的一种表现。”严鹏飞说。 　　你们都商议好了，还问我干什么？朱代东心里想。但他仔细一想，也同意严鹏飞的看法，自己到现在还没结婚，确实会给人一种不成熟稳重之感。 第353章 今天你一定办不了！ 　　朱代东结婚，既是他与严蕊灵感情发展的必然，也是政治生活的一种需要。既然涉及到政治，这场婚礼就必须在雨花县举行。现在离过年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一切都要加紧准备。甘士梅在省城也没上班，就留下来帮忙，严蕊灵在此次报道任务完成后，也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 　　因为朱代东的特殊身份，两人结婚之后，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有一个很正常的蜜月，最多也就是趁着春节期间的那几天时间，去外地旅游一下。 　　临近年底，县里的各项工作本来就很紧张，再加上朱代东新任县长，工作各是千头万绪。上面的各种检查、考核、评测纷至沓来，对于婚礼的筹备，朱代东也只好交给甘士梅和严蕊灵。幸好朱代东的父母也从芙蓉县赶来，四个人围绕着朱代东的那套房子，各显神通，目标只有一个，让朱代东跟严蕊灵小两口以后能住得温馨、如意。 　　而朱代东能做的，也必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跟严蕊灵去结婚登记。这件事哪怕朱代东再是县长，工作再忙，也不能假手他人。朱代东的户口落在雨花县城关镇，婚姻登记既可以在城关镇民政所办，也可以去民政局办。 　　但朱代东不想在这件事上搞特殊，也不能搞特殊，自己新任县长，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何况还是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一步走错，会给别人留下多少口舌？ 　　星期一上午，朱代东向县委书记王力军请了半天假，专事去办理这件事。同时也给李墨轩和张锁亮放了半天假，快到年底了，每个人都很忙，县政府里早就没有了周末这一说，这也算是让他们跟着自己沾点光吧。 　　城关镇民政所坐落在城关镇镇政府大院内，离县政府并不远，打个的五块钱就到。临近年底，结婚登记的人也非常多，一对对既将走进婚姻殿堂的新人，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代东，你发现没有，他们人人手里都提着个红袋子。”严蕊灵以一种记者的敏锐眼光，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跟其他人的不同。 　　“请问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朱代东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笑着问，如果因为自己的准备不足，而导致结婚登记不能完成，可就太冤枉了。 　　“喜糖、烟，你们没准备？”前面那人笑着说。 　　“喜糖、烟？这跟登记有什么关系？”朱代东说。 　　“表面上没关系，实际上关系大着呢。一斤糖，两包烟，也就几十块钱。结婚是喜事，人家办事员也得吃喜糖吧？你们赶紧去准备，否则保证办不成。要办，也到了下班以后，昨天我就在这里排了一天的队。”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来民政所结婚登记的，有的人自愿带点喜糖来分发，那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嘛，让别人分享自己的幸福。但像城关镇这样，强要喜糖的，朱代东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除了喜糖还得两包烟，都说政府机关吃拿卡要，在县政府内，这样的事朱代东见的不多，就算有，也只是针对一小部分人。但吃拿卡要到了这种贪得无厌的地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朱代东没有再站在后面排队，挤到了前面的窗户口，果真如此，把各种证件递上去，包括那个红袋子，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把袋子随后放在身后，这才开始办理。而朱代东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身后，已经堆了几十个红袋子了。 　　到下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刚要把红袋子递进去，朱代东却抓住了他的手，“同志，结婚登记是需要这些东西的。” 　　“你谁啊？”那人明显一愣。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你可以不给她，也照样会给你办理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那人不说话了，眼睛望着里面的办事员，“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里面的女办事员咤呵道。 　　“我可没有干扰你的工作，他的证件都齐了，你做你的工作就可以了。”朱代东淡淡的说。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的工作还轮得上你来指指点点？你的户口薄再去复印一份来。”里面的人随后把刚才那人的证件都扔了出来，冷笑道。 　　“我已经复印好的啊。”那人急道。 　　“复印好了也得再去复印一份。”办事员冷笑道。 　　“你就是这样工作的？”朱代东冷声问。 　　“他的手续不齐，我有什么办法？”办事员轻蔑的笑了笑。 　　“请问哪道手续不全？他已经复印了一份，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么？”朱代东怒道。 　　“同志，不好意思，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吃糖，抽烟，我可是跑了两趟了，不想再跑第三趟。”来办事的人急了。 　　“对不起，你的手续不齐，等补办好之后再来吧。”办事员冷笑道，连看也不看那红袋子一眼。 　　“唉，你多什么嘴嘛。”那人把怨气撒到了朱代东身上。 　　“没事，你就站在这里，我保证你的结婚证一定可以领到。”朱代东安慰道。 　　“你要是站在这里，我保证你的结婚证一定领不到！”里面的办事员示威似的，瞪了朱代东一眼。 　　“这么说你是因为跟我怄气才不给这位同志办结婚证的罗？”朱代东似笑非笑的说。 　　“你要早这么识相，他的结婚证现在已经拿到手了。”办事员得意的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投诉你！”朱代东说。 　　“投诉？好啊，我叫彭燕，你要不去投诉，就不是个男人！”彭燕嚣张的说。 　　朱代东气笑了，这个彭燕有持无恐到这种地步，想必有一定的关系，认为像朱代东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有奈何她。 　　朱代东拿出手机，翻了个电话号码，走到一旁就拨了出去。 　　“还真把自己当成根葱。”彭燕讥讽道，索性也不办事了，静等朱代东的关系，她就不信了，自己是镇长的老婆，谁还能奈何得了自己？ 　　“彭燕，你在干什么？！”很快，城关镇镇长李鹏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民政所，一进来，就见到了朱代东正在那里冷若冰霜的望着自己，心里一凛，朝着彭燕吼叫道。 　　“李鹏程，你吼什么吼？！”彭燕在家里就是母老虎，在单位上一般情况下会照顾一下李鹏程的面子，但既然李鹏程不给她面子，她又何必给李鹏程面子？ 　　“你马上把所有人的喜糖、烟全部退回去，立刻把这里的事处理好，等候处理！”李鹏程心里那个急啊，你个臭娘们，谁不好得罪，偏偏得罪朱代东。县长是这么好得罪的吗？天天就知道盯着那些香港电视剧看，也不看看新闻，县长来了都不认识，这次丢人丢到家了！ 　　“李鹏程，你反了天啦！要退你来退，要办你来办！”彭燕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冲着李鹏程大吼一声，气势绝不亚于李鹏程。 　　“李鹏程，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镇长是怎么当的？”朱代东走过来，冷声说道。 　　“你又是哪根葱，这是我家男人，你以为把他叫来就能奈何得老娘我啦？还差了点！”彭燕冷哼道，在城关镇，哪怕是镇党委书记看到她，也得礼让三分，何况是别人？ 　　“你这个死婆娘，作死啊，这是朱代东县长！”李鹏程气死败坏的说，转过身又对朱代东说：“县长，真是不好意思，她是我堂客，说话没有分寸，回去之后，我再收拾她。” 　　“在这里你都收拾不了她，回去之后你还能收拾她？”朱代东冷笑道。 　　“朱县长，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彭燕被李鹏程的话惊呆了，任她想像力再丰富，也想不到县长会亲自来办结婚登记啊。 　　民政所就在镇政府内，这里的吵闹马上就传了出去，镇党委书记刘光辉听到消息后，马上赶了回来。他原本在县委开会，听说县长到了镇政府，立刻请了假赶了回来。 　　“如果不是我，恐怕你也不会说对不起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彭燕尴尬的一笑，要不是县长，她还真不会说这样的话，这已经是给了朱代东很大的面子。 　　“县长，你来镇上检查工作，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失礼之处还望莫怪啊。”刘光辉一进来，忙不迭的说。 　　“我要是打了招呼，能看到这样的情况吗？”朱代东冷冷的说。 　　“这……我马上处理。”刘光辉说，他把民政所长叫来，取代彭燕，不管事情怎么处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来登记的人都办完事才行。 　　“我还是去排除吧，先给这位同志办理。”朱代东拍拍刚才被自己制止的那人的肩膀说道。 　　那个人脑子一阵眩晕，县长亲切的拍了自己的肩膀，以后这肩膀的价值就不一般啦！ 　　虽然朱代东谦虚，但在得知他身份之后，谁还敢到他排到他前面？朱代东一再坚持，结果前面的人全部跑到他身后去重新排队，“我们雨花县需要你这样的县长，你工作繁忙，不能因为排队而耽误工作啊。” 　　这话半真半假，朱代东也不好再坚持。 　　领到结婚证后，刘光辉、李鹏程请朱代东去镇上视察工作，但朱代东拒绝了，上午他已经请了假，对自己来说，现在是非上班时间。 　　朱代东不去城关镇，刘光辉倒也没什么，但李鹏程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雨花县谁都知道，朱县长办事认真，在他手底下做事，绝对不能打马虎眼。但今天呢，换成别人也许还好点，偏偏让自己的老婆给撞上，这个年，难过罗。 第354章 纪委帮忙收礼金！ 　　李鹏程回到家的时候，脸色还是阴深沉的，没办法，心情沉重啊。刚进家门，彭燕已经小跑着到了门口，双手递上拖鞋，这样的待遇，李鹏程不知道多久没有享受到了，在他的记忆中，好像自己刚当上城关镇镇长那一阵，享受过。但没多久，待遇又急剧下降，因为彭燕已经习惯了镇长夫人的待遇。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都是自己平常爱吃的，还有瓶酒，家里珍藏了几年的茅台。但此时此刻，李鹏程哪有什么心情吃得下？把茅台酒打开，倒了一杯，一扬脖子，八钱酒就没了。 　　“鹏程，事情怎么样了？”彭燕的声音特别温柔，还带着一丝惧意，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 　　“还能怎么样？行政记大过，明天会正式通知你。”李鹏程愁眉不展的说，彭燕被处理也就处理了，但这件事已经给朱代东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别是自己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还告诉了他自己与彭燕的关系，这下好了，自己在朱代东心目中，恐怕地位降了好几级。 　　“什么？记大过！！！李鹏程，你是怎么搞的？我收的那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何况也不是我一个人拿了啊，镇上哪个没吃过民政所的喜糖和烟？”彭燕把筷子往碗上一搁，怒吼道。 　　“可人家没碰上县长啊，你个死娘们，在家里撒泼也就算了，到了单位上，还不知道收敛，这下踢到铁板上了吧？我告诉你，明年我的工作要是做了调整，到时咱们离婚！！！”李鹏程怒气冲天的说。 　　“你不是说明年可能接刘光辉的班么？难道你还不想动了？”彭燕很少见李鹏程发火，一时之间被东风压倒了西风，小心翼翼的问。 　　“动个屁啊，还想当书记，不把我调到下面的乡镇就不错了，科技局、老干局、环保局，那些混吃等死的单位，也叫调整？”李鹏程吼叫道。 　　“那……那怎么办？”彭燕小声的问。 　　“今天民政局长孙建军下午去了县政府做检讨，镇上的民政所长已经被撤职，你说怎么办？”李鹏程斜睨了她一眼，冷冷的说，这件事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李鹏程一点也不用担心，镇上出了事，党委书记身高得很顶着，李鹏程还真恨不得刘光辉能出点什么事，但偏偏出事的却是自己。而且刘光辉在会上还主动提出，领导干部更有职责，因此，才把民政所长撤职，而彭燕只受了个记大过的处分。 　　娘的，什么叫领导干部更有职责？自己也是领导干部，而且还是彭燕的老公，民政所长的正经领导，自己就没职责了？刘光辉这是居心叵测，心里没憋着好。但要把彭燕真的撤职查办，甚至是免职，开除公职的话，李鹏程又不甘心。好歹他也是个城关镇的镇长，要是连老婆的工作都保不住，这个镇长还当什么当？ 　　“要不，我也去向朱县长作检讨，赔不是？”彭燕没想到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自己受点处分不算什么，但真要影响到了李鹏程，自己这个镇长夫人就像落了难的凤凰一样，不如鸡了。 　　“你？！够资格吗？明天我亲自去作检讨。”李鹏程叹了口气，只是光做检讨能让朱代东原谅吗？能扭转给朱代东留下的印象吗？恐怕不能。 　　“我听说朱代东最不喜欢别人做检讨，你认错可以，但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吧？”彭燕说。 　　“我能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朱代东人虽然年轻，但在经济问题上，从来没听说出过问题。而且就算有，也得有机会才行啊，他可不像其他人，见眼眼开，见财起意。”李鹏程说。 　　“他今天不是领了结婚证么？说明马上就要结婚了，结婚就得办酒吧？到时你不就有机会了？”彭燕说。 　　“对啊。”李鹏程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叫道。 　　两口子赶紧商量，送钱肯定不合适，太扎眼，最好是送东西，外表还得看上去不起眼，这就像一些技巧。而在这方面，彭燕的天赋比李鹏程高出不止一个等级。她提议，做个金像，就以朱代东跟严蕊灵为原型，上面再镀上一层铜或者白银也可以。 　　“这样好是好，但朱代东到时不知道怎么办？或者他不喜欢，随手一扔，我们不亏大了？”李鹏程说。 　　“你傻吧，你到时不会把收据塞到里面？”彭燕说。 　　李鹏程两夫妻处心积虑要送朱代东一份大礼，李鹏程去打听朱代东的婚礼日期，彭燕则请假，去市里专门办这件事。反正她刚背了个处分，请一段时间的假，休息一下，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何况要不是在民政所有这么点“蝇头微利”，彭燕早就没打算去上班了，办上内退，在家看看电视，打打麻将，不比什么都好？ 　　朱代东的婚礼要放在雨花县，有些人的请柬就必须由他送，而且还不能利用上班时间，得晚上一家一家的跑。 　　像曹长宽、陈树立、何小耀、吴东红、赵金海、凌长金、郭春华、潘道义、刘营等人，在听到消息后，都主动来朱代东这里把请柬要了去。前几天民政局长孙建军来县政府，就城关镇民政所一事而向朱代东解释，并且向县政府作了检讨，顺便也要了张请柬。他跟朱代东一样，也是芙蓉县人，两人算是老乡，只是朱代东到了县里之后，两人的来往就不多。对孙建军来说，民政局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如果不能升副县长，他愿意在民政局上退休。而朱代东升任县长之后，他除了一开始随大流道过喜外，也顺便借彭燕的事，再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 　　因为办结婚证的事，县长要结婚的事，已经以一个几何级的速度传了出去，上午朱代东去的城关镇民政所，下午整个雨花县，该知道的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等到请柬印出来后，朱代东就先给王力军送了，等到纪委书记吴燕群家的时候，朱代东多坐了一会，“燕群书记，有件事还要请你帮个忙才行。” 　　“结婚的事？还是他的事？”吴燕群指了指里面正在批阅试卷的老公刘文轩，笑着问，刘文轩是一中的数学老师，朱代东为开发区学校教师质量的事，来过好几次，目的只有一个，把吴燕群的老公挖到开发区学校，但无论是吴燕群还是她老公都没有同意，开发区学校需要优秀教师，一中更需要优秀教师。 　　“结婚的事，结婚那天想向纪委财务科借两个人收礼金。”朱代东微笑着说。 　　“向纪委借人？你就不怕到时纪委请你喝茶？”吴燕群笑着说。 　　“我这不正在纪委书记家喝着茶么？”朱代东把茶杯举起来，笑着说，这几天县委县政府都在谈着自己结婚的事，谈得最多的就是自己这次能收多少礼金。 　　想当初，常务副县长王圣利就是栽在礼金上面，给岳父办次葬礼，断送了自己的仕途，这样的事，朱代东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让纪委出面，有些故作清高之嫌，但要挡住别人的礼金，这一招却是最管用的。 　　“你不怕得罪人么？”吴燕群默许的点了点头，领导干部借着婚丧嫁娶大肆收敛钱财，这些做法如果说纪委不知道，那是假的。但有些事情属于“中国特色”和“地方特色”，纪委也不好都去管，但对这种做法，上面也是有文件要求的。从心里吴燕群赞同朱代东的做法，可是他这样的高调的把纪委的人请去收礼金，以后让其他领导干部怎么想？ 　　“我是请他们过去帮半天忙，又不是叫纪委出面，会得罪谁？”朱代东笑着说，自己在雨花县无亲无故，而且县里的常委一级也清楚自己的身家，礼金收的再多，自己也不一定会放在眼里，只要主要领导没有想法，其他人怎么想，朱代东不会理会，也不必理会。 　　“那倒是，那天我会批他们假的。”吴燕群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笑着说：“但你的礼金到时如何处理呢？被纪委知道了数目，可不太好办啊。” 　　“民政局的孙建军同志昨天向我汇报说，县福利院最近资金紧张，县里的财政今年已经产生了赤字，我也没其他可以帮忙的，尽点心意吧。”朱代东笑着说。 　　“你这份心意可不小啊。”吴燕群开心的笑道，朱代东能有这样的觉悟，甚至连礼金自己都不碰，这一点，让吴燕群非常欣赏。 　　“我准备让民政局弄个捐款石碑，到时把他们的名字都刻上，燕群书记，到时你的礼金可不能太轻啊。”朱代东笑着说。 　　“我送一个月工资如何？”吴燕群说。 　　“我也送一个月工资！”吴燕群的老公在房间里听到他们的谈话，拉开门说道。 　　“刘老师，那我就笑纳啦。”朱代东笑着说，“能从纪委书记家里搞到钱，真不容易啊。” 　　“你就贫吧，都快结婚的人，还油腔滑调，小心我到小严那里告状。”吴燕群笑着说。 　　解决了这个大问题，朱代东心情轻松，现在可以全身心享受自己的婚礼了。 第355章 县长结婚！ 　　朱代东与严蕊灵成事的时候，是在朱代东老家，芙蓉县黄土岭乡办的，订婚的时候，换到了省城，现在结婚，又移到了雨花县。朱代东与严蕊灵，不管是成事还是订婚，都办得简单而低调。但是结婚，想低调、想简单是不可能的。朱代东的身份摆在这里，严蕊灵的背景也广为人知，再加上之前的办结婚证事件，他们俩结婚想低调、想简单，是不可能的。 　　幸好朱代东也没打算低调，自己结婚，应该让全县都知道，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结婚，已经不再是一件私事。除了他没允许芙蓉县老家的父老乡亲来之外，雨花县的干部，来者不拒。为了这事，朱思可和谢若飞还把朱代东给臭骂了一顿，最后朱代东答应，过年回家时，再给乡亲们补办酒席，朱思可才放过他。既然这样，老家的亲戚除了房亲外，都不用来，等过年回去的时候，再一起补礼。 　　朱代东交待雨花宾馆，至少准备一百桌的酒席，有纪委帮他收礼金，朱代东索性就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结婚那天，朱代东天还没亮就去了省城接亲，而雨花县里，从一大早，四里八乡的各级领导干部就开始往县城赶。县长结婚办酒，雨花县的历史上恐怕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无论是乡镇干部、村干部还是企业里的干部，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来与县长拉近关系。你来了，县长不一定会记住你，但要不来，恐怕就“榜上有名”。 　　雨花宾馆今天不对外营业，朱代东全部包场，纪委派来的两名出纳，一大早就在雨花宾馆的大堂门口处坐着，摆了张长条桌，上面摆着一堆喜糖还有一堆已经拆散的香烟。 　　所有来的客人，也无需用什么红包，直接给登记多少钱，就算有人送上红包，他们也会当场拆开，把名字给登记上，钱收起来，红包扔掉。这样的阵势，让雨花县的干部看了是又喜又怒，喜的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跟朱县长走近了，怒的是，朱代东来雨花县工作六年，从来没有听说他有什么经济问题，难道现在一当上县长，就想一次吃个饱？！ 　　当李鹏程和彭燕来到雨花宾馆，看到这里光明正大的收受礼金时，两人心头一喜，同时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彭燕去市里忙活了几天，钱也带足了，但却并不有实现自己的想法。凭着朱代东跟严蕊灵的结婚照，就想要做出他们的真人像来，沙常市还找不到这样的能工巧匠！而且就算有，朱代东的婚期也太快，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把东西做好。 　　今天朱代东大婚，两夫妻忐忑不安不安的来到雨花宾馆，一路上还为没有合适的礼物送上，而担心。如果不能让朱代东满意，以后朱代东就会让自己对将来的工作不满意。可现在看到这样的形势，既然朱代东只要钱，而且还要得这么光明正大，这么理直气壮，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们给多少？”彭燕用手肘捅了捅李鹏程，轻声问。 　　“这还用问？当初你做个金像准备花多少钱？”李鹏程问。 　　“五万啊，不是跟你说了么？”彭燕轻呵道。 　　“那就给五万。”李鹏程想了想，说。 　　“这会不会太显眼了？”彭燕望了望四周，有些担心的问。 　　“你等着，我去看看。”李鹏程说。 　　很快，李鹏程就神采奕奕的回来，一连跟彭燕说话，口中还啧啧有声：“朱县长真有气魄！前无古人，后来无者啊。” 　　“怎么回事？”彭燕急忙问。 　　“不要说五万，十万我都见人送过！树木岭养殖场，一家伙，直接给送了二十万，还有侯家塘豆腐厂、狮子山家具厂，一个比一个高，都趁着这样的好机会呢，五万块，根本不算个啥。而且你知道负责收钱是哪个单位的人吗？纪委！朱县长真牛啊。”李鹏程叹道，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么牛的人，让纪委的人给他收钱，这钱收得心安理得啊。 　　“那我回家取钱。”彭燕说，刚才来只是探听虚实，身上倒有几千块钱，但拿不出手啊，没看到收礼金的台子后面那个钱箱，都快摆满了么？ 　　等到朱代东的接亲车队回来的时候，吴燕群悄悄告诉他，礼金已经超过二百万。而且这只是半个小时之前统计出来的数字，随着新娘的到来，宴会马上就要举行，来雨花宾馆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到时能收多少礼金，谁也不知道。但吴燕群估计，这个数字，很可能突破三百万。 　　“朱县长的‘威信’空前高涨啊。”吴燕群似笑非笑的说。 　　“那也是沾了你们纪委的光，没有纪委的干部帮我收礼金，别人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朱代东今天一身得体的西装，配上他那固有气度，显得风度翩翩，那清澈的眼神，更是增添了几分帅气。 　　吴燕群抿嘴一笑，县长结婚，大肆收礼，收礼后又已送礼人的名义，全部捐给县福利院，这样的想法，恐怕也就朱代东能想得出来，也只有他敢这么做。别人就算有心，也未必能收那么多礼，能收那么多礼的，恐怕也舍不得就这么捐掉。借朱代东结婚之名，行募捐之实，效果要比直接去要捐款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中午，雨花宾馆变成了雨花县的机关大食堂，所有在县城工作的机关干部，悉数到齐，就算人没到，那礼金也准到。而光是这些人，就已经超过了二千人。一开始朱代东只让雨花宾馆准备一百桌酒宴，但还没到朱代东回来，一百张桌子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这样的事也不用请示朱代东，王力军替他作主，不管来多少人，雨花宾馆今天中午都得招待好。人手不够，从其他酒店调，酒菜不足，全县支援，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件事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喜喜庆庆。 　　县长新婚，雨花县历史上恐怕还没出现过这样的盛况吧，朱代东结婚之事，还确实是雨花县近年来发生的最热闹的一件事，县长结婚，恐怕全省都不会样的情况，能做到县长这一步，恐怕儿子都快成亲了吧？全省，甚至全国，在九十年代，恐怕也找不出一个还没成亲的县长！而且今天来的领导会非常多，朱代东的婚礼已经与雨花县的荣誉紧密联系起来了。 　　除了全县干部，市里的领导也来了不少，除了市委书记蔡文敏跟市长黄子良只派了秘书来之外，其他市里的领导，基本上都是亲自到来。而省里的领导也不能轻易下来，一来临近年底，工作很忙，二来如果因此而抢了朱代东的风头，可就不太好了。因此也是派秘书到场，甚至就连省长杜邦俊的秘书陈波波，也带来了省长的一片心意。钱飞虎的秘书许立峰也是必到的，哪怕钱飞虎不派他来，他自己也会想办法来参加朱代东的婚礼。 　　许立峰来的时候，想到了作为雨花县县长朱代东的婚礼，一定会很热闹，参加的人也会很多，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热闹到这个程度，来参加婚礼的人会多到这个程度。雨花宾馆他来过不止一回，前面有个四层楼的酒楼，每层包括大厅和包厢，差不多有七八十桌，四层加起为，差不多三百桌。但今天，座无虚席。要知道这里的桌子至少能坐十人，包厢里的桌子一般可以坐十二人，这样算下来，来参加婚宴的人，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这给许立峰一个印象，今天的雨花县好像就只办一件事似的，专办朱代东的婚礼！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今天雨花县就为朱代东而庆祝，整个县城，除了雨花宾馆外，其他酒店的生意非常惨淡，哪怕是香山山庄，今天也是门可罗雀。 　　还有摆在门口的那张收礼台，旁边装钱的箱子，除了一百的，就没见过五十、十块的。朱代东这个婚礼一完，真不知道他要收多少礼金？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虽然省里就只有严鹏飞来了，但市里的领导大多都在吧？这样的影响，就算朱代东不在意，严鹏飞作为一名高级领导干部，怎么能不提醒一下呢？ 　　“立峰，雨花县的干部还真是有钱，你看看那一箱子钱，怕有好几百万吧？”陈波波阴阳怪气的对许立峰说，因为陈波波是代表省长杜邦俊而来，因此陈波波也就不再是陈波波，婚礼上他坐了首席，而许立峰也不再是许立峰，他代表钱飞虎坐了次席。 　　“等会我找代东问问，他还能差这点钱？光天化日之下，影响很坏啊。”许立峰轻声叹了口气，今天是朱代东的大喜日子，他不好说什么，但明天，他一定要好好劝劝朱代东，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许立峰很为朱代东担心，很多领导干部就是因为没有经受金钱的诱惑才会犯下原本不应该犯的错误。朱代东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实职正处，恐怕全省都不多见。如果因为这样的事而受处分，实在可惜。望着同坐一桌的严鹏飞，许立峰心想，这个交通厅长也不知道劝劝他的女婿，这种事能名目张胆的做吗？ 　　“严厅长，雨花县这边的礼金很重啊。”许立峰朝着严鹏飞笑着说。 　　“是吧，这个小朱，也不知道轻重。”严鹏飞也轻轻摇了摇头，之前朱代东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对于礼金的事，他自然也不知情。 第356章 芙蓉县的经济 　　“谢书记，你们纪委可以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陈波波眉头紧蹙，他今天是代表杜邦俊而来，架子可以摆大点，调子可以高一点，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陈波波，而是杜邦俊的化身。 　　“许主任，朱代东同志是一名能经受任何考察的优秀党员干部，我们恐怕多虑了。”市纪委书记谢田笑呵呵的说，虽然朱代东没有向市里汇报请纪委收礼金这件事，但是吴燕群却向市纪委详细的作了汇报，为了这事，还亲自跑了趟市里。 　　而谢田虽然对雨花县的官员上缴礼金高度怀疑，但是对于这要的行为，他还是欢迎的。何况这次朱代东的做法也很彻底，不自己动手，全部现金由纪委财务科的出纳收受，更加令人信服。 　　“谢书记，难道这其中还有奥妙不成？”陈波波问，既然沙常市的纪委书记都站在朱代东这一边，说明朱代东的行为肯定向纪委汇报过，礼金的安排已经有了着落。 　　“代东这是搞什么名堂？”严鹏飞也问，但谢田站在朱代东那一边，他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嘿嘿，还是让代东同志亲自宣布吧。”谢田微笑着说。 　　在婚礼上，最终朱代东就为他们解了惑。所有的礼金全部将用在县福利院上，一文不少。全部的钱由县民政局长孙建军现场接收，在县纪委财务科的配合下，当天下午就送到银行作业福利院的专项资金存起来，专款专用。 　　这样的决定，如果不是提前知晓，绝对会大大出乎意料，比如陈波波、许立峰，甚至是朱代东的正经岳父严鹏飞厅长无一不是惊得连筷子里夹的菜掉在桌上而不自知，而有的则是正喝着酒，结果一口喷了出来。 　　“陈主任，我看雨花县的礼金越重越好。”许立峰笑着对陈波波说。 　　“如果雨花县的干部，人人都跟朱代东同志一样，那确实是这样。”陈波波点了点头，一个县长结过婚，就收了近三百万的礼金，如果一个县委书记大摆宴席呢？ 　　此时王力军也正在想呢，如果自己换成朱代东，能否收到三百万的礼金？结果他认为，不可能。像朱代东这次结婚，很多乡镇自发的送了重礼，比如树木岭养殖场、狮子山的家具厂、侯家塘的豆腐厂，如果自己办事，他们也会送礼，但绝对不会动辄上十万的送。 　　朱代东在最后说，他将保留礼金的花名册，来送礼的人，不就是希望朱代东能记住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送的金额么？既然如此，只要留住花名册便足矣。当朱代东宣布这个决定时，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对他们来说，钱送给了朱代东，就没打算要回来，朱代东怎么处理，与他们无关。 　　原本李鹏程夫妻在听到朱代东说要把所有礼金全部捐给县福利院的时候，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朱代东还真是舍得。但随后，朱代东宣布收藏花名册，他们才喜笑颜开。 　　从朱代东结婚当天晚上开始，一直到97年的正月初八，包括县电视和下面各乡镇电视台，晚上的点播时间基本上都被他的事给占据着。在电视上点播歌曲或是电视剧，朱代东肯定看不到，因为新婚第二天，朱代东就向县委请了假，提前二天回了芙蓉县。这是做给别人看的，朱代东结婚，变相的拉动了雨花县的电视广告收入。 　　两天后，朱代东再次在芙蓉县黄土岭乡大沙村举行了婚礼，这次的婚礼相比两天前在雨花县的那次，显得简陋。但却更加合他的意，要不是因为需要向外界传递自己结婚的消息，他宁愿就这样简单。 　　这次的婚礼，基本上就是本村以及朱代东、严蕊灵的亲戚参加，此时芙蓉县政府机关也放了假，除了一直关注朱代东的黄土岭乡副乡长刘炜之外，再没惊动芙蓉县的任何官方人士。 　　朱代东虽然是一县之长，但这跟芙蓉县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在雨花县举行婚礼的事，芙蓉县很多干部都知道，毕竟那么多市领导都去了嘛。但这并不表示，朱代东回来结婚，他们就一定要参加，如果不是特别好的私人关系，是不会来参加的。何况朱代东的这次婚礼，准备得较仓促，要不是刘炜一直关注着朱代东的老家，恐怕也不会知道。 　　刘炜跟朱代东相识于五年前，当时两人都在主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经常一起在市里开会，刘炜是黄土岭人，虽然跟朱代东不是一个村，但在市里就算是老乡了，一个乡出来的，还能不是老乡？ 　　这五年来，朱代东是年年有进步，两年一大进步，这让一直关注他的刘炜，诧异不已。相比朱代东进步的速度，他从主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提拔为主管农业的副乡长，基本上不算什么进步。 　　去年过年的时候，朱代东还只是常务副县长，当时已经令刘炜感慨万端，同样是当官，干部与干部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而今年呢？不久前，雨花县人大会正式选举朱代东为雨花县人民政府县长，自己这个副乡长当了七八年了，想要再往上升一格，是竟然是艰难困苦。可是朱代东呢？升职就像升旗一样，想怎么升就怎么升。 　　刘炜与朱代东交好，除了潜意识里要跟他搞好关系外，想向朱代东学习当领导的艺术，也是一个原因。但刘炜与朱代东经常聊天，也没有从朱代东那里学到什么东西。也许两人都很少往具体工作中谈，只是空泛的谈起一些官场中的趣闻。刘炜除了觉得朱代东有超乎常人的成熟稳重之外，也没有发现什么。 　　一直忙到下午，酒宴结束之后，朱代东把所有的客人全部送走，自己才渐渐轻松下来，也才有时间跟刘炜聊聊天。从刘炜这里，朱代东能听到芙蓉县的一些情况，从乡亲们的口中，朱代东也知道刘炜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还是不错的，可惜自己在雨花县，要不然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芙蓉县这几年的经济并没有太大的发展，经济增长处于全市的平均增长速度以后，更不要说全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了。特别是与芙蓉县相邻的雨花县，这几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已经超过了全国平均增长速度，甚至比沙常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还要快，这无形中也给芙蓉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芙蓉县的县长汪启明现在去市里开会，也不再像原来那样喜欢高谈阔论，县里的经济没有搞上去，说话的底气也不足。若是再给其他县的县长打趣几句，汪启明的脸色就更难看。但年底的时候，芙蓉县突然放了颗卫星，也许是破釜沉舟，也许是压力转化成了动力，芙蓉县拉来了一个大外商，决定在芙蓉县投资三亿元，打造一个生物工程生产基地。 　　如果芙蓉县真的能把这三亿元的投资拉来，芙蓉县的经济增长数据一下子就能冲到全市前列。朱代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为自己家乡的经济形势感到高兴。 　　“刘炜，咱们县明年应该可以打个翻身仗了，黄土岭有没有想过从中分一杯羹？”朱代东给刘炜递上根烟，笑着说。 　　“难哦，代东你应该也清楚，咱们县属于丘陵地带，县里山多，田少，生物工程属于高科技，要是开家中药制药厂，咱们乡还有点优势，可是这生物工程嘛，跟咱们乡无缘。”刘炜叹了口气，说。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搞清楚外商要投资的生物工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要投资三个亿。真正对乡里的经济拉动并不大，也许等到县里的财政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后，黄土岭才能受益吧。 　　“咱们乡的药材多？”朱代东心里一动，自从上大学之后，他其实就很少再回老家，特别是参加工作之后，回来也只是完成任务似的，到过年的时候住几天马上就走了。一些老同学老朋友都没机会见面，更不要说去看看乡里的变化。 　　“前年县里准备大搞中药材种植，各个乡镇积极响应，都有地利的优势嘛，我们县有很多天然的药材基地，野生药材到处都有，但要转化为经济利益，却很难。”刘炜想起乡里搞的药材基地，就满脸的苦笑。当时黄土岭的中药材基地还是他亲自抓的，但乡里、农民都投了钱，结果到现在，药材差不多都成熟了，结果销路却没有，当初县里说得好好的，会有药材公司的来收，对方倒是来了人，但收购的价格之低，还不如让药材烂在土里，还可以省点力气和运费呢。 　　“哦，都是些什么药材啊？”朱代东问，如果换在二年前，他对中药材一无所知，但被无名老道突击培训之后，至少对十种药材的了解，不亚于一般的中医。 　　“什么都有，都是些普通的药材，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药材其实并不贵，经济价值也不高。”刘炜叹道。 　　朱代东听了却是眼睛一亮…… 第357章 芙蓉县的危机 　　汪启明这个年确实过得很顺畅，今年芙蓉县纵有千般不是，但一俊掩千丑，只要把王守忠这个项目拿下去，芙蓉县三年之内就能赶上雨花县。虽然雨花县的经济全面开花，但芙蓉县只要在生物工程上下足功夫，把优惠政策、优惠待遇优惠再优惠，有了这棵梧桐树，还怕引不来王守忠这只金凤凰？ 　　王守忠是新加坡华人，祖籍古南，因此对古南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很关心家乡的经济发展。他不但会说很标准的普通话，而且对古南的梦都方言也略知一二。 　　来到芙蓉县后，首先提出要去学校看看，并且言明，不想看太好的学校，要看到芙蓉县真实的情况。芙蓉县安排了一所乡里的农村小学，一百多学生，学生的上学环境不是很好，王守忠看得直掉眼泪，当即决定，给每位学生捐助一个书包，里面除了文具盒、钢笔、铅笔之外，还有一套校服。 　　看到王守忠的举动，芙蓉县对把王守忠的投资拉到县里，信心更足。县委、县政府已经形成了高度一致意见，全力以赴、精诚团结，各单位各部门大力配合，为了这个生物工程的项目，任何人和单位，都不能阻挠，任何事情都要大开绿灯。 　　而就在春节放假前，芙蓉县已经与王守忠的守忠国际投资集团公司签订投资意向书，这是芙蓉县今年的经济建设取得的最重大成果！按照协议，芙蓉县也将投资一亿元，占将成立的守忠生物科技集团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当然，芙蓉县的这一亿元，无需全部使用现金，雨花县开发区将专门开辟一座生物高科技园，而这些土地以及上面所有的建筑，都将由芙蓉县来承建，守忠国际投资将把这些折算成芙蓉县的股份，价值五千万元。 　　现在整个芙蓉县开发区都不值五千万，而开发区内的一座生物高科技园就能在这次的合资项目中，抵扣五千万，这让芙蓉县更是信心大涨。 　　按照意向书中的协议，王守忠的投资将分为三次投入芙蓉县，首次投资为五千万，芙蓉县为表诚意，也要把剩下的五千万打入新成立的守忠生物科技公司的账上。因为芙蓉县实际上，是不可能拿出这么大的一笔钱的，因此，这五千万需要从银行贷款。王守忠承诺，只要芙蓉县的五千万准备好，这个项目立刻正式运行。 　　因此，春节期间，芙蓉县县委、县政府的最重要一项任务就是拉贷款。这么大一笔贷款，就算是分成几家银行，芙蓉县的几家银行也是不可能贷出上千万。因此，包括芙蓉县县委书记屈有岑以及县长汪启明，春节期间的任务都只有一个，向市建行、农行、交行这三大银行沙常市支行的领导发起攻势，同时也请求市里的支持。一定要在明年春节上班后，就把这笔款子贷出来。 　　朱代东跟严蕊灵在老家再次办完婚礼后，两人就去了南方旅游，本来严蕊灵想去北京玩几天，但这个时候北方太冷，朱代东建议去海南。一路南下，看到南方的经济发展日新月异，想起雨花县，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正月初五的晚上，朱代东刚到三亚的第二天，突然接到县政府主任蔡引明的电话，市委紧急通知，朱代东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市里开会。 　　“发生了什么事？”朱代东问，离上班还有三天，何况自己新婚燕尔，市里也是知道的，这么紧急把自己召回去，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跟我们县无关，是芙蓉县出了事。”蔡引明微微叹了口气，说。 　　“芙蓉县？”朱代东更是惊讶，去年芙蓉县的形势喜人，虽然那个生物工程的项目还没有最后落实，但已经达到了意向，就算再出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难道是生物工程出了事？朱代东急忙又问：“是不是芙蓉县的招商引资出了问题。” 　　“朱县长，芙蓉县何止是招商引资出了问题，县委书记屈有岑也出意外。”蔡引明叹道。 　　“怎么回事？！”朱代东惊问。 　　良久，朱代东才合上电话，这件事还真的不好办，但朱代东想不通，就算芙蓉县出了再大的问题，关我雨花县何事？难道要让雨花县从经济上支援？这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 　　蔡引明的电话刚挂上，市里、县里又有几个电话打来，无一例外，说的都是关于芙蓉县的事。 　　“县里出事了？”严蕊灵见朱代东的一脸的严肃，轻轻靠在他身边，搂着朱代东的后背，问。 　　“是的，蕊灵，看来我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朱代东苦笑道，人家的蜜月是一个月，自己的蜜月一个星期都没有。 　　“没事，工作要紧，县里出什么事了？”严蕊灵问。 　　“不是我们县出了事，而是芙蓉县。”朱代东苦笑道。 　　“芙蓉县不是你的老家么？出了什么大事？”严蕊灵以一个职业记者的敏感，很快便发觉了问题。 　　“可以告诉你，但告诉的是我老婆，不是严记者，在事情没有定性以前，可不能随便报道。”朱代东叮嘱道。 　　“是，朱县长。”严蕊灵笑嘻嘻的说，顺便在朱代东的脸上香了一下。 　　“简单的来说是两件事：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屈有岑死了，芙蓉县的三亿外来投资打了水漂，不止于此，芙蓉县的五千万贷款被骗。”朱代东苦笑道。 　　“怎么死的？”严蕊灵身为记者，对重大事情有天生的免疫力，但听到堂堂一名县委书记死了，还是不禁花颜失色。 　　“马上风，也就是搞不正当男女关系时死的，死的时候身无寸缕，听说是兴奋过度，心脏病突发，导致脑溢血！”朱代东叹了口气。 　　芙蓉县在市里拉贷款的行为得到了市里的大力支持，银行虽然不属于当地政府管辖，但也得配合当地政府，特别是在经济建设中，银行必须配合。因此，在初三的时候，这件事市里三大银行的行长就拍了板。芙蓉县急于求成，希望能尽早把贷款拨下来。但银行其实也没有正式上班，可是银行面对行政干预，而且芙蓉县那边的情况确实很急，早一天把贷款拨下去，芙蓉县的招商引资项目就早一天成功。 　　因此，在初四的时候三大银行就把合计五千万的贷款划到了芙蓉县指定的账号，而这个账号正是守忠国际投资的账号。芙蓉县希望速战速决，毕竟从芙蓉县的账户再把钱转出去，又要费一次手脚，还得多花一次手续费，不如直接把钱打进守忠国际投资公司的账号，一举两得，反正都要把钱打过去的嘛。 　　王守忠在得知钱到了之后，马上在初四的时候飞到芙蓉县，跟芙蓉县县政府签订了正式的合同。当天晚上，县政府举行了盛大的签字仪式，市里在家的领导都被芙蓉县拉来充当嘉宾。王守忠向雨花县承诺，初八正式上班后，他从新加坡带来的人员就正式入驻芙蓉县，当天还跟芙蓉县敲定了这些人员的住宿地。 　　芙蓉县的领导都很开心，也很兴奋，特别是县委书记屈有岑跟县长汪启明，更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跟王守忠的这个项目一旦达成，芙蓉县将在两年内追上并超过雨花县。这是多么诱人的前程？想起以后去市里开会时，也能谈笑风生，昂首阔步，更是兴奋得找不着北。而且最重要的还是政绩，两人都在憧憬着，未来自己的政治步伐能迈到哪一步。 　　兴奋、高兴、激动，当天晚上王守忠在市里最大的酒店宴请市、县两级的领导，每人的服务不但非常体贴入微，而且个个都有大大的红包可拿。王守忠说，以后就要在芙蓉县混饭吃了，还得各位领导多加支持。 　　一直到这里，也没有任何人对王守忠的身份提出质疑，因为无论是从王守忠的外表，还是他的挥金如土，都让所有人觉得，这是一个真正的金主。芙蓉县这是真是天上掉馅饼，白吃了个大馍馍。 　　但意外就发生在初四的晚上，屈有岑本来就有点血压高，而且年纪超过了五十，但今天特别的兴奋，又吃了粒药，结果直挺挺的死在了女人身上。因为死的是县委书记，马上就向在外地的市委书记蔡文敏、市长黄子良作了汇报。两人指示，先封锁消息，待他们回来之后再决定。 　　出了这样的事，王守忠很尴尬，他提出要给屈有岑一笔补偿费，同时也向汪启明告辞，说先回新加坡，但屈书记的追悼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参加的。到时还要请汪启明一定通知他。 　　汪启明哪里会想到，王守忠这一去就是杳无音讯？初五的下午，市委书记蔡文敏、市长黄子良都赶回了沙常市，芙蓉县的相关干部以及市里的有关领导都参加了市委扩大会议，以处理这一紧急事件。 　　但没想到，芙蓉县常务副县长曾斌杰随后又向市、县领导汇报了一个更加紧急的事件：守忠投资公司账上的五千万不翼而飞，而且王守忠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再也联系不上。 第358章 朱代东的工作要调动！ 　　从屈有岑的死，没有人会觉察到什么，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但是守忠投资公司账上的钱没了，谁都知道事情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能拿到与会资格的人，都不是乏乏之辈，只是之前都被王守忠画的这张大饼迷惑了两眼，现在拨云见日，马上都清醒了过来：这他娘的就是一个骗局。 　　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人一旦带入了惯性思维，就很难认清形势。芙蓉县的干部首先入局，而市里的领导在芙蓉县干部的影响下，不疑有他，也跟着入局。而市领导的入局，反过来更加增添了王守忠的信任度。 　　原本县委书记死于马上风就已经够呛，现在再加上芙蓉县被骗，而且还是五千万之多，市委不敢怠慢，已经向省里的有关领导作了汇报。同时市里马上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全市所有正处以上的干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市里开会。 　　朱代东向下榻的酒店询问，得知初五晚上有一班飞往北京的航班，会在湖南长沙上下旅客，朱代东马上订了两张机票，同时让张锁亮马上开车去长沙的黄花机场。如果飞机不晚点的话，自己将在凌晨一点左右到达。 　　到沙常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严蕊灵因为初八也要正式上班，就在省城下了车，朱代东只是跟严鹏飞匆匆说了几句，就急忙奔赴市里。到市里先找组织，现在朱代东的组织就是王力军，接到朱代东的电话，王力军让他去沙常宾馆六零八房间见面，他就住在那里。 　　“书记，情况怎么样？”朱代东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但他现在最关切的还是芙蓉县的问题，市里的决议。 　　“汪启明被免职，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已经派了精干队伍去芙蓉县，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公安部。”王力军叹了口，说。 　　原本芙蓉县这几年的经济就让市里很不满，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汪启明难辞其咎。屈有岑的责任也很大，但人死责消。王守忠又是汪启明引来的，跟所谓的守忠投资集团签订的所有合同，也是汪启明代表芙蓉县政府签的，如果他不免职，上下都不能交代。 　　五千万的经济诈骗，在全国来说都属罕见，公安局的领导、省委领导都作了批示，一定要全力以赴，加紧破案，不能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虽然没有让沙常市、芙蓉县立军令状，但是意思已经很清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这个最短的时间，绝对不会太久。 　　朱代东沉默不语，这样的处分在他的意料之中，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原本就处于全市落后状况，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这五千万能追回来便罢，如果追不回来，到时相关责任人一个都逃不过。 　　“代东，市里还有个意思，是关于你的。”王力军沉吟了一会，缓缓的说。 　　“关于我？无论是屈有岑的死，还是芙蓉县的被骗，好像跟我都没关系吧？”朱代东笑道。 　　“但你是芙蓉县人，现在芙蓉县的局面很乱，下面的人心乱如麻，必然影响今年芙蓉县的稳定和发展。因此，市里有意让你回芙蓉县工作。”王力军说，市里在征求他的意见时，王力军其实是坚决反对的，朱代东对雨花县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但心里清楚，居功至伟。 　　现在市里要把朱代东调走，雨花县的经济发展怎么办？虽然这几年内，雨花县的经济发展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但朱代东作为雨花县经济发展的舵手，没有他，雨花县的经济必然会受影响。 　　虽然王力军对朱代东在县里的地位日益巩固有所警惕，但站在全县的经济发展大局上看，他还是希望朱代东能留下来的。有朱代东在雨花县，二三年之内，自己凭着雨花县的经济成就，必然能再上一个台阶。而朱代东到时顺利接位，那雨花县在十年之内，在经济发展上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只要朱代东的继任者不做出像汪启明这样的糊涂之举，雨花县成为全市经济强县指日可待。 　　但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现在芙蓉县出了这样的事，需要一个懂经济的干部去驾驭，要不然芙蓉县很有可能就此沉沦下去。 　　“芙蓉县的县长不好当啊。”朱代东想起刘炜的话，芙蓉县的条件比雨花县更差，雨花县至少还通了铁路，肉制品公司、摩托车公司的产品都能通过铁路运输出去，但是芙蓉县呢？除了一条国道一条省道，并没有铁路。而且芙蓉县多山，全县百分之八十以上属于丘陵地带，想要在工业上有所发展，很难啊。至少在交通运输上，就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继续留在雨花县，自己的工作就要轻松许多，现在雨花县有一半以上的乡镇经济都很活跃，自己只要在其他一些乡镇经济上再做点文章，把雨花县发展成为全市甚至是全省的经济强县，朱代东都是很有把握的。 　　可一旦去了芙蓉县，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站在县长的位置上，跟当初在树木岭当副乡长时，是很不一样的。位置越高，受到的掣肘可能就越大，想要再像在树木岭那样，一步一步的埋头发展经济，很难。 　　“现在只确定了要把你调去芙蓉县，并没有安排职务。”王力军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羡慕，县长，还是书记，级别虽是一样，但其中的差别，中国人都知道。 　　一开始王力军也觉得，应该是把朱代东调到芙蓉县担任县长，毕竟他在雨花县也刚刚担任了县长，就算把代理县长那段时间加起来，只有半年多，一年不到。可是市里现在有两种意见，朱代东因为是芙蓉县人，身份敏感，如果只是去担任县长，并不能起到安抚作用。而且朱代东在雨花县的表现有目共睹，他已经具备了担任县委书记的能力。 　　“这还要研究么？”朱代东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从来就没有奢望会到县委书记那个位置，至少在目前来说是如此。县委书记是舵手，要掌握大局，必须稳重再稳重，而自己刚结婚没半个月，在市领导的印象中，距离稳重好像还有一段差距吧。 　　“代东，市里有市里的考虑，我只是要提醒你，无论担任什么职务，都要安心工作，虽然你是芙蓉县人，但现在你已经算是半个雨花县人了，到时可别丢我们雨花县的人哦。”王力军笑道。 　　“书记，我就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不管到哪里工作，我都不会忘记在雨花县的工作经历，更加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指导和帮助。”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啊，还是这么滑头。早点休息吧，明天市领导肯定会找你谈话，到时可得打起精神头来。”王力军笑了笑，叮嘱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过了六点，如果这其中没有自己的事，朱代东还能安心睡两个小时，但现在自己就要调到芙蓉县去工作，朱代东又怎么能睡着下？他洗了个澡，把满身的疲倦尽力冲刷掉，还好在飞机上和在回来的车上，他睡了一会，要不然还真是顶不住。他现在需要的，不止是清醒，还要让大脑保持超高速运转。 　　洗完澡后，朱代东的房间的窗户打开，让凛冽的冷风灌进房间，朱代东只觉脸上一痛，就像被刀子刮了一下似的，眼睛眯缝着，但整个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既然市里现在还没有决定自己的职务，也就是说两种可能性都有，而且朱代东敢肯定，让自己去担任县委书记的可能很大。要不然的话，市里何至于还不能确定下来？如果只是零星几人支持自己当县委书记，东风压倒西风，恐怕市委决议已经下了。 　　想到自己将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县的一把手，朱代东的大脑突然异常的活跃起来，思维也是非常的清晰。既然有了这个可能，自己就得想办法把这个可能变为现实。但当县委书记自己的劣势也很明显，一是年龄，二是经验。自己过了年才二十九，实际年龄只不过二十八岁半，这样的年龄担任一县之长就已经惊世骇俗，要是当了县委书记，不知道又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还有工作经验，自己正式担任雨花县的县长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算加上代理县长的那段日子，也不过八个多月，市委敢把这样一份千斤重担压在自己身上吗？ 　　要想实现自己这个愿望，恐怕还得省里的领导打招呼才行，朱代东第一个想到的是严鹏飞。但拿起电话，他又放下，他跟严鹏飞有君子协定，公事，严鹏飞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他。但私事，特别是涉及到自己的职务上的事，他不会干预。朱代东也不希望严鹏飞来干预，因为那样的话，朱代东就会失去那种上位的成就感，这会影响到自己今后的工作。 第359章 要重用年轻干部！ 　　朱代东最后还是拨通了许立峰的电话，虽然许立峰在省城，但他的消息并不比沙常市的人知道的少，接到朱代东的电话，许立峰刚刚走出家门，他每天早上会等到司机把车开来，然后一起去接钱飞虎上班，到达省政府后，许立峰每天的第一项工作才算完成。 　　“如果你再不打来电话，等会我也会给我去电话的。”许立峰正站在外面等着钱飞虎的专车到达，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笑眯眯的说。 　　“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朱代东笑着说，他跟许立峰的关系，是靠自己建立的，让许立峰帮忙，跟让严鹏飞出面，完全是两回事，找许立峰，他心安理得。 　　“现在还难说到底是不是好消息，你现在已经到了市里？”许立峰笑了笑，问。 　　“刚到，还没见市里的领导，恐怕芙蓉县我是非去不可了。”朱代东自嘲的笑笑。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就别再愁眉苦脸，争取一个好的结果吧。”许立峰说。 　　许立峰跟朱代东都已经很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两人的电话刚挂断，翟连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朱县长，到了市里？” 　　“是的，翟主任，有什么指示？”朱代东问。 　　“田书记想见你，现在方便吗？”翟连升问。 　　“当然，在哪里？”朱代东问。 　　“到沙常宾馆的小会议室吧，这几天，市里所有的会议都会在沙常宾馆举行。”翟连升说，现在市委、市政府都处于休假状态，在市委开会还不如在宾馆开。 　　“代东，力军同意应该跟你说过吧，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田野微笑着说。 　　“一切服从组织安排。”朱代东高声说。 　　“组织安排也要尊重个人意见嘛，组织上已经决定调你芙蓉县工作，你是芙蓉县人，对芙蓉县天然比其他要更熟悉，你去了芙蓉县，要加紧打开局面。”田野说。 　　“芙蓉县的经济基础薄弱，又遭受如此剧变，但我相信，有市委的领导，有芙蓉县干部的团结一致，无论多大的困难都可以克服，无论多大的艰难都会成为过去。芙蓉县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的劣势，扬长避短，一定能让芙蓉县创造新的辉煌。”朱代东想了想说。 　　“如果你让去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有信心吗？”田野问。 　　“无论是县委书记还是县长，都是为党工作，都是为人民群众谋福利！”朱代东心中一喜，微笑着说。他刚到市里，还不知道市里的情况，但只要今天市里的常委会在沙常宾馆召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就一清二楚了。 　　上午并没有召开常委会，而是市委扩大会议，参加的除了所有的市委常委之外，所有在家的副厅级干部，包括其他各县市的书记、县长等，一共近三十余人。会议由市长黄子良主持，市委书记蔡文敏作重要讲话。主题内容只有一个，全市各地的招商引资务必吸引芙蓉县的深刻教训，堂堂一级党委政府，被一个骗子骗得团团转，这像话吗？这是乱弹琴！ 　　芙蓉县因为县委书记意外亡故，县长就地免职，并没有派人来，市里通知是县一级的书记、县长来开会，芙蓉县当然就没人来了。 　　开会必发资料，除了蔡文敏的讲话原文外，还有芙蓉县事件的详细介绍，里面还有一张那个诈骗犯王守忠的照片。从照片上看，这个王守忠温文尔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身材中等，站在芙蓉县原县委书记屈有岑和县长汪启明的中间，旁边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显然是从电视节目中摘出来的。 　　朱代东给坐在后面的市长秘书刘敏递了张纸条，提出想看看有关于王守忠的影像，刘敏很快回了张纸条，等会安排人把带子和录像机送到你房间。朱代东已经注定要回芙蓉县，让他更多的了解芙蓉县的情况，有利于更好的开展工作。 　　快到中午的时候，常委副省长钱飞虎同志到了沙常市，他在沙常宾馆听取了沙常市关于芙蓉县的汇报。朱代东在自己的房间“旁听”了蔡文敏跟黄子良的汇报，关于芙蓉县的情况，跟自己听到的差不多，朱代东想听，也很感兴趣的，就是调整芙蓉县班子的问题，也就是自己在芙蓉县的职务问题。 　　对于自己将担任一把手还是二把手，朱代东当然是异常关切，他甚至把录像机暂停，房间外面也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平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坐会议室传来的声音。 　　“对芙蓉县班子的调整，你们市里是什么意见？”钱飞虎静静的听完之后，随口问。 　　刚才的汇报是黄子良主讲，毕竟涉及到的是具体事务，但现在关系人事问题，黄子良主动闭了嘴。 　　“市里有意让雨花县的朱代东同志去芙蓉县工作。”蔡文敏想了想，才说。 　　“朱代东？他在雨花县不刚当选县长吗？这么快把他调去芙蓉县，是否合适？”钱飞虎眉头微蹙，问。 　　“这一点市里也考虑过，朱代东是芙蓉县人，让他去芙蓉县工作，更能起到安定团结的作用。而且这几年芙蓉县的经济工作停滞不前，朱代东同志在经济上的能力，有目共睹。”蔡文敏说。 　　“芙蓉县缺了两个主官，怎么只调朱代东一个人去？难不成让他书记、县长一把兼不成？”钱飞虎问。 　　“市里有朱代东同志的任职有几种意见，暂时还没有形成统一意见。”蔡文敏说，其实他也在犹豫，按理说，朱代东现在是县长，调到芙蓉县去，继续当县长很合适。但是以芙蓉县的情况，如果县长与书记不能很好的配合默契，哪怕朱代东能力再强，也无能为力。雨花县的前任县委书记田宇豪就是前车之鉴，他把台湾间谍引来，而现在芙蓉县却把骗子引来，有“异曲同工”之感。 　　“都有些什么意见啊？”钱飞虎轻轻的“哦”了一声，问。 　　“第一种意见是让朱代东同志去芙蓉县担任县长，由市里再调一名同志去担任书记。第二意见是由朱代东同志担任县委书记，从芙蓉县提拔一名同志担任县长，当他的助手，这样能给朱代东同志以最大的发挥空间，但阻力也较大，毕竟朱代东同志的年龄摆在这里。第三就是芙蓉县暂时不设县委书记，或者由市里的一位领导兼任芙蓉县县委书记。”蔡文敏说。 　　对于第一种情况，是正常情况下经常使用的，芙蓉县出了这么大的事，县委书记、县长全部换掉，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个书记的人选很难定，芙蓉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新去的县委书记要能一举扭转形势，否则若不能激起芙蓉县信心和斗志，反而会让芙蓉县的工作举步维艰。 　　对将朱代东直接去担任县委书记，蔡文敏很担心一点，以朱代东的年轻和经验，能否压得住阵角？第三个办法倒是最稳妥，但这会不会让芙蓉县的干部从感情上接受不了？对发生重大事故的县城，让市委副书记或副市长兼任县委书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那样也说明了一点，市里觉得芙蓉县的问题很多，事情的影响很大！ 　　“你们市里对把朱代东调到芙蓉县，竟然是统一的，但到了芙蓉县，怎么用，意见又相左，这说明对朱代东同志的能力还是有质疑嘛。”钱飞虎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 　　“朱代东同志的能力，特别是在经济上的能力，毋庸置疑。”黄子良强笑了一下，说。钱省长这是对沙常市在任用朱代东的问题上，有所不满啊。 　　“对党员干部的任命，谨慎些是没有错的，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是一味的小心谨慎，改革开放还搞得下去吗？中央一直在提倡干部的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我们也要给年轻干部一些发挥的机会嘛。有的时候，胆子可以大一些，步子也可以迈得快一些。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仅供参考。”钱飞虎严肃的说。 　　“是，市委一定会严格执行中央的有关政策。”蔡文敏用力的点了点头，沉吟道。 　　“对于谁来担任芙蓉县的书记和县长，我都没有意见，但是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今年再也不能拖后腿了。影响你们沙常市的经济工作只是小事，让芙蓉县几十万群众跟着受穷，就是大事了。”钱飞虎语重心长的说。 　　蔡文敏和黄子良纷纷保证，今年芙蓉县的经济一定会有一个新的局面！ 　　朱代东在房间里听得笑了，虽然钱飞虎没有表态，但他明显是不支持自己去只担任县长，要给自己更大的发挥空间，当然就得给更大的权力。否则上面随时有个婆婆管着，怎么发挥？ 　　钱飞虎是下午走的，中午的时候，沙常市宴请钱省长，主宴还轮不到朱代东去坐，他也不想去坐，挨着许立峰找了个位子。两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说话的语气和动作，亲若兄弟。许立峰向朱代东透露了一个最新消息，钱飞虎很看好他。朱代东表示感谢，虽然这消息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最新，但许立峰能这么顾着他，还是让他很感动。 　　下午，钱飞虎走后，黄子良把朱代东叫去谈话，朱代东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第360章 两难之选 　　“代东同志，市里已经决定调你去芙蓉县工作，你是芙蓉县人，对芙蓉县的情况应该也较了解，这几年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停滞不前，有没有什么想法？”黄子良开门见山的说。 　　“市长，我虽然是芙蓉县人，但这几年一直都生活在雨花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相信，要发展本地经济，就一定要结合本地的优势，否则经济增长的后劲就会不足。”朱代东说。 　　“很好嘛，实事求是原本就是我党的一贯作风。”黄子良满意的点了点头，年轻干部能在这样的关系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态，确实很难得。 　　从县长到县委书记，是一次质的飞跃，多少人因为这样的飞跃而止步于此？芙蓉县出现重大变故，需要一个锐意改革、思想开放的干部去打开局面，而朱代东正是赶上了这样的好时候。对把朱代东调到芙蓉县，黄子良举双手赞同，但要让朱代东主持全面工作，他则持保留意见，对年轻干部要提拔，但提拔得太快，未必就是好事。 　　像朱代东这样的年轻干部，原本提拔的速度就已经非常惊人，再把他提拔到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如果因此改变不了芙蓉县的情况，对朱代东将是一次沉重打击。可现在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去担任芙蓉县的书记，也不好操作。大部分人倾向于，从外面调一个，再从芙蓉县本地提拔一个，这样既能安抚芙蓉县的干部，也能保持芙蓉县的平稳过渡和开创新局面。 　　芙蓉县能提上来的干部只有两个候选人，一是现在的常务副县长曾斌杰，他已经担任常务副县长三年多时间，有资格再进一步，另外就是县委副书记肖冠。但是无论是曾斌杰还是肖冠，都不适合担任县委书记。他们现在都只是副县级，而朱代东已经是正县。虽然就任的时间不多，但朱代东至少也代理县长半年多时间了吧？ 　　这其实是一对矛盾，芙蓉县的经济既要快速扭转局面，又要维持芙蓉县局面的稳定，要解决这个矛盾，最好的办法似乎是第二个方案，让朱代东担任县委书记。 　　“市长，我想下午去见见汪启明同志。”朱代东说。 　　“也好，就当是工作交接吧。”黄子良点了点头，朱代东这种务实的态度让他很满意，虽然工作关系还没转去芙蓉县，但朱代东已经开始进入角色。 　　汪启明并没住在沙常宾馆，而在军分区招待所，那里位置较偏僻，属于军分区管理，朱代东到了之后才知道，事实上汪启明已经被双规。这里除了市纪委的人之外，还有市“210”专案组的办案人员，也是专案组的真正指挥中心。 　　汪启明住在招待所最后面那栋楼的二楼最东头的一间房内，也许这间房一直被用来作为特殊用途，在门外加了道铁门，所有的窗户全部加了防盗窗。走进去，里面的条件倒还是不错的，铺着地毯，除了一张桌，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外，其他家具电器什么都没有。 　　年前在市里开会的时候，朱代东见过一次汪启明，虽然只时隔不久，但汪启明已经憔悴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就像一只雄鹰被剪掉了翅膀和爪子似的。 　　见到朱代东，汪启明明显一愣，在这里，朱代东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但既然朱代东已经出现在这里，其中必然有原因。 　　“汪县长，组织上决定调我去芙蓉县工作。”朱代东见汪启明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好！”汪启明大声道，还在朱代东刚刚担任树木岭的副乡长时，汪启明就打过朱代东的主意，但没有得逞。后来朱代东担任副县长的时候，汪启明还找过黄子良和刘俊峰，市里倒是没有意见，但在征求王力军的意见时，被坚决拒绝。 　　虽然朱代东人在雨花县，但早在几年前，他就进入了汪启明视野，雨花县之所以经济发展得这么快，汪启明认为，至少有一半是朱代东的功劳。如果朱代东能来芙蓉县，他会全力配合朱代东的工作，没想到现在朱代东真要来芙蓉县了，自己再想配合他的工作，也不可能了。 　　“汪县长，能跟我聊聊芙蓉县的情况么？”朱代东递上根烟，问。 　　“可以，代东，很高兴你能去芙蓉县工作啊。以后别汪县长汪县长的叫了，我这个县长已经撸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汪启明接过来，见朱代东点着了火，连忙凑过去把烟点着，到了这里，有吃有喝，但想要抽烟喝酒却不大可能。 　　“汪大哥，你认为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停滞不前，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朱代东问。 　　“代东，你这声大哥叫得我很惭愧啊。”汪启明望着朱代东，叹了口气，“芙蓉县这几年的经济正如你所说，停滞不前，看着其他县，特别是雨花县，原来的经济基础跟芙蓉县不相上下，但现在雨花县的经济高速发展，回想起来，很对不住芙蓉县的八十万群众。” 　　朱代东知道汪启明的话还没有说完，给他倒了杯水，静静的听着。 　　“总的说来，芙蓉县的情况很复杂。”汪启明望着窗外，意味深长的说。 　　朱代东知道，情况复杂不是指经济，而是指人事，也就是所谓的派系、山头。这事朱代东听刘炜说过，芙蓉县的老县委书记孙建功退居二线后，并没有去市里，而是在县里担任政协主席，人虽然不在其位，但因为孙建功是芙蓉县土生土长的干部，而且还是从基层一步步提上来的，在县长、县委书记的职位上待了整整十个年头，就算屈有岑在台，他也可以当芙蓉县的半个家。 　　孙建功有很重的乡土情结，把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上去，他支持，但对屈有岑、汪启明的很多做法，他却不认同。或者说屈有岑、汪启明并没有与孙建功很好的沟通，原本二驾马车就让县里的情况够复杂，再加上孙建功这架马车，没有形成合力，劲不能往来处使，芙蓉县的发展相比其他地方，当然就要怕上几拍。 　　汪启明与朱代东聊了很久，对县里的很多事，刘炜也只是捕风捉影，但是从汪启明口中讲来，就能把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介绍清楚。只有知道了前因后果，才能更能深刻的理解，里面的内在原因。 　　汪启明要走了，而且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芙蓉县，因此，他说话也无所顾忌。他在芙蓉县担任县长期间，受到的掣肘很多，他不想朱代东也跟自己犯同样的错误。因此，很多话他说得很透彻，甚至就连县里的领导是哪根线的人，都很隐讳的指了出来。以朱代东的聪明才智，只要汪启明稍稍一点拨，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朱代东又问到了县里的中药材基地，汪启明告诉他，这件事其实一开始县里不太赞同的，但是孙建功却热心得过了头，他认为，这是为农民谋福利的事，也能为财政创收，何乐而不为？县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还从省农科院请来了专家进行指导，药材倒是种出来了，但销售就成了难题。 　　原本跟芙蓉县签订收购合同的省药材公司，对药材的要求很苛刻，价格又压得非常低，种了药材的农民，不但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按照他们的要求把药材准备好，而且对方的收购价格，几乎连成本都收不回。 　　“代东，你是不是还在打中药材基地的主意？我跟你讲，这里面的水太深，搞不好会把你陷进去。”汪启明好心的提醒。 　　“汪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朱代东微笑着说。 　　“市里调你去芙蓉县是干县长还是书记？”汪启明无所谓的笑笑，随口又问。 　　“还没有确定。”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 　　“还没有确定？”汪启明讶道，望着朱代东年轻而又俊雅的脸庞，汪启明心里想，恐怕市里有意让他当一把手，又担心以他的年龄和经验，不足以胜任吧。 　　“但不管怎么说，我去芙蓉县是去定了，不管做什么，还不是为党工作？”朱代东笑笑道。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汪启明问。 　　“汪大哥，我跟你不讲虚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进步？”朱代东说。 　　“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冲劲，大哥支持你！”汪启明说。 　　朱代东在跟汪启明在军分区招待所谈话的时候，省委书记应泽贵、省长杜邦俊分别给沙常市打来电话，分别听取了蔡文敏、黄子良的汇报。发生在芙蓉县的这件事，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一个县的县委书记死在一个风尘女子的肚皮上，这本身就够传奇的了。堂堂一级组织政府，竟然让人骗走了五千万，简直就是个笑话！ 　　应泽贵和杜邦俊也都过问了“210”专案组的进展，这让沙常市感到了压力，专案组才成立一天半的时间，省委书记跟省长就连接过问，虽然没有指定破案日期，但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第361章 要尽力争取！ 　　省委书记应泽贵还亲自过问了芙蓉县的干部问题，芙蓉县之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如果原来的县委书记或是县长，能有一个保持警惕，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也许早在跟那个王守忠签订投资意向书之前，就把事情搞了个水落石出。 　　能让省委书记亲自过问自己的工作情况，原本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但现在，蔡文敏却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芙蓉县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出尽了洋相，在省里传播，出的是沙常市的丑。但让全国人民都知道，那就是出古南省的丑，出应泽贵这个省委书记的丑！ 　　“应书记，市里已经决定把雨花县的朱代东同志调到芙蓉县。”蔡文敏额头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虽然隔着应泽贵有一百六十多公里，但蔡文敏的压力一点都没有减轻。 　　“朱代东？就是那个在雨花县搞教育免费的朱代东？”应泽贵问。 　　“是的。”蔡文敏没想到应书记竟然知道朱代东。 　　“雨花县的开发区搞得不错嘛，调他去担任什么职务？”应泽贵轻轻的笑了一下，问。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应泽贵的笑容，但蔡文敏从省委书记的语气中，已经觉得自己身上无形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蔡文敏并不知道，当时全国很多报纸都报道过雨花县的情况，后来新华社记者写的内参，应泽贵也看到了。上面可是对雨花县的经济发展和教育成果，充满着赞誉之词。 　　“以朱代东的能力，担任县委书记绰绰有余，但他的年龄，恐怕一时之间还很难适应这么重的担子。”蔡文敏迟疑了一下，才说。 　　“芙蓉县的情况确实要稳定，但更重要的是发展，只有发展了，才能真正保证稳定！”应泽贵沉吟道。 　　“是，市里坚决执行省委指示。”蔡文敏说。 　　可惜朱代东此时并不在沙常宾馆，要不然他也不会为自己的任职而忐忑不安。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要有坚定的意志和百折不挠的拼搏精神。现在县委书记的位子，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朱代东当然要尽力争取。 　　在汪启明的房间里，朱代东除了跟汪启明聊了一个下午，同时也“旁听”了“210”专案组的一次案情分析会，现在要破案，最关键的有二个问题：一是把王守忠找出来，二是找到那笔钱的去向。 　　这么大一笔钱，想要提取现金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转账，原本转账是需要时间的，但是王守忠为自己争取了一天半的时间，这笔钱现在已经到了境外。要想截住这笔钱，就必须跟香港警方进行沟通协调，而这个星期，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专案组目前最需要的还是找到王守忠的人，但对于这个王守忠，警方到目前为止，了解的情况并不多。他的所谓香港身份证，据调查，属仿造。身份证是假的，名字也真不了。现在只能通过摸排王守忠的交通线路来搜寻他，但王守忠是提前作足了准备，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到现在，专案组还不能确定他的真正身份，甚至就连他在国内的行踪路线也没有完全搞清楚。 　　朱代东虽然知道沙常市公安局局长邓志新就在这个招待所里，但他却不能直接去找他，得先打电话，否则光是这个问题，朱代东就说不清楚。 　　“邓局长，你好，我是朱代东，关于芙蓉县的诈骗案，我有个情况想向你反映一下。”朱代东说。 　　“好啊，你在哪？”邓志新明知故问。 　　“我在市军分区招待所，你是不是在局里？”朱代东问。 　　“不，我也在附近，咱们就在军分区招待所见个面吧。”邓志新忙说。 　　“邓局长，我今天看了关于那个王守忠的带子，发现了一点情况，也不知道对你们破案有没有帮忙。”朱代东在招待所“很快”便见到了邓志新，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的说。 　　“说说看。”邓志新不疑有他，问。 　　“我在楚都读了四年书，对楚都话也算比较熟悉，听这个王守忠说话，虽然他极力掩饰，而且也装作不太懂楚都话，但我敢确定，他应该很会说梦都话，甚至有可能有在楚都生活过一段很长的时间，至少在三年以上。”朱代东笃定的说，他对于声音的辨别能力，绝对超过任何一位专家。 　　王守忠说他是祖籍古南，这话朱代东不知道真假，但王守忠说，他的楚都话是从父辈、祖辈那里学来的，朱代东却能肯定，绝不可能。语言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改良，一些新的词汇以及一些新的说腔，五十年前的楚都人跟现代的楚都人说，会有细微的差别。这些差别，一般人并不会太在意，反正只要能交流不就成了么？ 　　“可有什么证据？”邓志新眉头一蹙，如果真的能确定王守忠在楚都长时间生活过，对缩小调查范围可就太有帮助了。 　　“邓局长可以让一些语言专家去听一下芙蓉县提供的影像，王守忠在说到‘经济发展’和‘领导’这两个词的时候，带有明显的近代楚都话痕迹。如果不是近二十年在楚都生活过，根本不会这么说。”朱代东说。 　　“朱县长，很谢谢你提供的情况，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希望能多多配合啊。”邓志新站起身来，这个情况很重要，必须马上向专案组汇报。 　　“没问题，有任何问题，随时都能来找我。”朱代东笑着说。 　　回到沙常宾馆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五点，朱代东刚进去，就碰到市委副书记田野，“田书记新年好。”朱代东微笑着说，上午的时候，田野找自己谈话，是代表组织，是公事，现在再见面，就是私人会面。 　　“代东，在宾馆里吃饭还习惯吧？春节期间，宾馆里的大厨都放了假，口味难免有些减退，晚上来家里吃顿饭吧。”田野微笑着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我还有个会，晚上在家里等你。”田野拍拍朱代东的肩膀说，原来对朱代东在芙蓉县担任何种职务还是两可之间，但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清晰，现在的这个会，正是最后确定朱代东的职务，并且作出决议。 　　原本朱代东每年都要去领导家拜年的，提什么东西是小事，人去了心意就到位了，这是态度问题。今年自己新婚，领导们也会理解。现在突然提前回来，领导们也没心思搞什么拜年活动。但既然田野相邀，朱代东还是必须得去的。 　　自从跟田野相识以来，田野对他还是比较照顾的，原本朱代东还可以更进一步拉近与田野之间的关系。但他担心市里错综复杂的情况，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但现在又不一样了，自己如果去芙蓉县，需要得到市里的支持，不管是当县长还是县委书记，都只有对正科以下的干部有决定权。对于副处级干部，县里只有推荐权，如果朱代东要想在芙蓉县的人事问题上，实现自己的意志，就必须得到市里的支持。而负责党群的田野，无异是个很好的选择。这并不涉及站队问题，而是形势发展的必然结果。 　　“张锁亮，李墨轩什么时候能来市里？”朱代东找到自己的司机，问。 　　“晚上之前应该能到吧，下午的时候，李科长打来电话，说正往县里赶。”张锁亮说，李墨轩初四下午随李莉去了她姥姥家，这是另外一个市，离雨花县六十多公里，直到今天早上，才县政府办公室才联系到他。现在李墨轩因为朱代东职务的提升，他的职位也有了调整，现在他是县政府办公室秘书一科的科长，正股级干部。 　　“你马上跟他联系上，看他现在到哪了。”朱代东说。 　　朱代东刚走进房间，李墨轩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县长，我已经到了县里，正准备往市里赶，有什么指示？” 　　“你去趟我家里，钥匙就在办公室中间那个抽屉里有。在客厅的电视柜子里，有五包中药，你拿一包来。”朱代东说。 　　“好，还有其他指示吗？”李墨轩问。 　　“另外卧室里再拿两瓶茅台酒吧，要二十年的，只有一箱了，你看一下包装就知道。”朱代东说。 　　自己要离开了，身边的李墨轩和张锁亮照例都要安排妥当才能走的，朱代东已经问过张锁亮的意思，他听从朱代东的安排。而朱代东希望张锁亮能跟着自己去芙蓉县，至少也先去工作一段时间，如果张锁亮到时想回去，他再想办法把他调回来。芙蓉县的情况复杂，而司机又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自己一去，就必须要用到司机，对这个人选，朱代东很慎重。 　　至于李墨轩，朱代东还没有跟他谈过，但朱代东的意思是，李墨轩可以留在雨花县，把司机带过去，就已经可能引起非议了，再把秘书带过去，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而且李墨轩也很聪明，学东西学的很快，让他在雨花县历练一段时间，对他今后的发展更加有利。 第362章 县委书记朱代东！ 　　当李墨轩赶到沙常宾馆的时候，市委常委会还没有开会，但也接近了尾声，趁着还有点时间，朱代东交代了李墨轩几句，朱代东知道，李墨轩肯定也清楚自己即将调到芙蓉县的消息，“墨轩，我马上就要去芙蓉县了，对你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听从县长的安排。”李墨轩迟疑了一下，说。他确实在几个小时前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作为朱代东的秘书，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着朱代东去芙蓉县。对于今后工作的安排，李墨轩清楚，争其实就是不争，与其自己提出来，还不如听从朱代东的安排。 　　对下属，朱代东一向都很爱护的，哪怕他只给自己平级调动，李墨轩也不会有怨言。在没有遇到朱代东之前，自己是什么？什么都不是！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受到的白眼和指责，比一本书还多。做人要知足，李墨轩就很知足。 　　“我准备调你去开发区，协助何小耀把开发区的工作搞起来。”朱代东缓缓的说。 　　李墨轩眼神一亮，开发区现在可是个出干部的地方，吴东红、贾剑勇都是从开发区走出来的，而且开发区已经成了雨花县的经济领头羊，能到开发区工作，哪怕什么事也不干，光是熬资历，一份好好的前程也能到手。 　　“去开发区可不能随波逐流，要好好干，不要怕犯错，不做事就不会犯错，只有犯错才能进步嘛。”朱代东缓缓的说。 　　“是，我一定谨记县长的指示，时刻不敢相忘。”李墨轩眼眶一热，坚定的说。 　　朱代东掐着时间，比田野早十几分钟到他家，按了门铃之后，来开门的是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见到朱代东，很警惕的问：“你找谁？” 　　“你好，我是雨花县的县长朱代东，与田书记约好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听到里面还有个女人的声音，而且看这人，也不像田野的老婆，倒像是保姆。 　　“是代东县长吧。”听到门口的声音，田野的夫人朱越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问。 　　“你是朱阿姨吧，我是朱代东。”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朱越的父亲跟自己是同一个村的，因此语里就带上了黄土岭的口音。 　　“快请进来吧，来就来吧，带东西干什么？”朱越佯装恼怒。 　　“朱阿姨，这都是不值钱的，田书记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两瓶茅台，等会跟田书记喝一杯，这个嘛，嘿嘿，朱阿姨，咱们到里面说话。”朱代东微笑着说。 　　等保姆送上茶离开后，朱代东掏出张煎药服药“说明书”递给朱越，看到上面的内容，朱越狐疑的看了朱越一眼。 　　“朱阿姨，这药是给田书记的，效果很好。”朱代东笑着说。 　　“真的？”朱越惊喜的说。 　　“如假如换。”朱代东诙谐的说。 　　“代东，谢谢你。”朱越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纸收起来，微笑着说。 　　“阿姨，这上面的步骤可不能错，否则效果大打折扣。”朱代东提醒道。 　　“放心，一定不会错。代东，听你的口音，你是芙蓉县人？”朱越说。 　　“对，我是芙蓉县黄土岭大沙村人。”朱代东说。 　　“真的？严格算起来，我也是大沙村人，我父亲就是大沙村的，我也是在大沙村长大的，你是谁的儿子？什么辈分？”朱越高兴的说。 　　“我爸是朱思可，我是代字辈。”朱代东说，他这个名字就是辈分名。 　　“原来是可哥的儿子，小时候我跟着你爸去河里摸过鱼，你爸那时可调皮了，尽捉弄我。”朱越笑着说。 　　“真的？那我得叫你姑姑才对。”朱代东连忙说。 　　“对，按辈分你确实得叫我姑姑，代东，我真没想到，咱们还有这层关系，等会你姑父回来了，特别批准他跟你好好喝几杯。”朱越笑道。 　　“姑姑，在家里还是你说了算啊。”朱代东笑道。 　　“那是当然，这个家归我当！”朱越笑道。 　　两人有着一样的乡音，还是从同一个村出来的，大沙村的人，绝大分部都姓朱，只有几户外姓人，而所有的姓朱的人家，都是从一个祖先出来的，都能拉上关系。因此，两人很快便拉近了距离。等到田野回来的时候，朱越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真正的亲戚。事实上，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出五服，算得上亲戚。 　　“田书记回来啦。”朱代东见到田野进来，连忙起身，说道。 　　“还叫田书记？！那是在外面这么叫，在家里喊姑父。”朱越说。 　　“你们……”田野佯装不知的问。 　　朱越连忙解释了一下与朱代东的关系，对于朱越与朱代东的关系，田野之前确实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朱越。现在反而要让朱越反过来告诉自己，田野也只能当是初次得知。 　　“姑父。”朱代东恭恭敬敬的说。 　　“嗯，好，代东，既然你跟朱越认了亲戚，以后就要常来走动。”田野笑呵呵的说。 　　“那是一定的。”朱代东笑道。 　　因为朱代东跟朱越的这层关系，晚上这顿饭吃的特别温馨，朱越也特别批准田野多喝了几杯。既然朱越不让田野多喝，朱代东自然也不会做那恶人，开了的那瓶茅台，他一个人喝了八成。 　　虽说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但在家庭吃饭的时候，革命工作一般会在饭后再谈。这次也不例外，吃过饭，田野就把朱代东请到了书房。而朱越看了看时间，已经开始去做准备工作了，她准备今天晚上就让田书记服药。 　　“代东，这次你去芙蓉县的担子将会很重。”田野等到保姆把茶送上来之后，望着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是，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朱代东说。 　　“对芙蓉县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田野说。 　　“芙蓉县目前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发展经济，我准备先从他们原来搞的中药材基地开始。”朱代东说，这里忙完后，他就准备去芙蓉县做实地考察。 　　“中药材基地？原来芙蓉县倒是搞过，但没有成功，群众怨声载道，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你真的打算接过来？”田野愣了一下，问。 　　“是的。”朱代东点了点头，他准备在芙蓉县发挥无名首长那张方子的作用，今天晚上，正好让田野见识了一下浓缩产品的效果。 　　“你搞经济工作的成绩，不但市里认可，省里的重要领导也知道你的名气，了不得啊。”田野没有再问，如果是党务工作，他可以给朱代东指点一下，但经济工作，朱代东可以当他的师公。 　　“能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是我的荣幸。”朱代东谦逊的说。 　　“市委已经正式通过决议，调你去芙蓉县担任党委书记，你可不要辜负市委的期望。”田野缓缓的说，这个消息，最迟明天早上朱代东就会知道，与其让别人告诉他，还不如自己提前通知他。 　　“真的？！”朱代东“惊讶”的说，其实这个结果，他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得知，得知这个结果的速度，不比市委常委们慢。 　　“是的，你还不知道吧，省委应书记今天亲自打了电话来，期间提到了你的名字。”田野说。 　　“应书记？”这下朱代东真的惊讶了，他到雨花县工作六年了，除了在电视上见过应书记外，真人还确实没见过。 　　“你在雨花县的工作成绩，应书记都了解，要不然，市委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田野笑道，这就是朱代东的好运气了，原本在县长和书记之间摇摆，但应泽贵一个电话，朱代东担任县委书记一事就算定了下来，换成别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在田野家的时候，朱代东的手机设成了静音，就算是那样，每当有电话来的时候，手机还是会有反应，而朱代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离开田野家后，朱代东拿出手机一看，未接电话三十多个，没办法，按对方职务的高低，一个个的回吧。 　　电话一直打了近两个小时，总算把那些来通知的，来道喜的，都一一回了电话。到沙常宾馆后，朱代东接到了市委书记蔡文敏秘书的当面通知，明早八点，市委书记找他谈话。 　　但刚进房间，雨花县县委书记王力军就过来拜访：“朱书记，恭喜啊。” 　　“书记，芙蓉县的那摊子事你也知道有多烦，以后芙蓉县的工作，还要请书记多多指点和支持。”朱代东的调子很低，并不因为自己即将成为县委书记而兴奋得找不着北，实际上，朱代东早在市委开常委会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在房间里兴奋得差点抽筋，现在他已经能很淡定的看待这个问题。 　　“雨花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的坚强后盾，也永远是你的娘家，有什么困难，尽管提。”王力军笑呵呵的说，虽然有点遗憾，也有些羡慕和忌妒，但这样的事，只能眼红，谁也不能拿朱代东真的怎么样。 第363章 上任之前的第一个项目！ 　　王力军来找朱代东，除了向他道贺之外，还要最后一次商议雨花县今后工作的安排。朱代东主动跟王力军说起来李墨轩和张锁亮今后的安排，朱代东要走了，把秘书跟司机安排好，也在情理之中。 　　朱代东要让李墨轩去开发区当副主任，王力军当然不会反对。雨花县的开发区现在就相当于是朱代东的自留地，他安排李墨轩前，恐怕也不只是当个副主任这么简单，以后恐怕是准备接何小耀班的。 　　至于朱代东要把张锁亮调去芙蓉县，王力军也没有反对，他向朱代东承诺，只要自己还在雨花县，张锁亮什么时候想调回来，只要一个电话，他马上就会把调动手续办好。以后朱代东就跟自己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跟朱代东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朱代东的事情处理好，王力军就问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今后雨花县的经济工作该怎么搞？ 　　“书记，这是我做的一个雨花县今后五年经济规划，很多地方还不成熟，请书记指点。”朱代东拿出几页材料，交到王力军手上，说。 　　这是朱代东早就准备好的，也一直在修修改改，随时根据雨花县的实际情况而略有调整。对于今后五年的雨花县来说，最主要的还是结合本地优势，搞地方特色经济。外来企业，只能带来一时的经济繁荣，要想雨花县的经济长久而持续稳定地增长，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经济。 　　雨花县不像沿海地区，能给的优惠政策有限，交通也不是特别发达，如果不能大力发展地方特色经济，经济增长速度总有一天会停下来，至少也会慢下来。 　　另外朱代东也希望，能在全县开展免费医疗计划，虽然这需要花费一个天文数字，但只要雨花县的经济发展起来了，免费医疗反过来又会促进雨花县的经济发展，这是相辅相成的。而且对于招商引资来说，也是一个很优惠的条件。朱代东希望，五年或者十年之后，雨花县不止一个经济开发区，而是把全县都纳入到这个经济开发区来，形成一个经济发展体。 　　“代东，你的计划很宏大，如果真的能实现，雨花县就要真正进入小康水平了。”王力军仔细的看了看材料，虽然都是些提纲挈领的东西，但都是朱代东的真实想法，前面有些已经在雨花县实现了，后面的要想实现，任重而路远。 　　“计划赶不上变化，以后的情况怎么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朱代东叹了口气，但这个计划，就算王力军在雨花县不实行，他在芙蓉县也会大力开展。 　　王力军走了之后，朱代东并没有马上休息，明天市委书记要接见自己，就得拿出一些有建议性的东西来。对县里的情况，朱代东多是从刘炜和汪启明那里得知的，但现在朱代东还需要一个详细的资料，看看时间，虽说已经到了十一点，但朱代东还是决定给刘炜去个电话。 　　干部对于半夜的电话都很敏感，刘炜一听到手机响，马上就翻身起来，接听了电话。 　　“刘炜同志，你好，我是朱代东，没打扰你吧？”朱代东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将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而且这次跟刘炜谈的又是公事，语气跟平常就有了些不同，这是一个上级领导对下属的口气。 　　“代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刘炜没有听出朱代东语气的异常，靠在床头，随后拿起床边的烟，抽出一支，点燃。 　　“刘炜同志，市委已经决定，今年调我来芙蓉县工作。”朱代东说。 　　“啊！”刘炜惊叫一声，打断了朱代东的话，整个人也立刻从床上坐了下来，刚拿在手中的烟头更是掉进了被上，簇新的被子马上就被烫了个洞。刘炜只穿着内衣，光着脚丫子站在屋子中间，毫不犹豫的问：“什么职务？” 　　“应该是党委书记，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外传，我来上任还要几天。”朱代东叮嘱道。 　　“朱书记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刘炜大声说，他现在回过神来了，怪不得刚才朱代东叫自己“刘炜同志”，原来是新任县委书记跟自己通话啊。 　　“刘炜，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嘛，我要写个材料，想知道芙蓉县前年，不，现在应该说是大前年搞的中药材基地都种了哪些药材？”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没有问题，乡政府有，我马上去给你找来。”刘炜大声的说。 　　“那就麻烦你了，我等你的消息。”朱代东说，现在他要确定，芙蓉县搞的中药材基地，有没有茯苓、香附、鹿韭、黄精、夜交屯、山桅、百合、当归、生百本、五味这十味药，如果有的话，自己一去芙蓉县，马上就能上马一个项目，而朱代东相信，这个项目只要搞起来，一定能成为芙蓉县的龙头企业。 　　虽然无名老道给自己的只有一张方子，但这张方子可千变万化，除了对药材的要求特别严之外，也可以根据病人的情况因人而异，老、中、青都可以用，但方子略有不同。当然，搞中成药，也不能把剂量用的太重，要想见效，吃个几盒就行，但要想治好，就得多出点本钱了。像今天晚上给田野的那副中药，熬出来的药，至少可以给一百人甚至是一千人服用。强了养肾，这方子还能健体啊。 　　刘炜刚挂上电话，他婆娘就在被窝里骂骂咧咧，“你作死啊，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刚换个新被子让你给烧了个大洞！” 　　“你个娘们知道个屁！睡着你觉，老子得做事去了。”刘炜把衣服裤子胡乱的套上，连袜子也没穿，穿着家里的棉拖鞋就往乡政府里跑。跑到半路才记得自己没带钥匙，现在乡政府里可没人值班。 　　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但刘炜一点都没感觉到寒冷，现在他的胸膛就像有一团烈火一样，朱代东要调来芙蓉县了，而且还是当县委书记，这对自己会有多大的影响？刘炜清楚，朱代东刚来芙蓉县，肯定要在人事上有动作，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来了！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谷，不见我的童年……”跟到乡政府的时候，面对漆黑一团的办公楼，刘炜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找到材料之后，刘炜也没跑回去边烤火连回电话，他就在办公室里，向朱代东汇报了中药材基地的情况。幸好朱代东只要求知道到底种植了哪些药材，十来分钟就通完了话。但刘炜把电话挂断后，拿电话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心中的烈火再猛，也管不住露在外面的手！ 　　第二天，朱代东带着亲手写的材料去见市委书记蔡文敏，例行谈话之后，朱代东当即向蔡书记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当初芙蓉县搞中药材基地，纯粹就是个三拍项目：拍脑袋决定、拍大腿懊悔、拍屁股走人。现在朱代东能再次让这个项目起死回生，虽说他还没上任，但已经让蔡文敏刮目相看。 　　“代东，很不错嘛，但你这个制药公司的投资可不少，对产品的质量和效果有没有做市场调查？我们不能再搞拍脑袋的项目了，浪费财政开支还是小事，让老百姓背后骂娘，可就不好啊。”蔡文敏语重心长的说。 　　“书记放心，像这样的东西，只要效果好，不存在销路问题。当然，市场调研，我们也会去做的。”朱代东挺了挺胸膛，大声说。 　　“有信心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去了芙蓉县之后，没有信心。看到你已经提前进入了工作状态，我很欣慰。”蔡文敏说。 　　“谢谢蔡书记夸奖，我将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决定，紧紧依靠芙蓉县县委的坚强领导，紧紧依靠县人大、县政协的监督和支持，紧紧依靠全县人民的智慧和力量，紧紧依靠县政府班子的团结协作，知难而上，开拓创新，不辱使命，真抓实干，圆满完成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为全面发展芙蓉县的经济工作而努力奋斗！”朱代东说。 　　见完了书记，还得见市长，黄子良对朱代东这么快就能拿出一个振兴芙蓉县的方案由衷欣慰，虽然这个方案还没有得到实施，也还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黄子良相信，以朱代东的能力，只要芙蓉县对他没有太大的干扰，芙蓉县的经济工作就一定能搞上去。 　　再到田野找朱代东谈话的时候，一见面，田野就紧紧拉住朱代东的双手，“代东，姑父很感谢你。” 　　“姑父，这算什么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朱代东笑笑说，从田野的眉宇间，他已经知道，昨天晚上田野一定大显神威，能让别人幸福和快乐，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和快乐的事。 　　“怎么样，见完蔡书记和黄市长啦？”田野亲自给朱代东递了根烟，朱代东连忙双手接过，先给田野点上后，再给自己点燃，田野感谢他是一回事，自己这个下属的态度端正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的，我已经向市里汇报，准备在芙蓉县搞一个制药公司，专门生产滋阴补肾的中成药。”朱代东说。 　　“好，这个项目一定能搞起来。”田野已经体会到了产品的效果，现在他对个项目，最有发言权！ 第364章 先去芙蓉县转一圈 　　“朱书记，恭喜。”邓志新在中午的时候，给朱代东来了电话，朱代东昨天在军分区招待所提供情况，对专案组很重要，经过古南大学几位语言专家确认，王守忠确实曾经在古南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这让专案组很兴奋。 　　而且现在朱代东已经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算得上是案子的“苦主”，这件案子不同寻常，根据市委领导的指示，案子的进展，要随时与芙蓉县沟通。特别是对现在的朱代东而言，他更是需要随时知道案子的最新进展。这个案子一天不破，他这个县委书记就一天不好向全县百姓交待。 　　“邓局长，案子有进展了吗？我们芙蓉县还等着被王守忠骗着的五千万下锅做饭呢？”朱代东笑着说，案子什么时候能破，他还真是不太关心，有省、市、县三级组成联合专案组，没什么案子破不了的。那五千万对芙蓉县比抓住王守忠要重要得多，现在市里的那几家贷款给芙蓉县的银行，已经都向他发出催款通知。 　　“现在那钱就躺在香港的一家银行里，我们办手续，最快也要一个星期，要拿回钱，还要几天。”邓志新不好意思的说。 　　“邓局长，能不能早点拿回来，那钱对芙蓉县真的是太重要的。你邓局长神通广大，这点事还难得住你？”朱代东调侃道。 　　“你朱书记要是有通天的本事，自己去取回来嘛。”邓志新无奈的笑道。 　　“我要是有这本事，早就不上这班了，天天去那些个银行，一天搞五千万，十天就是五亿，那还不早发啦。”朱代东笑着说。 　　“朱书记，这次打电话，一是恭喜你新任芙蓉县县委书记，二是感谢你，如果这件案子破了，你当得头功。”邓志新诚恳的说，现在已经把调查的范围缩小了许多，也列出了几十个重点怀疑对象，专案组的同志正在楚都市公安局的配合下，在省城进行大面积的摸排。 　　“什么功不功的，我不在乎，邓局长，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只有一个要求，快把钱给我搞回来，这五千万一天没回来，我就一天睡不着觉中。上午我已经接以市里几家银行的通知，我这还没上任呢，讨债的就上了门，这要是去了芙蓉县，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堵门。”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朱书记，你这是在给我们出难题啊。”邓志新苦笑道，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他打这个电话了，朱代东这是讹上了自己啊，“朱书记，你放心，只要抓到王守忠，你们芙蓉县的那笔钱，一定给你弄回来。” 　　“那我就恭候佳音了。”朱代东笑了笑说，现在要找到王守忠的“原型”都有如大海捞针，何况是抓到他的人？既然王守忠一开始就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肯定早就有了脱身之策，人家费尽心机想的退路，岂是这么快就被你们知晓的？ 　　虽然朱代东还没有上任，可此时他已经与芙蓉县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芙蓉县的干部，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自认达到了一定级别，就都会给朱代东来个电话，汇报工作也好，拉近关系也罢，目的只有一个，让朱代东认识自己，记住自己，最好还能欣赏自己、以后能提拔自己！ 　　在芙蓉县，朱代东除了跟刘炜的关系较好之外，还有一个，原芙蓉县财政局长，朱代东在党校的同学，现芙蓉县常务副县长曾斌杰。曾斌杰比朱代东提前近一年多担任常务副县长，在他担任常务副县长的时候，朱代东还只是县长代理，后来才担任副县长。等到朱代东担任常务副县长的时候，曾斌杰已经是老资格常务副县长。 　　但是朱代东前进的步伐好像从来就不会停止，他从县长助理，一步步到副县长，再到常务副县长。碰到雨花县的原县委书记田宇豪出事，王力军接任书记，他就跟着代理了县长，那一刻，曾斌杰要说不羡慕朱代东那是假的。 　　他担任常务副县长三年多快四年了，按说也有希望能更进一步，可机会没来，朱代东的机会更好，碰到县委书记出事，县长顺利接位，朱代东以常务副县长之职代理县长，也算说得过去。 　　代理县长没半年，朱代东就转了正，曾斌杰还没来得及恭喜他，芙蓉县就出了事。县委书记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曾斌杰还幸灾乐祸，自己不会跟朱代东一样，运气来了吧。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萝卜”不拔出来，就没有多出来的“坑”。现在前面出现了“坑”，自己正好可以去填！ 　　但是曾斌杰万万没有想到，芙蓉县不出事则已，一出便是惊天大事，县委书记死了，县长被就地免职，县里的五千万贷款也被骗走了。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市里就已经通过了决议，朱代东将来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 　　曾斌杰虽然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道喜，但语气中那种酸溜溜的味道，朱代东隔着电话都能闻出来。 　　“曾哥，听你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太欢迎我去芙蓉县啊。”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朱书记，这样的话我可承受不起。”曾斌杰心中一凛，朱代东说这话可能是开玩笑，但自己却绝对不能把这话当成玩笑。这顶帽子可大可小，一旦给戴上，到时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上了。 　　“曾哥，我可是在市委领导面前极力推荐跟你搭班子，你可不能有情绪哦。”朱代东笑着说，自己既然去芙蓉县做了县委书记，芙蓉县的干部就只能竞争两个职位，实际上竞争县长职位的也就两个人，现在的常务副县长曾斌杰，还有就是县委副书记，肖冠。 　　“朱书记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情绪。”曾斌杰心中一喜，朱代东如果真的提议自己跟他搭班子，那自己上位的可能性将会非常大。朱代东新任县委书记，市里一定会支持他，跟什么人搭班子，朱代东的话语权很重。 　　芙蓉县的情况很严重，县委书记、县长一起出事，幸好这是在春节假期期间，要不然，影响更大。现在芙蓉县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维持稳定，要稳定，就需要一个团结的班子。朱代东跟曾斌杰是党校同学，而且住的还是同一个宿舍，他们两个搭班子，很有利于团结。 　　“芙蓉县的情况现在很复杂，一切都要小心翼翼才行。”朱代东笑着说。 　　“朱书记，芙蓉县可是你的老家，这几年你难得回几次，每次来去匆匆，老同学都很久没见面了，是不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聚聚？”曾斌杰笑着说。 　　“最多后天，我就会来县里，到时再聊吧。”朱代东说。 　　现在朱最关心的是芙蓉县的中药材基地，他其实当天下午就到了芙蓉县，但没有去曾斌杰，也没有找任何一位县里的领导，让张锁亮直接把车开到了黄土岭。现在朱代东还没有正式上任，他雨花县的专车就没归还，其实就算朱代东不归还这也没关系，雨花县也不差这么一辆车。而且只要朱代东不主动归还，雨花县还没有人敢向他讨要。 　　刘炜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把原本安排的所有应酬全部推掉，一心在乡政府等候朱代东的到来。县委书记还没上任，就来找自己，这说明什么？咱刘炜人品爆发，入县委书记的眼啦啦队！关于人事的消息历来传得快，而关于一把手的人选，更是像长了翅膀一样，昨天下午市委常委会开完之后，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关于朱代东要来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芙蓉县。 　　对于朱代东其人，一开始很多人都不太知情，最多也知道他是雨花县的县长，人很年轻，也很有能力，把雨花县的经济搞得红红火火，经济增长速度，那是比火车跑得还快。但现在，朱代东的履历，全县副科以上的干部，能倒背如流。 　　至于县里的股级干部，甚至是普通干部，是不是也背朱书记的履历，刘炜就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一点，住在自己隔壁的原乡企业办主任，现在的一般干部吕松劲，自从今天早上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大沙村的朱代东，也就是原本有那么一丝机会成为他女婿的朱代东，即将要成为芙蓉县县委书记之后，口里念念有词的就只有三个字：朱代东，朱代东，朱代东！ 　　第一次朱代东来吕家登门拜访的时候，朱代东已经是雨花县树木岭的副乡长，但是当时吕松松狗眼看人低，对朱代东不屑一顾。后来，吕松劲知道朱代东的身份后，心里后悔莫及。后来吕松劲得知，朱代东一步一步的升职，吕松劲的失望就越大。而现在，朱代东回芙蓉县工作了，不来则已，一来就当一把手，这已经是他吕松劲仰视不可及的领导，吕松劲现在都已经有点神经质。 第365章 发现线索 　　刘炜随时与李墨轩保持着联系，在朱代东专车进入芙蓉县之后，刘炜就掐着时间在乡政府外面等候着。今天虽然没下雨下雪，但呼呼的寒风直往脖子里灌，离开温暖的屋子，在外面简直就是受罪，如果还傻愣愣的杵在那里，不一会鼻涕都能冻得流下来。 　　但刘炜心甘情愿，他不停的跺着脚，用衣服紧紧的裹着身子和脖子，碰到乡政府的熟人打招呼，请他去打个牌，刘炜也只是笑笑，说要等个朋友。虽然不能透露等的就是新任县委书记朱代东，但刘炜每次说出“朋友”这两个字，心里的那团火，就像又添了把柴。 　　远远的看到一辆乌黑的桑塔纳小车驶来，刘炜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车子在刘炜身边稳稳的停了下来。 　　“刘炜同志，要占用你的休息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啊。”朱代东见到在寒风中等候自己的刘炜，连忙下了车，跟刘炜紧紧握了握手。 　　“朱书记，你这是讲的什么话，能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刘炜谦卑的说。 　　“手这么凉？待了很久吧？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这么远来乡里，我怎么能耽误你的时间？”刘炜开心的说，只要朱代东有这句话，他在外面受了这么久的冻，就值了。 　　“上车吧，你带路。”朱代东说，这次他来黄土岭，就是为了亲自去看看中药材基地，如果没有亲自看到那些药材，他始终不能完全放心。 　　“书记，去看中药材基地，坐小车恐怕不方便，最好是骑摩托车去。”刘炜问，芙蓉县的公路可不比雨花县，不要说村级公路，就算是县级公路，也没有达标。像黄土岭至县城的这段路，中间要经过其他两个乡，但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铺了柏油，其他地方，都是碎石路，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 　　何况中药材基地都不可能在路边，就算是摩托车，也不能直接开到种植中药材的地方，但相比小车，摩托车在黄土岭的优势要大得多。 　　“也好，我的司机就要麻烦你安排一下了。”朱代东想了想说，说。 　　“就在我家休息吧，不知道张师傅有什么爱好，这个时候打个牌随时都能叫到人的。”刘炜笑着说，过了破五，该走的亲戚就都已经走了，该拜访的朋友也基本拜访完了，这几天就是娱乐时间，约上三五个好友，玩牌、聊天、喝酒，正是交流感情的好时机。 　　“有个电视看或看点报纸杂志就行了。”张锁亮扬了扬手，想了想，又说，“书记，要不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这两天你也辛苦了，还是多休息一下，当司机可不能太劳累。”朱代东摇了摇头，这两天张锁亮也确实很累了，昨天凌晨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把自己从长沙接到市里。下午又去接了李墨轩，今天来了芙蓉县，为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开了近一半时间的车。 　　刘炜把张锁亮安排在自己家里，悄声跟婆娘说了一句，这是朱代东的司机。原本他老婆还些不高兴，听说是县委书记的司机，马上眉开眼笑，把张锁亮当成半个县委书记看待。刘炜特别叮嘱，可不能把张锁亮的身份说出去，这可是朱书记亲口交代的，他老婆忙不迭的点头。 　　等到刘炜把摩托车骑出来，朱代东笑了，昌隆达100型摩托车！ 　　“刘炜，雨花县产的这摩托车怎么样？”朱代东笑着问。 　　“没得说，我是第一批购买昌隆达摩托车，当时雨花县不是有优惠政策吗，我找了个熟人，比市场价便宜了百分之二十。”刘炜发动摩托车，递给朱代东一个头盔，笑着说。 　　“你当时应该找我嘛，再便宜百分之十五不成问题。”朱代东笑道。 　　“你朱书记的清廉是有目共睹的，我哪敢来打扰？”刘炜在头盔里说。 　　朱代东倒是能听清他的话，但是朱代东在头盔里说的话，刘炜却是听不到。在冬天坐摩托车，其实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刘炜在前面已经挡了大部分的风势，但坐在后面的朱代东还是感觉发冷。幸好刘炜为了照顾朱代东，开的并不快。 　　到了中药材基地之后，看到满山遍野的药材，朱代东满身的疲惫不堪马上化为乌有。对于方子上的那十味药，朱代东无论是其生长环境、特性、外形、药性都非常清楚。在其他地方，朱代东还不知道，但光是在黄土岭的中药材基地，他就发现了至少有六味药，而且种植的范围还很广，如果再加其他乡镇的种植面积，产量已经非常高。 　　而且在黄土岭，朱代东还发现了很多野生的药材，而这些药材中，那十味药全部被他找齐。野生药材的药性比人工种植的要更好一些，药性更强，需要成熟的时间也更久。对这些更加珍贵的药材如何处理，朱代东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刘炜，其他乡镇的中药材基地你熟悉么？我还要看看黄精、夜交屯、山桅、百合这几种药材的种植情况，你查查看，哪个乡种了？”朱代东问，只看到六种中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今天看到的药材种植面积都不小，而且生长情况也不错，他亲自看了看，也尝了尝，药材长得都不错。 　　“巧了，书记，隔壁的东屏乡就有。”刘炜查了一下资料，笑道。 　　东屏乡离黄土岭只有六公里远，虽然道路不太好走，但半个小时的时候就到了。对东屏乡的情况，刘炜就没有那么熟了，他向朱代东询问，能不能把东屏乡的乡长宋志超叫来。 　　宋志超正在家里打牌，就乡政府的几个，一位副书记，一位副乡长，还有一位外地回来过年的老板。接到刘炜的电话，宋志超有些不耐烦，手气正旺呢，去什么中药材基地？ 　　“宋乡长，真要是没有空的话，能不能派个熟悉中药材基地的同志过来带个路？”刘炜没有生气，宋志超不来，那是他的损失，但要让刘炜告诉他朱代东的身份，那也是不可能的。 　　“行啊，我们乡里去年新分来个大学生，等会我让他打电话给你。刘炜，还没上班呢，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宋志超笑呵呵的说。 　　“宋乡长，那就多谢你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东屏，你让那人快点，看完还得赶回去呢。”刘炜说。 　　“刘炜，是什么人啊，还要烦劳你亲自过来跑一趟？”宋志超说。 　　“一个朋友。”刘炜很暧昧的笑道。 　　“你这个朋友面子够大的。”宋志超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不久之后，东屏乡乡政府去年新来的那名工作人员给刘炜打来了电话，他一开口就连连道歉，说人不在东屏乡，实在没办法马上赶回来，如果现在动身，至少要二个小时，不知道刘炜能不能等？ 　　刘炜当然不能等了，不要说二个小时，他二十分钟都不愿意等。刘炜把电话挂断，苦笑着对朱代东说：“朱书记，看来得我们亲自去跑一趟了。” 　　“没有关系，只要知道大概的地方就行，到时找村里的干部一问，也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朱代东笑着说，他对乡里的工作情况也很熟悉，这么大冷的天，无论是宋志超还是那个办事员，都不想出来，陪着隔壁的一位副乡长跟他所谓的朋友，跑到山林中去看什么中药材基地。 　　“我忘了书记对乡镇工作也是非常熟悉的。”刘炜恭维的笑道。 　　东屏乡的中药材基地在刘炜的材料里都有，虽然对刘炜跟朱代东对东屏乡都不是很熟悉，但大致的地理位置还是知道的。东屏乡的中药材最集中的一块就在东合村周边。刘炜跟朱代东一商量，决定直接去东合村。 　　进了东合村，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村支书魏礼斌以及他家的地址，魏礼斌对刘炜倒是很热情，不管是哪里来的干部，来的都是领导。魏礼斌很热情，虽然家里也是一屋的人在玩耍，但一听刘炜想去看中药材种植的情况，想了想，说：“刘乡长，朱干部，现在天快黑了，是不是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去？” 　　“还是先去看看吧，黄土岭跟东屏乡能有多远？半个小时就回去了。”刘炜笑道。 　　“好吧，我去准备一下。”魏礼斌点了点头，说。 　　“不急，魏书记，你屋里的人都是本村的人？”朱代东突然说道，虽然他跟魏礼斌是在堂屋说的话，但隔壁里屋的房间里嘈杂的人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部分是本村的，也有一些是外地来走亲戚的。”魏礼斌说。 　　“我能进去看看么？”朱代东问。 　　“当然可以，刘乡长，朱领导，里面在玩牌，要不也玩一会再走？”魏礼斌以为朱代东是听到了里面传来耍牌的声音，手痒痒了。 　　刘炜疑惑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在他的印象中，朱代东可不是这样的人，几次看他在老家，从来没有碰过牌，现在怎么一听到里面打牌的声音就心动了呢？其中必有古怪，只是自己一时看不出来而已，刘炜跟在后面，也走到了里屋。 第366章 重要情况！ 　　只在里面看了一眼，朱代东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虽然他的容貌大变，虽然他的衣着跟现在的环境很配，但他的声音出卖了他。哪怕他的声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变得有些沙哑，但是朱代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虽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朱代东绝对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守忠，芙蓉县的诈骗主犯王守忠竟然就躲在芙蓉县，真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朱代东只是用眼神的余光快速的扫了他一眼，然后眉头微蹙，用手挡在鼻孔前，苦笑着说：“刘炜，还是先去办事吧，这里人太多，气味实在有点受不了。” 　　有魏礼斌这个地头蛇带路，中药材基地很快能看完，朱代东的目标很明确，就只看那么几味药材，看到东屏乡的种植情况跟材料上记载的没有太大的出入，这下朱代东就放心了。一直在跟魏礼斌分开之后，朱代东才拿出电话，给邓志新打了个电话。 　　但让朱代东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邓志新却不接他的电话。这让朱代东很着急，他回头对刘炜说：“东屏乡的党委书记姚朝平的电话你有没有？” 　　刘炜连忙翻出姚朝平的电话，朱代东连忙拨了出去：“姚朝平同志吗？我是朱代东。” 　　“朱代东？你是哪个朱……朱书记！对不起，朱书记。”姚朝平正在跟几个朋友吃饭，此时接到电话，心里当然不爽了。 　　“朝平同志，你在哪里？”朱代东沉声问。 　　“我在市里，书记有什么指示？”姚朝平连忙站起身来，问。 　　“既然你在市里，就算了。”朱代东随即挂断了电话，刚才在中药材基地，他是不想打草惊蛇，才按部就班的看了中药材基地的情况，现在魏礼斌不在身边，就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姚朝平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傻了眼，还没上任的县委书记只跟自己说了三句话，这兆头可不太好啊。这让姚朝平忐忑不安，但他又不敢给朱代东去个电话问清情况，但他能肯定，这件事肯定跟东屏乡有关，要不然朱代东不可能把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 　　不敢给朱代东打电话，但给乡长宋志超去个电话，姚朝平还是敢的。但是宋志超也是一头雾水，县委书记来了东屏乡？没听说过这件事啊。姚朝平放下电话，重重的叹了口气，这顿饭再没心思吃了，晚上也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姚朝平跟宋志超通电话时，朱代东的电话也正好打进来，但却被他们占了线，朱代东这个急啊，差点就要先回黄土岭搬兵了。 　　“去东屏乡政府。”朱代东把电话一收，说。 　　幸好东合村到乡政府并不远，刘炜也知道事情紧急，领导的事也不敢多打听，只是把摩托车的油门不断的加大，在十五分钟之内，就把朱代东送到了东屏乡政府。 　　此时宋志超的电话已经能打通了，刘炜把电话打过去，宋志超也正在吃饭，下午他的手气不太好，输了钱，而且不久前刚被姚朝平莫明其妙的讥讽了几句，心里正烦着呢。 　　“刘炜，又有什么事啊。”宋志超不耐烦的说。 　　“宋乡长，晚上吃什么了？火气很大啊。”刘炜笑道，“朱代东同志来了东屏。” 　　“朱代东同志？朱书记，刘炜，你不地道啊，下午你就是跟朱书记来的东屏乡吧？”宋志超又急又恼的说。 　　“这是朱书记的指示，我也没办法，现在我跟朱书记已经到了乡政府，怎么样，宋乡长，有时间出来了吧？”刘炜调侃道。 　　宋志超现在哪怕怨气冲天，也不敢对刘炜怎么样，人家本来就不归他管，何况现在身边还有个县委书记，狐假虎威，自己级别比他再高一级，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宋志超连忙小跑着去了乡政府，果然，看到刘炜跟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乡政府办公楼前，对这个年轻人，宋志超也很熟悉，这两天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拿着朱代东的照片仔细端详，朱代东的容貌，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宋志超跟过去的时候，正要说话，但看到朱代东正在打电话，就没敢开口，只是嗔怪的看了一个眼刘炜。刘炜投回一个歉意的眼神，其实这件事还真怪不得他，谁让宋志超不重视自己的到来呢？ 　　朱代东正在跟邓志新通电话，刚才邓志新之所以没有接他的电话，不是没有听到，而是正在向市委书记蔡文敏汇报案情。虽然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但毕竟王守忠的人还没有查到，蔡文敏要听取专案组的汇报，也并不是因为专案组有了什么大的进展，而是要给专案以压力。 　　虽然事情才过去了二天，但破案有个黄金二十四小时和七十二小时之说，一般的案子，如果没有在三天之内取得重大进展，这件想要破获，将会异常艰难，甚至很有可能成为悬案、死案。 　　“邓局长，看来蔡文敏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要不然不会这样。”朱代东笑呵呵的打趣道。 　　“朱书记，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这里就要开案情分析会了。”邓志新急道。 　　“添乱？邓局长，你这话可就有点伤感情啊，我这里刚得到一个重要情况，想要向你反映，你说我添乱，那我，我自己找人去办。”朱代东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朱书记，朱代东，朱大爷，这总行了吧，你可不能随便开玩笑。”邓志新急了，连忙喊道，让旁边的听大感诧异，没看到邓局长以前向谁说过什么软话啊。 　　“我不是在给你开玩笑。”朱代东看了一眼刘炜和赶来的宋志超，跟他们打了个手势，自己就走到一旁的角落，压低声音说：“我在芙蓉县的东屏乡发现了一个人很像王守忠。” 　　“真的？！！”邓志新差点就要跳了起来，如果能找到王守忠，这件案子就算破了一半。 　　“当然，我现在就在东屏乡，正好来办点事，无意中发现的，暂时还没有告诉其他人。”朱代东说。 　　“你有多大的把握？”邓志新问。 　　“百分之百没有，百分之九十九吧。”朱代东轻笑道。 　　“代东，谢谢你，我马上赶来东屏乡。”邓志新说。 　　“现在下一步怎么做，由你来指挥。原本我的意思是，先把人抓起来再说。”朱代东说。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朱书记，不是我不相信你，事关重大，为以防万一，要慎重考虑之后才能决定。”邓志新连忙制止道。 　　“好吧，我这里要不要先做点准备工作？”朱代东问，虽然他很自信，能一举抓住王守忠，但邓志新既然特别提了出来，朱代东肯定不会做那等外行领导内行的事。 　　“一切维持现在状就可以，最好你去东屏乡的消息也要保密。”邓志新说，县委书记到了下面，这可是大事，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让王守忠有所警觉，就太不值得的。 　　“书记，这位是东屏乡的乡长，宋志超同志。”等到朱代东走过来后，刘炜正式给朱代东介绍道。 　　“你好，宋志超同志。”朱代东说。 　　“书记，你好。下午真是对不住，家里来了几个朋友，刘乡长也没有说明，就……”宋志超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现在本来就还没正式上班嘛，志超同志，我来东屏乡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但是现在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你不要紧张，这件事跟乡里没多大关系。我来的消息，暂时要保密，另外还要麻烦你给我和刘炜安排个住的地方，晚上恐怕得住这里了。”朱代东说。 　　“没有问题，乡里有招待所，只是条件差了些，对不住啊。”宋志超说。 　　“没有关系，只要能住就行。”朱代东说。 　　“宋乡长，朱书记还没有吃晚饭，是不是你请你安排一下？”刘炜笑着说。 　　“这是必须的，书记，现在乡上的酒店还没开业，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里用顿便饭如何？”宋志超笑着说。 　　“那就打扰了，正如你所说，用顿便饭就是。”朱代东说。 　　县委书记进了门，哪能真的吃便饭？还好现在正是过年期间，每家每户都备足了菜，原本宋志超家已经在开饭了，宋志超吩咐，所有的菜全部端下去重新做。 　　“宋乡长，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样就很好嘛。”朱代东看到满桌子的菜，制止了宋志超的行为。 　　“书记，这太不恭敬了。”宋志超尴尬的说，这样的饭菜算是残茶剩饭，怎么能让县委书记接着吃呢？ 　　“没关系，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过，能节约就不要浪费。”朱代东笑着说。 　　最终宋志超还是妥协，但他吩咐老婆还是赶紧去炒了几个新菜，算是个折中的办法。书记来了，当然得敬一杯，但宋志超也不敢多敬，新书记的脾气还没有摸准，酒量也还没有测试清楚，要是让书记难堪，可就不妙了。 　　邓志新的动作很快，朱代东吃过饭没多久，他就带着专案组的人员赶到了东屏乡，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邓志新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第367章 王守忠被摁在了床上 　　邓志新开来了三辆车，但都不是警车，为了不打草惊蛇，全部挂的地方牌照。跟朱代东在东屏乡汇合之后，双方在东屏乡政府冰冷的会议室里一沟通，所有人才知道，这次竟然是抓芙蓉县的超级诈骗犯王守忠。 　　“书记，邓局长，这怎么可能？”宋志超、刘炜异口同声的说，县里的诈骗案现在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县委书记因此死了，县长因此被免职，这件案子惊动了省委，惊动了公安部，甚至国外的媒体都有报道。古南省的官方媒体倒是没有进行任何报道，但芙蓉县的人，谁不知道这件事？特别是党员干部，这几天张嘴就是此事。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只要他在东合村有一个关系，就能在这里住个半个月，到时再从容离开，谁会怀疑？”邓志新说道，这件事一开始他也很怀疑，跟省厅下来的经侦总队的总队长吕国华紧急商议之后，两人认为，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守忠计划周祥，他在行骗之前有大量的时间去布置，在芙蓉县内的其他地方找一个藏匿地，完全有可能。专案组现在根本就没有把芙蓉县当成重点区域，甚至芙蓉县内的警力还被抽调出去，如果王守忠真的就藏在芙蓉县，倒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他的计策很成功。 　　“邓局长，这些问题留到日后再讨论吧，现在是先去东合村还是明天再动手？”朱代东摆了摆手，问。 　　“先去村里，把事情弄清楚再决定。”邓志新说，兵贵神速，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抓到王守忠，下午的时候市委书记又找了自己谈话，虽然只是关心案件进展，询问有什么需要市委配合的。 　　现在专案组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质给物质，可以说，市委市政府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来支持。邓志新实在没什么要求可提的了，市委书记蔡文敏话里的意思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一个字，快。后天就正式上班，在初八之前，专案组一定要拿出个说法。也就是说，初八之前，案子一定要取得重大进展，哪怕没有抓到王守忠，也要有重大线索，否则没法向市委交待，没法向省委交待，更加没办法向公安部和中央有关领导交待！ 　　朱代东已经把事情的过程介绍清楚，在没有抓到王守忠之前，所有的行动都要严格保密。在东屏乡，现在也就宋志超一人知情，但在行动之前，东屏乡的党委书记姚朝平也赶了回来，他能不赶回来吗？他敢不回来吗？县委书记到了乡里，作为党委书记，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会爬回来。 　　“朱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我在市里走亲戚。”姚朝平一到乡里，马上向朱代东道歉。 　　“姚朝平同志，我说过，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回不回来都不要紧，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去吧。”朱代东摆了摆手，说。 　　按照邓志新的布置，姚朝平先给东合村的支书魏礼斌打了电话，得知他家里的牌局已经散了，朱代东、邓志新、姚朝平三人一起去了魏礼斌家，县委书记、市公安局长、乡党委书记一齐来访，魏礼斌听着姚朝平的介绍，越听心里越紧张，他当村支书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大阵势。 　　“魏书记，你不要紧张，晚上那个在你家玩牌的那些人，你都认识吗？”朱代东问。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魏礼斌到现在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面对县委书记的提高，搓了搓手，拘谨的说。 　　“有个穿着灰色夹克，四十多岁，头发有些凌乱的男子，当时他就坐在这个位置，有印象吗？”朱代东走到魏礼斌家里间，也就是下午他来的时候，正在打牌的那间房，指着中间一个位置，问。 　　“这个人是村里魏大勇的亲戚，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说不上来。”魏礼斌想了想，很快就记了起来，毕竟是外地人。 　　这个如果真是王守忠的话，那他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这样的时候，不躲着还跑出来打牌，真是有种，邓志新想。但细想一下他又释然，如果真要是王守忠的话，这种事还真干得出来。他就躲在东屏乡，难道胆子还不够大么？想到这里，邓志新的心又开始热了起来。 　　朱代东其实在一进村的时候，就听到了王守忠的声音，晚上的东合村很安静，这让朱代东能更快更准确的捕捉到王守忠的声音。此时他已经睡觉，但只要他还活着，就要呼吸，而一旦呼吸，就得发出声音，朱代东对呼吸很敏感，特别是他的呼吸声。 　　魏礼斌带着专案组的人把那个魏大勇家给团团围住，魏礼斌去喊门，听到村支书喊门，里面的人不疑有他，但是一开门，外面一群人一涌而入，朱代东更是带着已经赶到东屏乡跟自己会合的张锁亮直扑二楼。 　　王守忠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外形、声音都作了这么大的改变，竟然还被警察给摁到了床上。张锁亮一马当先，朱代东告诉他，里面的人可能就是芙蓉县的超级诈骗犯王守忠时，他一把就把门踹开，王守忠脑子活，但动作可要慢上那么几拍了，被张锁亮死死的压在床上。朱代东马上把房间的灯拉开，冲外面一喊：“王守忠在这里！” 　　呼啦一声，一下子冲上来十几名专案组成员。邓志新手里拿着个超强电筒，一把拉起床上那人的头发，用手电筒射看着他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邓志新呵问。 　　“钟受旺！” 　　“身份证！”邓志新喝问。 　　此时“钟受旺”当然是不可能自己去拿身份证的，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死死的压着，甚至就连头颅也别想转动。有人从他的钱包中翻出身份证，一看，上面果然是“钟受旺”，身份证上的地址是邻近沙常市的古阴市人。 　　邓志新疑惑的看着朱代东，同时把身份证递了过去，朱代东一看，笑了：“钟受旺，钟受旺，你别的地方天衣无缝，怎么起个名字就这么懒呢，王守忠，你抬起头来！” 　　“王守忠，钟受旺，哪个才是真名？”邓志新也看了出来。 　　“我不知道什么王守忠，你们搞错了。” 　　“搞错了？马上打个电话到古阴市，问一下你的身份证信息真假就知道了。”朱代东冷笑道，现在要做个假身份证实在太简单了，而且这个“钟受旺”每说一句话，他都有点耳鸣，根本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王守忠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邓志新大喜，马上把王守忠连夜送到了市里，朱代东也随着一起赶了回去，既然张锁亮已经来了东屏乡，再在这里住下去，恐怕有些不合适。 　　“姚朝平同志、宋志超同志、刘炜同志，以后我再来看看，中药材基地今年要重新开始搞起来，但要有重点，不能什么药材都种，以后我们芙蓉县只种十种中药材。”朱代东回去之后，跟芙蓉县当地的干部一一握手告别，到姚朝平他们时，这样说。 　　“我们芙蓉县热切盼望朱书记能早点来上任，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就是我们的带头人。”姚朝平激动的说。 　　直到朱代东的尾灯都看不清了，姚朝平、宋志超、刘炜等人才收回目光。“刘乡长，晚上就住到我们东屏吧。”姚朝平说。 　　“才半个小时的路，还是回去钻老婆暖热的被窝吧。”刘炜笑了笑。 　　“那怎么行呢，下午你跟朱书记过来，我就已经怠慢过一次，难道你还想让我再怠慢一次？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以后可没脸再见人啦。”宋志超拉着刘炜的手，笑着说。 　　“对啊，刘乡长，朱书记是你们黄土岭人，今天朱书记跟你又是一起来的，有好事要跟我们一起分享嘛。”姚朝平说。 　　姚朝平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刘炜也不好再坚持，原本准备给朱代东的房间，现在便宜了刘炜。姚朝平、宋志超作陪，拿了副扑克，边斗地主边聊天。刘炜也没隐瞒，跟他们说了和朱代东认识的过程，听说年前朱代东在黄土岭刚结了婚，姚朝平和宋志超后悔得直拍大腿，多好的机会啊，可惜，错过了，错过了啊。 　　虽然在三个人当中，刘炜的级别最低，但是今天的主角绝对是他。晚上刘炜的手气“特别好”，只要他当地主，就几乎没输过，哪怕牌再烂，也不用担心。姚朝平跟宋志超肯定会频频犯错，最后让他成功过关。 　　审讯犯罪嫌疑人不是朱代东的强项，但他可以旁听，这件案子关系重大，又是发生在芙蓉县，作为芙蓉县的新任县委书记，他需要知道更详实的细节。朱代东向邓志新提出，想住在军分区招待所里，邓志新不疑有他，看到也过了午夜，就答应了朱代东这个请求。 　　今天朱代东还确实累了，在芙蓉县跑了一天，特别是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摩托车，脸就像被刀子刮了似的，生痛生痛的。当省公安厅、市公安局的审讯专家在提审王守忠的时候，朱代东刚刚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的审讯。 第368章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王守忠是一个很专业的职业骗子，他把行骗当成一门艺术和生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反审讯上同样是专家。面对经验丰富的审讯专家，他的嘴巴被撬开只是时间问题。可是直到朱代东睡着前，王守忠还是沉默不语。 　　朱代东这才知道，自己的经验还是不足，这几个小时算是白等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王守忠还在那里坚持着，朱代东听着他的呼吸声，觉得他应该很疲惫，但是精神上是得不到一丝休息机会的。 　　“王守忠，你的底细我们已经查出来了，你不说话是没有用的，这么大的案子，就算你不说话，我们也照样可以定你的罪，判你的刑，甚至可能是死刑！”邓志新在一大早去向市委主要领导汇报了案件的最新进展之后，又返回来军分区招待所继续审问，现在对王守忠的审讯方案是，审问人员轮流上，但王守忠绝对不能让他休息片刻，必须随时跟他说话，不能让他的神经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王守忠低拉着脑袋，还是沉默不语，邓志新不以为意，只要确定了王守忠的身份，就一定能让他招供。早上去向市委领导汇报的时候，市委对专案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王守忠缉拿归案，很满意，对专案组提出了口头表扬。但同时也提出要求，能不能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把王守忠拿下来？ 　　明天初八，是全市政府机关正式上班的日子，也是朱代东去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日子，到时会召开全县副科以上的干部大会，如果能在会上宣布，王守忠已经被拿下，对芙蓉县的干部队伍也是一次极大的鼓舞。对省委领导和中央领导也算是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市委领导的要求，邓志新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专案组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但真正帮助拿下王守忠的，却是朱代东。是朱代东听出了王守忠有现代楚都口音，这给缩小王守忠的调查范围，以及在抓到王守忠之后，快速确定他的身份，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而且真正抓到王守忠的，其实并不能算是专案组，而是朱代东。专案组就是从朱代东的司机张锁亮手里接过王守忠的嘛。 　　如果专案组在拿到人之后，还不能撬开嘴巴，那也显得太无能了吧？邓志新已经向省厅提出申请，请求派出最好的审讯专家来沙常市。现在，省厅最有名的审讯专家已经在来沙常市的路上，原本应该暂时停止审问王守忠，但在跟审讯专家沟通之后，专家建议，审讯不要停，先按专案组的方案审问，等他们到达沙常市后再作调整。 　　“你以为我是哄你？”邓志新冷笑道，“你诈骗了芙蓉县五千万！不要说五千万，就是五百万，也足够让你死两回的了。” 　　王守忠眉毛一跳，他其实何尝又不知道这个结局？但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自己躲在东合村，就连魏大勇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警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正是因为对自己的计划有绝对的自信，他才敢住到东屏乡的东合村。得知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屈有岑死了之后，他先是去了省城，然后虚晃一枪，第二天上午以另外一个形象回到了芙蓉县。外形和声音都有了明显改变，他相信，哪怕是汪启明亲自站在自己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王守忠轻轻的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的身份证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去了古阴市，当地公安局给我们的答复是：查无此人。”邓志新见王守忠终于接腔，心中一喜，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王守忠翻来覆去的总是这么一句话。 　　“没有证据我们会随便抓人？你的真名叫钟守义，楚都人，住在人民路春风九栋六零三室，家里可有个七十岁的老娘，儿子今年就要考大学了，难道你就想让他知道有这么个当爹的？”邓志新趁热打铁，把王守忠的老底给掀了出来。 　　钟守义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警方真的把自己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邓志新冷冷的问。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就问什么说什么。”钟守义说。 　　“说说看。”邓志新说，钟守义愿意交代，这是好事，但也不能随便什么要求都满足他。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东合村的？”钟守义说。 　　“不要说你藏在东合村，哪怕你就是藏到天上，我们也能找到你。”邓志新说。 　　“是吗？既然你们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要问我干什么？”钟守义说。 　　“现在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邓志新厉声说。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东合村的？”钟守义说。 　　“有人举报。”邓志新沉吟了一会，说。 　　“举报？不可能！昨天晚上你认了那么久都没有认出我来，最后还是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其他人怎么可能认识我？整个东合村就根本找不到这样的人！”钟守义大声说，如果他被东合村的人举报，对他的自信将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藏身东合村是他认为最精彩最出其不意的一着，当时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自己同伙时，他们都惊呆了。 　　“东合村确实没有这样的人，举报你的是芙蓉县新任县委书记朱代东。”邓志新看到钟守义满脸的震惊，微笑着说。 　　“是他？”钟守义惊愕的说，他昨天在东合村魏礼斌家，也听到了朱代东的大名，这位年轻的新任县委书记就在东屏乡隔壁的黄土岭人，听说一直在雨花县工作，这次因为自己才得以回到老家当一把手。钟守义有时还在想，要不是因为自己，朱代东恐怕也没机会来芙蓉县，从这个意义上讲，朱代东得感谢自己。可没想到，自己最终却是载在朱代东手里，他还没正式上任，就拿自己祭了旗。 　　“你从芙蓉县骗走的那五千万现在香港，这笔钱你是不可能再拥有了，是你自己转账回来，还是我们公安机关自己去要回来？”邓志新问。 　　“如果我自己转账回来，是不是算立功表现？”钟守义说。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邓志新说，嘴角却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对邓志新的话，钟守义有问必答，配合得很好，但最后他又提了个要求，想见朱代东一面，对这个要求，邓志新没有马上同意，他提出要先问过朱代东的意思。在邓志新向自己征求意见的时候，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同意。自己没必要为了满足钟守义的好奇心而巴巴的去跟他见一面，对这样的人，朱代东希望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从初四晚上芙蓉县原县委书记屈有岑死的时候开始，到今天王守忠落网并且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只有六十个小时而已，不足三天。这样的惊天大案，这样的破案速度，在沙常市实属罕见。 　　钟守义既然已经招认，意味着芙蓉县被骗去的那笔五千万的巨额也将很快回到芙蓉县，这对朱代东以及沙常市、芙蓉县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初七的下午，当专案组的吕国华、邓志新向市委主要领导汇报“210”案最新进展的时候，朱代东也到了沙常宾馆，等候市委领导接见。 　　“代东同志，看来把你调到芙蓉县是很正确的，你去芙蓉县一趟，就撞见了王守忠，要是再去几次，是不是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蔡文敏笑着说道，他没有想到，这起震惊中外，惊动中央政法委书记、公安部部长、省委领导的惊天大案，省、市、县组成的超过二百人的联合专案组，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都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的案子，却因为朱代东的两次意外发现，而得以破获。 　　“书记，我可不想芙蓉县再发生这要的事了。”朱代东谦逊的笑道。 　　“这话有理，以后芙蓉县要把经济真正的搞上去。市委决定，明天由田野书记亲自送你去芙蓉县上任，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以饱满的精神，尽快投入工作，把芙蓉县的工作抓起来，市委一定会给你最大的支持。”蔡文敏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一定不会辜负蔡书记、市委的殷切希望！以后芙蓉县有什么困难，我会找蔡文敏，找市委汇报的。”朱代东坚定的说。 　　“没有问题，只要要求合理，市委一定尽力满足。”蔡文敏笑呵呵的说，“210”案子破获之后，他马上向省委作了汇报，能在初八正式上班之前破获此案，无论是省里还是中央，都很满意，这就把案子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对上对下都能交待了。 第369章 县委书记上任 　　一九九七年二月十四日，西方的情人节，朱代东在市委副书记田野，市委组织部相关领导的陪同下，赴芙蓉县上任。芙蓉县代理县长曾斌杰、县委副书记肖冠率领四大班子成员在芙蓉县县界迎接。 　　其实早在昨天，芙蓉县县委办主任胡振海就到了市里，朱代东对芙蓉县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因此胡振海就带着芙蓉县主要领导的个人资料送到了朱代东那里。其实那些资料，朱代东也都找到看到，但胡振海这片心意他还是要领的。胡振海就朱代东的办公、生活、秘书等问题向他请示，朱代东对办公条件和生活条件没有特别的要求，但是对于秘书的选择，他很慎重，这件事得他亲自来作主。 　　虽然县委书记和县长在原则上也是不配秘书的，但中国人都知道，那是应付上级检查的，朱代东在雨花县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就已经给他配备了专职秘书，何况现在当了县委书记？ 　　但朱代东看了一下，芙蓉县政协主席孙建功却并没有来，肖冠解释孙建功同志身体有恙，老同志嘛，这样的寒冬腊月让他出来，没病也怕搞出个好歹。何况孙建功是县里的老同志老领导，肖冠就是他的老部下。朱代东笑笑，原本这样的形势就不允许搞，老同志不能来，也情有可原。肖冠看了看朱代东的脸色，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肖冠是特意去请过孙建功的，但孙建功说，自己的儿子都比朱代东大，让他去接田书记没问题，但多了个朱代东，万万不能！ 　　到芙蓉县后，直接就到了县委大礼堂，这次的大会由县委副书记肖冠主持，田野作了重要讲话。田野代表组织，介绍了朱代东的工作情况，对他在雨花县所取得的成绩进行了高度评价，从他在树木岭抓的养殖场开始，一直介绍到最近的雨花县全县现实县级公路水泥化。朱代东的政绩斐然，田野光是介绍他这方面的成绩，就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期间朱代东听到下面许多干部在窃窃私语：新来的这位县委书记是个干实事的领导。能得到这样的夸奖，朱代东也很欣慰。 　　县委书记见面大会上，最重要的一项当然县委书记的就职演讲。 　　“尊敬的市委领导、同志们：在市十四次党代会常务会议刚刚结束的关键时期，市委任命我为芙蓉县县委书记，我坚决拥护市委决定。在此，衷心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和信任！十分感谢全县人民和广大干部给予我的支持和帮助！能和同志们一道工作、生活，我感到非常荣幸！ 　　…… 　　几年来，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团结一致，抢抓机遇，奋发进取，克难攻坚，全县经济和社会发展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良好发展态势，各项改革深入推进，社会大局保持稳定，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 　　…… 　　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将按照省委书记应泽贵出席‘古南省市县区党委副书记座谈会’重要讲话精神，从‘学习不放松、工作不懈怠、班子不摩擦、利益不贪占’做起，努力适应新形势，把握新要求，胜任新岗位。 　　…… 　　各位领导，同志们，芙蓉县正站在发展的新起点，党和人民对我委以重任，我既倍感压力和挑战，又对发展前景充满信心。实现经济社会的跨越式发展，尤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未来的征程中，我将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决定，紧紧依靠县委的坚强领导，紧紧依靠县人大、县政协的监督和支持，紧紧依靠全县人民的智慧和力量，紧紧依靠县政府班子的团结协作，知难而上，开拓创新，不辱使命，真抓实干，圆满完成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为全面建设芙蓉县的小康社会而努力奋斗！” 　　在县委大礼堂，朱代东作了上任之后的第一次演讲，朱代东的发言并不算长，以官话、套话为主，中心内容只有一个：芙蓉县的过去都成过眼云烟，芙蓉县将迎来新的起点！ 　　至于自己的施政纲领，朱代东并没有说，说了下面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听到如潮水般的鼓声，朱代东脸上显现着亲切的微笑。芙蓉县电视台全程摄像，今天的讲话，表演成分多出实际效果，哪怕下面的人在开小差，聊私话，朱代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说得多不如做的多，自己在年龄上有劣势，要消除别人的疑云，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但以后开会时，这样的情况，恐怕就不能再发生了，谁敢在自己的会上开小差，自己就让他永远开小差！ 　　刘炜作为黄土岭的副乡长，今天也坐在下面听着，这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朱代东作报告，在黄土岭的时候，朱代东跟自己说的是方言。黄土岭的方言很土，跟普通话相差甚大，如果不是从小接受普通话教育的话，从黄土岭走出去的人，说起普通话来，都会留有黄土岭话的影子，乡里一般管这叫“塑料”普通话。 　　但是朱代东今天却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而且听朱代东的讲话，抑扬顿挫、铿锵有力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思索中夹杂着些许的忧患，好像蕴涵着一种最宝贵的责任意识和使命意识，这让刘炜很意外。至少从表面上看，朱代东已经具备了一名县委书记的能力。刘炜心想，县里有些人想要看朱代东的笑话，恐怕很难了。 　　县委书记见面大会之后，朱代东率领县里的四套班子成员，把田野等市委领导送了回来，今天的主角是朱代东，田野之所以不想在县里吃饭，主要也是不想抢朱代东的风头。 　　送走田野之后，朱代东跟曾斌杰、肖冠商议了一下后，决定召开县委扩大会议，所有县委委员、常委、县直机关一把手、各乡镇一、二把手都要参加。这是朱代东亲自主持的第一次会议，没有人敢缺席。 　　“同志们，我们芙蓉县这几年的经济发展不尽人意，这是事实，虽然客观原因很多，但主观原因也不是没有。今年县里的工作，重点中的重点就是发展经济。怎么样发展经济？办法很多，但我一贯的原则就是，地方经济要发展，必须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充分发挥本地优势，才能真正让本地经济真正实现腾飞。”朱代东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已经全部到齐，他这个县委书记是理所当然最后一个出场。但这次朱代东并没有说什么官话、套话，开门见山的说。 　　下面的人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但谁都没有开口，朱代东以搞经济出名，既然他一来芙蓉县就提出要发展经济，还是静听下文的好。 　　“县保密局的同志来了吗？”朱代东顿了顿，突然问。 　　“报告朱书记，保密局局长冯献平向你报到！”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冯献平听到朱代东的话，连忙站起来，大声说。 　　保密局是一个什么样的单位，很多人都知道，但实际上，在县、市一级的保密局基本上都属于清水衙门，既没什么事可干，也没什么钱可弄，更加没什么权可用。每次开会，冯献平这个保密局长都只是戴着耳朵来开会，至于嘴巴，只有到了餐桌上才用得上。像这次被第一个叫到，冯献平还很不习惯。 　　“冯献平同志，从本次会议开始，保密局要重新拟定或修订县里有关保密工作规章和工作细则，建立健全各项保密制度，依法履行保密行政管理职能。特别是对于县里的经济发展和关于县里的经济会议，以及既将成立的县制药公司，一定要抓好保密工作。同志们，俗话说得好，一招鲜吃遍天，我们县里今年的经济要想实现高速发展，就必须让县里的这‘一招’长久的鲜下去。”朱代东严肃的说。 　　参加会议的人这下有些懵了，县里发展经济，跟保密局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县里要搞什么高科技项目不成？ 　　“大家也许现在还不能理解，但很快就会明白。去年县里搞招商引资，向市里的三家银行一共贷款五千万，今年县里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用这五千万建一家公司。当然，五千万也许不够，因此，还要向全县集资。这是我在雨花县用过的老办法，一开始有些群众可能想不能，觉得政府又在向群众伸手，但事实证明，他们后来都后悔了，后悔没有多入点股。当然，前期还不需要集资，之所以想用到集资的手段，一是为了扩大企业的发展，同时也可以让全县群众沾经济发展的光。”朱代东顿了顿，说道。 　　“说了这么久，大家也许还不知道县里要办一个什么企业，制药公司，简单的说，就是一家生产中成药制剂的公司。中成药最重要的是什么？配方！配方是企业是生命，是企业发展的根基，因此，保密局的工作也将提到一个新的高度，要改变观念、解放思想，适应新的发展形势。”朱代东说。 　　投入五千万就为了办一家企业？而且接下来还要集资，那这家制药公司的资产会有多大？县里办企业，土地肯定是不用花钱的，但到时会划进企业的资产，这样算起来，这家企业的资产绝对会过亿。芙蓉县上千万的企业都只有几家，过五千万的企业为零，资产过亿的企业，从芙蓉县建县以来，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会议室里一时间嗡嗡作响，相互之间都在小声议论，朱代东刚上任就要搞这么大一家企业，他这是想干什么？ 第370章 让许多人会失望的拜访 　　朱代东在会上还布置了一个重要的任务，所有乡镇的干部，回去之后，马上清楚中药材基地的实际情况，把每种药材的种植时间、种植面积全部报上来，县委县政府还要派出检查小组，这个数据一定要真实可靠，关系着县里下一步的打算。 　　原本像开企业这样的事，由曾斌杰提出来最是顺理成章，但朱代东只是在之前跟他商量过，在县委扩大会上，并没有借他口说出来。虽然市里已经任命曾斌杰暂时代理县长职务，但这并不意味着芙蓉县的县长就一定是他。他与朱代东当时代理县长有很大的区别，第一，并没有兼任县委副书记，而当时朱代东已经兼了。这就向全县干部传达了一个清晰的信号，朱代东将担任县长。 　　而且市里并没有向县人大建议把曾斌杰列为县长候选人，至少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情况让曾斌杰很焦急，但朱代东暂时也没有办法，曾斌杰之前是从财政局长直接升到常务副县长的，在他担任常务副县长期间，因为芙蓉县的经济几乎没有发展，他在市里领导的心目中，当然就不可能在很深刻的印象。原本市里的意思就是要把芙蓉县的县长、书记全部不用芙蓉县的干部，要不是为了照顾芙蓉县干部的情绪，曾斌杰这个代理县长恐怕也轮不到他。 　　在他代理县长期间，如果芙蓉县的经济还没有起色，他这个代理县长，也许只能是代理，说不定哪一天，市里就又另外委派了县长来主持工作。 　　中午，芙蓉县为迎接朱代东举行了盛大的招待会，全县的副科以上干部来县里开次会也不容易，于情于理都要吃一顿，这是题中就有之义，无需惊讶。朱代东也不会故作清高，但在吃饭之前，他在县委办主任胡振海的带领下去，坐着自己的专车去了芙蓉县的老县委书记，现任政协主任孙建功的家中拜访。 　　在上午去县界迎接朱代东的时候，孙建功没有去，全县副科以上的干部大会，他也以身体为由，没有去参加，反正去不去都是一回事，会上发生的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就算是朱代东主持的第一次县委扩大会，孙建功也知道了会议的内容。当初芙蓉县的中药材基本是他力主搞出来的，结果不但没有让群众受益，反而县里也搭进去不少资金，孙建功一直为这件事而遗憾。现在朱代东一来，就要办制药公司，而且一下子就要投资五千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孙建功对朱代东的好感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现在听到朱代东登门拜访，孙建功也不能再托大，接到胡振海的电话之后，就在门口迎接。 　　“老书记，怎么能劳您在门口亲迎呢，这要是受了风寒，晚辈可就担待不起啊。”看到孙建功站在寒风中迎候自己，朱代东连忙小跑着过去，远远的就伸出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孙建功有些干枯的手，嗔怪的说。 　　胡振海在后面听得暗暗佩服，刚才无论是在见面会还是在县委扩大会上，朱代东都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但到了孙建功面前，就换了黄土岭的方言，芙蓉县十里不同俗，黄土岭的方言跟县城的口音稍有不同，但绝对不影响交流，而且让孙建功很感亲切，要知道他的普通话中就带着浓烈的地方口音，如果是外地调来的干部，很难听得懂。 　　而且朱代东一口一个“老书记”，绝口不提“孙主席”，这份心机，跟他的年龄完全不相匹配。但胡振海心想，如果不是这样，朱代东岂能以二十九岁之龄，就执掌一县牛耳？ 　　“代东同志，你现在是县里的一把手，老头子上午没去县界迎接，也没参加你的见面会，现在迎一迎你，也是应该的嘛。”孙建功乐呵呵的说。 　　“老书记，你是芙蓉县的老领导，也是我朱代东的老领导，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没有您去迎接我的道理。”朱代东佯装不悦的说，又从胡振海手中接过一个袋子：“听说老书记喜欢喝两杯，这是我自己买的二十年陈酿茅台，只剩下这最后两瓶了，老书记不会见怪吧？” 　　“别人送的酒我肯定不收，但你代东同志送的哪能不收？别站在门口聊了，外面风大，老头子真有些受不了啦，快请进来吧。”孙建功很高兴的接过两瓶茅台，又朝胡振海说：“振海，以后你可以跟着代东书记好好干。” 　　“老领导，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胡振海恭敬的说，他也是孙建功的老部长，当初孙建功退下来之前，办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他提到县委办当主任，这份情不是一般的大。 　　“老书记，这是我拟的一份芙蓉县制药公司发展计划，请您给提点意见。”朱代东坐下后，就从包里拿出份材料，双手递给孙建功，就像面对一个市委领导似的，孙建功边看，他就在旁边汇报。 　　“制药公司的投资有两个亿？”孙建功刚看到前面的简介，眉头一蹙，问。 　　“是的，制药公司要把产品生产出来并不困难，最重要的是推广，今年江西的人惠公司已经上市一种人惠肾康，很受市场的欢迎，我们要想抢占市场，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加大在广告上面的投资，两个亿，至少有一点五亿将用于广告宣传。”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可是县里哪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孙建功眉头蹙得更紧。 　　“没钱可以集资么，我在雨花县的时候就搞过集资，当时是在乡里，以户为单位集资，但后来遇到些问题，以户为单位并不能让每一位群众都实实在在的受惠，比如女子出嫁，家庭出现破裂等情况。因此我想在咱们县实行以人为单位集资入股，全县八十万人，每人入股一百元，就是八千万，当然，一百元并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承受得了的，这个数字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总不能为了集资，让老百姓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吧？如果一百元不行，就以五十元为最基本单位，每五十元算一股，一个人的名下，最多一百股。”朱代东解释道。 　　“但这也凑不足两个亿吧？”孙建功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他一辈子都在芙蓉县工作，虽然有些方面确实有很重的地方保护主义，但对于提高全县群众的收入水平，他还是很在乎的。 　　“这就需要再引进外资了，县里办制药公司，有我们自己的优势，一来，中药材基地早就在您当初的大力支持下已经建成，现在制药公司一成立，马上就能提供充足的原材料。第二，我们有全县八十万群众作为依靠，这是任何一家私营企业或是其他的企业都不具备的优势，人多力量大。而我们引进外资，不但可以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引进他们先进的管理制度还有一流的生产设备。虽然中药是我国的传统产品，但中药的加工设备，国内的产品却没有达到国际一流水平，而引进外资，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朱代东说。 　　“我知道人惠肾康，电视上不是经常放么，可我们生产出产出来的产品，能有人家的那么好吗？”孙建功不放心的问。 　　“老书记，这您大可放心，这个配方我已经有了，而且绝对不会比他们的差。他们的用了二十一味中药，而且都是价值不匪，但我们只用十味中药，效果绝对比他们的强！”朱代东笃定的说。 　　“你就这么有自信？”孙建功疑惑的问。 　　“我已经找人试验过，用的是浓缩型的，效果非常好。”朱代东神秘的说道。 　　“这么说，这个制药公司真的能搞？”孙建功眉头尽展，笑着问。 　　“那是当然，而且这样一家公司，至少能解决二千人的就业，还能拉动全县的药农种植收入，从明年开始，我准备让全县二十个乡镇，一个乡镇只种植一种药材，人家都说规模经营，咱们来个规模种植。”朱代东笑着说。 　　“好，既能让农民受益，又能让企业发展，还能增加财政收入，并且让入股群众分红，代东，你的魄力很大啊。”孙建功对这家制药公司的前景很看好。 　　“书记，今天来还有两件事要请您老出马。”朱代东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看看时间，也快到了饭点，这才笑眯眯的说。 　　“什么出马不出马的，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你尽管开口就是。”孙建功笑道。 　　“两件事要麻烦您，中午在芙蓉宾馆有个宴会，您是芙蓉县的老书记、老领导，我是芙蓉县的新书记，也是您的晚辈，你可得去帮我撑撑脸面。另外就是想请老书记去雨花县的树木岭和狮子山视察工作，那里都是我工作过的地方，群众也都参与了集资办企业，但在芙蓉县要以个人为股东，还要请老书记给我掌掌舵啊。”朱代东说。 　　孙建功没有犹豫，笑容满面的应承下来，让在一旁听着的胡振海都很诧异，原来的县委书记屈有岑跟孙建功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但朱代东今天才正式上任啊，看孙建功的神情，跟朱代东很是投缘，县里的一些干部想要通过孙建功给朱代东制造点麻烦，恐怕要落空了。 第371章 领导的重视比什么都重要 　　朱代东陪着孙建功走进宾馆，县里干部的诧异之情，他尽收眼底。向孙建功示好，这是朱代东的既定政策，像孙建功这样的人，并不是眷恋权力，他需要的认同感和获得尊重。朱代东付出的只是口舌，收获的很可能就是他在芙蓉县建立的关系网。 　　孙建功一向是以本土派自居，而朱代东也正好是黄土岭人，他虽然以前没在芙蓉县工作过，但是他的出身，让孙建功有天然的好感。对孙建功这样的人，如果不能获得认可，就只能彻底打压，县委书记如果像一辆行驶的汽车，那么跟孙建功交恶，这辆汽车随时都会面临飞来横石或者路面突然被挖断的危险。 　　无论哪一样，对正在行驶的汽车来说，都是件很危险的事。屈有岑、汪启明这两个原来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在芙蓉县的经济工作没有搞好，孙建功也有着一定的影响。但是朱代东认为，孙建功的影响有限，屈有岑要是能早点把芙蓉县的干部团结在自己周围，恐怕芙蓉县的情况又会有所不同。 　　孙建功虽然去政协快四年了，但因为当了十年的县长和县委书记，在现在的芙蓉县干部中，威信很高，他的到来，甚至还隐隐有抢走朱代东风头的趋势。但朱代东并不介意，威信与威望都不能只依靠职务来体现，孙建功一辈子都在芙蓉县工作，基本上什么职务都干过，十年的县长和县委书记，要是这点人气都没有，他这个领导就当的不合格。 　　幸好孙建功还真有没的老糊涂，花花轿子人人抬嘛，朱代东给足了他面子，又是登门拜访，又是请示报告，还特意把自己请来，难道说是请自己再当县委书记？等酒席开始后，孙建功笑呵呵的领着朱代东，把芙蓉县的主要领导向他又介绍了一遍。这次的介绍跟上午胡振海的介绍又不一样，胡振海介绍，是正常介绍，是工作需要。但是孙建功再介绍一次，绝对不是多余，这是向众人表明孙建功的态度，朱代东已经获得他的认可。 　　“完了，老头子是不是老年痴呆症提前发作了？”芙蓉县的政法委书记袁庆民喃喃的说。 　　“袁书记好像有点失落。”旁边的纪委书记孟莘田轻轻一笑，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想不通，孟书记，你说朱书记是不是原来就跟孙主席认识？”袁庆民没有理会孟莘田的嘲弄，轻轻说道。 　　“很有可能，要不待会你上去问一声？”孟莘田说。 　　袁庆民哼一声，没再理他。 　　他们两人的谈话，就连邻座的宣传部长楚朝辉都没有听清，但正在陪着孙建功到处与人谈话的朱代东却听到了。他心里一笑，袁庆民也是孙建功提拔上来的干部，原来是县公安局局长，而孟莘田是市纪委派下来的，两人原本是一个战壕的同志，政法部门跟纪委算得上半个同行嘛。但据朱代东所知，孟莘田与袁庆民的关系其实极差，这是县里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袁庆民原来很得孙建功看重，而县委副书记肖冠，曾经也是孙建功提上来的干部，芙蓉县本土干部的实力很强，孟莘田这个外来户就没那么容易占便宜。 　　介绍完主要领导，孙建功回到主席，朱代东在县委办主任胡振海的陪同下，开始每一桌敬酒。今天朱代东刚刚上任，既要认识下面的干部，也要让下面的干部认识他。全县副科以上的干部有二百八十六人，按照八人一桌，摆了三十六桌，朱代东每一桌都要走到。 　　虽然每一桌朱代东都要敬酒，胡振海也会跟他介绍在桌的干部，碰到叫不上名字的，对方就赶紧自报家门，能让县委书记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这样的敬酒，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一杯酒端在手上，走了十几桌，朱代东还没有喝完，他只是用嘴唇轻轻的碰了碰酒杯，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朱书记能抿一口，就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这其实也是必须的，朱代东现在是县委书记，如果每一桌都喝一杯，三十几杯下来，朱代东能受得住，但县委书记的身份可就有点掉。而且历来所有的一把手喝酒，都是这样的惯例，朱代东也不想在自己手中打破。 　　但是到教育局那一桌的时候，朱代东让人给满上了酒杯，“朱书记，这位是县教育局局长吴荣载同志，这位是副局长万建华同志……” 　　“大家好，我是师大毕业，一开始也是教师，这杯酒必须得喝。”朱代东笑道，不但如此，还跟每个人都碰了杯，到现任教育局第一副局长万建华的时候，朱代东还眨了眨眼，这是他的中学校长，这杯酒之所以会满上，并且喝干，也是这个原因。 　　“老万，你怎么啦？”等到朱代东走远，吴荣载发现万建华还傻傻的站着，愣愣的望着朱代东的背影，轻轻碰了碰他，问。 　　“没什么，没什么。”万建华连忙坐了下来，望着朱代东的背影，他是感慨万端啊。 　　朱代东读中学时，是他的学生，当时朱代东品学兼优，很得他看重，这是一个大学生苗子，学校会格外重视。事实证明，万建华的眼光没错，朱代东果真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师范类大学，这让他很欣慰。 　　记得九零的时候，市里有个征文活动，朱代东的文章代表雨花县参赛，那时的朱代东还只是一名普通教师。而那时自己已经调到教育局担任副局长，这七年来，自己只是由排名最末的副局长变为第一副局长，可是朱代东呢，一步一个脚印，从一名普通教师，成长为一名领导干部了。而且还是自己的领导，正牌子领导。 　　得知朱代东要回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万建华一夜都没睡觉，不管朱代东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他曾经是自己的学生，这一点无法改变，对自己怎么样都是件好事。刚才看到朱代东意味深长的眨眼，万建华知道，朱代东没变，还是以前那个自己认识的朱代东。 　　这一圈走下来，朱代东只喝了两杯酒，但却把三十六桌客都招待好了，这是因为现在的身份不同，想当初，他刚当副县长的时候，一次可是喝了十几斤酒，谁见着他，都要拉着喝一杯，不喝还不行。但现在呢，喝不喝，由自己决定，下面的干部根本就不敢劝。 　　三十六桌客，全县二百八十六名副科以上的干部，胡振海这个在芙蓉县工作了十几年的县委办主任都不能全部认全，但是这次之后，朱代东已经全部记住了这二百八十六人的名字和他们的相貌，还有声音。只要他们开口，甚至只是他们的呼吸声，朱代东就能判断出他们是谁。 　　下午，朱代东再次召见了保密局长冯献平，对县委书记的单独召见，冯献平很是忐忑，保密局就像一座冷宫，而他也做好了要在这个冷宫宫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的打算。对于新任县委书记的到来，冯献平并没有什么想法，反正不管谁来，也不会改变他的处境，自己已经四十八岁，如果换在其他位置，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但在保密局，就是一混吃等死的命。 　　“献平同志，坐吧。”朱代东把冯献平引到办公室的会客区，坐下来，拿起茶几上的中华香烟给冯献平递了一支。 　　虽然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在全市处于最末，跟雨花县更是远远不如，但是这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却并不比其他地方逊色，要是论办公室的豪华，这间套间办公室绝对可以排到全市前三甲之内。 　　冯献平接过香烟后，拘谨的拿在手中，朱代东一笑，也拿出一支，点燃之后把火机推到他面前，冯献平这才把自己的烟点着。朱代东知道冯献平原来是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按说是公安局的骨干力量，要提拔，至少也要到司法局或是去法院当个院长，怎么会来保密局呢？看他刚才的表现，领导发烟只是个小动作，但是冯献平却像个官场初哥似的，也许是顾忌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先点上，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要先替领导点烟的想法，他到保密局担任局长也不算意外。 　　“献平同志，对于县委交代的任务，保密局有没有信心完成？”朱代东靠在沙发的背椅上，问。 　　“保密局坚决执行县委的指示。”冯献平把烟夹到烟灰缸上，胸脯一挺，坚定的说。 　　“这次保密局的任务很重，因为涉及到范围很广，全县二十个乡镇，所有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和即将成立的加工点，还有大量的人员，这件事关系到县里的经济能不能发展起来，保密局的任务很艰巨，也很重要，一定要保证全力以赴，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漏洞。”朱代东严肃的说。 　　“是，朱书记，保密局保证完成任务！”冯献平大声的说，他好像找到了当年在公安局的感觉，那里他主管刑侦，每每遇到重大案件，上级领导就会给公安局压力，而他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更是首当其冲。 　　“有信心完成很好，我也知道保密局的人员并不多，有什么要求没有？”朱代东问。 　　冯献平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 第372章 塞翁失马 　　保密局实行的是一个机构，两块牌子，对内为县委保密委员会办公室，对外为县人民政府直属机构，对外挂牌，行使党委和政府管理保密工作职能。芙蓉县国家保密局是正科级行政单位，现有干部5人，其中局长1人，副局长2人。三个官，两个兵，总共才五个人，却要负责全县二十个乡镇，以及县里的原有的保密工作，冯献平的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朱代东没有主动提出来，冯献平是不会张口的，对上级领导的指示，他从来不讨价还价。有条件要完全，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完成，这是他的性格。虽然保密局总共只有五个人，但是因为朱代东对保密局的重视，全局上下热情高涨，领导的重视有如一针兴奋剂，打在了保密局每一个人身上。 　　现在的保密局，主要是密件与密品管理，保密宣传教育，保密检查，高考、中考保密专项检查，保密技术与通信，办公自动化、计算机保密，泄密查处等。其实真正由保密局完全负责的，只有前面一项，密件与密品管理。每年高考、中考的时候，教育局也会请保密局派个人过去协助一下工作，但并不是什么重要任务。 　　像这样的事情，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全部包下来。而现在要负责全县的经济发展保密工作，现有的五个人如果天天加班加点，也不是没有可能完成。但朱代东要求做到万无一失，冯献平为谨慎起见，想多要五个人的编制，冯献平也需要做到滴水不漏。保密局总共只有五个人，现在一下子多了一倍，冯献平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有些过分？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如果朱代东能答应二三个人，也就能解决大问题了。 　　朱代东一到任，就把保密局的重要性一下子提高到了一个突出的位置，保密局不但要负责即将成立的县制药公司的保密，还要对产品的配方、原材料的种植、原材料的采摘、提炼等一系列工序全部进行保密工作。真要把这项工作做好，保密局的五个人，任务会非常繁重，短时间做到万无一失没有问题，但时间长了，就不能保证，人就像弹簧，张开一段时间就要缩回去休息一会，保密局的工作周密细致，一旦出了问题，就是天大的问题！ 　　其实冯献平也知道，局里的人愿意忙，天天闲得发闷，嘴里也都淡得出鸟，朱代东对保密工作的重视，让保密局的几个人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让县委书记看看保密局的战斗力。县委重视保密局，冯献平也很兴奋，他已经冷却的鲜血，再次在血管中慢慢加热，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沸腾！ 　　“朱书记，能不能给保密局增加几个编制？”冯献平咽了咽口水，说，保密局其他其他单位，可以招合同工、临时工，保密局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在政治可靠性上，必须要全部过关，而且保密局接触的都是机密，谁会放心一个非编制人员？ 　　“你要几个？”朱代东沉吟了一会问，既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情况是不会有的，保密局才五个人，领导占了百分之六十，真要干起事情来，人手捉襟见肘。 　　“五个，要有相关经验，最好能从兄弟单位调人。”冯献平迟疑了一下，说。 　　“五个编制没问题，我会跟编制办说，同时会跟斌杰县长打招呼，加大保密局的财政拨款，另外再给你们配备两台小车，但是有一点，人员不能从外地调，只能从本县找。”朱代东说，这项工作关系全县的经济发展，说老实话，不是本地人，朱代东还真有些不放心。 　　冯献平哪里还会有其他要求呢？本县找就本县找吧，朱代东又是给钱，又是配车，还一次性就让保密局的人员多了一倍，这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中了。保密局要还是不能把事情干好，他冯献平这个老刑警出身的保密局长就算白当了。 　　“师父，恭喜，晚上是不是要请顿客？” 　　冯献平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公安局刑警队队长高杰，也是自己当年带的徒弟打来的电话。虽然高杰是自己的徒弟，但他其实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以他的资历，本来早就应该提副局长，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到现在还被卡在刑警队长的位子上。 　　“你的耳朵够长嘛，要请客没问题，正好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你定地方吧？”冯献平笑着说。 　　“哪能真让师父请客呢，晚上在芙蓉宾馆，我已经订好了位子，就等师父来了。”高杰笑道。 　　“高杰，你的工资也不高，去芙蓉宾馆太奢侈了，把位子退了，晚上我让你师母炒几个好菜，就在家里吃怎么样？”冯献平想了想说，他跟高杰虽说是师徒，在公安局的时候，也是上下级关系，但两人之间已经不似父子胜似父子，高杰结婚时，都是他拿的主意，冯献平不点头，高杰就不把媳妇娶进门，现在他媳妇也把冯献平当父亲看待，有空的时候，两口子就来冯献平家串门，就像一家人似的。 　　晚上高杰提着两瓶冯献平喜欢喝的茅台上了门，这酒他平常也是很少喝的，冯献平其实也是如此，但碰到高兴的事，值得喝几杯茅台。 　　“家里过年的时候还剩了一瓶茅台，你这么破费干什么，又没有升官。”冯献平见到高杰手中的酒，眉头微蹙，他不是不喜欢喝茅台，但让高杰太破费，就不好了。 　　“师父，今天可是大喜之日，哪能不喝茅台？”高杰笑嘻嘻的挤进了家门，很熟悉的把酒放到客厅电视机旁的柜子里，那是冯献平的专用酒柜，但除了有一瓶茅台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像娄星、树木岭酒之类的中低档酒。 　　“师父，那制药公司真的有这么大的机密？”高杰笑眯眯的问，他今年三十八岁，国字脸，两道剑眉浓密似墨，双目炯炯有神，锐利的眼神有如实质，一般的犯罪分子根本就不敢跟他对视，他一直干的是刑警，自从进入公安局开始，就跟着冯献平，到现在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 　　冯献平望着高杰笑而不语，高杰恍然大悟，“师父，对不住啊，向保密局长打探消息，这不是自寻烦恼么？”高杰笑嘻嘻的说，哪怕是面对亲人和家属，冯献平一向也是坚持原则，哪怕高杰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徒弟，但是原则立场不能动摇。 　　“你啊，都是刑警队长了，做事、说话还这么毛糙。”冯献平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高杰是因为下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把保密工作放在心上，这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其实想当初，自己没来保密局之前，保密观念也是很淡薄，全县也许除了保密局的这几个人之外，就没有什么人有高度的保密观念，也许新来的县委书记朱代东除外。 　　“有其师必有其徒么？师父，这可不能怪我，是当初是你没教好。”高杰笑道，师父之所以会从公安局调到保密局，跟他的古板、坚持原则也是很大的关系，但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一直这么跟着他。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冯献平瞪了他一眼，佯怒道。 　　“师父，听说新来的县委书记很年轻，他真能这么重视保密工作？”高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问。 　　“新人事新气象么，你可别以为朱书记年轻就轻视他，这个心态万万不能有。”冯献平叮嘱道。 　　“师父，我再牛也不敢轻视县委书记啊。”高杰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怪脸，在冯献平面前，他一直保持着刚跟着冯献平时的样子，还像当初的那个毛头孩子。 　　“高杰，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中午在芙蓉宾馆宴请的时候，孙建功终究还是去了，是朱代东亲自请来的，看他们两的关系，很不一般啊。”冯献平提醒道。 　　“这么说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么？唉，我原本还想把当初那件案子翻出来，看来还是不行。”高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耍心眼儿，你要去就自己去，别在我面前提，朱代东的家你又不是打听不出来。”冯献平哼道，高杰一张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师父火眼金睛，什么事也瞒不过你。”高杰笑嘻嘻的说。 　　“其实这件事你应该慎重，朱代东刚来咱们县，很多事情还搞不清，这里的水有多深还没有探到，到时让他作两难之选，可能就会影响到全县的稳定。不管朱代东跟孙建功有什么关系，朱代东一心要发展县里的经济，这一点毋庸置疑。”冯献平严肃的说。 　　“师父，可是我不服啊，他们凭什么把你这么一个刑侦专家调来保密局？”高杰愤愤不平的说。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这么计较干什么？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冯献平缓缓的说。 第373章 调动 　　三年前因为一件杀人案没有破，冯献平才被调到保密局，可这事透着古怪，冯献平是因为案子没破才被调出公安局的，按说应该是犯了错误，该是贬，但没想到调到保密局后却还升了一级，成了正科级的局长。这就让人看不懂了，县里当时流言满天飞，说他冯献平包庇杀人犯，为了封口，才升他的官的。 　　其实就算是升了一级，副科级的主管刑侦副局长比正科级的保密局长的权力要大多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之所以会把他升半级，也有安抚的意思，反正进了保密局，想要再调出来，已经不太可能了。芙蓉县国家保密局是一九九二年成立的，上一任局长是干到退休才离开这个职位，现在四十八岁的冯献平接任，恐怕也要发扬这个传统了。 　　高杰现在要提的这个案子就是当初那件杀人案，当时杀人案由冯献平主管，死的是县人民医院的一名护士，死在家里，是被人掐着肚子窒息而死。案件并不复杂，嫌疑人也有，其中最为重点的嫌疑人正是孙建功的小儿子孙保国。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件案子在查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干扰，一开始光是为孙保国做不在场证据的就有好几人，这还不算什么，抽丝剥茧本来就是警察的专长。但是从公安局上级领导带来的干扰，就不是冯献平和高杰所能抗衡的，冯献平被直接调离公安局，新上任的刑侦副局长把这个案子交给其他人，让高杰干瞪眼。当时他手中新接的几个案子都是局里的重大案件，他的精力一下子就被转移，等到他有时间再来查护士被杀案时，所有的证据都变得烟消云散。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努力，一直在暗中调查，但那件案子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一直没有找到孙保国，就算是到现在，县里再也没有见过孙保国出现过。有人说他出了国，也有人说在省城见过他，还有人说，孙保国其实一直就在县城，只是整一容，换了另外一个身份，总之，说什么都有，但什么都没有根据。 　　“高杰，这件事暂时我不希望你捅到朱代东面前去，没有真凭实据，捅过去也没用，他刚来，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不可能为了这件陈谷子烂芝麻的案子而与袁庆民、张书军发生冲突。”冯献平见到高杰脸上倔强的表情，劝慰道。 　　高杰沉默不语。 　　“今天叫你来，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保密局要扩编，我想从公安局调几个人。”冯献平说。 　　“真的？师父，能不能把张文锁、周兰生、贾兴佩他们调过去？”高杰眼前一亮，这几人当初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刑警队的骨干分子，但冯献平调离公安局之后，他们也被相继调离县局，全部被冠以加强基层业务水平的帽子被调了下去，而且这几年，都没有得到任何升迁，张文锁混的最好，也就是个派出所副所长，在公安系统，副所长连个屁都不是。 　　“我叫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你跟他们去沟通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来保密局。”冯献平点了点头，这几个人当初都是刑警队的骨干，现在到了基层派出所，每天就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去调解纠纷，而且只要张书军在公安局一天，他们的命运恐怕就很难改变，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来保密局，至少在这里，他们的能力能得到发挥。 　　“这没有问题，张文锁可能不一定会来，但是周兰生、贾兴佩肯定会来。”冯献平笃定的说，他当即拿出电话，给三人打了传呼。 　　很快，周兰生的电话第一个回了过来，他晚上在派出所值班，收到传呼，马上就回了电话，“高队，能跟着冯局干，哪怕是扫地我也愿意啊。”他在派出所受够了鸟气，要不是想着这是个铁饭碗，早就走人了。 　　贾兴佩的电话也一样，周兰生的电话刚挂断，他的电话马就打了进来，他今天更惨，这么晚了还在村上调解村民纠纷，办完事在村主任家吃饭，晚上寒风萧萧，他还得骑着边三轮回去，这样大冷的天，骑摩托车就是受活罪。 　　贾兴佩可能身边有人，说话没有周兰生这么干脆，只是说一切听高队安排，这就已经足够表明态度。最后打来是的张文锁，他有些迟疑，说这件事得仔细斟酌一段时间才行，高杰也明白了他的态度，只要张文锁愿意在派出所干，他也不想把他们调出来。 　　“李连积、胡子桐呢？”冯献平问，这两人也是从刑警队调离的，当时也在一起办人民医院护士被杀案，但他们只是调离刑警队，一个到了交警大队，一个去了治安大队。 　　“他们两人现在还可以，李连积到了交警大队，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胡子桐到了治安大队，还成了副中队长，听说跟张书军走的近。”高杰叹了口气，说。刑警队很苦，办案经费少不说，要是碰到棘手的案子，更是没日没夜的连轴转，李连积有时间还经常会回刑警队坐坐，跟兄弟们吃顿饭喝次酒，胡子桐这两年已经很少见到他的人了，同在一个局里上班，却很少会见面，这已经很说明了问题。 　　“那就先把周兰生和贾兴佩调过来吧，他们的业务水平我知道，基本上无需考核，但也要走个程序，你明天来局里拿点保密方面的政策法规给他们看看。”冯献平说。 　　朱代东晚上在看县委办所有成员的材料，从明天开始，他就要一个乡镇一个乡镇的跑，准备花十天时间，把全县二十个乡镇全部看完，不止要听汇报，还要到下面的村子和中药材基地亲自看看。虽然每个乡镇只有半天时间，但是朱代东相信，只要自己每个乡跑两个村子，再在乡政府里开个座谈会，那个乡镇的基本情况，他就通知得八九不离十。 　　但是现在朱代东的身边还少了个秘书，朱代东自己是秘书出身，对写材料也是行家，但现在他的时间宝贵，不像当初在雨花县当副县长时那样了，每天要开的会，见的人实在太多，自己的讲话、报告，有没有专人写倒无所谓，朱代东已经很习惯用脱口演讲，谁让他的记忆力那么惊人呢，县里的各种数据、数字，只要过目，就不会再忘，哪怕是三年五年之后，也能脱口而出，不差分毫。 　　县委办公室下设七个机构，有一正三副主任，朱代东把所有人的材料都看过之后，重点放在文秘科和综合科，像保密局、后勤科、机要科、政治研究室，并没有他理想的人选。而在文秘科和综合科，也有三十多人，朱代东在雨花县政府上了近三年的班，对如何挑选秘书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首先是不能在县委办里工作的时间太长，时间长了，人也变得油，机关的那套处事方法只能适应机关工作，并不适合担任自己的秘书。因此，参加工作三年以上的人，都被排除在外。这一条，就筛除了二十多人，只留下九人。其实是女的不行，县委机关不像政府机关，男领导一般都配男秘书，不能搞男人搭配。这样又少了三个人。 　　在剩下的六个人里面，父母在机关工作的，朱代东也不太喜欢，言传身教，就少了几分率真。作为自己的秘书，朱代东允许他犯错，就像以前对李墨轩一样，不怕犯错，就怕他不做事，如果作为秘书的，一味的只会讨好自己，这样的秘书有什么用？当为县委书记，讨好自己的人还会少吗？ 　　但是能进县委办的人，一般在县里都有点关系，不是在哪个县直机关当干部，就是跟某位县领导有亲戚关系，这让朱代东很头疼。最后身家纯洁的只剩下两位，看到他们的照片，朱代东决定逐个接触一下，明天一早自己就得下乡，要十天后才回来，秘书必须带在身边。 　　“张锁亮，对芙蓉县的地形都熟悉了么？”朱代东把张锁亮叫来，问。 　　“书记要去哪？”张锁亮问。 　　“你看看吧。”朱代东把两个人的材料都递了过去。 　　“书记，不好意思，这个黄彬家我知道地方，另外这个，我得问问别人。”张锁亮说。 　　“算了吧，先去黄彬家。”朱代东说。 　　黄彬应该感谢张锁亮，正是因为他住的地方容易找，才导致朱代东第一个去他家。 　　在黄彬家门外，朱代东并没有下车，黄彬是去年才刚刚分配到县委办的大学生，老家是东屏乡的，父母都在乡下，到县里后，还没有分配房子，暂时在外面租房。此时黄彬正在听收音机里的新闻，他是综合科的笔杆子之一，要想把材料写好，就得多学习，而听新闻，不但能了解国家大事，也能随时紧跟政策，以及一些最新最流行的政治用语。 　　听到敲门声，黄彬把音量调小，才来开门，这个小动作让站在门外的朱代东暗暗点了点头。 　　“你是……朱书记！”黄彬借着屋里的灯光，终于看清来人，忍不住惊呼道。 第374章 神情恍惚 　　直到朱代东离开，黄彬还像感觉做梦似的，朱代东的车子恐怕都回到宿舍区了，他还傻傻的站在马路旁，望着前面无尽的漆黑，难道自己真的在做梦？如果是做梦，就让我不要这么快醒来吧！ 　　被冰冷的夜见一吹，黄彬打了个寒噤，人也清醒了几分。回到家里，望着茶几上的三杯水，仿佛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把茶几上的茶杯收拾好，黄彬都有些脸红，县委书记来家里，不但没能喝到热茶，甚至就连热水也没喝到一杯。自己这里的住宿条件着实差了些，黄彬是单身，家人也在乡下，自己吃在单位，这里连个热水瓶都没有，这个热水壶的水还是昨天烧的，记得刚才自己好像要马上烧些水，但被朱书记制止了，他是怎么说来的：我来不是喝水的，是想跟你谈谈。 　　县委书记要找自己谈谈！黄彬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大脑的某块区域多了些空白，明明事情刚刚发生，却像过了几十年似的，现在回想起来，总像打开尘封的记忆似的。县委书记晚上登门拜访，只是为了跟你谈谈，这需要何等的地位与身份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黄彬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资格，哪怕就是祖宗十八代以上，黄家就没跟当官的有近交往，现在黄彬进了县委办，就是全家人，甚至是全村里眼里的县干部了。 　　但黄彬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至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对了，朱书记来找自己干什么？这个答案让人很兴奋，黄彬记得刚听到的时候，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以至于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到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是一件令自己的热血能一下子冲上脑门的事！这是一件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事！这是一件能实现自己当初抱负的事！ 　　朱书记要请自己去帮他的忙，是的，黄彬清楚的记得朱代东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县委书记要用秘书，只需要跟县委办的人交待一句就行，甚至都不用事先跟自己见面。但是现在朱代东不但亲自上门，而且还用到了一个“请”字！ 　　县委书记礼下于士，黄彬无以回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都报答！县委书记的秘书，给个科长也不换。从朱代东上任之始，科里的人就在讨论这件事，很多人都在意淫，要是自己能给朱书记当秘书，到时芙蓉县就可以横着走了。黄彬从来不参与这样的讨论，他当时认为，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可能轮到自己。 　　这个晚上，黄彬失眠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睡，就在椅子上坐了一个晚上。整个晚上，黄彬都在思虑，要怎么样才能做好这个秘书，这是一个机遇，一个平常人一辈子都很难遇到的机遇，现在机会已经站到了自己的手心，能不能抓住，能不能抓牢，就要看自己今后的工作表现了。 　　直到外面天色微亮，黄彬才站起来，腿已经有点麻木，但精神却还是很好，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衣服，就步行去了县委办。综合科还是他第一个到，这是黄彬一上班就养成的习惯，这也是新人必须要有的过程。原本这样的事，在有新人来之后，黄彬就能接班，但新来的那位，是县公安局长张书军的侄女张小燕，黄彬也不好意思让她去做这等苦事。 　　但张小燕却很清楚这些潜规矩，每天也会比其他人来的更早一些，只是她的时间，掐得非常精准，领导来上班的时候，表现特别积极，比如黄彬已经拖过一次的地板，她会拿着拖把在那里等着，科长、主任等人来的时候，就是她表现的时候。而那时黄彬已经把所有该做的事全部做完，领导当然以为，这一切都是张小燕所为。黄彬是埋头苦干，张小燕是巧干图表现，事情黄彬干得多，可给张小燕却能给领导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今天也是一样，当黄彬把科里的六个开水瓶全部打满开水，把科长苏岳的太空茶杯洗干净，把茶泡好，并且把地全部拖了一遍之后，张小燕来了。 　　“黄彬，我来吧，活都快让你干完了，也得让我表现一下嘛。”张小燕抢过黄彬手中的抹布，笑嘻嘻的说。 　　“算了吧，今天就不麻烦你了，就差几张桌子了。”黄彬淡淡的笑道，他以后再在综合科打扫卫生的时间不多啦，现在想起来，这未必就不是一次好的经历，也许多年以后，自己回想起来，会觉得很甜蜜。 　　“正因为只有几张桌子了，才让我心里不安，你不能让我今天因为这件事而心里不安吧？”张小燕嗔恼的说。 　　“好吧，让你心里不安，就是我的罪过了。”黄彬笑了笑，把抹布递给了她。 　　张小燕就像拿到一件最新款的衣服一样，接过抹布，喜滋滋的忙了起来。但是今天张小燕的愿望落空了，她最想出现的观众：综合科科长苏岳，一直到八点都还没有来。此时综合科的人都到齐了，张小燕就算是再想干活，也只能下次找机会。把抹布随手往自己桌上一扔，张小燕一脸的沮丧，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黄彬一个人把事情全部干完。 　　直到八点一刻，苏岳才到科里，在苏岳进门前的那几秒钟，整个综合科就好像进行了时间大转移，刚才一个个还神态自若的看报、聊天，突然之间这一切全部变了。看文件的看文件，奋笔疾书的有如龙走游蛇，如果苏岳走近一看，肯定就能发现，抄的不过是早就打印出来的文件而已。 　　照例，像这要的情况，苏岳都会站在外面的大办公室说几句，既是显示他的权威，也是昭示着他的存在。众人看到苏岳停住了脚步，个个心有灵犀的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就连黄彬也放下了手中的一份材料。 　　“从今天开始，同志们要多注意关于中药材基地的材料，今年县里的计划大家也都知道了，以中药材基地为依托，搞一家大型的制药公司，这些材料，朱书记随时都会用到，各方面的数据要翔实、准确。”苏岳说，看到黄彬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又说：“黄彬，你进来一下。” 　　“是。”黄彬连忙站了起来。 　　这个举动出乎综合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他们的记忆中，除了黄彬刚参加工作那会曾经被叫进过苏岳的办公室外，已经有大半年，黄彬没有进过苏岳的办公室了。当然，每天早上黄彬给苏岳打扫卫生这不算。 　　虽然苏岳的办公室也只是在大办公室的角落里隔出一间房来，但门口写着的科长室，昭示着里面是综合科的权力发源地。能经常出入科长办公室，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分量。比如张小燕就喜欢有事没事进苏岳的办公室。 　　等到黄彬走进科长室的时候，坐在离科长室最近的几人马上竖起了耳朵，如果他们此时有窃听器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进去。 　　“小黄，坐。”一进办公室，苏岳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热情洋溢，满脸的亲切。 　　“科长，有什么事？”黄彬除了刚来的时候见过苏岳的这副表情外，已经都快忘记了苏岳竟然还会笑，而且还笑得这么亲切，这么温良。 　　“小黄，你这就做得不对了，难道是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苏岳佯作不悦的说。 　　“是朱书记的事？”黄彬猛然想起，今天苏岳可是比平常迟来了十五分钟，作为综合科的科长，苏岳很少会迟到，一般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被叫去开会，十几分钟，足够开个短会的了。 　　“小黄，昨天朱书记去了你住的地方？”苏岳随口问，他深深的看了黄彬一眼，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朱书记怎么就看上了他呢？黄彬是个干活的料，可以让他多做事，却不能让他被重视。要不然他的尾巴一旦翘上了天，非得闯祸不可。 　　“是的，连我都不知道朱书记怎么就看上了我。”黄彬这是心里话，朱书记上任之后就没来过综合科，除了照片，自己连他的真人都没有见过。怎么就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家，并且还请自己给他当秘书呢？ 　　“小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平常做的工作，不要以为组织上没有看到。像这样的人才，组织上早就准备重用，你难道不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故事？这次朱书记能注意到了，也是因为组织的推荐，你在朱书记身边工作，也是代表着我们综合科，可不能给我这个科长丢脸哦。”苏岳笑眯眯的说。 　　“谢谢科长的提拔。”黄彬感动了，他没想到朱书记能找上自己，竟然是出于苏岳的推荐。 　　对黄彬的表现，苏岳很满意，不管是谁推荐的黄彬，自己这么跟他谈话，绝对不会有错，以后黄彬飞黄腾达，将会一辈子感激自己，说几句话就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并且还提前卖了个大人情给黄彬，苏岳都有些为自己的表现而自得。 第375章 下乡视察 　　离开科长办公室，黄彬心中突然豁然开朗，苏岳真要是向朱书记推荐了自己，他会不提前给自己打招呼？现在他只不过是采取补救措施而已。想到这一点，黄彬对苏岳的感激之情，一下子降低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这百分之二十，也是因为苏岳向他传授了一些做秘书的诀窍，虽然他在综合科工作了近一年，但是他学到的是如何做好一名文秘，而不是怎么才能当好领导的秘书。 　　黄彬能去给朱代东当秘书，这也是综合科的荣耀，苏岳很担心黄彬的性格，他的自身素质倒是很过硬，现在综合科里的几大笔杆子，黄彬绝对能称得上其中之一。但是这只是做好秘书的基本条件，光靠这一点，远远不够当好领导的秘书。 　　腿要勤、眼要尖、手要快、心要细、嘴要严。这是苏岳亲口传授的十五字真经，虽然现在黄彬还不能一时全部领悟，但他还是感谢苏岳。经过昨天晚上的“惊天变故”，黄彬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心里的事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随时都浮现在脸上，喜怒哀乐，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出来的时候，黄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脚步从容，让那些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的人大失所望。特别是张小燕，她的办公室就在黄彬的对面，见到黄彬坐下后，轻声问：“黄彬，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啊。” 　　“没什么事，我可能要调到其他部门一段时间。”黄彬淡淡的说，开始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刚才苏岳也正式代表组织向他传达上级指示，他从今天开始正式去县委书记办公室办公，而且今天朱书记就要下乡视察工作，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去向朱书记报道。 　　“哪个部门？”张小燕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像黄彬这样的人，最适合干的就是苦活、累活，一定又是哪个部门需要突击写材料，向苏科长要人吧，这种事油水少任务重，没几个人愿意去，也就是黄彬这样的人，能被支使得团团转。 　　“还在县委，以后再跟你说吧，我得马上过去。”黄彬把自己的东西用个包装好，疾步走出了综合科，留下一脸诧异的张小燕和办公室里传来的低声议论声。 　　黄彬到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在等他，“黄彬，以后我的一些琐事就要麻烦你了，今天时间很紧，就不跟你多说，来日方长，让张锁亮送你回家一趟，拿上几套换洗衣服，准备十天才回来。” 　　“是。”黄彬连忙说道，把自己的个人物品往最外面的那间秘书办公室一放，马上跑步去下面，张锁亮已经把车停在县委楼前面，黄彬一上车，车子像离弦之箭，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咦，黄彬这小子竟然还让朱书记的专车接送，面子够大的啊。”坐在综合科大办公室窗户旁的人突然看到黄彬上了县委一号车，不由低声惊呼。 　　这句话让办公室的人一下子冲到了窗户前，特别是张小燕，像只燕子般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挤到了窗户前，正好看到黄彬上车。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黄彬能上县委一号车，这说明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谁都能一眼瞧出来。 　　“呃！”苏岳听到外面的动静，发现办公室大半的人都挤到了窗户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看热闹的人马上各自归位，能通过一个眼神和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让下属噤若寒蝉，苏岳对自己的威信很是满意。 　　“大家都不要猜了，县委办已经决定，调黄彬同志担任朱书记秘书。”顿了顿，苏岳才说，因为县委书记配秘书，其实是违规的，因此，人事局不会下文，也不会有组织任命，黄彬实际上只是借调，但谁都知道，这个借调的分量。 　　不顾办公室内传来的低声惊呼声，苏岳背着手，缓步走回办公室，把门随手一关，让这些人去猜想吧，从实际出发，朱代东的秘书早点确定下来，也能让这帮人早点安心工作。 　　黄彬从家里随便拿了几件衣服，马上就奔回车子，县委书记在办公室等着自己，如果有火箭，他希望能坐着，几秒钟之内就赶回县委。 　　跟着朱代东用十天时间，马不停蹄的把全县二十个乡镇全部跑完，黄彬很辛苦，回到县城的时候，满身的疲惫不堪。但他的精神却很好，充实、饱满、兴奋还有激动。这次陪朱书记下乡，他收获颇丰，十天的时间，比他在机关里工作一年的收获还要大。去年他刚分配来县委办的时候，雄心勃勃，自己是本科毕业，在学校的时候就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被同学们称为才子。 　　自己去县委办写材料，那还不是自己的特长？到了单位上，凭着自己的本事，还不一年升副科，两年正科？但现实是残酷无情的，现在到芙蓉县已经有快一年了，才子的名声倒是常被人挂在嘴边，但戏弄、嘲讽的意味居多。在机关，能做事不算本事，会做事才会受领导赏识。 　　正因为如此，他在综合科虽然一人干着三人的活，并不没有受到领导的青睐，甚至要不是他的材料写的尚可，恐怕早就被踢出了综合科，派到下面的乡镇去蹲点。而且干了事，成绩还不能算自己的，是同志们一起努力的结果，很多时候，这只能算是科长、副科长的成绩，与他这个实际操作人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让他明白了一个关系定律：有本事没关系的吃苦饭，没本事有关系的跟着吃，有本事又有关系的不愁吃，没本事又没关系的看别人吃。他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吃苦饭的人，而现在，算不算苦尽甘来？ 　　他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戒骄戒躁，谨慎小心，万里长征自己才走出了第一步，千万不能像刚开始参加工作那会，好不容易派他跟着领导下去检查工作，结果在吃饭的时候，对方上了盘野鸡，他脱口而出，说野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领导带他下去检查过工作。 　　而这次他跟着朱代东把全县二十个乡镇全部跑遍，黄彬时刻提醒自己，只带眼睛和耳朵，多看看听少说，自己的嘴巴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吃饭。同时也虚心向朱代东的司机张锁亮请教，此人是朱朱书记从雨花县带过来的，能如此赢得朱书记的信用，肯定就有过人之处。 　　在张锁亮那里，黄彬学到，或者说是领悟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沉默。张锁亮话不多，你说的多了，他就嗯嗯应你几句，二十几岁的人，倒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一开始黄彬真怀疑他的耳朵有问题。但后来他明白了，张锁亮这已经教给了他最好的一招，凡事多听多看，少说。特别是关于领导的问题，更是只能看在眼里，不能说出口外。 　　黄彬就在那天晚上给自己定下了个死规矩：会内事不要会外讲，酝酿事不要提前讲，上面的事不要下去讲，未公开的事不要到处讲！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坚持住这条原则，这个秘书就算成功了一半，苏岳不是也特别交待他，嘴要严么？ 　　黄彬正在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融入到朱代东的工作圈子，而与张锁亮交好，向他学习所长，并且深刻理解，这是黄彬走出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县委书记下去视察工作，在全县来说都是件大事，下面乡镇的领导更是小心翼翼的迎接，朱代东刚来，他们还没摸透县委书记的性子，要是说错一句话，办错一件事，从而给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就罪该万死了。 　　按照由近至远的原则，朱代东第一个去的是与县城交界的洪蓝乡。上午听取乡里领导的工作汇报，朱代东又要求去下面的村子看看，一个较好的村子，一个处于平均水平的村子。之所以没要求去最穷困最落后的村子，朱代东这是给乡里留些面子，县委书记第一次下来视察工作，就要看最差的地方，这不是给下面的人添堵么？ 　　朱代东这次下乡，轻车简从，只有一辆车，除了司机和秘书，没有任何人陪同，宣传部长楚朝辉提出，要让县电视台的人跟着，但朱代东没有同意。现在还不到宣传他的时候，自己刚来，要把芙蓉县的情况摸清摸透，才能在以后的工作上，少犯错误，抓好工作。 　　在要离开的时候，洪蓝乡的领导送了点“心意”，一行人个个有份。桑塔纳的尾厢被装得满满的，米、面、油、烟、酒，还有一些当地的特地，洪蓝乡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尾厢装满为原则。而且每人还派了个大大的红包，黄彬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那个信封在他眼中有如洪水猛兽，下意识的就要严词拒绝…… 第376章 潜移默化 　　黄彬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他突然想起，自己这次下来不是只带眼睛和耳朵，不带嘴巴的么？而且他看到张锁亮很自然的接过，而且还是两个，一个鼓鼓的，显然是给朱书记准备的。他也没有犹豫，道了声谢就接了过来，顺手放在口袋里。 　　看到满负荷的尾厢，黄彬心想，这要是二十个乡镇都有这么大的“心意”，就是派辆卡车也不够装的啊。红包是用信封装的，黄彬借着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数了数，好家伙，一千元。这要是二十个乡镇跑下来，自己不成万元户了？ 　　自己尚且如此，那朱代东呢？这一刻黄彬有些遗憾，朱代东在他心目中刚刚建立起来的形象，也大打折扣。自己成万元户，朱代东岂不要成十万户？黄彬有一丝愤怒，同时又有些悲观，跟着这样的领导，自己前途堪忧啊。 　　“什么？”黄彬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张锁亮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手掌向上伸开，不解的问。 　　“拿出来吧。”张锁亮微笑着说。 　　“这个？”黄彬马上醒悟，掏出了还没捂热的信封。 　　张锁亮嗯了一声，接过信封又坐回了车里，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黄彬大是恼怒，这是张锁亮的意思还是朱代东的意思？张锁亮显然不会，也不敢，这一定是朱代东的意思。原本黄彬对朱代东的印象是极佳的，亲自到自己家中请自己，这个举动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但是现在，他的心一下子就像掉进冰窖一样，降到了零度以下。 　　但黄彬很快就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脸红，在洪蓝乡的干部送行之后，朱代东让张锁亮再次悄悄返回，去了乡里最穷困的一个村。黄彬很诧异，但没有多问，看到张锁亮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的想法马上有所改变。到了那个叫八湾村的村子后，三人下了车。八湾村还没有通公路，只能步行进村。 　　找到村里的支书钟卫军，当黄彬向他介绍，新来的县委书记到了之后，钟卫军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朱代东来洪蓝乡的事他知道，已经离开的消息，他也听到了，怎么现在朱书记又来了八湾村呢？ 　　“钟书记，你别是以为我们骗人的吧？这是我的工作证，请你过目。”朱代东微笑着掏出自己的工作证。 　　“不会不会，我只是以为朱书记已经离开咱们洪蓝乡了。”钟卫军连忙摇手，他哪敢看县委书记的工作证啊。看他们三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骗子嘛。他现在只担心，朱书记怎么会对八湾村感兴趣？八湾村可是洪蓝乡最贫穷落后的一个村子，在这里可看不出任何成绩，有的只是问题，一大堆的问题。 　　“你们乡里的干部有些东西放在我车上，要带回去也麻烦，所以想在八湾村消化一下，麻烦你叫几个人去帮个忙，把东西搬来。”朱代东微笑着说。 　　也正是在这一刻，黄彬觉得脸上像火烧了似的，滚烫滚烫的。原来朱书记不是要“黑”自己的那一份，是想“取之政府，还之于民”。听说县委书记是来看望孤寡老人和五保户，钟卫军心中大定。 　　马上叫了几个后生，把满尾厢的油、米、土特产都搬了出来，看到烟酒的时候，钟卫军很体贴的制止了后生们的举动。油、米、土特产可能朱书记看不上，拿到村里也能解决村民的实际需要。但是烟、酒则不同，朱书记能用得上，而且这些东西也价值不菲，用在八湾村也是浪费。 　　“都搬出来吧。”朱代东“听”到钟卫军在那里自作主张，走过去说道。 　　“书记，这些烟酒用在我们这里，实在是可惜。”钟卫军说。 　　“这没什么可惜的，钟支书，我可是把好酒好烟都拿出来了，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了？”朱代东笑着说。 　　“有什么事请书记指示。”钟卫军连忙说。 　　“我来八湾村的事，能不能暂时替我保密？”朱代东说。 　　“这个……”钟卫军有些为难，事实上要保密很难，他刚才已经安排人去通知乡里，最多两个小时，乡里的领导就会赶来。 　　“你好像没有给乡里打电话吧？”朱代东问。 　　“是的，我派了人去通知。”钟卫军尴尬的说，刚才朱代东在村委会，而八湾村唯一的一部电话也在这里，钟卫军可不敢当着县委书记的面通知乡里。 　　“没关系，派个脚快的追回来不就行了嘛。”朱代东笑笑说，事实上钟卫军派人去通知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但是隔着太远，就不好问。 　　洪蓝乡的干部给朱代东送的“心意”，在八湾村，朱代东全部奉还。八湾村有三十五个要吃救济粮的家庭，每户二百元，至于粮油，就只能尽量做到平均，为以示公平，钟卫军甚至还把油称了，分成三十五份，米也是如此。原本朱代东是不赞同这样做，太繁琐。但细想之后，他觉得钟卫军更了解八湾村的实际情况。自己可能不会在乎一点米和油，但对于那些连温饱都没有真正解决的家庭来说，哪怕是一升米，一斤油，也能解决好几天的生活问题。 　　也随后举行的村民座谈会上，朱代东吩咐让把烟和酒都拿出来，与会人员，每人一包，剩下的烟，由黄彬负责，随时在会场走动，隔十几分钟就分一轮。至于几瓶酒，也是交给黄彬，由他负责倒酒，要保证每个人的酒碗都不空。 　　发烟的时候，黄彬注意到，有人接到烟就很小心的把烟收在口袋里，这么好的中华烟，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抽过，实在舍不得啊。而酒呢？喝的倒是快，谁身上也没带瓶子，要想多搞点酒，就只能喝到肚子里。 　　在座谈会上，朱代东向村民们介绍了今年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情况，提出，全县原来搁浅的中药材基地要重新全部搞起来。同时县里马上要办的制药公司，也邀请大家踊跃集资入股。为了打消村民们的顾虑，朱代东介绍了雨花县树木岭乡和狮子山乡的成功经验。当听到树木岭的人当时一户入股十元，一年后回报一百元之后，很多村民的心都动了。 　　树木岭的生猪养殖、狮子山的家具，已经闻名全市，八湾村虽然闭塞，但是这样的轰动的事，村民们也都听说过。朱代东能改变树木岭这个雨花县最贫困落后的乡镇面貌，也一定能把芙蓉县的经济搞上去，八湾村紧紧跟随朱书记的步伐，也一业能过上像树木岭乡人那样的日子！ 　　谁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谁都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加美好，可是在农村，要想改变命运太难了。八湾村原本就是洪蓝乡最贫困的一个村子，都说穷则思变，可是八湾村变来变去，也没有变出个什么样子来。县里、乡里倒是想了不少办法，什么种果树，搞养殖。县里也在八湾村扶过贫，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可成效不大。 　　“朱书记，你放心，这次县里集资办药材公司，八湾村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多集资。”钟卫军在旁边也是听得热血沸腾，朱代东的名声他早就听过，雨花县的经济，在他主政期间，雨花县的经济总量翻了三番还不止，现在朱代东来到芙蓉县，听其言观其行，钟卫军在亲眼看到朱代东在八湾村的所作所为后，对他的信心大增。 　　芙蓉县的领导他见过不少，但是能做到像朱代东这样，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心里能时刻挂念着群众的领导，不多。就算有，能力又有限，根本就改变不了芙蓉县贫穷落后的局面。 　　八湾村的村民没有钟卫军这么高的觉悟，他们只信事实。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树木岭乡、狮子山乡所做的成绩，他们都有所耳闻。当时树木岭、狮子山不知道有多少人后悔得捶胸顿足，现在这样的机会再次摆在他们面前，如何选择，大家心里有数。 　　越是穷困的地方，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哪里发生的致富奇迹，而发生在雨花县的树木岭乡和狮子山乡的事情，绝对称得上致富的奇迹。座谈会上，甚至当场有人提出，现在能不能马上交钱？朱代东告诉他们，现在这件事县里还在策划，这家公司县里要让尽量让全县的有人都入股，需要做的工作很多，大家先把钱准备好就行。 　　等到洪蓝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得消息赶到八湾村的时候，朱代东的车子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在村口，他们看到了以钟卫军为首的数十名村民，大家都是自发来送朱书记的。在没有提前组织的情况下，让村民自发自愿跟领导送别，这样的事在洪蓝乡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听了钟卫军的汇报，他们心里稍稍安定，只要朱代东不是来找麻烦的，他们主不怎么担心。至于那些物资和钱送给了八湾村的穷困户，他们也不以为意。东西他们已经送给了朱代东，现在朱代东如何处理，是朱代东的事，与他们无关。 　　朱代东就这样一个乡一个乡的看下去，等到第三个乡的时候，那些乡已经不再送“心意”，没必要啊。而且只要送了“心意”，朱代东必定会去乡里的穷困村走访。让朱书记进最穷的村子走访，终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朱代东用自己的方式，终结了下面乡镇送的“心意”，这让黄彬暗暗钦佩不已，能潜移默化的让下面的作出改变，朱书记的水平和能力不是一般的高啊。 第377章 黄彬的改变 　　其实黄彬的感觉还不是完全准确，下面的乡镇之所以不再心意，并非完全担心朱代东进穷困村，而是因为朱书记对每个乡的贫困村都非常了解，对孤寡老人和五保户的姓名、相貌、家庭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朱书记知道的这些情况，不但令当地的村支书汗颜，更是让乡里的领导无地自容。 　　对朱书记能把这些数据记住，黄彬也是非常钦佩，他在县委办综合科的时候，也见过这些材料，甚至他亲自整理一些，但全县那么多孤寡老人，自己看过就全部忘了，而朱代东呢？就算他之前做过准备，但看到那些孤寡老人，朱代东随口就能叫出名字，光是这一点，黄彬就自问做不到。 　　虽然离开综合科有十天了，但是黄彬再回到综合科的时候，科里一点也没有他离开十天而冷落他，反而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特别是张小燕，更是表现得异乎寻常的亲热，哪怕她心里非常腻味，但不欢迎不行啊。 　　现在黄彬已经被朱书记选中为了秘书，虽然现在还只是临时的，但黄彬不是县委办推荐，而是朱代东亲自挑选，这一点张小燕非常清楚。在黄彬之前，她甚至还跃跃欲试，妄想打破常规，让男领导配女秘书。但十天前，这个美梦就像一只被针扎的气球一样。现在只要黄彬在这段时间不出现重大事故，县委书记秘书是当定了。 　　“黄彬，这次辛苦了，没说的，晚上芙蓉宾馆，苏科，对吧？”张小燕拉着黄彬的手臂，亲热的说。 　　“不能再叫黄彬啦，以后就是黄秘，黄科。”苏岳也打趣道。 　　其他人也是跟着应声，是啊，以后就是黄科了。按照惯例，县委书记的秘书一般都会兼任综合科的副科长，现在黄彬的工作的年限虽然还没有到，但这种政策擦边球，自然会有人为他去办。 　　黄彬其实只是过来拿这段时间县委的文件，并没有料到综合科对自己的态度，特别是苏岳，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对等领导看待，这让他心中很是自豪。跟自己打招呼的人，曾经都对自己呼三呵四，但是现在，那种巴结阿谀，让他心里一阵恶心。但是黄彬有了这十天的经历，城府已非当初吴下阿蒙，笑呵呵跟他们打着招呼。 　　从今天开始，他以后再来综合科的时间就有限，以后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上班，那里有一间他这个秘书的专门小办公室，若是论面积、论豪华，比苏岳这位科长的办公室要强得太多。 　　“黄彬，晚上就写在芙蓉宾馆，全科所有人都得到齐。”苏岳握住黄彬的手，笑呵呵的说，“黄科，不会没时间吧？” 　　“科长，可千万别这么称呼我，要是这样，以后我可不敢再来综合科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综合科的人。”黄彬谦逊的说。 　　“大家看看，黄彬就是这么谦虚，谦虚是好事，但太过谦虚就是坏事。以后在领导身边工作，该谦虚的时候要谦虚，但有成绩也要敢于汇报，要不然领导哪知道你进步了？”苏岳笑道。 　　“多谢科长教诲。”黄彬微笑着说道，不管苏岳以前对他怎么样，现在都已经翻了过去，自己就算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但是距离苏岳其实还有很多的路要走。等在官场，因为意气之争，是最没有意义的，如果是十天前的黄彬，他可能会对苏岳冷嘲热讽一番，然后拂袖而去。但是今天，他整个人就像经过一次洗礼，应对的很得体。 　　晚上，综合科为黄彬在芙蓉宾馆举行盛大的宴会，不但综合科的人全部到齐，就连其他几个科室的主要领导也都全部到齐。黄彬虽然只是暂时担任朱代东的秘书，工作关系也还在综合科，但谁都知道，黄彬日后前程不可限量。现在跟他搞好关系，投资这只最具发展潜力的芙蓉县政坛新星，到时的回报将无可估量。 　　为了跟黄彬搞好关系，有些人真可谓是费尽心机，也舍得放下脸面，哪怕是曾经的上司，哪怕曾经对他呵斥过，现在那些不愉快的事，好像全都成了过眼云烟。 　　“小黄，最近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在回去的路上，后勤科的科长葛万年特意送黄彬一起回去，快到黄彬家的时候，葛万年随口问。 　　“多谢葛科长，暂时还没有困难。”黄彬谦逊的笑了笑，今天晚上他是绝对的主角，但是他行事说话更加慎重，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但与谁都没有走得特别亲近。葛万年负责县委办后勤科，这可是一个油水十足的部门。 　　后勤科最主要的就是负责县委机关经费的计划、预算和决算、负责县委机关和县委办公室经费的管理及协调、机关基建财务的管理工作、负责县委办公室各项费用的报销工作；、负责办公室工作人员医疗保险金、养老统筹金的收缴发放工作。还负责县委机关的后勤服务与管理；县委办公室日常办公用品的购置和发放；机关办公用房的基建和修缮，水、电、供热设施的管理。 　　这些分工，涉及到的都有一个字：钱。如果跟他搞好关系，以后随便拿点票据去报销，那就是合理的把公家的钱转到私人的口袋。另外机关宿舍的基建和修缮也归后勤科管，这些都是能解决个人大问题的事。要说黄彬不想跟葛万年搞好关系，那是假的。但是黄彬时刻在提醒着自己，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自己只是跟在朱书记身边工作了十天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跟着朱书记好好干，以后什么不会有？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在官场之中，更何况他在县里没有任何关系，走捷径很多时候意味着走钢丝，速度虽快，可一旦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也是轻的。 　　“有困难就要提出来嘛，我负责后勤科，可不能令咱们县委办的同志受了委屈。”葛万年笑笑道，停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小黄，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外面租房住？” 　　“是的。”黄彬淡淡的说，他在外面租房，县委办每个月补贴五十元，而他的房租也正好是五十元，如果加上水电的话，每个月他还得再垫上几元。 　　“你现在是朱书记的秘书，再住到外面不合适，我已经让人在机关宿舍腾了套房子出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人过来帮忙搬房子。”葛万年想了想，沉吟道。 　　“这好像不合适吧？”黄彬倒是愿意搬到机关宿舍去，他曾经非常渴望能住在那里，可是现在，他却有些迟疑，一切皆缘于这个新出现的身份。自己的一言一行，很多时候并不代表自己，而是表示了县委书记的意思，自己刚刚被朱书记指定为秘书，这么快就搬房子，会不会惹来流言蜚语？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的一切都要从有利于朱书记的工作便利着想，住进机关宿舍，也正是从这一点考虑。”葛万年笑着说。 　　“那好吧，葛科长，我一个人住，用不着一套房子，给我一间房子就可以了。”黄彬想了想说。 　　“这……好吧。”葛万年犹豫了一下，黄彬给他的感觉跟原来很不一样了，成熟了许多，也稳重了也许多。“黄彬，你最近的变化很大啊，我指的是稳重性，看来朱书记在用人方面独具惠眼啊。” 　　过了两天，葛万年就来催黄彬搬房子，其实也没有让他自己动手，黄彬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晚上整理了一下，就两个大包。一大早，趁着上班之前，葛万年派了辆车，把他送到了新房子。搬进去之后黄彬才发现，葛万年还是跟给自己耍了小心眼，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他虽然只给了自己一间，但另外一间也没有让别人住，给上了锁。黄彬去问，说是暂时没有人搬进来，机关宿舍谁不想住进来？不要说一人可以独处一室，哪怕是两个人挤一间房，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挤破脑袋。 　　但葛万年既然这样说，黄彬当然不会跟他较真，这件事只要对外有个交代，他也就能住得心安理得。做人不能太较真，但这件事他当天就向朱代东作了汇报，朱代东嗯了一句，表示知道了。其实朱代东一开始准备让黄彬跟张锁亮住到一起，但后来一想，司机跟秘书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们之间说什么，自己都能听到，可他们两人都还没有结婚，现在的这套房子恐怕一时三刻是不会换的，正好可以让他们住以结婚以后。 　　住的地方发生了变化，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发生了急剧变化。特别是当黄彬坐在书记办公室的秘书室时，下面的乡镇一二把手，县直机关的头头，见到自己，都是亲热无比，这让黄彬终于找回了当初在学校的感觉，他的雄心壮志，也开始恢复。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个机遇，就一定要牢牢抓住，以自己的真才实学，好好协助朱代东在芙蓉县干一番事业！ 第378章 想睡有人送枕头 　　上午，保密局长冯献平给黄彬处打来电话，“黄秘书，朱书记有没有时间，有些事要向领导汇报。” 　　“冯局长，现在恐怕不行，朱书记正在跟楚部长在谈工作。等楚部长出来后，我马上通知你，如何？”黄彬说，宣传部长楚朝辉已经进去将近半个小时了，但还没有出来的迹象，黄彬进去给楚朝辉添过次水，知道朱书记对县里的宣传工作尤为看重。 　　朱代东对于宣传工作非常重视，这在他刚步入官场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黄彬对于朱代东的过去，所知不多，但现在，朱代东对宣传工作的重视，他却能感觉出来。朱代东的工作效率很高，跟下面的人谈事，一般都是控制在十五分钟左右，超过二十分钟就说明事情很重要，而超过三十分钟的，黄彬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就多谢黄秘书了。”冯献平笑道。 　　宣传和保密，原本就是一对矛盾，宣传工作要做好，就得拿出点“真材实料”给别人看，人家才会被你所吸引，才能把宣传工作做好。而保密工作呢？则时时刻刻要防备“真材实料”被外人所知，这两方面如果不能沟通好，则可能会相互影响、相互破坏，最终受到破坏的却是芙蓉县的经济大局。 　　“朝辉同志，关于宣传部，最近要做的，一是要宣传县制药公司，把她的规模、前景，以及将要取得的巨大赢利都要宣传出来。二是要宣传集资，特别是在集资的回报，要重点介绍，这在雨花县，特别是雨花县的树木岭乡、狮子山乡，都有很好的例子。宣传制药公司的工作，宣传部要注意，不能违反保密制度，宣传集资的事，宣传部就要与雨花县好好配合，我已经与雨花县方面沟通过。”朱代东说，他跟楚朝辉一直在谈关于制药公司的宣传事宜。 　　“是，书记，你放心，宣传部一定既注意宣传县里的政策法规，又注意引导，同时也会注意保密工作。但是书记，制药公司的名字是直接以芙蓉县来命名，还是……”楚朝辉说。 　　“这次县里要进行全县集资，但又要以自愿自动的原则，要多宣传，多引导。”朱代东叮嘱道。“至于公司的名字，我是意见就用‘无名’，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生产的产品就叫‘无名’。” 　　“书记放心，县里的宣传工作一定会做到位。”楚朝辉心领神会，如果县里搞强行摊派集资，到时候就会留下后患，哪怕到时集资能赚到钱，那也是不合规矩。而且若是集资亏损呢？那就更加说不清了。当初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一开始其实也是搞强行摊派的，只不过他成功的，但这样的例子可一而不可再，如果以后的领导都来这一套，到时老百姓怎么受得了？ 　　至于公司的名字，是用“无名”也好，“有名”也罢，都无关大局。朱代东也许意有所指，但是楚朝辉不会傻得去问。 　　“书记，保密局的冯局长有事要汇报，你现在有时间吗？”等楚朝辉走后，黄彬进来问。 　　“可以，黄彬，县委准备成立一个药材公司筹备办公室，你把相关资料和文件准备好。”朱代东说。 　　药材公司的事，原本应该由政府来牵头。但对于曾斌杰，朱代东并不太放心。投资要近两个亿，相当于芙蓉县是背水一战，如果药材公司的赢利不好，甚至还亏损，整个芙蓉县的经济不要说发展，恐怕县政府都要破产。 　　但县委书记这么明目张胆的插手县政府的事，是不太妥当的。朱代东不想跟当初雨花县的田宇豪一样，要想控制药材公司的情况，可以采取另外的方式。比如成立一个办公室，自己当组长，曾斌杰为副组长。这样的话，自己以组长的名义插手原本属于县政府的工作，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冯献平来是向朱代东汇报保密局增加编制的情况，人选他已经有了，而且也通过了保密局的考试，高杰向他推荐的周兰生和贾兴佩已经全部通过了考试。对于保密局近些规章制度，他们刑警出身，只要稍稍注意一下，考试的时候，只凭自己的判断，很多答案，就算是猜，也能猜得出来。 　　朱代东看了看这五个人的材料，点了点头，冯献平原本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这次到公安局挖人，也在情理之中。张书军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向自己抱怨，就说明他默许了这件事。因为保密局就在县委楼里办公，朱代东对于周兰生与贾兴佩与冯献平的关系，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对于三年前发生的县人民医院护士被杀案，也知道了一些情况。公安局现任的刑警队长高杰，跟冯献平是师徒关系，对于那案杀人案，也一直没有放弃努力。听到这些内容，朱代东对高杰就产生了兴趣，执着的人有百折不挠的精神，但现在朱代东还没有打算要见高杰的意思。 　　“献平同志，目前宣传部要加大对制药公司的宣传工作，而你们保密局，则要负责制药公司的保密工作，你们两者既是相辅相成，又要紧密配合，切不可因为宣扬，而影响保密。也不能因为保密，而阻止宣传。”朱代东说。 　　“朱书记，保密局一定配合宣传工作，同时也保证做到坚持保密守则。”冯献平说道，这其实是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其实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很难。朱代东对他的要求是：中药材原料的采摘，时间、季节、手法，都属于保密范畴；中药材原料的炼制，有的要晒，有的要风干，有的要煮，而有的则要用火烤，这些手法，都需要保密，而且采摘与炼制，必须是不同的人手。还有配料，这是最关键的，药材的比例，决定了药效的好坏。 　　朱代东这么重视保密工作，除了这个配方确实很重要之外，他还曾经对老道有过承诺，对这个方子无论如何都要严格保密。现在朱代东要用这个处子来振兴芙蓉县的经济，又不想破坏当初的承诺，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重视保密局。但在配方这一步，朱代东还没有思虑周祥，他暂时的想法是让父母来帮忙，到时进入制药公司的药材粉碎车间，整个车间由他们两人操作，对车间进行最严格的保密。 　　为了不让人从拉进去的药材推算出比例，朱代东还想用鱼目混珠的办法，把一些不是配方上的药材用拉进去，这样不但可以保护方子，更能减轻保密局的压力。这个想法他甚至都没有跟冯献平说，也许除了父母，他都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说起。 　　这样做很无奈，但朱代东对承诺的看重让他必须让配方的安全万无一失，而且这也是保护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也许只有当“无名”这个品牌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配方也就无所谓公不公开的。比如可口可乐公司的饮料配方，一开始也是神秘兮兮，但以现在可口可乐的品牌价值，配方公开又有何妨？曾经不是有人说过么，哪怕可口可乐公司一无所谓，但只要可口可乐这个品牌还在，就能在一片废墟中重新一个属于可口可乐的王国。 　　“无名”要做到像可口可乐那样的品牌很难，但做成中国名牌，朱代东还是有信心的。这种信心缘于无名老道的配方，而这又是朱代东觉得亏欠老道的。如果老道在这里，朱代东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直接就把配方的事给定了下来，哪怕就是公开配方，他也不会有负罪感。而现在老道不在，一切就得兑现当初的承诺。 　　一诺千金，男人除了不能说不行，还得一口唾沫一口钉，要是做不到这两点，就是一个失败的男人，至少是个不负责的男人，这与朱代东的性格相冲。 　　下午，朱代东建议召开常委会，最主要的一个议题就是把无名药材公司筹备办公室的事定来，这关系到朱代东名正言顺的去插手药材公司的事。另外就是关于号码全县人民集资的事，这就需要宣传部门大力配合，要宣传成功的例子，药材公司将以每五十元为一股，芙蓉县的五千万也全部投入到药材公司中，这件事也同样的常委会上通过了决议，并且形成文件下发各个单位。 　　朱代东要求，所有人的集资，必须保证自愿为原则，强行摊派一旦发现，将追究当面人的责任，一经查实，主管领导就地免职，这一点，没有任何理由可讲。就地免职，应该是最严重的行政处罚了，朱代东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下面的人严格贯彻落实县委的决议。 　　会后，朱代东才把调到静音的手机拿出来，他有两个未接来电，一是香港的昌隆达投资公司李广生，另外一位是市委副书记的秘书翟连升。这两人的电话对朱代东来说，都很及时啊，回到办公室的路上，朱代东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这是一种大局在握的自信。 第379章 　　翟连升打电话是要跟朱代东确认他去市里的时间，昨天晚上朱代东跟翟连升打了电话，说希望能向田书记当面汇报工作，时间要宽松一些，当时翟连升没有答应他。因为今天田野会很忙，但是现在翟连升告诉朱代东，明天田书记有时间。 　　“翟处，真是很谢谢你。”朱代东把电话回了过去，刚才县委办已经把翟连升的意思抄给了他，朱代东在开常委会，翟连升就把电话打到了县委办，朱代东刚到办公室，胡振海前后脚就把电话内容送了过来。 　　“代东，千万别跟我说这个谢字。”翟连升笑道，其实他这说的是实情，朱代东跟朱越认亲的事，他已经知道了。私底下朱代东称田野为姑父，两人要见个面，还要自己这个秘书当中间人不成？但是朱代东却这样做了，这是对他的最大尊重。 　　“大恩不言谢。”朱代东呵呵笑道，跟田野见面的事，他还确实无需过翟连升这道手续，但是朱代东觉得，既然是公事，还是按照正常渠道好一些。而现在，也确实赢得了翟连升的好感，多打一个电话，就能有这样的收获，这样的电话打得值，要经常打。 　　“你啊，都当一把手了，还是嘻嘻哈哈的，明天有时间的话就聚一下。”翟连升随口说道。 　　“那是当然的，以后芙蓉县的工作还要翟哥多多支持。”朱代东笑道。 　　朱代东跟田野沟通，是想为芙蓉县再增加两名常委，现在的芙蓉县常委人数与雨花县是一样的，都是九人。实际上到位的只有八人，曾斌杰以常务副县长之位，代理县长。这实际上不利于集体领导原则的，八个常委，怎么投票决定嘛。幸好最近县里也没有什么激烈的事发生，要不然，非得闹出笑话不可。 　　按照一般原则，统战部长应该是进常委会的，但是这次朱代东的目标不是统战部长，他是想把保密局的冯献平提上来，把属于县委办下面保密委员会的保密局单独列出来，并且级别向上调一级，保密局级别的提高，也有助于更好的执行保密制度。 　　原本保密局就是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部门，保密局的工作并不怎么受重视。现在是因为自己异常重视保密局，才让冯献平有用武之地，否则说得难听点，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命。 　　正是因为这样，保密局的工作要想完全贯彻落实，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这件事朱代东也暂时没有跟冯献平沟通，他的想法是，保密局的级别不能提，全国各地的保密局都是正科级单位，单单你芙蓉县就要设成副处单位？说不过去嘛。保密局的级别可以不提，但是冯献平的级别要提上去，不但要提为副处，还要进常委。这是县委对保密局工作的最强支持，也是朱想要达到了最终目的。至于冯献平是以县委副书记的名义兼任保密局长，还是以副县长的名义兼任保密局长，朱代东并不放在心上。 　　冯献平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朱代东竟然会要操作他进县委常委，自从进入保密之后，冯献平从来就没有过这要的想法。他只要不过浑浑噩噩的日子就行了，现在朱代东一来，保密局很受朱代东重视，他这个保密局长也有了事可干，对于刑警出身的老警察来说，能经常在外面跑跑，动动脑子，不能算是劳累，而是一种习惯，一种享受。 　　朱代东正要再给李广生打去电话的时候，对方却先他一步打了过来，朱代东接一电话，笑呵呵的说：“李哥，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有个会，正在给你拨电话呢，你就打了过来。” 　　“代东，现在当了书记，也不通知一声，不地道啊。”李广生显得兴致勃勃，笑着说。 　　“都是为人民服务，有啥可通知的。”朱代东笑着说。 　　“工作调动不通知没关系，但有好项目，可就不能忘了李哥啊。”李广生说，他是从雨花县昌隆达摩托车公司的耿海祥那里得知朱代东的最新进展的，耿海祥现在已经很适应内地的工作和生活，也开始融入到了雨花县本地的政治圈子。 　　他在跟何小耀吃饭的时候，听到何小耀透露的，朱代东调到芙蓉县当一把手，耿海祥原来通知过李广生。但是朱代东这次要在芙蓉县搞一个大型的制药公司，投资将突破一个亿，这样的经济情报，耿海祥当然会第一时间通知李广生。昌隆达在雨花县投资主要有两处，一家肉制品加工公司，一家摩托车公司，两家企业的总投资都没有达到一个亿，可是赢利呢？昌隆达在内地的投资，回报率最高的就是这两家企业。 　　而现在朱代东在芙蓉县要搞一家上亿投资的公司，以朱代东的能力，投资越大，回报就会越高，雨花县就是明证。现在昌隆达摩托车的利润已经达到肉制品加工的三倍以上，而且这个速度还在不停的增长，这让耿海祥和李广生都对朱代东的眼光甚是钦佩。如果朱代东能弃政从商，恐怕中国内地将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出现一位世界级巨富，对于这一点，耿海祥与李广生都是一致认同。 　　“李哥有意投资制药行业？”朱代东心里一动，他其实早就在打李广生的主意，但是这样的事，谁主动，意味着谁就要作出最大的让步，朱代东把消息透露给何小耀，而且还告诉何小耀，已经有了成熟的产品，效果非常好。现在只差一步，投资，大量的投资，巨量的投资。昨天朱代东给何小耀打了电话，今天李广生的电话就急不可待的打了过来。 　　刚才朱代东之所以会先回翟连升的电话，也是缘由于此。但跟翟连升通完电话后，看到李广生的电话还没打进来，他才准备放弃主动，没想到最后几秒钟的时候，李广生的电话还是抢先一步打了过来。 　　“我不管什么行业，只要不犯法，有钱赚，我都想投资。特别是你插手的项目，不管投入有多大，哪怕是超出我的资金许可范围之外，我也会拼尽全力来入一股。”李广生笑道。 　　“这是我的荣幸，李哥，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麻烦你派个人来一趟，当面谈吧。”朱代东没想到李广生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按他的说法，自己不就是财神爷转世？ 　　“这次我亲自来谈，再过半个小时就到芙蓉县了，中午你找家有特色的饭店请我吃一顿就行。”李广生笑道，他昨天接到耿海祥的电话，当天就去订机票，晚上到的楚都。本想晚上先给朱代东先打个电话，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见面亲自谈。 　　李广生是香港人，不能吃太辣的菜，而芙蓉县的特色菜是无辣不吃饭，因此，就算是朱代东特意交代芙蓉宾馆，但还是让李广生吃得额头不停的冒汗。 　　“代东，投资两个亿，你真的这么有把握么？”李广生还是不太习惯在饭桌上谈事，等到把饭吃完，筷子一扔，才问。 　　“我只对产品有极强的自信，生产、加工、销售方面不能保证。”朱代东说，老道提供的方子，妙不可言，谁用谁知道，在市领导里面，至少就有两人有亲身体会，田野跟郭临安。如果不是因为芙蓉县的经济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朱代东是不太想一下就投资这么大的，这样的产品，不用做广告，通过口口相传，大家告诉大家的方式，也能很快打开销路。 　　但那对于普通的企业而已，可以这样。而朱代东的目的，是要通过这家企业，带领全县人民走上小康之路，必须要一下子就抢占全国市场，甚至还要把产品卖到国外去。这种产品不是那些印度油什么的，是一次性临时有效的产品。“无名”只要服用几个疗程，就能彻底解决男人的问题，而且无毒无副作用，纯中药制剂，哪怕价格再贵，也是能让人接受的。 　　“已经有成品了？”李广生知道朱代东其实是很少做没把握之事的，在雨花县，无论是投资肉制品加工，还是摩托车生产，昌隆达都获得了巨大的回报，这足以证明了朱代东的能力和眼光。 　　“有，但不多。”朱代东说，现在他还有四副药，如果要让人试验，四十个人体验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效果如何？”李广生问。 　　“谁用谁知道。”朱代东神秘的一笑，“李哥，要不亲自试试？” 　　“好，等我回去的时候亲自试试。”李广生点了点头，这样的东西，对男人来说，总是有备无患的好，何况就算自己用不上，总有用得上的人。 　　但是朱代东没有想到，李广生并没有回去就试用，他在芙蓉县就找了个实验对象，他的一个保镖原来下阴受过很严重的伤，男的两颗两根子碎了一颗，从此，就只能当个银枪蜡头，听说老板有这种专门的秘方，大着胆提出来，想试试。 　　没想到，这一试，却试出了问题，很大的问题！ 第380章 检验战斗力 　　男人的两颗“蛋”如果碎了一颗，对男人的影响之大无与伦比。而朱代东的这副药，虽然是针对中老年男子所用，也不会给他再造一个蛋，可是并不意味着就没效果了，只是效果会差上少许而已。但也仅仅是差上少许，对首次服药的人来说，效果都是那么的显著。 　　这名叫周湖的保镖在半夜服过药之后不久，身体的某个部件就传来了久违的熟悉感觉，战斗力从原来的百分之百三十，一下子猛增到百分之百！ 　　既然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战斗力，当然就得去“冲锋陷阵”一番。李广生只要离开香港，身旁一般都有四名保镖。而且现在又已经是半夜，芙蓉县又是老板好友朱代东的地盘，他们这几年经常来内地，很是懂得县委书记的权威在自己的县城有多大！在芙蓉县，朱代东就是天，就是土皇帝。但是周湖却没想，朱代东才刚来芙蓉县多久，就算是要当土皇帝，也要有个过程，也得有帮臣子。 　　周湖看到李广生已经睡下，就去叫上与自己玩的好的石明华，他也是李广生的保镖，约他一起去出去放松一下。两人一起离开芙蓉宾馆，虽然芙蓉宾馆是芙蓉县最好的宾馆，但是这是政府指定招待单位，虽然也有洗浴中心，周湖想要验证战斗力，却是不可能如愿的。 　　“想不到芙蓉县这么小的地方，晚上竟然这么热闹。”石明华跟周湖走在半夜的芙蓉县街道上，发现晚上的芙蓉县比白天还要热烈，刚才他们打了个车到西城区，发现这里隔几步远就有一家歌厅、洗浴中心和宾馆。 　　这里的宾馆非是像芙蓉宾馆那样的宾馆，基本上都是钟点房，所为何事，大家都懂的。其实周湖要验证战斗力，最需要去的地方是这种小宾馆。可是周湖和石明华毕竟对内地的这些招数不太熟。按照沿海地区的做法，应该去歌厅或是洗浴中心主。 　　“周湖，去哪家？”这么多娱乐场所，他们都挑花了眼。 　　“这可不能碰运气，看看哪家门外停的车最多，装潢得最豪华，就去哪家。”周湖笑道。 　　以他们的收入，在芙蓉县这样的内陆县城，还是贫困县，他们可以任意消费。要最好的歌厅、最好的包厢、最好的小姐、最好的酒水，最后当然也是最贵的消费。刚才在的士上，他们就问过司机，芙蓉县最大最好的一家娱乐场所叫太阳雨，是一家综合性的夜总会，各种娱乐活动应有尽有。 　　先在包厢里唱歌，每人叫了两位小姐，点了两瓶XO，周湖跟石明华一喝就，这他娘的从包装到里面的酒，都是假的。石明华当时就要发火，但周湖劝他，来玩就是为了高兴，何况两位小姐听他们是外地口音，出手又豪气，频频向他动手动脚，周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喝酒，跟两位小姐聊得兴起，就去上面的包厢里做了个“按摩”，等到出来后，满脸的自得。以一敌二，大获全胜，要不是两女连连求饶，他还不会放手。 　　“咦，怎么今天你这么早就出来了？”周湖看到石明华已经先一步出来，惊讶的问。 　　“还早？现在都快四点了，看你意犹未尽的样子，是不是嫌时间过得太快？”石明华笑骂道。 　　周湖嘿嘿直笑，做那样的事，怎么可能去计算时间？马上就要天亮，周湖和石明华还得赶在天亮之前回去。但等到周湖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告之，包括小姐坐台费在内，一共要八千多。石明华一听，就要发火。 　　其实若是在香港，这样的消费着实不算贵，但是这个价格发生在芙蓉县，周湖却觉得有些贵，何况晚上喝的洋酒还是假的。但是周湖在歌厅里验证了自己的能力，一粒宝贝甚至比以前两粒时更生猛，这让他心情很好。但是他没有料到芙蓉县的消费会这么高，身上带的现金不够，说能不能打点折，或者先欠点，明天再送来？ 　　“对不起，我们这里从不打折，更不赊欠。”收银员板着脸说，就是见他们是外地口音，才把价格翻了三番，这样的好客人，哪能轻易放走？ 　　“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会给你送来？”周湖说，今天对自己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因为多花点钱，能让更多的人高兴，未尝不是件乐事。 　　“可以，但只能回去一个。” 　　“放屁！想要钱的话，派人跟我们回去拿！”石明华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在这里，就唱了几首歌，那两瓶酒一口没喝，甚至还有一瓶原封未动，“你们的XO多少钱一瓶？包厢里还有瓶没动，退掉！” 　　“对不起，我们这里从来不退货的。”许是听到在大堂有人争吵，从二楼走下来一人，剃着个光头，脖子上围着根拇指粗的金项链，年约三十，满脸凶神恶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似的。 　　“好吧，你们要钱也行，随我们去宾馆拿。”周湖拉住石明华，不就是几千块钱么，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光头觉得自己的风头没有出够，加上周湖与石明华又是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他拿起账单一看，三个小时的包厢，两瓶“X零”，四个按摩，前台收了八千八百元。他轻轻一笑，戏谑的说：“要我去你们那拿钱也可以，但这价嘛，就不是八千八了。” 　　“那你要多少？”周湖脸色了沉，冷冷的说。 　　“看你们是外地人，也不讹你们，就多收二千算了。”光头沉声说。 　　“可以，果然很公道，那走吧。”周湖气笑了，淡淡的说，他刚才在按摩房里，已经给了两个小姐每人五百的小费，今天心情好，就当是额外赏的。但是太阳雨这样的收费，简直跟明抢差不多，他再心情好，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现在不要说一万零八百，就算是原来的八千八，他也不打算出一分钱。 　　“先把身上的交了再走吧。”光头也不傻，知道这两个外地人动了怒，但他也没有在意，在芙蓉县，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趴着，哪怕就是孙猴子，也别想逃脱自己的五指山。 　　“一事不烦两主，还是到了我那里一次性交给你吧。”周湖淡淡的说。 　　“这里的规矩是一切听我的，外地仔，可别不识好歹！”光头冷笑着说，这是明摆着要赖账了，这两人虽然是外地人，但是看他们的相貌，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而且两人长得牛高马大，自己一个人去，还真不一定能摆平他们。 　　事情就僵在这里，周湖和石明华自持一身功夫，而光头又是地头蛇，一方要当过江龙，另外一方则要让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光头一个电话，叫来了十几个人，但是周湖跟石明华却是轻蔑的一笑，他们能跟在李广生身边，没有真本事是不可能的。两个人一出手，就把对方十几人全部打得趴在地上，特别是那光头，被周湖一只脚踩在脸上。 　　“今天这件事怎么算？”周湖脚下一用力，光头马上发出一阵哼哼啊哟声。 　　“全凭你说了算。”光头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支支吾吾的说。 　　“那好，今天晚上的账就麻烦你帮忙结一下。”周湖笑了笑，就与石明华离开了，今天晚上他觉得很舒畅，不但用了“棍”功，拳脚功夫也没落下，全部大获全胜。 　　但就在他们要离开太阳雨的时候，碰到了姗姗来迟的警察，见到他们出来，警察把他们拦住。周湖跟石明华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他们占着理，而且自己的身份也不用担心受内地警察的骚扰。何况还有朱代东这个超级大BOSS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些人都是你们打伤的？”带队的县公安局治安大队二中队副队长胡子桐，看到满地的人都在哼哼哈哈，也是被吓了一跳，他到治安大队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太阳雨吃这么大的亏，而且对方还只有两个人。 　　“胡队长，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啊，这两个人在这里消费了，却不给钱，还动手打人。”光头跟胡子桐说的是芙蓉县的方言，周湖跟石明华听着就像他们在说外语一样，一个字都听不懂。 　　胡子桐心中一笑，要不是你们杀猪杀得太厉害，别人会跟你们动手吗？ 　　“有伤的送到医院，没事的全部带回局里接受调查。”胡子桐听了光头的话，心中有了主意，说。 　　“警官，我们是无辜的，怎么还要去接受调查？我们是受害者啊。”周湖说。 　　“你们是不是受害者，要经过我们的调查才能知道。”胡子桐让人把周湖和石明华都给铐上，这两个人都是练家子，不把他们铐上，胡子桐心里难安。 　　周湖与石明华虽然不服，但心里还是相信警察，何况还是朱代东手底下的警察，哪里会知道，太阳雨跟警方的关系？周湖和石明华被先押上警车，这是一辆微型面包车改装的警车，在后面装了铁栏，车窗玻璃也全部加固，把他们往车里一关，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进了一个小的牢笼。 第381章 联手对付你们 　　“周湖，情况有点不对。”石明华望着车外，担忧的说。 　　“怎么？”周湖晚上的兴致一直高涨，特别是刚才一显身手之后，更是痛快淋漓，但现在进了警车，而且这警车也不够宽大，两条汉子坐后面，显得有些拥挤。 　　“你看看，刚才那个警官跟光头谈笑风生，好像兄弟似的。”石明华嘴一呶，再望望自己手腕上的铐子，一种不祥的感觉浮现在脑海。 　　“这又能怎么样？你忘记老板跟朱代东的关系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们是香港人，来本地投资的外商，当地政府还敢拿我们怎么样？”周湖不以为然的说。 　　“我们知道有这层关系，就怕他们不知道啊。”石明华叹了口气，说。 　　“你手机带身上没？”周湖问。 　　“你忘啦，钱包、证件、手机全部被收走了，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啊。”石明华叹道，“等会见机行事，只要有警察过来，马上向他们表明身份。” 　　可惜，石明华跟周湖都不没有朱代东的神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而且又是在密封的车里，他们根本就听不清胡子桐跟光头在说什么。 　　“风兄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胡子桐确实在与光头，大名朱拉风的男子商量，怎么处理这两名香港人。 　　李广生是上午到的，也没有跟县政府下面接触，直接找的朱代东，因此，县里并不知道来了位香港大老板。更不知道石明华、周湖这两位香港人的身份。但是看到他们的身份证时，胡子桐还是很犹豫，香港还要年底才能收回，现在如果因为处理这两名香港人而引发政治事件，不要说他胡子桐，就是公安局长张书军，甚至是政法委书记袁庆民也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胡队，你可是都看到了，我朱拉风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老子不管他是香港人还是台湾人，总而言之，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朱拉见凶相毕露，他原来只是芙蓉县里的一个小混混，后来跟了太阳雨的老板，对方就把这里交给他打理，而老板的关系非常硬，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被别人欺负上门了？ 　　“拉风，这件事要慎重啊，今年香港回归，而且那些香港人的嘴巴又大，影响会很大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人带回去，修理一顿，再罚点款，补偿你这里所有的损失，如何？”胡子桐劝道，如果是普通人，胡子桐连屁都不会放一个，这条街属于二中队管，也就是他说了算。太阳雨每个月都份不菲的分红送过来，而且自己的老板跟朱拉风的老板关系也很好，按原来的说法，太阳雨的事，就是他胡子桐的事，甚至也就是公安局的事。 　　“这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我答应，兄弟们会答应吗？”朱拉风头往上扬，哼了一句。 　　“要不我请示一下？”胡子桐苦笑一声，这件事他不敢作主，就算是带回局里，也不敢“修理”的太重。 　　“直接给张书军打电话吧，免得麻烦。”朱拉风果然很拉风，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见胡子桐在打电话，向自己的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等到胡子桐的电话打完，跟朱拉风一起的那个人已经离开，甚至太阳雨的那帮“保安”也一下子不见了七八个。 　　而朱拉风也抽空给自己的老板打了个电话，他的老板也是个横行跋扈之人，岂能容忍别人打上门来？哪怕是自己理亏在先，但最后吃亏的却是自己这一方，怎么打来的，就要怎么打回去！这是他老板原话，如果太阳雨这次被人打得满地找牙而不还以颜色，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打上门来。因此，杀一儆百非常重要，香港人？那更好，更可以立威，让县城其他蠢蠢欲动的洗浴中心看看太阳雨的实力！ 　　至于县里有关方面，太阳雨的老板还真是不含糊，虽然他人不在芙蓉县，但几个电话就能把一切都摆平。在电话里，他还极力夸奖朱拉风，这件事做的对，等会出手要狠，要打出太阳雨的威风。 　　朱拉风向老板说了自己的想法，电话那边的太阳雨老板更是呵呵大笑，说把太阳雨交给朱拉风管理，真是没看错人。 　　“拉风，实在不好意思，局长的意思也要慎重，你知道县里最近的情况特殊，还望谅解我们的难处啊。”胡子桐的电话打过去，把情况一说，张书军沉吟了许久才告诉他，这事要慎重，但太阳雨那边也要酌情照顾一下，最好是不要生事，以和为贵嘛。 　　“没关系，我刚才跟老板也通了电话，你们张局长等会还有指示。”朱拉风笃定的说。 　　胡子桐清楚太阳雨那位神秘老板的能量，他刚从刑警队调到治安大队的时候，曾经跟太阳雨有过矛盾，但没想到，太阳雨没事，自己被队长骂得狗血淋头。从那以后，胡子桐对于太阳雨的事就开始上心，而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在调到治安大队后，一年时间内就提到了副中队长。 　　果然，才过了五分钟，张书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胡子桐，你的人撤回来吧。” 　　“局长，那两名香港人呢？”胡子桐已经想到局长的态度会有所变化，但却没想到会变化得这么大，差不多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让我说什么好，亏你还是刑警队出来的，仔细看看，那两名香港人在哪里？”张书军厉声呵道。 　　胡子桐连忙向太阳雨外面的警车望去，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哪里还有什么警车的影子？早他娘的就不见了。 　　“胡队，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问，这是一点出警费，请兄弟们喝茶。”朱拉风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塞到了胡子桐的口袋里。 　　那辆警车是他的人开走的，当时有名警察发现了，但被太阳雨的人制止，这才让警车悄然无声的开了出去。现在这件事跟胡子桐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以后就算有事，他也能尽量推卸责任，而且以后还会有事么？ 　　胡子桐从来没有感觉到口袋里的信封是如此的沉重，如果的烫手，他是刑警出身，太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犯法，而且知法犯法！如果只是一般的治安案件，胡子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肯定会发生刑事案件，甚至还会是非常恶性的案件。如果事发……胡子桐不寒而栗，可是警车已经开走了，希望朱拉风能做得干净些吧。 　　离开太阳雨后，胡子桐把信封拿出交给自己的下属，这钱他一分也不想要，这样事不能从法律上减轻自己的罪行，但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些。其实想当初胡子桐也是一名热血刑警，虽然在刑警队的日子很苦，待遇也差，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竟然是自己最充实、最快乐的时光。 　　现在工作轻松，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金钱、美女，随手可得。但他的心里却更加空虚，上次高杰给他打电话，说保密局要扩编，问他有没有兴趣，当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自己现在这样子已经没办法回头啦。 　　胡子桐忐忑不安，身为公安局长的张书军心里又何尝能平静，他被胡子桐的电话惊醒后，就再也没有入睡，一个人坐在客厅，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如果太阳雨的事里没有涉及香港人，他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回复了。但是今年国家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香港回归，可是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却在对付香港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张书军手一抖，手指间的烟头就掉在了地上。 　　一脚把烟头踩熄，张书军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报告给县政法委书记袁庆民，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知情，以后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家也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其实张书军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想给自己心里找点慰藉而已。他相信，自然也有人跟袁庆民打了招呼。 　　“袁书记，知道了吧？”张书军说，自己的电话才刚打过去，袁庆民马上就接听，对方显然还没有睡觉，至少目前是清醒的。 　　“什么事？”袁庆民淡淡的问。 　　“太阳雨的事啊。”张书军知道袁庆民故作糊涂，但这样的事必须跟领导汇报的，他把胡子桐汇报的情况又向袁庆民汇报了一次。 　　“这件事你是怎么处理的？”袁庆民问。 　　“朱拉风自己就处理的很好，根本就不用我们警方出面。袁庆民，这几天县里没来什么重要人物吧？”张书军轻笑着问。 　　“有什么重要人物，你还能不知道？”袁庆民淡淡的说。 　　“袁书记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张书军目的已经达到，这件事看来问题不大。 　　袁庆民嗯了一句，其实这件事无论张书军通知与否，他都是知道了吧，甚至还想着是否要给张书军去个电话，没想到张书军倒是先一步把事情处理好了。 　　当袁庆民接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朱代东还没有在意，他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别人说话，不会去理会。但是张书军之后打过来的那个电话，却惊醒了朱代东。如果张书军知道，因为自己的电话，而把与袁庆民隔着一栋楼的朱代东给“惊醒”，并且听到自己与袁庆民的对话，不知道他会有何感想？ 第382章 认真查案！ 　　高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凌晨五点半是一个人睡得最沉最香的时候，但是对于一名刑警来说，电话意味着案情，他条件反射般拿起了床上的手机，按了接听键后，就放在了耳边。 　　“高杰同志吗？我是朱代东。”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 　　“你好，有什么事吗？”高杰头脑还不太清醒，谁让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县委书记的声音呢。 　　“今天凌晨，在县城太阳雨洗浴KTV中心发生一件非常恶性的案件，涉及到两名来我县投资的香港同胞，现在两人已经被太阳雨的人绑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立刻前去解救他们，并且整个案件调查清楚！”朱代东沉声道。 　　听到有案件发生，并且还是涉及到香港人，高杰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同时一个激灵，他想起了正在跟自己通话的是谁。 　　“是，朱书记，保证完成任务！”高杰高声说道，就像朱代东正站在他对面似的。 　　“这件事我还没有通知袁庆民书记和张书军局长，暂时由你们刑警队先查，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我希望明天中午前，那两名香港人能回来，能完成任务吗？”朱代东沉声问，对芙蓉县的情况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但是朱代东却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也许现在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如今朱代东的政治敏感性与原来不可同日而语，不管做什么事，还是说什么话，他首先考虑的都是政治影响。虽然国家政策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自己作为县一级的党委书记，政治工作照样重要。 　　“是，朱书记，只要人在芙蓉县，明天中午前就一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高杰坚定的说。 　　“好，这件案子你亲自向我汇报。”朱代东沉声说。 　　“是，我会随时向书记报告进展。”高杰说。 　　高杰刚才是边接电话接穿衣服，等到朱代东在那边挂断了电话，他已经穿好衣服，牙也没刷，脸也没洗，边开车边给队里的人打电话，而他独自一人先赶到了太阳雨。 　　“朱拉风呢？”高杰把车停在太阳雨的大门口，把车窗玻璃放下来，问站在门口的一名保安。 　　“风哥晚上没来啊。”保安见到刑警队长这么快就找上了门，有些心虚的说。 　　“你马上给他打电话，说那两个香港是来我县投资的港商，而且朱书记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限他半个小时把人送来，过时不候。”高杰冷冷的说，太阳雨的后台很硬，他甚至怀疑这里就是孙保国开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而孙保国也从来不出现在太阳雨。他在查太阳雨的时候，需要抵住来自上面的沉重压力，但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查了，谁敢再来打招呼，直接把县委书记搬出来，看吓不死他们！ 　　“高队，别啊，我真不知道风哥在哪里，要不我打个电话试试？”保安见高杰不像是开玩笑，暗自心惊，他妈的，这件事是谁透露出去的？但是高杰说得这么笃定，他又不敢不信，连忙跑到里面给朱拉风打了个电话。 　　“你他妈的脑子被驴踢啦？！姓高的随便诈你一句，你就信了？”朱拉风根本就不相信高杰的话，这才刚过多久？半个小时都不到，就算是胡子桐带来的人有通风报信的，也不可能这么快被县委书记知道，高杰狐假虎威可以骗得过别人，还能骗得了他？ 　　“朱拉风，我告诉你，你绑架的那两名香港人是来我县里投资的港商，刚刚朱书记给我打了电话，你现在把人送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否则后果自负！”高杰一把抢过那保安的电话，对着电话吼道。 　　“高队，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什么香港人？我们芙蓉县屁眼点大的地方，要是来了香港人，我还能不知道？”朱拉风佯装不知。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交人罗？”高杰冷笑一声，说。 　　“我不是我不交人，而是根本没人可交。”朱拉风说。 　　“那好，你马上赶过来，有人报案，你们太阳雨绑架香港港商，我就在这里等你。”高杰说道。 　　此时刑警队的人，能通知的，都已经赶到了太阳雨，高杰吩咐他们马上把所有人全部叫醒，此时天已经微亮，太阳雨也到了要歇业的时间，但因为刑警队的人突然来到，整个太阳雨鸡飞狗叫。 　　“高队长，你这就做得太过分了吧？”太阳雨的经理娄丽平得到消息后，也马上赶到了过来，她一般是晚上十二点以后就下班，现在朱拉风不回来，她当然就得出面。一进太阳雨，就见到到处都是警察在找人谈话，门外也拉起警戒线，生怕别人不知道太阳雨发生了案件一样。 　　娄丽平原来是太阳雨的一名打工仔，因为善于跟人交际，长得也很漂亮，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精致的五官、浅栗色的长发，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瑕疵。在干了两年洗头妹后，就不再洗头，搞起了管理工作。可能是因为今天睡眠不够，今天的眼神没有原来那么勾魂摄魄。 　　“过分？娄经理，你们太阳雨绑架香港客商，难道刑警队连查案都不行么？过分的是朱拉风，从现在开始，我的人会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高杰冷冷的说。 　　“绑架？高队，你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否则我要靠你诽谤。”娄丽平说。 　　“欢迎你去靠，来两个人，把娄经理带回刑警队。”高杰说，他不但要问娄丽平今天发生的事，还要问她原来发生的事，特别是太阳雨的老板，从朱拉风那个老油条那里，问不到什么情况，但是撬开娄丽平的嘴，高杰还是有把握的。 　　“高队长，你考虑好这样做的后果了没有？”娄丽平双眉倒立，冷冰冰的说。 　　“笑话，带走！”高杰不屑的道。 　　“慢！”胡子桐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刑警队的人已经给娄丽平戴上的手铐，连忙高声喊道。 　　“胡子桐，你怎么来了？”高杰眉头一皱，问。 　　“高队，借一步说话。”胡子桐笑嘻嘻的说，已经递了根中华给高杰，从刑警队出来警察，绝大部分都是烟鬼。 　　“说吧，你怎么会来？”高杰没有用胡子桐的火，自己把烟点着，问。 　　“这里是我的管区，高队，都是一家人，可不要搞出什么误会。”胡子桐笑道。 　　“误会？胡子桐，我劝你一句，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你也插不上手。”高杰说。 　　“高队，别这么说嘛，好歹太阳雨属于我的管区，他们找到我，总得说句公道话吧。查案就查案，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发生的什么惊天大案呢。”胡子桐笑眯眯的说，刚才他已经给张书军紧急汇报了这件事，对刑警队这么快就去太阳雨调查，张书军也很意外，之前高杰甚至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让胡子桐很来看看情况，不行再给他打电话。 　　“两名香港客商被绑架，现在生死不知，你说这案子大不大？”高杰冷笑道，他早知道胡子桐的变化很大，但没想到，他的变化会这么大，大得让自己都不认识了。 　　“两名香港客商？高队，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胡子桐心中一惊，如果真是香港客商，那这件事就真的闹大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来的？”高杰问，胡子桐也是刑警队出来的，怎么就忘了这样的规矩呢，有关案子的事，能随便跟别人说吗？ 　　“我接到太阳雨打给我的电话。”胡子桐讷讷的说，他清楚高杰的性格，自己现在不是刑警队的人了，想要从他这里打探消息，基本上不可能。 　　“昨天晚上事发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高杰问。 　　“我当然没在，当时正在家里跟几个人玩牌呢。”胡子桐心中一凛，笑了笑，说。 　　“哦，好吧，现在刑警队的人在走访，你先回避一下吧。”高杰心中冷笑，他根本就没说事发的时间，可是胡子桐却说当时在家里跟几个人玩牌，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亏他也是刑警出身，当初的那点东西都当成屎拉了出来吧？看看他的肚子，别人怀孕五个月，还不一定有他的这么大。 　　因为高杰来的突然，而太阳雨的工作人员又多，朱拉风当时走的也急，只是随便交待了几句，根本就没有建立攻守同盟，也没有统一口径，刑警的走访，问到了大量的线索。至少可以肯定，凌晨一点左右，就两名操不标准普通话的外地人来消费过。至于后来大打出手，以及警方来处理之事，所有人倒是统一的口径，说不知道。哪怕是当初的收银员，也说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高杰要看这两的消费记录，对方给了份单据，已经从八千八百元，调回到了正常的一千八百元。 　　“高杰，你搞什么名堂？！”高杰在回刑警队的路上，接到了局长张书军的电话，一开口，张书军就是怒不可遏的训斥。 第383章 四个小时！ 　　高杰在太阳雨查案的时候，朱代东也没有再睡下了，他给县纪委书记孟莘田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把孟莘田吵醒，听到是朱代东的电话，孟莘田一下子变得清醒了。这个时候县委书记打来电话，肯定是有大事发生。朱代东让孟莘田去办公室见个面，孟莘田心中一惊，非正常时间接到的电话，意味着有非正常的事件发生啊。 　　孟莘田到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在办公室了，黄彬也被紧急叫起来，给两位书记泡好茶之后，黄彬就退了出去。刚才他接到朱书记的电话时，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赶到了办公室，幸好书记办公室里有台饮水机，晚上也没有关，要不然，两位书记可是喝不上热茶。 　　县里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但是黄彬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该自己知道的，朱书记一定会告诉他，不该自己知道的，就不能去乱打听。但从朱书记召见纪委书记来看，这肯定是有党员干部有了严重的违纪行为，至于是哪位领导干部，想必级别不会太低。 　　“莘田书记，对县公安局长张书军同志，你有什么看法？”朱代东等黄彬带好门后，把茶几上的烟推到孟莘田跟前，他平常原本就不怎么抽烟，特别是晚上和清晨，更是不能吸烟。 　　孟莘田心中一惊，张书军犯事了？自己怎么没听到消息？借着拿烟的功夫，他心念疾转，关于张书军，纪委确实收到过举报信，而且还不少。他也派人做过调查，但阻力很大，调查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朱代东问张书军的情况，虽然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态度，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谈这件事，实际上朱代东的态度已经很清楚。 　　“朱书记，张书军同志在担任公安局长一职期间，纪委确实收到过不少检举信，对其中一部分信件，纪委也派人调查过，但是查无实据。应该说，从他目前的表现来说，还是一名合格、尽职、尽责的同志。”孟莘田字斟句酌的说。 　　“是吗？”朱代东淡淡的说。 　　“是的，作为纪委的书记，我可能有没有尽到职责的地方，在这里，要向县委检讨。”孟莘田心中一凛，朱代东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显然，朱代东已经掌握到了什么情况，而这个情况，可能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检讨倒没有必要，只要把工作做扎实就行。”朱代东轻轻颌首。 　　“书记，其实你应该也知道，纪委跟政法委虽然不是一个系统，实际上也算半个同行，有些事情，我们也很为难啊。”孟莘田心中更是凛然，朱代东这是要求自己再去查张书军，但是张书军有袁庆民护着，两人同是县委常委，想要查张书军，很是为难。 　　“我能理解，孟书记，这件事就这么着吧。”朱代东点了点头，就要结束这次谈话。 　　孟莘田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虽然朱代东的资格不如他，但是毕竟人家是县委一把手，可是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却不听招呼，这让朱代东以后会怎么想？可是一时之间，孟莘田又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等到他想说话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坐回到了办公椅上，与他隔着很远的距离，有如鸿沟。 　　孟莘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马上把纪委的党组成员全部提前叫来，也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在七点钟的时候，必须要全部到齐，他要举行临时紧急党委会。孟莘田在会上强调指出，最近有不少人反应县公安局长张书军有违法乱纪行为，作为纪律检查委员会，既要给张书军同志证明清白，也要给县委一个交待。特别是新来的朱代东书记，对县里的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纪委有必要向县委保证党员干部的纯洁性。 　　“孟书记，张书军同志的事情不是已经有了结论吗？”纪委纪检科的科长宋匹鹏在会上问。 　　“以前没有问题，不代表现在没有问题。纪委的调查，并不是要针对谁，而是要维护党纪国法，对同志们负责，对领导负责。”孟莘田说，其实在会上，他的意思就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 　　但是孟莘田的动作显然有些慢，他连纪委内部的思想都还没有统一，朱代东在那边已经采取了实际行动。县组织部长丰勇君也被紧急召见，朱代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刚刚起床，匆匆用湿毛巾擦了把脸，也没刷牙，小跑着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勇君部长，关于县公安局的张书军同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朱代东同样在会客区跟丰勇君谈。 　　“朱书记，张书军同志在担任县公安局长以来，一直尽职尽责，最近几年，我县的治安情况大为改善、发案率急剧下降、破案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公安局功不可没。”丰勇君想了想，在没有弄清朱代东的意思之前，先把正面的情况介绍总是没错的，在他这句之前，还有个转折。 　　“现在芙蓉县的治安情况已经大为改善了？真不知道以前乱成什么样子！”朱代东冷笑说。 　　“书记，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当然，公安局的工作虽然可圈可点，但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也曾经有群众抱怨，说公安局的出警速度太慢，态度生硬，对一些黑社会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些人还起到了保护伞的作用。”丰勇君连忙把“转折”之后的话说了出来。其实公安局的情况，只要在县里待过一段时间，就会知道，张书军嚣张跋扈，处理专横，公安局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谁要是敢挑战他的权威，随时会被打击报复。当初冯献平原本是公安局长最有力的竞争者，后来却被一纸调令进了保密局，要不是朱代东一来就这么重视保密工作，恐怕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冯献平其人了。 　　在朱代东上任以来，除了自己主动向县委书记汇报过几次工作之后，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主动召见自己，而且还是在非上班时间，召见的地点又是在他的办公室。可见这件事已经让朱代东很恼火，而自己作为组织部长，在一些主要的人事问题上，必须与县委书记保持一致，要不然这个组织部长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事，很难预料。 　　“既然公安局有这么多问题，张书军怎么就不知道整改？”朱代东问。 　　“这就要问袁书记了，公安局属于政法系统，就算是主管副县长，也是插不上手的。”丰勇君说。 　　“看来张书军的能力确实有些问题，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县里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朱代东问。 　　“我还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丰勇君心里一惊，怪不得朱书记对张书军不满，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昨天晚上，来我县投资制药公司的香港客商李广生的两名保镖被人绑架，据说作案者很可能是县里一家娱乐场所的保安。真不知道芙蓉县的治安怎么会乱到这个地步！”朱代东冷哼道。 　　丰勇君走出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冷峻，但是心情却很舒畅，朱代东能把他的想法告诉自己，这说明他至少认可了自己这位组织部长。作为组织部长，最担心的就是不能与县委书记步调一致。而现在，朱代东能开诚布公的向他表明态度，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 　　朱代东等丰勇君走后，看了看时间，才给李广生去了个电话，现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相信李广生应该也醒来了。果然，李广生很快就接听了电话，“李哥，昨天晚上你的人是不是有两位失踪了？” 　　“失踪？”李广生一愣，他确实听到手下人报告，周湖和石明华昨天晚上一夜未归，怎么天刚亮，朱代东就打电话来说是失踪了呢？ 　　“是的，很有可能被人绑架，李哥，这次真是不好意思。”朱代东歉意的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广生说。 　　“我也是听下面的人汇报才知道的，李哥，你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找到，并且安全的送到你身边。”朱代东说。 　　“好，如果对方有什么条件，可以告诉我，钱不是问题。”李广生说。 　　“李哥，这就算你正式向我报案吧，就不要去公安局了。”朱代东说。 　　“好，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宾馆等你的消息。”李广生沉声说。 　　朱代东又亲自给县政法委书记袁庆民打去电话：“袁庆民同志，来我县投资的香港昌隆达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李广生向我报案，说他的两名保镖被人绑架，这件事你知道吗？芙蓉县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乱蓬蓬的了？！” 　　“朱书记，这件事我暂时还不知道，我马上向公安局询问。”袁庆民后背一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四个小时，我只给你四个小时，从现在开始记时间，早点七点二十分，如果上午十一点二十分，那两个人还没有找到，公安局的张书军就地免职！”朱代东怒斥道。 第384章 救人第一 　　这是袁庆民第一次迎接朱代东的怒火，自从朱代东来到芙蓉县后，时日尚短，很少表态，很少拍板，更很少发火。但这并不意味着朱代东就不会表态，不会拍板，更不会发火！无论朱代东有没有建立起他的威信，无论他在芙蓉县的威望高低如何，芙蓉县内的干部，都不敢对他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掉以轻心。他要表态、拍板、发火，谁能说个不字？ 　　而且建立威信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人开刀，袁庆民相信，如果朱代东要拿自己开刀，一定是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何况他跟孙建功的关系，自己想要用原来对付屈有岑的那一招，从中挑拨离间，也不可能了。这段时间袁庆民去见过孙建功几次，老书记对朱代东是赞不绝口，也不知道朱代东使了什么魔力，自己根本就不敢在孙建功面前说朱代东的不是，哪怕一句也不行。 　　而且发生在今天凌晨的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明明知道对方是香港人，却还是默认了朱拉风的做法。如果这件事被朱代东抓住痛脚，不要说拿自己开刀，就是把自己宰了，也是绰绰有余。袁庆民马上给张书军打电话：“早上的事朱书记已经知道了，那两人是来县里投资的香港大老板李广生的保镖，雨花县的昌隆达知道吗？就是李广生的！他光在雨花县就投资了九千万，昨天上午刚来芙蓉县，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搞的？！” 　　“袁书记，这件事不能怪我啊，情况你也知道……”张书军张口结舌，我在局里刚刚把刑警队的高杰训斥了一顿，查查查，就知道查！刚才正在为这件事窝火呢，没想到袁庆民打个电话来，反过来又把自己给训斥了一顿。以前别人都说自己官字两个口，现在看来，两个口的可不止自己一人啊。 　　“我不管什么情况，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刚才朱书记已经有了明确指示，四个小时之内，必须见到那两个香港人，否则你张书军，就地免职！”袁庆民沉声说道。 　　“四个小时？！”张书军惊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真正惊讶的不是让他四个小时破案，而是如果四个小时不能破案的后果，就地免职。免职是除了直接开除之外，最重的行政处罚了。而且他相信，朱代东绝对说得出做的到，朱代东这段时间跟冯献平走得近，还不知道公安局被冯献平编排了些什么话来，也许朱代东正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收拾自己的机会！ 　　而且张书军也很清楚，朱代东跟李广生的关系，他在雨花县任职的时候，正是因为昌隆达的两家企业，带动了雨花县的整个经济发展。而现在这样的大财主来了芙蓉县，不但没有招待好他，还让他的保镖被绑架，最重要的，绑架事件之前自己知道，还是自己默许的，如果这事要被朱代东知道，他的雷霆怒火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吗？到时恐怕就不仅仅是就地免职这么简单，也许……想想张书军就不寒而栗。 　　“现在只有三个小时五十分钟了。”袁庆民冷冷的说，虽然张书军一直紧跟自己，但说到底，张书军并不能算是自己的人，应该说，他跟张书军，都是孙建功的人。两人只是合作者的关系，如果张书军出了事，大不了自己再换一个合作者就可以了。 　　张书军失神了的发了一会愣，但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宝贵，如果这两个香港人没有找回来，自己这个局长的任期就只有三个多小时了。恐怕他能呼吸自由空气的剩余时间，也只有三个多小时了。这次他没有再让其他人插手，直接给朱拉风打了电话。 　　“朱拉风，我是张书军，你在哪里？”张书军急不可耐的问。 　　“张局，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不敢当啊。”朱拉风笑嘻嘻的说，看到躺在地上像两条死狗般的香港人，他的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那两个香港人怎么样了？”张书军懒得理会他，直接问。 　　“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朱拉见笑嘻嘻的说，今天他可是吃了这两名香港人两次大亏了，一次是在太阳雨，十几号人，被对方两个给打得趴下，这还不算什么，他们身手好。 　　但是当自己的人把戴着手铐，并且还被关在警车后面的他们运回来时，还吃了亏，就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当时车一停，自己的人还没有去开门，那微型面包车的车门就被里面的人给一脚踹开，当场就把一个正要去开门的兄弟撞了个头破血流。尔后，十来个人跟戴着手铐的两人打，竟然没能讨到一点便宜，这是耻辱！后来还是朱拉风想到办法，用棍棒，三下两下就把他们给敲晕，现在他正在想，怎么玩死这两个香港人呢。 　　“没死就好，你马上把人给我送到人民医院救治，记得，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送到！”张书军坚定的说。 　　“凭什么啊？张局，就是你能对我说这样的话，要是换成别人，我骂死他娘的。老子好几个兄弟的手脚被他们打断，不让兄弟们出了这口气，我会放手？不用说了，这件事我说了算，出了什么事，以后我来兜着！”说完，朱拉风径直挂断了电话，把张书军气得一把就将电话摔在地上，变成四块！ 　　把电话一摔，张书军知道自己太过意气用事，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一定要保持冷，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他连忙用座机再打过去，可是令他沮丧的是，朱拉风的手机竟然已经关机。也就是说，张书军再也无法单独与朱拉风联系了。 　　冷汗一下子从张书军的额头上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现在对自己来说最宝贵的是什么？时间！在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内，要把那两名香港人找到，必须找到，至于太阳雨以及太阳雨后面的老板，让他们见鬼去吧，跟自己的官位相比，他们什么都不是！ 　　“高杰，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张书军知道，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一直与自己不对路的刑警队长高杰，他早上就去了太阳雨调查，在他那里，实际上已经为自己争取了近二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线索，要不是刚才自己粗暴的制止他继续调查太阳雨，恐怕现在高杰都要采取行动了吧？ 　　“对不起张局，我现在人在外面，暂时回不来。”高杰此时确实在外面，对他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破案，而是先把人救出来，既然张书军不允许刑警队再查这件事，他可以私底下查，而且这也是县委书记朱代东的命令，高杰不用担心由此造成的任何后果。他带着几名队里的骨干，开了两辆车出来，正在对朱拉风常去的地方寻找。 　　“你是不是还在查太阳雨的事？”张书军心中一动，问。 　　“张局，香港人在我县被绑架，这件事我不知道就罢了，但既然被我知道，就一定要查出水落石出！”高杰坚定的说，哪怕就是跟张书军这次翻了脸，大不了去师父的保密局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查，一定要查！”张书军笃定的说。 　　“查？张局，你同意查啦？”高杰一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在局里的时候，张书军已经明确的表明态度，这才过了多久？但他猛然想到朱代东，有县委书记做自己的坚实后盾，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什么不让你查案了？只是让你注意方式方法嘛，高杰，你马上回来开个会，全局上下全部配合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给我救回来。”张书军说，他心里想，朱拉风，这是你自找的，等抓到你的时候，看老子怎么对付你，敢挂老子的电话，还敢关机，真他娘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是，我马上回来。”高杰兴奋的道，张书军看来也是真急了，刑警队查案，哪怕是以前查王守忠的案子，他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张书军又把胡子桐叫来，亲自问他今天凌晨发生的事，任何细节也不放过。他必须要给高杰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又不能把自己或是胡子桐扯进去，否则这件案子破了，自己也完了，那还不如不破呢。每个人在做决定的时候，都会估计如何选择才会令自己利益最大，所有人都是趋利的，这就像做生意，能赚一百块，绝对不会只赚五十块。除非赚五十块是为了将来赚五百块或是五千块。 　　“你等会要向高杰汇报凌晨出警的情况，这样的事瞒是瞒不住的，但有一点要特别注意，警车是被朱拉风的人偷走，当时你的人在太阳雨的大堂，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一点一定要特别交代清楚。”张书军说，警车是朱拉风偷的，还是胡子桐故意让他开走的，性质完全不同。 　　“局长，你放心，我是刑警出身，知道怎么说。”胡子桐满腹忧愁，难道这件事真的要如自己所料般吗？ 　　“现在的任务是救人第一，只要把人救回来，什么都好说。”张书军知道胡子桐担心什么，安慰道。 　　胡子桐这才眉头稍展，只是救人，并不破案，那这件事也许就能捂住，但也仅仅是“也许”而已，高杰那个人的性格，他是太清楚了。 第385章 我不相信！ 　　上午八点十分，朱代东在办公室的小会议室召开书记办公会，因为涉及人事调整，组织部长丰勇君列席。在会上，朱代东通报了今天凌晨在太阳雨发生的恶性绑架案件。 　　机关无秘密，朱代东今天在上班之前就紧急召见了纪委书记孟莘田，组织部长丰勇君，这件事实际上已经在机关里传开。但现在由朱代东亲口说出来，他们更能直观的感受到朱代东的怒火。 　　朱代东提出两点意见：第一，当时太阳雨与周湖、石明华发生冲突的时候，是报了警的。但当时去处理的干警却严重失职，不但没有控制住事态发展，反而更加激化了矛盾，朱代东建议县公安局对当事民警进行严肃处理。第二，芙蓉县发生这样的事，身为公安局长的张书军难辞其咎，朱代东建议，上午十一点半召开常委会，讨论公安局人事问题！ 　　县委书记要召开常委会，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能拒绝，但朱代东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则还要看他对常委的掌控力度如何。公安局，属于政府管理机构，作为行政主官，代理县长曾斌杰的态度也很重要。 　　但朱代东相信，在这件事上，曾斌杰的意见会与自己一致，这是自己第一次插手县里的人事问题，必须达到按照自己的意愿。否则就是个威信问题，朱代东不能，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果到时有人反对，后果会很严重。 　　朱代东当着曾斌杰的面给李广生打了个电话，说芙蓉县的县长曾斌杰要去拜访他，这既是给曾斌杰以压力，也是给他动力。 　　昨天朱代东已经跟翟连升约好，去市里见田野，不管县里发生什么样的事，与田野沟通是当务之急。他让张锁亮去找高杰，随时跟进案件的进展。把黄彬也留在县委，协调各方面的情况，黄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各位常委，十一点召开常委会。而朱代东则单独驾着车去了市里。 　　张书军听到县委上午十一点要召开常委会，并讨论公安局的人事问题时，脚下一滑，差点没有站稳。这是朱代东给他下的最后通牒！到现在为止，已经只有三个小时多一点了，张书军马上召开局党委会，高杰作为刑警队长，特别列席这次党委会。 　　从走进会场开始，高杰的眉头就一直紧紧蹙着，现在破案的时间紧、任务重、难度大，张书军不抓紧时间破案，还开什么会，难道他不知道朱书记对这件事的看重。 　　但坐下不久，高杰就知道这次自己的想法错了，会议的时间非常破，基本上都是张书军作简短的发言，并且让党组成员举手表决同意，整个会议十五分钟就开完，创造了芙蓉县公安局党委会的新记录。 　　党委会作出两点决议，第一，鉴于胡子桐在太阳雨事件中，处置不当，玩忽职守，造成极其恶劣影响，免去胡子桐治安大队二中队副队长职务，调离治安大队，工作单位待定；第二，全局除看守所、拘留所、内勤科、办公室和相关值班员之外，包括张书军之内，全部进入绑架专案组。由张书军任组长，高杰任副组长，其他党组成员无论职务高低，都要听从专案组的调遣。 　　“这次的案子涉及香港客商，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可能有人已经知道了，朱书记只给了我四个小时的时候，四个小时之内，两名香港同胞没有解救出来，我就地免职。但在我免职之前，我要把所有相关责任人全部免职！”张书军杀气腾腾的说，也不等其他人再发言，硬邦邦的说了句：散会，便背着手离开了会议室。 　　而张书军这个专案组组长实际上也只是挂个名，公安局的所有警力，包括下面乡镇派出、林业派出所，所有的警员以及联防队员，全部由高杰调配。张书军的要求只有一个，三个小时之内找到并且解救出两名香港人质，如遇反抗，可以直接击毙！ 　　这两点决议都让高杰很满意，会议一结束，在局党委的决议向全局传达之后，他马上重新部署工作，现在的目标有两个：光头朱拉风以及治安大队二中队“被盗”的那辆警车。 　　全局所有人员高度配合，唯有一个人除外，作为主管刑侦、经侦的副局长周武，他不但不有主管调查这件事案子，而且还要听到原来被自己领导的刑警队长高杰的命令，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其他党组成员都能想得通，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县委，特别是听说朱代东非常震怒，只给了张书军四个小时，如果四个小时之内人质不能解救出来，县委书记的话可不是玩笑。 　　但就算是这样，张书军也不能顾及自己的脸面吧？自己虽然是从治安大队长的位子上升上来的，但对刑侦工作也不陌生，哪怕你让高杰指挥，但也要让自己成为专案组的副组长啊，只设一个副组长，这怎么行？ 　　周武找到张书军，把自己的想法向他作了汇报，“你还想当副组长？如果破不了案，组长、副组长肯定要被免职，你想过这个后果没有？”张书军冷笑道，也不顾及周武的脸面了，自己是被朱代东点了名的，出了问题第一个跑不掉，但是周武不同，自己这是对他的保护，可他不但不领情，还跑过来叽叽喳喳的，真是猪脑子！ 　　“张局，我没有理解你的一片苦心，真是对不起。”周武尴尬的说，是啊，自己只顾着脸面，却没想到，这脸面也是有很大风险的，正如张书军所言，人质没有救回来，专案组的组长、副组长难辞其咎，免职还算轻的，这个后果他还真是承担不起。 　　“周武，如果人质真的没有救回来，以后公安局就全靠你啦。”张书军叹了口气，当初他是副局长的时候，分管治安大队，而周武那时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紧跟自己。对周武，张书军觉得是个好用的人，却不是个有用的人。论能力，周武很一般，论关系，在县里没什么人关照，也就是对自己言听计从，自己才把他拉扯到副局长的位子，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位副局长，主管刑侦、经侦的业务副局长，一般来说，都是很有可能成为局长的。 　　“张局，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全局上下一心，朱拉风就算三头六臂，也能一一铲除。”周武心中一阵狂喜，媚笑道。 　　高杰手中有了足够的人手，首先就是把太阳雨给封了，所有人员，包括早上被张书军强行命令放走的娄丽平，也全部给带了回来问话。像朱拉风这样的人，早就已经是公安局的重点“关照”对象，对他的调查一直都有，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没有动手。现在高杰趁着大权独揽的机会，把朱拉风在县城内的势力，一举全部清除，有如犁庭扫穴般，全部清除。 　　所有抓进来的人，只要与朱拉风有关，全部一律送看守所，根本就不通过拘留所这一步，刑警队的审讯也直接在看守所在进行，这让太阳雨的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而那些跟在朱拉风身边的小喽啰，他们的家属、朋友，也全部被带进公安局问话，简单的问话之外，除了一二个人之外，其他人全部送进拘留所。这下朱拉风的那些手下腰间的传呼机就热闹了，每隔一分钟，就能收到一个传呼。到后面，见没有人回电话，传呼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就没有停过。 　　“风哥，能不能回个电话？” 　　朱拉风的手机已经关机，他刚刚把周湖和石明华手脚全部绑成一个‘大’字，准备好好享受一番，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感觉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这些人的传呼不会响的这么快，有心不想让他们回电话，但看到一个个期盼的眼神，朱拉风知道，这个电话要是不回，恐怕下面的事没法干了。 　　其实只回了一个电话，所有的事情就全部弄清楚了，太阳雨被封，所有人员全部被送进了看守所，公安局没有这么大的地方，直接借用看守所，甚至听说法院也准备在看守所内搞临时法庭，所有人直接在临时法庭判刑，直接关押。至于他们的亲人家属，除了一二个之外，其他人也全部进了拘留所。 　　“风哥，这次的事情很大啊。” 　　“屁大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等我打个电话，你们的家人就都没事啦。”朱拉风一挥手，轻轻笑道，其实他这是强自镇定，心想这回的娄子恐怕捅大了。 　　朱拉风跟胡子桐的关系最好，现在他躲在这里，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就不知道。电话很快接通，但那边却不是胡子桐的声音，而高杰。 　　“朱拉风，我正告你，马上把人质送回来，现在回来，算你投案自首。”高杰沉声说道。 　　“高队长，我还是那句话，什么也不知道，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朱拉风轻笑着说。 　　“冤枉好人？凌晨四点四十发生在太阳雨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原本是有理的一方，见到警察来了，竟然还要采取不正当手段，现在好了，有理变没理了。现在全县的警察，都在找你，嘿嘿，我相信，很快就能见到你。”高杰冷笑道。 　　“我要跟胡子桐说话。”朱拉风不太相信高杰的话。 　　“他已经被免职，到时是脱警服还是做检讨，就看你朱拉风的了。”高杰说。 　　“我不相信！”朱拉风吼叫道，公安局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快了，高杰这是在诈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第386章 天罗地网！ 　　无论朱拉风相不相信，他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就在他与高杰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被他“偷”走的那辆“古K41440”微型面包车改装的警车。像朱拉风这样的人，在县城嚣张惯了，他需要防备提对手，而不是警方。那辆警车，就被他明目张胆的停在县城边上一个院子里。 　　现在整个县城的警察、联防队员、治安积极分子，全部行动起来，下面各个乡镇也都是统一行动，要找到朱拉风很难，但要找这么一辆明显的警车，却是很容易的。 　　其实在挂断高杰的电话时，他已经有些心虚，公安局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可不多见啊。就算是年初抓那个诈骗犯王守忠的时候，也没有发动这么多人手。他连忙给自己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老板，现在该怎么办？” 　　“你事先怎么没打听清楚他们的身份？香港客商，就连老爷子也会得罪，你倒好，这个马蜂窝捅破了天。现在你赶紧把人送回去，要完好无损，如果残了、死了，你下半辈子就准备在牢里过吧。” 　　“老板，你可得救我啊。”张拉风慌了，他还从来没见有什么是老板摆不平的事，特别是芙蓉县，老板就是天。 　　“这件事你要撇开还不容易？让手下的人把那两个香港人送到人民医院，然后立刻去自首，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自会找人帮你开脱。” 　　当警车被盗走的时候，朱拉风确实还与胡子桐在太阳雨的大堂中，因此，只要这里的同几个人不乱说，这件事跟他就没什么关系。自己的手下，他有把握，但是这两名香港人就有点麻烦，他们不但跟自己照过面，而且还跟自己有过节，如果他们开口作证，麻烦就大了。 　　“两位，今天这事怎么说？”朱拉风刚才无论是跟高杰，还是他的老板，说的都是芙蓉县的方言，听在周湖和石明华的耳中，有如外语，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栽在你手里有什么好说，但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周湖恨恨的说，原本对自己是件喜事，结果却变成了这样，这个仇一定要报的。 　　“好啊，江湖事江湖了，我等着你们。”朱拉风笑着，“你们原本是客，今天的事就算这么了了，如果你们以后想玩什么花样，我拉风哥随时奉陪。” 　　周湖跟石明华对视了一眼，心中诧异，这个光头的态度跟刚才可是迥然不同，但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还没有受什么太大的罪，虽然被铐着手，但还占了便宜。 　　“好，这个场子我们一定会找回来的。”石明华沉声说。 　　当高杰正要集合警力去抓捕朱拉风等人时，一辆微型面包警车拉着警笛，5555……的开进了县公安局。车上是朱拉风的两名手下，以及周湖跟石明华，至于朱拉风，他已经去了外地躲风头，这件事没过去之前，他是不会回县城的了。 　　高杰特意看了看表，上午十点十五分，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五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人找了回来，虽然是对方自首，但如果没有外围轰轰烈烈的行动，怎么可能逼得朱拉风放人？ 　　“张师傅，是不是麻烦你给朱书记打个电话，向他汇报这件事？”高杰问身旁的张锁亮。 　　“先通知黄秘书吧，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张锁亮想了想说，他知道今天朱代东要去市里，说不定现在正和市委领导在谈话，就算这件事很重要，但人既然已经救了回来，就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也好，麻烦张师傅打个电话。”高杰笑道。 　　“高队长，现在人虽然回来了，但案子可还没破，相关人等好像还没有抓捕归案，高队长可不能高枕无忧。”张锁亮微笑着提醒说，他在刑警队，干着钦差大臣差不多的事，上到局长张书军，下到普通民警，对他都是恭敬异常，这让他很是不适，作为一名司机，他只想开车，除此以外，都不想参与。但朱代东刚来芙蓉县，实在没有可信得过的人，这次又关系李广生的人，朱书记派自己来，与其说是做给高杰看，还不如说是做给李广生看。 　　“张师傅说的对，我向朱书记保证过，这件案子一定会查出水落石出。”高杰点了点头，说，朱拉风虽然还没有来自首，但现在芙蓉县所有出去的道路全部设关堵卡，除非朱拉风会飞，否则他是跑不出去的。也只有抓到朱拉风，这件案子才算水落石出，现在把人质救回来，只能是行动的第一步而已。 　　当张书军听到消息的时候，也特意看了看时间，还好，在朱书记规定的时间之前把人找了回来，虽然受了些苦头，但至少没有太大的外伤，更没有伤残和危及性命。张书军马上向袁庆民通报了这个消息，同时让高杰先派人把周湖和石明华送到医院，要录口供可以，但要先让人家疗伤嘛。 　　“袁书记，人已经回来了。”张书军笑呵呵的说，只要找到了人，他身上的压力就没了。 　　“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向朱书记汇报的。”袁庆民却没有张书军这么乐观，朱代东之所以会下这样的死命令，可见对公安局的愤怒何其大也，张书军想借这件事挽回在朱代东心目中的印象，根本不可能。但袁庆民不会去提醒他，自己指点了一回，指点不了两回。 　　“袁书记，这件案子要怎么结？”张书军又问，这才是关键，从太阳雨的保安来自首时，局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外面打了电话，现在恐怕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该怎么结就怎么结。”袁庆民淡淡的说。 　　这叫什么话？该怎么结就怎么结，跟放屁一样，以后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跟他没一丁点关系。他知道朱拉风没有来自首，这件事也肯定跟朱拉风脱不了关系，现在县里有两个大的包围圈，第一层在县城，第二层是整个芙蓉县，只要朱拉风还在芙蓉县，根本就跑不出去，公安局里谁不认识这个光头？ 　　张书军现在左右为难，不抓住朱拉风，不好跟朱代东交待，虽然朱书记只要求他在四个小时之内把人救出来，但既然人救出来了，首犯无论如何都是要抓的，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打手，漏没漏网无关大局。 　　可是抓了朱拉风，却又要得罪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张书军不敢怠慢，又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国少，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嗯，张局，这件事还要麻烦你才行。”孙保国笑道，他的太阳雨之所以能在芙蓉县日进斗金，张书军功不可没。当然，张书军之所以能当上这个公安局长，自己也出过力，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卖力。 　　上一任县委书记屈有岑在的时候，因为老爷子跟他不对眼，因此，像袁庆民、肖冠等人都是齐心协力，芙蓉县的本土实力大增，隐隐有跟屈有岑分庭抗礼之势。这也使得屈有岑、汪启明在芙蓉县施展不开手脚，而本土势力则过得滋润无比。张书军正是在那个时候担任的公安局长，原本这个职务，汪启明偏向让冯献平担任，但在孙保国的策划下，最终张书军坐上了公安局长之位。 　　可以说，孙保国对孙保国有知遇之恩，这样的恩情，发生在官场之上，是需要用一辈子去报答的。而孙保国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当时他才积极支持张书军，现在，该是张书军报答他的时候了。 　　“国少，瞧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但这件事确实很麻烦，整个芙蓉县已经像个铁桶似的，他插翅难飞啊。”张书军小声的笑道。 　　“芙蓉县再是个铁桶，有了你张局，不跟纸糊的一样？”孙保国笑道，顿了顿，他又像刚想起来似的，说：“另外太阳雨的事也要你，现在可是被刑警队给封了，张局也知道，太阳雨可是我的聚宝盆，停一天的损失可是以万计啊。” 　　“国少真是太看重我了，这件事你跟袁书记打过招呼没有？我瞧袁书记的态度，可是有明哲保身的打算啊。”张书军小心的提醒道。 　　“袁庆民那边你放心，他是老爷子亲手提上来的干部，不会有异心。”孙保国笑道安慰道，朱拉风对他很重要，这几年太阳雨交给他打理，明面上有娄丽平，真如他所说，太阳雨确实是他的聚宝盆，每个月都能给他提供上百万的纯利润，这样的场所，哪怕是停一天，他都会心疼。 　　因为芙蓉县人民医院的一名护士死了，刑警队查到了他身上，事实上，那件事也确实跟他有很深的关系，甚至那护士还是他亲手弄死的。在芙蓉县，还没有孙保国弄不到的女人，除非是死的！ 　　刑警的高杰像条疯狗似的，一直咬着自己不放，使得这几年来，孙保国都不敢回芙蓉县，哪怕是过年，万家团圆之时，他也只能在外面，孤零零的一个人过。以至于芙蓉县的事，都只能通过电话遥控指挥，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没有像芙蓉县这么轻松来钱的路子，全指望着太阳雨给他赚钱呢。 第387章 先调动一个！ 　　朱代东接到黄彬打来的电话时，刚刚从田野的办公室出来，心想，每个人都需要压力，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周湖跟石明华身体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都是外伤，没什么大碍。”黄彬说。 　　“嗯，你马上去趟医院，代表我去看望他们，并转告他们，下午我会再去看望他们的。”朱代东说。 　　“是，我马上就去，书记，李总那边我已经去了电话，他人也去了人民医院。”黄彬说。 　　“好，要向李先生表达我们的歉意，所有的医疗费用，全部由县里承担，相关责任人的处理，等我回来开过会再决定。”朱代东说，他已经定好了中午十一点半要开常委会，现在也该要回去了。 　　但在回去之前，朱代东还是去了趟去市公安局，他跟邓志新谈了十来分钟，才回来。一路疾驰，在十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朱代东才赶到县委楼下，十一点三十分整，朱代东在黄彬的陪同下，走进县委的小会议室。 　　“先请公安局的张书军同志介绍一下绑架案件的情况吧？”朱代东把茶杯放好，环顾四周，他在路上给黄彬打了电话，让他通知张书军列席常委会，介绍绑架案的情况。 　　“朱书记、曾县长，今天凌晨四点四十分，香港人周湖、石明华在太阳雨娱乐中心消费之后，因为身上带的钱不够，与太阳雨的人起了争执，当场就把太阳雨的十几名保安全部打翻在地。治安大队二中队副队长胡子桐，此人现在停职，率队赶到的时候，对周湖、石明华进行了扣压，因为忌惮他们的身手，还给上了手铐，就临时关押在二中队的警车中。 　　在胡子桐了解案情之时，警车被太阳雨的两名保安盗走。连带着周湖、石明华也被他们带走。太阳的人把车开到县城郊区的一处院子时，对周湖、石明华实施了拷打。在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下，公安局派出全部警力，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这两名保安主动前来自首。”张书军坐在后排，拿着记事本，心情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常委会，而且还是属于被问责性质，心里忐忑不安。 　　“张书军同志，这件案子只有两名疑犯？”朱代东静静的听着，心里阵阵冷笑，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他基本上都知道了，张锁亮一直就跟在高杰身边，掌握着最新的进展动态。 　　“暂时是这样的，但案件还在侦查当中，那两名犯罪嫌疑人也正在审讯当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张书军的额头上忍不住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朱代东的司机就在高杰身边，案件的真相还瞒得住他？ 　　“好吧，希望公安局能早点把案子调查清楚，还人家一个公道，也证明我们芙蓉县的治安是良好的。”朱代东点了点头，他相信李广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改变投资，对于商人来说，最看重的永远都是利益，说不定他还会借这件事趁机提点条件也未可知。 　　而朱代东也想借这件事对全县的治安进行一次全面整治，回来之前，他之所以特意去见了邓志新也是缘由如此。县里对公安局有所动作，必须要与市公安局保持一致。对于公安局长的人选，市局有一定的发言权，但是县里也有最终决定权。一般情况下，只要公安局长能与县里步调一致，都是市局与县里商量着来，因为公安局长毕竟是专业局，需要对全县的治安负责，县里也愿意与市局有商有量。 　　这次的常委会，朱代东原本就是要给张书军以极强的压力，现在张书军在四个小时之内把人救了回来。但这并不意味朱代东就不会调整他的工作了，只是这个时间会往后移。 　　张书军回到公安局没多久，就接到市公安局局长邓志新的电话，“邓局，有什么指示？”张书军过了朱代东那一关，现在心情轻松了许多，而且邓志新对他的威胁不如朱代东，面对市局局长，张书军当然不会那么紧张了。 　　“哪里有什么指示，听说你们局又破了个大案？”邓志新笑着问，上午朱代东来找他的意思只有一个，要把芙蓉县公安局现在的副局长周武调出芙蓉县，公安系统相对独立，在人事上，可以安排的地方不多，一般都是在本系统内调动，能跳出公安系统的极小，像芙蓉县的冯献平，那也是因为情况特殊，才会如此。 　　张书军连忙把绑架案简单的向邓志新作了汇报，说法与刚才在常委会上大同小异。邓志新问，“进展神速嘛，是谁负责搞的？” 　　“刑警队，由周武同志负全责。”张书军心里一动，周武是他的心腹，当初风险太高，所以他没敢让他进专案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此案可以说已经破了一大半，而且他也确实有意让周武再进专案组，副组长的排名还要在高杰的前面，因为有些事只有通过周武，他才好安排。跟高杰谈，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周武同志的业务水平很高嘛，这样的人才，你们县局可要重用才行啊。”邓志新笑着说。 　　“那是，可我们局里的水太浅，邓局，是不是看上周武同志了？”张世录心中一喜，能让自己的人进步，始终是一件愉快的事。 　　“位置倒是有一个，就看你舍不舍得放人，分局政委。”邓志新说。 　　“分局政委？”张书军一愣，分局在市里，不管怎么样，条件都要比县局好得多，能去分局，就意味着进步了。虽然政委是二把手，但级别却上了一次，只要上了级别，以后再调到县局去当一把手，就显得顺理成章。 　　“怎么，还嫌弃？”邓志新佯装不悦的道，朱代东找他谈了这个条件，朱书记说得容易，邓局长要执行起来，可就费尽了心机，任何单位，只要是涉及到人事调整，必须风起云涌，一个正科的职务，可是令不少人眼红。 　　原本对于分局的政委，邓志新已经有了安排，但朱代东跟他说，芙蓉县的诈骗案，自己帮了邓志新很大的忙吧？一句话就把邓志新给顶到了墙上，是啊，要不是朱代东，恐怕现在王守忠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要不是朱代东，芙蓉县的五千万，恐怕也成了别人的钱。如果案件没错，他邓志新还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吗？恐怕很难，当初他的压力不比上午的张书军要轻。但他与张书军不同的事，他是全心全意在办案子，而张书军却还要当双面人，两头都要处理，两头都不能得罪太甚。 　　“哪敢嫌弃，但这件事还要征求周武同志的意见，而且这件案子正处于关键时刻，离不开他这个主管副局长啊。”张书军笑道，如果周武能把绑架办得漂漂亮亮，自己再送他这份前程，那一切就太完美了。 　　“那就太可惜了，明天局党委会就要讨论这个任命，好吧，算我没说。”邓志新就要挂电话。 　　“邓局，别啊，耽搁下属前程的事，我张书军可做不出来，你等我半个小时，到时再给你答复。”张书军果然上当，如果周武要是知道，曾经有一个正科级的职务摆在他面前，却因为张书军的原因，而与他擦肩而过，能不恨死自己？ 　　张书军甚至都没打电话，周武的办公室就在自己的隔壁，这样的好事，还不如去他的办公室当面告诉他，惊喜更大，以后对自己的感激也更深。 　　刚打开办公室，就看到正要敲门的周武，他的脸上一片焦急之色，满眼都是忧愁，但是张书军一心在酝酿着说辞，没有注意到。 　　“正要去找你，快进来，有事跟你说。”张书军笑呵呵的说。 　　“局长，有什么事？”虽然自己的事很紧急，但是领导至上的原则周武一直做得很好，有话就要让领导先说嘛。 　　“刚才市局的邓局长来了电话，问起绑架案的情况，这件案子的影响很大啊。我向他介绍，是你的主持破案工作，邓局长马上对你赞不绝口。”张书军笑眯眯的说。 　　“邓局长廖赞了，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在局长的亲自指挥、亲自布置下才取得的成绩，跟我没什么关系。”周武谦逊的说。 　　“刑侦工作本就是你主管嘛，这件案子能搞成这样，你功不可没，我向邓局长推荐了你，而邓局长也同意，说分局有个政委的缺，问你是否愿意屈就。这件事我觉得应该由你自己决定，还没有给邓局长答复。”张书军点了点头，满是笑意的说。周武就是这一点好，不居功，不抢功，对自己交待的事也很尽职尽责，真要把他放出去，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感谢局长的栽培，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周武心中一喜，眉开眼笑的说。 第388章 天方夜谭 　　能去市里工作，哪怕只是分局，也比县局要好一些，何况还是政委，那可是正科级待遇，周武有眉开眼笑的理由。虽然要向张书军汇报的事很紧急，但此时他已经自动将它排到了第二位，让张书军给邓局以肯定的答复，才是当务之急。 　　张书军看到周武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权力最大的魔力就是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现在周武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一个电话，也许从此以后，他的命运就再也不一样。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向邓志新汇报了周武的想法，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周武，先提前恭喜你，以后去了分局办事，你可得记得一个战壕的同志啊。”张书军挂上电话，笑眯眯的说。邓志新明白周武的态度之后，说分局已经催了他好几次，这次的调动很快就会办理，让县局做好相应的准备。 　　“局长，不管我在哪里，你都是我的老领导，不要说去分局，以后只要来市里，就一定要通知我。”周武眉飞色舞的说，俨然一副市分局政委的姿态。 　　“你要做好准备，市局的动作会很快，分局那边急等着你上任啊。”张书军笑道。 　　“谢谢局长，我一定会站好最后一班岗，值好最后一次班。”周武胸脯一挺，就像一名普通的民警看到张书军一样，非常的恭敬。他没想到张书军和高杰破了案子，最后好处却让自己拿了，虽然分局的政委还不如县局的主管副局长有权，但想要进步，都要有这个过程，现在收起拳头，是为了以后更有力的出击么。“对了，局长，朱拉风已经被高杰的人给抓住了。” 　　“什么？”张书军脸上原本还浮现着满意的笑容，但听到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朱拉风被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应该？“不是让你跟他联系的吗？” 　　“我联系他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到了检查站。”周武叹道，这件案子闹的很大，县委书记非常震怒，要求四个小时之内把人找回来，否则公安局长就地免职，下面的民警谁敢对朱拉风网开一面？不要说正好是碰到高杰的人，就算是他周武特意指派的，这个时候也不敢保证他们就敢拿自己的警服来开玩笑，胡子桐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好不容易熬到副中队长，马上就被一撸到底，以后不管是刑警队还是治安大队、交警大队都不要想有他的身影，甚至他的这身警服能不能保得住，也是个问题。 　　“你怎么不早说？唉，现在该怎么办？”张书军嗔怪的看了周武一眼，心中明镜似的，周武这他娘的是故意的，如果他提前跟自己汇报这件事，自己还会跟邓志新打那个电话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周武先把这件事给自己办好，才有可能去办他调动的事，周武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特意让自己当着他的面，给邓志新去了电话，并且亲口向他证明，调动的事完全没有问题。 　　“局长，其实这件事也还是可以想些办法的。”周武沉吟道。 　　“什么办法？”张书军一喜，说。 　　“改变案件的性质！”周武缓缓的说。 　　“怎么改？”张书军问，虽然他是公安局长，但要说到具体的业务，并不如周武，作为领导，原本就只需要在大局上、全面工作上主抓就可以了。 　　“我认为这次县里将发生在太阳雨的案件，定性为绑架案实际上是不准确的，绑架是指勒索财物或者其他目的，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绑架他人的行为，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行为。”周武仔细回忆刑法中的记载，“绑架最关键的一条是要勒索财物，或者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但是这次太阳雨的保安，既没有勒索财物，也没有达以他们的目的，也没有将周湖和石明华作为人质，甚至还主动还人给送了回来，这里面可作的文章就很多了。” 　　“如果不定性为绑架案，那他们这又该归入哪一类？”张书军点了点头，周武的断章取义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打架斗殴！”周武笃定的说。 　　“打架斗殴？”张书军眼前一亮，但随即又叹了口气，如果只在公安局内部处理，他倒是可以改变案件性质，但这件案子是朱代东亲自定性的，要改变过来，非常难。 　　“局长是担心朱书记那里不好交待吧？我相信只要站在法律的角度，朱书记应该会尊重事实的。”周武说。 　　要说服朱代东，首先就要说服刑警队长高杰，当张书军问高杰，这个案件是否可以划为治安管理案件？ 　　“打架斗殴？张局，你在开玩笑吧？如果他们找完，就各自离开，那可以说是打架斗殴。可是现在他们却关押并且捆绑了周湖和石明华，把他带离太阳雨，是想对他进行报复，带有目的性的报复！”高杰笃定的说，打架斗殴？贻笑大方，他甚至不敢相信，这要是让外界知道，将会如此嘲笑公安局。 　　“朱拉见的审讯进行得怎么样了？”张书军又问。 　　“暂时还没招，但只是时间问题。”高杰沉声说，事实上，绑架案他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问了这么多人，面对经验丰富的警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守口如瓶。 　　而且太阳雨这几年干过的坏事罄竹难书，什么逼良为娼、敲诈勒索、打架斗殴，甚至高杰还听说，有不少人在进入太阳雨后就失踪，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因此，现在高杰最关心的是深挖太阳雨其他的罪行，特别是太阳雨的真正老板，种种迹象表明，太阳雨的老板，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孙保国。 　　朱代东已经直接插手了这件案子，想要改变案件性质，跟天方夜谭没什么区别，望着高杰离去的背影，张书军突然明白了，周武这他娘的就是在敷衍自己。绑架案改为打架斗殴，也亏他想的出来，自己竟然还傻傻的向高杰咨询意见，真是猪脑子！这一刻，张书军恨不得把周武揍一顿，还以为他对自己忠心，现在看来，就是只白眼狼。 　　对于太阳雨的绑架案，整个公安局，也许现在就周武最不关心，他现在已经是用一种局外人的心态也看待县公安局的问题。张书军向他问朱拉风的处理，他确实是在敷衍了事，自己是因为绑架案才调到分局当政委的，如果绑架案成了打架斗殴，那自己还有什么成绩可言？市局怎么可能还这么器重自己？他不但希望绑架案不能改变性质，甚至还希望这件案子越大越好，反正太阳雨的事，一直都是张书军在跟下面的人打招呼，自己虽然也知道一些，但牵连不大。现在要去分局了，太阳雨的事，更是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周武现在只希望市局那边的文件能早一点来，而他已经跟局里各方面都打好的招呼，各种调入文件全部由他亲自出马准备好了。剩下的只是不停的找人、不停的盖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武才觉得，政府机关办事效率真是太拖沓，一张申请调动的表格，竟然要盖十几个章才行。 　　市局的动作非常快，快到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完全出乎周武的意料。仅仅在他离开张书军办公室二个小时之后，他就接到了市局政治科的电话，问他这边的申请、审批办得怎么样了？如果一切妥当，下午就可以去市局办理手续，在下班之前，就能正式就任分局政委。 　　周武激动得无以复加，半天的时间就办好一切调动手续，这样的速度绝对开创了一个新记录。而周副局长要调到分局担任政委的消息，也很快就在局里传播。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锁亮要找高杰，见高杰一个在抽着闷烟，不由笑道。张锁亮已经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既然朱拉风已经落网，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他还得回去继续当司机，否则让县委书记拉着秘书满街跑，可就有点不像话了。 　　“没什么，在想案子。”高杰笑了一下，把桌上的烟扔到了张锁亮面前。 　　“我看不太像，是因为周局长要调任的消息吧。”张锁亮笑道，他虽然跟高杰只相处了几个小时，但两人很对脾气，因此，他才特意多说几句。他跟着朱代东也有好几年了，对朱代东的处事方式，很了解。周武可以说跟专案组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会因为绑架案而升职？ 　　“有点想不通而已。”高杰微微叹了口气，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震惊，特别是当听说，市局已经在催促周武去上任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深深的沮丧，为什么干事的人总没有相应的回报呢？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把朱书记交待的事办好要紧。”张锁亮劝道。 　　“对，想这么多干什么，我这个人就是个劳碌命。”高杰把烟掐熄，自嘲的说。 　　张锁亮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可惜高杰并没有看到…… 第389章 江湖事江湖了 　　下午，朱代东去县人民医院看望受伤的周湖、石明华，也没有让黄彬提前跟医院打招呼，县委书记去看望病人，如果让医院方面的人知道，等会什么事都办不成了。走进县人民医院，朱代东的眉头就一直紧紧的蹙着，这里的条件比他想像中的要差得多。主楼应该还是人民医院当初修建的时候盖的，外面的墙面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粉刷了，斑斑点点的。 　　再到里面的病房，周湖、石明华已经是住的最好的贵宾房，但是除了住宿条件相对好一些而已之外，医疗器械并没有更加先进。朱代东轻轻叹了口气，医疗改革任重而道远，医院毕竟是个服务机构，如果一下子推向市场……因为芙蓉县的经济水平，这此事朱代东暂时都只能放在心里。 　　“李哥，你怎么也在？”朱代东见到李广生坐在病房里，佯装不知，反而惊讶的问。其实他在刚走进人民医院的时候，就听到了李广生的声音，但没办法，见到真人，就得惊讶一下。要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人家会以为你是神仙。 　　“我们来了之后，李总就一直在陪着我们。”周湖感激的说，自己跟石明华因为私下跑出去玩而影响了工作，可受了伤后，老板却一直在医院陪着自己，他是既内疚又惭愧啊。 　　“李哥，我要代表芙蓉县县委、县政府感谢你。你都把我要做的事做了，现在让我干些什么好？”朱代东笑呵呵的说，又对躺在病床上的两人说：“周湖、石明华，你们没什么大碍吧？” 　　“你只要把事实搞清楚，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李广生淡淡的说，他的保镖在芙蓉县被人绑架，这让他很愤怒，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在当一把手，恐怕他就直接向市里领导反映情况了。以他在沙常市的受重视程度，市委领导能让他受了委屈？ 　　“李哥，周兄、石兄没跟你说？”朱代东惊讶的问，周湖、石明华都是当事人，而且他们一直神智清醒，对所发生的事，记忆犹新，李广生对事实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才对。 　　“他们说这件事是私事，还要请你手下留情，放那些人一马呢。”李广生恼怒道，他的这些保镖，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但就有一条，身上的江湖味太浓。但这也确实是他们的私事，自己是他们的老板，可不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出事的时候，又是在非工作时间，这件事自己确实只有建议权而无替他们作决定的权力。 　　“老板，这个场子以后我们自己会去找回来，就不要麻烦朱书记了。”周湖说道，朱拉风虽然用了些小伎俩，但却没有超出江湖手段的范围，何况他们也答应了那光头，江湖事江湖了。 　　“是啊，老板，江湖事江湖了。朱书记，这件事能不到此为止，我们不想追究太阳雨的责任，要追究，也要我们自己去追究。”石明华也说，其实他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擦点药，消一下炎就可以回去了，没必要躺在医院里，这反倒让老板来陪自己，实在是过意不去。 　　“两位，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怎么还能用自己的手段解决？”朱代东笑道，他这边刚刚把主犯抓到，被害人却要为他们求情，这叫什么事嘛。 　　“代东，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到底怎么样？”李广生问。 　　“问题其实不复杂，周湖、石明华去太阳雨消费，结果太阳雨见他们是外地人，把价格翻了好几倍，以至于两位身上的钱还不够付账。对方又不肯让他们日后再补，结果就起了冲突。李哥，要说你的这两位保镖还真是身手好，二个对十几个，硬是把他们都给打趴下。要不是警方后来介入，这件事也许至此为止。后来两位被带个手铐，关进警车，本来是要先带回公安局的，可太阳雨的保安却把警车盗走，可就算是这样，两位也是大获全胜，要不是对方人手太多，又用了棍棒，再加上两位又带着手铐，恐怕吃亏的还是太阳雨。”朱代东说。 　　“当时是谁先动手的？”李广生问。 　　“好像是我们。”周湖摸摸头，嘿嘿笑道。 　　“这么说是双方都有错？”李广生眉头微蹙，自己的人先动的手，真要打官司，也是各执一词，要是按照香港法律的话，恐怕自己的保镖还要负主要责任。 　　“老板，我们也不能让朱书记难做。”石明华在一旁突然说道。 　　“李哥，这件事你看怎么办？”朱代东陪着李广生走出医院，这件事既然已经查清了，两人还是要回到最重要的事情上来，李广生来芙蓉县可不是为了给保镖出头的，而是来投资赚钱的。 　　“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吧，但这样的事我以后不想再看到。”李广生沉吟道。 　　“当然，全县马上就要开展治安整顿活动，像太阳雨这样的场所，一定要正规，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绝对不能出现在芙蓉县！”朱代东坚定的说，原本按他的意思，太阳雨很多人都要重处，特别是那个光头，不关几年不行。但现在，他必须尊重李广生的意思，毕竟没有原告，受害人也不提起诉讼，他这个县委书记也不好太干涉司法。 　　“那就好，代东，是去宾馆坐坐还是去你的办公室？”李广生问。 　　“去我办公室吧，李哥，这次你打算投资多少？”朱代东笑着问，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不影响芙蓉县的经济大局，他就不太担心。 　　“我投资多少还不是由你说了算？我问过周湖，他原来下体受过伤，但昨天晚上喝了你的药后，效果显著，说到底，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好像是你的那副中药哦。”李广生笑道，周湖当时也是因为保护他而受的伤，因此，李广生对周湖一直很愧疚，现在朱代东的药能帮他恢复，李广生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那是，我的方子是道家秘方，药材也是特别提炼而成，效果显著都不行啊。”朱代东自信的说。 　　“代东，昨天你只投到了投资资金，却没有说到这个配方，制药公司能否成功，配方最为关键，这配方你打算作股多少？”李广生问。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怎么考虑，这个配方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当时只提了一点要求，绝对不能外传，李哥，这样的事如果放在香港，一般是怎么处理的？”朱代东问。 　　“香港的做法一般是签保密协议，但国内的人法制观念淡薄，保密协议不如一沓人民币管用。”李广生淡淡的笑道，这是事实，在国内，很多合同和协议的履行，全靠个人间的关系，而不是法律的约束力。 　　虽然自己是一把手，同时也是制药公司筹备办公室的主任，但是跟李广生商谈，朱代东觉得还是不能绕开曾斌杰。制药公司前期很多工作，都需要县政府来协调和管理。 　　曾斌杰早就听说过香港昌隆达的大名，雨花县的经济能发展得这么快，李广生功不可没。现在李广生来了芙蓉县，而且投资规模由芙蓉县说了算，这让曾斌杰感慨万端。同样都是当县委书记，屈有岑跟朱代东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在屈有岑时代，芙蓉县的招商引资做得何其难也？要不是这样，岂会一听说有人了投巨资而急不可待？但朱代东来了之后呢，香港昌隆达主动找上门来，并且言明，芙蓉县需要多少投资，昌隆达就可以提供多少资金。这是多大的口气？跟李广生谈判，至少不用担心他是骗子，人家在雨花县的两家企业就摆在那里，没有哪个骗子会有这么雄厚的资本。 　　原本朱代东的计划是，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的总投资应该在两个亿左右，员工在二千人上下。但是李广生提出了不同意见，朱代东的数字是推断出来，依据主要还来自于雨花县昌隆达摩托车公司。制药公司要想抢占国内市场，把知名度一下子提高到一个很高的位置，除了一些软广告，比如报纸新闻的报道之外，直接在电视、报纸上投放广告也是必须的。而且电视上还必须是在黄金时间，报纸上的广告版面还不能太小，同时得配合新闻报道，这样算下来，一年的投入，至少要在两个亿。而朱代东对产品的效果也非常有信心，他相信，无名制药公司半年之后就能开始赢利，一年之后就不再需要外来资金，可以靠赢利来维持广告投入。 　　但李广生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这需要专业的调查公司和评估公司作出专业的结论，而不只能靠自己的推测。在公司初创期间，需要用到的隐形费用和不可预见的费用非常之大，而朱代东只考虑到了广告投入，还有配方的股份呢？办公的开支呢？土地、厂房、设备、培训、销售、包装、物流，等等，都是需要大量投入的。 　　搞企业确实不能闭门造车，朱代东同意李广生的做法，也委托他去负责这件事，从香港请专业的评估公司来做这样的事，虽然费用较大，但绝对物超所值。像原来李广生在雨花县的投资，都做过这样的评估。 　　进入实质问题之后，朱代东就把李广生交给曾斌杰，他只每天听取曾斌杰的汇报，作为一名县委书记，是不能陷入到具体事务中去的，他的工作就是在前瞻性、全局性、方向性上的把握，要是所有的工作都让朱代东干了，那还要这么多干部做什么？ 第390章 观察入微 　　高杰正在审讯朱拉风，腰间的手机突然传来阵阵强而有力的震动声，他不动声色的拿出来，却还是严厉的盯着朱拉风，绑架的事不容他抵赖，但对于太阳雨其他的情况，却是一问三不知。特别是对太阳雨的后台老板，更是一口咬定就是娄丽平，因为营业执照上登记的就是她的名字。 　　他随意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很熟悉，这是个号码是县委的！高杰来到走廊，连忙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高杰。” 　　“高队长吗，你好，我是县委办的黄彬，朱书记请你下午五点来一趟。”黄彬的声音平缓而清晰，已经有了县委一秘的影子。 　　“是，黄秘书，书记是不是要听取绑架案的进展？”高杰作为刑警队长，心理素质非常过硬，但此时听到县委书记召见，还是有一丝紧张，手掌心也不争气的有些湿润。 　　“书记找你还能有什么事？高队长，请提前十五分钟到。”黄彬呵呵一笑。 　　回到审讯室，高杰的心情马上平静了下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自己最多还有一个小时，绑架案倒是已经基本清晰。但高杰不满足于只有一个绑架案，他希望能拔出萝卜带出泥，顺便也要找到人民医院护士被案的重要线索。 　　高杰一直在观察着朱拉风，而朱代东虽然低拉着头，可他也时刻注意着高杰。自从跟了老板之后，他倒是经常进公安局，但近三年来，进审讯室还是头一遭。原来他以为，老板在芙蓉县就是天，就是皇，公安局长是他的人，甚至张书军之所以能坐上局长的宝座，老板也出了不少的力。因此，张书军可以说是自己人。 　　但现在这个自己人却自身难保、自顾不暇，要是换成以前，哪怕朱代东发再大的火，公安局的人也别想抓着自己，哪怕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他们也会视而不见，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形势真的不一样了。 　　没有了那把保护伞，朱拉风在面对高杰的时候，再也没有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甚至他想跟高杰平起平坐都不可能。高杰是兵，他是贼，在当今社会，贼见了兵，永远都要低一头，哪怕以前的朱拉风，见到高杰的时候可以冷嘲热讽几句，但保护伞不是永远都会有的，也不是随时都能顶在头上保护自己的，比如现在，他就成了落水的狗，人人喊打的那种。 　　高杰坐下的时候，朱拉风快速的瞥了他一眼，高杰的眼角带着一丝笑意，虽然很淡，但还是被他准确的捕捉到了。高杰的好事肯定就是自己的坏事，朱拉风心里一沉，高杰现在已经不再问自己绑架香港人的事了，他关心的是太阳雨以前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老板。可是那些事说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也会把老板拉进泥潭。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朱拉风一直紧紧的守护着、坚守着，不管这个时间会有多长，哪怕多坚持一分钟，他相信，对老板都会有好处。 　　“朱拉风！”高杰突然大喝一声，“孙保国在哪里？！” 　　“不知道！”朱拉风心中一震，连忙说。 　　“你给他做了几年事了？”高杰快速的问。 　　“三……不知道！”朱拉风有些慌乱的说，刚才他在想心事，没想到却被高杰趁虚而入。 　　“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什么叫不知道？我看你是做了三年吧？”高杰冷笑着说，“三年前，你不过就是县城的一个小痞子，打牌赌博、敲诈勒索、调戏妇女、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无所不做，在派出所，你的档案都有一尺厚。” 　　“高队长，难道你就没听说过改邪归正？我朱拉风受党和政府教育了这么多年，已经在三年前彻底悔悟，悔过自新啦！”朱拉风笑嘻嘻的说，趁着这个机会，他马上收起心神，把刚才的慌乱强行压了下去。 　　“你不要以为还会有什么人能保得住你，也不要以为，做过的事就没人知道！只要你交待孙保国的情况，以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高杰心中一叹，朱拉风太机警了，下次要再找这样的机会，很难，何况自己现在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高队，你真是误会了，我根本就认识什么孙保国。”朱拉风“诚恳”的说。 　　“刚才你还说给他做了三年事，难道你连自己的老板都不认识了？”高杰冷笑道。 　　“高队，你可能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是不知道。”朱拉风此时哪里还会承认。 　　“能把三变成四，你朱拉风好大的本事。”高杰冷冷的说，“孙保国犯的是杀人罪，你现在如果不说，就是包庇罪，虽然这些年你偷鸡摸狗的事干了不少，但杀人的事好像还敢做吧？但你要是不说，你就是同案犯！” 　　“高队，我连孙保国是哪个都不晓得，怎么告诉你嘛。公安局也要讲事实、讲证据，难道你要让我胡言乱语，按照你的意思来诬陷别人？我朱拉风虽然捞的是偏门，但这样的事，还是不会做的，高队还是另请高明吧。”朱拉风淡淡的说。 　　“堂堂的国少，当初在县城呼风唤雨，你竟然是捞偏门的，难道不知道他？”高杰冷笑道，孙保国当初在芙蓉县的名声可谓如日中天，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关于他的传闻逸事非常之多，没有哪个不知道的。 　　“高队，你说是国少啊，我确实知道他，但国少大名叫孙保国还真不知道。”朱拉风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高杰心里又急又怒，但他脸上却平静如水，心中一叹，今天想要拿下朱拉风暂时不可能了。对朱拉风的审讯，时间拖的越久，越是不利，不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是朱拉风的幕后人物。高杰敢断定，太阳雨的老板一定是孙保国。而孙保国跟县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公安局以前又不是不知道太阳雨涉黑的事，但查过一次吗？没有！抓过一个人吗？也没有。 　　要不是趁着这次的机会，高杰想要把手伸进太阳雨都不可能，看看太阳雨的那个叫娄丽平的经理，在面对自己时，还是一副盛气凌人、有持无恐的样子，可见一斑。 　　四点钟，高杰回到宿舍，换了一套崭新警服，作为一名刑警队长，很少有穿警服的机会，刑警这个职业决定了他们，随时都要处于一线，随时都可能与犯罪分子面对面接触。 　　换上警服的高杰，显得帅气、英武，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高杰很满意自己的形象。可惜，在没有成为局领导之前，一年恐怕也难得穿上几回。 　　五点差一刻，高杰准时出现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黄彬先接见了他，在给高杰倒了杯茶后，黄彬说，“先等一会，里面有人。” 　　“谢谢。”高杰欠了欠身，接过茶杯，放在桌前，却并不喝。 　　过了十来分钟，里面大办公室的打开，县组织部长丰勇君走了出来，高杰一见，马上站起身，敬了个礼，“丰部长好。” 　　“好好，高杰，快进去吧，书记在等着你，完了后来一下我的办公室。”丰勇君点了点头，说。 　　“是。”高杰心里一动，能让组织部长召见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他高杰虽然是属于公安系统，但说到底，也是芙蓉县的干部，属于芙蓉县组织管理。 　　“书记同志，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高杰向你报到！”高杰进去后，向朱代东敬了个礼，大声说道。 　　“好，高杰，坐吧。”朱代东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跟高杰握了握手，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就率先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朱代东看上去比自己想像的要沉稳，自己虽然比对方大了近十岁，但两人若是走出去，还不一定有人能分清谁大谁小。这倒不是说朱代东出老态，身为县委书记，朱代东需要显得更加沉稳、大气，在衣着和发型上，就特别做了选择。三七开的发刑，深色的西服或是夹克，基本上就是朱代东不二的选择。 　　“高杰同志，抽烟。”朱代东把茶几上的烟推到高杰面前，担心高杰太拘谨，自己先抽了一支出来。 　　高杰也连忙抽了一支出来，见朱代东要去拿茶几上的火机，眼疾手快的他，马上先一步把火机拿到手，先给朱代东点燃，然后才给自己点上。 　　“高杰同志，关于太阳雨的那宗案子，公安局已经查清了吗？”朱代东轻轻吐了口烟，问。 　　见到朱代东吸烟的动作，高杰就知道，朱书记恐怕没什么烟瘾，他这哪是在抽烟嘛，完全就是烧烟，浪费啊，可惜了这么好的中华。高杰一直干的就是刑警，碰到人最喜欢的就是观察对方，特别是一些微小的地方，刚才朱代东的话跟平常有了很大的不平，他没有提到“绑架案”，而是说“那宗案子”，是朱书记没有注意，还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高杰此时才后悔，刚才在外面没有跟黄彬好好沟通一下，不问清书记的意思，哪好回答嘛。 第391章 糊里糊涂！ 　　“怎么？没查清？”朱代东见高杰在那里迟疑不决，淡淡的问。 　　“报告朱书记，关于太阳雨的绑架案已经查清了。”高杰心中一惊，朱代东是什么人？他的司机张锁亮之前就一直在自己身边，案子查得怎么样，他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嘛，而且高杰也不打算隐瞒，他不但不打算隐瞒，就连三年前的那宗护士被杀案，他也把自己的怀疑，以及当初受到的阻力都说了出来。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高杰的汇报，刚才他跟组织部长丰勇君就在谈论高杰的问题，朱代东去市里找邓志新，把公安局的副局长周武调走，既是降低张书军对公安局的掌控，也是为了给高杰铺路。公安局，必须与县委保持高度一致。 　　原本一名副科级干部的任命，是不需要朱代东亲自出面的，他只要跟政法委书记袁庆民或者公安局长张书军打个招呼，这事就成了。但是那天晚上朱代东听到张书军打给袁庆民的电话之后，就不会再按照正常程序去调动高杰。他要直接越过公安局，由县委和组织部以及市公安局联合发出任命。 　　对于高杰的认识，朱代东也是听来了，后来通过黄彬侧面打听了一下，原本高杰三年前就有机会提为副科，但也正是因为这宗护士被杀案而一直待在刑警队长的位子上。要不是高杰在刑警队的威信很高，恐怕张书军连高杰现在的职务都会调整。 　　看到高杰这三年来一直没有放弃那宗杀人案，朱代东暗自点了点头，把高杰提上去，这一步肯定没有走错。 　　“孙保国是什么人？”朱代东听完之后，问。 　　“孙保国是现任政协主任孙建功的小儿子，以前他在县城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大。”高杰说，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看朱代东的表现，发现没有异常，心中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朱代东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会，朱代东又问，“按照一般的处理办法，以朱拉风为首的这些人，是不是都要判刑？” 　　“绑架，而且还是绑架香港客商，罪名不小。”高杰顿了顿才说，他不是法官，也不想说没有把握的事，怎么判，是法官的事。 　　“如果周湖、石明华不愿意告他们呢？”朱代东想了一下，又问。 　　“这……这还真不太好处理。”高杰愣了一下，苦笑着说。对周湖和石明华的行为，高杰也一直不太理解，他带着刑警队的人去医院为他们录口供，但没想到，身为受害者的他们，却不太配合警方办案，问的多了，就说很累，需要休息，或者一句，想不回来了，把他气得够呛，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意思。 　　“下午我去医院看望了周湖和石明华，他们提出，要江湖事江湖了，但我没有同意。现在是法制社会，怎么能容忍那一套的社会？要都这样，还要警察干什么？还要法院干什么？”朱代东沉声说，但随即他又换了一口语气：“但我们也要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处罚可以稍微轻一点，从犯可以只拘留不起诉，但对于主犯，就算是不起诉，至少也要受到惩罚。” 　　“书记，真要这样？”高杰突然想到了张书军跟自己提过的打架斗殴，如果对方不起诉，警方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打架斗殴，用治安管理条例处罚他们。 　　“你看着办吧，但有一条，那个叫朱拉风，只要李广生和他的保镖在芙蓉县一天，他就不能放出来。”朱代东说，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问：“对了，那个朱拉风年纪多大？” 　　“今年正好三十。”高杰不解的看了看朱代东，这跟他的年龄有什么关系？ 　　“高杰，对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没有再往下说，因为他记起，自己高中有个同学也叫朱拉风，但那个同学只上了高一就退了学，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在朱代东的记忆中，当初的同学都很纯朴，怎么可能跟黑社会有关系？ 　　“书记，刑警队的经费和设备都不足，县里能不能给解决一下？”高杰想了想，傻傻的问。 　　朱代东哑然失笑，看来高杰还真只知道埋头苦干，县委书记问他有什么想法，可不是要你提困难，而是要汇报工作成绩、汇报自己的思想认识，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嗯，现在县里的财政很紧张，但不管怎么样，办案经费不能少，你向斌杰县长打个报告，县里的钱袋子可都在他手里。”朱代东说。 　　离开的时候，高杰很高兴，队里的经费一直很紧张，如果能让县里额外解决一部分，也不用队里的同志借钱办案了。离开书记办公室，高杰直奔丰勇君那里，跟组织部长见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这个机会而不得其门呢。 　　“高杰同志，你担任刑警队长多长时间了？”丰勇君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副科级干部的提拔，并不太放在心上。虽然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个职务很重要，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在他眼中，就是个副科级干部而已。 　　“八年。”高杰想了想，才说，一恍眼，八年时间过去了，从自己在师父手中接过这个职务开始，破了多少案？抓了多少人？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这期间有没有立过功受过奖？”丰勇君问。 　　“二次三等功，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高杰说。 　　…… 　　“高杰同志，回去之后好好安心工作，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培养。”丰勇君点了点头，这个高杰还真是个榆木脑袋，自己不问，他就不知道，组织部长亲自代表组织找你谈话，而且谈的还是自己的工作，还要自己像挤牙膏一样吗？怪不得八年都没有提拔，不是没有原因。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对他青睐有加，恐怕他这个刑警队长还有得干。 　　“是，丰部长，那我走了。”高杰起身，敬了个礼，就径直离开了。 　　丰勇君望着高杰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别人到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说：感谢组织培养，一定不会辜负组织期望等等云云。可高杰倒是，一句：我走了，就这样告辞而去。要是换成别人，哪怕已经上了任命书，都很可能被替换掉！ 　　高杰走出丰勇君办公室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过五分，现在回去也已经下班，最近局里最重要的就是绑架案。可是现在绑架案却要蛇头虎尾的结案，回不回去无所谓了。保密局也是在县委这栋楼里，高杰走到保密局的办公室时，正好看到已经调到保密局的周兰生。 　　“兰生，师父在不？”高杰问。 　　“高队，冯局在呢，但冯局有规定，保密局办公室外人不得进去，你还是在这里等吧。”周兰生见到高杰很高兴，当初他们天天一起办案子，感情已经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保密局的下班时间比其他科室要稍微晚一些，五点半以后，各个办公室的重要文件开始陆续送过来存档，而所有文件清理完毕后，冯献平还要求进行二次检查，这样的话，保密局的下班时间一般都要等到六点一刻以后。 　　“高队。”贾兴佩早就看到高杰过来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过来说话，冯献平对他跟周兰生的要求特别严格，别人犯了错，也就瞪一眼，但他们要是出了纰漏，训斥一顿都是轻的。 　　“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不？”高杰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笑呵呵的说。 　　“工作倒不怎么辛苦，除了上下班要忙一些，其他时间都是学习业务。”贾兴佩笑道。 　　“这样的轻松日子马上就要离我们而去罗。”周兰生此时也已经忙完了，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周兰生，明天早上交份检查给我！”冯献平黑着脸从后面走了出来，当着非保密局，也非业务联系部门的人说保密局的工作安排，一份检查算是轻的。 　　“是。”周兰生吐了吐舌头，他上班一个星期，已经写了六份检查了，加上明天这份，正好一天一份检查，天天都犯错误。 　　“高杰，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吃个饭吧，我打电话回去，让家里准备做饭。”冯献平看到高杰，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师父，今天就别去家里吃了，叫上师母，一起去下馆子，高大队长请客！”周兰生笑嘻嘻的说。 　　“我今天来你们保密局，你们是主，我是客，哪有客人请吃饭的道理？”高杰笑道。 　　“若是平常嘛，也该是我们请客，但今天，这个客，你是非请不可，不请还不行。”周兰生神秘的笑道。 　　“兰生，有什么内幕消息？”贾兴佩最先反应过来，刚才他去了县委办收发机要文件，想必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师父，高大队长要高升啦！”周兰生笑呵呵的说。 第392章 真要的提拔了 　　“兰生，可不能信口开河，我自己都不知道要高升了，你从哪听来的消息？”高杰以为周兰生是开玩笑，他今天来县委，是向朱书记汇报案情，至于丰部长那里……慢点。高杰脑子并不笨，只是一直没有往这上面去想而已，现在想想，无论是朱书记还是丰部长，好像都很隐讳的向自己点明，只是自己糊里糊涂，根本就没有认真领会领导意图。 　　“怎么，高队，现在知道了？”贾兴佩见高杰神色一动，马上知道，周兰生的话十之八九是真的。 　　“这都是没谱的事，今天算是我给你们两个按风。”高杰轻轻一摇头，笑道，周兰生跟贾兴佩刚从下面的派出所调出来，让他们这些刑警去基层派出所当民警，也算是把他们从苦海中拉了出来。 　　“高杰，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芙蓉宾馆的一间小包厢里，冯献平问，自己这个徒弟，业务水平那是没得说，但为官之道，就差得远了，周兰生说他要高升，非空穴来风，前两天，黄彬就向自己问起过高杰的情况，看来朱书记已经注意到了他。 　　“我真是一点也不知情。”高杰两手一摊，做无辜状。 　　“高队，今天你怎么有空来县委了？”贾兴佩问。 　　“我来向朱书记汇报太阳雨那起案子的情况。”高杰老老实实的说。 　　“除了汇报案子，朱书记就没再跟你说点啥了？”周兰生拿起茶上的茶壶，给每个人都倒了杯茶，问。 　　“最后朱书记倒是问起，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想法？”高杰想了想说。 　　“这还不是证据？高队，你怎么回答的？让我们也学学。”周兰生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在嘴里，问。 　　“我说刑警队的经费和设备都不足，县里能不能给解决一下？”高杰说。 　　“噗！”周兰生口中的茶一口就喷了出来，然后手扶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高……高队，我真是服了你，县委书记问你的想法，你却伸手要经费，要设备，我的天啦！” 　　“高队，你可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贾兴佩也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前高杰在局里的时候，一直都是跟着冯献平，对官场太过陌生，这么明显的话，竟然会领会错意思，可以说是极品了。 　　“高杰，朱书记还说了别的没有？”冯献平也是叹息着摇头。 　　“好像没有了，让我去找曾县长。”高杰此时也醒悟过来，但既然已经发生，就不再可逆转。 　　“高队，除了朱书记，张局就没找过谈过话？”周兰生问。 　　“没有，这几天一直在办案子呢，倒是刚才丰部长找我谈过话，问了我工作的情况。”高杰轻轻摇了摇头，说。 　　芙蓉县有几个姓丰的部长？只有一个，组织部长丰勇君！冯献平等三人顿时像看怪物似的望着高杰，县委书记找你谈了话，领导的话语太高深，你没听明白就算了。组织部长找你谈了话，竟然还茫然不知，这要是说出去，可就真成笑话了。 　　“高杰，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冯献平一脸的懊悔，怪不得他这个刑警队长能当八年，恐怕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机会，从他眼前悄悄流逝而不自知啊。 　　“师父，这么说我还真有可能要动了？”高杰问。 　　“高队，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肯定、绝对！我还在说周武怎么就调分局了，原来是在给你腾地方，高队，朱书记对你可真是没说的。”周兰生叹道，一般的领导，如果在有合适的职位时，能关照下属，就已经是做得非常不错了，但朱代东却是活生生的给高杰腾出一个职位。这已经不能仅仅用感谢来形容，至少得是感恩，而且前面还要加个期限：一辈子。 　　“我也听说了，周武调动，虽说是市局的意思，但主因却是朱书记跟邓局打了招呼，要不然周武能动的这么快？看来朱书记也是想急于让高队代替他人位子。”贾兴佩点了点头，说。 　　“高杰，朱书记刚来，你任重而道远，可要多加注意。”冯献平微微颌首，高杰能再进一步，他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但职务越高，责任越大，以高杰的性格，未必适合坐上那个职位。 　　“师父放心，我会努力的。”高杰笃定的说，他不久前还在为周武的调动而闷闷不乐，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没有周武的调动，哪来自己的提拔？高杰此时豁然贯通，他想起了张锁亮说的那番话，别人早就注意到了，偏偏自己后知后觉，到现在才明白。 　　“高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跟你并肩作战了。”贾兴佩神情落寂的说，高杰升职，他很高兴，但也为自己调出了公安系统而遗憾。如果现在自己没有调动，回到刑警队指日可待。 　　“兴佩，你也别丧气，现在朱书记对保密局的重视程度，比公安局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高杰在公安局一天，你到时想调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嘛。”冯献平看到周兰生跟贾兴佩都有些心事，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出来，高杰就提了职，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要从派出所调个人回去，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况朱书记明显是站在高杰这一边的，张书军再也不能像原来那要在公安局一手遮天啦。 　　“这倒是，冯局，我也听到关于你的好消息哟。”周兰生神秘的一笑，说，他在保密局，完全把刑警的一身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保密局的事，他口风非常紧，之所以天天会写检查，主要是因为每天要跟太多的人聊天，在聊天中，他就能发现一些不为人注意的消息，比如对冯献平的传闻。 　　“真的？冯局也要高升了？”贾兴佩眼前一亮，既来之则安之吧，其实就算是高杰当了副局长，一时三刻也不一定能把自己调回去，倒是在保密局，工作要轻松得多，而且因为朱书记的重视，现在保密局的人出去，身价倍增。 　　“高升也有可能，但据我所知，朱书记今天上午去市里，说的就是冯局的事。”周兰生说，他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各个办公室串门，市里与县里的普通干部也是消息互通有无，只要是芙蓉县的领导去了市里，很快那边就会有人把消息传了回来。 　　“不能说是我的事，而是保密局的事。”冯献平微笑着说，忽然，他包中的手机响起，冯献平说：“我接个电话。” 　　其余三人马上停止说话，静静的听着冯献平的接听电话，而冯献平也没有特意避开他们，去外面接电话，还不如包厢里保密呢。 　　“朱书记，你好，我是冯献平。” 　　冯献平一开口，就让高杰等三人露出惊诧的眼神，这个时候了，朱代东还会找冯局有什么事？可惜他们都没有朱代东的神耳，包厢里虽然一下子清静了下来，但是冯献平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是很轻，轻得他们就是竖起耳朵也听不清。 　　“是，朱书记，我晚上会来的。”冯献平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冯局，我没说错吧。”周兰生笑道。 　　“说错什么？朱书记找我是为了保密局的事，周兰生、贾兴佩，你们以后可要好好表现，在局里，我对你们的要求很严，这是爱护你们，保密局不像刑警队，比刑警队更要严肃认真，不能出一丁点差错，一旦出错，就会酿成大错。”冯献平说。 　　因为与朱代东约好要去谈工作，冯献平只喝了三杯酒，与每个人都碰了一杯后，就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三人也能理解，县委书记召见，如果老远就闻到一身的酒气，那好事也可能会变成坏事，坏事就可能会变得不可收拾。 　　而高杰也需要早点回去消化吸收今天的这个消息，散席之后，冯献平跟高杰一起走的，“高杰，当副局长跟当刑警队长是有很大区别的，你的眼光不能再局限于刑警队这偏偶之地，要站在全局，甚至是全县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师父，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以后紧跟朱书记走？”高杰问，只有他跟冯献平两个人的时候，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发问。 　　“不是跟朱书记走，而是一切听从县委的指示。”冯献平说道，他虽然也有过当主管刑侦副局长的经历，但当时跟高杰是比不了的，县里没有人这么支持他，而现在支持高杰的却是县委书记，有了这把利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啦。 　　“这还不是一样么。”高杰淡淡的笑道。 　　“结果确实一样，但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很忌讳的事，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朱书记想想吧，难道你想让别人说朱书记的闲话？”冯献平嗔恼的说。 　　“师父，我想再查人民医院护士被杀的那件案子，今天我也向朱书记汇报了。”高杰说。 　　“你不一直在查么？如果县里真的有意让他接任周武的位子，你首先要做的是坐稳这个位子，别让张书军抓到你的痛脚，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不但要考虑自己的利益，还要想想朱书记，这样做，会不会辜负他，会不会让他为难？”冯献平教诲道，高杰也许是一名合格的刑警队长，但要当好这个副局长，还需要一段时日。 第393章 向老婆学习的刑警队长 　　高杰晚上回家后，早早的洗漱完毕，独自一人先钻进了被窝，他老婆许玉萍看到，以为高杰给发“信号”，心中窃喜，加快速度把家务做完，也钻进了被窝。 　　“怎么啦？”许玉萍撩拨了几次，而高杰却没有应有的反应，这让她很是沮丧。高杰原来就经常不归家，在刑警队睡的时间绝对超过在家里。今天好不容易准时回来，不交“公粮”，这不是让自己难受么？ 　　“没什么，想点事。”高杰上了床之后辗转反侧，他在白天的时候，要全身心投入工作，只有晚上安静的时候，他才能静静的考虑问题。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应付老婆？今天的事，对他来说，是一个新的起点，也是人生一次重大的转折。但转折的结果会是两种：好和坏，强或弱，高杰当然希望自己的结果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以后自己变成强的那一方。 　　“在家里你还想什么工作上的事？”许玉萍的小手已经伸进了高杰的胸膛，如一条小鱼，欢快的游动着、摩擦着，像一团小火苗，慢慢的引燃高杰心中的那团火。 　　“不想不行啊。”高杰叹了口气，突然全身一僵，许玉萍小手往下一滑，摸到了他的命根子，那柔滑的小手，此时好像有了某种魔力，就好像把一桶汽油突然浇到一堆已经点着了火的干柴上似的。 　　高杰一个翻身，提枪上马，今天他一开始是紧张，到后来的兴奋，再到回家之前的激动。他当了八年的刑警队长，足足八年，想当年，打败日本鬼子也只用了八年吧。八年抗战都胜利了，自己八年的刑警队长，也终于要熬出头了，要说不亢奋，那是假的。 　　只是他还有一丝忐忑，对如何做好这个即将到手的副局长，他还没有明确的想法。本来想一个人静静的想清楚，但被许玉萍这么一拨撩，他就先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先解决男人的下半身问题再说。 　　“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在高杰最卖力的时候，许玉萍问，这是一个男人防备最松，也是最兴奋的时候，许玉萍以前就试过多次，百试百灵，有什么要求，想要提什么条件，在这个时候开口，就没有什么不能如愿的。 　　“我要提副局长了。”高杰果然不像平常那样沉稳，何况这又是令他激动而兴奋的事，就随口说了出来。 　　“什么？”许玉萍惊叫一声，因为紧张和激动，全身一阵痉挛，而某个关键的部位一收紧，让高杰更是兴奋和平添无限的快感。 　　“等会再说。”高杰感受到了无限的快速，动作的频繁更是加剧，兴奋的说。 　　“嗯。”高杰一卖力，许玉萍一下子就有如冲到了云端，现在的她，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先享受眼前的快感再说吧。 　　因为这个意外，晚上两个人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清洗过后，许玉萍依偎在高杰身侧，开始对他的升职刨根问底。许玉萍是城关派出所的户籍警，每天的工作很枯燥乏味，因此，对于各类消息，特别的敏感。在派出所没事的时候，她就喜欢跟负责内勤姚敦香聊天，姚敦香的老公是城关镇的办公室主任，城关镇，特别是县里的小道消息，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 　　“今天我还在跟香姐说局里的事，周武调分局，就空出来个副局长，都在猜，到底会由谁来接任，没想到就是你！”许玉萍欣喜的说，她的政治觉悟可比高杰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高杰刚开了个头，她就猜到了结果。要是论机关处事能力，她比高杰要更加合适担任这个副局长。 　　“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定，你可别到处嚷嚷。”高杰微微叹了口气，他当刑警队长是轻车熟路，可是这局领导，心里却还没有底。 　　“哪用得着我嚷嚷？明天上午，整个县城，下面的各个所，就全部知道啦。”许玉萍哂笑了一下，说，机关里里对人事问题特别敏感，如果是市里的人事问题，可能会延后几天才会传到县里，但县直机关的人事调整，特别是副科以上的人事调整，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马上就会传播开来。 　　公安局副局长的调动，当然会引起全局上下的特别关注，也许今天晚上，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开，只有高杰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破大案的刑警队长，才会这么后知后觉。 　　“这么快？”高杰惊讶的问。 　　“这已经很慢啦，按照正常速度，今天晚上你的电话就会响个不停，你手机呢，是不是关机了？”许玉萍问。 　　“今天晚上我还真是给关了。”高杰想回来好好想想即将面对的事情，特意关的手机。 　　“千万别开，要不然，晚上就别想安静了，咱们还是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晚上吧。唉，从明天开始，我就要一个人吃饭罗。”许玉萍叹了口气。 　　“明天我早点回来陪你一起吃饭。”高杰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笑着说。 　　“你还想着明天能回来吃饭？高杰，你在局里大小也算个中层领导，怎么这点觉悟也没有？你从中层领导变为高层领导，不要说明天晚上你不可能回来吃饭，接下来一个星期，你要是能回来吃一顿饭，我这个许字就倒着写。”许玉萍笃定的说。 　　“你好像比我还知道怎么当这个副局长？”高杰笑道。 　　“那是当然，以后你每天回来向我汇报，有什么事我给你拿主意。破案你在行，当官，哼，你得叫我师父。”许玉萍得意的笑道，顺便在高杰的脸上吻了一下。 　　“师父，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个副局长该怎么当？”高杰在她光滑后背上抚摸着，笑嘻嘻的问。 　　“你这个副局长怎么当，得先要搞清楚来龙去脉，在我的印象中，张书军对你可没这么好，你这副局长之位又是利益于谁？”许玉萍对其他地方单位的人事只是道听途说，但对于县公安局里的人脉关系，却是非常清楚，高杰在局里属于被打入冷宫之列，怎么可能会被提为副局长呢？ 　　“是朱书记。”高杰诧异了一下，许玉萍对局里人事的分析能力，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朱书记？你什么时候跟朱书记搭上线的，我怎么不知道？”许玉萍挺起身子，惊喜交集的问，她跟姚敦香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关于新来的县委书记朱代东。两个女人都在想，如果自己的男人要是能跟朱代东搭上线，那该多好啊。 　　“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到处说了啊，我也没跟朱书记搭什么线，也许是因为我还有几分办案能力吧。”高杰自嘲的说，看来自己确实只是个干活力的命，在政治觉悟上，不但比周兰生、贾兴佩他们不如，就算跟许玉萍相比，也是大大不如啊。看来真的像她所说，以后局里有什么事，得多听听她的意见。 　　“你为我傻啊，但这事也不可能保密太久。其实我倒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朱书记的关系，但这事不能主动说出去，得让别人不经意的知道，效果才会最好。”许玉萍得意的说。 　　“别看你只是个小小的户籍警，可心眼却是大大的有。”高杰轻轻在她脸上捏了她一下，笑着说。 　　“别转移话题，明天这件事就要传出去了，你得有所行动才是。”许玉萍扳着手指头给他分析，“既然你是朱书记提拔的，当然就得向着朱书记。你在局里的一切行为，也要配合朱书记，紧跟县委指示走。” 　　“说得一套一套的，许玉萍同志，有什么具体意见没有？”高杰问。 　　“你明天上午第一件就是要去见朱书记，向他汇报你的最新工作布置，或者说，你在担任副局长后，要烧的三把火。”许玉萍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高杰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了主意。 　　他马上翻身起床，坐到床边的书桌旁，拿出一沓信纸，用力的写下一行字：关于公安局开展治安整顿大会战的报告。 　　“你要开展全县治安综合治理？”许玉萍披上衣服，在后面看了看，高杰还没正式上位，她已经在履行副局长高参的职责了。 　　“社会稳定关系经济大局，公安局就是要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嘛。”高杰笑道。 　　“高杰同志，你思想觉悟提高了嘛。”许玉萍笑嘻嘻的说，朱代东让高杰上位，肯定不是让他像周武那样，芙蓉县的治安原本就不太好，刑事犯罪居高不下，黑社会势力猖獗，抢劫盗窃很严重，社会治安隐患大量存在。 　　这些问题朱代东也许并不清楚，但是高杰，包括许玉萍却很了解，每年局里有多少案子没办法破？要不然的话，高杰也不会这么忙，局里也早就免了他的刑警队长之职了。高杰的存在，对芙蓉县的犯罪分子有震慑作用。但仅仅靠高杰一个人是不够的，他的一帮得力手下，被张书军调职的调职，降级的降级，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整顿芙蓉县的治安，一定要做好，做出成绩。 第394章 一定要想个办法！ 　　冯献平在晚上九点差五分的时候，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朱代东听取了保密局的工作进展，同时对于即将进行药材采摘的保密工作，也提了自己的看法。冯献平的做法是，请专人采摘，由保密局的人现场监控。但朱代东认为，采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如果由专人采摘，会让药农产生不被信用的逆反心理，到时反而会造成麻烦。具体怎么操作，朱代东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让冯献平回去想，他才是保密局长。 　　找冯献平来，当然不会仅仅只谈工作安排，朱代东正式告诉冯献平，他已经向市委建议，芙蓉县县委需要再增设一名常委，而朱代东认为，冯献平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冯献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保密局干到退休，保密局隶属于县委办，对内是县委办下属的保密委员会，自己怎么可能成为县委常委？ 　　“现在县里只有八名常委，不利于民主集中制原则，我已经向市委建议，县委再增加一名党委副书记，进常委。今年县里的制药公司将成为全县经济发展的重心，而制药公司的重心在哪里？保密。配方的保密、原材料的保密，除了销售，可以说其他的一切都要保密。保密局的工作很重要啊，而要想让其他部门重视保密局，级别就要提上去，至少你的级别要提上去。县委常委、副书记，主管保密局，并兼任保密局长，是个不错的选择。”朱代东缓缓的说。 　　“谢谢书记的培养，我一定不会辜负朱书记的期望。”冯献平激动的说，下午他还在说高杰不知道应付，事到临头，差点连舌头都捋不直。虽然他对目前的处境能淡然处之，但并不表示，当不想进步。 　　现在他只能说是县里的中层领导，而且还是不太被重视的中层领导，朱代东来了之后，他的处境才有所改变。能每天忙碌，受领导重视，冯献平已经觉得自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变化再大，也没有这个消息带给自己的震撼大。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他以前可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这件事还要等市委最后确定，只是先跟你透个风，不管到时谁来当这个县委常委，都不要有思想包袱，要相信组织。”朱代东说。 　　这个晚上，冯献平回到家也睡不着了，县委常委会，是芙蓉县最高权利结构，对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有最终决定权。虽然常委会的权力，大部分都要集中到县委书记手中，但是县委常委是县里的重要领导，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只有县委常委，才能在下面的乡镇和县直机关说上话。 　　当一名领导能决定别人的前程前，别人才会真正的尊重你、敬畏你。冯献平甚至能预见，从这个消息传开之后，自己家里的访客就会络绎不绝。他也许不能决定谁能上位，但绝对可以阻止别人上位。 　　但冯献平却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以前他在公安局当副局长的时候，对上门说情送礼者，一向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么现在呢？他相信，还会是一样，但却不会像原来那样，冷冰冰、硬邦邦的拒绝。他在保密局坐了三年冷板凳，看到了听到机关里太多的消息，对机关里的这些套路，也摸得差不多了。 　　袁庆民晚上也听到了些风声，这两天发生的事令他目不暇接，他心里实在没底，公安局副局长周武调到市分局，周武人还没走呢，马上就有消息传出，高杰要接替他。原本他还在想，要安排谁去担任这个副局长，当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高杰。在他看来，高杰担任刑警队长已经到了人生的最高点。可是没成想，朱代东却横插一脚，绕过公安局，直接干预一名副科级干部的任命，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袁庆民一向把政法系统当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司法局，所有的一把手二把手，都很听自己的招呼。而高杰却不会听自己招呼，主管刑侦、经侦、看守所的副局长，基本占了公安局半边天，虽然上面还有个张书军压制，可是高杰的背后却站着个朱代东，张书军还有原来那么大的胆子么？ 　　朱代东要张书军在四个小时之内把两名香港人找到，否则就地免职，袁庆民无话可说，谁都知道香港的昌隆达对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有多重要。真要是没把人救回来，张书军免职是正常，恐怕自己也会受牵连。幸好，张书军按时把人找了回来，张书军被免职的危险消除了，但现在新的危险又出来了，虽然现在高杰还不可能威胁到张书军，更不可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但谁又能保证将来的事呢？ 　　危险一定要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是袁庆民的一贯准则。晚上，他没在家里，去了老领导家，这件事是下午发生的，孙建功还不知道，也许已经有人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但是自己作为政法委书记，是一定要跟孙建功商量一下的。 　　在孙建功家，袁庆民还见到了县委副书记肖冠。袁庆民马上知道他的来意，市里今天也有消息传来，朱代东想要增加一名常委，而这个人选，很有可能是冯献平。 　　“正在说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孙建功见到袁庆民也来了，很是高兴，人老了，就念旧，肖冠和袁庆民都是在他在县委书记任上时提拔上来的干部，对自己一向很尊重。他为官清廉，是个传统干部，除了想看到芙蓉县的群众能早日脱贫致富之外，就是希望昔日的老部下能常来看看自己。 　　“老领导好，肖书记也在啊。”袁庆民笑着打了招呼，自顾自的泡了杯茶，就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他的这种随意，让孙建功很满意，他就喜欢老部下来家里后很随便，把这里当成家，而不是领导家里。 　　“看来今天县里发生了不少事，肖冠说朱代东有意让冯献平进常委，庆民，你又是为何而来？”孙建功把身前的烟扔了过他，他现在已经很少抽烟了，只有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才抽几根，身体毕竟跟不上啦。 　　“冯献平要进常委？老领导、肖书记，这恐怕有违常理吧？保密局再怎么说都是县委办的下属机构，要让保密局长进常委，那置胡振海于何地？”袁庆民佯作惊讶的问。 　　“胡振海现在跟朱代东跟得很紧，这样的事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意见。”肖冠吐了口烟。淡淡的说，现在县里有八名常委，袁庆民和自己是同盟，虽然这个同盟不是很牢固，但只要有孙建功在，两人至少在常委会上，就不会发生意见相左的事。 　　纪委书记孟莘田，属于中间派，他是市纪委派下来的干部，对县里的事，一向不怎么表态，随大流，属于墙上草系列。在朱代东没来之前，倒是跟肖冠他们配合得很好。宣传部长楚朝辉，在屈有岑时代，并不太受重视，但朱代东一来，已经有向朱代东靠拢的迹象。组织部长丰勇君，原来也是孙建功提上来的干部，但是今天晚上他却没有来，原本他们三人是常委会上铁三角，也是最尖锐的那只角，但现在看起来，丰勇君恐怕在开始犹豫了啊。 　　政府那边还有位常委副县长王洛新，那是在屈有岑手里时提上来的，与丰勇君关系不错，如果这样的话，八名常委中，他们就占了一半，再加上孟莘田的左右摇摆，掌控常委会还说不上，但时常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是很容易做到的。 　　“丰部长没来？”袁庆民望了一眼孙建功，轻轻的问。 　　“他晚上有点事，下班前给我打了个电话，庆民，公安局的周武是怎么调动的？”孙建功问。 　　“老领导，周武的事我知道之后，他的手续都快办完了，这个张书军，真是太不像话了，生生给高杰空出个副局长来。”袁庆民恨恨的说。 　　“这怪不得张书军，胳膊扭不过大腿，朱代东要调动一名副科级干部，他还能阻止不成？”肖冠眉头微皱，说。 　　“他不按正常程序办事，哪怕是县委书记，也是不行的嘛。”袁庆民叹道，将目光望向孙建功。 　　“那是张书军自找的，庆民，像太阳雨这样的场所，为什么不早一点治理？”孙建功不怒而威的说。 　　“老领导，这事说起来就很复杂了，都是以前遗留的问题。”肖冠连忙说道，孙保国的事他知道，但孙建功不知道啊，他还真以为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呢？忙得连家都不能回，就算是回来，也是晚上偷偷摸摸住一晚，第二天清晨就走了，哪里知道，太阳雨正是孙保国的产业？ 　　“是啊，老领导，太阳雨的事是在屈有岑手里搞坏的，张书军有时也无能为力。”袁庆民看了肖冠一眼，说。 　　“无能为力？我告诉你们，朱代东可不像屈有岑，你们可得小心点。”孙建功哼了一句，说。 　　两人心中一凛，这一点其实他们已经体会到了。 第395章 朱代东的意思不可违！ 　　朱代东来芙蓉县的时间并不长，一来就只关注县里的经济发展，马上就上了一个制药公司的项目。现在他手上也有钱，年初屈有岑、汪启明拼死拼活的去拉贷款，现在都好了朱代东。而且香港的昌隆达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县里，那李广生的口气非常之大，昌隆达在芙蓉县投资多少，不是由他说了算，而是芙蓉县说了算。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落到谁手里，都是一个大大的成绩啊。对于朱代东一心只发展县里的经济，肖冠、袁庆民，还有丰勇君、孟莘田等人都是稍稍松了口气，只要新来的县委书记不瞎折腾，他们的日子就还跟原来那样好过。而且县里的经济一旦发展起来了，对他们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偏偏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却出了太阳雨的事，而朱代东的反应速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恐怖。肖冠是在上班之后才知道详情，但是听说朱代东在凌晨五点多，也就是案要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知道了案情，并且亲自给高杰打电话，让他负责破案。 　　而高杰也不失所望，这才有了朱代东后面的安排，先把周武调到分局，既断了张书军的一条胳膊，又把高杰安插进了局领导层。简单的一次人事调动，以后公安局再有什么事，恐怕再也瞒不住朱代东。而且张书军要想再像原来那样为所欲为，也不可能。 　　“老领导，我对高杰担任公安局副局长有不同意见！”袁庆民说，他对高杰的上位最是坐立不安，不是因为高杰，而是朱代东。这件事朱代东之前根本就没有问过他的意思，直接跟丰勇君交待，而丰勇君也没提前跟自己打招呼，这才是他觉得危险的真正原因，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高杰上位，否则对自己的威望打击就太大了。 　　“哦，有意见就要提嘛，你跟勇君商量过没有？”孙建功淡淡的说。 　　“下班之后就没见他的人，搞不好恐怕在朱代东那里汇报思想呢？”肖冠微微叹了口气，说。 　　“肖书记，背后说人，小心哦。”丰勇君突然走了进来，笑呵呵的说，他晚上确实在加班，今天县里朱代东一下子出手了，对高杰的调动，他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要提冯献平为常委，这就太令人震惊了。事实上，他所谓的加班，就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手机关机，电话拨线，除了之前给孙建功打了个电话，通报了县里的事后，就一直在仔细揣摩着朱代东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时也在犹豫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孙建功虽然还在芙蓉县，但已经是过去了，县里很多干部也都是他任上提上来的，他的影响力也很大，但是过去式毕竟就是过去式。他能把干部提上来，朱代东难道就不能再换掉？这次要不是朱拉风主动把人送回来，恐怕张书军就已经不再是公安局长了。 　　丰勇君是组织部长，跟市里很多领导的关系相当不错，特别是田野，因为他老婆朱越是芙蓉县人，对芙蓉县的干部也比较看重。据丰勇君所知，朱代东跟田野的关系就不一般，这次朱代东去市里，他就是直接从翟连升那里得到的消息。 　　朱代东要把在县里增加一名副书记，并且还要进常委，这件事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现在各个县里，一般都只有两名副书记，其中一名还是由县长兼任。原本丰勇君也以为，这样的事很难操作成功，但翟连升告诉他，至少田书记是支持朱代东的。而且朱代东在来芙蓉县之前，市委蔡书记也承诺，将支持他在芙蓉县的做法，因此，冯献平这个保密局长，一飞冲天成为县委副书记，也不是不可能。 　　“丰部长，你可是姗姗来迟啊。”肖冠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我在办公室写了点材料，手机、座机都关了，老书记，你们在聊什么？”丰勇君只是笑笑，没有再追问。 　　“还能聊什么，朱代东这次可要发力了，丰部长，高杰要调动的事，你怎么也没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要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消息，很是不好意思。”袁碧云“幽怨”的说。 　　“袁书记，我跟高杰谈完，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跟老书记打完电话后，手机就关机了，你看看，现在还没开机呢。”丰勇君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果然是一片漆黑，他当着袁庆民的面，才把手机开机。 　　“丰部长，刚才袁书记对高杰调任公安局副局长有不同意见，你可得好好听听哟。”肖冠说。 　　“肖书记，你也是负责党群的书记，有什么事向你汇报不是一样么？”丰勇君笑道，从组织关系上讲，他这个组织部长受朱代东和肖冠两重领导，但实际上，组织部长跟一把手要走的更近，芙蓉县因为历史原因，才导致组织部长跟县委副书记关系密切，但丰勇君现在还在犹豫之中，现在的朱代东可不比原来的屈有岑。 　　先不说朱代东与屈有岑跟市委领导的关系密切程度，就说两个人的能力，特别是在经济建设上的能力。现在一切以经济发展为中心，能搞经济的干部，得到提拔和重用的机会就越多，相应的，也更加受上面领导的重视。朱代东可以说是全市公认搞经济的能手，他来芙蓉县，椅子还没坐热，就开始搞一个两亿的项目，这一点屈有岑拍马也赶不上他。 　　正因为如此，市委领导对朱代东的重视和支持力度，肯定也会大大超过屈有岑。丰勇君心中冷笑，朱代东要把冯献平提上来都能做到，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但这样的话，他是不会点明的，官场之中，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你面前，能不能看清、看透，就看各人的本事。何况丰勇君也认为，孙建功时代正在过去，只要朱代东这个制药公司的项目搞起来，他就能一举确立在芙蓉县的地位。 　　“副科级干部一向由组织部说了算，上常委会，也只是走走形势，关键还在你这个组织部长身上。”肖冠淡淡的说，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他就感觉丰勇君往书记办公室跑得非常勤，特别是今天高杰的事，得到朱代东的授意后，给自己和袁庆民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就一句话的事，一分钟都不用，可他硬是没打这个电话，刚才他说丰勇君向朱代东汇报思想，恐怕也不是无稽之谈。 　　“是啊，丰部长，高杰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说他是个优秀的刑警队长，我赞同，但要说他能当好这个副局长，则不然。我们不能让张书军同志为难嘛，他当公安局长，对副局长的人选，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这很伤同志的工作积极性啊。”袁庆民叹了口气，说。 　　“我也很为难啊，老书记，你可得说句公道话。”丰勇君望着孙建功一眼，说。 　　“这好像是代东书记第一次插手人事吧？”孙建功缓缓的说。 　　“好像是这样，去年我县干部刚经过一次调整，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丰勇君说，他明白孙建功的意思了，这是朱代东第一次出手，你们就想搞名堂？这不是生生打朱代东的脸么？不要说你们不一定有这个势力，就算有，也不掂量掂量？ 　　“我倒是把这件事给忙了，袁书记，朱代东第一次插手人事，你有再大的意见，也要留到以后再提了。”肖冠笑道，“而且也可以看看高杰的表现嘛，如果他确实不适合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到时再提出来，效果更好嘛。” 　　袁庆民涨红着脸，要不是孙建功在这里，他恐怕要拂袖而去了，不管高杰以后的表现如何，他是朱代东亲自点名提上来的，自己还能让他再下去不么？那样才真正是打朱代东的脸了。如果自己这边的人心很齐，那也未尝不可。这样的事只要做上一二次，朱代东就会很郁闷，到时就会像屈有岑那样，无法绝对控制常委会，他们这些常委才有得偿所愿。 　　“我看公安局也确实要动动才行，这几年县里的治安差了很多，像太阳雨这样的娱乐场所，就要坚决打击一批，高杰原来是刑警队长，在我任上的时候，好像他就已经是了。现在我都快退休了，他还在当刑警队长，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代东书记虽然年轻，但是真心想把芙蓉县搞好的，你们也都是芙蓉县本地的干部，要多支持他嘛。”孙建功说。 　　“老领导，对公安局的不作为，我这个政法委书记要向您检讨。”袁庆民额头上立刻显着一条黑线，也不知道朱代东给老领导灌了什么迷魂药，现在他竟然开始向着朱代东了。 　　“丰部长、袁书记，老领导需要休息了，我们以后再来汇报工作吧。”肖冠心中叹了口气，看今天丰勇君的表现，恐怕以后再有这样的聚会，也不用特意通知他啦。 　　冯献平要提常委的事，暂时还只是在上层领导间传播，但高杰要提副局长的事，第二天一早，如果许玉萍所料，基本上都知道了。特别是公检法系统，人人皆知。很多人都很意外，但最意外的还是张书军，因为直到上班时，他才接到丰勇君的电话，向他表明了组织意图。这让他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第396章 张良计和过墙梯 　　接到丰勇君电话不久，张书军又接到了袁庆民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一到袁庆民的办公室，张书军连连抱怨：“袁书记，这组织部的手也升得太长了吧？我们局里还没有上报人选，县里就给定了，那样的话，还要我们局党委干什么？” 　　“书军局长，别发牢骚嘛，如果我说，之前我也没有提到消息，你信不信？”袁庆民很喜欢张书军这样的态度，想想也是，作为一名公安局长，对自己的副职，连发言权都没有，换成谁，都会有意见的。 　　“你也不知道？”张书军有些不相信的问，作为政法委书记，这样的人事调动，怎么能绕过他呢。 　　“这是朱书记的意思。”袁庆民指了指朱代东办公室的方向，说。 　　“朱代东的意思？”张书军说，他只知道高杰要调动，说起来真好笑，当别人向自己咨询这件事的真伪时，他竟然回答不上来，因为他这个公安局长之前根本就不清楚有这么一回事。 　　“昨天晚上我可是为了这件事跟丰部长发了火，没提前跟我打招呼也就算了，但怎么能把你这个公安局长也绕过去呢？”袁庆民给张书军倒了杯水，义愤填膺的说。 　　“袁书记，那现在怎么办？”张书军刚来的时候，气鼓鼓的，就像一胀满的气球，但现在袁庆民一句朱书记的意思，让他这只气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还能怎么办，朱书记刚来芙蓉县，很多情况不是很了解，我们要多理解，多支持。对县委的指示，还是要像以前那样，坚决执行。”袁庆民淡淡的说。 　　“袁书记，跟我你就没必要绕圈子了吧？”张书军抓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翘起二郎腿，说。 　　“难道你要向朱书记直接汇报，说高杰不适合担任这个副局长？还是你有更好的人选，可以代替高杰？这前周武的调动，朱书记的意思就已经很清晰了，你要认清形势！”袁庆民说，他倒是真希望谁能去跟朱代东面谈这件事，但这个人不应该是张书军，否则张书军这个局长就真的做不到的。那个人最好是丰勇君，可惜，丰勇君根本连提都没有提这回事。朱代东一人，有些人已经开始见风使舵啦。 　　“人家是县委书记，我就一破局长，当然会知道天高地厚，可也不能这样被人欺负吧？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任命人来担任副局长，如果是从其他地方调入，那也在情理之中，但对于高杰，我真是想不通。”张书军说，他清楚，如果让高杰接替周武的职位，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以后公安局至少有一半家得归高杰来当，人家身后站着个县委书记，局里的人还会以自己马首是瞻？ 　　“朱书记要提拔高杰，那是人家慧眼认英才，咱们只能支持。但是这个英才怎么重用，却把握在你手里。”袁庆民也抽出支烟，点着之后，把嘴中的烟吐出来，淡淡的说。 　　望着袁庆民被烟雾弥漫罩着的脸庞，张书军心里一动，是啊，高杰哪怕有朱代东支持，可他毕竟只是副局长，虽然也会成为党组成员，但局里可不止一个副局长啊。 　　“高杰的强项是刑侦，担任副局长后，各方面的能力都要加强，对干部的成长也不利，应该对局里的各个事项都有所了解才行啊。”张书军缓缓的说。 　　“是啊，要培训全面型的领导干部，这可不是一句空话，你们公安局得坚决贯彻落实。”袁庆民一喜，对张书军能心领神会很是满意，朱代东不是要让高杰当副局长么，那就让他当么，县委书记的意图必须要实现，公安局也大力支持。但对于高杰怎么用，如休用，朱代东这个县委书记总不能还插手吧？ 　　公安局到目前为止，还是张书军一个人说了算，如果他要调整高杰以后的分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比如让高杰分管基建工程、内务管理、文明创建、效能建设等工作，也是对他将来的发展负责嘛。谁也没有规定，刑警队长提上来的副局长，就一定要主管刑侦吧？先分管后勤保障，这也是对干部的一种培养和负责，如果连后勤保障都搞不好，如何去搞好刑侦？ 　　芙蓉县公安局一共有四名副局长，分别主要负责：刑侦、治安、交警和后勤。张书军现在只要把局里的副局长分工做一下调整，就能化解高杰给自己带来的危机。当然，这样会得罪朱代东，但张书军相信，有袁庆民的支持，有肖冠、孙建功等人，自己不会太担心，至少目前不用太担心，朱代东说什么都是个外来户，虽然他是芙蓉县人，但他一直没在芙蓉县工作过，并不能算芙蓉县的本土派。 　　况且如果朱代东真算是芙蓉县的本土派的话，自己也是本土派的一员啊，朱代东应该更加重视和信任自己，而不是对自己的打击报复。 　　“袁书记，我这可是执行你的指示哦。”张书军最后还是担心袁庆民到时不认账，特意又加了一句，作为一个公安局长，根本没办法跟县委书记对着干，何况朱代东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想要抓朱代东的痛脚也抓不到。反倒是他张书军，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给抓了痛脚，要不然的话，他这个公安局长不但要落停职检查，恐怕还会有牢狱之灾。 　　“书军局长什么变得这么胆小了。”袁庆民明白张书军的意思，他这是要拉上自己，以后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把自己拉出来挡着。 　　“我这不是胆子小，向领导请示报告，是我的份内事嘛。袁书记，今天局里就要召开党委会，调整局领导的分工，到时再向袁书记汇报。”张书军说，党委会上的决议，不但要向袁庆民汇报，到时恐怕也要向朱代东和曾斌杰汇报才行，高杰的调动再快，也不是三二天就能办好的，而自己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把副书记的分工确定下来，到时只留下一个分管后勤的副局长空缺，高杰来了，正好可以填上。 　　在张书军向袁庆民汇报工作的时候，朱代东也在听取高杰关于开展全县治安整治活动的汇报。芙蓉县的治安形势如何紧张，高杰不用特别介绍，只要向朱书记把近年来发生的刑事案件汇报一下，就能知道个大概。而经过太阳雨的事，朱代东其实也早有想法，要搞这么一次行动，但他没想到，却是高杰向自己提出来。 　　“高杰同志，你的想法很好，但搞全县治安整治行动，光靠你们公安局力量还不够。”朱代东一直静静听着高杰的汇报，他的耳朵也没有闲着，县委、县政府两栋大楼内所发生的一切，尽在他的耳内，这也包括张书军跟袁庆民的对话。 　　也许袁庆民和张书军永远也想不到，他们在办公室里密谋，竟然被朱代东“旁听”，他们这边张书军还没有离开，朱代东就已经想出了对策。张书军要调整高杰的分工，这一点朱代东倒没有想到，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今天早上，丰勇君也给张书军打了电话，向他正式转达了组织上的决定。 　　可是张书军在袁庆民的指点下，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一把手通过调整分工来达到掌控局面的做法，其实是很平常的。如果朱代东不知道这件事，等到他知道高杰这位副局长其实只在公安局分管后勤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可偏偏这事让他知道了，虽然朱代东不能直接插手公安局的分工，但他要消除张书军的影响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书记的意思是要多部门联合行动？”高杰闻弦音知雅意，如果多个部门联合起来，确实比公安局一个单位搞运行要好得多。 　　“当然，光靠公安局搞这样一个行动，效果不一定好，而且公安局还要维护地方的治安，警力可能也不足，多部门联合的话，就可以从各个部门专门调出人员，从事这个行动。什么时候芙蓉县的治安搞好了，什么时候这个行动才结束！”朱代东沉声说道。 　　“如果能这样当然更好，书记就是高瞻远瞩。”高杰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这是许玉萍特意交待的，跟着领导，太着痕迹的马屁不能拍，小心拍到马蹄上，但只有两个人的时间，肉麻一点也无妨。这句话还是许玉萍特意让他记的，否则高杰只知道分析犯罪分子的心理和案情，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这个报告还要再作调整，这个专门的行动就要有专门的人员来定，我的意思是，县武警中队、消防中队、公安、法院、司法、检察院都要有人参加，如果需要，可以请驻军参与。至于从各个部门调多少人，调什么人，你可以先拿个初步方案。”朱代东坚定的说，芙蓉县还驻扎了一支部门，虽然只有一个营，但要是碰到特殊任务，跟市军分区的领导打个招呼，调个二三百人出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个新的机构，朱代东是在听了张书军和袁庆民之后，为高杰量身定制的，到时不管高杰在公安局主管什么工作，如果是后勤更好，把他调出来，更加不影响公安局的工作。而这样一个新的机构，其影响力将是非常巨大，作为具体负责行动的高杰，其职权，将远远超过张书军这个局长。 第397章 这个局长不好当 　　张书军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虽然党委会上有人反对，但最终还是实现了自己的意愿。局里分工的调整，让人看到了他的态度，也让其他人明白，高杰哪怕有县委书记的支持，但在公安局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他张书军说了算。县委书记干涉又如何？如果没有他张书军的同意，就会像现在的高杰一样，副局长的任命下来后，但却是能是分管后勤工作的副局长！ 　　局党委会的内容，其他单位的不太感兴趣，但作为公安系统的人，却很快就知晓了党委会的内容。特别是一直关注着自己老公的许玉萍，更是时刻关注着。局党委会召开完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打听了消息。 　　“香姐，你说这对高杰是好事还是坏事？”许玉萍听到消息后，乱了分寸，这是张书军变相表明他的态度，不支持高杰担任副局长！这样的结果，让许玉萍很慌乱，张书军要跟朱书记顶牛，最后吃亏的就只能是高杰。 　　“这要分看什么人了，对你而言，我觉得是件好事，至少高杰以后每天都能按时回家了，你也不用再为他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姚敦香笑着道，拢了拢额头前的头发，又笑着说：“当然，对高杰来说，这件事不太妙，张局对他不感冒，但谁都会有这样的一个过程，你急也是没有用的，既来之而安之吧。” 　　“唉，香姐，你说能不能去张局那里活动一下，毕竟高杰是朱书记看重的人嘛，他就不怕到时朱书记会过问？”许玉萍心里七上八下，如果高杰只是刑警队长，她当然希望高杰每天按时上下班，天天陪着自己吃晚饭。然而高杰今年三十八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间，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要是因为局长跟书记斗法而耽搁几年，影响可就太大了。 　　在没有传出高杰要调副局长前，许玉萍的心态是平和的，反正日子就是那样，也习惯了高杰经常夜不归宿，天天泡在案子上。但现在县委书记朱代东看上了高杰，她的欲望也急剧膨胀，这个分管后勤的副局长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玉萍，平常见你也是个机灵鬼，怎么这个时候犯起糊涂了？”姚敦香叹道，张书军调整分工，就是针对高杰而来。不送礼则罢，一旦要送了礼，反而会被张书军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高杰这个刚升上去的副局长，恐怕会因此而丢掉官位，他原来的那个刑警队长也肯定是干不成了。最重要的，这让朱书记怎么看？怎么想？ 　　“那怎么办？要不我让他去找朱书记说说？”许玉萍病急乱投医的问。 　　“这件事找谁都不好办，朱书记刚刚把高杰提为副局长，张局调整分工，而且还通过了局党委会决议，就算是朱书记，也要注意影响嘛。玉萍，其实这件事你没必要操心，你家高杰有朱书记照应着，最多也就是耽搁一二年，他八年的刑警队长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点时间？”姚敦香劝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许玉萍唉声叹气的说，她上午在所里满耳听到的都是恭喜之词，可没想到，还不到一个上午的时候，就听到这样一个“噩耗”。现在她感觉好像别人的眼光都是异样的，带着怜悯和讥讽，这让她很难受。 　　下班回到家里后，许玉萍见高杰果然没有出去应酬，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心时一叹，局里的这些人也真是势利眼，虽然高杰现在还没有上任，但这跟正式上任有什么区别？张书军今天调整分工，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了。 　　“回来啦？”高杰听到开门声，低着头喊了一声。 　　“你怎么比我还回来的早？”许玉萍不悦的说，高杰没有出去应酬也就罢了，竟然还比自己回来的早。 　　“我下午请了假。”高杰说。 　　“你下午请的假？这样的关键时刻，你还请什么假啊。”许玉萍不满的说。 　　“有点事，在办公室不好意思写，你的文笔好，帮我看看。”高杰把已经写得差不我的“全县治安整顿行动的计划”拿给许玉萍看。 　　“全县治安整顿行动？这应该是办公室的事，怎么归你写了？”许玉萍不解的问。 　　“这是朱书记吩咐的。”高杰笑道。 　　“朱书记吩咐的？”许玉萍惊喜的说，看了看计划，她又叹了口气：“可惜，如果你是主管刑侦或治安的副局长，这次都会大出风头。” 　　“只要能把全县的治安搞上去，我出不出风头有什么关系？”高杰摇了摇头，笑道。 　　“公检法、消防、武警都要联合行动？”许玉萍惊讶的问，一般像治安整顿行动，都是交给公安局来执行，联合行动，力量倒是大了，但人员杂乱，协调和指挥就成了问题。 　　“如果有需要，朱书记甚至说可以动用驻军。”高杰说。 　　“看来朱书记的决心很大。”许玉萍说，“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文笔如何，朱书记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你，当然也没有指望你能写出花团锦簇的文章来，只要把事实和数据列出来，然后找个人抄刀就行。” 　　两夫妻商量，这件事朱代东既然没有通过公安局，那这这个抄刀之人就不能从局办公室找。何况许玉萍认为，既然张书军这么不给高杰面子，那又何必再给他面子。许玉萍让高杰给朱代东的秘书黄彬打电话，请他帮忙修改，再是适合不过。 　　一个星期之后，高杰被正式任命为芙蓉县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分管后勤保障。虽然很多人认为高杰最适合的还是刑侦，但局党委会早就调整了分工，现在不能因为高杰成了副局长，就再次调整分工吧？那局党委会成了什么？ 　　上任之后，张书军找高杰谈话，勉励他切实抓好局里的后勤工作，全力保障后勤供应，局里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当天晚上，刑警队为高杰庆祝，虽然不是主管领导，但“高队”以后是正儿八经的“高局”，还是值得庆贺的。高杰走了之后，刑警队队长由原来的副队长唐照太接任。 　　“高局，以后可要常来刑警队检查工作啊。”唐照太举起酒杯，笑呵呵的说。 　　“大家如果对食堂的伙食不满，我倒是可以酌情解决一下，至于其他嘛，呵呵，那得请示毛局。”高杰笑着说，他所谓的毛局大名毛自金，原来分管后勤，现在分管刑侦大队，经侦大队，城关派出所和桃花派出所。 　　“毛局上任后，我们的伙食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唐照太笑嘻嘻的说，毛自金人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知道是搞后勤出身，让他分管刑侦和经侦，也就是听听汇报，作一些永远也挑不出错的官方套话指示，到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角色。 　　不管是刑侦还是经侦，下面的人佩服的就是有本事的领导，特别是刑警队，是整个公安局战斗力最强，军事化最标准的一支队伍，上面的领导如果软绵绵的，队伍的战斗力也发挥不出来。 　　“高局，听说冯局要进班子了？”唐照太突然神秘一笑，问。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但恐怕没这么快。”高杰说，三天前，县里突然传出这个消息，高杰当时就给冯献平打了电话询问此事，冯献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县里有这个意思，但还没有最后确定。 　　“冯局要是进了班子，周兰生、贾兴佩这两小子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唐照太感叹道，虽然冯献平的级别还没有提上去，可是空穴不来风，按照以往惯例，这件事十之八九会成为事实。而且看现在朱书记对待保密局的态度，其实上，保密局已经一跃而为县里的一类局。当初保密局扩编，很多人都在犹豫，现在看清形势了，但已经晚了。 　　“冯局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保密局，想要过好日子还得靠自己努力。”高杰说，冯献平给他们的，只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干的好，自然会有提拔的机会。 　　除了刑警队，高杰分管的警务保障室也为高杰办了次欢迎会，但高杰要求就在机关食堂里，毕竟跟这些新下属没有刑警队那帮臭小子熟，只让食堂多炒了几个菜，再喝了几瓶酒，就当是欢迎会了。 　　但就算是这样，被张书军知道之后，到警备保障室，当着众人的面，把主任荆子恒狠狠的训了一顿，“上班时间喝酒，像什么样子？！！” 　　训的是荆子恒，打的却是高杰的脸！这件事很快在局里传开，很多人都是一声叹惜，高杰只顾着紧跟朱书记，却没有与张书军搞好关系，看来想要在局里出头，难啊。 　　但也有人为高杰抱不平，刑警队的唐照太找到高杰，愤愤不平的说：“高局，张局这也做的太过分了吧？在食堂喝顿酒怎么啦？难道他张书军就没喝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照太，违反规定就要批评，这是原则问题。”高杰却看的很淡，他目前正在熟悉后勤工作，作为刑警队长，对局里的警用器材、设备、交通工具和武器性能是非常清楚的。但他还要负责全局会计核算、制单、记帐、报表以及维护财经纪律、执行财务制度，再结合公安工作实际，建立健全财务规章制度，负责财务监督，调整年度预算，编制本单位的预算和执行方案，掌握民警人员编制，承担民警服装和发放、储备和管理工作，这些琐碎的事，让他很是头疼。 　　“但这也太欺负人了嘛，早知道这样，你们还不如去芙蓉宾馆大吃一顿，什么事都没有。”唐照太气道。 　　“照太，刑警队的工作你要抓起来，毛局跟我一样，都在熟悉业务，你这个刑警队长要负起责来，可不能闹情绪。”高杰劝道，他也知道，自己的上任令张书军不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张书军很多做法，他也是不赞同。可目前能有什么办法呢？正如许玉萍所说，自己在局里，最重要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只有在工作上让别人无话可说，到时才能奋发图强。 　　高杰已经接到黄彬的通知，很快县里就要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全县治安综合整顿行动既将展开，而黄彬告诉他，朱书记的意思是，让他也参与。因此，高杰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熟悉自己分管的业务，不要到时两头失塌。 第398章 天机已经泄露 　　当县委下发关于全县治安综合整顿行动的文件时，他并没有在意，这个文件的大体内容他早就提前知道。像这样的行动，袁庆民早就提前跟他打了招呼，甚至就连这个文件，最先是由高杰起草，他也是知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特意去警务保障室发那顿火，你高杰当刑警队长时，就不怎么听招呼，在刑警队的时候，只要能把案子拿下来，他也能忍。毕竟如果公安局的破案率太低，上上下下都是不好交待的。芙蓉县公安局在全市各个局中，排名本来就靠后，如果再把高杰拿下，他这个公安局长也不好坐了。 　　但现在朱代东把高杰提上来，他正好把高杰的分工调整，以高杰的性格，管后勤肯定非常头疼。警务保障室是个有油水的部门，这一点，张书军心知肚明，但他更清楚高杰的性格，根本不是那号人。因此，他必然会与警务保障室的利益发生冲突，要么，他的工作搞不起来。要么，高杰跟他们同流合污，那就给了张书军一个机会，一个随时可以制高杰于死地的机会。 　　可今天他在看到这份全县治安整顿行动的文件时，目光猛然一缩。县委对这次行动非常重视，专门成立了一个治安整顿指挥部，由朱代东亲自担任总指挥，代县长曾斌杰、政法委书记袁庆民、纪委书记孟莘田、武装部长杨辉为副总指挥。公检法一把手都是指挥部成员，而且公安局有两人进入指挥部，除了他张书军外，高杰的名字赫然在列！ 　　在此之前，袁庆民曾经跟他打过招呼，县里的这次行动，可能会由公安局牵头。张书军当时想，这也是必然的，治安整顿，原本就是公安局的下饭菜，就算别的部门没有参与，公安局单独搞一个这样的治安活动，也是理所当然。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杰也会参与进来。 　　他顾不上再做其他事，马上拿起文件仔细研读起来，越读他越震惊，这次县里搞治安整顿行动，其实是一个多部门的联合行动。由公检法、消防、武警各部门派出精干力量，自带装备和武器，联合行动，单独办公，统一指挥。也就是说，公安局虽然要派出精干警力参加行动，实际上，公安局对这些人，并不具备指挥权，所有的权力，全部划到了治安整顿指挥部。 　　治安整顿指挥部的权力当然全部集中到了县委书记朱代东手中，但这还不是最让张书军震惊的，真正让他惊涛骇浪的是高杰的分工，在文件中，特别用粗体字标明：治安整顿具体执行人：高杰！ 　　张书军很希望这个名字是自己，这次治安整顿是一次全县的战役，公安局被要求，派出八十名警力，一百二十名协警，这几乎是整个公安局所有警力的三分之一强。因为高杰的关系，对公安局的警力要求非常清晰：治安大队全体人员全部进入治安整顿行动、刑警队一半人员进入、110指挥中心三分之一的人员进入、经侦大队一半的人员进入、下面各个派出所至少要有两名以上的民警和四名以上的协警进入，而且派出所的两名民警中，至少要有一名是副所长以上级别。 　　张书军看完，面色铁青，自己刚刚在局里狠狠的扇高杰一记耳光，可没想到，朱代东马上替高杰，更加凶狠的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自己扇高杰的耳光，影响只在县公安系统，但朱代东打自己的脸，却是当着全县干部。 　　“袁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治安整顿执行人，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高杰啊。”张书军满腹牢骚，却无处可发，找朱代东？他不敢，他已经削了朱代东的面子，县委书记提拔个副局长，自己竟然安排分管后勤，而且这位副局长还是从刑警队长提上来的，他好意思去向朱代东汇报么？ 　　“你们局里分管后勤的副局长就能轮到高杰了？”袁庆民冷笑道。 　　“这……这不是想要锻炼全面型领导干部么？”张书军尴尬的笑笑。 　　“现在朱书记又何尝不是在锻炼高杰同志？”袁庆民淡淡的说，这件事已成定局，在常委会上的时候，他也是不好反对，作为公安局刑警队长，高杰的能力，有目共睹，这样的一次联合行动，可以说，他比张书军都要更加合适担任执行人。 　　“袁书记，高杰可是个愣头青，据我所知，他一直在暗中查三年前那桩护士被杀案……”张书军悠悠的说，这次行动可还包括积案清查，特别是对于杀人案，必须再次成立专案组。虽然没有硬性规定，说一定要破案，所有杀人案必破是不现实的，如果是本地作案，要破案只要花时间和精力，肯定是可以破的。但如果是流窜作案，除非是屈打成招，否则怎么可能保证破案？但文件中的意思很明白，必须全力以赴，重点清查这些恶性案件！要尽最大努力，破获这样的案件。 　　“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袁庆民眉头紧蹙，沉声问。 　　“以前不是都在控制范围之内么？”张书军叹了口气，其实在得知高杰要担任副局长的时候，他就想跟袁庆民说出来，但当时袁庆民给他出了个移花接木的主意，让刑警队长去分管后勤保障，他还能折腾出什么动静来？ 　　“你不能想办法把证据给毁了？”袁庆民说。 　　“袁书记，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为他孙保国我去冒这么大的险？而且所有的证据，高杰手里还存一份，怎么毁？那我的命还是拿我这个局长的位子？”张书军气愤的说，凭什么孙保国杀了人，让他这个公安局长来擦屁股，而且一擦就是三年，哪怕自己这个位子孙保国当时出了大力，但自己让太阳雨在芙蓉县赚了三年钱，三年下来，不说一千万，五百万总有了吧？再大的情，自己也还了，五百万，不要说县公安局的局长，就算是市公安局邓志新的位子，也能买下来。 　　“书军局长，不要有情绪嘛，不看孙保国的僧面，总得看孙书记的佛面吧？”袁庆民笑眯眯的说，“这样，我给国少打个电话，总不会让你为难就是。” 　　“只要让他这几个月不被抓住，就没事，但他的电话号码和行踪，都要保密，哪怕就是我们，也不能知道。”张书军说，其实对他而言，孙保国也是万万不能被抓住的，这些年，自己给孙保国干过多少事？哪怕就是太阳雨，处理起来也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好，就会把自己拉下万劫不复的境地。 　　“国少，最近在哪发财呢？”袁庆民呵呵笑道。 　　“庆民书记，怎么，你也是来劝我逃之夭夭的？”孙保国淡淡的笑道，但语气中的那种不烦，隔着几千里都能听出来。 　　“避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国少，这个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袁庆民脸色微微一变，笑道。 　　“我都从芙蓉县避到海南来了，够风平浪静了吧？够海阔天空了吧？”孙保国冷笑道，芙蓉县搞个狗屁治安整顿活动，还要老子躲躲闪闪么？ 　　“国少，你在海南的事，县里不少人都知道，特别是那个叫朱拉风，他现在已经进了看守所，谁能保证，他不说出来？何况你也知道，高杰可是一直盯着你。”袁庆民淡淡的笑道。 　　“庆民书记，你是县里的政法委书记，治安整顿属于你分管，难道我还用避着你么？”孙保国说。 　　“国少，这件事你还是听我一次吧，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是政法委书记，但也要听县委的指示嘛。”袁庆民劝道，孙保国在芙蓉县的时候，嚣张无比，都跑到海南了，竟然还是牛逼哄哄的，要不是孙建功的关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样吧，我去海口海口玩几个月，庆民书记，县里的事要抓紧办，我那太阳雨停一天可是损失大几万，实在不行，你就让老爷子出面嘛，他如果知道太阳雨是我的产业，肯定会跟朱代东打招呼的。”孙保国好像做了很大的让步似的。 　　“国少放心，只要治安整顿行动结束，太阳雨再开业不成问题。”袁庆民满脸苦笑，自己已经把他当成了一尊瘟神，孙保国还在那里自鸣得意，现在的芙蓉县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芙蓉县，屈有岑在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们这些孙建功的老部下，齐心协力，在常委会上呼风唤雨，但现在，朱代东一来，丰勇君这个最重要的组织部长就变得犹豫不决，芙蓉县恐怕再也不会姓“孙”了。 　　无论是张书军还是袁庆民，抑或是孙保国，可能他们都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的谈话会被别人听到，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们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朱代东！ 　　“高杰同志，我是朱代东，你现在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朱代东铁青着脸，沉声说。 第399章 首战告捷！ 　　高杰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心中忐忑不安，虽然朱代东在县一中读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刑警队，但往日不比今时，读书时代的朱代东见到自己，也许会吓得双腿打颤。而现在自己看到他，心里就忍不住要打鼓。 　　“高杰同志，三年前，我县人民医院是不是发生过一起护士被杀案？”朱代东脸上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心底的愤怒依然故我。对孙建功的为人，他还是比较尊重的，不贪财不恋权，虽然有的时候想干预县里的事务，但那是因为没有及时与他沟通的原因，孙建功还是一心想着让芙蓉县真正发展起来的。 　　可他没想到，孙建功的小儿子孙保国却是这样的混蛋！杀了人还不打紧，竟然还如此气焰嚣张，好像他就真的敢坐在那里等着警察来抓似的。如果自己不知道则罢了，既然已经知道，就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杀人凶手！ 　　“朱书记，确实有这么一件案子。”高杰心里一阵兴奋，朱代东过问这件案子，破案之时指日可待，为了查这件案子，这三年来，他一直坚守着，但县里的主要领导没有一人支持他，但就算这样，他也从未放弃，而现在，破案的曝光终于来临！ 　　“这件案子破了没有？”朱代东问。 　　“还没有。”高杰黯然神伤的说，这件案子之所以没有破，不是他这个刑警队长无能，而是受到的干扰太大，特别是来自领导的干扰，导致他虽然有证据，但是只能眼睁睁的凶手逍遥法外。 　　“为什么？是证据不够没有线索，还是其他原因？”朱代东问。 　　“都不是，此案的重大嫌疑人孙保国一直在逃，因此才……”高杰叹了口气，说。当初他差一点就抓到了孙保国，但就在要抓捕的那一天，却接到局里的紧急通知，让他立刻回去开会，结果让孙保国逃出了芙蓉县，从那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孙保国，甚至连他的准确消息也从来没有听过。 　　“孙保国就是孙主席的第二个儿子吧？”朱代东淡淡的问。 　　“是的，书记……”高杰一惊，他早就听说朱代东跟孙建功关系一般，如果朱代东看在孙建功的面子上，那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我只是问问，不管是谁的儿子，杀了人犯了法，都要严惩不贷！”朱代东沉声说道，“我这里有孙保国的最新电话号码，他应该就在海南，而且过几天可能要去海口。” 　　“书记，我保证将他缉拿归案！”高杰大喜过望，有了这样的线索，把孙保国抓回来不成问题。 　　“嗯，但这件事要保密，而且抓回来后，也不能在县里审讯，这样吧，我给雨花县有关方面打个招呼，把人关在那里。你去抓人，需不需要雨花县方面再配合一下？抓人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朱代东叮嘱道。 　　“朱书记，如果连抓人都要雨花县配合，那也显得咱们芙蓉县太没人了吧？我只需要一名助手，就能把孙保国带回来！”高杰斩钉截铁的说。 　　“好，多长时间？”朱代东问，县里的治安整顿行动就要展开，高杰作为这个行动的实际执行人，可不能随便离开。 　　“一个星期吧。”高杰说。 　　“好，你来回都坐飞机，现在县里可离不开你啊。”朱代东点了点头，笑道，高杰的这股冲劲，他很欣赏。 　　高杰从芙蓉县出发，第三天就给朱代东打回电话，人已经抓到了。朱代东让他马上回来，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而朱代东也已经跟芙蓉县的县委书记王力军和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赵金海打过电话，在尽量不惊动雨花县其他人的情况下，把孙保国关于雨花县看守所，而且关的是单间，可以保证，除了高杰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与孙保国沟通。 　　在高杰到达雨花县的时候，朱代东在县里举行全县干部大会，朱代东作了重要讲话。 　　“……同志们，这是一声战役，一场攻坚战！我们有信心、有决心，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朱代东铿锵有力的声音，久久在县政府大礼堂的上空回荡。 　　除了就职讲话时，这是朱代东在芙蓉县第一次正式发出自己的声音，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何况朱代东的这一把火还烧得很及时，到时当会议的新闻在晚上的芙蓉电视台播出来之后，老百姓拍手称快，他们是芙蓉县治安情况的真正评估者，如果老百姓没有了安全感，还谈什么经济发展？ 　　第二天，公检法、消防、武警、民兵、预备役，总共六百五十人，全部在县党校集合，这里将是治安整顿的指挥中心，也是接下来两个月，高杰的办公地点。所有参与直接行动的人员，在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只要没有行动，吃住都在党校。至于休息天，那是没有的，包括高杰在内，这两个月时间都不得休假，两个月之后，所有人全部休息两个星期，算是对他们的补偿。 　　第一天的行动就收获颇丰，行动是在晚上开始的，全县二十个乡镇和县城统一行动，统一指挥，从十一点半开始，对全县所谓的红灯区和各种娱乐场所、宾馆酒店进行了一次突然检查。虽然治安整顿行动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出去，但还是有些人铤而走险，一头栽进了网中。同时对机关、学校、小区、厂区、宿舍等地方进行二十四小时巡逻，当天晚上，就抓到了入室盗窃犯六人。 　　朱代东、曾斌杰、袁庆民、杨辉、孟莘田等人都一直坐在指挥中心，随时听取各个行动小队带回来的消息。 　　“朱书记，看来行动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曾斌杰朝朱代东笑着说。 　　“是啊，斌杰县长，这样的行动要经常化、制度化，不能给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保境安民、维护治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朱代东坚定的说。 　　袁庆民却在一旁听得脸上一僵，朱代东说芙蓉县的治安环境恶劣，也就是变相的批评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的工作没有做好。晚上的成果越大，就越是说明问题。 　　行动一直到凌晨五点才结束，整个晚上，芙蓉县县城内，警笛不断，到处都是联合行动人员的身影。其实到三点以后，芙蓉县的红灯区就再也没有哪家还亮着灯的，所有娱乐场所，不是关门就是歇业，除了几家正规的红歌厅之外，整个县城显得安静了许多。 　　而对汽车站周围几个录像厅的突击检查，则一举抓获了四名在逃人员，经过突击审问，其他有两人交待，他们是一个盗窃团伙中的主要成员，他们采取翻墙、撬窗等手段先后入室盗窃55起，偷得现金、首饰、家用电器等物品共计价值三十万余元，另外还查实该团伙抢劫作案一起。光是这两人，就一举为公安局查清积案五十六起，当高杰把他们最后一起案件的犯案经过问出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五点。再过几个小时又要开始今天晚上的行动，高杰作为具体执行人，不但要经常在第一线带队，而且还要统筹安排，加上他又刚从海南回来，整个人这几天一下子就清瘦了许多。 　　“书记，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的。”高杰向朱代东汇报了昨天晚上的收获，不说抓的近百人，就是那个盗窃团伙，就足以给第一天的行动写个浓墨的一笔。 　　“嗯，成绩不错，但要再接再厉，越到后面，任务越艰巨。那个孙保国呢？没有出什么意外吧？”朱代东颌首道。 　　“没有，书记的情报非常准确，一抓一个准，当孙保国被抓到后，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是芙蓉县的警察。直到我把工作证给他看过，他才傻眼。”高杰呵呵笑道，三年的夙愿终于如愿以偿，这种心情，一般人是不会理解的。 　　“证据对上了没有？”朱代东问。 　　“还没有来得及拿去比对，但我相信不成问题。书记，我想直接拿到省厅去检验，能不能请你打个招呼？”高杰问。 　　“你是担心市里会有人通风报信？嗯，好吧，我试试看。”朱代东说道，年初的时候，省厅经侦总队的大队长吕国华，来市里协助查芙蓉县的诈骗案，朱代东跟他有几面之缘。如果再加上邓志新的介绍，相信不成问题。 　　“谢谢书记，其实孙保国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只要我能再去一趟那边，相信就能拿出口供，但如再加上这个证据，就是铁证如山！”高杰说道，当戴着手铐的孙保国下了飞机之后，原来那种气焰嚣张之情早就消失不见，他就像一只纸老虎，只要敢对他动真格的，马上就露出了原形。 　　“如果能拿到他的口供最好，当时孙保国能逃走，其中必有隐情，这件事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朱代东坚定的说，他现在所知道的是张书军和袁庆民都包庇了孙保国，但他相信，参与这件事的，肯定还不止这两人。 　　“书记放心，我明天上午抽时间再去一趟雨花县，一定要把孙保国拿下。”高杰兴奋的说，只要有朱代东支持，他就敢捅破芙蓉县的天！ 第400章 纪委书记换人！ 　　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朱代东突然接到原雨花县纪委副书记，现任市纪委纪检室主任常怀庆的电话，他竟然悄悄到了芙蓉县，打电话给朱代东，让他过去一趟。朱代东心中一沉，常黑脸来芙蓉县，肯定没好事，但不知道，这次他又咬住了谁。只要被他盯住的干部，好像就没有拿不到的。 　　朱代东心中忐忑，自己刚来，刚刚才开始治安整顿行动，可不想官场也来一场风暴，小范围的调整，他愿意，但如果是大案子，他就要仔细考虑了。常怀庆是他的老朋友，因为在雨花县的工作表现，被谢田亲自点名进的纪检室。 　　纪检检查室是纪委下面一个很重要的室，负责对违纪党员干部的调查。包括“两规”、“两指”。也正是因为这样，纪检室的主任享受副待遇，常怀庆去市纪委，也算得上是高升。 　　因为是常怀庆的电话，朱代东并没有让张锁亮把车开到芙蓉宾馆，而是提前一百米就下了车，步行从侧门进的宾馆。虽然常怀庆忘了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号，但只要进入芙蓉宾馆，常怀庆那熟悉的声音是逃不脱朱代东双耳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打开门，看到外面满脸微笑朱代东，常怀庆诧异的问。 　　“我掐指一算，便知道了，怎么样，两瓶酒算不算贿赂纪委干部？”朱代东笑嘻嘻的把两瓶十一年的茅台举起，问。这些茅台是他在雨花县时买的，那些二十年陈酿的茅台已经喝完了，这十年，到今年应该是十一陈酿的茅台倒还有几十瓶。 　　常怀庆将信将疑，他刚刚到芙蓉县还不到一个小时，开好房间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而朱代东接到自己的电话，到他现在出现在门前，不过半个小时而已，他是怎么知道的？ 　　“常主任，来芙蓉县有何公干啊？”朱代东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问。 　　“我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常怀庆的口风很紧，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事大不大？”朱代东问，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时候出窝案，现在他才到芙蓉县没多长时间，对县里的干部也算不上很了解，如果再过三个月，恐怕只要常怀庆一提名字，他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暂时还不知道，我刚来芙蓉县，人生地不熟，需要你的大力配合啊。”常怀庆笑着说，他刚来，哪知道事大不大，很多时候，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像串虾米一样，只要拉起其中的一只，就能把整串全部带出来。 　　“可以，需要我怎么配合？”朱代东清楚常怀庆的性格，面对案子，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给，虽说自己在雨花县跟他相处得融洽，但现在是他在查案，甚至有可能是在查自己都未可知，看他防得这么严就知道，在事情没有初步结论之前，他非常谨慎。既是为了官员的名声，也是为了保持纪委的严肃性。但朱代东推想，这件事没有让县纪委参与，常怀庆直接把自己叫来，恐怕要查的人级别不低。 　　“第一，要把我们的车牌换成本地的，第二，需要一个安静的办公场所，第三，我们要找人问话，但又不想打扰你们的正常工作，因此想借你的办公室一用。”常怀庆说话的时候，眼角已经带着笑意，也就是因为他清楚朱代东的为人，才会提这样的要求。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面找人谈话，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叮嘱谈话对象，最是机密不过。 　　“前面两个条件我都可以帮你办到，但常主任，你口口声声说不打扰我们的正常工作，而你又要借用我的办公室，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朱代东又好气又好笑的问。 　　“如果打扰整个县委的人办公，就不如只打扰你一个吧？何况你的办公室那么大，我只借用你的小会议室，并不能算打扰你。最多也就是借你的名来找人谈话，我想想，明天上午，朱书记突然召集那么多人来问话，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常怀庆忍不住微笑着说。 　　“你总得告诉我，要调查的对象吧？”朱代东问。 　　“你这么能算，等会掐指一算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常怀庆斜睨了朱代东一眼，说。他还在为朱代东能清楚自己的房间号而耿耿于怀。 　　“你刚才是用房间座机打的电话，我随便一问，谁不能告诉我你的房间号？”朱代东解释道。 　　“嗯，这一点确实要吸引教训，以后尽量不用固定电话与外界联络。”常怀庆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把这一点郑重其事的记下来。 　　“你们这次来了几个人？到了芙蓉县，总得尽地主之谊。”朱代东说。 　　“算了吧，我们出来不方便，就在房间里随便吃点就行，等要走的那天，再让你大请一顿。”常怀庆轻轻摇头，认识他的人并不是没有，不管如何，对这次来芙蓉县的行动进行保密，是工作原则。 　　“那行，看样子你酒肯定也不能喝了，这酒我还是先带回去吧，等你走的那天，再拿来。”朱代东拿起桌上的两瓶酒，作势要起身。 　　“慢着，我说随便吃点，可没说随便喝点，东西进了我的门，你还想带走？”常怀庆一板脸说道，如果是其他人的东西，他还真要掂量掂量，哪怕就是一包烟，他都是坚决不会要的。但朱代东的东西他放心拿，在雨花县的时候，就没在他那里喝酒抽烟。常怀庆很清楚朱代东的原则，不管谁送东西，他如果非常想要，就会照价付款，一般还会超过市场价。因此，他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己付过钱的。如果朱代东拿两瓶别人送给他的酒，转送给常怀庆，那借他两个胆，常怀庆也不敢喝半口。 　　第二天，朱代东的办公室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而从常怀庆要求朱代东帮他召见的第一个人开始，朱代东就知道了他的调查对象，竟然是县纪委书记孟莘田！一般说来，能做到纪委书记，自身建设是很过得硬的。如果没有经过层层考核，也很能在纪委部门担任一级主管。但现在，常怀庆真真实实的就是在调查孟莘田。 　　对孟莘田其人，朱代东还真不是很了解，但据他在机关里听到的消息，也很少有人会说起孟莘田。如果要说，那也是带着敬畏。纪委书记一般怎么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呢？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常怀庆借用朱代东的小会议室，哪里想到，他跟别人的谈话，能一字不差的传进朱代东的耳中？ 　　如果常怀庆要是知道的话，恐怕打死他也不会为了贪图便宜和保密，而把谈话地点放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中！而朱代东其实也是暗暗叫苦，市纪委的人来自己办公室办案，这会给别人造成一个错觉，常怀庆是自己引来的。但不管怎么样，在中午之前，朱代东是不能让常怀庆转移阵地，但他已经考虑好了，下午哪怕自己搬到芙蓉宾馆去办公，也要让常怀庆跟着一起过去。 　　事情的起源很简单，芙蓉县一名调到市里的干部出了问题，为了立功，把孟莘田牵扯了出来。那名干部原来在芙蓉县的时候，就受过纪律处分，但因为打点得当，本来应该最少是个留党察看的处分，结果却变成了常内严重警告。这中间的结果，相差非常悬殊。那名干部不想再在芙蓉县待下去，这才找关系调到了市里。 　　结果到了市里，故态萌发，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他连想也没想，就检举了孟莘田。而常怀庆来芙蓉县，就是为了查实这件事。他现在要问的人，都是当时经手那件案子的相关人等。 　　“我的常主任哟，等会你能不能换个地方问？”朱代东交待黄彬，暂时不让人进来，原本他只是想让常怀庆有个便利的办公条件，但现在看来，这个好人做不得。无论孟莘田最终有没有受处分，自己这个黑脸肯定是当定了。而且他也知道常怀庆的调查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完全可以公开身份，通报芙蓉县县委之后，直接在县纪委内查案。 　　“你的耳朵真是长，我才跟五个人谈了话，就跳了出来。”常怀庆在那里看着助手整理的谈话记录，不紧不慢的说。 　　“没办法，我的工作你也要理解，现在你能不能公开身份了？如果不能，我负责把人叫到芙蓉宾馆，那里更隐蔽，更加有利于你谈话。”朱代东苦笑着说。 　　“好吧，我正式通告你，朱代东同志，我是代表市纪委来查实芙蓉县纪委书记孟莘田同志贪污受贿的情况。”常怀庆心中诧异，朱代东还真是机灵，如果只是科级干部，朱代东恐怕不会这样做，看来他也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下午，常怀庆正面接触了孟莘田，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孟莘田没有抵赖，但他不承认受贿，只说当时的县委书记屈有岑给他打了招呼，他也是为了执行县委的指示，才作出那样的处分。纪委不管怎么样，都要配合和尊重县委的决定吧？ 　　这件事最终的调查结果如何，朱代东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几天后，市纪委书记谢田就找自己谈了话，而孟莘田也很快被调离芙蓉县。朱代东顺势向谢田建议，芙蓉县需要一名作风过硬，工作能力突出的同志来担任纪委书记，而从目前来看，常怀庆同志是最好的人选！ 第401章 要请领导大力支持！ 　　朱代东想要常怀庆去芙蓉县帮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谢田这一关。但是谢田却不想放人，他才刚刚把常怀庆从雨花县调来，这位同志可是一把尖刀，工作能力突出，自身作风过硬，才刚刚来市纪委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常黑脸”的大名，在市纪委那是如雷贯耳。如果是工作上的问题，哪怕是自己，甚至是蔡书记，他都是坚持原则！这样的干部，简直天生就是为纪委而生，怎么能便宜了朱代东呢？ 　　“谢书记，我年轻，经验不足，又是刚到芙蓉县，你得支持我的工作。常怀庆同志坚持原则，有他在我身边，能时刻提醒我啊。我是不当这个县委书记不知道，到处都是诱惑，到处都是陷阱，没有个原则立场坚定的同志在旁边提醒，很容易很犯错误滴。”朱代东跑到谢田的办公室，很诚恳的说。 　　“代东同志，你这是哪里经验不足了？哪里禁止通行诱惑了？”谢田笑了，朱代东这话差不多把自己逼到了墙角，好像以后他要是受了诱惑、跳了陷阱、犯了错误，一切责任就都在自己身上似的。 　　“在有些人面前，我已经有了一些浅薄的经验，但是跟谢书记、常主任相比，还是相差很远，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啊。谢书记您不能常来咱们芙蓉县指点工作，因此，我就只能寄希望于常主任。他可是我的老朋友，雨花县的经济发展之所以会有这么快，常主任功不可没啊。”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这么说，我如果不答应把常怀庆同志派到芙蓉县去工作，就会导致你犯错误，甚至还会影响芙蓉县的经济建设？”谢田笑道。 　　“按照目前芙蓉县的发展趋势，很有这个可能。”朱代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这个代东同志，挖墙脚都挖到我们纪委来了。”谢田笑道。 　　“谢书记，这可不是挖墙角，尊重人才、重用人才，以人才为第一生产力。芙蓉县的经济要发展，离不开上级领导部门的支持啊。”朱代东感慨道。 　　“得，芙蓉县的经济发展，看来还真离不开常怀庆同志了。如果你能说服常怀庆同志，我这边没有意见。”谢田最终没好意思拒绝，让朱代东去找常怀庆直接谈，他相信，常怀庆应该更加愿意留在市里工作。而且他的工作刚刚调动，还是自己亲自安排的，他好意思马上又跳到芙蓉县去？ 　　“感谢谢书记对我们芙蓉县工作的大力支持，同时也热切盼望谢书记能去芙蓉县视察工作。”朱代东乐滋滋的说。 　　谢田挥挥手，示意朱代东可以走了，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朱代东的做法有些不妥，但他重视纪委干部，特别是像常怀庆这样干部，谢田还是很欣慰的。常怀庆对市纪委而言，就像一把刀，一把寒光四射、锋利无比能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宝刀。但对朱代东来说，对芙蓉县来说，何尝不也是如此？ 　　作为市纪委书记，谢田对芙蓉县的情况有所所耳闻，也曾经派人下去查过，但一直查无实据。但他相信，朱代东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来纪委要人。朱代东巧舌如簧，但有一句话，谢田是很认同的：芙蓉县的经济要发展，离不开上级领导部门的支持！纪委也应该为地方经济的发展保驾护航，她的作用甚至还会超过公安部门对地方治安的稳定作用。 　　让常怀庆去芙蓉县，一旦他亮了刀，对芙蓉县干部的震慑力，将无与伦比。这也算是市纪委对芙蓉县经济发展作的一点支持吧，当然，这个支持还有个前提，朱代东必须要说服常怀庆。据谢田所知，常怀庆心志坚定，可不是那么容易转变主意的。 　　“常哥，你这次把我县里的纪委书记给查走了，是不是要还一个给我们？”朱代东找到常怀庆，笑嘻嘻的说。 　　“你以为这是借东西呐，还有借有还？你们县的纪委书记以后由谁来出任，这是组织上要考虑的事。”常怀庆哂道，想了想，又说：“当然，你现在也代表了一级组织，可以提一些条件。” 　　“我能代表什么组织？要代表也是县委，这纪委的工作我可不能干涉。常哥，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打算没有？”朱代东自嘲的笑了笑说。 　　“你绕了个圈子，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啦？”常怀庆哼一句，不悦的说。 　　“我这不就是在跟你谈么？常哥，有没有兴趣去芙蓉县工作？”朱代东讪笑着说。 　　“去芙蓉县工作？原来你打的就是让我自己赔的意思啊？我可刚来市里，你又要我下基层工作，不去，不去。”常怀庆看了朱代东一眼，嘴角轻轻扬起，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朱代东刚张口，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去芙蓉县工作，如果是一个月年，他会很乐意。在雨花县的时候，他跟朱代东就相处得不错。整个雨花县的干部，可能没几个能跟自己谈得来，但朱代东是例外。别人看到自己就退避三舍，他却是时常跑到家里来蹭饭吃。跟自己的老婆、儿子都相处得不错。 　　可是现在让他再去芙蓉县，却要慎重考虑。自己原来在雨花县工作过，而朱代东也是从雨花县出来的干部，去雨花县，会不会让人有什么想法？这只是其一，自己能来市纪委，是谢书记亲自点的将，现在上班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马上提出要去芙蓉县，好像也对不住谢书记嘛。 　　常怀庆工作起来虽然只认死理，但并不表示他不懂人情世故，相反，身为纪委干部，他必须精通这些，要不然怎么查案？ 　　“常哥，你在市里还不是天天跑基层？嫂子接过来没有？”朱代东没有注意常怀庆淡淡的笑意，只好转换话题，他已经把谢田说服，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他相信，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加上他老婆的配合，常怀庆一定会去芙蓉县工作的。 　　“来了，一家人都来了。”常怀庆说，虽然一家人都来了，但调到市里工作的暂时还只有自己，他儿子还放在县一中，老婆的工作关系也没有转过来，现在她是两头跑，这段时间干脆请了半个月假。 　　“那我就要问问嫂子，是你在雨花县工作时，回家待的时间长呢，还是你在市里工作后，回家待的时间长。”朱代东笑着说。 　　“我刚来，工作肯定比较忙，在家的时间当然短些。”常怀庆一呆，好像还真像朱代东说的那样，到了市里后，落家的日子反而少了起来。在雨花县的时候，自己工作哪怕再晚，一般也都能赶回家，不管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晚上终究还是在家里过的嘛。可到了市里后，他在家里过夜的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星期。 　　“常哥，你工作再忙也是在市内吧？既然归家的日子少了，只能说明一个情况，你出差的时间多了！市纪委可要负责全市三县两市的纪律工作，你工作这么认真负责，能不每个县都跑跑？”朱代东笃定的说，他当然能这么有把握，因为常怀庆的情况，他特意去做了调查，要调查一名纪委的情况不容易，但只要问到他的工作时间表，还是不难的。 　　“看来你还真是下足了功夫。”常怀庆淡淡的笑道，他熟悉朱代东，两人在骨子里其实都有共同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朱代东既然已经动了要请自己去芙蓉县的心思，恐怕已经跟谢书记，甚至跟田书记、蔡书记都打了招呼，现在恐怕就只等自己最后点头了。 　　“我这也是关心领导嘛。”朱代东笑了笑，他不但调查了常怀庆的工作情况，还顺便把常怀庆老婆的工作情况也了解了，据他所知，常怀庆老婆目前的工作关系还在雨花县，现在她来市里的这几天，一直是请假。还有常怀庆的儿子，在县一中读高二，朱代东也跟芙蓉县一中打了招呼，随时可以转学过来。 　　“我算什么领导？不管是现在，还是真去芙蓉县工作，你朱代东朱书记，都是我的领导。”常怀庆说。 　　“在我眼里，你可一直是我的老领导，你的情操感染着我，你的作风，鞭策着我，你的人格，感动着我。”朱代东小小的拍着马屁，见到常怀庆脸色开始发黑，这才踩了刹车，要不然后面还有几句。 　　“你什么时候学得油腔滑调了？代东，跟你明说了吧，我不是不想去芙蓉县工作，而是暂时不能去，要顾及各方面的影响啊。”常怀庆斜睨了朱代东一眼，坚定的摇了摇头，他之所以不想去芙蓉县，主要还是不想让人说闲话，刚来市纪委，碰到了当一把手的职位，马上就急不可待的跑过去，他常怀庆不是这种让人说闲话的人。 　　“常哥，其实就算你现在不去芙蓉县，以后肯定也会常去。”朱代东缓缓的说。 　　“怎么？”常怀庆心里一动，问。 第402章 该来的总会来 　　朱代东向常怀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芙蓉县的情况，有些问题也隐讳的点了一下，他相信，常怀庆这个市纪委纪检室主任对于芙蓉县的情况，应该也是有所了解的。他这种介绍，好像是朋友之间拉家常，更像是向兄长诉苦。 　　“常哥，你是不知道啊，芙蓉县的情况很复杂啊。”朱代东重重的叹息一声，又接着说：“据我所知，县里有几位重要领导都存在违纪行为，我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过来。” 　　“真的？”常怀庆说，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要替朱代东担心了，搞经济，朱代东是一把好手，但打击腐败分子，则非他所长。 　　“我还能骗你？常哥，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去芙蓉县帮我一把，哪怕只干半年都行。”朱代东诚挚的说，看到常怀庆有些动心，朱代东趁热打铁的说。 　　“你光是说服我可没用，组织调动得由组织说了算。”常怀庆叹道，他知道朱代东不会言之无物，既然说县里有领导存在违纪行为，就必然会有。 　　“我已经跟谢书记说好，只要你愿意去芙蓉县，他随时可以放人。”朱代东大喜过望，高兴的说。 　　“你小子早有预谋嘛。”常怀庆双目圆瞪，惊讶的说，朱代东能说服谢田，很出乎他的意料，而这让他有种掉进某种早就编织好的陷阱一样的感觉，这小子花花肠子很多。都已经是当县委书记的人了，做事说话，还像当初在树木岭第一次跟他打交道时那样，没个正形。 　　“我这也是跟你学的，不打无准备之战嘛。”朱代东笑道，“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嫂子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芙蓉县邮电局，随时可以去上班。你家小子也转到了芙蓉县一中，下个星期就能转过来。” 　　“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是不是就只等我点头？”常怀庆靠着椅背，恼道。 　　“我这是为领导服务，为领导分忧，只有没有了后顾之忧，工作起来才会忘我，真要算起来，我还是占了便宜的。”朱代东嘿嘿笑道。 　　常怀庆能来芙蓉县，朱代东非常高兴，有常黑脸在芙蓉县坐阵，很多事都好办多了。对常怀庆而来，只要有违纪行为，一经被他发现，就会一查到底。对常怀庆这种行为，其实并不是每一位领导都喜欢，然而朱代东却很欣赏，特别是对于现在的芙蓉县而言，就更需要像常怀庆这样的人。 　　常怀庆一到芙蓉县，马上就有案子可办，高杰去了趟雨花县，把孙保国的笔录带了回来。朱代东看了看，跟孙保国有瓜葛的人还真是不少。光是公安局里，就不少十人。而这其中，绝大部分是治安大队的领导。治安大队总共有一个大队长，二个副大队长，下面三个中队长和三个副中队长，九名干部，除了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受过孙保国的贿赂。而且数额都特别大，次数非常多。 　　局领导中，张书军就不用说了，分管治安大队的副局长王平、原来分管后勤，现在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毛自金也是孙保国的“合作伙伴”。可以这么说，整个芙蓉县公安局已经成了个烂摊子。有违纪问题的人很多，然而有违法行为也不少。太阳雨的黑社会势力为何会如此猖獗？公安局这个原本应该对他严厉打击的执法部门，却成了太阳雨最大的保护伞。 　　“高杰，有多少人已经变了质？”朱代东看到这份口供，也是头疼不已，如果要把这些人全部处理掉，公安局相当于大换血。这实际上不利于公安局的稳定，而公安局的稳定，关系于芙蓉县地方治安的稳定。 　　“包庇孙保国的至少就有张书军、王平和胡子桐等人。”高杰叹了口气，说，他知道局里有人包庇孙保国，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让高杰聊以自慰，刑警队并没有什么人牵扯进去。可就算是这样的话，一起追究下去，这些人都跑不掉。而那样的话，公安局恐怕马上就会瘫痪，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工作？ 　　“先从胡子桐开始吧，务必拿到真凭实据，要把证据做扎实。”朱代东吩咐道，先撕开一个口子，等打开突破口后，再决定纵深多少。 　　“是，胡子桐当初是从刑警队出去的，这才多长时间？人就变了质，唉。”高杰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胡子桐曾经是他的兄弟，但现在，却成了包庇杀人犯的嫌犯！ 　　胡子桐非常清楚自己当年查到手的证据，也知道孙保国就是那个最有可能成为凶手的人。但他在得知太阳雨的后台老板是孙保国后，不但没有向自己汇报，还帮着孙保国隐瞒真相，甚至在张书军、王平、孙保国等人的教唆下，一步一步滑向深渊…… 　　胡子桐曾经是高杰的战友，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然而现在，高杰却要亲手抓捕，还要亲自审问他，高杰心里很难过。 　　但以高杰现在的身份，也就够处理胡子桐，至于王平和张书军，朱代东还是决定先由常黑脸去查处，这也算是常怀庆来芙蓉县之后的第一次亮相，到时一定能“技惊四座！” 　　高杰把胡子桐的突然带走，这引起了王平的注意，虽然高杰的理由是请胡子桐协助工作，可王平在这样的时候，会傻到相信这样的鬼话？胡子桐是他的部下，而且还受了处分，已经被停职，这样的人高杰会用他？再说了，要调人，堂堂公安局还差胡子桐一个？ 　　这其实只是王平心中恐慌的导火线，他下午接到雨花县自己战友的一个电话，当时只是随便聊了几句，两人经常有电话来往。但战友随口的一句话，差点让王平跳了起来，那位在雨花县看守所工作的战友开玩笑的说，你们芙蓉县最近搞治安整顿，是不是地方不够，人都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王平当时心中惊涛骇浪，但他沉住气，装着随意的语气说，都是兄弟单位，关键时候就要帮帮忙嘛。王平又问，这个人是不是我们局里的刑警队长？战友告诉他，是一位姓高的队长。听到这个“高”字，挂上电话的王平已经坐不住，他此时就像一只在热锅上的蚂蚁。他虽然没有进治安整顿指挥部，但县里的看守所、拘留所有没有关满，还是清楚的。能关到雨花县的，肯定是非常重要，又需要保密的犯人。想想朱代东曾经是雨花县的县长，再想想，朱代东现在对高杰青睐有加，高杰不寒而栗！ 　　他在办公室里接连抽了小半包烟，才平复心情，如果那个关在雨花县的人真是自己最担心的那位，真正着急的也不应该是自己，至少不应该只有自己一个。 　　“张局，高杰也太不懂规矩了吧？胡子桐现在已经被停职，太阳雨的案子也暂时告一段落，难道全县的治安整顿行动还跟他有何关系不成？”王平愤愤不平的找到张书军投诉。 　　“王平同志，高杰现在负责全县的治安整顿，而胡子桐原来是治安大队的人，又曾经跟高杰的关系很好，会不会是调他过去帮忙了？要知道，现在连我都要听高杰的调遣。”张书军阴阳怪气的说。 　　“张局，我不担心其他的事，就只怕高杰紧紧抓住太阳雨的事不放，趁着这次机会打击异己，我们可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在全县治安整顿的关键时刻，高杰却几次去了雨花县，我在雨花县公安局有个老同学，说高杰借雨花县关了一个重要的犯人。”王平忧心仲仲的说。 　　“重要的犯人？”张书军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寒意，不要怕什么来什么吧？ 　　“我现在很担心那是国少啊，反正在局里也什么事，我想今天去趟雨花县！”王平说，当初孙保国犯事的时候，他还只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因为“协助”有功，不久就被提拔为副局长。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现在如果“败”的话，可不是再退回原职那么简单，这不是等值交换，一旦失败，付出的代价将是今后的前途和命运。 　　王平当天晚上就回来了，没有回家，更没有回局里，直接到了张书军家。一进门，王平就紧张的说：“张局，大事不妙，国少真的在雨花县！” 　　“怎么会这样？”张书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惊叫一声。 　　“我想尽了办法，终于见了他一面。据国少所讲，他早在前天就招了，而且……”王平忐忑不安的说。 　　“而且什么？”张书军心里猛然一紧，追问。 　　“而且他把我们的事也都说了出来，而且国少还说，让我们赶紧想办法，把他救出去，真要是回了芙蓉，看高杰的架势，不弄死他不摆休啊。”王平如丧考妣的说，他恨不得当时就掐死孙保国，你他娘的自己招认也就算了，还要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么。 第403章 烫手的山芋 　　王平的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张书军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眼，阴晴不定，看得一旁的王平浑身如绵。 　　“这个混蛋！他妈的自己临死还要拉我们垫背！救他个屁，让他早死早投胎！”张书军突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骂道。 　　“张局，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快点想个办法吧。”王平唉声叹气的说，现在早一分钟想出对策，自己与张书军就少一分钟受到威胁，对他来说，孙保国是他的一个死穴，而现在这个死穴，很有可能就被高杰戳中，或者说被朱代东戳中！ 　　“仅凭孙保国的一面之词是没有用的，何况谁知道他的口供是真是假？是被高杰威逼还是诱导出来的？”张书军从桌上拿起支烟，轻轻的点上后，淡淡的说。 　　“我倒是交待了国少，以后什么也不要说，以前说的话，什么都不要承认。如果有人提起，就说是高杰刑讯逼供，至于其他的事，我们会给他想办法。”王平点了点头，轻声说。 　　“能有什么办法？高杰手中一直有一份证据，是那护士的指甲残留物，现在孙保国到了他手中，随便到哪里做个鉴定，不就成了铁证如山？”张书军冷笑道，如果是以前，他也是一口一个国少，但现在，只差没叫他“孙子”了。 　　“我看这件事关键不在于高杰……”王平迟疑了一下，说。 　　张书军看了他一眼，也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孙保国的事，只要能说动朱代东，就不算是什么事。可朱代东岂是那么好说动的？至少张书军就不能去，也不敢去。他刚刚在局党委会上让朱书记亲自提拔上来的高杰分管后勤，大大的驳了一回县委书记的面子，现在再去找他说情，可能么？何况以自己的级别，够得着县委书记么？ 　　朱代东现在让高杰担任全县治安整顿行动的执行人，已经说明了问题，他对自己很不满，这种不满，如果不能调和，自己的前途是看得见的。张书军有些后悔，当初朱代东刚来的时候，就应该积极靠拢，不应该存有幻想，以前朱代东还会跟原来的屈有岑一样，任袁庆民等人摆布。 　　特别是新的纪委书记常怀庆的到来，此人原来是雨花县的纪委副书记，朱代东能让他来担任芙蓉县的纪委书记，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孟莘田，原来的纪委书记，几个回合，甚至连招都没出，就被这个常怀庆拿下，现在他更是坐阵芙蓉县，谁会再当这个出头鸟去让他祭旗？ 　　但孙保国不救是不行的，自己虽然在朱代东面前说不上话，但有人能说上话。正如王平想的那样，他也可以把压力转移给别人。张书军甚至都没有避开王平，直接就给袁庆民打了个电话。 　　袁庆民听得也是心惊肉跳，孙保国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包庇他。一步错，步步错，一次错误的行为，会导致十次、百次的错误接踵而来，你想拒绝都不可能。 　　袁庆民接到电话后，也想找人分担压力，他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肖冠，两人在电话里商量，这件事不能再瞒孙建功了。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在孙建功门外，他们见到了朱代东的专车，两人面面相觑，朱代东这个时候来拜访孙建功是什么意思？难道……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朱代东才出来，两人赶紧躲到一旁，等朱代东的车子消失不见，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两人走进孙家，见到孙建功一个人落寂的坐在客厅里，手指间罕见的夹着一根香烟，烟头有一大段烟灰，他却茫然不知，甚至就连肖冠跟袁庆民进来都没有察觉。 　　“老领导，你怎么啦？”袁庆民坐到孙建功身边，把他手指间的烟轻轻取了下来，放在烟灰缸里掐熄，此时他才发现，烟灰缸里已经不只一个烟头。 　　“庆民、肖冠，保国的事，你们怎么能瞒我？糊涂啊！”孙建功长长的叹了口气，人也好像一下子老子几岁似的，脸上的皱纹片刻之间就爬了出来。 　　“老领导，我们也是不想让你担心。”肖冠尴尬的笑道，当时的县委书记是屈有岑，对县里的控制并不强，当时肖冠、袁庆民、丰勇君在常委会呼风唤雨，而且屈有岑跟孙建功的想法也有些冲突，当时孙保国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让这件事传出来？ 　　“不想让我担心？”孙建功冷笑着哼了一声，如果三年前他知道儿子杀了人，肯定不会再去搞什么中药材基地，再不会因此而眼屈有岑起冲突，恐怕这才是肖冠等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吧。 　　“老领导，现在事情都已经出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让保国平安过关。”袁庆民着急的说。 　　“刚才代东同志跟我说起了这件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孙建功怒道。 　　“老领导，保国可是你的亲儿子！”肖冠也是焦急的说。 　　“我的意思已经跟代东同志说的很清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孙建功无力的挥了挥手，他当然也很爱自己的儿子，可是儿子杀了人，而且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刚才朱代东已经让他看了省公安厅的鉴定文件。 　　“去我那里坐会吧。”出来后，肖冠说完。 　　袁庆民点了点头，孙建功可以让孙保国去受法律的制裁，但他们两个不可以，孙保国绝对不能回来！ 　　“这件事你怎么看？”在机关宿舍里肖冠的家中，两人在肖冠的书房中坐了下来，肖冠问。 　　“老领导这次糊涂啊。”袁庆民叹了口气。 　　“是啊，老领导年纪大了，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肖冠递了根烟，长吁短叹的说。 　　“肖书记，孙保国可不能回来，一回来，很多人都要睡不着觉了。”袁庆民看了肖冠一眼，也是满面愁云。 　　孙保国知道的情况太多了，他一回来，如果什么都说出来的话，肖冠、袁庆民、丰勇君都会跟着受处分，职务能不能保住不知道，但这辈子想要再进步，难于登天。 　　“你有什么好点子没有？”肖冠说。 　　“办法倒有，可要实施却很难。”袁庆民说，不等肖冠追问，他又说，“孙保国不能回来，这是前提，就算要回来，也不能说话。” 　　“你的意思……这恐怕……”肖冠心中一惊，他当时确实因为孙保国的事，给有关方面打过招呼，但那是人之常情，后来知道杀手真的是孙保国之后，孙保国的人已经去了外地。而且公安局把冯献平调离，当时参与调查这件案子的几名刑警全部调离刑警队，只留下高杰一个光杆司令。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肖冠甚至都快忘记了，特别是近一二年，他与孙保国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倒是袁庆民，跟孙保国很密切。可他没想到，袁庆民竟然会这样对付孙保国，虽然孙保国回来之后，也许会一死，但如果现在意外死亡，又成了一桩杀人案了。 　　“肖书记，其实还有个办法。”袁庆民心里一紧，肖冠不像他，哪怕就是孙保国回来了，最多也就是挨个处分，可他不一样，当时协助孙保国逃离，可是他一手策划和实施的，肖冠最多就是配合他一下，在孙保国的案件上，自己是主谋，肖冠最多算从犯。 　　“什么办法？”肖冠问。 　　“让他再次远走高飞。”袁庆民压低声音，说。“我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老领导考虑吧，他最喜欢的就是国少，原来在县城的时候，国少不管犯什么错，他当时教训，甚至还亲自送进过看守所，但出来后，却是更加疼爱他。不能让老领导伤心啊，老年丧子，是人生一大悲剧。” 　　“他人在雨花县，怎么走？”肖冠对这个提议倒不反对。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总会有办法的。现在他关的雨花县看守所里，有一个是公安局王平同志的战友，好像是那里的副所长。”袁庆民轻声笑着说，只要肖冠能同意自己的办法，他就不用太担心。而且这件事在执行的时候，还可以得到孙建功的支持，虽然孙建功嘴上说杀人偿命，可心里终究是舍不得的。如果是把孙保国打一顿，或是关几年，孙建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但这可是枪毙的事啊。 　　“这件事要慎重。”肖冠沉吟了一会，说。 　　“肖书记放心，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袁庆民说道，他是政法委书记，对这样的事轻车熟路。 　　“庆民书记，我的意思是让孙保国回来。”肖冠突然想到朱代东可是雨花县出来的干部，没准他特别打过招呼，想要在雨花县弄人出来，远不如芙蓉县方便。 　　“回来？他能回……肖书记，我只担心夜长梦多啊。”袁庆民钦佩的望了肖冠一眼，他也想到了朱代东，在雨花县确实不方便，最重要的是朱代东曾经在那里工作了很长的时间，谁知道他有什么关系？ 　　两人在书房谋划，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会不会泄露天机…… 第404章 新的公安局长！ 　　在芙蓉县进行全县治安朋整顿的行动中，发生了两起关于特别引人瞩目的事，第一，三年前芙蓉县人民医院一名护士被杀，案子一直没有破，但现在却破了，犯罪嫌疑人孙保国在案发三年后落网。 　　之所以这件事会特别引人瞩目，是因为孙保国的身份，他是原芙蓉县县长、县委书记，现任政协主席孙建功的儿子。三年前，孙保国在芙蓉县呼风唤雨、横行无忌，那个护士就是因为被孙保国看上，没有屈从他的淫威，孙保国才用的强。可没想到，那位护士很是贞烈，被孙保国活活掐死，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护士的指甲中，才存有大量孙保国的碎肉。 　　孙保国被抓回来后，孙建功亲自去做人民医院那位护士家属的工作，赔礼道歉，同时承诺，给那位护士的妹妹安排工作。他的身份在芙蓉县很敏感，那护士的家人，也很清楚。因此，主动向法院求情。从而在孙保国的判刑时，没有立即执行死刑，而是缓行两年执行。 　　对孙建功的行为，朱代东没有阻止，但他也没有刻意去协助，在一旁冷静的看待事情自然发展。他与孙建功之间，并无政治冲突，如果能因此而与孙建功搞好关系，朱代东乐意见到。 　　第二件事特别引人瞩目的事也跟孙保国有关，在孙保国被押回芙蓉县，并且关押在芙蓉县看守所期间，在县公安局长张书军的亲自操作下，指使王平利用他的身份，想让看守所的人直接私放孙保国。最终这件事却被抓了个现行，孙保国当时并没有要走，反倒是看守所的民警催促他离开，结果，看守所的民警、所长、公安局的副局长王平、公安局长张书军一串人都被揪了出来。 　　孙保国进了监狱之后，张书军、王平等人则进了看守所，令人讥讽的是，张书军这个想救孙保国的人，最终住的却是当时孙保国在看守所的那间房。 　　唯一令朱代东有些遗憾的是，这次没有把袁庆民带出来，他撇的很干净，张书军没有再咬他。朱代东知道，这应该是孙建功的授意，但对于张书军、王平、胡子桐等人，孙保国就没有客气，反正高杰也基本上掌握了他们的情况，孙保国只是锦上添花，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能做到这样，朱代东已经很满意了，至于袁庆民的事，他交给常怀庆，虽然关于袁庆民的线索不多，但朱代东相信，只要鸡蛋裂了一条缝，把袁庆民揪出来是迟早的事。 　　治安整顿活动进行到一半，全县的治安形势一片大好，而且还把公安局的事情做了个了断，朱代东很满意。对于芙蓉县的新公安局人选，市局邓志新给朱代东打来电话，想从局里调个新局长来。但朱代东没有同意，他可以给邓志新两个副局长，但这个局长之位，必须是自己指定的人。 　　“你们县里只有一名副局长的缺，你怎么拿两个给我？”邓志新跟朱代东打过几次交道，朱代东有能力，人也年轻，他一去就搞全县治安整顿，让邓志新也很满意。 　　“邓局长，除了王平之外，我想把高杰的副局长给撤了。”朱代东笑着说。 　　“撤了？他不是刚提上来么？”邓志新惊讶的问。 　　“是啊，高杰当了八年的刑警队长，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在政治觉悟上，还有待提高，但却是个能干实事的干部。我刚来芙蓉县的时候，两名香港人被绑架，就是他破的案，现在全县的治安整顿，也是他在亲自执行，很不错的一名同志。”朱代东笑着说。 　　“这么能干你还撤他的职？代东书记，你不会让高杰同志担任新局长吧？”邓志新惊讶的问，高杰才提上来多长时间？一个月还差几天，副局长的位子都没坐热，又往上升？这让别人怎么想？ 　　“邓局长，中央可是大力提倡，要重用人才，敢于用人才，而高杰，我认为，他天生就是一个当警察的人才。”朱代东笑道。 　　“他也知道高杰的能力，他在刑侦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但局长跟刑警队长可是两码事，一个要负责全局的工作，一个只负责破案，有着本质的区别。”邓志新担忧的说，高杰他也接触过几次，抓案子很用功，但对于政治层面的问题，可就差一些火候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能当局长的嘛，我这个书记不也是赶鸭子上架？邓局长，芙蓉县是我的家乡，我很希望能为家乡人民做一些实事，今年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可离不开公安局的大力配合，没有一个能干事的同志负责，我不放心啊。再说了，公安局不还有个政委么？只要高杰能不折不扣的执行县委的指示，能维护一方的平安，政治觉悟低一些也无妨。”朱代东坚定的说，今年芙蓉县的经济要发展，保密局的工作很重要，但保密局总共才十个人，哪怕全部派下去，两个乡镇也才能分到一个人，何况还有县城。 　　因此，保密局的工作，无论如何也是离不开公安局的支援，原本朱代东对张书军的工作很不满意，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把冯献平的级别提上来。如果现在再加上高杰这个冯献平的徒弟在公安局坐阵，朱代东相信，为芙蓉县经济保驾护航的力量，已经足够了。 　　邓志新最后还是妥协了，朱代东的态度很坚决，而且张书军是县里拿下的，没道理让市里来补这个缺嘛。 　　对高杰的任命很突然，甚至朱代东都没有提前跟高杰谈话，只是先找曾斌杰沟通。朱代东特别说到了今年芙蓉县经济的重要性，有一位精通刑侦的公安局长，他相信，很多事情更加好办。 　　书记管人，县长做事，对朱代东的提议，曾斌杰没有异议。何况他这个代县长的底气也不太足，他的县委副书记任命一直没有下来，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真正身份还是常务副县长，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很多情况就更加不好坚持自己的意思。幸好他跟朱代东是党校同学，而且在党校的时候，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朱代东在很多事情上，都会主动找他来商量，也算是大力支持了他这个代县长的工作了吧。 　　“玉萍，听说了吗？下午县里开常委会，研究公安局长的人选。”姚敦香下午闲来无事，到户籍室找许玉萍聊天，她们都是属于公安系统，对自身系统的人事尤其敏感，特别是这个新的局长人选。 　　“香姐，怎么这次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该不会是市局派人下来吧？”许玉萍说，高杰的分工已经确定，现在唯一令她慰藉的是，朱书记很看重高杰，这次全县治安整顿行动，县里没有安排张书军，也没有安排王平，更没有安排毛自金，单单把高杰派了去，这很说明问题。她现在只希望新来的局长能知道这一点，在局里，分管后勤的副局长是最没前途的，以后如果能再进一步，最多也就是当政委。 　　公安局是准军事化单位，一把手不是政委而是局长，至于毛自金的分工会有这样的调整，那是当时的政治需要。现在高杰分管后勤，如果这个情况不能在治安整顿行动结束后得到改变，高杰的政治生命将会“短寿”好几年啊。 　　“有这个可能性，昨天晚上我跟老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张书军跟王平被撤销职务，按照以往惯例，一般是市局和县里各派一名，而市局派人下来担任局长的可能性最大。局里刚刚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再提拔局长？而法院和检察院那边都是去年才刚刚调整过，根本不可能调人过来。”姚敦香一副编外组织部长的语气，分析得条理分明。 　　“香姐，你说新局长来了，高杰的机会是不是也来了？”许玉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跟高杰相比，她可以当高杰的师父，但跟姚敦香这样出身官宦之家的人相比，对方又可以当自己的师父。 　　“那是显然的，只要新局长眼睛不瞎，当然能看到朱书记对你家高杰的重视。我敢肯定，今天晚上，你家就要开始热闹起来啦。”姚敦香笑嘻嘻的说。 　　“高杰就是个死脑筋，谁也别想在我家搞那一套！”许玉萍脸上浮出着笑容，她也觉得应该会这样，新局长刚下来，肯定要跟县委县政府搞好关系，要再像张书军那样蛮干，现在张书军的例子可是摆在那里。 　　听到姚敦香的手机铃声响起，许玉萍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跟高杰都是拿死工资的人，高杰倒是单位给配了手机，但自己想要有个手机，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行。 　　“啊！真的？太好了！” 　　许玉萍静静的听着姚敦香讲着电话，听语气应该是跟她老公在聊，姚敦香的老公是城关镇办公室主任，对县里的消息非常灵通，这既是他自身的需要，也是城关镇的需要。在随时保持着县委县政府步子一调，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嘛。 　　“玉萍，恭喜你啊，你知道新来的局长是谁吗？”挂上电话的姚敦香还是满脸的惊讶，和不敢置信。 　　“香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许玉萍心中也是一喜，她跟姚敦香相处得来，对她的性格也是了若指掌，这次恐怕高杰真要碰上个好局长了。 　　“新的公安局长就是高杰，恭喜你玉萍，以后你就是我们局里的第一夫人啦！”许玉萍笑眯眯的说。 　　这下轮到许玉萍满脸的不敢置信了…… 第405章 朱代东的威信！ 　　比许玉萍更加不敢置信的是高杰，他最近很忙，晚上要搞突然行动，他要带队，白天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要审讯犯人，一有时间呢，就抓紧时间睡觉，当丰勇君找他谈话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沉，但手机一响，高杰马上像接到命令上火线一样，身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丰勇君知道高杰这段时间很忙，像高杰这样的干部，只有手头上有工作，特别是有案子的时候，一忙起来，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听到对面传来的疲惫而坚定的声音，丰勇君很愧疚，他是芙蓉县的组织部长，对于县里的干部，心里都有本账，他何尝不知道高杰当了八年的刑警队长？他何尝不知道高杰的工作能力突出？但很多时候情况就是这样，没有领导的赏识，你哪怕再能干，也只是干卖苦力的命。 　　丰勇君代表组织找高杰谈话，高杰不敢怠慢，马上第一时间赶到了组织部。 　　“高杰同志，干工作可不能太忘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如何干工作啊？”丰勇君看到一脸疲倦但双眸明亮的高杰，关切的说。 　　“丰部长，有事？”高杰嘿嘿的笑笑，只要有案子，他就很兴奋，一旦人兴奋，就忘记了睡觉的时间。他这段时间，跟人谈的不是晚上的治安整顿行动，就是各种案子，虽然是组织部长找他谈话，可高杰还是以为谈的是治安整顿的事。 　　“高杰同志，我现在代表组织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任命为芙蓉县公安局党组书记兼公安局长！”丰勇君把任命文件拿出来，也没有宣读，就递了过去。看到高杰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过多的打扰他。 　　“什么？”高杰一直在精力放在工作上，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安局长？是不是搞错了？自己才担任副局长多长时间？治安整顿两个月的时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可是自己的职务却是一升再升。就算是做梦，也没有这么快嘛。 　　“高局长，以后公安局的工作你就要负起责来了，可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丰勇君看到高杰出人意表的神情，微笑着说道，其实不要说是高杰，他在常委会前的碰头会上，听到朱代东的提议时，也是惊讶不已。 　　“丰部长，这是真的吗？”高杰傻傻的问了一句。 　　“我说高杰同志，我能拿这样的事跟你开玩笑么？你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下午我就陪你去上任。”丰勇君严肃的说，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羡慕高杰的狗屎运气了，一个公安局长他并不放在眼里，但能得到朱代东全方位的支持和信任却是尤为难得。 　　曾经朱代东也给过丰勇君这样的机会，但他犹豫、徘徊，最终没有坚定的支持朱代东。而高杰却在第一次与朱代东通话时，就紧紧的抓住了这巨大的机遇，加上他那拼命三郎的工作态度，很快便赢得朱代东的青睐。 　　高杰在一个月之内，连跳两级，有人意外，有人震惊，但丰勇君认为，并不出乎意料。就算是有人对他这个公安局长提出质疑，担任正科级干部必须有一年实职副科或者两年副科级干部的经历。丰勇君也解释得有理有据，高杰四年前曾经立过一次一等功，从那时起，他的工资就提了一级，享受副科级待遇。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高杰就可以算是副科级干部，只是组织上当时没有跟进，把高杰相应的级别提上来。这个解释很勉强，但常委会上，因此而没有了反对的声音。事实上，就算丰勇君不特意解释，要通过这个任命也是不会有问题的。大不了让高杰用先代理局长，可那样的话，丰勇君知道，自己又将失去一次机会，一次与朱书记同呼吸共进退的机会。 　　现在公安局正处在一个特殊时期，而且高杰也是大家所熟知的本地干部，因此，他的上任，比起其他局长来说，可以简单一些。局里一小半的人都在党校猫着，治安整顿有纪律，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离开的。 　　虽然高杰升任局长，但这也不能算是特殊情况，可要光是他一个人回去参加任职仪式，这人气就显得不足。高杰倒是无所谓，但是丰勇君不答应，朱代东把这件事交给他，让他亲自送高杰上任，如果高杰就这么上任，那怎么行？他高杰可以不要这个面子，丰勇君还想要呢。 　　但要让党校公安局的人全部回去参加会议，丰勇君又不敢，这是朱代东作的决定，所有参加行动的人，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在行动期间，要全部要吃住在党校。高杰这个新的公安局长上任算不算特殊情况？按一般情况，这样的事应该算特殊情况，但丰勇君还是不敢，这样的事也不能向朱代东请示。 　　朱代东刚来县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纪委书记孟莘田给踢走，虽然孟莘田的离开是因为几年前一次包庇和受贿，但谁不知道这是朱代东的授意？当初市纪委的派下来的人，就在他的办公室开始调查的。 　　清楚这件事的并不多，但知道的人都是有一定级别的，这已经够了。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朱代东能一声不吭的就把人搞走，临了甚至还要把一个包庇和受贿的帽子扣在人家头上，这让县里的领导怎么想？ 　　还有张书军，公安局长张书军进了看守所，表面上的原因，是因为他包庇孙保国这个杀人犯，同时收受贿赂。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朱代东要提高杰为副局长，张书军就马上在局里调整分工，结果让高杰分管后勤，这就是敢打县委书记脸的下场，很多人都认为，张书军这是活该！ 　　通过这孟莘田和张书军的事，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威信已经逐渐建立起来了。特别是原来那些本土干部，得知朱代东很尊重孙建功之后，就没怎么把朱代东放在心上了。但现在看来，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很离谱！张书军也应该算是孙建功提上来的干部而且公安局长属于市局和县委县政府双层领导，朱代东要拿下张书军，并不轻松。 　　可就算是这样，张书军最终还是倒下来，跟县委书记作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官位，其次还要考虑，到时会不会有牢狱之灾！也正是因为这样，朱代东的威信现在空前高涨。 　　全县干部为什么会这么敬畏县委书记？那是因为县委书记掌握着他们的官帽子。纪委书记够牛吧？因为不听招呼，被朱书记一脚踢走。当然，官方说法是，孟莘田因为包庇和受贿，但县里的干部，包括丰勇君在内，都更愿意相信传闻。 　　空穴不来风，因为太阳雨的绑架事件，朱代东曾经就找孟莘田谈过话，问起张书军的事。当时孟莘田支支吾吾，朱书记很是不满。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朱代东当时在凌晨六点多就找孟莘田了解情况，可是孟莘田却并没有过多的评价张书军，这让朱书记很不高兴，后果当然就很严重，现在孟莘田的下场就是明证。 　　而把张书军送进看守所，震撼的是县中层以下干部，公安局长在县里是一个很牛气的职务，但这个牛气，千万不能跟县委书记顶着用，否则再牛的局长，也是进牢房的命。张书军贪污受贿、包庇孙保国，指使人做假证，营救孙保国，等等行为，都是铁证如山，朱代东短短时间内怎么能做到这一点？现在原因找到了，有高杰一直在帮他。 　　把纪委书记由孟莘田换成常怀庆，这让县里的常委们心里打鼓，谁都不想做孟莘田第二，包括丰勇君在内。孟莘田走了，来了个常怀庆，此人是朱代东在雨花县的人，而常怀庆正是把孟莘田搞走的人，他人未到，威已立。 　　在常怀庆来了之后，朱代东更是如虎添翼，孟莘田几年前的案子都能翻出来，县里的这些常委们，屁股有几个比孟莘田还要干净？特别是在屈有岑担任县委书记期间，由于对常委会的掌控力度不足，更是让有些人捞足了油水。而这，也是丰勇君不能，也不敢去请示朱代东的真正原因。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朱代东有理由怀疑他的办事能力和组织能力，最后丰勇君决定，让公安局的人来党校的礼堂参加高杰的任职大会，朱书记只要求参与联合行动的人员不能轻易离开党校，可没有说外面的人不能随便进党校。 　　许玉萍坐在台下，一脸幸福的听着高杰在上面作报告，直到此刻，她才完全相信高杰当局长这件事，这不是做梦，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自己身上的事。 　　上午的时候，局政治科的人已经找她谈过，要为她调动工作，这个时候许玉萍怎么会同意调动工作？她严词拒绝，高杰这一当上局长，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不能在这样的时候给高杰脸上抹黑，丢县委朱书记的人！ 第406章 我是县委书记他爹！ 　　原来朱代东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朱思可想去看他一次不容易，主要是担心打扰他的工作，雨花县朱思可也去过几次，但每次去，那种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时刻被陌生人讨好的环境，也让他受不了。哪怕就是朱代东结婚，朱思可也只在雨花县住了三天。 　　自从儿子参加工作以来，家里的境况就开始得到改善，第一年的时候，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会有一百元从雨花县树木岭寄回来。拿到那张汇款单的时候，朱思可由衷的高兴，他高兴的不是儿子能寄多少钱回来，而是每个月准时收到汇款单时的喜悦，看到别人的羡慕，他比拿到钱更高兴。那些时候，他经常会把汇款单收在家里面，有客人来的时候，就拿出来炫耀一番。 　　随着儿子参加工作的时间越长，寄回来的工资也开始增多，从一百到二百、三百，从去年开始，每个月就是固定的五百元。原本他一直都帮儿子攒着那笔钱，准备给他结婚时用。但去年儿子结婚的时候，不但没拿家里一分钱，反而又给了他几千块钱。 　　对于钱的需求，朱思可并没有什么很大的要求，只要够用就行。原本就存了一万多，给儿子准备结婚，现在儿子结婚却没让家里掏一分钱，他已经让女儿给儿子带了口信，以后就不要再寄钱回来了，有钱自己留着用。 　　儿子现在离自己近了，就在县城，想他了，一早赶到乡里，坐三块钱中巴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县城。今天是外孙邓参的九岁生日，朱思可、谢若飞两口子一大早就到了乡里，赶到县里的时候，才八点多。来县城，除了看看外孙，还要看看儿子，特别是谢若飞，总担心儿子会不会吃不好睡不香，一定要去他住的地方去看看。 　　芙蓉县县城不大，总共才两路公交车，一路车和二路车，不管你去县城哪个地方，坐这两路公交车都能到。朱代东的姐姐朱代媚就在县城的中心地段，坐一路车，十来分钟就到了，现在他们的家电店规模已经大了许多，从当初的一个门面扩大到了五个门面。生意十分红火，老两口走进去的时候，店里有不少顾客。 　　“爸爸、妈妈，你们来啦？”朱代媚站在柜台后面，看到父母进来，马上笑着迎了出来。看到母亲手中提着个蓝子，也顺手接了过去。 　　“今天是邓参的生日，我们来看看，放学了没有？”朱思可看到这里的规模，很是满意，想当年，女儿在家务农，女婿在广东打工，一年到头就春节那几天能见着面。后来在儿子的资助下，开了这家电器店，生意是一年比一年做的大，现在再也不用自己资助他们啦，反倒是逢年过节，女儿女婿都会送钱送物给自己。 　　“还没呢，中午在学校吃饭，要下午才会回来，爸，就一个平常生日，还要你们特意来跑一趟。”朱代媚的眉宇间与朱代东有几分相似，两个人在小的时候，长得特别像。要不是相差几岁，都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龙凤胎。 　　“过年的时候就答应他生日的时候要给他买个变形金刚，答应小孩子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要不然，他能记一辈子。”朱思可呵呵笑道，看到店里生意不错，朱代媚又要负责收款，就朝她说：“你先去忙吧，我跟你妈去街上转转。” 　　“爸，妈，你们上街可要小心点，扒手特别多，最近县里搞治安整顿，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要小心。”朱代媚叮嘱道，县里搞治安整顿，主要是针对娱乐场所、二抢一盗、车匪路霸、卖淫嫖娼，一般都是在晚上行动，但县城其实还有一害，扒手特别多，住在芙蓉县的人，就算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身旁的亲人朋友也都会有。 　　“这事你应该跟代东说啊。”朱思可说，自从儿子来县里当一把手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也开始每天都看县电视台的新闻了，除了关心县里发生的大事，主要还是想看看儿子。作为县委书记，朱代东总是会经常上电视的。 　　“爸，弟弟可是大忙人，江盛去找过他几次，每次不是在开会就是与人谈话。哪有时间顾我们？”朱代媚说道。 　　弟弟是县委书记，原本应该是件值得炫耀的事，但朱代东一来就特意叮嘱过他们，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跟自己的关系，特别是跟工商、税务部门的人，该交的钱要交，该办的证要办。上次邓江盛去找他，朱代东还向他提议，自己现在当县委书记，你们的家电店再开在县城已经不合适，建议他们把店开到市里去。这让朱代媚对弟弟很是不满，你当你的书记，我做我的生意，你不照顾就算了，还要这样避嫌，有这样避嫌的吗？要是你以后当了国家主席，是不是咱们就得迁到外国去做生意？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你既然知道他忙，就要多理解他，可不能打着他的牌子在外面办事。”朱思可也叮嘱道，“这样的情况，你应该跟他说说，不说你是他的姐姐，就算是一般的百姓，也有义务向县里反映情况吧？” 　　“爸，晚上叫弟弟来吃饭吗？”朱代媚问，在父亲面前，她不能太抱怨，毕竟这店当初的启动资金全部是弟弟出的，到现在，这钱也没还呢。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在黄土岭的时候，已经有天壤之别。 　　“他是邓参的舅舅，当然要来了。”谢若飞在一旁说道。 　　“我是他老子，难不成还真要我去拜访他？等会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来了，让他下了班赶紧过来。”朱思可背着手，傲然的说，在工作时间，朱代东是县委书记，下了班就是自己的儿子。 　　“爸，你可真有气势。”朱代媚抿嘴一笑，当初弟弟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他就喜欢在村里跟别人侃大山，现在弟弟回来当一把手了，反倒很少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不叫气势，叫威风。”朱思可得意的一笑。 　　“你啊，这样的话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可别让外人笑话。”谢若飞赶紧一拉老伴的衣袖，嗔怪的说。 　　现在来县城的感觉与以往都不一样了，原来到县里来，主要是为了看望女儿、女婿和外孙，或者就是给家里添置点什么东西。但是今年不一样了，儿子已经是这里的父母官，整个芙蓉县都在他的治理之下，这里发生的任何变化，都能与儿子联系起来。朱思可如今就特别注意县城的变化，每每如此，他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感觉，自己是在观察儿子的施政，如果县城变得更差了，以后找机会收拾他。 　　变形金刚在黄土岭可没得买，他们之所以会一大早就来县城，也是想赶在外孙回来之前，把礼物准备好。而要买这样的玩具，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县百货公司。 　　在百货公司的二楼，朱思可看中了一个一尺高的变形金刚，他让售货员把玩具拿给他看。 　　“这可是很贵的，要小心点。”售货员看了看他们的衣着打扮，知道是乡下人进城，特意叮嘱道。 　　“多少钱？”谢若飞轻声问了一句。 　　“一百三。”售货员哼了一句，轻蔑的说。 　　“这么贵？朱思可，还是换个小的吧。”谢若飞一听吓了一跳，这钱能让家里开支两个月的了。 　　“是啊，买不起就换个小的吧。”售货员还真不想拿给他们看，要是弄坏了，到时又得费口舌。 　　“谁买不起啦？！”朱思可一怒，老子偏偏要买，今天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千块钱在身上，可他正要掏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用塑料袋小心包着的那一千块钱不翼而飞了，口袋被割开一道整齐而簇新的口子。 　　“早知道就是这样！”售货员冷哼道，转过身去，再也不理会他们。 　　“早就说县城扒手多，你还不注意！”谢若飞埋怨道，一千块钱，要是放在以前，就是个天文数字，家里现在宽裕了，但也不能这样花吧？ 　　“不行，我得到县委找个说法，县城的扒手这么多，让老百姓怎么办嘛。”朱思可生气的说。 　　“哟，老大爷，你要找说法得去派出所，县委可不管你这样的事。”售货员把变形金刚放回原处后，听到朱思可“大言不惭”要找县委讨说法，心中冷笑，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老子就要去县委，我倒要问问朱代东，治安整顿是怎么搞的？！”朱思可高声说道。 　　他这一把朱代东的名字报出来，马上引来周围人群的围观，县城的人大多都知道朱代东是谁，一听说这个老农民要找朱代东讨说法，看热闹的天性让他们聚集在朱思可和谢若飞的周围。 　　县委县政府离百货公司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朱思可气冲冲的走在前面，跟在他身后的谢若飞差点都追不上。而在他们身后，更是跟了十来位看热闹的人，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农民去县委是怎么向朱代东讨说法的。 　　远远的看到一群人急冲冲的往县政府走来，门卫是位老同志，看到情况有些不对，连忙拿起电话就通知了县政办，自己也急忙走了出来。 　　“你们要找谁？” 　　“朱代东！”朱思可冷冷的说。 　　“朱书记没有时间，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门卫是县政府的老同志，原来在信访办工作过一段时间，很有经验。 　　“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你去告诉朱代东，必须来见我！”朱思可高声的说。 　　后面的观众一听，心生钦佩啊，敢这么说话的，恐怕整个芙蓉县也找不出几个吧。 　　“老同志，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如果是要办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解决的。” 　　“不行，我要见朱代东。”朱思可说。 　　“老同志，朱书记工作很忙，不是谁说见都能见到的。”门卫耐心解释道。 　　“老子是他爹，他敢不来见我！”朱思可大声说道。 　　“你……！”门卫勃然大怒，你心里再有怨恨，也不能这么污辱县委书记吧？ 　　而后面的观众，已经对朱思可生出如涛涛江水般的景仰之情……什么叫牛人，这才叫牛人，敢到县政府大门口自称县委书记的老子，绝对称得上牛人！！！ 第407章 你小子给我快点回来！ 　　朱思可和谢若飞被送到了县政府保卫科，围观群众见主角被带走，只能望洋兴叹，多牛叉的人，可惜，县政府不是随便能进去的，要不然哪怕中午不吃饭，也要寻根究底啊。 　　“你们是哪里人？”保卫科干事李明把这对农村夫妇带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问。 　　“我在百货公司被扒手偷了一千块钱，要找朱代东，看他这个治安整顿是怎么回事，天天在电视上报道，县城里的扒手多如牛毛也不管管，他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朱思可怒气冲冲的问。 　　“老乡，你被扒了，应该找派出所报案，朱书记很忙，没有时间见你。”李明气笑了，什么事都来找县委书记，芙蓉县就是一百个县委书记也不够啊。 　　“我是他老子，他敢不来见我？！”朱思可一拍桌子，怒吼道。 　　“老乡，你不要一口一个老子的，朱书记的老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要把有理变成没理，到时把你关起来，就划不来了。”李明脸上一变，厉声说道。 　　“同志，朱代东确实是我儿子。”谢若飞见老头子发怒，连忙拉了拉他衣袖，对李明和颜悦色的说。 　　“你们……你们要再这样乱讲，我就真要把你们送公安局啦！”李明气冲冲的说，都到了县政府保卫科，还这么嚣张，一个要当老子，一个要当老娘，还气焰嚣张，真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行。 　　“你要是把我送公安局，正好省了去报案。”朱思可冷笑着说。 　　“好啊，我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送’你们去报案。”李明气极而笑。 　　“李明，怎么回事？”保卫科的科长白宝田听到大办公室里的争吵，走出来问。 　　“科长，这两人说一个是朱书记的爹，一个是朱书记的妈，我正想送公安局呢。”李明赶紧说道。 　　“两位同志，你们说是朱书记的爹妈，有什么证据没有？”白宝田走过来问。 　　“你把朱代东叫过来不就什么都知道啦？”朱思可义愤填膺，他是来找儿子的，而且还是反映情况的，怎么能受这样的待遇？在雨花县的时候，他可是一点委屈也没有受过，到处都是被人尊重，哪怕是当时的县委书记，对自己也很客气。 　　“朱书记很忙，我们总不能随便来个人都去打扰他的工作吧？这样好不好，你们的身份证带了没有？给我看看。”白宝田问。 　　“没带，又不穿府过州，带那玩意儿干什么！”朱思可说。 　　“同志，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谢若飞知道老头子犯起了倔劲，人家本来就不认识自己嘛，可不能给儿子添麻烦。 　　“这个？好吧，来我办公室打吧。”白宝田迟疑了一下，他原来在部队的时候当过侦察兵，那男的神情激愤，这女人也是沉着冷静，而且说的也是芙蓉县的口音，他还真不敢判断真伪。如果真的是朱书记的父母，保卫科把人家送到公安局，这玩笑就开大了。 　　“科长？”李明一呆，如果把骗子引了进来，那也是个大笑话啊。 　　“你先去忙吧。”白宝田看了李明一眼，淡淡的说。 　　科长办公室的一门，大办公室的其他几个马上就聚到了李明身边，询问情况。县委书记的爹妈？不管是真的假的，都是大新闻啊。 　　朱思可记得儿子的手机号，但打过去却没人接，“喂喂喂，怎么不说话？” 　　白宝田拿过去一听，电话还没通呢，他刚才注意了一下，男子的号码倒是没有错，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大叔、大婶，你们先在我这里坐儿，我去问问看朱书记在忙什么，一般像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在开重要的会议，好不好？”白宝田给两人倒了一杯茶，笑着说。 　　“嗯，好吧。”朱思可点了点头。 　　“同志，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下次再来就是。”谢若飞担心的却是打扰儿子的工作，现在儿子位高，可工作也更多更重要，因为被扒手偷了一千块钱，就来找儿子诉苦，是不是有点过分？ 　　“这可不行。”朱思可跟白宝田异口同声的说。 　　“我们的钱被偷不要紧，如果其他人的钱也被偷了呢？县城这么多扒手，那不叫老百姓骂娘？到时他们骂谁？还不是朱代东？说不定捎带连我们也骂了进去。”朱思可朝着老伴嚷嚷道。 　　“你们被偷了钱？”白宝田前面的话没有听到，问。 　　“整整一千块呢。”谢若飞叹息一声，说。 　　“两位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先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明一下，我让刚才那位李明同志给你们记一下，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的事也说完了。”白宝田说。 　　白宝田把李明叫进去，叮嘱他要热情周到，他自己跑步去了后面的县委楼，这次找的是县委办主任胡振海。 　　“朱书记去市里了，要下午才会回来，你说那人自称是朱书记的爹妈？”胡振海问。 　　“他们是这样说的，刚才在我的办公室也给朱书记打了电话，号码没错，但没人接。”白宝田点了点头，说。 　　“给黄彬打个电话吧。”胡振海说，想了一下，他又说，“还是我先问一下情况吧。” 　　黄彬告诉胡振海，朱书记正在跟市委蔡书记汇报工作，可能还要一会才回来。朱书记的爹妈他也没有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但只要朱书记一出为，他就会汇报这件事。 　　“看来得等朱书记的电话了。”胡振海放下电话说。 　　“胡主任，朱书记的老家在黄土岭，是不是给黄土岭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白宝田建议。 　　“也好。”胡振海点了点头，他的工作就是服务县委书记，为领导排忧解难，如果因为自己的工作方式问题而让朱书记的父母受了委屈，回头就算朱书记不怪罪，自己也会不好意思。 　　电话打到黄土岭乡政府办公室，问起朱代东的父母，倒是都知道，但认识的却没有几个。办公室的人告诉胡振海，副乡长刘炜可能知道，他常去大沙村，跟朱书记几年前就认识了。 　　刘炜不但提供了朱思可、谢若飞的年龄特征，还告诉胡振海，朱书记的姐姐在县城开了家电器店，去找一下他姐姐，就什么都知道了。 　　胡振海大喜，马上让白宝田去把朱代媚请来，等到胡振海、白宝田陪着朱代媚到保卫科的时候，李明也正好把事情的经过调查清楚。 　　朱代媚一来，真相大白，李明在旁边一听，内衣立刻被冷汗浸透，我的亲娘哟，幸好白科长出来阻止自己，要不然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这件事早就在机关里传开，代县长曾斌杰也很快赶了过来，紧紧的握住朱思可的手，连声道歉，让大叔受委屈了。虽然曾斌杰的年龄比朱思可少不了几岁，喊声老大哥绝对不过分，但叫朱思可大叔，辈分就跟朱代东扯平了，整个芙蓉县县委县政府，谁敢当朱书记的叔叔辈？ 　　朱思可原本满腹怨气，但曾斌杰这么热情，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整个芙蓉县的百姓，谁能有自己这样的待遇？而这时，朱代东的电话也打到了胡振海的手机上，胡振海连忙把情况介绍了一下，再把电话交给朱思可。 　　“爸，你来县里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朱代东说。 　　“你这么忙，我哪有时间跟你打招呼，事情你也知道了，赶紧给我回来！”朱思可大声说。 　　整个办公室的人立刻鸦雀无声，敢用这种语气跟朱书记说话的人，整个芙蓉县恐怕也就只有朱思可了。 　　“好，你让妈接个电话。”朱代东知道父亲的性格，不当着外人的面倒罢了，在外人在场，老子的架子端得十足。 　　朱思可把电话交给老伴，也不知道朱代东跟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听着她一个劲的嗯嗯嗯的。朱思可可以管住朱代东，但朱代东也能通过母亲来“制约”父亲，这叫环环相克。 　　“曾县长、胡主任、白科长，代东的意思是让我们按照正常程序，先去派出所报案，我们也能打扰大家的工作。”谢若飞把电话还给胡振海后，说，儿子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正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就更得注意影响，特别是在工作期间，影响其他同志的工作就不好了。 　　“大婶，这怎么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呢，你们在百货公司遭遇了小偷，这是我们政府部门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嘛。”曾斌杰笑道。 　　“是啊，大叔大婶，还是先到县委办休息一会，等朱书记回来之后再说。至于报案，刚才你已经跟保卫科的同志说明了情况，就相当于报案了。”胡振海笑着说。 　　“不行，我们已经够麻烦大家的了，等代东回来，再让他给大家陪不是。”谢若飞坚定的说，拉着朱思可和朱代媚就要离开。 　　最后曾斌杰发话，让保卫科长白宝田开车，送他们二老去城关派出所报案。城关派出所听说是县委书记的父母来报案，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暂且不提。 　　朱代东得知父母确实来了县里之后，本来决定要下午才回来的，马上改变了主意，赶在中午之前赶到了县城。回来后，被谢若飞拉着，向曾斌杰、胡振海一个个表示感谢，这让朱代东有些难为情，更让曾斌杰等人尴尬，但母亲之命不可违，就算她不催，朱代东自己也会向他们道谢的，只是他的方式与谢若飞有些不一样而已。 　　下午，曾斌杰向朱代东汇报，关于在全县治安整顿行动中，增加力度，大力打击偷窃行为的报告。朱代东表示同意和支持，在下午召开的全县治安整顿大会上，由曾斌杰发表了重要讲话，中心思想就是大力打击偷窃行为！ 第408章 无名制药公司 　　既然父母都来了县城，朱代东晚上再忙，也要去姐那里给外甥过生日。老爸的钱虽然被盗，但在派出所报案到，一个小时就被找了回来，虽然塑料袋也不是原来那个，里面的钱也不同，但既然老爸收了，自己也不好去干涉。如果真要把钱退回去，反倒会让下面的人忐忑不安，有些事情太计较，反而会显得做作。 　　老爸给买了个变形金刚，朱代东就买了个航模，但到了姐家后，看到邓参拿着礼物却不大高兴。 　　“怎么啦，谁惹我家邓参不高兴了？”朱代东把外甥拉到身前，笑眯眯的问。 　　“他啊，下午在学校被罚站了。”朱代媚嗔恼道。 　　“被老师罚站很正常，告诉舅舅，是怎么回事？”朱代东把邓参拉到身边，和颜悦色的问。 　　“问也不说，肯定又是上课做小动作。”朱代媚恼道。 　　“姐，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可不能乱说。邓参，走，到里面告诉舅舅。”朱代东拉着外甥的小手，进到邓参自己的小房间。 　　“邓参，没有外人，这下可以告诉舅舅了吧？”朱代东把航模放到房间里，笑着问。 　　“这是今天我写的作文，老师就因为这个罚的我，还说要连罚一个星期。”邓参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咕噜着说。 　　“我看看。”朱代东微笑着把作文本拿了过来，作文的题目是：二十年后的我。 　　看到内容，朱代东笑了，上面有几句是这么写的：今天天气不错，我和老婆带着我们一对可爱的儿女环游世界，突然，路上冲出一个浑身恶臭、满脸污秽、无家可归的老太太。天啊！她竟然是我的语文老师！ 　　“你的这些形容词用的不错，虽然都是贬义词，但你能接连用三个词来形容这位老太太，很不错。但用来形容自己的老师，却是不妥的。她是你的老师，你会这样形容爸爸、妈妈吗？”朱代东轻声问。 　　邓参轻轻摇了摇头。 　　“明天一早去跟老师道歉，能做到吗？”朱代东又问。 　　邓参又点了点头。 　　但朱代东没有想到，邓参还没有去给他老师道歉，晚上的时候，那位女老师却找上门来道歉了。朱代东很无语，什么时候教师也变得这么世故了？ 　　晚上朱代东跟家人再次说起这件事，见微知著，连邓参的老师都在晚上登门拜访并且道歉，何况是其他人？还有爸爸“失而复得”的那一千块钱，这些都说明了什么问题？朱代东敢断言，从明天开始，姐姐的家电店生意肯定会非常火爆，恐怕店里所有的货物全部会被一扫而空，哪怕就是一个螺丝也会卖掉！ 　　朱代东提了两个意见，从明天开始不再进货，相信很短的时间内，所有的库存，包括样机都会卖掉，从此电器店关门大吉。或者从明天开始停止营业，马上搬到市里或者省城去，朱代东建议搬店。 　　“代东，你当你的县委书记，我们做我们的生意，大不了以后不再来往就是。”朱代媚也预见到了店里生意的火爆，哪里会轻易走人。 　　“姐，刚才我已经跟你分析得很清楚了，别人来买你的电器，不是因为你这里质量好价格低，而是因为我。这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朱代东生气的道。 　　“幸好你只是个县委书记，要是你当了省委书记，那古南就没我们待的地方啦。”朱代媚冷笑道。 　　“如果不发生今天的事，我还可以暂时让你们再在县城经营下去，但现在不行了。”朱代东苦笑着说。 　　“爸！妈！你们可得给我说句公道话！”朱代媚求助的望着父母。 　　“我看这事得听你弟弟的，相比你们的电器店，他的工作更加重要。你是他姐姐，如果连你都不支持他的工作，别人还怎么支持？”朱思可其实也后悔今天在县政府的行为，不就是有个当县委书记的儿子么，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搞不好真就被关了进去。那些人对自己客气，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农民，而是因为儿子的身份。 　　“是啊，代媚，你们这几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就没想跳出县城？”谢若飞说。 　　“还是我妈有见识，出去后，天地更宽，也许你们的事业会更加辉煌。”朱代东笑着说，“盛哥，你是个什么意思？” 　　“我觉得代东说的很有道理，但这家店就这么放弃有些可惜，能不能承包给别人继续经营，我们去市里再开一家，两家到时统一进货，价格还能优惠些。”邓江盛想了想，说。 　　“我看这办法不错，就让你姐夫的大哥来承包，到时我们绝对不把他跟你的关系说出去，这总行了吧？”朱代媚笑着说，她赞同这个意见。 　　“也可以，但在没有承包之前，这里要歇业，我会亲自去工商局打招呼，你们尽快把手续办好。”朱代东想了想，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他之所以会特意去工商局打招呼，也是想告诉别人，这家店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第二天还真出现了朱代东预料中的情况，县直机关负责后勤的领导，都是亲自上门为本单位添置电器，县委书记的姐姐开的店，总得去捧个场吧？在哪买不是买，反正要买？而县城的许多干部，也吩咐家人去这家电器店购买物品，不管什么东西，也不管家里能不能用得上，今天的任务就是花钱，把钱花出去，任务就算完成。 　　但不管是单位还是私人，都吃了闭门羹，但他们不死心，直接找朱代媚和邓江盛联系业务。幸好朱代媚跟邓志盛都一起回了婆家，要不然还真抵不住这些人的热情。直到几天后，传出这家电器店要转让，邓江盛的手机才敢开机，但那个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打电话来，说店转让了没关系，可以负责为他们单位进点货，价格好商量，保证不拖款，甚至就是提前预付货款也是可以的。 　　邓江盛虽然眼热，但他清楚，这一切都是朱代东带来的，卖一批货出去，也许可以赚一笔可观的费用，但却也给小舅子带去了隐患，这个家以后都要朱代东来支撑呢。 　　在香港昌隆达请的专业调查公司的报告出来时，芙蓉县县委也接到上级的任命文件。沙常市市委作为决议，任命芙蓉县的冯献平同志为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这个决定虽然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当任命真的下来时，很多人还是忍不住感慨万端。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恐怕冯献平这辈子就会在保密局长的任上终老，可是朱代东一来，保密局的工作一下子被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冯献平也跟着沾光。 　　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地位？要说羡慕和忌妒的不是没有，但这些都只能吞在肚子里，现在冯献平也是班子成员，对全县的重大事务有了参与和决策权，谁还敢轻视？ 　　在冯献平的任命下来之后，芙蓉县县委也作出决议，冯献平同志分管全县的保密工作，继续兼任县保密局长。而在请示市委之后，芙蓉县县委决定，原属县委办的保密委员会，对外名称为县保密局的这家科级单位从县委办单独分列出来，级别暂时还是正科级。 　　从朱代东第一次找自己谈话，冯献平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真的发生时，他心中的激动与兴奋还是溢于言表，自己从正科一下子升到副处，这已经是出乎他的想像，而且还是县委常委、副书记，这已经是班子成员，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县领导。 　　在任命下来之后，朱代东又找了冯献平谈话，“冯献平同志，市委对你的要求越高，你身上的担子也就越重，这次我可是当着蔡书记打了包票，芙蓉县的保密工作，一定不会影响到县里的经济发展。” 　　“请书记放心，保密局在县委的领导下，一定保证完成上级交代完成的各项保密任务。”冯献平严肃的说。 　　“好，你以前当过分管刑侦的公安局长，这是你的优势，要发挥出来，县里的制药公司很快就要上马，你这这个保密局长可要做好保密工作哦。如果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误，而影响到了这项涉及数亿的投资，撤职查办都是轻的。”朱代东微微颌首，经过这段时间自己耳朵的考察，冯献平对保密工作还是很有见地的，而且工作非常认真负责，新调入的几个人也很得力，虽然现在保密局总共也只有十个人，但朱代东相信，在其他各个部门的配合下，特别是在公安局的配合下，冯献平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是，请书记放心，保密局绝对不会让县委失望。”冯献平大声说。 　　就在冯献平的任命下来的第二天，芙蓉县与香港昌隆达签订了一份投资合同，香港昌隆达将投资七千万人民币，与芙蓉县组建一家“无名制药公司”，这家公司的总投资额也将达到三亿元，这是香港昌隆达的第一期投资。 　　而芙蓉县也开始了大力宣传自愿集资入股的活动，如果在一个月之内，芙蓉县的集资数额达到了投资总额，剩下的投资将再由昌隆达补上。 第409章 宣传工作要做到位 　　在香港昌隆达与芙蓉县县政府签订的这份投资合同中，还有一项是关于“无名配方”的价值问题，这个配方是朱代东提供的，但又不是朱代东发明的，实际上，他也只有使用权而无处置权。为这件事，朱代东跟曾斌杰商量过好几次，曾斌杰的意思是，配方现在在朱代东手中，就应该让他受益。 　　如果朱代东不是政府官员，他还真没有什么顾忌，据香港那家调查公司的专业分析报告指出，“无名”配方价值五千万！可以是现金或是股份的方式，虽然朱代东身家上千万，但现在五千万摆在他眼前，只要稍微表个态，这五千万就是自己的了。要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幸好他还算“略有身家”，否则这份诱惑很难抵挡得住。 　　朱代东找市长黄子良汇报这件事，事情的前因后果，朱代东也有选择的介绍了一下，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的原因。最后黄子良建议，芙蓉县可以选择以配方入股，股权暂时由县政府托管，一切等到无名老道出现之后再定。至于这五千万股份的收益，让朱代东看着处理，不纳入芙蓉县财政收入。 　　对黄子良的提议，朱代东当然是举双手赞同，虽然这笔钱不是他的名下，实际上却是由他来支配，这跟他拥有这笔钱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自己拥有这笔钱还要方便，能光明正大的大手大脚的花用，却不用担心各方面的问题。 　　但这笔钱朱代东也不能用在自己身上，至少不能光明正大的用在自己身上，怎么用这笔钱，朱代东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意思，反正无名制药公司离盈利还有一段时间，够自己想的。 　　芙蓉县的这次动静闹的很大，刚刚跟香港昌隆达签订合同，第二天，昌隆达的七千万就划到了芙蓉县指定的账户里，这跟原来芙蓉县与王守忠搞什么“生物工程”要强得太多，当时芙蓉县可是把五千万反过来打到了王守忠的账号。 　　跟香港昌隆达的合同正式签订之后，芙蓉县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集资，这次集资，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总投资三亿元人民币，其中芙蓉县投资五千万，无名配方占五千万的股份，剩下的两个亿中，昌隆达初次投资七千万，如果芙蓉县的集资达不到一亿三千万，不足的款项由昌隆达补足。 　　因此，不管集资的情况如何，无名制药公司都会如期开办，现在各个乡镇的药材收集工作已经在开始，只要昌隆达从德国引进的加工设备一到位，马上就能生产加工，同时香港方面的人员也已经到位，正在跟包括中央电视台在内的各家电视台签订合同，要一下子把“无名”的品牌打出去，广告上的投入必不可少。 　　像无名制药公司，生产并不复杂，配方的保密时间也有限，但如果把品牌打响，到时就算配方被人研究出来，药材的配制方法泄露出去，只要“无名”的品牌在，谁也不能抢占无名的市场份额。 　　虽然无名制药公司对县里面集资并不是很需要，但朱代东还是认为，像无名制药公司，赢利绝对不是问题。而且他对老道的配方非常有信心，这又是经过实践检验，他相信香港那边的专业管理人员，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 　　对于集资的宣传工作，朱代东交给了县宣传部长楚朝辉，这次的宣传，主要是强调：正面宣传、提示风险、突出实例、强调回报。不给各行业各系统下达任务，也不搞什么摊派，但要保证，芙蓉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同时，对于雨花县的树木岭乡、狮子山乡当初集资投资，产生的巨额回报，也要宣传到位，不夸大其词，但也不能贬损成果。 　　对于每个人的集资，上限也开放一千元的上限，但最多不能超过十万元，而且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入股。这次集资入股，以五十元一股，无名制药公司总共发行六百万股，现在芙蓉县县政府占了一百万股，无名配方也占了一百万股，香港昌隆达暂时占了一百四十万股，剩下的二百六十万股在芙蓉县内销售一个月，到时不管剩余多少，都将于香港昌隆达购买。 　　县委也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在会上，朱代东作了重要讲话，先是介绍了雨花县在集资入股办企业时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同时也对无名制药公司的未来表示了强大的信心。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的未来，绝对会超过雨花县树木岭养殖场和狮子山家具厂。朱代东的讲话非常具有煽动性和鼓动性，对雨花县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要说其他县市的人不羡慕，那是假的。 　　朱代东用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了他的能力，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好像还没有不成功的，而且每一家企业，不仅仅是成功那么简单，看看雨花县的养殖场、家具厂、玩具公司、摩托车公司、甚至就是原来死气沉沉的县属国有企业，现在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因此，今天与会的芙蓉县的干部，也是听得心驰神往，现在终于要轮到芙蓉县啦。 　　对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的能力，芙蓉县的干部都不怀疑，朱书记就是搞经济出身的嘛。而且对于朱代东在雨花县所取得的经济成就，芙蓉县的干部也是熟知能详。在雨花县的时候，朱代东搞的最大一家企业，投资也没有上亿，但现在芙蓉县一上马就是投资三个亿的无名制药公司，这怎么能不让这些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这是一份投资、一份保险、一份嫁妆甚至相当于一份养老金和退休费！一次投资，终生受益，一次投入，一辈子分红，无名制药公司的效益越好，大家的收益就会越高！也许几年之后，就是这次的投资，能让我们率先步入小康水平。无论是群众还是干部，这次都可以用个人的名义来入股，当然，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但无名制药公司的风险将会很低，回报将会很大！” 　　当听到干部也是可以集资的时候，下面的人马上就在交流，要入股多少为宜？入股太多，意味着回报也多，朱书记搞的企业，根本就没有风险这一说。这几天，电视上天天报道雨花县几家集资办的企业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哪怕是树木岭当初只投资了十元的农户，现在一年也能拿到一二百元，而且这还是扣除所有农业费用之外的收益，比如农业税、各种提留款、上缴款等。如果按照实际回报，当初的投资，现在每年回报已经超过了五十倍！ 　　其实不要说五十倍，哪怕只有五倍，有多少人会趋之若鹜？现在下面的干部，考虑的不是入不入股的问题，而是入多少的问题。太多，会惹人怀疑，太少，自己又吃亏了，两难啊。 　　而对下面的乡镇干部来说，除了要考虑自己入多少钱之外，还要考虑如何发动群众，虽然这次县里不搞摊派，但正如朱书记所言，现在少投入一分钱，将来可能就要损失一块钱，甚至是十块钱百块钱！因此现在让人民群众多入股，以后对全整个乡镇的经济增长都能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 　　特别是身为朱代东老家的黄土岭乡党委书记马建民和乡长朱品武，更感身上的责任重大。其他乡镇集资率可以不要求很高，就算是集资总额，也只要力尽所能就行，况且这次会上，县里也没有分派任务，只要求宣传到位人，一定要把情况介绍清楚，至于入不入股，集资多少年来，全凭自愿。 　　但是黄土岭乡肯定不行啊，这可是朱书记的老家，如果黄土岭都不支持朱书记的工作，其他乡镇的支持又从何说起？马建民和朱品武商量，会后应该去找朱书记汇报一下思想，表明黄土岭的态度，全乡所有人，只要是在今天出生以前的人，都要以个人的名义，投资入股无名制药公司。 　　“建民同志、品武同志，来，坐。”朱代东见到他们二人时，特意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与他们一一握手后，把他们带到了会客区。 　　朱代东落座后，马建民、朱品武才缓缓坐下，朱代东见他们很拘谨，就把茶几上的烟扔了过去，朱品武连忙拿起烟，先给朱代东恭敬的递了一支，并且还给点上火，才又给了马建民一支。 　　因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彼此间的距离也无形中拉近了许多，马建民就向朱代东汇报了黄土岭的想法，一定要保证黄土岭乡所有的群众，每一个人都成为无名制药公司的股东。马建民特意指出，只要是今天之前出生的，哪怕就是今天出生的，也要让他们集资入股。黄土岭的经济水平在全县只能算是中下游，如果人口多的家庭，也要集资四五百元，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有信心有决心，把这件事办好。 　　马建民和朱品武都信誓旦旦的保证，黄土岭绝对不会朱书记丢脸！ 　　但朱代东听了，眉头却是紧紧的蹙着。 第41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建民同志、品武同志，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与县里的意思相驳，我不赞同你们的做法。”朱代东吸了口烟，缓缓的说。 　　“朱书记，这可是一次百年难遇的机会，黄土岭要发展，这样的机遇绝对不能错过。”朱品武诚恳的说。 　　“品武同志，既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那就更加花大力气去说服乡里的群众，我是黄土岭人，乡里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如果你们搞摊派，我可是很快就会知道的哦。这几年涉及到集资的问题很多，情况已经跟当初的雨花县有所不同，我们要顺应潮流，与时俱进，在新的形势下，用新的方式和方法解决问题。”朱代东缓缓的说。 　　“朱书记，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根据你的指示，抓紧抓好，把宣传工作做到位，落实到人，要让每位群众都心甘情愿的集资入股。”马建民正了正身子，坚定的说。 　　黄土岭的集资情况，以大沙村搞的最好，这是朱书记的老家嘛，全乡所有人，包括刚刚出生的几名婴儿，也都在无名制药公司入了股。在大沙村，朱思可是理所当然的集资积极分子，他把家里所有的存款全部拿了出来，给自己和老伴各买了一百股。而村里有些家里实在很困难的人家，朱思可就主动上门借钱给他们，朱思可承诺，亏了，钱不用还，赚了，把本金还给他就可以。 　　大沙村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就把集资的事全部落实，这让乡里很高兴，不愧是朱书记的老家，群众的觉悟就是高。朱品武还找到大沙村的村支书，对他提出表扬。在村支书的嘴里，朱品武得知了朱思可的做法，他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可以借鉴嘛。 　　朱品武马上找到马建民，向他建议，对不想集资，特别是借口以家里没钱的群众，乡里可以通过信用社借钱给他们。这个办法得到了马建民的大力支持，虽然这种方法有些打政策擦边球的嫌疑，但也没与县里的规定发生冲突。属于半强制性半摊派性质的集资入股，黄土岭的“经验”很快被传开，并且得到全面推广。原本县里估计，能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集资入股，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可没想到，才二十天的时间，参与集资的群众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 　　就算是剩下的这百分之五，也成了乡镇的重点工作对象，这些人要么就是村里的孤寡老人，要么就是五保户，基本都是属于吃救济粮的那一类人，本身已经丧失劳动力，信用社再听乡里的招呼，也不敢把钱借给这样的人啊。真要是借了钱，恐怕到时就成了信用社发救济金了。 　　其实在朱代东看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需要入股的，他找曾斌杰来商量：“斌杰县长，现在全县的集资形势很好，剩下的这些没有集资的人，不是没有收入来源，就是丧失劳动能力，是不是请民政局和扶贫办解决一下他们的资金问题？” 　　“朱书记，这恐怕有些难度，我看过报上来的数据，还有三万多人没有参加集资，就算是每个人五十万，也要一百五十万，据我所知，无论是民政局还是扶贫办，现在都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款子来。”曾斌杰有些为难的说。 　　“是啊，都很困难。”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他对这些数据比曾斌杰的记忆要更深，详细的数字是三万二千六百四十五人，而且按朱代东的意思，这些人仅仅只入一股是不够的，如果无名制药公司发展得好，不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让这些人脱贫吗？虽然说仅仅集资两股，很难达到“致富”的标准，但如果每年能分个二三百元，对改善这些人的生活是大有帮助的。 　　“朱书记，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曾斌杰突然轻笑着说。 　　“哦，斌杰县长，有好办法就不要藏私嘛。”朱代东眼前一亮，说。 　　“昨天有人曾经向我建议，他可以出这笔钱，但有条件，只是我没有答应。”曾斌杰沉吟道。 　　“什么条件？”朱代东昨天并没有注意到曾斌杰跟谁说过这件事，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既然不记得，当时那人向他建议的时候，肯定不在县政府。 　　“他要让县里放了朱拉风。”曾斌杰说。 　　“朱拉风？”朱代东皱了皱眉头，如果曾斌杰不提，他都要快把这个人忘记了，现在朱拉风应该关在县看守所与张书军、王平、胡子桐等人为伴，朱代东曾经对高杰有要求，只要周湖跟石明华还在芙蓉县，朱拉风就不能出来。 　　现在这个人不惜花一百五十万也要把朱拉风捞出来，朱代东马上想到了孙保国，只是他现在都身陷囹囵，还有心思来求朱拉风？而且那个朱拉风只是帮孙保国干了三年事，值得他花一百五十万来救吗？ 　　“是的，他是朱拉风以前跟的一个大哥叫常三虎，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做正当行业，几年前身家就过了千万。”曾斌杰点了点头，说。 　　“你是个什么意思？”朱代东问，凭直觉他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以前的大哥，那就是说也带了黑社会性质，这样的人真的能漂白吗？朱代东很怀疑，何况就算是真的漂白了，也没理由花这么多钱来救一个原来的小弟。 　　朱拉风的事已经查清楚，原来他在太阳雨，也确实干过一些打架斗殴的事，但因为有孙保国当后台，有张书军、王平、胡子桐等人给他撑腰，因此，那些打架斗殴之事都不太激烈，谁要跟他作对，首先都会掂量一下他背后的实力。就算是同行，也一向对他避让三分，因此，他的名气虽大，真正的恶事做的并不多，没机会嘛。 　　真正让他现在关在看守所的原因是绑架两名香港人，因为周湖和石明华要跟他江湖事江湖了，公安局也没有起诉他，暂时羁押在看守所。只要无名制药公司正式开始生产，朱拉风自然就会放出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难道说……还有其他目的不成。 　　“这件事我也在犹豫，常三虎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据说以前他跟屈书记和汪县长的关系就不错……”曾斌杰迟疑了一下，这件事要让他表态，确实左右为难。 　　“哦。”朱代东明白这个常三虎的用意了，以捞朱拉风为幌子，借机跟自己和曾斌杰拉近关系才是目的。如果没有居心不良或心怀叵测，朱代东倒也不介绍跟县里的私营企业家搞好关系，商人的投资都是想获得最大的回报，特别是投资政府的，更是把政府部门当成一个提款机。 　　“我听说他有意接手太阳雨，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曾斌杰又说。 　　自从绑架案出了之后，太阳雨就一直在停业整顿，那些所谓的“服务员”也作鸟兽散，曾经县城最高档的娱乐中心一直在关门歇业中。朱代东听取过汇报，知道太阳雨的赢利非常惊人，每个月的纯利至少在一百万以上，碰到旺季，更是可高达一百五十万。 　　如果常三虎能接手太阳雨，并且重新开业，这就会给外人传递一个信号，县里的事他已经摆平。这种隐喻的含义，更能增加他的声势。好盘算，好算盘，哪怕他不救朱拉风，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 　　“县委很欢迎这种慈善的企业家。”朱代东沉吟了一会，才说。 　　“很欢迎？”曾斌杰一愣，但他马上又捕捉到了一个更关键的词：“慈善”，也就是说，朱代东只承认常三虎是做慈善事业，但其他的，免谈。通俗的说，就是把常三虎的糖衣炮弹接过来，糖衣吃掉，炮弹原封不动的扔回去。 　　曾斌杰跟朱代东在市党校同学的时候，对方还只是狮子山的党委书记，而自己当时是县财政局局长，党校学习完之后，就提了常务副县长。在党校的时候，曾斌杰觉得朱代东是一个直爽、率真的朋友，但自从朱代东来到芙蓉县之后，原来对他的印象彻底颠覆。 　　他在政治上的手段，是这么的娴熟，县里的政治局面原本非常复杂，但他来了不到二个月的时间，这种复杂的局面被他彻底扭转。对于朱代东来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曾斌杰一开始是有些情绪的，虽然朱代东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但他的年龄比自己少一大截，甚至自己的学龄都不比他的年龄少多少。至于工作经验，工作资历就更加不用说了。 　　但看现在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所作所为，曾斌杰只剩下两个字：服气！ 　　那个常三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靠近朱代东，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这样的做法，对那些较为平庸的领导干部很有用，因为这些人需要政绩，对上对下才好交待。但朱代东不需要，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这样的交易，只会让常三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411章 常三虎的“事迹” 　　一辆乌黑锃亮的奔驰车正平稳而快速的行驶在沙常市通往芙蓉县的公路上，在奔驰车的后座上，一位中年男子正闭目养神，他年约五十，西装革履，微胖，梳着个大背头，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上，戴着两只大大的金戒指，偶尔抬起，直晃眼。 　　他就是常三虎，自从芙蓉县开展全县治安整顿联合行动之后，他就去了市里，带着一些“老兄弟。”这次回来，其实不止一辆车，在他的前后各有一辆桑塔纳护驾。因为是回来见县里的领导，这样的排场已经是最低标准了。如果换在洪蓝乡，每次出行，前呼后拥，不带上三四十人，他都不好意思出门。 　　常三虎跟县里很多部门的领导关系都非常好，特别是公安、工商、税务、公路、国土等部门，更是常来常往。他与这些部门的关系，不像孙保国那样，靠的是他老子孙建功的关系。跟这些部门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常三虎是通过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如曾斌杰与说，他与芙蓉县原县委书记屈有岑、原县长汪启明的关系都相当不错，县里有个什么为难之事，只要跟他打声招呼，没什么办不了的。当然，县里的一些工程项目，他基本上也都能拿到手，就算拿不到手，也要从中插一手。 　　县里搞集资的事，他听说了，只要在洪蓝乡发生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次他认为，自己算是找到了一个最恰当的机会。新来的县委书记朱代东，他早就想与之交往，为此还特意到雨花县调查过朱代东的喜好。但令他沮丧的事，朱代东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生活作风上，都没有任何问题，要说唯一的喜好，就是想把工作做好。 　　听说全县还有百分之五的贫困户没有参与县里的集资入股，常三虎就开始在动脑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跟朱代东建立起一种“合作”关系？按全县有三万人没参与集资计，自己出资一百五十万，让朱代东实现全县百分之一百参加集资，这可是一项非常大的政绩。这是朱代东在芙蓉县的第一个正式项目，这一开始就得了全县百分之一百的支持，这是一种多大的成就？ 　　对于朱代东其人，常三虎其实从打心底就有一种畏惧感，虽然自从十年前他开始发迹起，他就扬言，再也不怕任何人，但民不与官斗，就算他是个村主任，还当着镇人大代表，但实际上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政府的人，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老百姓。而民不与官斗，特别是不跟那些手握大权的斗。 　　他在县城，原来最刻意要维持关系的一个人就是原公安局长张书军，无论自己的实力有多强，毕竟都是“土八路”，比起公安局这样的正规军，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可就是这个一个令自己小心翼翼的公安局长，被朱代东三下五除二给收拾了，一点脾气都没有。 　　当初张书军在局里调整分工的时候，常三虎就曾经对手下说过，张书军走了一步臭棋！县委书记再年轻，人家还是一把手。你张书军再牛，也不过就是一公安局长。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果不其然，张书军很快就被牵扯出来，与其说张书军是栽在孙保国的案子上，不如说他是栽在朱代东手中。袁庆民跟孙保国的关系也不错，但看看人家，不管风云变幻，他还是稳坐钓鱼台。 　　这次之所以还要特意提出把朱拉风捞出来，常三虎也是看中了他在县里的人脉，或者说，他的那双眼睛认识太多的官员了。把他捞出来，以后肯定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朱拉风这几年帮孙保国管着太阳雨，每年赚的钱都在千万以上，这一点常三虎心里有数。他倒没有孙保国那么大的胃口，毕竟他的后台也没有孙保国那么硬嘛，每年如果能赚个五百万，他就心满意足。如果能因此而与曾斌杰甚至是朱代东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哪怕就是一分钱不赚，常三虎也会开心得晚上做梦都会笑。 　　以常三虎现在的身份，并不能算什么官方人士，最多只是跟官场挨着边，想要在共产党的天下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紧密团结在一些官员的周围。而芙蓉县现在谁最大？朱代东是也。只要搞定了朱代东，哪怕只是跟他建立起一种合作关系，常三虎就知足了。 　　“老板，到县政府了。” 　　“嗯，把后面的两瓶三十年陈酿茅台拿上。”常三虎下车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司机说。 　　此时在县政府的大院内正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常三虎的一举一动，他就是刚刚向朱代东汇报完工作的新任公安局长高杰。他见到常三虎从车上下来，吩咐司机赶紧把车也停到一旁，仔细观察着常三虎。刚刚他向朱代东汇报的，正是关于常三虎的情况。 　　因为常三虎的主要活动范围并不包括县城，因此高杰对他的了解，大部分来自道听途说。他在来之县委之前，特意给洪蓝乡派出所打了电话，向他们询问常三虎的为人。而高杰得到的答复是，常三虎为了张扬，但本质并不坏，本身又是村主任和乡人大代表，在当地威信较高。 　　原来常三虎确实干过一些打架斗殴的事，给乡里的治安也造成过很大的影响，但最近十来年，他已经淡出了警方的视线。当了村主任，而且跟乡里的干部关系也不错，已经彻底改邪归正。 　　朱代东既然问自己常三虎的情况，而不是找别人，肯定是对常三虎的情况知道一些，这样的情况让自己怎么向他汇报？如果因为自己汇报的情况不冷而影响了朱书记的判断，那自己的责任就大了。 　　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他马上去了看守所，提审胡子桐和朱拉风，但两人对常三虎的近况也是所知不详，特别是朱拉风，他在说起常三虎的时候，只有三个字：“小痞子！”。他在太阳雨的时候，眼睛生在额头上，像常三虎这样的角色怎么还会放在眼里？吃惯了大餐的人，是不会再去吃路边摊的，哪怕就是饿死，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也是不会去的。常三虎妄想通过把朱拉风捞出来，就让朱拉风为他卖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心急火燎的高杰到县政府后，才突然想起已经调到保密局的周兰生不正是从洪蓝乡派出所调上来的么？他连忙把周兰生叫出来，问关于这个常三虎的情况。没想到周兰生知道的情况还真是不少，高杰见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就把他也带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由他向朱代东汇报关于常三虎的事。 　　周兰生的汇报跟洪蓝乡派出所介绍的情况大相径庭，据他说，洪蓝乡派出所的所有联防队员，听常三虎的话更胜过听所里的命令。至于乡里的领导，更是与他称兄道弟，甚至有些乡里解决不了的问题，还要请他常三虎出面才能办好。比如收提留款，乡干部出现，不如让常三虎的人出面，周兰生在所里听到一个关于常三虎手下的一个传奇故事：常三虎的几名手下，冲到一农户家，把人家砸了个稀巴烂，并且把户主痛揍一顿后，还要让那农户家出“跑路费”，可见嚣张到了什么地步。 　　更有甚者，追着别人打时，哪怕对方躲到乡政府和派出所，也是无济于事，照打不误。当然，在周兰生去洪蓝乡之后，这个常三虎的“事迹”就听得少了，因为他已经建立起了绝对的威信。 　　朱代东听得眉头一直紧紧锁着，原本他上午要见常三虎的，但他改变了主意，给曾斌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暂时就不见那个常三虎了。至于条件，昨天朱代东已经跟曾斌杰商量好了，朱拉风是绝对不能现在放出来的，太阳雨现在还是属于孙保国所有，只要常三虎能从孙保国手中拿到太阳雨，县里不干涉，但有一条，新的太阳雨要保证正当经营，如果再出现类似情况，照关不误。 　　至于县政府缺的资金，朱代东觉得还是每人至少要集资两股为宜，既然常三虎能出得起一百五十万，相信他也不在乎这三百万。 　　直到常三虎进了县政府，高杰才开着车子离开。朱代东对常三虎的不满，他是知道的，但如何着手调查常三虎，却是很棘手。至少洪蓝乡派出所在这件事上就帮不上忙，甚至这件事对他们还要保密，可是在不惊动洪蓝乡派出所的前提下，又如何去查这个常三虎呢。 　　高杰走后，朱代东亲自打电话请冯献平过来一趟，冯献平来了之后，朱代东问他，“洪蓝乡的保密工作由谁分管？” 　　冯献平报了个名字，是保密局的一个老同志。朱代东一听，轻轻摇了摇头，冯献平的意思他明白，洪蓝乡离县城并不算远，这也算是照顾老同志。 　　“献平同志，我觉得洪蓝乡的事情有些复杂，你们局的周兰生同志很合适去洪蓝乡。”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周兰生同志能力是有的，让他去也很合适。”冯献平想了想，说。 第412章 布局 　　听曾斌杰说，今天朱代东没有时间见自己，常三虎微微有些遗憾，朱代东才是他此次来的主要目的，曾斌杰原来就有过几面之缘，这次见不见面无所谓，只要路子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朱代东不一样，这让常三虎有一种不爽的感觉。 　　“怎么，常总是不是因为没去县委楼，而心情欠佳？”曾斌杰见常三虎发愣，哪还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心中恼怒，也不请他坐，自己独自坐在沙发上。 　　“曾县长，你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不是因为没见过朱书记么，而且他又是咱芙蓉县人，当然是想去见见，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常三虎以前打架的时候像一头猛虎，现在很像一头笑面虎。 　　“常总，咱们就长话短说吧，朱书记有指示，朱拉风是绝对不能放出来的，而且对于全县三万二千多人交不起集资款的，朱书记也希望每人至少能入两股。”曾斌杰伸出两根手指头说。 　　“两股？那不得三百多万？”常怀庆惊讶的说。 　　“不用三百多万，朱书记说了，也不能让你太吃亏，给个整数就行，三百万。”曾斌杰轻笑道。 　　“曾县长，当初咱们说的好像是一百五十万吧？”常三虎额头上的青筋冒了冒，一百五十万啊，不管是谁，都会心疼，何况自己现在连朱代东的面都没见着。 　　“常总，你也看到了，一百五十万根本就不够嘛，昨天我向朱书记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朱书记还大力赞扬了你的这种善举，要号召全县人民向你学习呢。”曾斌杰笑呵呵的说。 　　“朱书记太抬举了。”常三虎听得朱代东夸赞自己，心花怒放，乐陶陶的说。 　　“朱书记既然这么看重你，常总可不能让朱书记失望哦。”曾斌杰淡淡的说。 　　“那是，那是，但三百万，我一时之间也凑不出，要不容我一段时间？”常三虎还没有得意忘形，他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一分一分从别人身上榨取来到，每一分钟都浸透着血和泪，怎么能轻易就这么送出来呢。 　　“常总连三百万都要去凑？”曾斌杰似笑非笑的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曾县长，县里既然提出要三百万，是不是朱拉风的事能商量商量？毕竟他原来是我的兄弟，我这个人最重义气，只要是认定了的朋友，一生都是朋友！”常三虎说。 　　“朱书记的态度很坚决，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常总，你可不要让我为难，倒是太阳雨的事，朱书记松了口。”曾斌杰心中鄙夷的一笑，常三虎的事他以前听过不少，但当时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现在常三虎不知死活，主动找上门来，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真的？”常三虎心中一喜，如果太阳雨的事，县里能支持，这三百万也花得值，相当于自己一次性交保护费嘛，羊毛出在羊身上，太阳雨一到手，几个月不就回来了？ 　　“当然，朱书记说了，太阳雨现在还是孙保国的产业，如果你能从他手里拿到，怎么营业是你的事，县里只有一点要求，必须要正规经营。”曾斌杰点了点头，说。 　　“这没有问题，我的生意一向都很正规，一向都很正规。”常三虎以为曾斌杰说的只是官方语言，像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不用理会，应当那个啥，放了就是。 　　“那这笔钱呢？”曾斌杰笑道。 　　“没有问题，曾县长开了口，我这边绝对没有问题。”常三虎高兴的说，他以为朱代东这是支持自己去接手太阳雨。 　　“那好，我就恭候常总的好消息了。”曾斌杰笑着说。 　　“没有问题，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钱送来。”常三虎一点也没有因为一掷三百万而心疼，因为他知道，这三百万投下去，马上很多个三百万就会向自己砸来。 　　冯献平回到办公室后，马上把周兰生叫了来，原本他已经决定让周兰生负责黄土岭乡和东屏乡，现在看来，朱书记想让他去洪蓝乡。 　　“刚才你是不是去见了朱书记？”冯献平正在看文件，手一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低头问。 　　“是啊，高杰要打听常三虎的情况，而我又在洪蓝乡工作过几年，他担心说不清，把我也叫过去了。”周兰生忐忑不安的望了冯献平一眼，冯书记不会连这样的事也要干涉吧？ 　　“嗯，你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下，暂时不用去黄土岭和东屏乡了。”冯献平说。 　　“冯局，不会吧？”周兰生惊叫道，能去分管黄土岭的保密工作，是他最近的兴奋点，那可是朱书记的老家，如果能把黄土岭的工作做好，搞不好就是高杰第二啊。看看现在高杰，虽然在刑警队待足了八年，可现在却是一点也不亏，一个月实现两连跳，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 　　周兰生跟贾兴佩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感慨万端，早知道高杰能有这样的发展，当初就不应该跳出来，虽然保密局现在的规格也提了半级，但总不如原来在刑警队干的爽。 　　而现在好不容易搞了个好差事，却因为跟着高杰去向朱书记汇报了次情况，就要泡汤，周兰生很是想不通。 　　“你把手头上的工作跟贾兴佩交接一下，由他替你去黄土岭和东屏乡，你去洪蓝乡。”冯献平抬起头来，说。 　　“冯局，我只负责一个乡？”周兰生诧异的说，要知道全县二十个乡镇，除了城关镇之外，还有十九个乡镇，全局十个人，除了冯献平只负责一个乡之外，其他人都要负责两个乡。现在只让自己负责洪蓝乡的工作，这不是局长待遇嘛。 　　“对，这是朱书记亲自指定的，你小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到了洪蓝乡，好好干，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刑警！”冯献平严肃的说。 　　“刑警？冯局，是不是跟那个常三虎有关？”周兰生一下子兴奋起来，如果说这是朱代东亲自选定自己去洪蓝乡，那又当别论。 　　“你小子不是县委的‘包打听’吗？到了洪蓝乡，就更要发挥自己的专长，但要注意，小心谨慎，朱书记没有让高杰通知你，就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冯献平对常三虎的事却是知道一些，常三虎刚刚出名的时候，高杰还只是一名普通刑警，而且事情又发生在洪蓝乡，高杰当然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冯献平当时已经是刑警队的队长，信息的来源要比高杰多得多。 　　“是，保证完成任务！”周兰生站起来，敬了个礼说。 　　“看来你小子还是想回刑警队，怎么样，看到高杰升了局长，心动了吧？”冯献平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笑着问。 　　“不敢，跟着冯局也是一样的干革命工作嘛。”周兰生在洪蓝乡派出所待了三年，可以说是什么事也没干，但琢磨人的心思却领悟了许多。 　　“你不是不想，只是不敢而已。朱书记既然让你去洪蓝乡，肯定是想重点调查常三虎的事，你可不能给刑警队丢脸，更不能给保密局丢脸，以后你真要想回刑警队，到时我去跟朱书记说。”冯献平笑道。 　　“谢谢冯局。”周兰生这下真的就是喜笑颜开了。 　　“知道收集到的情况向谁汇报吗？”冯献平见周兰生要走，叫住他问。 　　“当然是告诉高杰呗，要不通知冯局您也可以。”周兰生笑眯眯的说。 　　“笨，这件事你应该直接向朱书记汇报，这是黄彬的电话，如果有重大发现，你直接跟他联系，这件事最后向谁汇报，都要听朱书记的。”冯献平郑重其事的说。 　　“怎么，连高杰也信不过？”周兰生诧异的说。 　　“不是信不过高杰，亏你也是刑警队出来的，怎么这点敏感性也没有？”冯献平嗔怪道。 　　“是，我有情况及时向黄秘书汇报。”周兰生说。 　　“黄彬现在已经是综合科的副科长了吧？”冯献平看似随意的问。 　　“是，好像是上个星期提的，对不起师父，以后我一定向黄科汇报。”周兰生一点就通。 　　在洪蓝乡周兰生待了近三年的时间，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有时也会骑着所里的边三轮到乡下转转，对洪蓝乡各个村的情况倒也大致清楚。但当地的人却很少有人会说到常三虎，在洪蓝乡，“谈虎色变”。 　　但现在周兰生身情特殊使命，他现在有双重身份，一是负责洪蓝乡的药材挖掘和炼制的保密工作，另外就是打探常三虎的情况。而且现在他再去打听常三虎的情况，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靠道听途说是不行的，一定要拿到证据，包括一些当事人的口供，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朱书记对自己的重视啊。 　　周兰生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热血上涌的激情了，在向贾兴佩交待了黄土岭和东屏乡的情况，还有自己原来的一些想法之后，他就背起简单的行囊，在当天下午，坐顺路车到了洪蓝乡。 第413章 无名公司的保密制度 　　牛增福来到芙蓉县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是江西省中医学院中药制剂学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分配的时候，回了乡里的兽医站。兽医站可用不上他的中药制剂学，后来辞职下海，去了广东一家外资企业，但干了两年，觉得被外国人压榨受不了，又跑了回来。 　　过年的时候，听说古南省的芙蓉县要搞一家大型制药公司，他就一直在留意着，芙蓉县跟香港昌隆达的合同一签，马上就在电视报纸上登了招聘广告，无名制药公司的员工，大部分都要是从芙蓉县招收，但一些专业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还是必须从外面聘请的。 　　以牛增福的专业，再加上他有相关工作经验，一来马上就被聘任。现在暂时住在芙蓉县原来的生物工业园，那里原来就是芙蓉县特意开辟出来的地方，已经实现了最基本的三通一平，原来的芙蓉县政府为了拉住那王守忠那个超级大项目，可是下了血本，厂房、宿舍一应俱全，可惜，到现在，县建筑工程公司的工程款还有一大部分没有结清。 　　幸好现在县建筑公司也有了盼头，县里已经承诺，所有的工程款在无名制药公司正式成立后，全部一次性结清，无名制药公司不差钱！ 　　这段时间牛增福很清闲，虽然无名制药公司还没有正式成立，但他作为公司聘请的技术员，除了做点准备工作，每天基本上没什么事，而且工资还照发，这样的待遇着实不错。 　　没事的时候，牛增福喜欢到芙蓉县转转，芙蓉县有很多古民居，在县城的街上转着，就像在某个旅游区游览似的，不像在沿海地区，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让他觉得很陌生，陌生的完全融入不进。 　　除了在县城转，碰到休息日的时候，他就喜欢去下面乡镇的中药材基地，看看芙蓉县本地种植的药材。虽然他学了的中药制剂学，但对中药炮制、中药鉴定，也颇有研究。以他现在的身份，原本去下面的中药材基地看看是很合适的，但他没想到，不管他去哪个乡镇，所有的中药材基地都不对他开放，哪怕他拿着无名制药公司发的工作证，也是如此。 　　其实不要说是他，哪怕就是当地人，现在也不能随便进入中药材基地的，那里日夜有当地民兵和联防队员巡逻，他这个外地人，还没到中药材基地，马上就被人盯上，连中药材基地在哪个方向都没问清楚！ 　　去的中药材基地多了，他竟然被列上了黑名单！回到公司之后，他马上被香港昌隆达派过来的总经理邱良超找过谈话，邱总向他特别强调了公司的保密制度。其中有一条特别规定，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他是否是无名制药公司的员工，下面乡镇中的中药材基地都是不能去的。如果牛增福做不到这一点，哪怕他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公司也不会再聘请他。 　　“邱总，这会不会太不负责了？”牛增福简直不可理喻，他是公司的技术员，如果不能知道公司药材种植和炮制情况，他的工作怎么开展？以后公司生产出来的药剂，出了问题谁负责？ 　　“没办法，公司的药材炮制、配方都是一级保密，连我都不知道，所有的药材送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被打磨成粉末。”邱良超叹了口气，他倒是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异常，来芙蓉县之前，他就跟芙蓉县方面签订了保密协议，对于这些保密，他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 　　来之前，总公司的老板李广生跟他亲自谈过，到了芙蓉县，他的工作就是管理好无名制药公司，用最科学的管理方法，最现代的营销手段，把生产和销售搞上去，至于其他，就交给芙蓉县去管。为了把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好，芙蓉县可是下了决心，保密局的级别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可以说，现在县保密局是专门为无名制药公司服务。所以涉及到公司机密的事，如果有人泄密，不但要受到公司的处罚，还要承担刑事责任。 　　芙蓉县已经把无名的配方和相关药材的炮制、提炼列为国家机密，当地民兵、公安部门甚至武警部队都会出动配合。无名制药公司在正式成立后，会有专门的保卫部门，而且这个保卫部门的头头，还会由政府部门的人来担任。至于公司的重要部门，更是会派武警站岗，一家合资企业，能有这样的待遇，可见芙蓉县的决心之大！ 　　像这样的事，邱良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知道的为好，人有好奇之心不难理解，但机密的事知道得太多，对自己并不是件什么好事。 　　“如果药效不足或者药效的稳定性不足，到时责任算谁的？”牛增福愤慨的问，他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沿海地区的那家外资企业，他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政府部门插手企业行为，这还是市场经济吗？ 　　“至少不会算你的。”邱良超笑着说，对于芙蓉县的做法，他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为了这件事，他还找过朱代东，这会不会让政府干涉企业行为？ 　　朱代东当时向他解释了配方的重要性，在“无名”的品牌没有建立起来之前，这一切非常有必要，而且这会给人造成神秘感。当然，芙蓉县绝对不会干涉无名公司的管理，更不会插手生产、销售等事务。邱良超得到朱代东的保证后，放下心来。他知道朱代东跟老板李广生的关系非常不错，也很有信誉，他既然答应不插手企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其实后来邱良超深想之后，也觉得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正如朱代东所言，保守配方的机密，是芙蓉县义不容辞的责任，用保密局来执行保密工作，真的能让外界对无名公司产生好奇心。国人就是如此，你越保密，就越是好奇，只要你对这件事好奇，就会关注无名，就会注意无名的产品。 　　“只要有邱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牛增福无奈的说。 　　然而在第二天，令牛增福更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县保密局竟然派出干部来公司对他们这些提前提前聘任的人进行培训，重点就是宣传保密观念和强调保密制度。任何人，包括邱良超在内，都必须严格遵守保密制度。 　　而保密制度的第一条就是，所有人没有特殊事情，不能离开现在的生物科技园，就算要去县城，也不能离开县城的城区范围。第二条，所有人都不能单独外出，要外出，至少要二人以上一起。第三条，每次外出回来人都要写详细的报告，仔细记录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要有精确的时间，最好是要有证明人！ 　　这样的制度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牛增福向邱良超提出严重抗议，但邱良超告诉他，抗议无效。你可以辞职，但绝对不能违反保密制度。最终牛增福还是接受了这种半军事化的管理，无名制药公司的待遇非常不错，工作条件和环境比沿海的那家外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待遇却差不多。而芙蓉县的消费水平，比沿海地区要便宜得多，同样是一千五一个月，他在广东，一个月能存一千块钱就不错了，但在这里，他至少可以存一千三以上，一年可来，相当于多赚了小四千啊。 　　而且在这里，离他老家更近，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能找到归属感，这里的人不像沿海地区那样，对外来人口很排斥。走在芙蓉县的县城中，这里的人见到他们这些外地人，很热闹，虽然当地的方言实在难以听懂，但只要面对是一张带着满期笑容的脸孔，哪怕语言上无法交流，可通过手势，也一样能简单的沟通。 　　自从公司开始执行这个保密制度之后，牛增福想要再去县城逛街就只能找人陪同，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他干脆直接找公司保安部的王祥云。王祥云是芙蓉县人，无名制药公司保卫部的员工都是芙蓉县的人，保卫部的经理将由县政府保卫科的干部担任，而保卫部还有特别顾问，由保密局的担任。在保卫部，顾问的权力大过经理，因此，保卫部可以说变相的是在县保密局的领导下工作。 　　王祥云会说普通话，虽然不是很标准，但牛增福跟他沟通没有一点问题，通过王祥云，牛增福甚至还能学几句芙蓉县的方言。而且王祥云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县里的王洛新副县长的堂侄，因此牛增福每次跟他出来，不管怎么样，都会在外面下次馆子，当然，请客的都是牛增福。 　　牛增福大方，又是公司的技术员，见多识广，天南地北的事都知道一些，因此王祥云也愿意跟他出来。现在公司还没有正式成立，保卫部的工作也不多，而且保卫部的人员有八十多人，成天闷在生物科技园也不是个事。 　　这天是王洛新的生日，虽然不是整生，但王祥云还是要去庆贺，作为保卫部的人，去县城一个人也是不允许的，因此王祥云第一个就想到了牛增福，而牛增福也很乐意，能白吃一顿，还能见到芙蓉县的领导，何乐而不为？ 第414章 得力干将 　　常三虎虽然答应了曾斌杰可以拿三百万出来，但他的投资一向追求高额回报，不见兔子不会撒鹰。这三百万可以出，但却不能直接交给曾斌杰，或者说，朱代东不当面给他一个承诺，这钱，他是万万不会拿出来的。 　　还有太阳雨的事，在没有拿到手之前，三百万怎么能轻易送出去？这是送给公家，又不是私人，如果急赶着送出去，到时曾斌杰或者朱代东翻脸不认人怎么办？钱在自己手里，急的是曾斌杰，一旦钱到了县政府，急的可就是自己了。 　　孙保国已经判了死缓，就关到市第一监狱，因为孙家的关系，孙保国的监狱里的日子还得过不错，至少当常三虎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像原本应该有那种颓废和哀伤，孙保国显得很淡定，隔着铁栏杆望着常三虎，好像是接见下属一般，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好像坐牢的不是他，而是常三虎似的。 　　“国少，在里面还好么？”常三虎人虽然在外面，但面对孙保国这个官二代，心里还真是有些怵，人家做生意不需要本钱，更不需要暴力，只要一张脸摆在那里，金钱自然滚滚而来，就像认识他孙保国一样。 　　“你进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孙保国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他还真瞧不起像常三虎这样的人，靠打打杀杀上位，又能活得多久？像常三虎这样的人，早晚得出事！特别是芙蓉县现在收朱代东主政期间，甚至孙保国都预料到了，有一天跟常三虎做狱友。 　　“唔唔，国少，里面是我的禁地，这辈子不想进这个门。”常三虎被呛得咳嗽了一下，也就是面对孙保国，要是换成别人，破口大骂还是轻的，棍棒相加才是正解。 　　“早晚你得来，早进来比晚进来要好。”孙保国讥讽的笑道。 　　“国少，我错了还不成么。”常三虎苦着脸，连连拱手，跟孙保国斗嘴，他如果不用强的话，还真是差了好几个级别。 　　“说吧，见我是什么事？”孙保国吐了口气，好像心中的烦闷少了些许一样，没好气的说。 　　“国少，你的太阳雨准备什么时候再开业？”常三虎调整好了心情，笑眯眯的问。 　　“开业？还开个屁啊，老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赚的钱给谁用？！”孙保国哼道。 　　“国少，别急嘛，以你的关系，还能在这里住一辈子？等你出去的时候，车子、房子都得换吧？这可都是要钱的啊，虽然国少身家颇丰，可也得有个来钱处吧，细水长流，积少成多。”常三虎笑道。 　　“你是什么意思？”孙保国微微颌首，缓缓的说，虽然他判的是死缓，但两年之后，绝对不会再判死刑，这已经是中国特色了，两年之后，改个无期，再过一二年，改为有期十五年或二十年，到时再办个保外就医，最多五六年，他就能出来，如果操作得好，老头子的关系硬扎，甚至不要三年，自己就能出去。 　　“国少你想想，太阳雨曾经是芙蓉最高档的娱乐场所，就这样关门歇业，着实可惜。如果国少信得过我常三虎，把太阳雨交给我，不管是租还是卖，保证都不会让国少吃亏。”常三虎说道。 　　“你要买我的太阳雨？”孙保国撇了一眼常三虎，冷笑着说。 　　“如果国少愿意卖，我绝对会出一个令你满意的价格。”常三虎笑道。 　　“三千万！”孙保国冷冷的说。 　　“三千万？”常三虎低声惊呼，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也就是孙保国，他才特意跑来商量一下，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常三虎已经破门而入，自顾自的经营起太阳雨来了。 　　“这也就是你，换成别人，五千万我未必都会卖，你不要以为这个价格贵了，光是太阳雨这三个字，只要开在芙蓉县，就不止三千万。算起来，我那栋楼和里面所有的装饰，都是白送。”孙保国淡淡的说。 　　“国少，虽然我在县里也算略有薄产，但三千万实在是……嘿嘿，国少，这钱能不能等你出来的时候再一次性付给我？”常三虎问。 　　“可以。”孙保国淡淡的说，见常三虎脸上一喜，又戏谑的接了一句：“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再来接手太阳雨便是。” 　　“你……国少，三千万可不是个小数。”常三虎苦笑道。 　　“你给县政府一出手就是三百万，我这三千万算什么，还不是你常老板一句话的事？”孙保国冷哼道，别看他在监狱里，但芙蓉县的事，鲜有他不知道的。 　　“国少，看来你的太阳雨我是买不起，也不敢买。要不租给我如何？以国少的能量，在这里也就最多受三五年的委屈，我的要求也不高，租个三五年就可以了。”常三虎呵呵一笑，待三五年之后，孙建功应该也下了台，到时就要看自己跟县里的关系了，孙保国到时就算能出来，那时也得看自己的意思。 　　“可以，先租给你三年吧，你要用我太阳雨的招牌么？”孙保国淡淡的问，他在监狱里实很闷，常三虎来见自己，就当耍猴戏便是。 　　“国少的招牌我哪里敢用？”常三虎笑嘻嘻的说，其实他是怕孙保国乱喊价，在洪蓝乡自己是老大，哪怕是党委书记和乡长，也得给自己三分面子。但在县城，因为屈有岑和汪启明的突然离开，他的关系网出现了断层，而孙建功的能量是县委书记都顾忌的，至少在孙建功没下台之前，他不敢对孙保国有什么非分之想。 　　“算你识相，一个月就二十万吧，一年二百四十年，三年七百二十万，零头就不要了，给七百万就行。”孙保国淡淡的说。 　　“七百万？！”常三虎的屁股就像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怎么，嫌太便宜了？如果你常老板讲客气，再添点，我也不会在意。”孙保国笑道。 　　不要说七百万，就是七十万，常三虎也嫌贵，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孙保国还真把自己当成原来的国少了。自己拿七百万，不会建一栋新楼？时间虽然久点，但所有的一切都却是自己的。 　　跟孙保国没有谈拢，县政府的那三百万常三虎当然就不会再出，他虽然有钱，但钱不能这么用。自己不要说拿出三百万，哪怕只拿出三十万，能跟多少官员搞好关系？ 　　可是这样的话，那三百万可就麻烦了，自己答应过曾斌杰，这几天就把钱给送过去，但现在孙保国这小子却是给脸不要脸，租太阳雨三年就要七百万，这还不给再打太阳雨的招牌，如果要用太阳雨的牌子，还不知道会张多大的口呢。 　　回到芙蓉县城的常三虎心情非常郁闷，老板脾气不好，手下的人就要遭殃，不是这个莫明其妙的挨一嘴巴，就是毫无征兆的被踢一脚。 　　“回洪蓝！”常三虎把吃饭的桌子一掀，怒气冲天的说。他常三虎自从出道以来，何曾受过这么大的气？现在就算是曾斌杰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孙保国一个狱中之虫，竟敢对自己冷嘲热讽，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 　　现在孙保国在监狱之中，虽然他老子有关系，但自己难道就没人？敢如此讥讽嘲笑自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真把自己这头猛虎当成病猫了。在官场之中，常三虎只能仰别人鼻息，但像在监狱这样的地方，他要搞点什么事，甚至就是把孙保国弄死，也不是件什么特别难的事。能进监狱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只要给钱，什么事办不成？而常三虎现在恰恰不怎么缺钱，何况就算是缺钱，这点钱，他哪怕是砸锅卖铁，也是会凑出来的。 　　洪蓝乡是常三虎的老家，也可以说是他的老巢，按现在的潮流说法，说洪蓝乡是常三虎的根据地更恰当。常三虎一回到洪蓝乡，马上给吴广林打了电话，这个吴广林可不是个平常角色，他是常三虎一起玩到大的铁哥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洪蓝乡派出所的副所长。 　　常三虎能在洪蓝乡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吴广林功不可没，而反过来，常三虎坐大后，也给吴广林提供了助力。原本吴广林只是村里的一名民兵，但常三虎帮他先是送到了派出当联防队员，后来又找关系弄到了编制，当了正式民警。这几年常三虎跟洪蓝乡的领导关系越来越好，吴广林也是水涨船高，竟然被任命为副所长。 　　吴广林在所里节节高升，家里面财富也是日益增长，常三虎在乡里挖矿、修路包工程，暗中都有他的一份子，甚至就是在宾馆酒店开赌场，吴广林也能分一份。常三虎有千万身家，吴广林也早就成了百万富翁。 　　“三哥，孙保国怎么说？”吴广林能在派出所当副所长，除了常三虎的助力之外，跟他本身的能力也是密不可分的。很多时候常三虎要做一些决策，办一些事，都会提前跟他商量，特别是关于一些会跟法律有冲突的地方，更要咨询吴广林的意思，吴广林可是读了中国人民警官大学的函授本科，对法律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研究的。 　　“他妈的，孙保国那崽给脸不要脸，老子恨不得做了他！”常三虎怒冲冲的说。 第415章 今时不同往日 　　“这是孙保国的天性，在他眼里，哪怕现在他落难了，但比起你我来，还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谁让他一生下来就是孙建功的儿子呢。”吴广林笑着说，从桌子上拿起常三虎的软中华，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他跟常三虎毕竟不一样，至少在表现上，很不一样，在整个洪蓝乡，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他跟常三虎的关系。在派出所，吴广林抽的还是五块一包的硬沙常，跟所里联防队员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密，甚至在很多时候，他还会对常三虎的做法颇有微词，这让吴广林在洪蓝乡群众的心目中，威望大增。 　　曾经不止有一次的机会，吴广林可以升任所长或是调到其他乡镇担任所长，甚至调到县局任职，但都被他拒绝了。如果上面确实有意，他就会在“关键”的时候犯点小错，总有办法让自己留在洪蓝乡，并且一直担任副所长。 　　吴广林认为，自己这辈子只要担任乡派出所这个副所长就足够了，当所长，需要应付的事情太多，而且还得经常去县里开会，这是他所不愿意遇到的。如果有时间，他宁愿看看刑侦学、犯罪心理学或者看看三国，也总比去开会、学习、领会上级的文件要强得多。当副所长，自己有充足的时间随心所欲的做事，哪怕闲得无聊的时候，他也能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事情。想自己，更为常三虎着想。 　　虽然他是副所长，但无论谁来当这个所长，离开了他都玩不转，所里的几个民警跟自己关系都很好，而且自己的资历摆在这里，不管谁来当所长，绕开自己都是玩不转的。至于那帮联防队员，都是常三虎的人，表面上自己看他们不顺眼，但实际上，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打哪打哪。 　　这次县里搞全县治安整顿大行动，吴广林一得到消息，马上向常三虎做了通报，同时建议他，把需要走的人全部撤走，这次县里是动真格的。新的县委书记朱代东要烧三把火，这是把一把，肯定会烧得又大又旺。果不其然，其他乡镇，包括县城在内，那些宵小之辈如瓮中之鳖，几乎被一网打尽。而洪蓝乡呢，动作也很大，但常三虎的人却没什么损失，有问题的都离开了芙蓉县，没问题的，也全部蛰伏下来，损失的都是其他的人。 　　所里曾经想让吴广林参加这次治安整顿联合行动，但吴广林建议由所长亲自出马，一来彰显洪蓝乡派出所对这次行动的重视，二来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吴广林向所长坦言，自己这辈子也没打算要进步了，只要能在副所长的位子上安稳退休就行。可所长不一样，他是正规警官大学毕业，前程远大，那位年轻的所长被他一忽悠，乐滋滋的带着所里的另外一名民警和全部联防队员去县里报到。 　　前几天新任公安局长高杰打电话来所里，问常三虎的情况，当时的电话是吴广林接的，但他没有多说，把电话转给了指导员，那位也是近几年调来的，对常三虎当然没什么印象，结果借指导员的嘴，把自己想说而不能说的话，转达给了高杰。 　　高杰的那个电话让吴广林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高杰对常三虎感兴趣，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当高杰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县委书记的时候，这件事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后来常三虎告诉他，自己想给县里解决财政上的困难后，他的这种感觉才渐渐褪去，但心里的那种阴影，如影随行，一直都没有消失。 　　“林子，你知道我的性格，孙保国这小子敢这么轻视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常三虎恨恨的说。 　　“三哥，要让孙保国吃屎并不难，难的是你要怎么跟这件事撇清。孙建功现在还没有完全退休，你今天又刚刚跟他见了面，如果孙保国在几天后出了事，谁都知道是你从中作梗，小不忍则乱大谋。”吴广林重重了吸了口烟，自苦民不与官斗，虽然现在常三虎跟自己，也算半个官家人了，但跟孙建功相比，跟一农民没什么两样。何况孙建功跟朱代东的关系好像也不一般，在芙蓉县，得罪了朱代东，基本上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我常三虎什么时候做事前怕狼后怕虎了？这件事要是拖过了一个星期，以后我还用不用在芙蓉县混了？林子，你只考虑安全，老子只管痛快，这件事听我的，马上办，让孙保国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常三虎怒道。 　　“三哥，现在可真是非常时期啊，昨天，高杰可是打电话来所里调查你的情况，而且……”吴广林欲言又止，昨天傍晚原所里的民警，现在保密局工作的周兰生到了洪蓝乡，一来就请自己吃了饭，周兰生在所里的几年，跟自己处得不错。 　　但是昨天那顿饭，吴广林却发觉周兰生有些异常，拐弯抹角的净打听常三虎的事。这让他马上提高了警觉，原本自己在所里的确实时常抱怨常三虎，但那是为了迷惑外人。 　　“而且什么？难不成高杰还敢来查我不成？”常三虎心中一惊，一脸怒气的问。 　　“高杰有什么不也查你的？三哥，不是我说你，你的名声在咱洪蓝乡那可不是一般的响亮，这次全县治安整顿行动，保不准有人忌妒你，栽进去之后为自保说了你什么坏话，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吴广林说，他把昨天周兰生来的事告诉了常三虎。 　　“这个周兰生真他娘的混蛋，没事，我派两个人跟着他，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让他爬着回去！”常三虎杀气腾腾的说，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一个眼神抑或一个手势，就有大把人去帮自己办这事。 　　“三哥，你可真是不注意县里的形势，以为周兰生还是咱派出所的人呐，他现在是保密局的人，保密局！现在这保密局可是炙手可热，原来的局长冯献平如今是县委常委、副书记，分管的工作就一件，保密局。保密局有多少人？才十个！一个常委只管十个人，几乎可以肯定，每个人都能在冯献平面前说上话。其实跟冯献平能说上话倒也没什么，他再牛也就只管着保密局，可是冯献平能跟朱代东说上话啊，他更能在常委会上发言！”吴广林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么说这个周兰生我又不能动了？”常三虎气呼呼的说。 　　“三哥，现在县里的形势可不比以前啦，不能意气用事，图一时之痛快。现在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养精蓄锐、修身养性，等朱代东把他的三把火烧完再说。”吴广林对县里的形势看的很清楚，朱代东一来，很快就树立了他的威信。 　　作为县里的干部，甚至是所有体制内的人员，第一敬畏的当然是县委书记，但第二敬畏的一般不会是县长，因为得罪县长，最多也就是被痛斥一顿，接下来几年的仕途没有再进步的空间。但如果得罪了纪委书记则不止是不能进步这么简单，一个不好，屁股下面的位子说丢了就丢了。如果光丢官帽子，还不算什么，搞不好连人都得栽进去啊。 　　可就是这么一位让吴广林都有些怵的纪委书记，在朱代东来之后仅仅一个月时间不到，就因为几年前的一桩包庇案栽了，当吴广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开始都不敢相信。孟莘田是什么人？在芙蓉县那也是干了好几年纪委书记，可朱代东才刚刚来，不应该啊。后来吴广林打听清楚了，孟莘田之所以会栽得这么快，是因为孟莘田不听招呼，朱代东不满原公安局长张书军，向孟莘田打听情况，可是孟莘田竟然说张书军是位认真负责的好同志，这不是让朱书记难堪么？ 　　孟莘田倒台是必然，再看看现在张书军，在孟莘田倒了之后，还不能吸取教训，高杰明明是朱代东看中的干部，可他竟然会给上眼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莘田一倒台，再加上张书军进监狱，让吴广林立刻对朱代东敬畏有加，只要是朱代东想干的事，吴广林绝对不敢去阻碍。不要说阻碍，他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去帮朱代东达到目的。周兰生来调查常三虎，表面上看好像是高杰的意思，但谁能保证这不是朱代东的意思？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吴广林现在也不敢造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吴广林与其说是不想惹事，实际上不敢惹事，惹火烧身可就麻烦了啊。因此，不管周兰生是来干什么的，在这样的情况，他是一点情况也不想发生。 　　“林子，我发现你现在的胆子比老鼠的大不了多少。”常三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三哥，你给县里捐的钱到位了没有？”吴广林心中一叹，早知道这样，就不知道他周兰生的事了。看来自己得快想办法，让周兰生知难而退，要不然他肯定得鼻青脸肿回县城。 　　“林子，别说这事了，一说我就烦。”常三虎愁眉不展的说，他昨天被曾斌杰一忽悠，特别是把朱代东搬出来，自己就昏头转向，这三百万眼看就要打水漂啊。 　　现在的常三虎，已经准备抽身，这三百万，谁受捐谁捐去，只要不找他常三虎便成。 第416章 常三虎PK孙保国 　　吴广林静静的听完，也是大感为难，他早在孟莘田出一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在芙蓉县，自己可以跟任何人作对，但唯独不能跟朱代东作对。这三百万，朱代东已经知情，而且还专门夸赞过常三虎，这要是惹得朱代东不高兴，岂有常三虎的好果子吃？ 　　“三哥，这件事你可真要慎重考虑，想要免掉这三百万容易，但如果因此而得罪了朱代东，可就麻烦了。”吴广林唉声叹气的说。 　　“怎么，我不交这三百万，就得罪朱代东啦？这是三百万，不是三百块！兄弟，县委书记也不能逼着我出钱吧？我又不欠他的。你看看，太阳雨没拿到，朱拉风也没有放出来，现在高杰还要来查我，我傻啊，巴巴的赶过去送这三百万。”常三虎气道。 　　“三哥！孟莘田得罪朱代东，丢了官，张书军得罪朱代东，进了监狱，他们一个是纪委书记，一个是公安局长，你还能哪他们比？”吴广林急了，这可不是耍威风的时候，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三百万确实有点多，但三十万呢？这总不至于让你这么着急上眼了吧？” 　　“孙保国你不让我去搞，周兰生你也不让我去打，现在县里的这笔钱你又不让我省，林子，你这到底是怎么啦？”常三虎觉得今天吴广林很不正常，完全不像原来那个一切为自己着想，什么事情都为自己出谋划策，反倒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什么事都不敢管，什么事都不敢做。 　　“三哥，我这可是在为你考虑，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听我的，切不可大意。”吴广林说。 　　“林子，你越怕事，事情就往你身上扯，你如果什么都不敢，能把皇帝拉下马你信不？不就是朱代东吗？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要来惹我，老子杀到黄土岭，把他全家做了，你信不信？”常三虎恶狠狠的说。 　　“三哥……”吴广林知道常三虎的犟劲上来了，九牛也拉不回来。他要是骨子没有这股狠劲，他也成就不了现在的地位。 　　“林子，你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件事我作主了，你要是能帮忙在市第一监狱找个人，那就帮我找来，绝对不会亏待他。”常三虎哼道。 　　“三哥，这事我帮不了你。”吴广林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件事他绝对不能沾边，以后也许常三虎还得靠自己这个身份来救他呢。 　　常三虎与吴广林很少像今天这样，不欢而散。但常三虎不怪他，这件事自己本来就是意气用事，也许吴广林考虑得对，但再正确，常三虎也不会听他的。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因为这件事，自己跌了面子，以后这帮兄弟还怎么带？ 　　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甚至还能让磨去推鬼，孙保国原本在市第一监狱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其他的服刑人员，每天都要累死累活的干事，唯独他可以轻闲。而且在里面，吃的喝的，也没缺过，就算是香烟，一天一包，够他享受的，这可以说是整个第一监狱的最顶级享受了。 　　可是这天孙保国的待遇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活倒是还不用干，但吃的喝的没了他的份，他刚把饭菜领来，马上就被旁边的犯人给抢了去，孙保国双拳难敌四手，他没敢吭声，但他每天都有人来探监，下午这事就能传到狱警那里，到时再好好收拾这帮小子。 　　可没想到回到牢房，他的悲惨命运才真正开始，虽然孙保国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一通，但住的还是集体牢房，十好几人，原本他是住最外面的那张床，通风，光线也好，最重要的是不用闻那股尿骚味和屎臭味。在牢房的最里面，有个没有门只有一小截墙的厕所，牢房里又不可能有那么多水给你冲，靠近厕所的那几张床，那滋味，令人作呕。 　　而今天，他一进牢房，发现自己床铺就给换了，换到了最令他作呕的那张床上，正对着那个厕所。这还不算，他只问了句原本对自己还算客气的牢头，说是怎么回事，马上就换来一顿毒打，最后让他“拿大顶”一小时。所谓拿大顶，就是拿自己的头去顶那厕所的坑，这样的事孙保国能做吗？ 　　他刚要高声喊警卫，嘴巴马上就被堵住，然后一床被子飞来，把他罩在里面，四周呼啦就围满了人，拳打脚踢，发泄着他们压抑的怒火。不管谁进了监狱，心里都会有股子无名的怒气，孙保国有，这些人更加有。 　　等到警卫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孙保国已经奄奄一息……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孙建功的耳中，他是芙蓉县的政协主席，又曾经长期担任县里的主要领导，跟市里很多领导的关系不平常。而孙保国又是他最为看重的一个儿子，虽然不争儿，但幺儿最受宠。从小连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手啊，可没想到，活到近三十岁，却被别人暴打了一顿，这让孙建功如何接受得了？ 　　孙建功也不去找第一监狱的麻烦，他直接找到市司法局，躺到司法局长的办公室里，这件事不给他个说法，他就这么躺下去啦。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马上死给他看。孙建功只有一句话：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不是国民党的黑暗时代，我儿子是去坐牢的，不是去挨打的！ 　　司法局长知道孙建功这还是给自己面子，他要是这么躺在蔡书记的办公室里，自己这个局长可就没办法当了。他马上给市第一监狱的监狱长打电话，当着孙建功的面，把那监狱长骂了个狗血淋头，限他一个小时之内把打人的凶手找到，并把事实调查清楚。 　　监狱长挨了骂，最后倒霉的当然是孙保国同牢房的人，狱警要对付犯人，办法没有一百种也有九十九种，每一种都能让你难受得想死，却又不能死，也不敢死。事情很快查清，凶手也很快被找到。 　　监狱长当即决定，向法院递交这些人的罪行，每人增加一年至五年不等的罪行。但主谋是谁，却很难查出，毕竟他们也是收钱干活，并不知道孙建功的后台会强大到这个程度，平常孙保国也不怎么跟他们说话啊，也没探清他的底细。要早知道他老子有这么大的能量，打死也不敢要那点钱啊。 　　对第一监狱采取的补救措施，孙建功勉强表示可以接受，但他提出，儿子受了这么大的罪，身体肯定受了内伤，要好好养养，最近一段时间可不能再去监狱里了。司法局长表示同意，说可以在司法局的医院里休养一阵子。孙建功亲自去看望了自己的儿子，看到孙保国的样子，孙建功老泪纵横，如果不是有人指引，他根本就找不出儿子来了。 　　被人打得连爹都认不出来了，这得受多大的罪？“儿子，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常三虎！”孙保国在中午自己的饭菜被抢走之后，就已经想到了此事非常三虎所属，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洪蓝乡的常三虎？”孙建功沉声问。 　　“除了这杂种还能有谁？爸，你可得为我作主。”孙保国哭丧着脸，说。 　　“你放心，常三虎在外面逍遥不了多长时间了。”孙建功安慰道，他原前也听说过这个常三虎，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老流氓而已，“县里正在搞治安整顿，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常三虎这几年早就收了手，想要查他的罪证很难，恐怕就是让公安局的人出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爸，县看守所关着我原来的一个手下，叫朱拉风的，你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就说是我讲的，全力找常三虎的死穴。”孙保国说道，他走的是“白道”，对付像常三虎这样的流氓头子，最好的办法的办法还是借公安部门的力量。 　　“朱拉风？好，我记住了。”孙建功重重的点了点头，“二子，你在医院里好好养着，不用担心，能养个一年半载最好，这次好不容易进了医院，可别轻易再回监狱了。” 　　“爸，就不能给我办个保外就医什么的？”孙保国现在是一天也不想回监狱了，如果说原来他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自己的自由被限制了嘛，每天照样可以看书读报，除了没有美女相伴，睡觉的地方差了些，他还真不太在意。 　　可现在出了这要的事，已经睛他对监狱产生了恐惧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监狱，现在想到牢房里的那间厕所，他就会忍不住作呕。 　　“现在怎么办？等你以后表现好，立了功减了刑再说。”孙建功说，如果这样的事发生了两年之后，孙建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帮儿子办好保外就医，但现在时机不对啊，儿子是死缓，除了死刑之外最重的一种刑罚，怎么能你轻易就办保外就医呢？ 　　回到县里，孙建功马上就去见了朱代东，他知道，要放朱拉风出来，找高杰甚至是找袁庆民都是没有用的，这件事必须要朱代东点头才行。 第417章 老书记的指示再难也要办 　　孙保国在市第一监狱被人整的事，朱代东“听”说了，后来袁庆民也因为这件事而向他作了汇报。对这件事，朱代东之前并不知情，其中的原委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袁庆民告诉他，孙建功在市司法局局长的办公室里讨说法。市司法局把电话打到他那里，请他帮忙做点工作。袁庆民哪敢给孙建功做思想工作啊，他最多也就是把这件事向县委书记汇报。 　　朱代东听着袁庆民的汇报，心里呵呵直笑，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虽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孙保国不知道从哪里招惹来的祸害，竟然跟他有如此大仇，连他进了监狱都不放过。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孙保国这下可是受中足了活罪。 　　“听”到孙建功进了县政府，并且直奔县委大楼而来，朱代东微笑着走到办公室外面，他已经猜到了孙建功的来意，如果他不来找自己，孙保国的事想要有个令他满意的结局，恐怕很难。 　　“老书记，保国没什么大碍吧？”朱代东热情的把孙建功引到办公室，还亲自给他泡了茶，这样的待遇，恐怕找遍整个芙蓉县，也就孙建功和朱思可能享受了。何况朱代东还在办公室门外亲自“恭迎”他，这让孙建功今天饱受凄凉的心得到了很大的慰藉。 　　“代东书记，这次保国可是遭了大罪，他去监狱是为了接受惩罚的，可不是被人打的。”孙建功义愤填膺的说，这样的事如果搁在普通老百姓身上，也就只能忍气吞声，但他孙建功不是常人，儿子在监狱里被打，这对他而言，就奇耻大辱！ 　　既然是奇耻大辱，就必定要洗刷耻辱，孙建功的性格历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在太祖的治下当过干部，性格和心性也很受太祖的影响，别人都打上门来了，岂能不还回去？不但要还回去，还得加倍的还回去。 　　“事情查清了吗？”朱代东关切的问。 　　“听保国说，这件事应该是洪蓝乡的常三虎指使的，他前天去找过保国，想要拿下太阳雨，结果保国没同意，还奚落了他一顿。保国也真是的，太阳雨留在手里，不能吃不能喝，不管是卖还是租，给那常三虎不就得了么？不但没给，还大大的奚落了常三虎一顿，他这脾气啊，冷嘲热讽能把人气出血来，这都是我给惯的。”孙建功唉声叹气的说，要不是孙保国的臭脾气，他能受这活罪？ 　　孙建功今天看到小儿子的惨样，其实心中还是解恨的，孙保国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就像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没有经历过风雨，根本不明白这社会的艰难。现在让他知道知道社会的黑暗面，对他以后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希望他以后出来后，能洗心革面，从此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可就算是这样，孙建功也不会容忍别人这样对待他的儿子，“拿大顶”离吃屎喝尿可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啊。如果这样的事他孙建功都能忍受，他以后还怎么见人？他这个共产党的干部不白当了？ 　　要打要骂，除了他孙建功之外，谁也不能让孙保国去受这样的罪，特别是这个常三虎，他更加不行，一个流氓头子，妄想在县城作威作福？他也就能在洪蓝乡蹦哒几下，想到县城来混，原来也许还可以，但从此以后，这个念头想都不别想！ 　　“常三虎？”朱代东心里一动，前二天才把周兰生派到洪蓝乡，没想到这个常三虎竟然嚣张至斯，孙保国是什么身份，他又不是不清楚，这基本上就属于摸老虎的屁股。 　　不要说孙建功现在还兼着政协主席，哪怕还全退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县城那也是个一跺脚摇三摇的角色，常三虎一个小混混在芙蓉县这么多年，竟然连这个都想不到？ 　　“代东书记也听说过？”孙建功眯缝着眼睛，浑浊的双眼，好像也变得清澈，一道精光猛然射了出来，直晃眼。 　　“前几天曾县长说这个常三虎要全县的三万多名集不起资的群众送无名制药公司的股份，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老书记，要不我让公安局去查查他？”朱代东淡淡的笑道，常三虎对孙保国动了手，这可是动了孙建功的逆鳞。 　　常三虎这个人是个土霸王，朱代东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治下有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孙保国的事，朱代东也不会放过他。但现在孙建功显然是动了真怒，朱代东乐得“退居二线”，让孙建功跟常三虎去拼个你死我活，常三虎在洪蓝乡关系不假，但据朱代东所知，现任的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何迎炀，就是孙建功提拔的。 　　“代东书记，公安局是肯定要出面的，但不是现在。如果现在公安局出现，恐怕会打草惊蛇，我们党员干部办事，什么都要讲究证据确凿嘛。”孙建功淡淡的说。 　　“老书记，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到时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已经让周兰生去了洪蓝乡收集证据，那个周兰生很机敏，而且他在洪蓝乡也工作过近三年，像常三虎这样的人，干过的坏事罄竹难书，要全部收集他的证据很难，但要收集一部分证据，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代东书记，这事我还真不想让你帮忙，如果你真要帮我，能不能借个人给我？”孙建功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微笑着说。 　　“老书记，这是哪里话，整个芙蓉县的干部，你要用哪个，随便指示就成。而且这件事，我也会让公安局大力配合，需要什么让公安局的，你尽管吩咐高杰便是。”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以退为进，果然不出所料，孙建功这次要亲自为儿子出头。 　　“我借的不是干部，而是正关在看守里的朱拉风。”孙建功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 　　“朱拉风？”朱代东一愣，现在虽然李广生不在芙蓉县，但一个星期之后的正式签约暨无名公司的成立仪式，他是必定要参加的，到时周湖、石明华两人不又得跟朱拉风对上眼？当初朱代东可以说过，朱拉风必须关足半年，或者李广生离开芙蓉县之后，可再过几天李广生又会来啊。 　　“怎么，让你为难了？”孙建功斜睨了朱代东一眼，脸上的笑容像退潮的海水，淡淡的问。 　　“老书记的指示，再难也要执行！没问题，等会我就让朱拉风出来。”朱代东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马上就笑眯眯的说，他以前是要求周湖和石明华在芙蓉县见不着朱拉风，现在既然朱拉风出来了，让周湖和石明华不出现在芙蓉县不就成了？给李广生说一声，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的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为了拔掉常三虎这颗毒瘤，不管什么人都要用啊。这个时候用朱拉风，未必会比用刑警队的侦查员差。”孙建功对朱代东这样的态度很满意，朱代东是芙蓉县的一把手，又是如此的年轻，芙蓉县的工作在他手里，也是搞得有声有色，他现在还能这样尊重自己这位过了气的县委书记，实属难得。 　　虽然朱代东之前也对自己很尊重，让孙建功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那毕竟没有触及朱代东的利益。而这次不一样，朱代东曾经有言，朱拉风至少要关六个月，可现在连两个月都没有，自己却要让他放人，确实有些难为他。 　　但朱代东不顾自己的威信受损，一口就答应了自己，这才是让孙建功最为感动的。这是一个很大的人情。世上人情最难还，特别是官场之上的人情，更是大如天。孙建功甚至都在想，这件事办妥之后，朱代东这个人情恐怕不好还啊。他是县委书记，根本就没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的，虽然自己在县里也有一些老部下，但现在再看看那些人，哪里还会以自己马首是瞻？ 　　原来的县委书记屈有岑，年纪快能当朱代东的爹了，但看看他在芙蓉县用的手段，连给朱代东提鞋都不配！想想朱代东来芙蓉县之后的所作所为，连孙建功都是有些佩服，不是欣赏，而是佩服。孙建功相信，如果设身处地，自己孤身一人去其他县担任县委书记，未必就能比朱代东做得更好。 　　如果芙蓉县还是屈有岑当县委书记，孙建功办这样的事，也就给袁庆民打个电话，最多跟肖冠打个招呼就行，根本不用去理会县委书记。但现在是朱代东在当县委书记，在这样的时机，如果自己去找袁庆民或是肖冠，他们两个人都不敢这样的事，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量！ 　　这要是说出去，也许不会有人相信，肖冠和袁庆民也算是老资格的县领导了，竟然会对朱代东畏之如虎。但孙建功却清楚，这是事实，确确实实的事实！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亲自来找朱代东，朱拉风虽然关在看守里，但只有朱代东发话，他才能把人带走！ 第418章 朱书记的信号 　　朱拉风还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出来，他在看守可是听到了风声，不关足半年，自己绝对出不去。可这现在两个月的时间都没到，竟然被通知可以出去了。当房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望着看守，不敢迈步。 　　“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关门啦！”看守大喝道，把朱拉风吓得一哆嗦，他哪怕原先再能呼风唤雨，到了这里，也只是条虫。而且因为孙保国也被判了死缓，他的待遇也是一落千丈，要不是有一股子狠劲，在看守所里重新树立了他光头的威风，恐怕这日子他是一天也熬不过来。 　　朱拉风疾步走了出来，崽才想待在那里面呢。边走朱拉风边向看守打听自己的情况，可这事发生的太快，看守所里知道的人也不多。走到看守所外面，朱拉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迎着暖烘烘的阳光，朱拉风感觉，原来生活是这么的美好，自由是如此的可贵。 　　“嘀嘀！” 　　朱拉风顺着汽车喇叭的声音望去，一辆政府牌照的桑塔纳滑到了他身边，旁边的车窗玻璃放下，朱拉风一看，熟人，是孙建功的司机老黄。老黄大名黄国栋，太阳雨的事，孙建功不清楚，但黄国栋却熟知，孙保国很多时候不好出面的一些事，也会交给黄国栋去帮他办。作为孙建功的司机，黄国栋很多时候代表的就是孙建功。当然，朱拉风在管理太阳雨的时候，也会给黄国栋作特殊安排，对黄国栋的喜欢和“口味”很清楚。 　　“老黄，这怎么好意思。”朱拉风嘴上说不好意思，手上却是一点也没客气，拉开前车门，人就钻了进去。 　　“孙老要见你。”黄国栋把车子掉头，说。 　　“孙老要见我？老黄，出什么事了？”朱拉风诧异的问，他可以算得上是孙保国的得力助手，但原来太阳雨的事，孙建功是不知情的，更不知道自己。现在竟然要见自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孙保国帮自己说了话。 　　“国少在一监狱被人拿了大顶。”黄国栋淡淡的说。 　　“什么？”朱拉风兹的一下，惊叫道。“这他娘是谁干的？老子弄死他！” 　　“孙老这次让你出来，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听说是常三虎干的。”黄国栋说。 　　“常三虎？老黄，你去告诉孙老，这个仇我一定会替国少报！”朱拉风恶狠狠的说，孙保国对他有知遇之恩，不管常三虎有多大的实力，他都会跟他拼命。 　　“什么叫我去告诉孙老，今天孙老找你谈话，说的就是这件事。朱拉风，太阳雨要重新开业很难了，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办好，不但可以报国少的恩，更能为自己谋一个前程。”黄国栋神秘的一笑。 　　“黄哥，有什么好事可一定要关照一下兄弟，你放心，有了好处绝对不会忘记你。”朱拉风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 　　“再说吧。”黄国栋淡淡的说，朱拉风如果能把常三虎这件事办好，哪怕孙保国不出面，孙建功也会给他谋个出身，朱拉风要想洗白脱身，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朱拉风虽然自诩是芙蓉县的一号人物，但见到孙建功，那种上位者的威仪，还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虽然孙建功看上去就像一个糟老头子，脸上的老年斑也陆续“上岗”，可是他却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统治着芙蓉县。就算是现在，也是芙蓉县的大佬级人物。如果国少没有这样的一个爹，他能在县里快活逍遥吗？ 　　朱拉风在县城也待了十几年，可是当面跟孙建功对话，这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农民突然见到一个皇帝一样。 　　“孙老，您好。”朱拉风走过去，鞠了个躬，谦卑的说。 　　“你就是朱拉风？”孙建功瞧了一眼朱拉风，头上新长出一截短发，一脸的谦，不像外界说的什么“拉风哥”啊，倒像个青涩的领家青年。 　　看到朱拉风，孙建功忽然想起了朱代东，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可是身份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也许以这样的年纪，朱拉风的表现才算正常，而朱代东的表现，实在有些妖孽。 　　“孙主席，您好。”朱拉风站到孙建功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小心翼翼的说，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就一小混混，县城的流氓，孙建功怎么就会见自己。 　　“嗯，朱拉风，原本这件事不应该由我来跟你说的，但谁让保国现在还没出来呢。”孙建功抬起头来，温和的说。 　　“孙老，现在国少怎么样了？”朱拉风紧张的问，他觉得嘴巴很干，茶几上倒有杯水，但他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有拿起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洪蓝乡的常三虎派人揍了一顿，这次我可是亲自去向代东书记求情，你才能这么快出来。之所以让你出来，目的只有一个，摸清常三虎的老底，把他一切罪证全部搜集起来。”孙建功神情冷俊，一股无形的威势从身上喷薄而出。 　　“谢谢孙老。只要您一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朱拉风崇敬的说，孙建功身上的那种威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令他这个闯荡江湖多年的流氓身子不由的往后缩了缩。 　　“洪蓝乡的书记何迎炀同志会配合你，你自己也是洪蓝乡的人，这次保国推荐了你，我相信你不会令他失望，也不会令我失望。”孙建功说。 　　“孙老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朱拉风站起来，信誓旦旦的说。 　　朱代东没有急着回洪蓝乡，他得先找几个朋友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要去调查常三虎，得找个理由，得合情合理的回去，要不然自己原来是混县城的，现在突然要在洪蓝乡待着，常三虎能相信？常三虎那小子手黑着呢，搞不好自己今天走着去洪蓝乡，明天就被人抬着出来。 　　他在县城认识的人很多，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刚刚从看守所出来，嘴里就淡得跟鸟一样，去了孙建功那里一趟，嘴巴更干得就像酷暑下的水泥马路，干得以喝下一桶水。在县城要吃好喝好，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去芙蓉宾馆。 　　朱拉风虽说现在落难了，身上也是身无分文，但要去芙蓉宾馆吃顿好的，再在那里休息一晚，还是不用自己掏钱的。 　　果然，朱拉风刚走到芙蓉宾馆的餐厅，眼光一扫，很快就遇到了个熟人，常委副县长王洛新的侄子王祥云。这个王祥云原来也是太阳雨的常客，因为他叔叔的关系，朱拉风让他在太阳雨可以任意签单，两人的关系也一向不错。 　　“风哥，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给你接风啊。”王祥云也发现了朱拉风，连忙站起来笑嘻嘻的说。 　　“今天刚出来，难为你有这份心了。祥子，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朋友？”朱拉风坐下了，斜睨了旁边那位年轻男子，问。 　　“风哥，他是外地人，叫牛增福，是咱们县制药公司的技术员，江西人。”王祥云连忙笑着说道，他本在县城也算一号人物，亲叔叔是副县长，而且还是常委嘛。但他这号人物，跟朱拉风相比，又不在一个级别上。 　　王祥云介绍完，又用普通话把朱拉风介绍给了牛增福，听说是王祥云的“兄弟”，牛增福连忙站起来，向朱拉风郑重介绍了自己。听说对方是大学生，朱拉风的面上稍稍缓和了一些，不管怎么样，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并不辱没自己。 　　朱拉风来了，王祥云当然不能让他吃自己的残茶剩饭，马上把服务员叫来，眯了个包厢，重新上了桌好菜。 　　“风哥，你的能耐就是大，朱代东的关系都能走得通。”王祥云一脸钦佩的说，他可早就听说过，县委朱书记发了话，朱拉风必须关足半年，可没想到，两个月都没有，他竟然生龙活虎的走了出来。 　　“这算什么，在芙蓉县，能关得住我朱拉风的地方还没有造出来。”朱拉风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在看守所嘴里淡得跟鸟一样，何曾见过什么荤腥？ 　　“那是，风哥，现在有什么打算？”王祥云问，这确实是件新鲜事，朱拉风能出来，想必是请动了哪尊大神，这尊大神他想来想去，只有孙家那位才有可能。他虽然不是体制内的干部，但对于县里的形势也很清楚，像袁庆民、肖冠这些人，原来还有些能量，可自从朱代东一来，他们畏之如虎，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朱拉风而去找朱书记说情。 　　“我想去县制药公司，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朱拉风喝了口茶，刚才吃得有点撑了，把饱隔给压下去。 　　“风哥说笑了，县制药公司的庙太小，哪能装下你这尊佛？”王祥云笑道。 　　“我现在落难听，什么佛不佛的，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要是不收留我，只好回洪蓝。”朱代东拿了根牙签，剔着牙说。 　　“风哥要回洪蓝？”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牛增福突然插口问道，他这几天跟王祥云每天都在一起，让他教自己说芙蓉县的方言，朱拉风与王祥云的对话他还不能完全听明白，但百分之五十的内容还是听懂了。 　　“怎么，你有想法？”朱拉风瞥了牛增福一眼，问。 　　“一直想去洪蓝乡玩玩，可总找不着机会。”牛增福谦逊的笑道。 　　“没关系，找我啊，你是祥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哪天跟我一起回去，保管你吃好喝好玩好。”朱拉风大包大揽的说。 第419章 骑虎难下 　　朱拉风出来后不久，吴广林也接到了消息，朱拉风的身份敏感，他毫无征兆的被放了出来，其他人都觉得很奇怪，就连通知吴广林的那位看守所的朋友也是大惑不解。但吴广林却心里有数，这可是朱书记的“信号”啊。 　　常三虎已经决定，县里的三百万他是一分钱也不想出了，毕竟县里没有答应他的任何条件嘛。可是现在，朱拉风竟然被放了出来。吴广林知道，在芙蓉县能让朱拉风现在就出来的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朱代东！ 　　常三虎一开始向县里提的条件就是，只要县里能把朱拉风放出来，他就提供一百五十万，可是这个条件一开始朱代东并没有答应，这也成了常三虎不想付那笔钱的最主要理由。县里没有答应他的条件，他也不用承担不付钱的责任。 　　可是现在朱拉风出来的，这是朱代东放出来的强烈信号，同时还有一个意思，你常三虎提的条件，县里已经答应了，现在该是常三虎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上次虽然常三虎与自己谈的不欢而散，但吴广林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与常三虎意见不一致的情况在他们之间，时有发生，但下次只要再碰到事，两人又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似的，有说有笑，该喝酒就喝酒，该骂娘就骂娘。 　　“朱拉风真的出来了？”常三虎接到吴广林的电话，很意外，这下让他骑虎难下了，他刚把孙保国给“收拾”了一顿，现在县里却答应了自己先前提出来的条件，这样是把他架到火上烤么？ 　　“千真万确，三哥，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吧？”吴广林忧心忡忡的问。 　　“办个屁，林子，朱代东能给我这个面子，也很出乎意料，但现在孙保国已经办了，跟孙建功也结下了梁子，这件事不好办啦。”常三虎长吁短叹的说，早知道这样就听林子的，随便打发县里三五十万，就当烧香拜佛，可现在让县里走到了前面，竟然把朱拉风真给放了出来，这岂是三五十万能打发得了的？ 　　“孙保国的事好说，孙建功现在已经过了气，就算他再有能耐，也不足以对我们有威胁，怕就怕朱代东跟孙建功联起手来，对了，三哥，周兰生你没对他怎么样吧？”吴广林问。 　　“坏了，我已经派人去办他。”常三虎一惊，他派去盯周兰生的人回来报告说，周兰生来乡里，表面上是搞保密工作，实际上却是收集自己的证据，而且已经找到了好几位苦主，周兰生蛊惑他们站出来，去县里告自己。 　　听到这样的消息，常三虎当然是火冒三丈，不给周兰生点颜色看看，他真以为自己是只病猫。 　　“你赶紧把人叫回来，如果动了手，就说是个误会，咱们可以礼送他回县城，可不能让他身上带伤啊。”吴广林惊恐的说，无论周兰生是冯献平还是高杰派来的，如今这两个人都很受朱代东器重，谁都得罪不起啊。 　　常三虎正要给下面的人打电话，可是对方却把电话打了过来，一副邀功请赏的口气，说保证周兰生现在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身上还有两个地方见了血，但骨头没断。常三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让手下的人马上把周兰生送卫生院治伤，他随后就到。 　　保密局的干部在洪蓝乡挨了打，身上还挨了两刀，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小事，但奇怪的是，洪蓝乡的领导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面，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似的。周兰生在常三虎接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乡中心卫生院，这是他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到卫生院的。 　　常三虎赶到的时候，周兰生正躺在卫生院走廊上的长椅上，可怜周兰生身上的工作连同钱包全部被抢去，而卫生院也提前接到了某些人的“通知”，今天不收治县城口音的一切病人和伤员。 　　由于周兰生身上没钱，又没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卫生院拒不接受他的求救，也让人无话可说。这种情况直到常三虎赶到之后才得到改善，可那时，周兰生身上的衣服都与伤口紧紧贴在一起，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生生把他给疼昏了过去。 　　常三虎吩咐用最好的医生、最贵的药品、最高档的病房，可洪蓝乡卫生院的情况原本就不怎么样，最终他也只是住进了单间病房，这已经是是卫生院最高档的病房了。 　　吴广林接到常三虎的电话后，也带着所里的一名民警赶到了卫生院，一见到周兰生打着绑带的样子，吴广林“义愤填膺”的对常三虎吼道：“常三虎，这件事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吴所，天地良心，我常三虎不干这种事已经好多年，我只是听到消息，才特意赶过来看看。”常三虎一脸的委屈，低声下气的说。 　　周兰生悠悠醒来的时候，常三虎已经走了，在他的床头放着他被抢的工作证和钱包，还有一个传呼机。周兰生刚要去拿自己的钱包，一直在他床上假寐的吴广林马上醒来，一脸惊喜的说：“小周，你醒来啦。” 　　“吴所。”周兰生微弱的声音好像来自远方。 　　“小周，身上的伤怎么样，还痛吗？”吴广林一脸关切的问，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位好警察，好领导。 　　“没事，死不了，吴所，人抓住了么？”周兰生挣扎着半坐起来，问。 　　“东西都回来，人能不回来？”吴广林微笑着说，拿起床上的枕头垫到周兰生的脑后。 　　“是什么人？”周兰生问。 　　“外县人，听说你出了事后，我马上向县治安办做了通报，全乡所有通往外面的出路全部设了卡，人现在已经送到了县里。”吴广林说，幸好常三虎还没有嚣张到用洪蓝乡的人，要不然的话，这件事还真不好收尾。 　　表面上看，周兰生只是碰上了一次普通的抢劫，对方二个人，而且还带着刀，他虽然是刑警出身，但被突然袭击，还没看清来人，就已经被一棍子敲倒在地。但凭着一名刑警的警觉，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次普通的抢劫。 　　那两个人把自己敲晕之后，并没有马上拿自己身上的东西，而是一顿拳打脚踢，又把自己给生生打醒，因为自己反击，他们才最终动了刀子。自己受伤倒地后，他们才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抢走。天下有这样的抢匪么？因此周兰生断定，抢劫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报复。 　　自己在洪蓝乡虽然工作了三年，但好像没跟任何人结仇，在派出所里，基本上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有什么事，所里的联防队员就办好妥妥当当的，根本无他用武之地。 　　“吴所，我能打个电话给局里么？”周兰生并不想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吴广林虽然也看不惯常三虎，但这次的任务，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字：保密。也许自己在哪里出了纰漏，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不能告诉吴广林的。 　　“可以，我接到消息后，已经通知了冯局和高局，两位领导都很重视，高局已经在来的路上。”吴广林说。 　　周兰生还是给冯献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身上的伤并不重，很快就能参加工作。冯献平让他好生休养，高杰已经去了洪蓝乡，让周兰生跟他一起回县城，毕竟县里的医院比洪蓝乡卫生院的条件还是要好些。 　　在全县治安整顿大行动的时候，洪蓝乡却出了这样的事，让高杰很愤怒，特别是这个受害者竟然还是自己曾经的战友，这就更让他怒不可遏。虽然人已经抓了回来，但高杰还是很觉惭愧。 　　“兰生，情况是不是如材料上所说？”在回去的路上，高杰问躺在后座上的周兰生，他开着自己的专车来的，卫生院也没有救护车，就把盐水瓶吊在车顶上，让周兰生躺在后面。 　　“人走背运连喝凉水都塞牙，如果还在刑警队，我一枪一个砰了他们。”周兰生恨恨的说，一对二，竟然输了，哪怕就是对方突然袭击，这也让周兰生很难接受，自己离开刑警队，这警觉性也跟着差了很多啊。 　　“人家是早就准备，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高杰并没有怀疑周兰生，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高杰天生就是一名刑警，他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那两名外地人他现在还没有看到，接到吴广林的电话，他马上就赶到了洪蓝乡，只是在电话里听了吴广林的汇报，刚才在洪蓝乡卫生院的时候，又看了看吴广林的审讯记录，他的判断也跟周兰生的想法一样，抢劫是假，痛揍周兰生是真。 　　周兰生在洪蓝乡出了事，冯献平也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作了汇报。朱代东根本就不信什么外地人作案，周兰生身上能有几个钱？而且他长得牛高马大，孔武有力，那些外地人会傻得去抢他？ 　　朱代东认定的对象只有一个：常三虎！朱代东出离的愤怒，在全县治安整顿成绩斐然的时候，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是公然的挑衅！朱代东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常三虎的命运已经注定，不可更改！ 第420章 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在吴广林还在苦劝常三虎去县里交那三百万的时候，朱代东已经作决定，自己的困难自己解决，现在全县还有三万二千多人没有能力集资入股无名制药公司，而朱代东的要求又是这些人至少要集资入两股，这就需要三百二十多万人。 　　朱代东把县财政局长、民政局长和扶贫办主任一起叫到办公室，又把曾斌杰叫来，这件事不能再拖，现在全县已经集资九千六百多万，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已经集资入股，不能再丢下这些原本就最应该抓住这次机遇的百姓。 　　朱代东问民政局和扶贫办能拿出多少钱？民政局长和扶贫办主任支支吾吾，但在朱代东严厉的目光下，他们答应，能出五十万。朱代东耳中传来一阵微弱的耳鸣，他最后拍板，县财政出二百万，剩下的由民政局和扶贫办平分。 　　朱代东说完，看到民政局长和扶贫办主任长长的吁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要求并没有难为他们，但是财政局长古建轩却是苦着脸了。 　　“朱书记，县里的财政原本就紧张，一时之间到哪里去弄这二百万啊，我看你还是把我撤了吧，要不然这二百万我也变不出来。”古建轩犯愁啊，芙蓉县的财政收入原本就在全市排名靠后，朱书记不问青红皂白，一张口就是二百万，财政局又不能印钞票，哪有这么多钱出来啊。 　　要是真拨了这二百万，就必然从其他地方扣下来，可全县的财政年初就全部造好了计划，根本就没有余钱啊，而且到现在，财政局还欠着外面好几百万呢。 　　“建轩同志，你别急嘛，这二百万曾县长会替你解决。”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朱书记，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拿我的命也换不回这二百万呀。”曾斌杰吓了一跳，如果是二十万，他还能想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挪过来，可是二百万，对于现在的芙蓉县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曾县长也别急，去年县里投资搞的生物科学园一共花了多少钱？”朱代东摆了摆手，笑着问。 　　“五百多万，古局长，我没记错吧？”曾斌杰问。 　　“曾县长的记性那是没得说，生物科学园实现三通一平，一共花了三百万，在园内建的厂房和宿舍，一共是二百六十五万，但到现在还欠着县一建一百六十万没有付清。”古建轩说，一建司的经理在去年底的时候，天天守在自己家门口，那段时间他每次回家是心惊胆战，县里没钱，他也没办法啊。 　　“这么说扣掉一建司的一百六十万，县里实际投入四百零五万？”朱代东问。 　　“是的，当初这笔钱可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朱书记，要不是搞这个生物科技园，二百万，财政局绝对是能拿出来的。”古建轩也是一阵叹息，屈有岑和汪启明一拍脑袋，就做了这么一个糊涂决定，现在他们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烂摊子却要让后来者收拾，真他娘的不是人！ 　　“建轩局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县里的财政原本就不宽裕，我能理解你的难处。”朱代东微微颌首道。 　　“朱书记的意思是不是这钱要从生物科技园出？”曾斌杰的脑子一下子转过弯来。 　　古建轩听得也是眼前一亮，如果能把生物科技园卖二百万，这笔投资绝对划来得。可是县里对招商引资有优惠政策，特别是在土地上，有些地方甚至一百亩地，只让投资商象征性的出一百块钱，一块钱买一块地数十年的使用权，这样的优惠政策不可许不优厚。 　　无名制药公司可是县里的一等一大企业，在这些方面，肯定也会有一定的优惠。何况无名制药公司还答应结清一建司一百六十万的欠款，如果能再把剩下的换二百万，就只相当于芙蓉县投资二百零五万元，却引来了香港昌隆达这只金凤凰。 　　“对，我想来想过，也就能从这上面做点文章，我们也不赚钱，投资多少就让无名制药公司出，而且现在我们是大股东，做这个决定不难吧。”朱代东笑着说，相对于投资几个亿的企业，四五百万，绝对是九牛一毛。 　　“朱书记的意思是五百六十五万全部由无名制药公司出？”曾斌杰眉头一皱，他担心香港方面不会同意，他已经看过县里跟香港昌隆达签订的协议，这次香港昌隆达来芙蓉县，并没有享受任何优惠政策，甚至芙蓉县还提了不少的条件，比如大部分工人要安排芙蓉县本地人，以后无名制药公司的产品代理权，要优先让芙蓉籍的人先使用。 　　这样的条件，如果换在其他任意一家合资企业，都是不可能通过的，但让曾斌杰意外的是，李广生对朱代东提出的这些条件，全盘接受，税收没有优惠不要紧，代理权芙蓉县的人有优先权也没关系，好像这个李广生就像个傻子，或是朱代东控制的木偶，什么都让他说了算。 　　可是曾斌杰却跟李广生打过几次交道，这是一个非常精明的投资者，曾斌杰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广生能从无名制药公司得到巨大的回报。可是这样的企业，真的会有如此大的回报么？曾斌杰并没有使用过朱代东的中药，没有见识过中药带来的神奇，根本无法理解李广生是多么渴望能投资无名制药公司。 　　在曾斌杰看来，这是芙蓉县一次经济发展的良机，但对李广生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他一次资产膨胀的良缘？ 　　当曾斌杰跟邱良超沟通，要把生物科技园和原来县里建设的厂房和宿舍以五百六十五万卖给无名制药公司的时候，邱良超的表现让他很意外。他平静的告诉曾斌杰，完全没有问题，这五百六十五万，可以在无名制药公司正式成立后，到财务部去领钱，也可以直接从芙蓉县的那五千万中扣除。 　　邱良超也提了一个条件，生物科技园这个名字得改，曾斌杰当然同意，那原本就是为一个骗子所造的“道具”嘛。生物科技园已经成为历史，新的“无名制药中心”随即成立。 　　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曾斌杰的意料，甚至他在向朱代东汇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香港方面真是太好说话了，这要的投资商真是千载难逢啊，这是芙蓉县的幸运，更是他曾斌杰的幸运。 　　从年初得知自己要以常务副县长的身份，担任代县长的时候，曾斌杰当时非常激动。虽然这一天来的比朱代东当代县长的时候要晚一些，但没关系，时间还来得及。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意料，他并没有被任命为县委副书记。也就是说，他这个代县长，真的很有可能只是临时客串一把。 　　这让他忐忑不安，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常委会上的声音显得很弱小，他能不能去掉前面那个“代”字，朱代东非常关键。特别是当朱代东提出要投资三个亿，搞一家无名制药公司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无名制药公司的投资到位，他这个代县长就坐稳了一半，如果无名公司能在一年之内赢利，芙蓉县的县长之位，就谁也抢不走他的啦。 　　看看现在香港方面对县里的支持力度吧，基本上说是有求必应，芙蓉县缺多少投资，开口就是，甚至曾斌杰还开玩笑的跟李广生说，干脆让香港昌隆达全部投资无名制药公司算了。当时李广生的神情他还记得清楚，双眼放光，曾斌杰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李广生的双眼一下子像增加了好几瓦。 　　这四百零五万让县里的财政一下子宽松起来，一建司也提前拿到了所有的欠款，当一建司的经理激动的拉着古建轩的手上，他虽然也满脸微笑，但心中更钦佩的是朱代东。虽然芙蓉县的干部都知道生物科技园县里投了好几百万，但谁都没有想过，这笔钱要从新的无名制药公司拿到手。 　　香港昌隆达这么大的投资，谁敢去提这样的条件？要是把投资商气跑了，这个责任谁来负？谁又能负的起？！ 　　当天晚上，这个新闻就在县电视台和各个乡镇电视台上播出，县委县政府将下拨三百二十六万四千五百元，为全县三万二千六百四十五名贫困人口解决集资问题，每人一百元，全部投入到新组建的无名制药公司，每人占二股。但对于他们的这些股份，县里也有要求，在十年内，他们的这些股份是不能转让和买卖，只能享受分红。 　　当吴广林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冷汗一下子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朱代东和曾斌杰这是已经放弃了常三虎！ 第421章 经常走动才能维持关系 　　常三虎也看到了这条新闻，但他觉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中窃笑，正为这事烦呢，这下好了，三百万不用给了。接到吴广林的电话，常三虎未说话先呵呵直笑，谁要是能一下子省了原本应该付的三百万，谁都会这么高兴。 　　“三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吴广林忧心忡忡的说，常三虎最注重的就是眼前利益，最享受的就是过把瘾，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一股子狠劲，但吴广林相信，以后他栽跟头，也会栽在这股狠劲上。 　　原来常三虎的策略一向都不错，用拳头起家，赚了钱之后招兵买马，再跟当地政府官员搞好关系，现在无论是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何迎炀还是乡长邹雄武，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在洪蓝乡，何迎炀和邹雄武要把工作搞好，还真离不开常三虎。而常三虎在想在乡里和县里揽工程，赚黑钱，也离不开他们的支持。在洪蓝乡，常三虎还有个“常书记”的别称，他虽然只是乡人大代表和三元村村主任，但他也算是民间的“书记”，乡里很多事，他说了比何迎炀还要算数。 　　这次县里的口虽然张得大了些，但吴广林认为，三百万绝对划得来，朱代东刚来芙蓉县，你常三虎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还要嫌三百万太多？别人想要找这样的机会都找不到啊。 　　“怎么，难道我不应该高兴吗？原来还在左右为难，现在好了，朱代东和曾斌杰为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他们，好好感谢一下。”常三虎呵呵笑道，如果只是五十万，甚至是一百万，常三虎都会咬咬牙，把钱送到县里。但这次县里的胃口太大，一张口就是三百万，自己成了县里的私人财政局？以后县里一缺钱就找自己，那还赚个屁的钱？再这样来几次，真要去讨米了。 　　“三哥啊三哥，你怎么光想自己不用出钱，如果人没了，你钱再多有什么用？”吴广林叹道，想了一下，又问：“这两天县里没人给你打过电话催款？” 　　“财政局的古建轩倒是给我打过两个电话，曾斌杰不好意思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让他来催我，没想到县里却让无名公司当了这个冤大头。”常三虎得意的笑道，古建轩给他打电话，他要么就是装聋作哑，要么就是干脆把电话放在一旁，不停的叫着“喂喂喂”，反正他在乡里，手机信号不好是很常见的事。 　　“三哥，你在广东不是接了个工程么？我看你还是去广东待段时间吧。”吴广林建议道。 　　“我无缘无故跑到广东去干什么？”常三虎一愣。 　　“三哥，你可知道，朱代东现在已经对你非常不满，他把朱拉风放了出来，你却失了信，这在道上都是……嘿嘿，何况对方还是朱代东。”吴广林好意提醒道，从朱拉风一出来，他就提醒过常三虎，赶紧把钱送到县里，但他总是犹豫不决，三百万算个毛球，哪怕就是真打了水漂，花三百万买平安，也是划得来的啊。 　　“我连朱代东的面都没见过，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怎么就对我不满了？”常三虎觉得莫明其妙，就算朱代东放了朱拉风，但跟自己也没有任何关系啊。放朱拉风之前，县里并没有提前通知自己，谁知道朱拉风是怎么出来的？ 　　“三哥，朱代东这个人我很清楚，他第一步放出朱拉风，而你却没有任何反应，接下来他就自己筹款，这已经是他愤怒的表示。”吴广林说，虽然他也没有见过朱代东的面，也从来没有跟朱代东说过一句话，但对于朱代东来芙蓉县的一言一行，他都尽量收集，仔细的研究。 　　最近芙蓉县的官场发生两次大事故，原纪委书记孟莘田受处分被调走，公安局长张书军更是直接进了看守所，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根本就不要想出来。这两个人在出事前，朱代东其实都是给过他们机会的，可是他们要么没抓住，要么不屑一顾，可是结果呢？朱代东拿走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对官员来说，官位就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而对常三虎而言，最珍贵的又是什么？他现在的地位，上千万的身家，以及生命！如果常三虎只是个正当商人，那也罢了，得罪了朱代东，大不了离开芙蓉县就是。可常三虎的根基在芙蓉县，在洪蓝乡，这里相当于孙保国的太阳雨。他能离开吗？现在自己让他去广东待一段时间，都是推三阻四，在洪蓝乡，常三虎能掌控一切，这种原本不属于他的权力，令他如颠似狂，欲罢不能。可洪蓝乡哪怕就是铁桶，朱代东要破，也就是只动手指头的事。 　　“林子，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我就一乡人大代表，村主任，朱代东要，拿去就是。他是县委书记不假，但要搞我，得有证据才行吧？你说他能抓我的什么把柄？老子身边的兄弟这么多，不管他查出什么问题，都能给他个交待。你放心，我会去县里活动活动。”常三虎也被吴广林说得心里发慌，但他对自己经营的“帝国”很有信心，在洪蓝乡，他相信没有人能抓住自己的把柄，不管出什么问题，都有人给他当替罪羊，事实上，近几年来，常三虎也确实没怎么出手了，没必要了嘛。他“常书记”的威名，大名鼎鼎，在洪蓝乡说的话，比党委书记何迎炀还要管用。 　　第二天，常三虎去了县政府，很顺利的见到了代县长曾斌杰。 　　“常三虎，要你出钱的时候，你连影子都看不到，昨天县里刚做了决议，你就冒了出来，真会找时机啊。”曾斌杰看到笑嘻嘻的常三虎，讥讽的说。 　　“曾县长，前几天我这不是忙么，那地方信号又不好，时有时无，实在是不好意思。”常三虎连连道歉，他在洪蓝乡再牛，到了县政府，也得夹着尾巴。也正是因为这样，常三虎喜欢待在洪蓝乡，县城来的并不多，以前屈有岑和汪启明当书记和县长的时候，他是他们的座上宾，倒经常来，但今年以来，他来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好啊，你现在不忙了吧？当面说就不怕没信号了吧，你答应的那三百万什么时候送来？”曾斌杰冷笑道，因为这件事，他可是在朱代东面前大大的掉了回面子，常三虎那天亲口答应的好好的，他当天也向朱代东作了汇报。可没想到，常三虎翻脸不认账，竟然耍赖，幸好朱代东想到把原生物科技园卖给无名公司，要不然这糗出大了。 　　“曾县长，现在县里的钱都到位了，哪还有我什么事？”常三虎笑嘻嘻的说。 　　“县里什么时候都缺钱。”曾斌杰似笑非笑的说。 　　常三虎脸上难得一红，但却坚决不接这茬，嘿嘿直笑。曾斌杰也懒得再理会这样的人，挥挥让他离开。常三虎走的时候，“忘了”个信封在他那里，位置很醒目，就在茶几上，曾斌杰拿出来一看，里面是个存折，六位数。曾斌杰想了想，把信封随手放在自己的抽屉里，这是常三虎的“违约金”，有了这个信封，曾斌杰对常三虎的厌恶感顿时轻了许多。 　　离开曾斌杰处，常三虎又去拜访了肖冠、袁庆民、王洛新等人，这些人跟他关系处得都不错，按照级别，信封里的存折数目大小不一，做这样的事，常三虎已经轻车熟路。 　　一个上午，常三虎在县里频频拜访“朋友”，每个人那里坐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但每个地方都会发生同样的事，他都会“丢”东西。信封有厚有薄，厚的不一定就多，薄的也不一定就礼数轻。 　　常三虎也想去拜访朱代东，但被黄彬挡了驾，朱书记没有时间，常三虎只好把一个跟曾斌杰同等档次的信封“忘”在黄彬那里，但被黄彬发现，当场就还给了他，把常三虎弄得很尴尬，本想跟黄彬多沟通一下，也只好讪笑着提前离开。 　　黄彬向朱代东报告了这件事，那信封虽然他只捏了捏，但能肯定，里面不是钱，是个硬纸片，黄彬倒没有往存折上想，但能肯定的一点是，肯定不会是普通的东西，更加不可能是信件，信封上面根本就没有写任何文字嘛。 　　在县城这么转了一圈，常三虎花了五十多万，但这五十多万，他认为花得值。跟那些朋友再一次沟通了友谊，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一个令他心安的消息，县里并没有人要针对他，哪怕就是孙建功，除了向朱代东抱怨了几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至于朱拉风被放出来，他却没有听到什么准确消息，说什么的都有，常三虎倾向于相信，这是朱代东为了安慰孙建功。当然，吴广林的推测也很有道理，但常三虎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 　　在县城的时候，常三虎遇到了朱拉风，现在太阳雨一直关着门，朱拉风也成了失业人员，这几天他刚刚出来，一直在外面打牛。打牛是芙蓉县的说法，意思就是什么都没干，到处闲荡。 　　既然孙保国狮子大开口，常三虎就暂时死了继续经营太阳雨的心，但对于朱拉风，常三虎觉得还是可以一用的。一来朱拉风以前跟过自己，二来他是洪蓝乡的人，常三虎身边的心腹，都是洪蓝乡的人，而心腹中的心腹，要么就是他的亲戚，要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最次也得是本村的。 　　朱拉风虽然不是跟常三虎一个村的，但他对经营管理娱乐场所很有经验，这些常三虎能用得上。而且朱拉风在县里认识的人很多，特别是那些喜欢光顾娱乐场所的人，常三虎决定在县城新建一家娱乐中心，像朱拉风这样的人，正好能用得上。 　　“三哥，你能看得起我朱拉风，这是我的荣幸，以后又跟着三哥吃饭。”朱拉风这几天经常跟王祥云和牛增福在一起，牛增福一直想去洪蓝乡玩，因此只要他来县城，就会怂恿王祥云把朱拉风叫出来，一起吃个喝个酒，开销他来出。 　　有吃有玩，王祥云当然乐意，一来二去的，朱拉风跟牛增福也成了半个朋友，他跟常三虎拉上线后，就提出想回洪蓝乡玩玩。到了洪蓝乡，还不是“常书记”的地盘，牛增福要去中药材基地看药材，王祥云也只是稍一迟疑，就答应了。 第422章 朱拉风的主意 　　常三虎对朱拉风很重视，按时髦的说法，朱拉风是个人才，对常三虎来说，所有能帮他赚钱的人，都是人才。朱拉风带着王祥云、牛增福来洪蓝乡，常三虎对他的接待规格很高，乡党委书记何迎炀、乡长邹雄武作陪。这样的规格是常务副县长以上级别才享有的，王祥云深知体制中的事，心中暗暗诧异不已，他原本还在想，朱拉风怎么会又吃常三虎这棵回头草呢，原来这不是棵草，而是参天大树啊。 　　而牛增福得知何迎炀和邹雄武的身份后，更是差点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他也是农村出身，在家乡，不要说党委书记和乡长，哪怕就是个普通的副乡长，也从来没有跟他们握过一次手，吃过一顿饭！可在芙蓉县，何书记和邹乡长却向自己敬了酒，不是自己敬他们，而是他们主动敬自己。 　　这一刻，牛增福有些眩晕，虽然何迎炀和邹雄武只是陪了他们十几分钟，但两个人同时到齐，这样的经历，让牛增福很久之后都可以津津乐道，回味无穷。 　　“三哥，以后干脆我也跟着你干算了。”等何迎炀和邹雄武一走，王祥云江青满脸钦佩的望着常三虎说。 　　“祥子，只要你愿意来，我吃干的，绝对不让你喝稀的。以后我在县城的夜总会开业，你如果想来，就给风子搭把手。”常三虎呵呵笑道，原来他要展现自己的实力，一般是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少兄弟，手里头有多少刀枪，抑或有几部好车。但现在他喜欢那样做的，把何迎炀或是邹雄武请来陪一下酒，比什么都能说明问题。 　　朱拉风看到常三虎的能量也是震惊不已，他虽然不是体制内的干部，但非常清楚，一个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在自己的乡里是什么样的地位。这就相当于朱代东和曾斌杰在芙蓉县的地位啊，不是一般的关系，朱代东或是曾斌杰能出席这么私人的宴会吗？断然不会。 　　来的时候，孙建功还曾经向他点过，有洪蓝乡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何迎炀。但现在看到何迎炀跟常三虎称兄道弟，还信誓旦旦的说，只是常三虎的朋友，就是他的兄弟，以后在洪蓝乡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何迎炀跟常三虎这样的关系，打死朱拉风他也不敢跟他说自己的使命啊。 　　朱拉风在会后向孙建功汇报的第一件事就是：何迎炀跟常三虎关系密切，两人已经同流合污。孙建功在那边良久都没有说话，最后才叹息了一声，唉了一声把电话给挂断了。这件事给孙建功的打击很大，他没有想到，当初自己认为清正廉洁、做事有魄力、有干劲的何迎炀，竟然会跟常三虎走到一起。这样说来，洪蓝乡整个班子都烂了，烂透了！ 　　因为跟常三虎搭上了线，牛增福提出要去中药材基地看看，就再也没有任何阻力。牛增福在常三虎一名手下还有王祥云的陪同下，不但把洪蓝乡整个中药材基地全部看完，而且还拍了照，取了样。特别是对洪蓝乡大量种植的“当归”和“五味”这两样药材，牛增福发现，这里的炮制方法，竟然与书上说的很不一样，甚至是完全相反。他问当地的药农，对方也说冰出个所以然，只知道这是乡里让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无名制药公司的投资规模有这么大，而且自己还亲眼看到了最先进的药材加工设备，牛增福都要怀疑这是否是个骗局！ 　　“牛增福，那样本就不要带回去了吧，否则我都要跟着你倒霉。”离开中药材基地的时候，王祥云提醒道。 　　“祥哥，没关系，我只带一点，而且回去之前再切碎，到时谁知道？”牛增福笑着说。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对这些药材感兴趣。”王祥云随口道。 　　“祥哥，我只是好奇而已。”牛增福有些慌乱的说，看到王守忠只是无心之言，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在王祥云、牛增福去中药材基地之后，常三虎把朱拉风正式介绍给了自己的手下，朱拉风对太阳雨的经管和管理很熟悉，对太阳雨每个月的赢利也很清楚。当常三虎听到太阳雨就算是淡季的时候，每个月的纯利至少也有百万之多时，两只眼睛就像接了电线似的，一下子电流充足，变得异常明亮。 　　哪怕每个月都是淡季，一年下来也是一千二百多万啊，他娘的，搞夜总会来钱竟然这么快？朱拉风的话，更加坚定了常三虎去县城发展的决心。 　　但朱拉风也告诉他，要把夜总会办好，有几个条件是必不可少的，第一，装饰要好，要尽量豪华、高档、舒适，还要有别出心裁的创意。建一所夜总会不难，一般是四层楼加个地下室，面积哪怕再大，在芙蓉县一百万也足够了。但要装修好，也许五百万都不一定够。 　　第二当然是小姐要漂亮，要“大方”，做不到这一点，吸引不了顾客，这也是一家夜总会实力的真正体现。常三虎问，原来太阳雨的小姐都是哪里来的？朱拉风告诉他，为了找那些人，孙保国可是真正费了心思，专门去贵州、广西一些偏僻地区，以招工的名义，把那些年轻貌美，又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招来。后来就是朱拉风帮他去“招工”，他的活动范围就更广，钟对顾客的口味，他甚至还去了几趟东北，找了些俄罗斯女子来。 　　只要到了太阳雨，她们在一步一步的诱惑和威吓之下，自然会乖乖合作，太阳雨跟小姐们的分成比例相当高，不算客人的小费，太阳雨与小姐六，四分成。 　　比如做个按摩，一般是三十元，小姐得十二元。当然，这只是正规按摩，如果要发生点其他事，就得到楼上去开房，一个钟点二百。太阳雨大堂的那口钟走的非常快，正常时间一个小时，那个钟四十五分钟就走完，这也是朱拉风要经常坐阵太阳雨的原因。一般来人，一个小时之内，都能解决男人的正常需求，可除了太阳雨的熟客，一般人第一次来，都会交两个钟的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得跟当地公安部门搞好关系，原来的太阳雨，那关系没得说，顾客去其他地方，总担心被临时检查，但在太阳雨，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是说太阳雨没来过警察，当然有，但来的警察也是为了娱乐，是顾客，而不是执法人员。真正的执法人员，是从来不会进去的，最多也就在太阳雨的大堂止步。 　　比如那次周湖与石明华去太阳雨玩，跟太阳雨的保安发生冲突，胡子桐带队去处理，也不过是在大堂处理而已。如果当时周湖和石明华走到太阳雨的二楼，胡子桐可能都不会上去，这是他们的死规定。 　　而常三虎要搞夜总会，如果不能跟公安部门搞好关系，恐怕不要说一个月赚一百万，一年能赚一百万都很难。只要在你的地方出过一次事，顾客以后哪还敢上门？他们来玩是寻开心，可不是找罪受！ 　　在这一点上，常三虎有着明显的劣势，如果在洪蓝乡，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但公安局刚刚大换血，治安大队的干部基本上都调离，虽然现在还没有处理他们，但只要高杰腾出手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这次自己又放了一回县政府的鸽子，虽然曾斌杰那里去陪了不是，但朱代东却连自己的面都没有见，这让常三虎有些忐忑不安。高杰可是朱代东的人，而且高杰那人，油盐不进，这件事让常三虎很伤脑筋。 　　“三哥，其实你真没必要把夜总会开在县城。”朱拉风为了引起常三虎的重视，也为了更加拉近与常三虎的关系，给他出了个主意。 　　“不在县城难道还去市里？”常三虎不解的问。 　　“三哥，开夜总会最关键的就是要与当地政府部门搞好关系，三哥你跟哪里的政府部门关系处得最好？”朱拉风笑着说。 　　“那还用说，当然是洪蓝乡了，风子，你的意思是把夜总会开到洪蓝？”常三虎又惊又喜的问。 　　“还有什么地方比洪蓝更合适？三哥，如果把夜总会开在这里，上面最关键的几个条件都能轻易达成。我知道你的顾虑，洪蓝能上夜总会消费的人不多，但我们可以从县城拉人嘛，不就是安排几辆车子的事？而且咱们还可以上门服务，只要客人一个电话，咱们开着小车去接人，这绝对是芙蓉县的独一份！”朱拉风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创意了，反正不是自己出钱，到时就算赔了，也不是自己的钱，何况自己又能跟在常三虎身边干多久呢？ 　　“风子，兄弟，你这个主意很不错，我找林子商量一下。”常三虎乐滋滋的说。 　　“三哥，林子是谁？是不是乡里的吴所？”朱拉风心里一动，问。 　　常三虎嗯了一句，转身去给吴广林打电话商量这件事，这是几百万的投资，常三虎很慎重，必须要跟吴广林商议一下。 第423章 调整工作！ 　　刘炜只要来县城，无论是开会还是办事，总会找机会去朱代东那里坐坐，除了汇报思想，还能增进感情。要跟一个人搞好关系，特别是跟领导搞好关系，增加见面的次数，缩短见面的时间，每次只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知道自己就行。 　　而且刘炜跟朱代东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领导跟下属的关系，芙蓉县的干部，他应该是最早认识朱代东的。曾斌杰虽然跟朱代东在党校同学，但在那两年之前，刘炜就结识了朱代东。而且他还有个优势，是黄土岭的干部，朱代东的老家，也因此，两人一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现在来县城，就算不汇报思想，也可以找朱书记叙叙旧，同时把黄土岭，特别是大沙村的发展情况在聊天中，向朱代东作个介绍。 　　朱代东虽然也有渠道知道黄土岭和大沙村的发展情况，但对于自己的介绍，朱代东也从来没有不烦恼，每次都听得很仔细。自从朱代东来到芙蓉县工作之后，黄土岭对大沙村的工作就益发重视起来，无论是政策还是资金，都自觉不自觉的向大沙村倾斜。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有人会说半个字，就算是朱代东知道之后，也只是会心一笑，对于下面这样的做法，他无论是阻止还是不阻止，都不好说，干脆就听之任之。 　　今天乡里最重要的工作是继续搞好中药材基地，乡里的工作要围着县里转，因此，这项工作，已经是黄土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黄土岭的中药材基地，原本就是刘炜分管，今年也不出意外的继续由他分管。县里对保密工作非常重视，乡里相应的加强的保密工作的力度。在保密局的干事贾兴佩来到黄土岭之后，刘炜对他言听计从，只要是贾兴佩提出来的建议和意见，刘炜都会尽全力去完成，坚决堵住任何可能出现的漏洞。 　　因为刘炜的大力配合，贾兴佩在黄土岭的工作很轻松，基本上他就只需要旁边指手画脚，剩下的，刘炜都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理。而刘炜对自己的态度，也像是下级服从上级，这让贾兴佩都有些飘飘然。原本是他协助刘炜搞好保密工作，现在倒像是刘炜在他的指导下执行保密局的工作计划似的。 　　今天下午县里有个保密工作会议，黄土岭当然是由刘炜参加，会议下午二点准时在县政府会议室举行，但刘炜想上午就去县里。一来可以不用那么仓促，二来可以借这个机会向朱代东汇报这一阶段黄土岭的工作。三来还有一件朱代东的私事，刘炜要去请示一下朱代东的意思。能与领导有共同的秘密，这种感觉很好。 　　但就在他向乡长朱品武请假的时候，朱品武告诉他，马书记找他有点事。刘炜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想在朱书记那里蹭顿午饭的希望又没了。刘炜有些沮丧，但一把手自己谈话，那是必须要去的。哪怕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再好，但县官不如现管，何况在乡里，知道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好像没几个。吕松劲倒是知道，可自从年初以来，他的精神就一直不大好，现在神智都有些迷糊，整天嘴里念念有词，距离神经病只有一步这遥。 　　“马书记，下午县里有个保密会议，我……”刘炜说。 　　“放心，耽误不了你的事，刘炜同志，你担任副乡长有几年了？”马建民微微一笑，随即严肃的问。 　　刘炜一听，先是一愣，然后一股巨大的惊喜从心中向全身扩散，通体舒坦，最终所有的喜悦全部涌上大脑，令他的脑内的温度急剧上升，但整个人却变得更加清醒。多少年没有听到组织找自己谈话了，多少年没有人关心自己的工作情况了？ 　　“九年零三个月。”刘炜的嘴唇微微发抖，嗫嚅着说。 　　“九年零三个月？刘炜同志，这些年你兢兢业业，为黄土岭的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这个当书记的对你关心的不够啊，但你放心，你所做的事，组织上都看得到，也不会忘记你。”马建民感慨的说。 　　“马书记，是不是我的工作要动了？”刘炜激动的问，他想尽力的掩饰自己的激荡，可没办法，根本就压抑不住。 　　“不错，组织上决定让你去洪蓝乡工作。”马建民点了点头，其实官场的这一套，很多人都了若指掌，如果不是要调整他的工作，会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他谈话么。 　　“洪蓝乡？”刘炜一下子黯然失色，他原本以为是去县里工作，那样的话，跟朱代东近了，以后沟通起来也方便啊。没想到却是去洪蓝乡，洪蓝乡的书记何迎炀，乡长邹雄武都还在任上，自己过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守着朱代东的老家呢，只要县里进行人事大调整，就不信朱代东想不起自己。 　　“上午县里开了常委会，你恐怕还不知道内容吧？洪蓝乡的邹雄武因为在工作不当，县委冯书记提议，调整他的工作岗位，常委会已经通过，邹雄武去市党校脱产学习一年，而调你去洪蓝乡，就是主持政府工作。”马建民微笑着说，这事很突然，无论是邹雄武的突然离职，还是刘炜的突然调任，令他眼花缭乱。 　　邹雄武的工作调整，这倒是有一定的先兆，保密局的周兰生去洪蓝乡工作，竟然在当地被抢劫，而且周兰生还身中两刀，自己挣扎着到卫生院之后，洪蓝乡中心卫生院竟然不给救治，这岂能不让冯献平发怒？他现在可不原来的三类局局长，而是响当当的县委常委，他现在提议调整邹雄武的工作，并且在常委会上通过，这让人看到了他的能量。以后哪个乡镇还真轻视和怠慢保密工作？ 　　也许刘炜能去洪蓝乡主持政府工作，正是利益于他把黄土岭的保密工作做得扎实，做到了位的缘故吧？ 　　刚刚还在黯然神伤的刘炜，听说是去主持政府工作的时候，心中那团火立刻又被点燃，并且越烤越旺。他在副乡长的位子上干了九年零三个月，够打三次解放战争的了，如果还让他去洪蓝乡继续当副乡长，他当然是兴趣缺缺。可当乡长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正经的正科级干部，虽然现在可能只是个代理乡长，但既然组织上调自己过去，肯定就是要支持自己当乡长的。 　　“刘炜同志，现在我正式代表组织跟你谈话，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条件和要求没有？”马建民很理解刘炜的心情，在副科的位子上熬了九年多，现在突如其来让他主持一乡的政府工作，这种巨大的喜悦，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想当初，他从副科转正科，接到组织上的正式通知时，比刘炜还要失态。 　　“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刘炜大声的说。 　　“好，下午你开完会，就去组织部报到，丰部长要亲自跟你谈话，刘炜，你什么时候跟丰部长走的这么近，我可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哟。”马建民笑着说，他在乡里比其他人的消息要灵一些，常委会一开完，马上就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冯献平的提议得到通过后，会上马上研究洪蓝乡的乡长人选，结果丰勇君推荐了刘炜。如果丰勇君跟刘炜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打死马建民他也不会相信。 　　“马书记，我跟丰部长还真没有什么。”刘炜呵呵一笑，事到如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里什么丰勇君的意思？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这肯定是朱代东的意思。丰勇君原来还有些摇摆不定，但自从孟莘田被调离芙蓉县之后，他马上就积极向朱代东靠拢，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才牢牢的把握住了常委会上的节奏。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打马虎眼？”马建民一瞪眼道。 　　“马书记，我绝对没有半句假话，你要不信，可以去问丰部长。”刘炜笑道。 　　坐在去县里的中巴车上，刘炜心潮激荡，自从在马建民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是那么融洽，就连中巴车上的那位售票的胖女人，今天看起来也顺眼得多。 　　到县城之后，刘炜看了看时间，离十二点还差十分，他试着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电话刚通，朱代东竟然接了电话，“刘炜，有事？”朱代东在电话里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不急不缓，亲切而不失威严。 　　“朱书记，我来了县城，如果不打扰的话，中午能不能请你一起吃个饭？”刘炜有些忐忑的问。 　　“吃饭？是不是已经有人找你谈了话？”朱代东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刘炜的喜悦溢于言表，笑呵呵的说。刘炜能去洪蓝乡，确实是他的提议，甚至就是邹达山被调整工作，也是他授意冯献平提的，要不然以冯献平一个新来的县委常委，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是的，马建民书记已经找我谈了话，以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坚决执行县委的指示！”刘炜说道。 　　“好吧，但这顿饭由我来请你，因为我还有事要拜托你，去外面没有必要，我让黄彬去机关食堂炒几个菜，中午就在我办公室随便吃点如何？”朱代东想了想说。 　　能与朱代东在这个一个独特的环境中共进午餐，刘炜当然是千肯万肯。 第424章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对现在的孙建功来说，常三虎只是谋害他儿子的凶手，他要凭着自己的力量，把常三虎揪出来，并且绳之以法。而对朱代东来说，常三虎是洪蓝乡的一个不稳定因素，甚至对全县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要把常三虎连根拔起，不是什么难事，朱代东只需要给高杰一个电话，这件事就能办得漂漂亮亮，但把常三虎一伙人尽数缉拿归案后，洪蓝乡乃至整个芙蓉县的政局是否稳定，就是朱代东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现在他让刘炜去洪蓝乡，也正是基于这一点，要不然等到常三虎这棵萝卜带出一大堆泥，整个洪蓝乡甚至县里很多部门的工作都要陷于瘫痪，这就是朱代东的责任了。搞不好，上面也会追究，朱代东做事太不稳定了，好端端的一个芙蓉县，到了他手上，不是这里出了问题，就是那里出了问题，而且出了问题还没有采取补救措施，这会让人质疑朱代东的执政能力！ 　　虽然朱代东表面上是芙蓉县的一把手，在常委会上，又有绝对的控制权，但并不表示他就能在芙蓉县为所欲为。在他的上面还有个“婆家”。市里给了他足够的权力，但相应的，朱代东也要承担责任。芙蓉县的经济要发展，而且要大力发展，这只是基本要求。芙蓉县的民生、政治、文化都要有长足的进步，这才是一个合格和优秀的县委书记所要完成的使命。 　　“刘炜，对让你去洪蓝乡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给刘炜倒了杯酒，这是他让黄彬拿了瓶茅台来，对朱代东而言，在工作餐喝酒，这已经是破例了。 　　刘炜见朱代东已经拿起了酒瓶，连忙双手举起酒杯，朱代东对他还像原来那样，这让他既感动又兴奋。其实从得知朱代东要来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天，现在朱代东刚刚到任两个多月，县里的工作也是千头万绪，刘炜并没有期望能有这么快。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了，这份感激之情，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对洪蓝乡的情况不是很熟悉，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一切等到熟悉情况之后再说。”刘炜想了想，如实的说道，他清楚朱代东的性格，喜欢听真话，而且现在也没有外人，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还有一层其他的意思，他相信朱代东肯定能听得出来。 　　“洪蓝乡的情况很复杂。”朱代东把筷子轻轻的搁在碗上，缓缓说道。 　　刘炜见状，也连忙把筷子搁下，拿起酒瓶给朱代东倒了杯酒，静静的等着朱代东的下文。 　　“洪蓝乡有个常三虎你知道吧？”朱代东问。 　　“知道，是洪蓝乡的一号人物。”刘炜连忙说，他现在还没弄清楚朱代东是个什么态度，一切语言全部往“中性”上靠，行中庸之道。 　　“这个人物可了不起，洪蓝乡的群众送了他一个外号：‘常书记’，一个镇人大代表，三元村的村主任，竟然号称书记，可见洪蓝乡的班子问题有多大！”朱代东冷笑道。 　　“那常三虎就是洪蓝乡一霸，邹雄武同志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常三虎……”刘炜问。 　　“没错，常三虎都号称‘常书记’了，他邹雄武能脱得了干系？其实不止那个邹雄武，何迎炀对常三虎也很放纵啊，他一个堂堂党委书记，竟然被常三虎呼来喝去，真不知道他是共产党的干部还是他常三虎的马仔！”朱代东神情严俊的说。 　　刘炜心中一惊，洪蓝乡的情况如果真的有这么复杂，自己去洪蓝乡还真是很难开展工作啊。关于常三虎的逸事，他听过很多，但都是道听途说，但常三虎的名声能传到黄土岭，可见他在洪蓝乡的实力肯定不是一般的雄厚。 　　“朱书记放心，我一定配合县里，把这个常三虎坚决打掉！”刘炜坚定的说，这件事既然已经惊动了朱代东，那个常三虎的好日子可就不长久啦。而且就算是何迎炀，他这个党委书记，也是说撸就会撸的，朱代东这是提前跟自己打招呼，到了洪蓝乡，不能跟何迎炀走的太近。 　　“你的主要工作还是把洪蓝乡的中药材基地搞起来，特别是中药材基地的保密工作，你在黄土岭搞的有声有色，在洪蓝乡要继续发扬。邹雄武的工作之所以调整，其实还有个原因，而且这是主要原因：洪蓝乡的中药材基地出了事，不但被人拍了照，而且药材的炮制方法甚至就连药材的样品都被人带了出来！”朱代东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刘炜，以引起他对中药材基地保密工作的足够重视，这件事是孙建功向他通报的，并没有在常委会上谈起，朱代东也只告诉了冯献平和曾斌杰，冯献平听说之后，暴跳如雷，朱代东一提示，他马上就会意的在常委会上提出，要调整邹雄武的工作。 　　“我一定会注意的。”刘炜心中一凛，其实像中药材基地的保密工作还不是一般的难，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根本没办法保证安全工作。 　　刘炜下午再参加县里的保密工作会议时，心情跟原来又不一样了，特别的认真，对可能出现的漏洞和一些预防措施，专门又去请教了冯献平。中午朱代东找自己边吃饭边谈事，中心思想他已经找到，去了洪蓝乡之后，重中之重的工作就是搞好中药材基地的保密工作，只要这件事搞好了，他的这个代乡长就算合格。 　　当然，如果刘炜能配合县里把常三虎拿下，他这个代乡长就能用优秀来形容。原来刘炜对待工作就一向很认真，也会钻研，对工作中的一些问题，能经常想一些很好的点子。只可惜，他在县里并没有什么关系，只知道埋头苦干，又不知道宣传自己，他的成绩经常成为乡里主要领导工作能力的表现，很多时候，刘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剽窃。 　　但现在机会降临到他身上，有了朱代东的支持，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做着自己的事，只要工作上有成绩，谁也不会再抹杀。 　　刘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但他一进乡政府，只要是碰到他的人，都会很客气的跟他打招呼，一口一句恭喜，他要调洪蓝乡主持政府工作的事，已经在乡政府大院里传开。 　　刘炜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跟原乡企业主任，现乡政府干事吕松劲做邻居。打开门，刘炜正要进门的时候，突然从身边伸出一只手，把门紧紧拉住，一脸拉渣胡子的吕松劲伸着一张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脸，朝刘炜说：“刘乡长，能进来坐坐么？” 　　自从年初朱代东到了黄土岭，被吕松劲发现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吕松劲正常说话，平常他都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你跟说他东，他经常会说西，这段时间，乡里都没安排他什么工作，把他还继续挂在企业办，想去上班就去办公室坐儿，不想去上班也没关系，工作照发。最近有传言，乡里准备劝退他，让他提前退休，拿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天天在家待着就成，免得碍领导的眼。 　　若是换在平常，刘炜是绝对不会允许吕松劲进来的，但今天对他而言，是个堪比结婚的喜庆日子，他不能让别人说闲话，说他刘炜一朝得势，就翻脸不认人。 　　“进来吧，吕主任。”刘炜手一让，让吕松劲拉开了房门，虽然吕松劲早就没再担任企业办主任，但他这个称呼一直延用下来。 　　“刘乡长，我想跟你一起去洪蓝乡！”吕松劲进来后，也不坐，直截了当的说。 　　“吕主任，调动工作可不归我管，你得去找组织谈。”刘炜坚定的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自己去洪蓝乡上任，带一个有神经病倾向的人一起去，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刘乡长，你不会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我吕松劲快疯了吧？”吕松劲轻轻笑了笑，其实论参加工作的时间，他比刘炜还要长，到今年为止，吕松劲参加工作已经三十二年，他十八岁参加工作，今年正好五十岁。 　　“吕主任这是说的哪里话，谁要是敢说你疯了，我第一个不服。”刘炜戏谑道，他与吕松劲是隔壁，知道他偶尔也会有正常的时候，但基本上不怎么跟人沟通。 　　“其实也不能怪你，这两个多月我都在想一个人，刘乡长应该知道是谁吧？”吕松劲走到刘炜家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从身上掏出根软沙常，也没给刘炜，想来刘乡长现在是看不上这三块五一包的烟了。 　　“怎么，你还在懊悔？”刘炜笑道，想当初朱代东可是差一点就做了他的女婿，可他倒好，硬生生的把朱代东给挤走，冷嘲热讽的话，到现在刘炜还记得清楚。要知道当时朱代东已经就是雨花县树木岭的副乡长，而当时的吕松劲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企业办的主任而已，而黄土岭的乡镇企业，到现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其实在六年前第一次碰到朱书记，从你口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我就已经后悔莫及，可没办法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的。”吕松劲叹了口气，现在幡然悔悟已经来不及啦。 　　吕松劲能说出这番话，刘炜倒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这绝对不是一个接近神经病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第425章 得力的助手！ 　　刘炜善于抓住机会，吕松劲比他更甚！只不过刘炜盯的是朱代东，而吕松劲只密切关注刘炜而已。而且就算吕松劲想盯着朱代东，也不可能了，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如果说朱代东像一头大象的话，吕松劲只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别看他们的级别只相差几天，但悬殊绝对有这么大！ 　　现在要靠近朱代东，已经基本上不可能，但跟朱代东跟得很紧的刘炜，吕松劲绝对不会再放过。他已经去一次机会，曾经让他追悔莫及，而现在，机会再一次降临，他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绝对不能！ 　　吕松劲看的很清楚，能让刘炜去洪蓝乡接任邹雄武的只有一个人能办到，朱代东！也只有刘炜去洪蓝乡，才能让朱代东放心。可是现在的洪蓝乡，正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他很清楚刘炜需要什么，吕松劲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刘炜动了心。 　　“刘乡长，你应该知道，我是洪蓝乡人，对洪蓝乡的情况非常，非常的了解。”吕松劲刻意强调“非常”这两个字，他今年五十岁了，原本应该是知天命的年龄，如果今年朱代东没有来芙蓉县，也许他会盘算，是不是提前退休算了，五十岁了，还没有真正步入官场，再在乡政府待下去有什么意思？ 　　吕松劲在乡政府工作了三十二年，可一直还只是普通干部的编制，他甘心吗？显然不会。原本想给女儿找个好婆家，看能不能也让自己沾点光。可是千挑万选，最后选来选去，还是嫁给了一个教师，人倒是调到了县一完小去教书，可却还是自己求爷爷靠奶奶找的关系。 　　吕松劲后悔啊，这几年他其实也密切暗中关注着朱代东，看到他一年一个台阶，一年一个职务的往上升，他的肠子早就悔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特别是当得知朱代东竟然要来芙蓉县当一把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了，那段时间，他确实差一点就神经错乱，整天神魂颠倒的。但后来他看清了形势，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跟朱代东有那么一种缘分，兴许能借这次机会，也尝尝当领导是啥滋味也未可知。 　　当然，吕松劲知道自己不可能去找朱代东，他距离朱代东的距离，就像芙蓉县跟北京的距离一样，他的希望寄托在刘炜身上。刘炜这几年对大沙村很关照，跟朱代东的关系也处得不错，吕松劲相信，刘炜被提拔只是迟早的事。想想看，刘炜也这个副乡长也当了九年多了，而且能力也有，缺的只是机会。而朱代东来了之后，刘炜的机会绝对不会再缺。比如现在，在毫无征兆之下，刘炜调到了洪蓝乡，如果不是朱代东干预，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吕松劲在县里没什么人，但乡里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想要知道县里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上面下发的文件和精神。上午他听到刘炜竟然去洪蓝乡接替邹雄武，他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在黄土岭工作了几十年，早就想调回洪蓝乡，但洪蓝乡的情况他也确实很清楚，洪蓝乡可以说是常三虎的天下，自己如果调回去，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人孤立，这两者都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吕松劲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洪蓝乡这趟浑水，他是不会去趟的。常三虎现在虽然威风，洪蓝乡一半的家几乎都是他在当，但吕松劲不傻，这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常三虎能做一时的流氓，但绝对做不到了一世的流氓。不是没有人能收拾常三虎，只不过收拾常三虎的人还没有出现而已。 　　而现在，吕松劲已经看到了一个强烈的信号，也许刘炜自己都还未必知道，但吕松劲敢肯定，收拾常三虎的人出现了！ 　　吕松劲的望着刘炜，见他迟疑不决，心中暗喜，看来刘炜也是知道洪蓝乡的情况很复杂，他新去洪蓝乡上任，需要自己这样信得过的人。 　　吕松劲要离开黄土岭，跟乡里一打报告，马建民和朱品武那是巴不得，只要洪蓝乡那边接收，他们这边一切都好说，所有的手续和文件，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甚至都不用吕松劲开口，就主动有人帮他把一切都办好。吕松劲搬家的时候，朱品武还特意给他找了辆卡车，让他一次性就把所有的家当全部搬走，免得他再回来给他们添堵。 　　也正是因为这样，吕松劲反而比刘炜先二天到洪蓝乡报到，对于这位从黄土岭过来的干部，在如何安排的问题上，何迎炀征询了刘炜的意见，虽然他还没有到任，但何迎炀已经与他通过几次电话。刘炜建议何书记把吕松劲暂时安排在办公室，何迎炀不会在这样的事上跟刘炜为难，欣然应允，而且还给吕松劲安排了个乡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这下吕松劲终于又成为“吕主任”了，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很适合他，不用干什么事，但又什么事都可以干，在刘炜没来之前，他就四处活动，充当着刘炜的先遣人员。 　　刘炜到洪蓝乡上任的当天，常三虎就亲自上门拜访，当天中午，他代表洪蓝乡四万二千群众，宴请刘炜，何迎炀作陪。晚上才轮到何迎炀代表洪蓝乡党委招待刘炜，常三虎嚣张至斯，可见一斑。 　　当天晚上，吕松劲深夜拜访了刘炜。他是洪蓝乡人，别看洪蓝乡与黄土岭乡都属于芙蓉县，但两地的口音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正常的沟通没有问题，但是只要刘炜一开口，洪蓝乡的人马上就能听出来，刘乡长不是本乡人。 　　吕松劲的作用此时就体现了出来，他在黄土岭工作多年，对刘炜很了解，洪蓝乡的干部需要通过他来了解刘炜的情况。而吕松劲本身又是洪蓝乡人，虽然在黄土岭工作了三十二年，但他一回到洪蓝乡，马上就是一口正宗的洪蓝话，很快就与洪蓝乡各方面的人员搞好了关系。他对乡政府的工作熟烂于胸，又在乡政府混迹多年，很快就融入进了洪蓝乡政府。 　　见到吕松劲的时候，刘炜正为一件事发愁，中午常三虎请他吃饭，有何迎炀作陪，他不能拒绝，在洪蓝乡，离开了常三虎的支持，根本就没办法开展工作。何况他这次来洪蓝乡的主要任务，并不是为了常三虎，而是中药材基地的保密工作。 　　中午的时候，他被常三虎和何迎炀左右夹击，喝得有些上了头，是常三虎的司机把他送回办公室的，等刘炜醒来，发现办公室上赫然多了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五沓钞票。这钱他退是不能退的，但收下也是个麻烦啊。 　　“刘乡长，我这里有件东西要交给你。”吕松劲也拿出个文件袋，递给刘炜。 　　“吕松劲，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炜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沓钞票，好几千块。 　　“刘乡长，你别急啊，里面还有张纸呢，那是我的报告，请你也看看。”吕松劲微微笑道。 　　刘炜这才注意到，确实有张纸，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时间、地点、人物和钱数。 　　“这样的钱我拿着烫手，还是交给组织吧。”吕松劲淡淡的笑道，说完就飘飘然的走了，留下刘炜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直到吕松劲关门的声音传来，刘炜才一个激灵醒悟过来，吕松劲这可不仅仅是给自己送这些东西，更是提醒自己，他这有点把自己当军师的意思呢。刘炜其实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钱是拿不得的？他也照着吕松劲的格式，把时间、地点、人物、钱数都记下，跟那五万块放在一起，这以后也能成为常三虎行贿的证据。 　　第二天，吕松劲又向刘炜来反映了一个情况，乡派出所的副所长吴广林，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刘炜问他，这个吴广林怎么个了不得法？ 　　“你去三元村看看就知道了，而且得白天去，要不然看不到。”吕松劲神秘一笑。 　　刘炜很快到了三元村，远远望去，三元村有两栋很耀眼的建筑，在农村里，一般都是两层的建筑，鲜有三层的，而四层的住房就更是少之又少，至少刘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但是三元村现在一下子却冒出了俩。 　　刘炜问三元村的干部，那两栋房是谁的？村干部告诉他，一是村主任常三虎的，另外一栋是派出所吴广林的。刘炜在那两栋威武高大新潮的建筑外面，足足看了近半个小时，发现两栋建筑有很多共同之处。他问村干部，对方告诉他，这两栋房子本就是同时建的，请的也是请一批人，常主任跟吴所长，虽然不是同姓，但两人小的时候，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刘炜明白了，如果说吴广林要跟常三虎没关系，打死他都不相信。回到乡里后，刘炜问了问乡政府的干部，吴广林跟常三虎的关系，没想到大家告诉他的却是个相反的结果，吴广林很看不惯常三虎，多次扬言要对常三虎动手。 　　如果没有去三元村，刘炜会对吴广林心生好感，但现在嘛，他只会心中冷笑，这叫欲盖弥彰！ 　　吕松劲虽然在黄土岭一直碌碌无为，但刘炜没想到，他这一来洪蓝乡，竟然焕发出新的青春，把他带来洪蓝乡，还真是带对了。 第426章 一个星期之内解决问题！ 　　吴广林的问题，朱代东其实早已经从孙建功那里得知，但刘炜能从另外一个方面证实他们的关系，这让朱代东能更加容易决断。事情到了这一步，朱代东认为这件事有必要告诉高杰，同时公安局那边也要开始采取行动。 　　对于像常三虎这样的有着保护伞的黑势力，实际上查找他的罪证不是最难的，难的是要把他的保护伞收起来，让他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常三虎也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像吴广林这样的人，是必须坚决宰断他与常三虎之间的关系，而第一步，就是必须要把他调出洪蓝乡。 　　吴广林也是个老警察，跟常三虎关系非常密切，看看三元村那两栋像碉堡一样的房屋就知道，像吴广林这样的小警员，能在老家建得起这么好的楼房吗？还跟常三虎是同时修建的，这就更加说明了问题。 　　“高杰，这次县里集资，你们家买了多少股份啊？”朱代东见进来后的高杰有些紧张，把他请到会客区，把茶几上的烟扔到他面前，笑呵呵的问。 　　“报告朱书记，我们家一共买了一百股，我和老婆各二十五股，儿子五十股。”高杰对朱代东的敬畏确实与日俱增，特别是他当了这个公安局长之后，许玉萍天天在他耳边鼓吹，他这个局长是朱书记力排众议定下来的，可不能对不起朱书记。你这个局长没干好，不止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责任，连带着朱书记也要检讨，日复一日的这么说，高杰都觉得如果自己不好好干，确实对不起朱代东。 　　对于这次县里的集资，高杰其实没这么积极，但无奈许玉萍积极啊，这五千块钱是高杰两口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原本是留作急用的，可是这次许玉萍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全部取了出来集资。按她的说法，对朱书记的工作要无条件的、最大限度的支持。 　　“你很有眼光啊。”朱代东赞赏的说，据他所知，机关里的干部，一般都是购买十股左右，有的甚至只买了一二股。而高杰能一次购买一百股，可见他是很有魄力的。 　　“跟着朱书记还能吃亏？”高杰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心中无比汗颜，这可是许玉萍的功劳，要是按他的意思，可能也是买个十股八股的意思意思就成。 　　朱代东的耳内微微耳鸣，他暗笑，高杰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但他能这样说，证明精神已经放松了下来，朱代东就把洪蓝乡的情况跟他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高杰对于洪蓝乡的情况，其实也在暗中调查，只是他现在还要负责全县治安整顿的收尾一战，只能先从在洪蓝乡派出所工作过的警员那里收集信息。上次周兰生在洪蓝乡负伤，凭直觉，他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果不其然，后面有常三虎这条大鱼。 　　听朱代东介绍，周兰生、朱拉风、刘炜等人都负有暗中调查常三虎的使命时，高杰立刻恍然大悟，一切都豁然贯通。怪不得周兰生会在洪蓝乡被外地人打劫，还受了刀伤。怪不得他去中心卫生院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怪不得朱拉风会被突然放出去，怪不得洪蓝乡的邹雄武会突然要求去脱产学习，这一切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朱书记，你这次布局，可比我这个搞刑侦的都要专业，想不佩服你都难啊。”高杰心悦诚服的说，无论是周兰生的暗中调查，还是朱拉风的卧底密探，抑或是刘炜的旁敲侧击，都很巧妙。朱代东以一个非专业人士，能做到这一点，高杰心服口服。 　　“少拍马屁，现在你得想个办法，把吴广林调开，而且还不能打草惊蛇。”朱代东笑骂道，这次高杰的话没有一点耳鸣，显然是发自内心，不管高杰是不是发自内心，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在慢慢适应新的工作，公安局长不比刑警队长，很多时候，说已经比做更加重要。 　　“很简单，常三虎不是要搞夜总会么，我把吴广林调回来当治安大队长，不信他们不动心。”高杰想了想，说。只要经营这些娱乐活动，就不可能不跟公安局搞好关系，而搞好关系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当然是公安局有他们自己的人，而且这个人的位置越重要越好。 　　对常三虎来说，治安大队的大队长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只要他的夜总会搞起来，这个治安大队长，他都是必须要去拜的“神”。如果这尊神让常三虎能信得过的吴广林来担任，就算吴广林不动心，常三虎也会意动。 　　当吴广林得知局里有意让自己去担任治安大队长的时候，他这次还真是有些迟疑不决。不是因为这个治安大队长的职位，而因为这个职务的重要性。公安局三个最重要的大队，刑侦大队、交警大队和治安大队，能当上这个治安大队长，在公安系统内就已经是个有分量的人物。 　　但吴广林又觉得这次的事情有违常理，自己只是基层派出所的副所长，虽然资格较老，但全县比自己资格老的副所长比比皆是，凭什么让自己去担任大队长？如果只是副大队长，吴广林还觉得在情理之中，可一下子要提拔自己为大队长，这让他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吴广林早就过了那种做事冲动的年纪，他也从不相信天下真的会掉馅饼，如果有，那也一定不是馅饼而是陷阱！ 　　吴广林正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常三虎却把电话打了过来：“林子，我已经知道消息了，不用再考虑了，这次无论如何要把治安大队长给我拿下来。” 　　“三哥，你的夜总会刚刚选址开建，这个时候我走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吴广林担心的问。 　　“我说林子，你怎么还抱恨着这种想法啊，我早跟你说过，你的这套早就过时了，要是听我的，你现在至少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你在公安局里的职务越高，我在这边才越安心啊。至于夜总会的事，你放心，在洪蓝，谁能动我半根毫毛？”常三虎说，如果吴广林真的能当上治安大队长，他的夜总会就又多了层保障，至少去县城接客的时候，不用担心被这个查，要那个管，到时只要吴广林一个电话，什么事都能搞定。关键时刻，还得要自己的兄弟出马才行啊。 　　“三哥，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你想，县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提拔我呢？”吴广林还是有些迟疑。 　　“我说林子，局里早就要提拔你了，一直都是你自己耗着不走，你忘了我前几天去县城的事了？当时我可没少给你说好话。何况在洪蓝，我就是天，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最担心的还是县城，高杰那小子像条疯狗似的，现在见谁逮谁，等以后腾出手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他。”常三虎笑着说。 　　“你给我去跑关系了？”吴广林一惊，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常三虎有这种亲密的关系，要不然以后县里有个什么行动，都会房间避开自己，到时可就真的要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一网成擒了。 　　“我又不傻，怎么会这么说。我跟县里的头头脑脑说，派出所的吴广林虽然跟我一个村，但现在反目成仇，让他们帮我想个办法把你调走，眼不见心不烦，林子，三哥这一招绝吧？”常三虎笑嘻嘻的说。 　　常三虎这样的解释，吴广林微微有些放下心来，只要能找到原因，就好办多了。要不然这么突兀的提拔，他还真不敢去。刚才他甚至有个想法，是不是一走了之？这些人跟着常三虎，他也有了几百万的身家，带着这些人，跑到国外，这辈子也不用愁啦。但现在，这个想法被他放弃。 　　要说警觉性，吴广林的警觉性比常三虎高一百倍还不止，他这次虽然同意去治安大队担任大队长，可是他已经未雨绸缪，开始为自己做准备。他担任大队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一家人办护照，说今年国庆的时候，想去新马泰玩玩，顺便也去香港转转，年底，香港就要回归，再不去看看，以后就是香港特别行政区啦。 　　高杰得知后，马上把这一情况向朱代东进行了紧急通知，朱代东眉头微蹙，后天李广生会来芙蓉县，正式签订合同，一个星期之后，无名制药股份公司将正式成立，届时，市里的主要领导会来，这是芙蓉县投资规模最大的一家企业，一次性投资三个亿，恐怕在沙常市也不多见。 　　但在此之前，芙蓉县的治安整顿行动要顺利完成，各部门协同作战的人员要回到原单位，他们的休假也要在无名公司正式成立后才开始。而作为治安整顿的最后一战，常三虎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落网，包括以他为首的黑社会集团所有骨干成员。 　　“让他去办吧，你跟市局说一下，最好能让吴广林多跑几趟省厅去办手续，你们要抓紧时间，一个星期之内收网！”朱代东说。 　　“保证完成任务！”高杰说，把吴广林调离，比让洪蓝乡的乡长离开还重要性，对常三虎采取行动，很难真正瞒得过洪蓝乡派出所，哪怕到时的抓捕行动不让洪蓝乡派出所参加，也可能会透露消息。 　　朱代东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常三虎以及他的同伙能不能被抓捕归案，而是要考虑，这次行动之后，洪蓝乡以及芙蓉县的人事调整。 第427章 我是朱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 　　在黄土岭中学坐落在离乡政府以南一千米，这是黄土岭乡最好的两所中学之一，也曾经是朱代东的母校。在黄土岭中学内的教职工宿舍里一户普通教师家中，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内屋的书桌边批阅作业，在他的左侧摆着厚厚的一沓学生作业，而右侧，摆的是已经批阅完的作业，他是朱代东初中三年的班主任刘文轩。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教师宿舍，里外两间，里面是刘文轩夫妇的卧室兼书房，外面是儿子刘坤鹏的房间兼客厅、餐厅。厨房就在外面的走廊上，厕所共用学校的公用厕所。 　　刘坤鹏长得跟年轻的刘文轩有几分相似，青涩的脸庞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犟劲，他望了一眼里间的父亲，嘀咕着道：“教了一辈子书，就只知道教书！” 　　刘坤鹏去年高中毕业，离分数线太远，刘文轩让他复读，他没去，他的兴趣不在学习上，只想着早点跨入社会，要不然天天被老子管着，一点自由也没有。去年下半年，他恢复自由之身，足足玩了大半年，年初的时候，他想像其他年青人一样外出打工，刘文轩当时不同意，说以他身上的这股子懒劲，根本受不了那份苦。 　　果不其然，刘坤鹏在深圳做了一个月，连工资都没拿到，就跑了回来，别人打工是赚钱回来，他倒好，还让家里寄路费去才有钱回来。 　　“我教书至少每个月有工资领，你呢？你的工资呢？”刘文轩没有回头，喝道。 　　“不是要扣什么押金、食宿费什么的吗，我就算领了，也跟没领一样。”刘坤鹏倔强的说。 　　“早说过让你不要去，就是不听！”刘文轩的手中的作业本合起来，重重的拍在右边的那一堆上，回头过来一瞪眼道。 　　“那好，现在我想去无名制药公司，只要你能让我进去，就是在里面累死，我也不会再出来。”刘坤鹏一扬脖子，说。 　　“你以为无名公司是那么好进的？你不是报了名么，怎么没来通知你上班？还累死，在那里上班，比国家干部的待遇还好，哪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刘文轩拿起书桌上的水杯，边走边说。 　　刘坤鹏连忙把门口的热水瓶拿过来，给他老子倒水，“爸，我也知道无名公司不好进，现在不都讲求关系么？你给我去说说嘛。” 　　“我去说？跟谁说？你要是去代课老师，我倒是可以去说说。”刘文轩哂道，端起水杯，就要进去。 　　“爸，县里的朱书记是不是你的学生？”刘坤鹏犹豫了一下，问。 　　“怎么，你想去找找他的关系？”刘文轩停住脚步，严厉的问。 　　“就你这么古板，别人都……”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这件事不要再提！”刘文轩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书桌上，气呼呼的坐下。杯中的水飞溅出来，弄湿了一片。 　　他可以去求学校校长，也可以去求学区主任，但是绝对不会去求自己的学生！哪怕他是县委书记，哪怕他自从毕业后还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联系，哪怕他每年都要寄两张生日卡片来，一张是自己生日，一张是教师节贺卡。 　　自己学生有出息，刘文轩很高兴，也时常会感到自豪，但也仅止于此而已。他教出来的学生，有出息的不是朱代东一个人，北大、清华也有好几个，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在去了国外。每当他们给自己写信，问起自己的近况，刘文轩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一切安好。 　　“老远就听到你们两爷崽在吵架，二伢子，你又怎么惹你爸生气了？”向燕芳手里提着个菜篮子，进门后见丈夫坐在里面生闷气，儿子坐在外面，一脸的憋屈，问道。 　　“那你也得问他去。”刘坤鹏斜睨了一眼父亲，又看到母亲手里的菜篮子，满脸不可思议的问：“妈，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又是鸡又是鱼的，我们家不过日子啦。” 　　“你这孩子，明天是你爸的生日，而且还是整生，我们就不能吃顿好的？”向燕芳嗔怪的白了儿子一眼，说道。 　　“姐明天也会回来吧？”刘坤鹏问。 　　“那是当然，他们都会来，你明天可不能出去。”向燕芳叮嘱道。 　　“我好吃的，我一定不出去。”刘坤鹏笑眯眯的问。 　　“刚才你跟他吵什么？”向燕芳坐下来，一指里面，低声问。 　　“妈，我要去无名公司上班。”刘坤鹏央求的说。 　　“你去无名公司上班找我干什么？这事找你爸也没用。”向燕芳望了一眼自己老公的后背，叹息一声的说，她当然清楚县委书记是自己老公的学生，但这件事刘文轩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好像他跟朱代东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向燕芳却知道，自从朱代东读高中开始，每年都会寄两张贺卡来，偶尔还会写信来，但老公的脾气她也清楚，这样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向朱代东张嘴的。 　　“那怎么办？我就天天在家待着？”刘坤鹏急了。 　　“傻儿子，你应该……” 　　“向燕芳，你就这样带崽的？！”在房间里听着的刘文轩突然站起来，大发雷霆的呵斥道。 　　话到嘴边的向燕芳生生收了回去，她太清楚丈夫的脾气了，平常文质彬彬，可实际上骨子里傲气十足，哪怕自己再难再苦，也从不开口求人，更不会向别人献媚说软话。哪怕事关儿子的前途，哪怕一直尊敬自己的学生是县委书记，也不会破例。今年以来，甚至都没见他去过县城，这不符合他的习惯，向燕芳清楚，丈夫是怕自己一旦去了县城，就会忍不住去见那个学生。他不想打扰朱代东的工作，更不想让朱代东为自己的事分心。 　　刘文轩背着双手，也没心思再改作业，一个人踱着出了门，先去了传达室，问有没有自己的信？特别是贺卡。传达室的老王肯定的告诉他，没有。刘文轩不死心，让老王再给查一遍，老王无奈，把一堆还没有送出去的信件推到刘文轩面前，让他自己找。 　　刘文轩看的很慢、很仔细，最终他确认，没有自己的信也没有自己的贺卡，他安慰自己，也许明天才会到。 　　第二天，刘文轩上完第一、二节自己的课后，就疾步到了传达室，老王看到刘文轩，早早就把一堆信件放在他面前：“刘老师，我查过了，确实没有。” 　　刘文轩没有理会老王，又很仔细的看了一遍，结果令他失望。在所有的学生中，只有朱代东每年都会在他生日的时候寄来贺卡，在教师节的时候，倒是能收十几张贺卡，多的时候，甚至能收几十张。那个时候是刘文轩最高兴，也觉得自己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正在刘文轩有些失望的走出传达室的时候，远远看到儿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爸，你快回去吧。” 　　“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刘文轩不悦的说。 　　“咱家来客人了。”刘坤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当他得知来人的身份后，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你姐还是你哥？”刘文轩问，女儿刘慧只比儿子大一岁，但已经参加工作一年，正在跟朝阳中学的一名化学老师谈恋爱，自己生日，也没再通知其他人啊，而他们也不是外人，有必要这么急着找自己回去么。 　　“都不是，县里来的。”刘坤鹏急呼吸了几下，说。 　　刘文轩心里一动，马上疾步往家往，刘坤鹏在后面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远远的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小车，到家的时候，看到女儿刘慧、朝阳中学的彭心宣老师都到了，但屋里还坐着一名年轻人，他仔细端倪，却不认识。那人见到刘文轩，连忙站起来，微微一鞠躬，问：“您就是刘文轩刘老师吧？” 　　“我是刘文轩，你是……”刘文轩有些糊涂的问，其实不但他糊涂，整个屋里的人都知道，来人只告诉他们是县里来的，却没有告之身份。反正看到外面的小车，恐怕也没有人会怀疑对方的身份。 　　“刘老师您好，我叫黄彬，是您的学生，朱代东同志身边的工作人员。”黄彬微笑着说。 　　“你好，你好。”刘文轩连忙走过去，握住黄彬的手。 　　“刘老师，是这样的，朱书记上午有个会，很重要，实在脱不开身，他委托我前来为您祝寿，这是朱书记的贺礼。”黄彬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刘文轩。 　　刘文轩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张生日贺卡，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来看，黄彬其实也很好奇，轻轻站到一旁，发现只是张贺卡，上面寥寥数语： 　　嚱以万物相集，其中玄牝，莫之能解，是以夫物芸芸，其中之精，莫能吾也。田许青禾，因水而长，众亩星河，因阳而耀，师之所授，不敢有怠，后世所成，系之所以。 　　自有古以严师慈如父，何师与学生恩之深！为万物相集而莫为浑也，为夫物芸芸，而不为乱也。幸有今日，为师之徒，侥幸之极，窃愉之至。幸喜逢恭师诞辰，与此之间，愿以笔墨之情，系吾心之赤诚，愿老师，福泽天佑，桃满天下。 　　最下面是朱代东的签字，贺卡不大，但这些却是朱代东用毛笔写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黄彬看得暗暗钦佩，这样的功底这样的字迹，他是万万达不到的。 第428章 朱书记很关心他 　　“爸，这都什么人啊，送个贺卡就走了。”刘坤鹏跟着父亲，把黄彬送上车，见到车子走后，嘟嚷着说。 　　刘坤鹏这其实上是对朱代东的不满，你现在好歹是县委书记了，一把手啊，老师生日，就送个贺卡？上面的字倒是写的很漂亮，但漂亮有个屁用，不顶吃不顶穿，就老爸拿它当个宝，还郑重其事的收了起来。 　　“你懂什么，回去。”刘文轩收到贺卡，心情很是不错，只是瞪了一眼儿子，背着手回到了家里。 　　黄彬其实并没有马上离开黄土岭，他去了乡政府，在下面乡镇，黄彬的待遇不输任何一个副县长。但此时黄彬也不能太耽搁时间，他是朱代东的秘书，秘书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必须时刻紧跟领导。当然，对于领导交待的事情，更要不折不扣的完成，更要处处为领导着想。有些事可以等朱代东交待，但有些事，要积极主动。 　　马建民知道黄彬来黄土岭的消息时，黄彬其实已经到了乡政府办公楼的下面，刚挂上电话没多久，黄彬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黄科长，你可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马建民说，伸头又往后面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朱代东，微微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遗憾。对于乡镇干部而言，既希望领导能来，也害怕领导常来。朱代东来芙蓉县上任之后，来黄土岭的次数很少，马建民知道他是避嫌，其实很关心黄土岭的发展，每次只要他去县里，提出要见朱书记，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都能见得到朱代东，这让其他乡镇的一把手羡慕不已。 　　“改革的春风已经吹满神州大地，我就是借着这股风来的。别看了，就我一个人，朱书记在县里开会呢。”黄彬笑嘻嘻的说，朱代东虽然来黄土岭的时间不多，但马建民去县委的次数着实频繁，两人之间在私下也很随便。 　　“黄科长，你好不容易来趟黄土岭，中午一定要好好喝几杯。”马建民在揣度黄彬的来意，身为县委书记的秘书，哪有这么多闲功夫到处哪跑？别是黄土岭发生了什么大事，而自己这个一把手却不知道吧？ 　　“喝酒就免了，以后你来县城，到时再补上也不迟，我来是向马书记打听一个人。”黄彬虽然只在朱代东身边工作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无时不刻都在学习着，这种学习，跟书本上的知识不大一样，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仔细的观察，认真的领会。马建民的心思，现在他能猜个五六分，他的时间也很宝贵，现在赶回去，也许还能赶上朱书记的会。 　　“什么人需要黄科长亲自来打听？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办得妥妥的？”马建民笑道。 　　“这个人叫刘文轩，是黄土岭中学的老师。”黄彬说道，跟在领导身边，大事要多请示，小事自处理。朱书记能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让他去给刘文轩祝贺生日，说明很重视与刘文轩的关系。 　　这种师生情，黄彬也能够体会，他今天看到刘文轩的家境并不太好，儿子也没有工作，黄彬觉得有必要帮朱书记解决这个问题。这样的事，朱书记就算知道，也是不太好操作的，唯有身边的工作人员多留意，如果黄彬来了一次之后，还要等到以后朱代东提醒他，那他的工作可就实在没有做到位了。 　　“刘文轩？好，我记下来了，是黄科长的亲戚？”马建民翻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塑料壳日记本，在上面郑重的写下了“刘文轩”这三个字。 　　“我倒是想跟他认亲，可惜不是，马书记，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还有点事，要赶回去。”黄彬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黄科长，你得把话说得明白点嘛，要不然我的工作不好做啊。”马建民连忙把他拦住，对黄彬的惜字如金，他很是不满，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领导身边的人都是这副德性，什么事都不会把话说透，让你自己去猜，事情干好了，能得句夸赞，要是没干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小鞋就飞了过来。 　　“马书记，这件事原本我不应该多嘴的，但既然你这么问，我只好告诉你：朱书记很关心他。”黄彬说到后面，语气加重，说的也慢，保证能让马建民一字不落的全部听清。 　　马建民手一哆嗦，朱代东来芙蓉县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对谁特殊照顾，现在能把自己的秘书派下来，这说明“刘文轩”在朱代东的心目中很重要啊。 　　“黄科长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马建民说道，这件事虽然是在替朱书记办，但不管是谁问，他都不会提及朱代东一个字，要不然的话，好事也得变成坏事。像刘文轩的事，就只能做而不能说，甚至都不能让刘文轩知道，要不然，黄彬会这么遮遮掩掩？ 　　把黄彬送走之后，马建民马上落实这件事，他直接把黄土岭中学的校长杜继吾叫来，当面问他刘文轩的情况。杜继吾很诧异，没听说马书记跟刘文轩有什么关系呢。 　　“马书记，刘文轩老师是我校一名优秀的教师，他十九岁开始教书，到今年整整二十一年了。”杜继吾猜不透马建民的意思，只好按照正常工作汇报，介绍刘文轩的情况。 　　“嗯，他的家庭情况如何？”马建民问。 　　“刘文轩就住在学校的宿舍，有一子一女，长女刘慧，中专师范毕业，前年参加的工作，分配在朝阳小学，儿子刘坤鹏，去年高中毕业，在家待业。他老婆向燕芳，在农村妇女，一直在家务家，今年听说种了十几亩中药。”杜继吾对学校教师的情况还是基本了解的，何况刘文轩在黄土岭中学工作了二十年，更是清楚不过。 　　“刘文轩在你们学校担任了什么职务没有？”马建民眉头微蹙，问，这样看来，刘文轩的情况其实并不怎么样啊。 　　“是学校语文组组长，同时还担任初二的班主任。”杜继吾心里一动，把刘文轩的职务向上提了一半格，准确的说，刘文轩是黄土岭中学的语文教研组副组长。 　　“你去把他的资料拿过来给我吧，今天如果有时间，请他来乡政府一趟。”马建民说。 　　“马书记，今天是刘老师四十岁生日，不好去打扰，要不明天如何？”杜继吾问。 　　“四十岁生日？”马建民一惊，他知道黄彬来黄土岭是干什么的了，代表朱代东给刘文轩祝贺，这得多大的交情，朱书记才会派出自己的秘书来做这样的事啊。 　　“要不我让他下午来一趟？”杜继吾见马建民一惊一乍的，还真正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刘文轩拖人走了马建民的路子？还是马建民跟刘文轩不对付？ 　　但很快杜继吾就明白马建民的真实意图了，马建民提出要去黄土岭中学，给刘文轩祝贺生日，他也没做什么准备，就在办公室里找了两条烟两瓶酒，用袋子一装，就让杜继吾在前面带路。 　　刘文轩不认识黄彬，但对马建民可不陌生，乡党委书记上门，这让包括他在内的一家人都是手足无措，幸好杜继吾也留了下来作陪，要不然刘文轩连话都说不出来。马建民是搞农村工作了，应付这种局面小菜一碟，很快酒桌上的气氛就被他搞了出来，刘文轩的家人也很快跟他拉近了距离。 　　一顿酒喝下来，马建民把要知道的事都问得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搞清了刘文轩跟朱代东的关系，原来刘文轩竟然是朱书记初中三年的班主任。这一点尤其重要！而且马建民还知道，自从朱代东初中毕业之后，每年都会给刘文轩寄生日贺卡和教师节贺卡，今年因为朱代东到了芙蓉县，再通过邮局就显得不庄重，才让黄彬亲自上门。 　　至于刘坤鹏的意愿，马建民只是一名话就给问了出来，对于刘文轩的安排，马建民心里已经大体上有了主意。这顿酒，马建民喝得很舒坦，但刘家人却是莫明其妙，倒是杜继吾已经瞧出了端倪，他已经在心里快速规划，到底要给刘文轩安排个什么样的职务。 　　刘家发生的变化，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开始发生，刘坤鹏突然接到县无名公司筹备办打来的电话，通知他明天去县人民医院体检，他已经被无名公司录用啦。刘坤鹏接到这个电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对方肯定的告诉他，只要他身体没有大碍，绝对是真的。 　　刘文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没有儿子和向燕芳那么兴奋，他已经隐约感觉出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朱代东。上午朱代东的秘书来了一趟家里，中午乡党委书记就来给自己祝贺生日，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他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却惹来向燕芳和刘坤鹏的一顿埋怨，这个时候可不是讲什么风格的时候，这可关系到儿子的前途！ 　　第二天，刘文轩罕见的请了半天假，登上了去县城的汽车。 第429章 人之常情 　　刘文轩这次来县政府，倒没有再享受上次朱思可的待遇，虽然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显得很土气，但门卫还是不敢怠慢，特别是刘文轩一口黄土岭的方言，让他的可信度急剧上升。刘文轩很快被带到县委办，胡振海还亲自接见了他，当知道刘文轩跟朱代东的关系后，胡振海不敢怠慢，马上跟黄彬取得了联系。见是刘文轩，黄彬连忙把他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刘老师，朱书记正在跟计委的陈主任谈事，您先在我这里坐会，不会太久。”黄彬给刘文轩倒了杯茶，微笑着说。刘文轩是朱代东的恩师，也就相当于是自己的长辈，甚至比要对自己的长辈还要尊重！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刘文轩拘谨的说，他曾经来过县政府一次，但来县委大楼，尤其是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却却还是第一次。在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领导干部，他一个普通教师，心中难免戚戚然。 　　这个时候，刘文轩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来县城的目的，他怔怔的想着，努力的想着。等想起来后，就反复的在心里念着，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会忘掉。 　　“刘老师，在念叨什么呢？”朱代东其实早在刘文轩走到县政府大门口时，就听到了，但他正在跟县计生办的主任陈志文谈事，无暇分身。 　　这次无名制药公司将为芙蓉县提供两千个左右的就业名额，除了相关的管理人员、技术员和有着有行政编制的保卫人员之外，还需要一千八百余名普通职工。这一千八百余人，县里并没有打算公开招聘，想要用来解决县里国企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朱代东发展经济和企业的一贯做法，就是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充分发挥本地优势互补，只有这样，县里的企业才有可能得到发展和壮大。 　　对于芙蓉县现在有的县属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陈志文曾经多次向朱代东请示，请他指点迷津。朱代东的建议是，如果没有自身的优势，该倒闭的就倒闭，该破产的就破产。但这又涉及到一个国有资产流失和国有资产盘活的问题，流失和盘活既是一对矛盾，又相辅相成，想要达到一统，很难。 　　虽然朱代东是县委书记，但关于企业的问题，包括陈志文在内的很多干部，都喜欢向朱代东汇报。朱书记搞经济很有一手，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对芙蓉县的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朱代东要求进行优先改革，只要是还有“救”，县里就尽量想办法，帮他们出主意。但对于那些回天乏术的企业来说，必须进行彻底手术。对此，朱代东提出六个字的方针：公正、公开、透明。 　　所为公正，就是公正的评估国有资产，通过完善资产评估法规，规范资产评估程序和制度，严格执法，加强对资产评估的监管，做到资产评估的公正科学化，保证国有资产评估价值合理准确，在资产评估过程中不发生国有资产流失。 　　而公开，就是公开转让国有资产，通过建立国有资产公开拍卖的制度，使国有资产出售信息公开透明，避免国有资产转让中的“暗箱操作”，形成国有资产转让中买者和卖者之间的公开公平竞争局面，在买者和卖者的竞争中发现国有资产的市场价格。在公开竞争拍卖过程中，会减少乃至消除国有资产低于正常价格出售和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的现象。 　　企业改制操作的时候，要强调透明。企业改制方案应当充分听取职代会和广大职工群众的意见，避免企业主管部门与原企业经营者或个别人一对一的暗箱操作；通过企业职工代表大会、工会组织等多种渠道提高企业改制工作的透明度，将企业改制工作置于群众的参与监督之下。企业资产清理、资产评估，以及重要改制方案的实施等情况，要及时地反馈给全体职工群众。 　　另外还要强化资产管理部门的监督、审核、查处机制。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对企业负有指导、督查责任。国有资产管理部门要监督改制企业的清产核资，加强对资产评估机构的管理，严格审查评估机构资格，核查评估结果，保证评估质量。对改制企业中发生的国有资产流失案件，要协同有关部门进行查处，坚决杜绝企业改制中人为因素造成的国有资产流失。 　　处理这样的问题，朱代东以前并没有相关经验，他提出来的办法，一是跟县里有关部门一起研究的结果，另外就是借鉴其他地区的成功经验，再结合上级主管部门所制定的相关法律法规。 　　对县里举步维艰的企业，有相当一部分，朱代东提出了中肯的建议，让陈志文向曾斌杰汇报，让县政府那边最后决定。引进先进的管理制度，彻底解放思想，永远抛弃原来计划经济的那一套，想在要市场经济下生存并发展，就必须拿出过硬的产品和快人一步的技术。 　　像县农机厂，朱代东不要求他们像雨花县农机厂那样，也搞什么农用车生产，县农机厂应该立足于芙蓉县的实际情况，真正发展农用机械生产。芙蓉县属于丘陵地带，山多田少，因此，农用机器要适合芙蓉县的实际情况。 　　这次借着无名公司成立之际，县里帮这些经营上有困难的企业成功减负，这些企业可以借此次机会，放心大胆的进行机构改革和精简人员，所有淘汰的人员，都会优先考虑进无名公司，投资三个亿的合资企业，对这些企业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人。 　　比如县水泥厂，基本上已经走到破产边缘，除了厂里的几个领导之外，其余所有人都要求裁减自己，好让他们能顺利的进入无名公司。还有县化肥厂，在朱代东担任树木岭副乡长的时候，还去化肥厂讨过一次债，当时的芙蓉县化肥厂红红火火。可是现在也开始衰落，一千多人的化肥厂，这次一下子就放了四百人到无名公司。 　　但这样也给化肥厂解决了大问题，他们减轻负担，轻装前进，趁着这个机会深化改革，像雨花县那样，从银行贷款，引入新的生产线，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化肥厂又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些问题都关系到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因此朱代东明知道刘文轩就在外面等候，他也没有借故跟陈志文提前结束谈话。书记管人，县长做事，对于县里的经济发展，朱代东只提指导性意见，并不具体插手，要不然所有的事都让他一个人干完了，曾斌杰这个代县长还用来干什么？ 　　朱代东把刘文轩请到办公室，亲自给他泡了杯茶，刘文轩不抽烟不喝酒，唯独好茶，现在无名道长已经不在武当山了，要不然朱代东一定要给刘文轩拿点好茶回来。 　　在刘文轩呢喃自语的时候，朱代东就大致明白他的来意，此时再静静的听着刘文轩组合着词语介绍，其实事情很简单，因为刘坤鹏今天要去人民医院体验，很快就会成为无名公司的一名正式职工，刘文轩希望，这不是朱代东打招呼的结果。 　　“刘老师，这件事我并不知情，下面的干部，在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后，对坤鹏特别照顾，也许是有的。”朱代东点了点头，诚实的说道。 　　“朱代东，你能不能问一下，到底有没有给我儿子特别照顾？”刘文轩问。 　　“好。”朱代东迟疑了一下，刘文轩这个问题，如果换个人来问，是那么的荒诞不经，但从刘文轩口中说出来，朱代东却认为很正常，刘老师还像在学校那样，除了教书，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懂。 　　朱代东当着刘文轩的面，给无名公司的邱良超打了电话，请他马上查一下刘坤鹏的情况，很快邱良超告诉朱代东，刘坤鹏确实有人特别关照，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 　　“刘老师，确实是有人打了招呼。”朱代东面对刘文轩，官场中的那一套说辞，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这是走后门，我马上让他回去！”刘文轩愤然而起的说。 　　“刘老师，你别着急嘛，我先问你，坤鹏能不能胜任无名公司的工作？”朱代东连忙拉住刘文轩，问。 　　“应该可以吧，听说只要初中毕业就行，我家小子已经高中毕业了。”刘文轩想了想说。 　　“那他愿不愿意去无名公司上班？”朱代东又问。 　　“这还用问，昨天接到电话后，一晚上没睡。”刘文轩说。 　　“既然如此，刘老师，我不赞同你的做法。据我所知，无名公司确实还要在社会上再招一批人，要求至少高中毕业，既然刘坤鹏条件都达到，有什么不可以去的？就算是下面的人给他打了招呼，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而且他有了份正式工作，以后找对象也方便些，你说呢，刘老师。”朱代东半嗔怪半劝慰的说。 　　“可这样不会影响到你么？”刘文轩担忧的问。 　　“刘老师，你放心，这不是贪污受贿，也不是滥用职权，这样的事根本就不会影响我。我觉得他还是接受这份工作为好，你说呢？”朱代东问。 　　他是县委书记，先不说他事先不知情，就算知道，照顾一下当初的恩师儿子，谁也不会说什么。也没有人会傻到会利用这种事去跟朱代东为难，搞不好还会成就朱代东。这是人之常，法律都不外乎人情，何况这事根本就没违法呢？ 第430章 让市长感慨的县委书记！ 　　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刘文轩离去的脚步声，他知道刘老师还有些忐忑不安，但至少不会明确反对，朱代东相信，刘坤鹏进了无名公司之后，也会得到重点培养，这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去特别关照。 　　一直听着刘文轩的脚步声，一直到消失不见，朱代东才把注意力放到手头上的工作上。这种差别的方式，属于朱代东独有，也许他送别的那些人都不知道，但朱代东的心意却尽到了十足，这跟古人的心送三十里类似。 　　“书记，昌隆达的李总已经到了市里，县政府那边问，是不是一起去市里接一下？”黄彬走进来，轻声的询问。 　　“让曾县长去吧。”朱代东说，原本设立无名公司筹备办公室，他的手就已经伸到了县政府那边，现在李广生来了，表面上的工作应该由县政府去办。 　　这次李广生来芙蓉县，主要是签订投资合同，并且参加无名公司成立仪式暨新产品发布会。无名公司准备生产两种最主要的产品，“精装无名”和“标装无名”。“精装无名”采用纯野生药材炼制，而“标准无名”，则是用中药材基地的药材炼制。朱代东手上还有剩余的三包中药，则生产了一百五十瓶五十毫升的“金装无名”。其中一百瓶适用中老年男人服用，五十瓶适合成年男子服用。 　　这一百五十瓶“金装无名”，还在生产的过程中，李广生就亲自给朱代东打了电话，无论如何要把这一百五十瓶“金装无名”留在无名公司。无论是“精装无名”还是“标装无名”，在药效上都不如“金装无名”。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药材上，要让无名配方发挥最大的药效，实际上所有的药材差不多要准备十个月的时间，比如有些药材是现在这个季节挖的，但还有一部分药材，要到夏天或秋天的时候，药效才最好。 　　无名公司要想生产自己真正的“金装无名”，最快也要十个月之后。甚至就是十个月之后，无名公司的“金装无名”，在药效上也比现在的“金装无名”要稍逊一筹。因此，李广生在电话里告诉朱代东，这一百五十瓶“金装无名”对无名公司公司很重要，价格可以让朱代东任何开，如果要让他报价的话，一瓶“金装无名”，李广生愿意付一万元人民币。 　　李广生愿意花一万元一瓶的代价向朱代东购买这一百五十瓶“金装无名”，并不是他的钱多得没地方花，也不是他要向朱代东变相行贿，而是他认为，“金装无名”确实值这个价！ 　　自己身边的保镖周湖的情况他最是清楚，为了保护自己，两颗男人蛋破了一颗，令周湖一下子介于男人与太监之间，可是自从上次在芙蓉县煎服了朱代东给了那包中药之后，当天晚上就因为下半身的问题，而在太阳雨大打出手。当时周湖说江湖事要江湖了，而回到香港之后，他马上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什么太阳雨的事啊，哪怕自己被人绑架，哪怕差点把命丢在芙蓉县，都比不上现在的感受。 　　周湖觉得自己重生了！现在的他，就好像回到了原来两颗蛋之前，甚至比两颗蛋还要生猛，原本周湖也有个女友，两人已经在分手的边缘徘徊，可是这次周湖从芙蓉县回去之后，两人的感情更胜从前。 　　这次李广生再来芙蓉县，原本周湖也要来的，当然不是为了当朱拉风江湖事江湖了，而是要向朱代东当面表示感谢。但李广生最终还是没有让他们来，要感谢，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不能让朱代东失信于人。 　　但正是因为周湖的表现，让李广生逾发相信并且坚信了无名公司的前景，现在李广生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自己在无名公司的投资还不够大，按照现在芙蓉县的集资情况，昌隆达最后应该只能占一亿元的份额。 　　李广生再次要来沙常市砸一个亿，他一到沙常市，马上就引起了市领导的重视，蔡文敏、黄子良都亲自接见了他，其中黄子良表示，明天的签订合同仪式他就不参加了，但几天后的无名公司成立仪式暨新产品发布会，他是一定会来的。 　　自从朱代东去芙蓉县上任之后，黄子良还没有去过芙蓉县，他之所以没去，不是因为对芙蓉县关心不足，而是不想给朱代东以压力。朱代东一直从事具体事务，对全局和方向性的事务，并没有太多的经验，黄子良密切注意着芙蓉县的情况，但对于去芙蓉县视察，慎之又慎。 　　这次芙蓉县搞了这么大一个场面，他也答应了朱代东，甚至就连蔡书记也答应，只要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也会去芙蓉县。黄子良清楚，蔡文敏同意去芙蓉县，这说明对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工作表示满意。 　　当初黄子良对朱代东去芙蓉县担任一把手，是抱着怀疑态度的，朱代东如果是去当县长，他相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个一把手，不是那么好当的啊。特别是芙蓉县的情况非常复杂，以朱代东的手腕，能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吗？ 　　朱代东用他在芙蓉县两个多月的表现，让黄子良消除了怀疑。朱代东能不能在芙蓉县干好，最关键的一点是能否在全县干部中建立威信。市纪委在处理芙蓉县原纪委书记孟莘田的事，确实与朱代东无关，据黄子良得到的消息，之前朱代东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但就是这样的一件事，让朱代东悄然树立了威信，特别是他新的纪委书记是原雨花县的干部常怀庆的时候，更加增长了他的威信。黄子良不管朱代东用了什么办法，是故意还是无意，总而言之，通过孟莘田事件，朱代东在全县干部面前，表露了非常娴熟的政治处理方法。这可以说是朱代东的运气，也可以说是他的技巧，通过一件原本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违纪行为，却能让全县干部对他敬畏有加。 　　而后来芙蓉县公安局长张书军的落马，更加增强了他的这种威信，而且黄子良还知道的，不能在芙蓉县，跟孙建功的关系也处得不错，孙建功是芙蓉县的老县长，老县委书记，他一辈子都在芙蓉县工作，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干部。现在虽然不在其位，但在芙蓉县的威信，还是非常高的。 　　芙蓉县的上任县委书记屈有岑之所以在工作中放不开手脚，跟与孙建功没有处好关系，有很大的原因。而朱代东刚到任的第一天，就能放下架子，亲自去拜访孙建功。后来黄子良听说这件事后，才彻底对朱代东放下心来，他能有这样的心态，芙蓉县交给他，丑都有八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按照惯例，一把手要树立自己的权威，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人事调整，但这个办法，上任县委书记屈有岑已经证明，并不太管用，因为县委书记想要通过人事调整来树立自己的权威，有一个前提，常委会上有绝对的掌控力。也正是因为这样，屈有岑在芙蓉县的第一炮没有打响，当他在第一次常委会上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时，对他的威信打击是非常大的。 　　而朱代东跟屈有岑的行事方法完全不同，他刚到芙蓉县的时候，都很少发表言论，几天天天都下基层调研，弄得当时县里的一些人，有心使劲，却无处可使一样。 　　而后来朱代东把冯献平提出来，就完全确立了他在芙蓉县不可动摇的地位！芙蓉县九名常委，在冯献平进入常委会后，至少有五名常委是坚决支持朱代东的，纪委书记常怀庆、县委副书记冯献平、县委办主任胡振海、武装部长杨辉，只要朱代东的行为不出现重大偏差，芙蓉县的舵手当之无愧将是朱代东。 　　这只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啊，看到朱代东在芙蓉县一步一步的建立自己的威信，稳打稳扎的发展着芙蓉县的经济，黄子良经常感慨万端，这个年轻人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黄子良记得自己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整整比朱代东大了十岁，当时的他，都已经让人称为仕途顺利，一帆风顺。但自己再跟朱代东一比，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人。黄子良甚至都能预料到，朱代东将会更快更早的追上自己，而他在退休前所处的位置，只要不出现重大意外，必将超越自己。 　　黄子良所说的“重大意外”，指的不是纯粹工作上的过失，还有个“站队”的问题。朱代东要想在县处上再前进一步，必然要面临站队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存在于任何官方文件和教科书里，更加不会存在于干部的履历表中，但她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如果朱代东站对了队，仕途无量，这是必然，但若是站错了队，在县处上原地踏步十年时间，也是非常正常的。而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帮他，也没有人能够帮他，一切要看他的自己。 第431章 这个人值得等！ 　　对于无名公司的宣传报道，芙蓉县这次并没有参与太深，但只要是有官方参加的活动，芙蓉县宣传部都会大力报道，而对于无名公司的宣传推广，县宣传部也会全力配合。不管是县委县政府的要求，还是关于他们自身利益，都不允许他们消极怠工。 　　跟昌隆达的合同签订过得进行的很顺利，芙蓉县总共集资九千六百二十五万三千五百元，而县里又拨款为全县三万二千六百四十五名贫困户或是五保户每人集资一百元，这些民间集资只差四十八千二千元就够一个亿了。按照原来的约定，无名公司总投资三个亿，其中两亿五千万是现金，无名配方用配方入股，算一百万股。昌隆达已经投入七千万，剩下的一亿三千万，如果芙蓉县不能集资满的话，不足部分，全部由昌隆达来补足。 　　签字仪式在芙蓉宾馆举行，合同早就经过双方确认，现在只需要把相应的数字填上去就行，香港昌隆达将在芙蓉县无名公司再追回三千零四十八万二千元的投资。签订合同的过程很简单，双方也都是熟人，而且也很有意愿，但曾斌杰几次提醒李广生，可对方却只是看看观众台上，并没有马上同意。 　　“李总，这可都快十一点了，后面还有个庆祝活动，咱们早点签约，也不用耽误后面的安排。”曾斌杰几次提醒都不见效，心中诧异，不是都说香港人很讲求效率的吗？而且看得出来，李广生其实也很想快点签约的，但他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踩了刹车。 　　“曾县长，别急，我刚才看了看，还有个人没来，咱们再等等她。”李广生笑道，今天的签约，来了很多记者，但他看了看，省报的记者却还没有来，他问过工作人员，这次签约是邀请了省报记者的。 　　“该来的都来了啊，李总，是不是还在等朱书记？他今天上午去洪蓝乡调研，要下午才会回来。”曾斌杰以为李广生在等朱代东，微笑着解释道。 　　“我不是在等代东书记，而是他的……看，来了。”李广生望着门口的方向，笑着说。 　　“她是？”曾斌杰转过头去，看到一名靓丽的女子款款走来，背着个采访包，显然也是哪家媒体的记者，满脸风尘仆仆，看上去有些疲乏，可是他却不认识，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名很重要的记者。 　　李广生已经向着来人走了过去，边走边笑着说：“严大记者，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早上睡过了头，没赶上第一班车，实在不好意思。李总，是不是已经签完约了？”来人正是严蕊灵，当朱代东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就会放在雨花县，现在朱代东到了芙蓉县，她的注意力也相应的转移了过来。这次芙蓉县跟香港昌隆达签约，芙蓉县宣传部向古南日报发了邀请信，但社里并没有马上答应，因为这样的事，可来也可不来。 　　虽然无名公司将是芙蓉县最大的企业，投资总额达到三个亿，但对于省报来说，省内这样的企业并不是没有，如果记者太忙，以后让芙蓉县宣传部发个简报过来也是一样的。但严蕊灵一直在关注着芙蓉县，亲自找到主编，争取了这次任务。 　　“你严大记者不来，这个签约仪式怎么能进行嘛，正等着你呢。”李广生笑呵呵的说。 　　但他这话可得罪了人，那些提前到的媒体记者对严蕊灵个个怒目而视，跟在李广生后面的曾斌杰，也是心中愤懑，这个记者的架子也太大了吧？难道她一天不来，这个签约仪式就一天不进行？这不是扯淡吗。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芙蓉县的代县长曾斌杰同志。”李广生好像感觉到了曾斌杰的不满，笑着说道。 　　“你好，曾县长，我是古南日报的严蕊灵。”严蕊灵伸出白嫩的小手，笑吟吟的说。 　　“曾县长，这位是省报的记者严蕊灵严记者，也是朱代东书记的夫人。”李广生微笑着说道。 　　原本曾斌杰的手伸得很缓慢，要不是看在严蕊灵长得亭亭玉立，他这手都一定会伸出去，正好跟严蕊灵轻轻一碰就缩回来时，突然听到李广生的介绍，他心中一个激灵，连忙紧紧的握住严蕊灵的玉手，热情的说：“欢迎啊，严记者，早就盼望着你来，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 　　刚才曾斌杰的不快，早就随风而去，他早就听说朱代东的老婆在省报上班，但却一直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一见，差点闹出误会。幸好李广生介绍的快，他要是再慢五秒钟，也许自己傲慢的印象就留在严蕊灵心目中。当然，这也跟自己的反应速度快有关，曾斌杰暗暗得意，刚才要是换成其他人，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曾县长过奖了，我是来采访的，等会能不能约曾县长做个访谈？”严蕊灵轻笑道。 　　“没有问题，随便什么时间都行。”曾斌杰笑着说，他在前面引路，亲自把严蕊灵引到记者区，然后才到台上，跟李广生完成早就应该完成的使命。 　　在跟李广生交换合同的时候，曾斌杰特意多等了几秒钟，他注意到严蕊灵的相机闪了好几下，才把合同交给李广生。 　　“曾县长，这下不会怪我为什么没有提前跟你签约了吧？”李广生笑眯眯的把合同拿过来，低声说。 　　“李总，我可从来没有怪过你哟，但李总你差点让我闹笑话，等会得跟你多喝几杯才行。”曾斌杰低语道。 　　“我并不确定来的就一定是她，但想到省报的记者没来，应该等等，朱书记的事，严记者是一定会放在心上的，何况朱书记来芙蓉县这么久了，一直在跟夫人两地分居吧？”李广生轻声说。 　　“李总，啥也不说了，等会我向你陪礼。”曾斌杰说，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没有做到位，明明知道朱代东的老婆在省报当记者，为什么李广生都能想到的问题，自己却没有想到呢？ 　　其实这也是因为曾斌杰把这次的签约看的太重，一心只想着快点签约，他相信，今天的签约，将是自己人生仕途中最值得书写的浓墨一笔。虽然知道昌隆达对这次签约也是势在必得，虽然也清楚，李广生也是急不可待，但他心中就是一直忍不住告诫自己，早点签约，早点签约，一签约自己的使命就完成了一半以上。 　　现在县委县政府只有朱代东一个正处级干部，曾斌杰当然有紧迫感，朱代东是县委书记，是一把手，负责全局。而自己虽是代县长，实际上却是个做苦事的人，说句不好听的，无名公司就算没搞起来，上面追究下来，自己的责任绝对要比朱代东的大。这也是他为什么对这次签约不敢掉以轻心的原因，他不能失误，不敢失误。但偏偏这样的心态，却很容易失误，刚才就差一点失误了。 　　对这样的签字仪式，严蕊灵见的太多了，签完约就是庆祝会，对记者来说，主要是做三件事：吃、喝、拿，但严蕊灵找了个时间，对曾斌杰进行了次采访。主要是请他介绍芙蓉县的情况，以及无名公司的一些情况。 　　曾斌杰对严蕊灵的采访很重视，对严蕊灵提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斟字酌句，除了要介绍芙蓉县的情况，还得介绍芙蓉县的成绩，而这些成绩，之前都要冠上一句，是在县委的正确领导下才取得的。 　　“曾县长，有关芙蓉县最近的数据和材料，能不能给我复印一份？”严蕊灵觉得曾斌杰表现得很拘谨，一点也不像一个县长，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个字，更怕会在言语中与县委有冲突，其实这又有什么的呢？在工作上，严蕊灵跟朱代东并没有太多的合作，甚至两人都是“互不干涉内政”，只是在有些问题上，都会替对方考虑而已。 　　在中午的酒会上，严蕊灵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她最近胃口不太好，而且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疲惫不堪。跟曾斌杰和李广生打了声招呼后，严蕊灵就准备去休息一下，朱代东下乡去了，她只好暂时在芙蓉宾馆开间房。 　　曾斌杰得知她的用意后，连忙摆手：“严记者，你来芙蓉县哪能坐宾馆呢？等朱书记回来，我还有脸见他？” 　　曾斌杰把县委办主任胡振海叫来，“胡主任，那位是严记者，你把她安排到朱书记的房间里休息一会。” 　　“曾县长，这恐怕不太好吧？”胡振海吓了一跳，没听说曾斌杰还有这种“兼职”啊。 　　“你想哪去了，他是朱书记的夫人！”曾斌杰又气又急的说。 　　“啊，好，我马上安排！”胡振海惊呼一声，他本就是县委的大管家，现在芙蓉县“第一夫人”驾临，自己竟然到现在才知道，不但是失职，竟然就是渎职！ 第432章 抓捕常三虎！ 　　让“第一夫人”住宾馆确实是不合适的，人家在芙蓉县本来就有家，只不过朱代东去了洪蓝乡。但胡振海手中也没有朱代东宿舍的钥匙，他想给朱代东打电话，但对方却不在服务区内。再打电话给洪蓝乡政府，电话倒是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听。胡振海虽觉奇怪，但一时之间也没更好的办法，在咨询了严蕊灵的意见之后，暂时将她安排在朱书记的办公室。 　　朱代东的办公室是一个五间的套间，外面是秘书室和来客“候见”区，里面是大小两间会议室，人小的时候用小会议室开会，很多时候常委会也经常在书记办公室内的大会议室举行。办公室面积最大的还是朱代东的办公室，有一百多平米，除了办公区还有个会客区。 　　在办公室旁边，还有个休息室，也有二十多平米，里面家电齐全，还有卫生间，据胡振海所知，朱书记经常在这里过夜，这也相当于朱书记的半个家吧。 　　“严记者，你先在这里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通知我，我的办公室就在出门右边第三间。”胡振海把严蕊灵引到休息室，微笑着说，口气中奉承的味道很重，他已经没把严蕊灵当成省报记者，而芙蓉县的“第一夫人”。 　　“谢谢你，胡主任，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严蕊灵笑了笑，她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很满意，朱代东不太抽烟，因此，这里没有一般男人卧室的那种烟臭味，而这里的卫生，每天都有后勤科的人来打扫，被套床单更是天天都会更换，很干净。 　　在浴缸里泡了个澡，满身的疲倦一下子消失无形，披着浴巾钻进被窝之后，很快就沉沉睡去。 　　朱代东在这个时候来洪蓝乡，绝对不仅仅是调研这么简单，上午，他确实去洪蓝乡中药材基地进行了调研，但在十点时，他让何迎炀、刘炜通知全乡干部，包括派出所、工商所、税务所等派驻机关的所有人员，参加全乡干部大会。这个决定让何迎炀和刘炜都莫明其妙，但看到朱代东冷峻的表情，两人都不敢问，马上派人去通知。 　　十点半的时候，会议准时在乡政府大会议室举行，在会前，朱代东就宣布了一条纪律，这个会议很重要，任何人不得中途离开，更不能请假，哪怕就是上厕所，也要提前解决，一旦会议开始，在没有结束之前，会议室的大门是不能打开的。 　　会议由何迎炀主持，朱代东作了重要讲话。就在开会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很多人陆续发现，自己的手机或是传呼机，突然没有了信号。 　　朱代东的讲话历来是简短精确、言之有物而著称，但今天洪蓝乡的干部发现，朱书记竟然也开始玩起来官场中的那一套，套话、废话、空话一大堆，这让许多人听得哈欠连连。传闻失实，让许多人都是措手不及，但会议之前朱书记就把话说死了，任何人中途都不能离开，哪怕就是上厕所都不行。 　　就在洪蓝乡的干部大会刚开始没多久，二十多辆警车拉着县治安整顿行动的一百多人、芙蓉县武警中队全部战士，总共近二百人开进了洪蓝乡。所有的警车都没有拉响警笛，所有的人都在来之前保持沉默，他们在来之前就被宣布了纪律，今天将有重大行动。但具体行动的目标和地点，他们在车子没有停下来之前，都不清楚。 　　车队在经过乡政府的时候，武警中队派了一个班的战士下来，将乡政府的大门封闭起来，而与乡政府一街之隔的派出所，也派了两名民警。现在洪蓝乡派出所的所有联防队员全部到县里参加治安整顿行动，这次一个也没有带到洪蓝乡来，全部留在党校。而派出所也只有一个值班的民警。 　　看到这样的阵势，他早就慌了神，公安局长高杰把他叫过去带路，在走之前，这位民警终于醒悟过来，这么多人突然来到洪蓝乡，唯一的可能就是抓捕常三虎。也只有常三虎值得县里费这么大的手脚，他想悄悄给常三虎报个信，结果一看，手机没信号，再打电话呢，抓起话筒，里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从十点半开始，洪蓝乡的所有通讯，包括有线和无线，就都被切断！”高杰走到派出所值班室，威严的说道。 　　“是，局长。”那位民警走路的时候，脚下有些虚，走过门槛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高杰在后面冷冷的注视着他，心想，朱书记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啊。 　　其实从十点开始，整个洪蓝乡就设下了天罗地网，所有进出的路口，哪怕就是能羊肠小道，也有人把守着。邮电局直接把全乡所有的电话线路全部切断，而对于手机和传呼机的无线信号，为了做到以防万一，更是连洪蓝乡周边的三个乡镇也全部切断。如果有必要，还可以随时把整个洪蓝乡的电断钱。 　　所有的这一切，目的只有一个，把以常三虎为首的黑社会团伙，一网成擒！为了配合高杰的行动，朱代东也亲自来洪蓝乡为他打掩护。 　　抓捕常三虎，重点在三元村，但常三虎绝对不仅仅只有三元村一个据点，他的手下，也不全部三元村的人。事实上，常三虎的精干手下，足有五十人之多，而为他卖过力的人，更不知道有多少。现在乡政府的大会议室里，如果要抓跟常三虎相关的人员，可能有一半最终走不出会议室。 　　高杰这边的行动很顺利，他以一半的人手把三元村围住，当公安人员和武警战士冲进常三虎家里的时候，他甚至还在眼几个人在玩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这次行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密，治安整顿行动搞了快二个月，像这样的行动已经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何况到了洪蓝乡之后，就算他们想通风报信，也不可能了，朱代东的切断有线、无线通讯，让手机和电话成了摆设。何况就算是高杰他们进了洪蓝乡之后，常三虎得到消息，除非他能上天入地，否则也是不可能再逃出去。 　　对常三虎的抓捕，朱代东有明确的指示，因为之前朱代东听过汇报，常三虎一伙人，手里至少有二十支长枪以上，基本上以猎枪为主，但也不排除有制式武器。至于短家伙就更不知道有多少，因此，所有行动人员在来之前都被告之，如有抵抗，可当场击毙！ 　　武警中队开了五辆军车，但现在光是在三元村抓的人，就快装不下了，可见常三虎的团伙成员之多。 　　“高局，你这是什么意思？”常三虎的手上、脚上都被带上了铐子，但脸不改色心不跳，想当年也曾经有警察把手铐带到他的手腕上，但最后不还是让他免了灾？ 　　“什么意思还要我来解释？常三虎，我想你应该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吧？”高杰已经见过常三虎的照片很多次，但当面见到他，还是拿着常三虎的照片，仔细的比对着。这次县里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如果让首犯跑掉，那他这个局长也就不用干了。 　　“高局，能不能聊几句？”常三虎见到楼上楼下不是警察就是武警，也知道县里这次是谋划已久，但他还没有死心，他得知道，这次行动是高杰所为，还是县里的统一行动。而且就算是县里的统一行动，他常三虎也不是那等坐以待毙的人！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将来都要作为呈堂证供！”高杰戏谑的说，把常三虎抓到了，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高局，我常三虎怎么说也是乡人大代表，三元村的村长，也算半个吃公家饭的人吧，你就这点面子也不给？”常三虎用力的挣扎了几下，但抓他的两名武警力量很大，死死的把他压制着。 　　“你们都出去吧。”高杰挥了挥手，说。 　　“高局，我给我五百万，只要你能放了我，明天就会有人把钱送到你指定的任何地方。”常三虎开门见山的说。 　　“对不起，这钱我收着烫手，不敢拿。”高杰淡淡的说。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吧？”常三虎说。 　　“如果上了法院，法官说可以无罪释放，那就行。”高杰冷笑道。 　　“高局，你不要以为抓了我的人，就是赢了。我的性格你可能知道，想对付我的人，以后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报复他，不搞得他家破人亡誓不罢休！”常三虎嚣张的说。 　　“我相信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高杰大声说，叫人把常三虎带走，然后挖地三尺，仔细搜查这里，哪怕就是一块砖一片瓦，也要给检查仔细了，绝对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抓常三虎是他最重要的任务，但抓到常三虎之后，找到他行贿的证据，又将是高杰最重要的任务，据内线朱拉风报告，常三虎有一本账本，专门记录他给官员送钱送物甚至是送美人的事。 第433章 朱代东的喜事 　　中午十二点钟的时候，高杰赶到了洪蓝乡政府，朱代东看到高杰，马上临时中止讲话，走到会议室外，简单的听取了高杰的汇报。看到高杰警服上的警衔，会议室里的人马上低声议论，公安局长来了洪蓝乡，发生了什么大事？ 　　坐在主席台上的何迎炀也是心中忐忑不安，朱书记突然来洪蓝乡，要知道今天可是县里跟香港昌隆达签约的日子，可是朱代东却把香港的投资商丢在县里，自己跑来了洪蓝。事出反常必为妖，其实从早上接到县委办的通知开始，何迎炀的右眼皮就一直不停的跳着，现在看到高杰到了，更是连喘气都有些不顺了。 　　朱代东听完高杰的汇报后，神情肃然的走到会议室的主席台上，下面的人知道朱书记肯定有重要的话要讲，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讨论，整个会议室在朱代东走到话筒前的那一刻，变得鸦雀无声。 　　“同志们，在一个小时之前，洪蓝乡发生了一件大事，大家也都看到高局长了，他就是专门来查处那件事，而我，也是为了配合他，才特意召开这么一个会议。长篇大论、言不及义，让大家的耳朵饱受折磨，我在这里先要向大家道歉。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朱代东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会议室里慢慢的转动，与他目光对视的干部，纷纷低头别向，有些心虚的，更是早早的就把头埋了下去，乡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心中已经有了数。 　　“也许有人猜到了，不错，为祸乡里多年的常三虎被抓了！” 　　朱代东的话，有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石破天惊！刚才平静的会议室里，众说纷纭，“常书记”被抓，这怎么可能？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主席，但不是望向朱代东，而他身边的乡党委书记何迎炀。此时何迎炀脸色煞白，双手抑制不住的哆嗦着。 　　“何迎炀同志、刘炜同志，我建议乡里马上举行乡人大常务会，免去常三虎乡人大代表资格，免去他三元村村主任的职务！”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是，乡里马上召开人大常务会。”何迎炀连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敢擦拭，忙不迭的说。 　　“同志们，常三虎在乡里为祸多年，我想在坐的有些知道，而有些还不太清楚。这次县里统一布置，联合行动，一举把以常三虎为首的黑社会团伙打掉，为的就是还洪蓝乡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这是共产党的天下，在洪蓝乡，党委、政府才是执政者，不是他常三虎！我希望在这次事件中，有错误的同志，能主动向组织承认错误，有错就改，只要改了，还是同意嘛。明天县纪委会派一个工作组来洪蓝乡，我希望全乡所有的干部，都要配合纪委工作组的工作。”朱代东说。 　　出了这样的事，朱代东不可能再在洪蓝乡吃饭，而洪蓝乡的干部，恐怕也没有几个有心思吃饭的。在会后，朱代东跟何迎炀谈了一会，主要是听取何迎炀对这件事的态度。 　　“朱书记，我要向你检讨，关于常三虎的事，我其实以前是知道一些的，但我腐化堕落，没有及时醒悟，希望县委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争取配合县委，把常三虎一伙人干净、彻底的消灭！”何迎炀悔悟的说。 　　“何迎炀同志，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接下来的洪蓝乡肯定会动荡不安，党员干部的思想工作要做好，群众的安抚工作要做到位，明天纪委的工作组，也要尽量配合。”朱代东安慰他道。 　　“是，多谢朱书记。”何迎炀感激涕零的说。 　　朱代东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何迎炀的档案他看过，原本确实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在调来洪蓝乡之前的表现一直很出色，要不然孙建功也不会看上他，而对他委以重任。可没想到，他一到洪蓝乡不久，就被常三虎拉拢，很快就陷入泥潭，不但脚湿了，恐怕现在整个身子都是一身污泥。 　　这次除了抓捕常三虎以及他的骨干手下八十多人之外，乡派出所除了一名民警之外，其他人全部跟常三虎有染。要靠派出所这些人去查常三虎，要何年何月才能查出常三虎的罪证？恐怕他们都退休了，常三虎还是一名守法的公民，优秀的村干部，先进的人大代表！ 　　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出色的周兰生，经高杰请示朱代东，临时任命他为洪蓝乡派出所的所长，毕竟周兰生在洪蓝乡派出所也当了三年的警察。原来又是刑警队出身，再加上现在他还要兼着洪蓝乡的保密工作，而保密工作又需要派出所的大力配合，因此，让他担任临时代理所长很合适。 　　周兰生身上的伤已经结枷，简单的动作没有任何问题，在走之前，朱代东也特意见了见他。 　　“周兰生同志，当初你是从洪蓝乡派出所出去的，现在让你回来主持工作，有把握做好吗？”朱代东问。 　　“请朱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周兰生站在朱代东面前，略显紧张，而且也很激动，让他当这个临时代理所长，是不是又要让他回公安局了？ 　　“有信心就好，有什么困难除了找你们高局长，也可以向洪蓝乡党委、政府求助，你现在的重要工作，除了维护洪蓝的稳定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洪蓝乡的保密工作做好。要知道你现在还是保密局的干部，领的可是保密局的工资哦。”朱代东笑道。 　　“是，有困难找组织。”周兰生大声的说，看到高杰在一旁抿嘴的笑自己，向他瞥过去一道得意的神色，以后兄弟又要在高队手下讨饭吃啦。 　　在朱代东离开洪蓝乡之后，洪蓝乡的通讯才开始恢复，而在通讯恢复之后，整个洪蓝乡的电话和手机都很忙碌，大家都在传递着这个消息，消化着这个消息。常三虎在洪蓝乡可不是一天两天，可他倒台，却是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可见，人不管多么的牛，如果只是流氓的话，哪怕你是个流氓头子，跟政府对抗，也是鸡蛋碰石头。 　　回到县城之后，朱代东才知道严蕊灵已经来了，并且还在自己办公室内的休息。自从初五两人度蜜月，从海南连夜赶了回来之后，严蕊灵就一直没有来过芙蓉县。而朱代东因为新上任，对任何事情都是慎之又慎，也没有什么时候去县城。 　　幸好严蕊灵很难理解朱代东，而严家也算是官宦之家，对朱代东以工作为重，也能理解。能以二十九岁之龄做到县委书记之职，这是全省甚至是全国都很罕见。向灰严家的女婿，朱代东这样的身份一点也不掉分，虽然他是农村出身，但严鹏飞向上逆推三代，家里不也都是泥腿子？ 　　车子开进县政府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捕捉到了严蕊灵细长而均匀的呼吸声，黄彬在车上也接到了县委办的电话，知道朱书记的夫人来了县里，也就没有再跟着朱书记一起回办公室，做秘书的如果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早就换掉了。 　　轻轻推开休息室的房门，一眼就看到眉目如画、冰肌玉骨，如一朵出水芙蓉般的严蕊灵正安静的睡在床上。也许正做着美梦，嘴唇微微弯起，平添无限妩媚。 　　朱代东轻轻坐到床边，用手帮他拢了拢头发，突然，朱代东手一僵，他头微微一侧，好让自己能听得更加仔细。须臾，朱代东露出一种巨大幸福般的微笑，他低下头，轻轻在严蕊灵光滑如雪的脸上吻了一下，嗫手嗫脚的走到门边，很轻巧的带上门。他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严蕊灵，还像刚才那样睡得如此甜蜜，朱代东收回留恋的目光，终于把门关好，这个时候，严蕊灵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休息。 　　外面是朱代东的办公室，他坐在那张老板椅上，伸手要拿桌上的电话，但想到里面正在睡觉的严蕊灵，虽然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朱代东还是担心会吵醒严蕊灵，走到外面的小会议室里，拿出手机，给省城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原本应该先给大沙村打的，但朱代东不想因为自己这个电话，而惊动全村人，县委书记亲自打电话回村里，轰动效应不知道会有多大！ 　　“妈，我是代东。”朱代东通过话筒听到甘士梅的呼吸声，亲切的说道，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甘士梅的时候，自己跟他斗嘴，婉如就在昨日啊，可是现在，严蕊灵已经成了自己的老婆，并且还要为朱家传宗接代，朱代东心里就充满着甜蜜。 　　“代东，有事？”甘士梅问，她知道女儿今天去了芙蓉县，一般这个时候，就算有电话打回来，也应该是严蕊灵，而不是朱代东。 　　“确实有点事，是关于蕊灵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灵灵出什么事了？”甘士梅问。 　　“她没出事，妈，最近蕊灵在家里有什么异常表现没有？”朱代东问，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比如疲惫乏力，常常会想睡觉。” 　　“你还别说，最近灵灵好像确实是这样，每天下班回来，吃过饭就往房间里钻，很早就睡了，而早上也起的很晚，今天就差点误了车。”甘士梅说道。 　　“妈，恭喜你，要当外婆了。”朱代东笃定的说，他当年可是有“朱半仙”的美名，不但能测怀孕，更能断男女，神奇无比，绝无差错！ 第434章 让人眼热 　　甘士梅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当天下午就坐车往芙蓉县赶，把咱们的严大厅长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家里，对现在的甘士梅而言，外孙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严厅长。在路上，朱代东就向他汇报，严蕊灵醒来后，他用测孕纸检测过，确实怀孕，下午又到人民医院做了血化验，明天出结果，到时就能最权威的证明她是否怀孕。 　　其实这样的事朱代东通过自己的双耳就能断定，但他既不能告诉严蕊灵，也不能通知甘士梅，只能采用这样的手段，告诉她们，自己的判断非常准确。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严蕊灵挽着朱代东的手臂，在县汽车站外面的马路上逛着，他们在等待甘士梅的到来。 　　“经验，工作经验，以前我可是主管过计划生育哟。”朱代东笃定的说，幸好还只是告诉她怀孕了消息，如果现在自己就知道，她怀的是男孩子，不知道又该如何向她解释？为了避免无法解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交底，反正胎儿在她肚子里又不会跑掉，更不会被人换掉，再过八个月，她也就能知道真相了。 　　男人对女人交底，很容易进化成交代，而一旦你交代，马上就会变为无法交代！虽然朱代东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严蕊灵的事，但有些事却是没法解释的，也就是没法交代的，三缄其口是最佳选择。 　　“我不信。”严蕊灵瞥了一眼朱代东，两根纤纤玉指轻轻揉搓着某人手臂上的一块软肉，随时准备像在电视和小说中看到的女孩子一样，让对方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可不是淑女的表现哟，这确实是工作经验。在树木岭的时候，为了查超生，我可是练就了十八般武艺。”朱代东在严蕊灵的腰间一握，轻轻的说。 　　“哪十八般武艺？”严蕊灵心中一荡，轻轻的靠在朱代东身上，娇笑着说。 　　“吹拉弹唱、望闻问切等等之类，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树木岭查证，也许到现在还流传着‘朱半仙’的大名呢。”朱代东戏谑道。 　　“你放心，作为一名优秀的记者，我会去验证的。”严蕊灵说，她曾经在树木岭听过“朱半仙”的称呼，只是当时她没有多想而已。农村中的“半仙”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她哪会把“朱半仙”跟朱代东联系起来？ 　　“你现在怀孕了，还想着当记者？就算我同意，你妈也不会同意的。这次来芙蓉县，也许将是你这两年最后一次采访了。”朱代东笑着说，对于他和严家来说，严蕊灵参加工作，都只是为了满足她的爱好，并不需要她去干一番事业，更不需要她来养家糊口。 　　“我的妈啊，还真有这种可能。”严蕊灵怪叫了一声，她目前很热爱自己的工作，也很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如果让她长时间在家休息，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省城的车来了。”朱代东轻轻一搂严蕊灵，说，前方驰来一辆大巴，这是省城至芙蓉县的长途汽车。 　　朱代东早就确定甘士梅就在车里，他带着严蕊灵走到车门前，等待车上的乘客下车。 　　“灵灵，你怎么样，让妈看看。”甘士梅一下车，就拉着严蕊灵，怀孕二个多月，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外表上看出来。 　　“妈，我能吃能睡，哪有什么问题？”严蕊灵娇笑说。 　　“不能大意，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好歹，生孩子可是大事。”甘士梅很严肃的说。 　　严蕊灵微微一笑，现在只有两个多月，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在母亲眼里，却变成了国宝级人物了。甘士梅到芙蓉县，暂时只能让她住宾馆，朱代东的宿舍，下午严蕊灵去看过，按她的标准，是又脏又乱，更何况甘士梅的标准要更加严格呢？ 　　晚上，甘士梅把朱代东和严蕊灵叫到宾馆，跟他们商量严蕊灵以后的工作安排。正如朱代东所料，甘士梅在跟严鹏飞商量过后，两人一致认为，以严蕊灵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再适合当记者，甚至都不适合在省报工作。 　　“妈，我以后做点编辑工作不就行了嘛。”严蕊灵还在想着工作。 　　“不行，绝对不行，你爸已经到报社给你请了假，你忙完芙蓉县的这件事后，就正式休假。”甘士梅坚定的说。 　　“什么？请了多长时间？”严蕊灵问。 　　“一年，唉，你爸也真是的，至少要请两年假嘛，一年哪够。”甘士梅叹了口气，一年后，小孩子才几个月大，到时又怎么能去上班？ 　　“别人怀孕都要工作到预产期前一个星期，我就这么金贵啦？”严蕊灵不满的说，这是官宦之家的坏处，严鹏飞给省报的领导打个招呼，自己的假期马上就给批了下来，如果换成其他人，能这么轻易请到假么？要知道自己大小也算个骨干分子，每个月至少要完成二十篇稿子呢。 　　“你跟代东从谈恋爱开始，聚少离多，难道还不趁这个机会住到一起？从今天开始，我也在芙蓉县住下来，照顾你。”甘士梅说，她原来在卫生局工作过，照顾个待产孕妇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蕊灵，这倒是，我看你这次就要再回省城了，就在县城住下来，如果觉得闷，可以去黄土岭。”朱代东笑着说，他自从跟严蕊灵谈恋爱开始，因为工作原因，两个人一年能有两个月真正待在一起就算不错了。 　　严鹏飞都把假期给定了下来，严蕊灵哪还有拒绝的理由？第二天，朱代东的父母也到了县城，他们是朱代东打电话给黄土岭乡政府，让乡里的人转告的。幸好现在朱代东的房子较大，三室二厅的那种，所有人住进去倒也不挤。而朱代东从此也不用住办公室的休息室，那里最多睡一下午觉。严蕊灵来了之后，朱代东也告别了机关食堂，但他的应酬一向很多，就算是这样，在外面酒店里吃的次数，也比家里要多得多。 　　但就算是这样，朱代东每天回去的时候，心里都很温馨，因为他知道，家里还有人在等待自己，不管多晚回去，家里的灯也都不会熄。回家的时候，不用钥匙就能进去，这才有家的感觉，朱代东很喜欢在回家的时候，站在门外，轻轻的一敲门，然后很快就能见到严蕊灵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 　　其实从读高中开始，朱代东已经有十四年没有享受过这么浓郁的家庭气氛，家，不再是旅馆，而是有一个时刻对自己问寒问暖的人，不管这个人是老婆还是父母，都能让他内心产生一股暖流。无论外面多么寒冷，马上就能让自己全身都暖融融的。 　　朱代东现在尽量不会把工作带回去，而县委县政府的人，也都知道了朱书记再过几个月就要为人父亲，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来打扰他，特别是在下午。而晚上的应酬，黄彬也是能挡驾的一律挡掉，他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朱书记的心情很好，整个人神采飞扬。 　　这才应该是自己想像中的年轻县委书记，这才是一名二十九岁的年青人应该有的神采，原来的朱书记让黄彬感觉很陌生，一种不属于他的成熟和稳定，将他原本应该有的阳刚和朝气掩盖。 　　但是今天晚上这个应酬，黄彬没办法再推荐，政协主席孙建功要请朱书记吃饭，黄彬接到政协那边的通知后，替朱代东答应了下来，他相信，就算是朱代东自己接到电话，也会答应的。要知道在芙蓉县，能让孙建功主动宴请的人，近几年来还未曾有过！ 　　“代东书记，我没有打扰你吧？”孙建功已经很少跟别人应酬了，如果要应酬的话，也是在家里见见客，不会一起吃饭。今天能在芙蓉宾馆宴请朱代东，意义重大，这差不多是他担任芙蓉县政协主席之后，第三次主动宴请别人。而前两次都是宴请他的老领导，因此，得知这个消息的人，都很惊讶，朱代东能在短短二个多月的时间里，不但能赢得孙建功的认同，并且能得到他的尊重，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老书记，这是我的荣幸，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能成为你的座上宾，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朱代东老老实实的说道，孙建功要请他吃晚饭的消息，瞒不住机关里的人，朱代东也正是通过他们的口，才知道能让孙建功请客吃饭，竟然是如此的难得。至少原来的县委书记屈有岑、县长汪启明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我倒还真不清楚，代东书记，有件事还要拜托你啊。”孙建功笑呵呵的说。 　　“老书记，以后你可千万别再这么客气，叫我‘代东’就可以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好，代东，上次县里在洪蓝乡的行动，可是把一个不该抓的人也给送进了看守所。”孙建功说，他曾经答应过朱拉风，这件事后，会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可以跟过去的一切永别。现在常三虎已经缉拿归案，朱拉风的任务也算顺利完成，到自己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朱拉风要是知道你为了他的事而特意请我吃饭，真不知道会感动到什么地步。”朱代东笑道，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我要向老书记检讨，其实在当天我就向高杰提起过这件事，但高杰说，暂时让朱拉风与常三虎的那些党羽关在一起是有好处的，因为常三虎被单独关押，现在那些人以朱拉风马首是瞻，这对公安局的深入调查很有帮助，为了彻底干净永远的消灭常三虎黑社会集团，暂时还需要借用朱拉风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如果朱拉风能为县里更多的做一些有益的事，我相信他也是愿意的。”孙建功沉吟道，现在朱拉风出的力越多，对他以后的工作就越有益。 第435章 第一步！ 　　因为保密工作做到了位，抓捕常三虎的时候，仅有朱代东和高杰完全知道内情，因此常三虎根本就没有料到，也就更加没有做出什么部署。很多财产没有转移，很多东西没有隐藏，很多事情也没有交待。 　　常三虎被抓之后，一进县城，就“消失”，整个芙蓉县，知道常三虎关在哪里的人，包括看管他的人，也不会超过五个。这让许多人忧心如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常三虎靠黑起家，赚了钱之后，又用这些钱招兵买马、上下打点，为他编织了一只巨大的关系网。 　　在关系网的保护下，他的实力更加强盛，行事说话更加无所顾忌，特别是在洪蓝乡，矿山、工程、企业，只要常三虎认为有钱赚的，就必会插一脚，也只有让他插一脚，这些项目才能正常运转。 　　常三虎在这些项目上赚了钱，又会回过头来，继续招兵买马，继续编织更大更强的关系网，形成“良性循环”。可现在常三虎被抓了，个个人心惶惶。这几天朱代东的电话很忙碌，很多人开始关心这件案子，甚至以前很多跟朱代东都没有发生交往的人，也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常三虎被抓，让很多人坐立不安啊。”朱代东呢喃自语道，芙蓉县里敢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多，最多也就是向高杰问问案情，能打到朱代东手机上的，都是自认为有几分面子，能在朱代东这里说上话的。 　　当然，打电话来问案情的，也不能说就全部是为常三虎求情，有些是真正关心芙蓉县的这件案子，而有些是受人之托。如果是换成其他人，要分清这些人的用意，需要花很大的心思，甚至还要理清他们与常三虎之间的关系。但朱代东不需要，至少目前没有这个必要，他的办法简单易行，有耳鸣的，打入常三虎的关系网中，没有耳鸣的，归入另外一类。 　　朱代东很快发现一个特点，常三虎刻意结交的，竟然大部分都是公检法方面的人，这真是莫大的讥讽！如果老鼠不再怕猫，甚至还跟猫一个桌子吃饭，治安能不出问题吗？ 　　常三虎的问题很严重，这辈子想要再出来，恐怕不可能。据高杰汇报，常三虎手中还有人命，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常三虎也正是借那件事，在洪蓝乡“立名扬万”。杀了人，不但没有偿命，而且还一点事都没有，谁不怕他？他岂能不嚣张？ 　　只是这件事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取证很麻烦，要常三虎亲口承认更是难上加难。虽然常三虎只是个流氓，但是在吴广林的耳提面命之下，已经有了很强的反刑侦能力。所有的这些情况，都是他的手下供出来的，到现在为止，常三虎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就是威胁利诱办案人员，至于他自己的事，要么就不承认，要么就是紧闭着嘴巴。 　　“朱书记，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常三虎的账本找到了。”高杰兴冲冲的说，对常三虎的审讯没有取得进展，但对他的物品搜查，却有了大收获。 　　“能确定吗？”朱代东心中一喜，问，常三虎的案子拖得越久越麻烦，现在已经有市里的领导过问，以后会不会有省里的领导打招呼？对于芙蓉县里的事，朱代东能处理得很好，但芙蓉县之外，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列。很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让市委书记去头痛吧。 　　“能，是常三虎亲口告诉朱拉风的。”高杰说，朱拉风果然成了奇兵，他虽然再次回到常三虎身边只有短短几天，但因为常三虎重视他，而朱拉风原来在县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因此，朱拉风很快就成为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不但常三虎很信任他，其他人对他也很敬重。 　　这次朱拉风也被一起给抓了进来，在公安局里，也就只有高杰知道他的身份，考虑到常三虎还没有招认，而且现在把朱拉风单独放掉，也容易惹人怀疑，就暂时把他关在看守所里。反正按朱代东原来的意思，朱拉风此时也应该还在看守所里的。 　　朱拉风也清楚自己不久之后就能出来，不说他接近常三虎是另有目的，就算他真心想投靠常三虎，这次也没他什么事。他到常三虎身边连一个星期都没有，不管常三虎是杀人还是放火，跟他拉风哥没什么关系。 　　在看守所里，朱拉风表现得镇静自若也是情理之中，他放言，这件事不管有多麻烦，他都能很快出去，到时兄弟们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做到的一定去做，做不到也尽量去做，拉风哥要的就是面子，讲的就是义气。 　　跟朱拉风关在一起人，一个个原来忧心如焚、垂头丧气，听到朱拉风的话，眼睛都是一亮。是啊，他们跟着常三虎这么多时间了，为非作歹、恶霸乡邻、坏事做尽，看这样的架势，想轻易出去是不太可能了。关个一年半载能回去，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但朱拉风不一样，他原来在县里就有很硬扎的关系，这次回来，也刚上车，还没办事，无论“常书记”出了什么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可现在朱拉风还确实需要跟常三虎发生点什么关系，才能让他“功成身退”。很多人都认为，常三虎这次也会跟原来的孙保国一样，一定会关在外县，甚至已经有人向雨花县的王力军、赵金海等人打探常三虎的消息。 　　常三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高杰为了这件事特意请示过朱代东，上次孙保国已经在雨花县关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关到那里去的。后来朱代东想到了王守忠，他在芙蓉县犯了惊天大案之后，竟然还敢在芙蓉县蛰伏下来，如果不是朱代东机缘巧合去东屏乡的东合村，恐怕谁也不会想到王守忠会打个回马枪。 　　这次朱代东决定借鉴王守忠的办法，放出消息，常三虎已经不在芙蓉县，第一天的时候，常三虎也确实没在芙蓉县，第二天，他被剃了个光头，原来的一字胡也被刮得很干净，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大摇大摆的关进了芙蓉县看守所的单独牢房。 　　原来的常三虎穿得人模狗样，现在给他换了身土得掉渣的地摊装，再把头发和胡子刮了，只要他不开口，哪怕就是手下人，当面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至少朱拉风在见到常三虎的时候，用力的擦着眼睛，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土不拉叽的秃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常书记！ 　　两人“偶遇”在常三虎的牢房前，朱拉风还是原来那样，满不在乎，跟前面带路的干警还有说有笑，正是因为他的声音，让常三虎感觉自己脱身的机会来了。 　　常三虎告诉了朱拉风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他的账本，现在他已经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如果让警察搜出来，那自己最后的一点凭仗也马上消失。真要是那样的话，跟自己有过关系的人，最大的想法恐怕不再是救自己，而是希望自己早点死。 　　第二件事就是找人，常三虎知道，按照正常的法律途径，就算是警方证据确凿，没有二三个月，也别想判自己死刑，何况他还可以不停的上诉，一直到高院，这又能争取几个月的时间。 　　账本确实不是常三虎的新家，而是家里原来的老房屋的地窖里。他让人焊了个大铁箱，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里。除了一个账本之外，还有大量的现金，以及枪支弹药。光是这些枪支弹药，按高杰的估计，至少可以装备一个排！而那些现金，经过清点后，达到了惊人的八百万之多。 　　常三虎不相信银行，也不敢把钱存进银行，有钱，他喜欢存在家里，存在这个大铁箱里。需要用钱的时候，随时可以取用，不用跟银行打交道，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怎么上面都是符号？”朱代东翻开常三虎的账本，那些数字一看就知道是钱，日期也知道，但关键性的两点：人名和事情都是符号和字母。 　　“这是吴广林教他的密写方式，其实很简单，都是拼音缩写，后面的三角形、正立形、五角星也不难理解，无非就是送钱、办事、纯交往等。”高杰解释道。 　　“都涉及到哪些人？”朱代东合上账本，沉声问。 　　“很多。”高杰看了看朱代东的脸色，说。 　　“主要是哪些人。”朱代东问。 　　“县里的袁书记、王洛新县长、张书军，另外好像曾县长、肖书记也……”高杰吞吞吐吐的说。 　　朱代东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高杰说了五个名字，四个是县委常委，这怎么搞？ 　　“把详细的材料送过来，一定要用证据说话！”朱代东坚定的说，政治需要妥协，可不能无原则的让步，否则就只会增长邪恶实力的嚣张气焰！ 　　下午，朱代东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再一次强调指出，党员干部的自身修养、廉政建设是检验一名干部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第二天，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谢田来芙蓉县，跟芙蓉县所有的常委分别进行谈话，曾斌杰、肖冠等人向谢书记主动做了检讨，承认了常三虎在前几天给他们行贿，这笔钱他们都没有动用，直接把存折上交给了谢书记。 第436章 杀一儆百 　　因为常三虎的被抓，因为常三虎的“杳无音信”，县里的机关被一种沉重的气氛所掩住，做事心不在焉，说话言不由衷，人心浮动，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会牵扯出多少人，谁也不知道最后县里会如何处置。 　　这种情况让朱代东很担忧，一个流氓头子被抓，竟然影响到了政府部门的工作，这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可现在这样的事，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亲耳听到，不由得他不相信。 　　谢田来芙蓉县，不仅仅是为朱代东壮声势，更重要的是要查处一批干部。在谢田来之前，市委书记蔡文敏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询问有关于常三虎案件了情况。一个流氓头子能让市委书记亲自过问，可见常三虎的影响有多大。 　　谢田在县里的调查瞒不过朱代东，高杰把账本交上来之后，朱代东也很快把账本转交给了谢田。谢田听取了朱代东的汇报后，只说了一句话：触目惊心！ 　　当高杰把那名名字和符号一一翻译过来后，确实是触目惊心，县里的主要领导，除了朱代东和常怀庆、冯献平等人之外，其余都收过常三虎的“意思”。有没有替常三虎还不清楚，但如果朱代东和高杰那天的行动不高度保密的话，常三虎一定抓不住！ 　　别看常三虎在洪蓝乡当着土霸王，可他从来就没有放松过警惕，随时都给自己留有“安全通道”和“隐蔽住所”。据常三虎的手下交代，在洪蓝乡的山上，至少有两处以上的藏匿地点，随时可以供十个人躲藏半个月以上，如果能从山里找到吃的，甚至能长期坚持下去。而这，还仅仅是他们所知道的，据说，常三虎至少还有一处最隐蔽的地方，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吴广林知道。 　　说起常三虎就不得不提起吴广林，他不但是常三虎的儿时好友，更是他的高参和智囊。常三虎很多事都会听取吴广林的意见，这次要不是常三虎擅自作主，想要拉拢朱代东，并且拿下太阳雨，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浮出水面。 　　经过近几年的苦心经营，常三虎已经渐渐洗白，乡人大代表，三元村村主任，这可都是通过合法程序谋取到的。因为拥有大量资金，使得他与县里很多干部的关系都非常好，通过这些关系，他又能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如果再过几年，按照吴广林给他的规划，让常三虎全家移民国外，遥控指挥自己的手下，恐怕朱代东想要再查常三虎，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书记，这次我要向你检讨，下次去市里，我会带上我的书面检讨，让常三虎为害乡里这么多年，是我的失职。”朱代东诚挚的说。 　　“代东同志，这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常三虎咎由自取。你来芙蓉县才多长时间？能这么快就把常三虎集团打掉，功不可没。代东，你不会是变相的让我表扬你吧？”谢田微笑着说，他对朱代东的印象，是朱代东担任雨花县副县长的时候，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副县长年轻得有点过分，甚至他还特意打听过朱代东的背景，结果表明，朱代东没有任何背景。 　　真正认识朱代东是市纪委出面，查朱代东的经济问题时，当时雨花县的副县长王圣利、江军等人都是一查一个准。在接到举报时，谢田当时相当气愤，一名这么年轻的干部，就要毁在经济问题上了。可是查出来的结果让谢田很意外，朱代东的经济没有问题，甚至永远都不可能出问题。 　　人家当时的财产就超过了一千五百万，至于现在已经变为多少，谢田不敢去猜，也不想去猜，他怕受打击。同样是当官，朱代东身家千万，自己却死拿着工资紧巴巴的过着日子，这让谢田很受伤。去年朱代东结婚的时候，朱代东的表现让谢田真正刮目相看，几百万的彩礼，说捐就捐了，而且还是纪委派干部帮他收的钱，朱代东甚至都没经手，这让谢田看到，朱代东确实是视金钱如粪土。 　　年初芙蓉县出事之后，对于朱代东的任命，谢田是坚决支持他担任县委书记的。一名有能力有魄力的干部，特别是他的经济上不太可能存在问题时，让他担任一把手，芙蓉县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朱代东来芙蓉县两个多月的时候，市纪委只派过一次调查组来芙蓉县，而且就连那一次，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身为调查组的组长常怀庆，在调查完原纪委书记孟莘田的问题之后，就被朱代东惦记上了。常怀庆的工作能力和个人品质，都让谢田很满意，可当时朱代东拿话挤兑他，请纪委支持他这位“年轻”、“工作经验欠缺”、“个人作风需要监督”的县委书记的工作，不得已，谢田只要让朱代东自己去说服常怀庆。 　　谢田当时觉得，常怀庆不太可能接受朱代东的邀请，毕竟他才去市里工作半个月，突然就又回基层，不说对不起组织，恐怕对不住自己吧？可没想到，也不知道朱代东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常怀庆竟然愿意来芙蓉县。接到常怀庆的报告，让谢田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我还年轻，工作上存在漏洞是必然的，还要请谢书记不吝指点啊。”朱代东谦逊的说。 　　“停，打住，你别又是看上纪委的什么人了吧？”谢田连忙说道，朱代东年轻不假，但工作经验绝对丰富，工作能力更是突出，这些他都承认，现在他最怕的就是朱代东谦虚，口口声声自称末学后进，要请谢田提携指点，到时再给出个难题，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瞧谢书记说的，我又不是组织部长，哪能总往纪委要人啊。这次县里出了这样的事，谢书记是我的老领导、老上级，你可得给我出个主意才行，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处理才妥当。”朱代东诚心诚意的说。 　　“这件事确实很麻烦，你应该……不对，代东，可别给我打马虎眼，先说说你的想法。”谢田正要说话，看到朱代东清澈而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马上醒悟过来，这小子现在很不老实，他是县委书记，怎么处理，纪委会咨询他的意思，怎么能先把底牌告诉他呢。 　　“谢书记，这次你真是高看我了，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哪有什么想法。但我觉得，年初的时候，县里的屈有岑同志、汪启明同志才刚刚离职，如果现在再有大的人事调整，会不会影响到县里的正常工作？我们处理干部，也是抱着惩前毖后的原则嘛，犯了错误不要紧，只要能改正错误、改过自新，就还应该给他一次机会，谢书记你说呢？”朱代东诚恳的说。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我也替芙蓉县的其他同志高兴，他们有一位好的书记，好的班长啊。”谢田感慨万端的说，这次他还真小看的朱代东，这个年纪的朱代东，应该是血气方刚、刚愎自用的年纪，县里出了这么多问题干部，应该一查到底，一抓到底，一审到底，杀一批、关一批、调整一批干部才对。 　　可是朱代东却能站在芙蓉县的大局上考虑问题，这让谢田很意外，正如朱代东所言，芙蓉县在年初的时候，县委书记屈有岑死在小姐的肚皮上，县长犯了重大错误，已经被降职使用。朱代东来的时候，又把原纪委书记孟莘田查处，如果这次处理的干部太多，难道说芙蓉县就真的没有好人？ 　　这不是朱代东愿意看到的，也不是市委愿意看到的。原来谢田也还想给朱代东做做工作，对待这样的问题，党纪处分再加上杀一儆百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做，是最有利于芙蓉县的稳定和发展。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朱代东就提出了这样的顾虑，开始为县里的干部求情，这大大出乎意料。 　　“我的经验不足，还要请谢书记指点迷津。”朱代东微笑着说。 　　“以后你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自谦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啦。”谢田佯装恼怒道。 　　“谢书记放心，有成绩时，我一定不会客气。”朱代东说道。 　　“这件事怎么处理，最终要看市委的意思，但我相信，蔡书记和黄市长也都会考虑到你所说的情况。要完全不处理，或者处理得太轻，并不具有惩戒的作用，我今天找你来，也是要正式通知你市委的决定。”谢田突然变得一本正经的说。 　　“请谢书记指示。”朱代东赶紧说。 　　“市委决定，对芙蓉县县委常委、县政府副县长王洛新同志进行双规。”谢田说。 　　“芙蓉县县委坚决拥护市委的指示，一定全力以赴的配合纪委同志的工作。”朱代东说。 　　双规王洛新在他的意料之中，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何迎炀，虽然是孙建功提拔上来的，但这几年跟王洛新的关系很好，一直紧跟着他。而常三虎对王洛新更是特别重视，在他的账本上，王洛新的受贿数目是最大的，而且王洛新的子女都被常三虎安排出国，两人表面上，并不怎么来往，可是实际上，常三虎很多事情，都是王洛新帮他打招呼才办妥的。 第437章 代东书记？ 　　朱拉风自由了，自从他带领着高杰、周兰生在昨天晚上打开常三虎的那只大铁箱后，他的人身就恢复了自由。这一个多月以来，原来快活逍遥的拉风哥不见了，以前的光头，现在成了寸板，嘴唇上也蓄起了小胡子，如果现在让孙保国亲眼见到他，恐怕也认识。 　　事实上，当孙保国看到朱拉风的时候，确实没有认出来，直到朱拉风叫了声“老板”，孙保国才听出他的声音。对别人来说，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弹指之间，而这段时间对朱拉风来说，生死两重天！ 　　“风子，你没事了吧？”孙保国看着朱拉风，眼神很复杂，现在的朱拉风让他很陌生，无论是外表还是他的眼神，没有原来的嚣张与张扬，多了一份沉重和内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我没事，昨天晚上就没事了。国少，你身上的伤好了点吧？”朱拉风再次见到孙保国，心中感慨万端，原来的国少是多么潇洒的一个人？可现在呢，却只能躺在病床上，眼神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是无奈还是伤感？抑或兼而有之？ 　　“早好了，但医生说还要住院，你懂的，在这里住着至少比在监狱里待着要强一百倍。”孙保国苦笑道，如果是换成其他犯人，受了这点伤，挂一天点滴就得回去，而他却至少需要住半年以上的院，要不然对不起这次挨揍啊。 　　“那就好，真希望国少你能早点出来，我就能再跟着你干了。”朱拉风叹惜一声，说，虽然孙建功答应过他，这次事后会给他一份正式的工作，可是朱拉风对以往的日子还十分怀念。 　　“怎么，看守所的日子还没住够？以后就算我出来，也只会干正行，捞偏门风险太大。其实赚钱有很多机会，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次县里集资，你买了多少？”孙保国现在也想清了，太阳雨虽然能赚钱，一个月至少能赚一百多万，可是做什么行业就赚不到钱了么？自己有这样的关系，这就是优势，这就是生产力，可惜，自己当初没有看清这一点。 　　孙保国当初被高杰从海南抓回来，刚开始的时候又怒又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戴上手铐，还会坐牢。死缓与死刑可只有一线之隔，那一次法庭上的宣判，让他彻底蜕变。很多过去没想清楚的事，现在都明白了。自己过去多傻，在赚钱方面，常三虎都比自己强！他在洪蓝乡又是开矿又是包工程，都是正当行业，如果不是因为惹了自己，也许到现在还戴着民营企业家、优秀人大代表的光环呢。 　　自己比常三虎有太多的优势，他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去做的事，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比如人大代表，这是一件漂亮的外衣，以自己的条件，乡人大代表当然是看不上的，至少也要当个市人大代表，县人大常务委员吧？至于当官，当时老爷子是打着骂着让自己去上班，可是当时因为贪图享受，哪里能受工作的束缚？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却被自己一次次的拒绝，现在回想起来，孙保国追悔莫及。 　　这次县里集资，孙保国给自己买了十万元，同时也给全家人都买了十万元，包括老爷子，既当投资，也算是一种态度。虽然老爷子表面上责怪自己，但孙保国看得出来，老爷子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支援县里的经济建设，孙建功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举双手支持的。 　　“我当时在看守所里，老婆问过我，当时哪有心思管这个？让她自己决定，反正家里有钱。国少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朱拉风说，他跟着孙保国这三年，风光无限就不用说了，最重要的，孙保国对他很大方，管理太阳雨这三年来，朱拉风也有了小百万的存款。 　　“风子，你只要住在芙蓉县，就一定要关注县里的情况，这次集资，县里很重视，听说对集资达到十万元的个人，还会进行褒奖，赚不赚钱无所谓，名声很重要啊。”孙保国说。 　　“早知道我也跟着国少一起买十万。”朱拉风奉承的说。 　　“以后有什么打算？”孙保国稍稍坐起身子，问。 　　“走一步算一步呗，老爷子说要给我一份正式工作，如果外面没什么事做的事，先去上上班也不错。”朱拉风笑道。 　　“老爷子真的答应你啦？”孙保国露出诧异之色，要知道那也是个老古板，违反原则的事很少做，朱拉风虽然没有犯过什么大罪，但他打架斗殴，在派出所的案底恐怕也不少，这样的人，哪个单位会要？政府机关恐怕不大可能，县里的企业也都是要死不活，除了新成立的无名制药公司。 　　“这事我还敢骗你？国少，对这样的事我不太清楚，你说老爷子会给我安排去哪里工作？”朱拉风说。 　　“县里的无名公司知道吧，合资企业，待遇也很不错，很有可能安排你去那里。”孙保国笑道。 　　“我都快废了，哪里还能去正经上班？”朱拉风苦笑道，他原来太阳雨，虽然不是老板，但老板不在，他也算半个老板，跟县里各个单位很多领导都有交情，而且每天也没有什么上班时间限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由自在，怎么能受那样的限制？ 　　“你原来能帮我把太阳雨搞好，说明你还是有能力的，你很看好你。合资企业也不错，可以学习他们先进的管理经验，等到以后你自己创业的时候，就能借鉴。”孙保国安慰道。 　　“我听国少的。”朱拉风说，让他正经上班很难做到，至于学习什么先进的管理经验，更是扯淡，他原来管着一帮兄弟和上百个小姐，如果让他去管人，他倒乐意，但自己能去无名公司管人么？就算能去，别人也不会用自己的这套土办法啊。 　　但朱拉风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过原来的日子了，虽然他来见孙保国说想要再跟着他干，可他心里也清楚，哪怕孙保国关系再好，一个死缓，没有个三五年怎么可能出来？自己之所以来看他，只不过是尽一份心意而已。 　　退一万步讲，就算孙保国能很快出去，朱拉风也不会再跟他过原来的日子。经过这次的事件，朱拉风对打打杀杀的那一套已经不再感兴趣，他就像一个修道之人，突然之间得道，悟出了真谛！如果真要让他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话，朱拉风的愿意其实只有一个，他要当官，至少也要当个警察。 　　不为当官发财，也不是因为警察很威风，因为这些人比自己更有保障。这次常三虎以及他的手下，一个不漏的全被抓了，可是跟常三虎有关系的那些人呢？除了几个陷得比较深的，如王洛新、何迎炀、邹雄武、吴广林等人被调查之外，其他人到现在还是稳坐钓鱼台，这就是当官的好处啊。 　　他在太阳雨干了三年，每个月太阳雨要给多少人送钱？别人不清楚，朱拉风心中却是有本账的，不说县里的一些领导，那些人是孙保国去打点，只说他知道的，像治安二中队那帮人，每次来太阳雨，都是免费吃喝玩一条龙服务着，走的时候还能拿，不是好烟就是好酒抑或是红包。而且每个月还有份固定的“心意”，可现在除了那个胡子桐出了事之外，其他人连毛都没有掉一根，法不责众，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些人？ 　　再看看常三虎，他一出事，所有的喽啰，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抓了，听说这次会判得特别重。其中的轻重，让朱拉风掂量的很清楚啊。 　　可这些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一个有案底的人，一个众人心目中的混混，怎么可能进入国家机关？怎么可能穿上警服，那不是披着猫皮的老鼠么？ 　　下午，孙建功亲口问朱拉风，他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想法，朱拉风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切听孙老安排。 　　“你这次可以说是立了大功，而且因为要保护你，还不能宣传，更不能给你发奖。对于你的工作……” 　　孙建功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他住的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除了半夜，院门一般是不琐的，好让来人随时能进来。一般能来他这里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当然，今天的朱拉风除外。 　　“老书记，有客人在？”朱代东在外面其实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他的脚步才刻意走的很重，让孙建功都能听到。他今天来找孙建功，主要是因为王洛新的事要跟他通个气，王洛新是孙建功提上来的干部，现在被秘密带走，县里除了自己和常怀庆知道之后，还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代东书记，快请坐。”对于朱代东的随意，孙建功并不在意，不请自入，说明朱代东不把自己当外人嘛。 　　代东书记！当朱拉风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一跳，转而仔细的注视着朱代东…… 第438章 朱代东是谁？ 　　朱拉风不是官场人士，对县委书记的履历不感兴趣，他在太阳雨的时候，倒是听别人说起过新来的县委书记，但他更关心的太阳雨当时的生意，又该到哪里去找新的小姐来适应顾客的口味。至于县委书记，跟他很遥远，别看芙蓉县的县城不大，但是他与县委书记的差距有天壤之别。这辈子两个人能不能见上一面，都未曾可知。 　　可是今天在孙建功这里，朱拉风却很意外的见到了朱代东，他仔细的注视着这位未曾谋面过的县委书记。很年轻，虽然他刻意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老成，可是朱拉风这双眼睛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从他棱角分别的脸庞，朱拉风甚至还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自己却怎么想不起来了呢？他对自己的记性一向很有自信，但这次却没有了把握。 　　“代东，这位就是朱拉风。”孙建功说。 　　“朱书记你好。”朱拉风连忙说，他可不敢让朱代东主动给自己打招呼。 　　“你好。”朱代东跟朱拉风重重的握了握手，意味深长的说。 　　“孙老，朱书记肯定有重要的事，我就明天再来吧。”朱拉风很有眼色的说。 　　“好。”孙建功点了点头。 　　等到朱拉风走出院门，朱代东才向孙建功介绍了常三虎一案的情况，因为不想牵扯太多，朱代东也没有介绍其他人的受贿情况，重点介绍了王洛新。孙建功静静的听着，脸色凝重，当得知王洛新光是从常三虎那里就受贿三百多万的时候，孙建功忍不住一拍桌子，大骂王洛新是个杂种！ 　　“对这样的人，双规还轻了，应该立刻让检察院插手，走司法程序！”孙建功脸色铁青，怒不可遏的说。 　　按照中国特色的党纪处分来说，双规再严重，也肯定会比走司法程序要轻，而且要轻得多。双规可以说是再给他一个争取宽大、争取立功的机会，只要主动承认错误，积极争取退还受贿资金，再交待同谋，基本上就给把原本可以判死刑的，马上拉升到有期徒刑。而一开始就走司法程序，就没有了这样的待遇，像王洛新这样的情况，哪怕他是再争取宽大，不是死缓也得无期，这中间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老书记，你别动怒，怒大伤身，像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生这么大的气。”朱代东劝慰道。 　　孙建功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吭声。 　　“老书记，还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是关于洪蓝乡的何迎炀同志的。”朱代东说，王洛新是县委常委，副县长，需要市纪委出面才能正式立案调查，但是对于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何迎炀，一个正科级的干部，县里却是可以直接调查的。 　　“这件事你不必再跟我说，何迎炀那是活该！”孙建功怒气冲天，无论是王洛新还是何迎炀，都曾经是他一手提拔的干部，可现在呢，都腐化堕落，变了质，再也不配当一名共产党员，再也不配做领导干部！ 　　对何迎炀，芙蓉县县委也作出决议，撤销他洪蓝乡党委委员、党委书记的职务，在今天下午，已经由常怀庆出面，对他双规。原洪蓝乡乡长邹雄武，在市党校被县纪委的人带走，就是在课堂上被带走的，也一起被双规。 　　何迎炀和邹雄武，在洪蓝乡的表现实在令人不堪入目，堂堂一级党委政府的一把手，竟然被一个乡人大代表和村主任耍的团团转，这已经不是笑话的问题，而是耻辱，整个芙蓉县的耻辱！ 　　除了何迎炀和邹雄武，这次洪蓝乡牵扯进常三虎一案的党员干部多达四十多名，但在纪委的工作派到洪蓝乡后，有些情节较轻的人，能主动向纪委坦白，争取了宽大处理。但还有十几个人，是绝对不能宽大的，如果对他们宽大处理，就是让自己犯错误。 　　现在洪蓝乡的党委会，只剩下三个人，这还包括刚刚调过去的刘炜。幸好这段时间乡政府的工作并不多，要不然，洪蓝乡的工作就要陷入停顿状态。 　　“老书记，你也不要太过动气。”朱代东轻轻说道，见孙建功兀自在那里生闷气，朱代东又问：“老书记，刚才那个朱拉风来找你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么？” 　　“代东，说起这件事，我还真要跟你商量一下。”孙建功果然被朱代东转移了注意力，这次朱拉风可是帮了他大忙，不但揪出了害保国的幕后凶手，而且还协助公安局挖出了一帮蛀虫，而且这个人有情有义，昨天晚上刚刚恢复自由，今天一早就到了市里看望保国，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没干什么正经事，现在看来，能让朱拉风帮他做事，就是最上路的一件事了。 　　“老书记有什么指示直接说就是。”朱代东笑着说，他其实在院外就听到了，是关于朱拉风的工作安排问题。 　　“原来我答应过朱拉风，只要他能帮县里把常三虎揪出来，就会给他安排一份正当工作，像他这样的人，懒散惯了，如果不给他找份工作，恐怕又会往老路上走。我本来的意思是让他去无名公司上班，这事我也跟陈志文打过招呼，他也答应安排。但刚才问朱拉风的意思时，见他欲言又止，就在想，是不是去无名公司并不合适？”孙建功说，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老眼昏花，朱拉风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朱拉风原来好像在太阳雨吧？他在那里挂了个保安部经理的名，可实际上，太阳雨的管理工作是由他在负责，那个娄丽平只是挂了个名，事事都要请示朱拉风的。”朱代东笑着说，从这方面讲，朱拉风还算个人才。 　　太阳雨虽然有孙保国的关系，但如果没有朱拉风这个人才，也不可能搞得蒸蒸日上，在芙蓉县的“娱乐圈”，朱拉风还是有些名气的。 　　“哦，难道他还想去再搞娱乐场所？我不同意！”孙建功坚定的说，娱乐场所藏污纳垢，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哪怕再好的人，也会被漂黑，何况朱拉风原本就不白呢。 　　“还是老书记原则性强，我也完全赞同。老书记，要不这样吧，明天我跟他谈谈，问问他的意思，如何？”朱代东问。 　　“代东，又要麻烦你了。”孙建功叹道，他在芙蓉县也算是德高望重，可是现在能真正帮得上自己的，却没有几个。就算是肖冠、袁庆民、丰勇君、王洛新等人，也都是打着为自己考虑的幌子，实际上也是给他们捞好处。前几年跟屈有岑、汪启明把关系处得那么僵，固然有双方执政思路的不一致，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其中挑拨离间，借自己的名声，让他们从中得了好处。 　　这段时间肖冠、袁庆民等人来的都少了，在渐渐醒悟了的孙建功面前，他们唯一的“待遇”就是挨骂，孙建功骂起来人可不会给别人留面子，他原本在乡镇工作多年，什么时候娘卖麻屁、猪亚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现在孙建功发现，在芙蓉县，能跟自己谈得来的竟然是新来的年轻县委书记朱代东。朱代东对自己的尊重是发自内心，他的执政也是全心全意为芙蓉县的百姓考虑，这次县里集资，虽然朱代东没有来找他，但孙建功主动跟过去的老部下打招呼，让他们全力配合县委，一定要把集资工作做好做到位。 　　“老书记，你这又是打我脸了，解决朱拉风的工作问题，既是你答应的，也是县里要解决的嘛。这次朱拉风立了功，必须嘉奖，但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表扬，如果能用这种方式，皆大欢喜。从这方面讲，我更应该感谢老书记，给了我一次机会，要不然以后朱拉风张口就说县委县政府欠他的，让我的脸往哪搁？”朱代东笑着说。 　　“你啊，什么事到了你嘴里，都有道理。好吧，这件事我就不过问了，你看着办。”孙建功满意的笑道。 　　第二天，朱拉风接到了黄彬的电话，请他在上午九点五十之前准时到县委大楼，朱书记要见他。朱拉风接到电话之后，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昨天晚上他见到朱代东之后，回去一个晚上没睡觉，什么事都不做，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过朱代东。 　　朱拉风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当初他之所以在高一的时候就辍学，不是因为他的成绩不好，而是因为家里太贫，上不起学，再加上他在学校喜欢打架斗殴，高一还没读完就被学校开除，省了他去办退学手续。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朱拉风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同时大叫一声当场就把他老婆给吓得滚到了床底下，他老婆战战兢兢的在地上问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想到朱代东是谁了？！哈哈！我知道了！”朱代东大声的说，那神态，让他老婆感觉是不是应该让他去精神病医院做个检查。 第439章 见面 　　“你发癫了是不？”周小曼从昨天晚上就觉得朱拉风不正常，睁开眼睛睡觉，连鬼都吓的死！特别是早上那顿狂吠，把自己生生的吓得摔到床底下，到现在腰还隐隐作痛，这还没跟他算账呢，刚才躺在床上接了个电话，竟然趴在床上狂笑，她已经有要给医院打电话的想法。 　　“老婆，你知道吗，朱代东要见我，朱代东要见我，朱代东要见我！！！”朱拉风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抱着周小曼接连转了两圈，大笑着说。 　　“朱代东是谁？他是你爹还是你妈？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周小曼狠狠一掐朱拉风的手臂，怒冲冲的说。 　　周小曼的动作娴熟无比，力量大，位置准，疼得朱拉风龇牙咧嘴，忍着痛，连忙把老婆轻轻放了下来。朱拉风在外面敢打敢杀，但在家里，特别是在周小曼面前，乖得就像一只小猫。周洪鸣是他的初恋，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上了她，周小曼人长得漂亮、甜美，学习成绩也好，朱拉风为了她也拼命努力学习，周洪鸣进了县一中，朱拉风也追到了县一中。 　　朱拉风在县一中跟人打架斗殴的次数，其中有百分之八十是为了周小曼，朱拉风被学校开除后，为了周小曼，就来县城打工。以他的性格，很快就上了“道”，但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事，对周小曼那是疼爱无比。周小曼喜欢吃县城中的馄饨，朱拉风每天就像接到命令似的，每天学校一放学，他就溜了进来，把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在周小曼的课桌上。 　　周小曼没有考上大学，朱拉风趁机就把她给“办”了，但结婚后，朱拉风还是像原来那样，对周小曼千依百顺。在外面，只有朱拉风欺负别人的份，但到了家里，却只有周小曼欺负他的份。今天一大早，周小曼就被他吓得差点神经错乱，还没跟他算账呢，现在又是狂笑不止，没让他面壁思过已经很不错了。 　　“朱代东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妈，他是咱俩的同学，我班上的，记得不？”朱拉风揉搓着被掐的部位，讨好的笑道，他在高中的时候，跟周小曼并不是同一个班，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跟周小曼班上的男生冲突非常激烈，谁让漂亮的周小曼是公认的班花呢。 　　“朱代东？男的女的？”周小曼问。 　　“当然是男的啦。”朱拉风笑道。 　　“男的？当时你连我多看男生几眼就恨不得冲上去教训别人一顿，连我班上的男生都没认全，何况是你班上的？”周小曼哂道。 　　“嘿嘿，当时是当时嘛，现在你都成了我老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朱拉风笑道。 　　“他现在是什么人？难道比常三虎还能牛？比孙保国还要强？”周小曼随口问道，何况就是常三虎跟孙保国，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一个在县里关着，一个在市里关着，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出来呢。 　　“常三虎、孙保国哪能跟他相比？亲爱的老婆，拜托你每天不要总盯着电视剧看好不好，也应该看点新闻，关心一下咱们芙蓉县的发展嘛。他现在是县里的一把手，一把手，知道吗？就是县委书记！”朱拉风不屑一顾的说。 　　“真的？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周小曼惊讶的问。 　　“你天天不是购物就是美容，要看电视也是看言情的，哪会关心这样的问题。要是不相信的话，今天晚上看看新闻，就明白啦。马上给我找套像样的衣服，等会还得去见见这位老同学呢。”朱拉风趁机“发号施令”。 　　“人家是县委书记，还记得你这个老同学？”周小曼不屑的说，如果朱拉风是机关干部那也罢了，哪怕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好啊，可偏偏是县里有名的小混混，人家县委书记能见你？ 　　“只要我能记起他不就成了么？再说了，不管他是县委书记还是市委书记，我们是同学，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朱拉风接过衣服，乐滋滋的说。 　　“我记得你在学校的时候，最喜欢欺负同学，你在学校的时候没欺负过他吧？现在他是县委书记了，小心还记恨着你。”周小曼一盆冷水就泼了过去。 　　“我在学校可是乐于助人，哪会欺负他？而且就算我……我欺负过他，都这么久了，他还会记得？”朱拉风心虚的讪笑着，他还真记得曾经欺负过朱代东。 　　刚进县一中的时候，朱拉风的学习成绩很好，而他到了县城之后，读的是寄宿，老师也没有初中管得那么严，学习压力骤降，压力降了下来，成绩也相应降了下来。 　　而且他还得时刻注意周小曼班上的动静，谁敢给她写纸条，谁敢对她动心思，都是他潜在的对手，哪有那么多时间花在学习上？而朱代东成绩好，抄抄他的作业，实在没时间的时候，让他帮忙做点作业，那也是有的。 　　严格说起来，这不算什么事，这是“团结互助”的友谊表现嘛。但谁知道朱代东会怎么想？这样的行为，在十几年前，是很令人不耻的。朱拉风还真怕朱代东会记得原来的事，如果朱代东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那该多好啊。可朱拉风一想也不对，如果朱代东把学校的事全忘了，不也忘了自己这个老同学么？一直到县政府，朱拉风还在忐忑不安。 　　在黄彬的秘书室，朱拉风静静的等候着，今天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发型也重新去修剪了一下，嘴唇上的胡须刮得很干净，如果不是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成功人士，甚至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黄彬原来也听说过朱拉风，但两人没见过面，只是听人说太阳雨的光头拉风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管理太阳雨有一手，手下养着一帮痞子，跟县里很多领导也都认识，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但今天看到朱拉风，黄彬感觉传闻失实，或者是因为朱书记给他带来的潜在压力，让他看起来有些拘谨。 　　按照朱书记的吩咐，让朱拉风等了半个小时后，黄彬才走到朱拉风身边，对他说：“朱拉风，你可以进去了。” 　　朱拉风愣了一下，轻轻道了声谢谢，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站起来，打开里面的大门。里面的办公室非常大，走进去，远远的就看到朱代东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室后面，正在看着一份文件，看的很认真，脸上挂着思索的表情，朱拉风进来后，头也没有抬一下。 　　朱拉风生怕打扰到朱代东，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轻轻的站到办公桌前，见朱代东看的很认真，也不敢开口说话，身子微微往前倾着站在那里。如果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恐怕朱拉风早就跟他远远的打了招呼，但是现在，一个随手就能制常三虎于死地，一个出手就把让孙保国进监狱的县委书记就站在自己身前，他还能敢随便张口说话吗？ 　　经历过孙保国和常三虎的事件后，朱拉风对混社会已经不感兴趣，这是一种心里产生巨大畏惧感才产生的退缩。孙保国在县里的关系还不够硬吗？原来号称芙蓉县第一公子，大名鼎鼎的国少。但因为太阳雨惹到了朱代东，杀了人逍遥法外三年的孙保国从海南被抓了回来。孙建功的关系哪怕再好，也不能阻止这件事，孙保国被判死缓，这对芙蓉县一些道上的人物打击是非常大的。连孙保国都敢下手，何况其他人乎？ 　　还有常三虎，在芙蓉县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杀人没有偿命，把人打得住院，还要人家出跑路费，在洪蓝乡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在县里的关系虽然有些不如孙保国，可人家在洪蓝乡可是号称“常书记”。但现在他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被关在牢房里？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位老同学，别人斯斯文文的，可做起事来，连他这个道上混了多年的人，都是胆战心惊。 　　站了足足近半个小时，朱拉风的脚都有些麻了，而且他为了对朱代东保持尊敬，身子一直微微往前倾着，这让他更加辛苦。一直到朱拉风都忍不住要张嘴的时候，朱代东终于看完了手中的文件。 　　“来啦。”朱代东放下手中的材料，淡淡的说。 　　“朱书记你好，我是朱拉风。”朱拉风谦卑的说，他原本想喊朱代东的全名，但话到嘴边，硬是又给咽了回去。 　　“坐吧。”朱代东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 　　“谢谢朱书记。”朱拉风这才敢坐下来，但心中也是局促不安，跟县委书记面对面谈话，让他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速度急剧加快，他的嗓子也变得干巴巴的。 　　“孙主席应该告诉你了吧？”朱代东望着朱拉风，问。看得出来，为了今天的见面，朱拉风煞费苦心，跟昨天相比，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是的。”朱拉风恭敬的说，朱代东的语气很平淡，这让他很不安，心情也更加紧张起来。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而且这种压力无处不在，当他走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但是现在，他觉得这股压力越来越大，快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第440章 有事商量着来 　　朱拉风的这种局促不安是朱代东愿意见到的，朱拉风原来的工作可以说是不务正业，而这次孙建功为他说话，以后朱拉风将与以前彻底决裂。一开始让他在外面等上半个小时，刚才又让他站了半个小时，只是一种手段，让他产生敬畏的手段。但大棒和胡萝卜一向是相互存在、相互促进的。 　　朱代东站起身来，走到会客区，朱拉风也连忙起身，朱书记都站着了，他还敢坐着？ 　　“过来坐吧。”朱代东在会客区坐下来，一指对面的沙发，说。 　　朱拉风连忙走过去，恭敬的在朱代东对面坐了下来，不敢像朱代东那背，靠着沙发的背，正襟危坐的坐着，甚至就连屁股，也还有一小半悬空。 　　“朱拉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不是在县一中读过书？”朱代东突然呵呵的笑着说。 　　“是的，我是83级的。”朱拉风心中一喜，这样看来，朱代东已经知道了自己跟他的关系啊。 　　“哦，真的是你，昨天晚上在孙书记那里，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我也是83级，八十四班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也是八十四班的，朱……朱书记，我们是同班同学！”朱拉风惊喜的说，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喊声出朱代东的大名，虽然他在芙蓉县算是一号人物，可在朱代东面前，什么都不是，甚至就是他的老板孙保国和临时老板常三虎也是一样。 　　“既然是同学，就更好说话，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你自己想去哪个单位工作？”朱代东笑着说，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朱拉风。 　　朱拉风连忙双手接过，正要从口袋里摸火机，看到茶几上有，连忙拿起，又恭敬的给朱代东敬了一支，帮他点了火后，才给自己点上。一烟在手，朱拉风习惯性的要往后躺，右腿也准备搭在左膝盖上，但看到朱代东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心中一凛，连忙再次正襟危坐的坐着。 　　“县里的单位能随我挑么？”朱拉风微微一笑，有些放肆的说，跟朱代东已经明确了同学了关系，他已没有刚才那么紧张，随之而来的是激动和兴奋，胸膛里就像有一团火似的，不停的烘烤着全身。 　　“只要符合规定，我会尽可能的帮你，但孙主席也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老领导，违反规定的事，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会干，希望你能理解。”朱代东说，他这是告诉朱拉风，不要提无理要求，不管是同学还是功臣，都不能得寸进尺。 　　“这么说公检法是不能进了？”朱拉风满脸遗憾的说，朱代东的话再明白无误不过，同学归同学，工作归工作，这是两码事，不能混淆而谈。 　　“怎么，你想进公检法？”朱代东惊讶的说，朱拉风过去属于公检法专政的对象，他现在竟然要进公检法，这怎么可能？特别是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搞不好又不会弄出个什么事件出来，县里这次很多干部必然会调整，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 　　这次常三虎的事件，涉及的领导干部非常多，一次性全部处理和调整是可能的，哪怕就算朱代东是县委书记，他也可能做到，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这是政治上不成熟、不明智的表现，因而他对于朱拉风的工作安排也是慎之又慎。单位太好，影响会坏，单位太差，对不往孙建功，也会让朱拉风不满，同时朱代东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毕竟这是第一次正式相认的老同学。 　　朱代东的高中是在芙蓉县一中读的，当时班上有六十多名同学，来自全县二十个乡镇和县城。其中有十几个第一次参加高考，就考上的大学，后来的同学经过复读、复读再复读之后，陆续又有三十多名同学跳出了县城，真正留下县里的，不到十人。就算是这十个人，大部分也是大学毕业后，再次分配回芙蓉县的。像朱拉风这样的，一般都很少留在县城。如果他不在因为在县城“创业”，恐怕也会像其他同学那样，要么回老家，要么去外地打工。 　　“如果能穿制服，那多威风啊。”朱拉风嘻嘻笑道，抽着烟，心中的紧张和激动渐渐平复下来，跟朱代东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他尽量想着朱代东是自己的同学，而不是县委书记。 　　“这个你暂时就不用想了，哪怕就是当临时工都不行，何况孙主席的意思，是要一份正式的工作。”朱代东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要不老同学你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朱拉风以退为进的说，他心中一喜，朱拉风并没有任何背景，能在县城混得风生水起，察颜观色也必要掌握的技能。他觉得朱代东并没有把话说死，“暂时不用想了”，这不是说以后可以？自己这个老同学，看来跟自己还是有情分的。 　　“老书记的意思原本让你去无名公司，你觉得怎么样？”朱代东问。 　　“我不想去。”朱拉风回答的很干脆，既然朱代东跟自己有情分，自己如果不趁机往上爬，不但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朱代东这个县委书记的名头嘛。 　　“那去芙蓉宾馆？”朱代东缓缓的说，为了安排好朱拉风，他确实是煞费苦心，朱拉风进机关团体是不可能的，唯有进事业单位。以朱拉风的性格，并不是所有事业单位都适合他的，朱代东想来想去，芙蓉宾馆倒是很适合他。 　　芙蓉宾馆由原县第一招待所扩建而成，是县委、县政府的指定接待单位。应该说，芙蓉宾馆比县里其他的私人宾馆或是集体酒店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可是据朱代东所知，芙蓉宾馆的赢利却不容乐观。 　　把朱拉风放在芙蓉宾馆，也可以看看他的能力，如果他不能胜任，到时进退自如，再给安排其他地方便是。 　　“芙蓉宾馆？”朱拉风一愣，随即又喜形于色，这是朱代东亲自给他安排的地方，不说芙蓉宾馆待遇如此，光是这份心意，恐怕芙蓉县能享受的人就不多。 　　“对，你以前管理过太阳雨，对宾馆应该也不会陌生，但去了芙蓉宾馆，可不能再做太阳雨的事了，要不然到时谁也帮不了你。”朱代东严正的说。 　　“你放心，不管去哪里，我都会认真工作的，我可以写保证书，以后一定跟从前断绝关系，重新做人。”朱代东笑眯眯的说，想了一下，又问：“副经理，那大小也算是个干部了吧？” 　　但在心里，朱拉风却认为，芙蓉宾馆无论是环境、装修、服务还是价格都跟太阳雨无法比，太阳雨的那一套，比如色情服务，是肯定不能出现在芙蓉宾馆的。但有些方面，芙蓉宾馆倒是可以借鉴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芙蓉宾馆确实有很多地方是不如太阳雨的。 　　“你的保证书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就写过不少，如果整理一下，都快能编一本书了，我只看你的行动。”朱代东斜睨了他一眼，戏谑道。又说，“你这是事业编制，还不能算是干部。” 　　朱拉风尴尬的笑了笑，他以前在一中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写份保证书或是检讨，一年下来，足有三四十份，如果整理一下，倒真是可以汇编成书。 　　芙蓉宾馆，即原芙蓉县第一招待所，是县委、县政府指定接待单位。位于县城中心，人民路20号。始建于1959年，占地30000平方米。干部职工140人，专业技术人员占百分之六十以上。宾馆拥有大中小型会议室10个。餐厅30间，可供300人住宿，同时能容纳1000人就餐。 　　宾馆现任经理丁一，是干部编制，芙蓉宾馆属于县委办管理，丁一也在县委办后勤科兼任副科长，在后勤科就分管芙蓉宾馆。 　　朱拉风跟丁一原来也认识，也算是朋友，原来芙蓉宾馆有许多顾客需要专业服务，而芙蓉宾馆又不能提供，因此，丁一都会介绍给太阳雨。没想到现在太阳雨关门了，朱拉风却成了自己的搭档。 　　“丁经理，今天我就算正式向你报到了，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尽管开口。呵呵，说错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定保证完成任务。”朱拉风闯进丁一的办公室，笑嘻嘻的说道。 　　“欢迎拉风哥，有什么事咱们哥俩商量着来，千万别跟我客气。”丁一对朱拉风不请而入毫不在意，也不敢在意，朱拉风的原老板孙保国虽然倒了，可是他跟县委书记是同学，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县城，他哪还敢随便吩咐朱拉风？ 第441章 拉风哥很拉风 　　丁一很客气，但朱拉风好像忘记了客气是怎么回事，他笑嘻嘻的坐到丁一的办公桌上，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昨天在朱代东办公室那种毕恭毕敬神态消失无形，这才是他拉风的“风采”。 　　“丁经理，芙蓉宾馆我经常来，说老实话，我对这里很多地方都不太满意，饭菜样式单一，去年是那几个招牌菜，今年还是那样，山珍海味也要换着吃才好吃吧？”朱拉风吐出口烟，笑嘻嘻的说。 　　“我说风哥，家家都有本难忘的经，宾馆的菜要有花样，厨师是关键。可是这宾馆的人事权不在咱手里啊，能来咱宾馆的，哪个没有点关系？”丁一叹了口气，看到朱拉风脸色不愉，连忙又说：“风哥，我这可不是说你，你能来芙蓉宾馆那是我们宾馆的荣幸。” 　　“行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也不怕跟你明说，朱书记跟我，那是一个班出来的，想当年，咱们一起探讨家庭作业，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朱拉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那是，那是，朱书记的同学，不管怎么样，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丁一奉承的说。 　　“丁经理，人不好换，东西总可以换吧？你看看宾馆的宴会大厅？看看里面的装修，都还在几年前的东西，宾馆一定要跟着潮流走，什么流行就换什么，不要舍不得花钱，只有花了这钱，才能赚到更多的钱。以前太阳雨一年一大装修，每个月都有小装修，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而且宾馆里也可以搞个休闲场所嘛，咱们可以搞正规的按摩服务，再来个保健健身、美容中心、歌厅舞厅，他们搞色情，咱们就搞专业，搞档次。”朱拉风摇头晃脑的说，他坐在办公桌上面，丁一就坐在他旁边的会客椅上，朱拉风看上去倒像个经理，而丁一反倒像是下属。 　　“风哥，你的提议很好，我双手支持，我看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如何？”丁一满面喜悦，好像朱拉风天生就是一个搞酒店管理的天才似的，满脸的钦佩。 　　“没有问题，这个交给我，马上给你造个计划出来。”朱拉风感觉很爽，很舒畅，又找回来原来在太阳雨的感觉。 　　芙蓉宾馆占地面积很大，后面光是住宿楼就有四栋，每栋三层，在最后面还有六个单独的院子，是特意为迎接上面领导准备的，平时根本就不对外开放。每年芙蓉宾馆都要承接很多接待任务，朱拉风以宾馆副经理的身份，把芙蓉宾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全部看了一遍，觉得除了那六个院子可以说古色古香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有问题。 　　宾馆除了餐饮之外，住宿所占的比例也很大，芙蓉宾馆环境幽雅，里面绿叶成荫，当时在建招待所的时候，考虑到的就是安静，因此每栋楼的间距都很大。这样的布局本来应该是芙蓉宾馆的优势，可是朱拉风却知道，住宿楼里面的条件并不算太好。 　　首先，隔音效果不是太好，很多门还是原来的那种木工门，密封性能很一般。其次，除了一栋楼之外，其他楼的走廊和房间里都还没有铺地毯。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地毯并不费多少钱，但对档次的提高，帮助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服务水平，很冷淡，让人很倒胃口。最重要是，服务员的年龄都偏大，几乎都是“嫂嫂”，妙龄少女难得一见，这可是影响客人消费的一个很大因素。还有宣传，芙蓉宾馆坐拥芙蓉县第一宾馆的美名，可是不太像个服务机构，倒像个政府部门，居高临下，人家是来消费的，可不是来受气的！ 　　这几天朱拉风还真是费尽了心血，每天都扑在宾馆里，搞得周小曼晚上都见不到他的人，有些事情一个人是没办法干的啊，她索性搬到芙蓉宾馆来住，看你朱拉风还往哪跑。 　　朱拉风倒还真不是想躲，他只是想干点成绩出来，自己能来芙蓉宾馆，很多人都知道是因为朱代东的关系，可如果自己在芙蓉宾馆没有干好呢？到时丢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面子，恐怕朱代东脸上也无光。 　　朱拉风这辈子最看重的，除了周小曼之外，就是自己的面子，他从懂事起，可以说就为自己的面子活着，为了面子，他可以跟别人斗殴，为了面子，他可以一个人去拼搏。现在为了自己和朱代东的面子，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芙蓉宾馆搞得有声有色，让那些等丰看笑话的人瞧瞧，拉风哥不管到哪里都能打出一片天地来！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朱拉风兴冲冲的拿着芙蓉宾馆重新设计装修的方案找到丁一的时候，丁一看了看最后面的投资总额，面露难色，“风哥，就算把我卖了，也卖不了三百万啊。” 　　其实三百万还真不是很多，而且这也是朱拉风的初步设计方案，主要是把整个宾馆，除了卫生间之外的其他地方，全部铺上地毯，把房间的门、床、窗帘等东西全部换掉，还有在宾馆的前后左右五百米内，各做几个大彩虹灯箱，再给宾馆的所有人员，全部换成重新设计的统一服装。 　　如果要整体重新设计装修，没有个一千万，连想都不要想，朱拉风这也是考虑到芙蓉宾馆的实际情况，已经是很体贴的帮着丁一考虑了，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三百万，芙蓉宾馆竟然也拿不出来，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宾馆连三百万都没有？”朱拉风讶然问，他实在不明白，芙蓉宾馆的地理位置如此优越，又是县委县政府的指定招待单位，怎么会连三百万都拿不出来。 　　“风哥，现在宾馆刚刚能维持收支平衡，这件事恐怕得找曾县长才行。”其实像这样的方案，丁一这里就有好几份，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芙蓉宾馆自身赢利有限，只能勉强维持，不要说这样的超级大工程，哪怕就是换个门，有时也得找财政拨款。 　　朱拉风做事历来喜欢直来直去，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追求速度，讲究效益，可他到了芙蓉宾馆后，才发觉，想要做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没有朱代东这样的神耳，足足去了县政府三次，才总算见到曾斌杰。 　　“拉风同志，三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设计方案是你自己请人搞的吧？有没有经过论证？有没有请相关部门研究过？”曾斌杰的话把朱拉风问得哑口无言。 　　“曾县长，时间不等人啊，能不能特事特办？只要成了，以后我那里，随你怎么消费。”朱拉风说。 　　“朱拉风同志，现在你已经是芙蓉宾馆的负责人，不是管着太阳雨了。有的时候说话要注意啊，如果影响到朱书记可就不太好了。芙蓉宾馆是县委办的下属企业，如果你能让胡振海同志同意，可以去财政局做个预算。”曾斌杰淡淡的说。 　　朱拉风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娘的，老想着太阳雨的那一套，芙蓉宾馆本来就是县里的企业，难道还不能让曾斌杰随意消费？跟这些人打交道，说话比做事还要做要，有的时候你累得像条狗一样，可是不如别人说几句奉承话管用。 　　胡振海对朱拉风的计划倒是很支持，他让朱拉风先回去，这件事他会跟后勤科的同志研究一下，到时会通知丁一。朱拉风心里虽然急，但也没用，县委办主任是县委常委，跟他朱拉风差着不知道有多少级呢，能跟他和颜悦色的说话，已经是很给他朱拉风面子了。如果不是因为朱拉风跟朱代东是同学关系，胡振海会这么支持他的计划？朱书记的同学，而且又是朱书记亲自打了招呼的，胡振海不敢怠慢。 　　可就算是这样，有些规矩他也是不能违反的。芙蓉宾馆属于县委办后勤科管，甚至丁一现在也还兼着后勤的副科长，胡振海直接插手芙蓉宾馆的事，不合规矩，也不合他的身份。 　　“风哥，这件事你也不用太争，县委办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财政局的古局长，他可是县里的财神爷，不管谁批了字，最后都要他去落实。”丁一今天去县委办开了会，胡振海对芙蓉宾馆的这个计划很重视，这让他非常意外，三百万的投资，这在县里绝对算是大手笔了，这也证明，朱书记跟朱拉风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的话，胡振海会这么热心？ 　　“古建轩？那可是老朋友了，没问题，我去跟他谈。”朱拉风笑道。 　　古建轩跟朱拉风原来确实很聊得来，但那有个前提，朱拉风得替孙保国做事，没有了这个前提，两个人的关系淡如水。但现在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了，朱拉风跟朱代东扯上了关系，虽然不知道关系到底怎么样，但朱代东跟孙保国绝对不是一个等量级上的人物。因此，朱拉风一个电话打过去，古建轩就请他去办公室谈。现在朱拉风也学精了，不提前预约，是不能随便跟这些领导干部见面了，因为见不着啊。 第442章 古建轩的打算 　　古建轩之所以会见朱拉风，绝对不是因为他跟自己是“朋友”的关系，说句不好听的，古建轩从来就没有把朱拉风当成过朋友。如果一定要说两人是朋友的话，古建轩也只会承认是点头之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但是现在，古建轩又愿意与朱拉风做朋友了，至少目前，表面上可以再做朋友。朱拉风的电话一打过来，他就很客气的表示，随时可以来自己的办公室谈。 　　其实这几天跟古建轩怀有一样心思的人大有人在，拉风哥之所以现在会越来越拉风，不是因为他的人品，更不是因为他以前结下来的关系，而是因为他的一个老同学：朱代东。古建轩之所以想见朱拉风，也是如此，他这段时间原本向朱书记请示报告就很频繁，出了常三虎的事后，这个频率就又加大。 　　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因为县里的形势又不一样的，很不一样。县委常委、副县长王洛新突然失踪，虽然县政府的说法是王洛新请了假，可这个消息只能蒙住一般人，古建轩岂能不知道王洛新实则已经被双规？ 　　做生意讲究信息灵实力强，做官也要消息灵通关系硬，要不然，等你知道消息，别人每个坑里都种上了萝卜，就没你什么事了。一步先，步步先，一步快，步步快。 　　要只是一般的副县长，古建轩还真没有放在眼里，当初汪启明曾经给他两个选择，一是财政局长，二是主管科技卫生的副县长，古建轩连想都没想，就决定要来财政局。可是现在是常委副县长，古建轩不由得不重心，原来曾斌杰也是从财政局长的位上直接担任常务副县长的，现在自己只担任个常委副县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古建轩对朱拉风很热情，让朱拉风很感慨，古局长就是够朋友，都这么久了，竟然还跟原来一样，不，应该说比原来更加热情了。 　　“风兄弟，不，应该说朱经理，你们宾馆的事可不大好办啊，三百万，你可知道，一个月前，朱书记向我要三百万，我都是无能为力。”古建轩呵呵笑道。 　　“老古，一个月前是一个月前，现在是现在了嘛，一个月前你拿不出三百万，没准现在就能拿出来了呢？”朱拉风笑嘻嘻的说。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但这么一大笔钱，光是你我都无法作主的，得朱书记点头才行。”古建轩说道，自从他开始向朱代东频繁请示报告工作之后，财政局跟县政府那边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许一些当事人都感觉不出来，可是曾斌杰和古建轩心里都像跟明镜似的，有些时候，就算是曾斌杰要用钱，也得请示朱代东，要不然古建轩就敢把钱卡住，曾斌杰哪怕是原来的财政局长，哪怕他现在是代县长，但没有自己这个财政局长签字，财政的钱他是一文也拿不走的。 　　“老古，这可是我上班以来的接的第一件活，你总不能让我什么事都把他搬出来吧？”朱拉风笑着说，这件事最后肯定要朱代东点头才能办妥的，但在此之前，他得把该走的程序全部走完。 　　“这倒是，朱经理，你真的跟朱书记是同班同学？”古建轩问。 　　“那是当然，可惜，我跟朱书记只有一年的缘分，高一就被学校开除。”朱拉风对自己的事情倒也不避讳，反正这样的事也瞒不过别人。 　　“不要说一年，哪怕只有一天，你跟朱书记也是同学嘛，看看现在朱书记才来二个多月，我们也才跟他有二个多月的缘分嘛。”古建轩说，他不再谈关于芙蓉宾馆要钱的事，旁敲侧击的问着朱拉风跟朱代东的真正关系，哪怕就是同学，关系也有好坏之分的。 　　“老古，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朱拉风虽然没有官场经验，但他社会经验丰富，从古建轩的话里行间，哪还听不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啊。”古建轩微微一叹，他以前跟朱拉风接触过，知道跟他说话，最好是直截了当，要不然能不能听懂还不知道。 　　“老古，有什么是兄弟我能帮得上的，只要你一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水中行！”朱拉风大大咧咧的说。 　　“不敢当，风兄弟，有件事还真的只有你能帮上忙。”古建轩笑道。 　　“老古，有话就直说，这样绕来绕去的，头都被你绕晕了，但我要先申明，你的事如果我能办妥，那我的事你可也得帮忙。”朱拉风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这还用说？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古建轩说，这件事胡振海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哪怕就是朱拉风不来找他，芙蓉宾馆重新装修的事，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的。 　　“县里的副县长王洛新你应该知道吧？”古建轩问。 　　“当然，我跟他是相熟的，怎么，你要找他有事？”朱拉风问。 　　“可能风兄弟还不知道吧，王洛新出事了。”古建轩说，他把王洛新被双规的事告诉了朱拉风，能被双规的干部，鲜有能再回来的，哪怕就是回来了，也不会再被重用。何况王洛新跟常三虎的关系很不一般，他能不进监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还占着常委副县长的位子？ 　　“原来如此，可我在这事上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朱拉风笑道，他总算明白了，在社会上，人人都想多赚钱发大财，但在官场上则不然，钱很重要，可对他们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屁股下面的位子。 　　古建轩已经是财政局长，这在芙蓉县也算个人物，他的这个财政局长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可是他却还想着往上爬，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永不停息，永无休止。 　　“如果是别人当然帮不上忙，在县里，甚至就是组织部长丰勇君都不行，但有一个例外。”古建轩神秘的笑延。 　　常委副县长，严格来说，芙蓉县的人没有权力指定，这是由市委任命的干部。可对于县委书记朱代东来说，他对这个职位却有很大的发言权，就像冯献平一样，一个普通的科级干部，他都可以将之提携为县委常委，何况自己这个分量更重的财政局长？ 　　“你是说朱代东？”朱拉风说，当着别人的面，他终于能顺畅的叫出朱代东的大名了。 　　“当然，风兄弟跟朱书记是同学，有些话比我们要好说得多。”古建轩笑道，“只要这件事成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有什么事，尽量来找我。” 　　“我们现在就是兄弟嘛，哪还用等到以后？”朱拉风笑着说。 　　晚上朱代东在芙蓉宾馆有个应酬，朱拉风找机会跟他谈了一会话，到了芙蓉宾馆之后，朱拉风才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县委书记说上话。哪怕就是自己这个老同学，也得找机会，钻空子，要不然都找不着机会。朱代东不是说看不到，但是他实在太忙，你有时间去见他，未必朱代东就有时间能见你。 　　“拉风，是古建轩让你来找我的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古局长这个人有能力、有魄力，对工作也很认真负责，这样的干部怎么能不提拔重用呢？”朱拉风笑嘻嘻的说。 　　“县委常委，这是市委领导要考虑的事，哪怕就是我，也只有建议权，你去告诉古建轩，好好把工作干好，比什么都重要！”朱代东严厉的说。 　　“是，我一定转告他。”朱拉风收起笑容，忙不迭的说，朱代东一旦严肃起来，他就忍不住心里发颤，朱拉风一直想不通，原来自己的胆子没这么小啊。 　　第二天，古建轩被朱代东叫去训斥了一顿，朱代东说话一向温和，但这不表示他不会发火，尖酸刻薄的话，只要他愿意说，可以说一个上午都不会停顿。古建轩虽然年龄可以当朱代东的爹，但这次却被朱代东训得头都差点埋到裤裆里了。 　　出来之后，古建轩才发现，自己的内衣早就湿透了，如果现在脱下来，绝对能拧出水来。刚才自己被朱书记骂得大脑几乎短路，嘴巴也变得不利索了，甚至记忆力也严重衰退，朱书记说了什么话，自己又回了什么话，到现在都还迷迷糊糊的，记不起来。 　　一直到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古建轩才逐渐恢复了记忆，朱书记虽然训得狠，可是说的都是他不该让朱拉风去做这样的事，跟自己的本职工作倒无关。这让古建轩很兴奋，领导不在找自己工作上的碴，这说明什么？这绝对不是说自己的工作没有失误之处，更不是说，自己的工作让领导很满意，只是领导不愿意在这方面找你的碴而已。 　　第二天，古建轩写了份检讨亲自送到朱代东那里，而朱代东只是把他的检讨随手扔在抽屉里，好像昨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随后又问了问财政局的工作，对芙蓉宾馆的装修方案，朱代东也问了问，应该这样讲，朱拉风的这个装修方案还是有可取之处，如果县里的钱再充盈些，也许芙蓉宾馆真的要在朱拉风手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43章 这就好！ 　　在无名制药公司成立的前一天，沙常市市长黄子良、市委副书记田野、市政府秘书长叶一风等市领导抵达了芙蓉县，下塌在芙蓉宾馆。在昨天，芙蓉宾馆就接到了县委办的通知，必须切实保证完成这次接待任务，让领导在芙蓉宾馆吃好、住好、休息好，是芙蓉宾馆义不容辞的责任。 　　而这，也是朱拉风上任之后的第一次重大任务，这即是机会，更是考验。在芙蓉宾馆上了几天班，朱拉风清楚，这里的工作跟原来的太阳雨完全不同。在太阳雨，只要记住客人的“口味”，给他准备年轻、漂亮小姐就行，但在这里，讲究的却是饭菜的质量，以及是否合客人的口味。 　　而每个人的口味和喜欢的菜肴都是不一样，特别是重要的领导，都会有自己喜好的菜品，甚至就连他们对房间，也是有要求的。而这些，朱拉风的信息量严重不足。 　　其实他刚刚来芙蓉宾馆，像这样的事，丁一原本就没打算让他参与，朱拉风在县里出点什么事，没人会责怪他，毕竟他是刚参加工作嘛，又是朱书记的老同学。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不接二连三的犯同样的错误就可以了。 　　但这次的接待任务非同一般，除了市里的领导之后，还有很多媒体记者会来，这是芙蓉县的一件大事，如果因为在接待方面出现问题，丁一这个宾馆经理难辞其咎。因此，在召开会议的时候，丁一并没有给朱拉风安排具体工作，只是让他做好协调工作。 　　说起来协调工作可以什么事都去协调，什么事都去插一手，可实际上，人人都有具体分工，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到位，谁还需要你去协调？ 　　但朱拉风自有他自己的办法，不管做什么事，只要事先踩好点，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谋定而动，就能一击制胜。要问各位领导的喜好，没有谁比丁一更加清楚的了，为了不让朱拉风犯常识性的错误，丁一也特意把关于市、县主要领导原来的招待方面的材料给他看。县里主要是副县级以上的干部，市里主要是副厅级以上的干部，还有部分一类局一把手的喜好。 　　上面的领导下来检查工作，住在芙蓉宾馆，除非是第一次来，否则芙蓉宾馆是不会请领导点菜的，领导的喜欢都装在他们的脑子里，除非有特殊情况，要不然的话，基本上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 　　朱拉风详细的研究了这些文件，有些沮丧，该做的，宾馆好像都做到了。比如上菜，一般都是选择领导的爱好，再加上芙蓉宾馆的特色菜，以及一些新式菜肴。至于住宿，像这样的接待，都会安排最好、最幽静的房间，虽然芙蓉宾馆的赢利情况不容乐观，但在住宿条件上，整个芙蓉县还真没有哪一家宾馆能达到这样条件的。 　　“丁经理，怎么只有吃和住的，不是要领导休息好么？怎么没有安排娱乐活动？”朱拉风不解的问。 　　“领导每天的工作都很忙，哪有时间搞娱乐活动？”丁一耐心的解释道，朱拉风虽然是他的助手，但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朱拉风，可千万不要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出了事，朱拉风可能会没事，但自己却绝对跑不了的。 　　“丁经理，这你就搞错了，正因为工作忙，这才需要放松嘛，你以前去太阳雨玩，不也是想放松一下嘛。将心比心，领导也是人啊。”朱拉风已经有了主意，这次的接待活动，如果他不露把脸，以后还怎么在宾馆里待下去？ 　　“朱拉风，你可别乱来，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丁一严厉的说，关系到自己的位子，哪怕朱拉风再跟朱书记是同学，也不能让他胡来！ 　　“丁经理，放心，出不了事。”朱拉风笑嘻嘻的说。 　　看到朱拉风不以为意，丁一吓得脸都白了，“风哥，这次接待任务可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咱们做事只求稳妥，宁可不出彩，也绝对不能出错啊。”丁一急了。 　　“怪不得你这个经理当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进步，任务重要，机会也大啊，我们当然不能让领导不满意，但这还远远不够，得让领导表扬咱们，记住才行，这才是我们真的任务！”朱拉风笑眯眯的说，领导不挑你的错，但也没有表扬你，这说明人家根本就无视你，能让这些人住进芙蓉宾馆，本来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是丁一只想着不出错，根本就没想过，要给领导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风兄弟，你有什么想法？”丁一有些意动，是啊，他在芙蓉宾馆经理这个位子上干了快十年来，当时这里还是县第一招待所的时候，他就是所长，后来招待所改宾馆，他成了经理，但这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还是一回事。 　　虽然在宾馆这个位子上，收入还可以，但这毕竟是个伺候人的位子，除了对宾馆内的职工，他能摆摆领导架子外，其他人都得陪着笑脸。自己是副科级干部，如果干的好，提个正职，去哪里也是个管事的，天下有油水的地方又不是只有芙蓉宾馆。这么多年了，自己给领导留下的印象也许是兢兢业业，但光有这个不行，这只能说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却不表示你在这份工作上干出了成绩，要不然的话，不早提拔你了？ 　　“咱们也不搞歪门邪道，洗个脚，再来个正规全身按摩，让领导全身心的放松，晚上睡个好觉，这也是咱们的责任嘛。至于接下来的服务，就看领导的意思了。”朱拉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他相信，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 　　“这倒是可以，但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专业按摩人员？”丁一愁眉不展的说，芙蓉县的按摩院、洗脚城不少，但基本上都要半路出家，自学成才，专业人员少之又少。 　　“丁经理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吧？”朱拉风微微一笑，终于也有自己一显身手的机会了。 　　朱代东跟丁一在商量的时候，朱代东正在芙蓉宾馆的会议室向黄子良、田野汇报工作。这次无名公司虽然香港昌隆达也投资了一亿零四十八万二千元，但芙蓉县的投资更大。光是现金投入，就有近一亿五千万元，其实五千万是银行贷款，剩下的近一个亿是全县集资，还有五千万是无名配方。 　　一次性投入资金二亿五千万，这在芙蓉县是历史上首次，在沙常市，也是大手笔。特别是芙蓉县方面占了近三分之二的投资，这让黄子良很惊讶。别的地方都是唯恐外来投资太少，可芙蓉县这次怎么反其道而行之，生怕外来资金太多呢？而且芙蓉县的群众也很积极的参与这次集资，这固然与朱代东在雨花县集资的成功范例有关，但更重要的是，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威望，让芙蓉县的干部群众信任他。 　　这是黄子良在朱代东上任之后第一次来芙蓉县，朱代东每次去市里，也会向他汇报关于芙蓉县的情况，但无名公司的一些具体情况，他有很多还是今天才知道。在朱代东汇报的时候，他时常打断他，提出自己的问题，而朱代东也会耐心解释，关于无名公司的所有情况，朱代东都是烂熟于胸。 　　当听说无名公司用于设备和原材料收购只有五千万，而用在广告上的投放将高达两个亿的时候，以黄子良一向的镇定，也不由得微微变色。 　　“代东，无名公司这样做，能收回投资吗？”黄子良有些担忧的问，这次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是全县八十万百姓都入了股，虽说在宣传的时候，就提示过，投资是有风险的，采取的也是自愿集资的形式，可无名公司真要是有巨大亏损，引发的社会问题将非常严重。 　　“黄市长，香港昌隆达做过专门的调研，在国内，每在广告上投入一百元，至少提高五百元的销售额。换句话说，我们投资两个亿，至少可为无名公司带来十个亿以上的销售额。”朱代东微笑着说。 　　“十个亿的销售额能有两个亿的利润么？”黄子良问。 　　“应该有的，要不然昌隆达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营销手段。”朱代东笑道，其实无名公司的成本并不高，十个亿的销售额，利润至少在九个亿以上，就算那一个亿，也包括了运输、包装，还有比市场高一点五倍的药材收购价格等等费用，甚至还包括了无名公司公司员工的工资，基本上相当于百分之九十的纯利了。 　　这还仅仅是国内的销售价格，按邱良超的计划，国外的销售价格将比国内还要高出许多，这些企业的具体事务，朱代东并不关心，何况现在无名公司的主要任务就是针对国内市场。 　　“这就好。”黄子良点了点头，缓缓的说，他并不是因为香港昌隆达的所谓专门调研，而是相信朱代东，相信他的能力和市场敏感，这可是经过许多次实例检验过的。 第444章 不能耽搁朱书记的事啊！ 　　晚上，朱代东刚打开电话就接到了黄子良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原本朱代东是要看完新闻联播才去拜访的，他知道，新闻联播就像官员的必修课，只要有条件，一般都不会落下的。 　　朱代东不知道什么事，马上就要到新闻联播的时间了，黄子良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给他打电话，他立刻以最快的时间赶到芙蓉宾馆后面的单栋楼房。原来县里有文件，这些楼房是给正厅级以上的领导干部使用的，但近年这个制度有些松动，比如这次，田野、叶一风都安排住了单栋楼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嘛，如果因此而让他们产生不满，应景的时候，一双小鞋扔过来，你是穿还是不穿？ 　　“黄市长，我来了，有什么指示？”朱代东进来后，见黄子良脸上挂着微笑，心中一松，不管什么紧急的事，只要不是坏事就好。 　　“哪有那么多指示？代东，过来坐会，刚才中央电视台播放了无名公司的广告，很好。”黄子良满意的点了点头，广告虽然很短，只有十秒钟，但要说的都说了，什么明星作的广告，他没注意，好像是个很有名的香港明星，但里面的广告词他记住了：无名康乐，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是的，从今天开始，全国各地的电视台就正式播放无名公司公司的广告，在中央电视台他们买了三个时段，七点前，新闻联播之后，十点前。另外在半夜的时候，还有一个专题报道，这个报道，在全国各个电视台都会播出。同时明天全国的各大报纸、杂志都会刊登无名公司的广告。全国大中城市的主要街道、站台、大型广告牌，都会从今天开始，换上无名公司的广告。为了达到全面开花的效果，无名公司光在省城一家广告制作公司，就定制了三十万条广告条幅，到时将与产品一同送到各地的经销商手中，也许不用一个星期，无名公司将让全国人民耳熟能详。”朱代东说道，这是无名公司的广告营销手段，一上来就要全面开发，形成震撼。 　　这仅仅还是正面宣传，为了配合广告宣传，无名公司还会有一系列的活动，比如在偏远山区捐建希望小学，为革命老区送温暖，等等活动。 　　“代东，一开始我还认为你们的无名公司前面应该冠着古南省，至少也得沙常市，现在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吧。”黄子良呵呵笑道，当时他还提醒了芙蓉县，这样会不会显得有点太过小气？但朱代东坚持要用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这样的名字。现在效果终于出来了，不用多长时间，全国人民都会知道芙蓉县，这得给芙蓉县省多少广告费啊。 　　朱代东还想说什么，但新闻联播已经正式开始，他只好微微直笑，不再说话。而黄子良的注意力也转到了新闻联播，不管是哪一级领导，都要随时关注新闻联播，不同职业和行业的人，能从新闻联播里看出不同的内容。 　　像朱代东看新闻联播，就能从中分析国家政策的走向，很多政策的出台，都会提前在新闻联播里有所反应，只不过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留意，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还是国际形势，都能从中找到征兆。 　　特别是国家领导人在新闻里的讲话，那更是每一个字都要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去研究。甚至还有当时的语气、动作、眼神，都值得注意。但能有这样的分析和领悟能力的人，并不多，朱代东暂时也只能结合已经发生的事实，再回想过去看到的新闻，慢慢的体会。印证着自己原来的想法，修正错误。 　　“黄市长，芙蓉宾馆最近来了几名专业的按摩师，等会要不要洗个脚，做个全身按摩？我自己试过，很舒服，做完后睡觉都睡得更香。”新闻联播之后，朱代东伸了个懒腰，好像有些疲倦，建议道。下午的时候，他就在考虑该如何向黄子良提出来，这样的事，其他人去提都不合适。就算是朱代东，也要找个恰当的机会。 　　“好吧，试试你们芙蓉县的按摩水平。”黄子良点了点头，笑道。 　　“保证不会让黄市长失望。”朱代东也笑道，他马上给朱拉风打电话，让他安排人给黄市长服务。 　　朱拉风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一脸的诧异，他说服丁一之后，还幻想着把这当成自己的秘密武器，正在想什么时候去找市里的领导方便，朱代东却把电话打了过来。他心想，肯定是丁一这个王八蛋透露的消息。 　　可既然朱代东都把电话打到了自己手机上，而且还指出，让他派人给黄市长洗个脚，按摩一下，难道朱拉风还敢抗拒不成？朱拉风敢在芙蓉县的任何人面前嬉皮笑脸，但朱代东除外。他对朱代东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朱代东的语气虽然很平淡，还透着一股亲切，但朱拉风接电话的时候，除了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之外，再也不能说些什么。 　　田野住的地方离黄子良不远，朱代东告别黄子良之外，就去拜访了田野。“姑父，还没休息呢？” 　　“太早了，睡不着。”田野看是朱代东，没有起身，笑呵呵的说。 　　“要不我再叫两个人，陪你玩会牌？”朱代东知道田野爱好打牌，更喜欢在牌桌上赢钱的感觉。 　　“这么晚了，算了吧。”田野迟疑了一下，说。 　　“现在哪会晚呢？时间刚刚好，我马上安排，十分钟后开始。”朱代东笑嘻嘻的说，田野的迟疑给了他明确的指示，不由分说，马上给拿出电话，但在给谁打电话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又给朱拉风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古建轩，速速赶来芙蓉宾馆田书记的。 　　“朱……书记，什么事啊？”朱拉风壮着胆问了一句。 　　“拉风，以后领导给你打电话，只管执行就行，不要问这么多，让你明白的，自然就会告诉你。你给叶秘书长也派人去做个按摩，叶秘书长年轻，比较挑剔。另外你到财务那里支五万块钱，如果没有，让古建轩多带点钱过来，陪田书记打牌。”朱代东哭笑不得，要是换成别人，肯定又是顿训斥。 　　“是，以后你的话，我一定照做，哪怕让我杀人放火也干！”朱拉风笑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你以为还是在太阳雨？”朱代东严厉的说。 　　朱拉风心中凛然，手里一颤，手机竟然掉到地上，朱代东苦笑着摇了摇头，都说隔行如隔山，让朱拉风进这等级森严的官场，是不是太过难为他了？ 　　等到朱拉风拿起手机的时候，朱代东早就挂断了电话。他想起刚才朱代东吩咐的事，马上安排人去叶一风的房间。至于芙蓉宾馆的账上，朱拉风原来不清楚，但现在他知道，要让芙蓉宾馆拿出五万元，根本就不可能。 　　古建轩接到朱拉风的电话，一开始心里还有些不舒服，让朱拉风办事，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能让去办那样的事呢？害得自己被朱书记臭骂一顿不说，还差点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以后打死他，也不敢让朱拉风去给自己说什么好话，拉什么关系，他那一根直肠子，好事到了他手上都会变成坏事。 　　“什么事？”古建轩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老古，晚上有时间吗？”朱拉风笑嘻嘻的问。 　　“可能没时间啊，有事在电话里说吧。”古建轩说。 　　“好啊，老古，咱们宾馆的那三百万，什么时候可以拨下来啊。”朱拉风问。 　　“钱会给你们的，还有个手续问题，就这事？”古建轩问。 　　“还有点事，但你晚上如果没有时间就算了。”朱拉风说。 　　“那行，我确实有点事，走不开，不好意思。”古建轩说完就要挂电话了。 　　“好，我等会就向朱书记汇报，说请不动你古局长。”朱拉风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但他的电话还没放进口袋，古建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次的古建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开口就连连道歉：“风兄弟，刚才真是对不住，确实有点急事。” 　　“古局长，我能理解，现在也不是下班时间了嘛。”朱拉风轻笑着说。 　　“风兄弟，这件事兄弟以后再向你专门道歉，刚才你说什么？朱书记找我？”古建轩着急的问。 　　“嗯，可你古局长没时间，我也没办法啊。”朱拉风淡淡的说，“古局长，我这里还有点事，就不跟你说了。” 　　古建轩被拿捏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急得直跺脚啊，朱书记找自己，却让朱拉风传话，这说明什么？自己真是比猪还蠢，不就是被朱书记狠狠地骂了一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必再得罪朱拉风呢。 　　“风兄弟，这次哥哥错了，你要打要罚兄弟都认了。朱书记的事可不能耽搁，要不然后果难以预料啊。”古建轩急得团团转。 　　“这可是你说的哦，马上多带点钱来芙蓉宾馆，我好事。”朱拉风说。 　　“钱？我哪有钱啊。”古建轩一愣。 　　“你是财政局长，还会没钱？这可是朱书记交待的，是公款，可不是我要用，陪田书记打牌，你要是不想来，我再安排其他人。”朱拉风说。 　　“别，别，别，我马上到，马上到。”古建轩心中大喜，陪田书记打牌？要是换在以前，这样的机会哪里轮得到他？按照级别，芙蓉县能有资格陪田书记打牌的，也就是县里的几名常委，至于他古建轩，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第445章 芙蓉县的战斗力要加强！ 　　朱代东在田野的房间里，听着朱拉风拿捏古建轩，很觉好笑，要说朱拉风不懂官场规矩吧，他刚才跟古建轩说的这一套，深谙其中三味。但他对领会别人的意思，却太过简单直接，只要在官场混过一段时间的，都能听得懂的语言，可到了耳中，硬是给变了味。 　　刚才自己明明提醒过他，叶秘书长年轻，比较挑剔，可是朱拉风却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按照黄子良的标准，派了两名专业的男性按摩师去了那里，叶一风能高兴？幸好朱拉风找人，确实很专业，男按摩师力量更大，虽然叶一风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能享受真正的按摩，他就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要让叶一风完全满意，但要让朱代东再去提醒朱拉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干的。哪怕朱拉风跟他再是老同学，这样的话，也是万万不能说的。官场就是一个激烈的竞争舞台，你不能适应这里的规矩，下场只有两个，要么退居幕后，要么离开舞台，成为观众！ 　　而朱代东真要是提醒了朱拉风，那么他就把离开这个舞台的权利交到了别人手中，像现在，他只是告诉朱拉风，叶秘书长年轻些，比如挑剔，这样的话，哪怕中纪委的人下来，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当古建轩风驰电掣的赶到芙蓉宾馆的时候，看到朱拉风还在大堂等着，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只要朱拉风还没有进去，一切就还不算晚。 　　“风兄弟，老哥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你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古建轩要是再敢跟你打马虎眼，天打五雷轰！”古建轩信誓旦旦的说。 　　“走吧，古局长，可不能让田书记、朱书记等急了。”朱拉风淡淡的说。 　　“是，是。”古建轩在财政局是一言而决，但现在就像朱拉风的跟班似的，他拿出个小包，硬塞到朱拉风手中，“这是等会的牌资。” 　　“古局长，如果输了，不用我私人垫吧？”朱拉风戏谑的问。 　　“风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输了，尽管到老哥这里来拿。但以你的牌技，想输都难，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跟领导打牌，可要掌握分寸。”古建轩笑吟吟的说。 　　“这我懂，不就故意输钱么。”朱拉风笑了笑道。 　　“理是这个理，可这输钱也有讲究，让领导赢得神不知鬼不觉，那才叫水平。”古建轩笑呵呵的说，官场中的规矩，他深有体会，奈何朱拉风的命却比他好，有一个当县委书记的高中同学，哪怕是个白痴，也能创造奇迹。 　　“哦。”朱拉风淡淡的说，他原来也听别人说过这样的事，这叫打“业务牌”或“技术牌”，但他并没有机会参与其中。以前在太阳雨的时候，我也跟官员玩过牌，但那都是真枪实弹，牌桌无父子，何况其他人？ 　　“其实诀窍也很简单，总是输也不行，偶尔也得赢几把，多输少赢，输大赢小。”古建轩很热心的介绍，朱书记能让自己参加这个牌局，表明没把自己当外人。既然也让朱拉风加入，自己就有义务提醒他，到时不要“搅局”。 　　“看来老古你真是精通为官之道啊。”朱拉风叹息一声，平时看有些官员大腹便便，满肚肥肠，以为都是吃多了撑的。哪想到，这些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个个精得跟鬼一样。 　　听到朱拉风改口称自己为老古，古建轩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朱拉风看来多半是原谅了自己。 　　“风兄弟，以后你工作的时间长了，就什么都懂了。对领导的指示，那是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可又不能领会错了意思。别看都是中国话，但从领导嘴里说出来，很多时候，就得经过再次翻译，不是每个中国人都能听得懂的。”古建轩推心置腹的说，这样的话也就是对朱拉风，换成别人，他也是万万不会说的，虽然朱书记没有交代，可是现在他要负责起对朱拉风的“培训工作”，让朱拉风快速适应这个残酷无情的官场，要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说不定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去，就会被人推出去。 　　“老古，谢谢啦，对了，叶秘书长这个人有什么喜好？”朱拉风今天晚上是受益良多，像古建轩所说的这些，他朦朦胧胧懂一些，但又不是很明白，这样的情况可是很危险的。 　　朱拉风突然想起，朱代东对叶一风好像有特别交待，只是自己当时没有多想，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那样去听朱书记的话，恐怕其中的意思真是出了差错。 　　“叶秘书长这个人的爱好倒很普遍，如果太阳雨还办着的话，请他去那里放松一下，保证能令他高兴而去，满意而归。”古建轩笑道。 　　“坏了。”朱拉风一惊，他现在明白朱代东那句话的意思了，叶秘书长年轻些，很挑剔。自己的耳朵是摆设，竟然没有听出来朱代东蕴含的意思，真他娘的蠢到家了。 　　“怎么啦？”古建轩一惊，现在朱拉风可不能出什么大事，现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事，还有挽回的余地。”朱拉风笑着说，只要叶一风今天晚上不离开，他就有办法让开心，朱拉风悄悄有问了一句：“老古，叶秘书长的口味如何？” 　　“呵呵，拉风，你不老实，我听说，我听说啊，如果不对你可不能怪我，叶秘书长口味偏重。”古建轩笑眯眯的说。 　　“口味偏重”不属于官方语言了，而是“花丛”话语，这次朱拉风却是不会听不懂了。要知道古建轩的口味也比较重，当初在太阳雨的时候，他对少不更事的女孩子没感觉，对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处女更是不屑一顾。他喜欢的是真正的嫂嫂，尤其是生育过的，更是他的最爱。 　　太阳雨中的嫂嫂，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当然，不可能是县城的，一般都是外县的，下面的乡镇也有一部分人，邻市也有一部分。如果县城或者芙蓉县的妇女要做这种这行，又不想离家太远，一般也不会选择县城，至少要去邻县，或者就近地市。但不会跑的太远，因为她们都有家庭要照顾，在太阳雨的收入很不错，她们对家里说在某个地方打工，离家不远也不近，家里人要来看她们，很不方便，而她要要回去则很方便。 　　曾经在太阳雨出过这样的一件事，邻县有人来芙蓉县玩，在太阳雨玩的时候，点的小姐竟然是他一个村的，而且还认识，男的当时认出女的来了，女的虽然化了妆，但瞒不住熟人。但当时双方都没有说破，晚上那男的点了女的，办完事后，各自离开。但以后他男的就特别喜欢来太阳雨，可那女的却不喜欢他来，很快就辞了工，男的伤心之余，才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现在太阳雨虽然歇业，但朱拉风手里还是掌握着这方面的信息，太阳雨里，远方来的女子大多另谋出路，因为芙蓉县治安整顿太过严厉，整个原来的红灯区被扫荡得干净彻底，其他的地方，不是关门就是休业，反正没有几家还敢开的。而那些就近的，一般都回了家，朱拉风马上给他认为属于“上品”的一名原太阳雨员工打了传呼，让她马上赶来县城，有一笔紧急的业务需要她来处理一下。 　　“老古，以后你可得多提醒我啊，没说的，明天我请客，你一定要好好介绍介绍经验。”朱拉风拍拍古建轩的肩膀，很舒畅的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你现在刚来，只要记住四个字就可以了：谨言慎行。遇事多过过脑子，不要做出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听牌你自摸；领导隐私你乱说；领导讲话你唠嗑之类的事就行了。”古建轩笑着说，在芙蓉县，不管朱拉风做出什么样的事，一般人都会原谅他，只要不像今天这样，遇到上面的领导，人家可就不会给你拉风哥面子了。 　　田野住的那栋房子很大，有间专门的棋牌娱乐室，而且还有个专门的麻将桌，古建轩也来过这里，他让朱拉风先带他去棋牌室。朱拉风还纳闷儿，古建轩这是怎么啦，但到了棋牌室他才知道，自己又学了一招。 　　其实也没什么，古建轩只是在那张麻将桌的四个小抽屉里各放了一万元，这是给人压底的，到时不管田书记坐在哪里，都不会落空。领导跟你玩牌，总不能让他掏自己的钱玩吧？谁也不能保证领导一坐来，马上就赢钱吧？ 　　古建轩还是第一次跟田野玩牌，以他的职务，原来是没有资格。这次要不是朱代东拉上他，跟领导如此近距离接触，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有三个人配合，不管是要赢还是输，都很容易做到。田野玩的很尽兴，也赢了不少钱，朱代东笑着说，芙蓉县的战斗力还有待加强。 　　田野看了看古建轩，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说：“芙蓉县的战斗力确实需要加强！” 第446章 火爆场面！ 　　古建轩因为田野的一句话，兴奋得一个晚上没睡，他满脑子都在回想着田书记的那句话：“芙蓉县的战斗力确实需要加强！”。现在芙蓉县的战斗力可着实不乍强，县长是常务副县长代理，常委副县长又被双规，县政府很空虚，空虚得让人眼红，空虚得让古建轩睡不着觉。自己能去县政府加强战斗力吗？这个问题悬浮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盯住这个位子的很多，有资格坐上这个位子的人也不少，而且这还仅仅是县里的竞争，谁知道会不会从外面调一名干部来？古建轩一会兴奋莫名，一会提心吊胆，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可没多久他就被老婆叫醒，今天县里无名公司正式成立，连市长都来了，他这个财政局长更加不敢缺席。 　　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的成立仪式很隆重，出席的人物也都是重量级的，虽然省里没有领导下来，但这是朱代东没有去争取。他曾经就这件事问过严鹏飞和许立峰，两人都劝他，无名公司暂时不要请钱飞虎副省长，也不要邀请省里的其他领导。 　　朱代东想了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以后无名公司搞的好，还怕没有领导来视察么？何况一家只挂着县名的公司，能让一市之长参加成立仪式，已经是很大的殊荣了。 　　今天除了是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正式成立的日子外，同时还是无名公司的产品发布会，此次无名公司正式向市场推出两款“无名康乐”，分别是“精装无名”和“标装无名”。其中“精装无名”的零售价是二十五元人民币，“标装无名”的零售价是十五元人民币。 　　而从昨天晚上开始，全国各的电视台，包括中央电视台，也都开始播放无名公司公司的广告，只要是昨天看了电视的，不管他看哪个电视台，肯定都会看到无名康乐的广告。而各地的媒体记者，对无名康乐的兴趣显然大过了无名公司的成立仪式。领导剪彩、领导讲话，这些他们都是见怪不怪，可是无名公司的产品，以前一直保持着神秘，市场上也没有任何一家药店有售，现在无名公司的广告铺天盖地，可产品今天才与公众见面，甚至就连古南省以外，暂时都还没有销售点。 　　“代东，看到没有，今天这位香港总经理比我这个市长还要受欢迎啊。”黄子良感慨的说。 　　“市长，我们今天来，不都是为了让无名公司得到更好的宣传么？”朱代东听出黄子良口中那股酸溜溜的味道，连忙笑着说。 　　“没错，无名公司可是关系芙蓉县的千家万户，可是万万大意不得，作为投资大的一方，芙蓉县要注意监管。”黄子良叮嘱道。 　　“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加强监管，绝对不会让无名公司有所偏差。”朱代东说。 　　“代东，昨天无名公司的广告可是到处都有，晚上我看电视，省台、市台，都有无名公司的广告，特别是到了半夜，几乎就是无名公司的专场，这么大的投入，效果如何？”黄子良问。 　　“效果显著，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今天一早，无名公司的销售部电话就响个不停，甚至昨天晚上，就已经有人打电话来县里，问无名公司的电话。都是全国各地的药品经销商，今天已经有人赶来县里，无名公司已经决定，三天后开全国经销商大会。”朱代东说道，商人的触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灵敏，只是一个广告，就让他们看到了商机，有些精明的商人，甚至昨天晚上就连夜出发，相信下午就会有经销商来。 　　“这就好，只要无名公司的产品质量过得硬，你们县里以后将要诞生一家真正的龙头企业罗。”黄子良笑呵呵的说。 　　“市长，我们的目标可不是在县里，无名公司三个亿的投资，必然将是县里的龙头企业，我们的目标是全市甚至是全县，乃至全国。”朱代东信心满满的说。 　　“口气不小嘛，无名公司今天刚成立，你就敢说下这样的大话，到时如果兑现不了，看你怎么来见我。”黄子良微笑道。 　　朱代东很自信的表示：“争取三年内实现全市第一税收大户的目标。” 　　三天后，无名公司传出第一个喜讯，全国经销商大会于当天闭幕，无名公司与各地的经销商签订的合同总金额超过了五千万人民币，已经向无名公司汇款的经销商超过三十人，总金额已经超过一千万元。 　　随着货款的到位，无名康乐也开始流向全国各地的市场，无论是“精装无名”还是“标装无名”，都以五瓶为一个疗程，当然，无名公司建议服用三个疗程，巩固效果。 　　无名康乐不是春药，属于保健药，可以固本培元、温阳补肾，增强体质、抗衰延年，更适用于腰腿酸痛，阳痿遗精，精神不振，夜尿频多，畏寒怕冷。甚至就连妇女的月经不调，也能服用。 　　无名康乐的配方是经过朱代东调整的，药性温和了许多，有点万金油的味道，对于现在这样的低质量药材来说，目前这样是最好的选择。等到年底，无名公司将会隆重推出“金装无名”，那时的效果会偏向温阳补肾、阳痿遗精，而且因为是纯中药制剂，没有毒副作用，效果更加持久。只要调养得好，三个疗程之后，在三五年之内，都不用担心不举的现象。 　　在第一次经销商大会之后，无名公司接下来一个星期，每天都能陆续接待数十名来自各地的经销商。当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芙蓉县的经销商在逐渐减少。但在半个月之后，芙蓉县再次热闹起来。 　　虽然无名康乐的配方已经温和了许多，但是效果比起其他一些像惠仁肾康、力量神之类的保健药品来说，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当第一批用户在服用过后，效果显著，因此各地都出现了抢购风，只要有货的药店，每天一开门，就会发现，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男人都不想自己不行，男人都不想自己不举，男人都想做真正的男人。 　　特别是那些年纪偏大，已经快到了生理极限的中老年男人来说，命根子更令他们恋恋不舍。很多人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事业有成、家庭和睦，正是到了应该享受的时候，可偏偏碰上这样的事，谁想这样？ 　　何况无名康乐的售价虽然比同类产品贵了一倍多，但无名康乐的效果也是钢钢的，自从服用了无名康乐之后，他们就感觉电视里的广告词说得太对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对这样的情况，邱良超虽然早有预料，但当有一天来公司上班，看到公司外面望不到尽头的货车来提货时，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邱良超上班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马上向这些亲自带着货款和货车来提货的经销商供货，而是指示人事部，马上再向外招工，无名公司必须实现三班倒，否则很快就不能供应各地的货源了。 　　朱代东也接到邱良超的求助电话，因为无名公司外面的货车已经超过了三百辆，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因此，他要请县里去维持秩序和维护治安。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无名公司的客户，邱良超一向是把客户当成真正的上帝，他希望县里的芙蓉宾馆能尽全力接待好这些人，要用最高的标准，至于所有的费用，到时请芙蓉宾馆拿账单去无名公司公司就行，随时能拿到钱。 　　无名公司公司的招人倒很顺利，但药品的生产，不是随便招一个人进来就能马上生产的，因此，目前无名公司的做法是暂时让这些熟练工人延长上班时间，从每天的八个小时延长到十个小时，后来又延长到十二个小时，到最后的十四个小时。 　　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已经差不多是一个人的极限了，因为这样的加班，并不是一天两天，培训一线工人，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让人一个月的时间，天天加班达到十四个小时，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但不管是无名公司，还是芙蓉县政府，都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原来无名公司拥有员工二千零六十多人，去掉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和保卫人员之外，一线的工人在一千八百人左右。而现在，一下子需要扩招三千六百人，而且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培训合格，这个任务可是相当艰巨的。 　　无名公司关系着芙蓉县的所有人，现在出现这样的火爆场面，傻子都知道，自己当初的集资，都会拿到丰厚的回报！许多人都在算，今年过年时候能拿到多少钱！ 第447章 没有！没货！ 　　吴世昌今年四十二岁，江苏常州人，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但不影响整体形象，人到中年，事业有成，在市中心开了家店，生意很不错。他每天要做的，就是每天来店里打个转，看看账本，缺货了，跟上级经销商打个电话，到银行办下款，至于店里的生意，有专人看着，根本不用他操心。 　　像他这样的人，事业有成，刚当壮年，长得又不难看，浑身透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正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吴世昌却很焦虑，这种焦虑已经渐渐有向恐惧转化。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在床上的表现越来越力不从心，也越来越令他老婆失望。 　　老婆的一声叹息，差点让他潸然泪下，从去年开始，他就开始求医问药，一开始不敢去大医院，找的是街边上的“中医世家”、“退休军医”，可是非但没有效果，反而比原来越来越差。现在他是完全的有心而无力，这种挫败感，让他产生万念俱灰的想法。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早些年这么拼命干什么？万贯家财又有何用？只要鸡巴能硬，自己可以拿家产去换！ 　　后来他终于醒悟过来，想去大医院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而这个“标”，治愈的时间也越来越短，靠那些刺激性药物，一开始还有点效果，但到现在，他的玩意儿就像一个气球，而老婆的深宫，尖锐得像根钢针。气球碰到钢针，唯一的结果只有一个：泄气！ 　　如今吴世昌唯一能做的就是，只要市面上有任何关于对他的情况有改善的产品甚至是药品，他就会去买来试用，死马活活马医呗。去年新上市的惠仁肾康，他接连吃了三个月，别人说有一定的效果，但对他免疫。既没改善他的情况，也没有恶化，就像喝白开水似的。后来有个大力神，还是个丑星做广告，他服用后，哭笑不得，娘的，比白开水还差！真他娘的谁用谁知道！ 　　半个月前，电视里天天播放无名康乐的广告，吴世昌现在对这些所谓肾康、肾宝已经失去了信心，产生了反感，他觉得电视上就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那天他去银行办款，路过一家药店，看到外面的巨幅广告和众多的条幅，竟然鬼使神差走了进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一个疗程的精装无名。 　　买回来的第一天，吴世昌甚至都没有喝，摆在门口的鞋柜上，就像忘了这件事似的。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件事，一百多块钱对别人是笔可观的费用，可是以吴世昌的身家，这点钱在他眼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记。要不是那五盒无名康乐的包装很精美，恐怕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看了看说明书，他发现无名康乐的服用竟然有时间限制，三十五岁以下，午时服用。而三十五岁以上，则要子时服用，他今年四十二岁，应该是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之间服用。无名康乐对服用服药时间竟然有如此详细的规定，这让吴世昌渐渐有了兴趣。当天他一直心神恍惚，不管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无名康乐搞得心神不宁，他已经对无名康乐产生了好奇，他那颗饱受凄风苦雨，已经快接近冰点的心，又重新有了一丝暖气。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自己没死，就总保持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晚上十一点刚过，吴世昌就急不可待的服了无名康乐，他等了十几分钟，没有任何动静，很沮丧的爬上了床，看到身材曼妙的妻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吴世昌倒是觉得自己精神不错，整个人神清气爽，但是宝贝却还是软趴在一堆乱草之中。到了晚上，吴世昌还是准时在十一点之后服了无名康乐。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反应，就沉沉睡去，可是第二天早上，吴世昌惊喜发现，乱草丛中一根棍，傲然屹立着！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啊，他虽然已经很尿急了，但还是忍不住把他老婆叫醒，让他见证这个奇迹的时刻！ 　　他老婆也是万分惊讶，为了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她甚至还亲手摸了摸，有温度也有硬度。“世昌，你真的行了？” 　　这句话让吴世昌高兴了整整一天，虽然白天的时候，一根软鞭还是毫无生气的躲在乱蓬蓬的草丛中，像条死蛇似的，但至少自己看到了希望。当天晚上，吴世昌再次准时服药，然后才睡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气球”成了块吸铁石，老婆的那根钢针，一吸就给吸了出来…… 　　“世昌，世昌！嗯，嗯。” 　　吴世昌发现，自己正在抚摸着妻子，他的妻子今年三十六，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被吴世昌梦中这一撩拨，哪里还忍得住，一口久旷的枯井，需要水源，一座深宫，需要探索。吴世昌在迷迷糊糊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好像回到了以前一样，翻身上马，把妻子压在身下。一种从胯间传来的快感，令他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充满着欢乐。 　　很快，吴世昌就清醒过来，这不是做梦。但他不敢相信，以前用“印度神油”，他还能撑一会，可是最近半年以来，拿印度神油洗澡也没用了。直到自己的精华喷薄而出，吴世昌才惊喜的发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虽然时间短了点，但我很我感觉。”他老婆安慰说。 　　“真的？”吴世昌惊喜交集的说。 　　“还能骗你不成？你最近吃了什么药，竟然如此有效？” 　　“也没什么啊，就晚上喝了瓶无名康乐。”吴世昌说。 　　“无名康乐？真的这么有效吗？我不相信，你一定还吃了别的什么，快点老实交代！” 　　吴世昌第二天走路的时候全身都轻飘飘的，现在他能让老婆满意，就是一辈子最幸福最开心的事了。从记事起，吴世昌从来就没有这么盼望着天早点黑下来，他几乎是盯着手表在看，总希望时间能过得快点。但越是这样，时间反而显得更加漫长。 　　吴世昌甚至在想，要不自己提前服掉算了，但一想起说明书上的时间对照表，上面可是说得很清楚，时间不对，效果要差百分之五十以上啊。没办法，他只能靠睡觉来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吴世昌两口子一起等候着十一点的到来，当墙上的指针终于指向十一的时候，两口子一起发出一阵欢呼，就好像迎新年似的。吴世昌赶紧把早就抓在手心的无名康乐拧开，两口就把五十毫升的药液喝了下去。 　　晚上一夜无事，但到了早上，吴世昌再次来了感觉，这次不是晨勃，因为他没有尿意，他赶紧把老婆叫醒，两人一起探讨“深入浅出”的问题。这次的时间比前天晚上要长得多，基本上达到了正常时间的一半，中国男人的标准时间在一刻钟，而现在吴世昌能跟老婆“探讨”五分钟的时间，已经令他很舒畅，很畅快。 　　当第五瓶无名康乐喝完的时候，吴世昌甚至都怀疑自己已经再次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但他老婆此时却对无名康乐感兴趣了。她拿着说明书仔细的看着，突然发现上面建议，一般情况最好能服用三个疗程，如果情况没有得到彻底改善，最好能再多服用几个疗程。而如果效果不满意，早需要长期服用。 　　老婆建议他再去买几个疗程回来，一个疗程就能见效，吴世昌信心大增，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恢复最佳状态，不要说无名康乐不算贵，哪怕就是金价、天价，倾家荡产也得去买啊。吴世昌起床后的第一件，就是去离家最近的药店买无名康乐，可是对方告诉他，他们没有无名康乐。 　　吴世昌不以为意，又去了其他的药店，可回答都是惊人的一致，没有！吴世昌这下有些慌了，他连忙驱车前往上次自己购买的那家药店。可这家药店的回答虽然有些不同，但结果还是一样，没货！ 　　“怎么会没货呢？”吴世昌惊讶的问，这些药店不是没有无名康乐，就是没货，电视上的广告铺天盖地，难道都是假的？可这效果却是实打实的啊，“你们老板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多进点呢？” 　　“我们老板现在已经到了厂家，正在那边排队进货呢，正是因为东西太好，所以才卖的快啊，你要是前天来，还有一点，当时排队都排到外面的马路上了。”店员说。 　　吴世昌有些后悔，原来他买这样的保健药物，那可是舍得花钱的，一买就是五个疗程十个疗程，可为什么偏偏这次却只买了一个疗程呢？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了，药店也没有后悔药卖啊。 　　“常州哪里还有买？”吴世昌不死心的问。 　　“现在整个常州都没有无名康乐，甚至不是无锡、苏州、南京也都没有，我们老板昨天晚上已经打回来电话，五天之后应该能回来，到时你再来吧。”店员说。 　　五天？不要说五天，五个小时甚至是五分钟，吴世昌都等不及了啊。五天可是一个疗程的时间，现在他刚刚看到了希望，哪能就此放弃，不行，一定要买到！ 第448章 难得一见的景象 　　吴世昌一刻都不能等，一刻都不想等，他后悔，前天晚上有了效果的时候，为什么不来多买几个疗程？哪怕只是昨天上午来一趟也好啊，当时自己太过兴奋，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顾了。几年的泄气，一朝雄起，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脑子里哪里还能容下其他事情？ 　　“最近的哪个地方能买到？”吴世昌焦急的问。 　　“那恐怕只有古南省了，厂家就是古南省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且提前都备了货，应该能买到吧。”那店员说。 　　吴世昌马上给老婆打电话，他现在就要去古南省，立刻出发。无论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吴世昌都嫌太慢，火车速度慢，飞机也要等好几个小时，而开车去古南省，也不过八百公里，十几个小时就能到，他决定驱车前往古南省，如果路上走的快，还能赶在今天的时间内喝上无名康乐。 　　当天晚上十点的时候，吴世昌的车子进了楚都，这个时候的楚都，除了一些娱乐场所之外，大部分的店铺都关了门。吴世昌还在想，市区的药店也许关了门，可是自己服药的最佳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离十一点越近，他就越紧张。 　　进入市区后，吴世昌很快就没有无需再担心，他发现市内很多药店都还是在营业的，只是外面有很多人在排队。他把车子停在店外，走过去一问，都是排除买无名康乐的。吴世昌还想去其他药店看看，排队的人告诉他，现在不管去哪家药店，都一样。 　　吴世昌果断的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没多久，他的后面又陆续有人站着排除，有几个甚至跟他一样，也是开着车来的。还有一些人刚从药店走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子的无名康乐，但出了店后，把药交给旁人，自己又在最后排着队。 　　吴世昌很好奇，就问，不能刚买了药么，怎么还排队？那人告诉他，现在有货的药店都实行限量发售，每人最多只能买十个疗程。 　　一个人十个疗程还不够？那人嘿嘿的笑了笑，说，替别人买的。吴世昌心里一动，问对方，他的药能不能转卖给点给自己？不多，二个疗程就可以。 　　那人做的就是替人购物的活，说没问题，但价格嘛，药店是二十五一瓶，他得五十。至少要买一个疗程才卖！吴世昌看了看时间，前面至少还有五十个人，轮到自己得一个多小时，搞不好那时就过了服药时间，他果断的决定先买一个疗程。 　　付了二百五十块钱，吴世昌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250，马上服用了一瓶后，又给老婆打了个电话报喜。他老婆听到吴世昌在古南买到了无名康乐，也很高兴，她让吴世昌多买点回来，现在这无名康乐可是送礼的最佳物品。就连她上班的单位领导，也在长吁短叹，说现在买不到无名康乐呢。 　　吴世昌倒是想多买点，但这里有限制，每人次只卖十个疗程。他想了想，其实十个疗程也足够了，自己已经花双倍的价，多买了一个疗程，十一个疗程，自己只要再用两个疗程就可以了。剩下的九个疗程，既可以送人，也可以自用。而且常州几天后就会到货，还怕没地方买？ 　　买到无名康乐后，吴世昌虽然很疲惫，但他还是连夜赶了回来。原来他老婆对他出门在外很放心，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除了吃喝赌之外，嫖已经不可能。可是现在吴世昌已经恢复了一点功能，这让他老婆又开始不放心了，催促他赶紧回去。 　　吴世昌虽然来回跑了一千六百公里，就为了买无名康乐，但算起来还算幸运的，因为至少他还是买了。如果他再晚来两天，楚都也开始断货。当一件产品具有特殊的功能时，广告只是促进作用，真正靠的还是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大家好像都知道了无名康乐的神奇。 　　袁碧云原本是无需自己去买无名康乐的，她要什么东西，既可以吩咐钱副省长身边的工作人员去买，下面的人，也会主动送过来。可无名康乐不是一般的东西，在国人的眼中，这有点难以启齿。因此她自己去药店，一次性买了十个疗程的精装无名回来。 　　“老钱，以后十一点后，你就喝一瓶。”袁碧云拿了一个疗程的无名康乐送到书房，笑眯眯的说，这个无名康乐的销售真是火爆，排了近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 　　“什么东西？”钱飞虎没有抬头，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问。 　　“好东西，你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改善，但还需要巩固。”袁碧云笑道。 　　“你又从哪听到谣言了？”钱飞虎有些不满的说，他现在男性功能已经基本恢复，达到了一个正常中年男子的水平，可袁碧云还不满意，一有机会，就给他买些肾宝、肾康之的口服液回来。 　　“这可不是谣言，电视上天天放着广告呢，中央电视台都有，你还能不相信中央电视台？”袁碧云说。 　　“无名康乐？这好像是芙蓉县生产的吧？”钱飞虎放下手中的材料，拿起桌上的一瓶药，仔细一看，说。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别人跟你说过？我说的没错，这东西就是好。”袁碧云喜道，难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明断。 　　“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经不需要了，拿走吧。”钱飞虎把无名康乐推过去，说。 　　“老钱，这可是好东西，你不能不喝啊，我可是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回来呢。”袁碧云不高兴的说。 　　“我知道是好东西，咦，现在这东西很紧俏吗？”钱飞虎惊讶的说。 　　“你既然知道是好东西，那还不喝？”袁碧云嗔怪的说。 　　“真是怕了你，我这里有更好。”钱飞虎无奈，今天要是不把夫人说服，自己就别想安心看材料了。 　　钱飞虎从抽屉里也拿出一瓶无名康乐，但包装跟袁碧云买回来的有些不一样，“这是什么无名康乐？我怎么没见过吧，老钱，你可不要买假冒伪劣产品啊。”袁碧云惊讶的说。 　　“我这不是买的，是鹏飞送过来的。这是无名公司的金装无名，不是你那种精装无名，是金子的金，整个无名公司总共才一百五十瓶，三十个疗程，被港方拿走了二十个疗程，剩下的十个疗程在朱代东手上，他让鹏飞拿了一个疗程给我。”钱飞虎说。 　　“一个疗程怎么够？至少也得三个疗程吧？”袁碧云半信半疑的说。 　　“一个疗程足够了，以前你在严鹏飞家里拿的药渣还记得吗？”钱飞虎问。 　　“记得啊，要不是那点药渣，你到现在还是个老废物。”袁碧云啐道。 　　“这种金装无名就是用那些药材熬制的，很难得的，朱代东在沙常市，二年多才配了几副药，无名公司现在生产的无名康乐，暂时还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药效，只有这种金装无名，才跟原来严鹏飞喝的药效果一样。”钱飞虎有些得意的说。 　　“真的？那太好了！”袁碧云兴奋的说，又嗔怪的道：“你也不先跟我说一声，害得我白白排了两个小时的队。” 　　“我怎么知道你会去买这些东西？你说为了买这些药，排了两个小时的队，这是真的？”钱飞虎问，芙蓉县的无名公司总投入三个亿，芙蓉县也曾经想邀请他去参加成立仪式，但因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去。 　　“我还能骗你不成？听说现在无名康乐的货源紧张，我今天去排队，你说好笑不好笑，大部分竟然是外省的，为了买无名康乐，竟然跑到楚都来了。”袁碧云笑道。 　　“看来无名公司的这个东西，效果还真是不错。”钱飞虎望着前方，点了点头说。 　　“那可不，我跟我讲，楚都也快要断货了，现在听说外面已经有人在炒作，药店二十五瓶的精装无名，外面要卖五十块钱。今天排两个小时的队，如果把药卖掉，纯赚一千二百五十块钱呢。”袁碧云得意的说，她当然不会为了这点钱而去当药品贩子，但百分之百的利润，还是很令人动心的。 　　断货，到处都是断货，货架空了，仓库空了，货最快的还在路上，而很多地方的经销商到现在还尖芙蓉县无名公司外面等着，什么时候拿到货，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古南省的货源已经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哪怕到后面每人限售一个疗程，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买到。 　　古南省尚且如此，湖南、江西、湖北、广东、广西、四川、安徽、贵州、陕西等邻近省份，更是不能保证供应。这些省、市的经销商，全部向芙蓉县涌来，而更远的山西、山东、浙江、江苏、上海、福建、云南、河北的经销商也在来芙蓉县的路上。一时之间，芙蓉县经销商云集。 第449章 又得为市里背包袱！ 　　无名康乐的销售达到了一种令人恐怖的火爆，因为供货不足，引起市场恐慌，特别是有些从别人嘴里，听到无名康乐的效果，是如何如何之好的人。他们更是生怕买不到足够的疗程，现在无名康乐的销售主要集中在大中城市，销售点并不是很多，加上又是限购，更是引发抢购风。 　　这种情况集中反映到了芙蓉县无名公司总部，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日夜兼程的赶来，现在时间就是货源，货源就是金钱。现在无名公司对供货也暂时进行了限制，每个人一次最多只能提五万盒无名康乐，但就算是这样，也抵不住他们涌向芙蓉县的热情。 　　有些拿到货的经销商，也像那些顾客一样，让人跟着车子回去，自己就在芙蓉县住下去，拿了五万盒之外，再去重新排队。谁知道五万盒无名康乐能否保证，在自己下次排上队之前还会有存货呢？ 　　现在无名公司已经对来提货的经销商发放了号子，凭号提货，再也不用像一开始那样，为了不被别人加塞，通宵达旦的守在无名公司外面。由于提货的人太多，而无名公司的生产人员暂时不足，只能发挥百分之六十的效率，这远远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 　　段世超，来自江西南昌的药品经销商，他已经在芙蓉县住了十天了，南昌距芙蓉县不算太远，他在无名康乐的销售刚刚开始火爆的时候，就发现了货源可能会紧张。马上赶到芙蓉县，当时人还不多，而且他要的量不多，总共才一万盒。当天就提到了货。 　　无名公司的无名康乐出厂价是二十元人民币，他们批出去的价格是二十二元，扣掉来回的车费，他拿一万盒的利润在一万七千元左右。但段世超刚刚跟着车子一起回南昌，人还在路上，家里就打了电话过来。一万盒根本不够，药店都来要货，最多的一次就要五千盒。 　　段世超当机立断，马上折返回芙蓉县，同时让家里赶紧给无名公司的指定账户上打款，他在拿到打款凭条上的传真件后，就可以直接去无名公司提货了。 　　这次段世超要拿五万盒，当时他还不知道以后这将是无名公司的最高限量，如果早知道的话，就拿个二十万盒，现在只要有货，甚至都不用出芙蓉县，一盒加一元，马上就能消化掉。全国各地赶来的经销商，已经超过了三百人，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都是来要货的。 　　至于无名公司的专用收款账户，里面的金额更是呈直线上升状态，从无名公司开业到现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销售额已经超过了三个亿，基本上算是收回了成本。 　　来芙蓉县的经销，包括他们自带司机、业务员，已经超过了一千人。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喝拉撒，这大大刺激着芙蓉县的消费。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主，如果让他们天天干坐着傻等，他们憋得难受，芙蓉县这些大大小小的宾馆、酒店、歌舞厅、洗浴中心、夜总会老板会更加憋闷。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这些人个个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在他们看来，都是非常优质的客户。芙蓉县原来城西的那片红灯区，首先冒险开业，当天晚上，他们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有钱不赚，天打雷劈，第二天，芙蓉县的所有娱乐场所，全部恢复营业。 　　这个情况让高杰很担忧，打击卖淫嫖娼，是公安局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任容这样的情况发生，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治安问题，这些问题，最后都会落到公安局的头上。可是高杰又很为难，这件事县里几个领导都跟他打过招呼，公安局要为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而不是去破坏和阻碍经济的发展。 　　“这件事根本不是你这个局长操心的，怎么做，按照县委指示办就行。”许玉萍在家里，享受着“太上局长”的待遇，很多高杰拿不定主意的事，都要请她当高参。 　　“可不能什么事都去请示朱书记吧？”高杰叹了口气，他现在还处于，从做具体工作到负责全面工作的转变过程中。 　　原来没当局长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自己坐在这个位子上，他才发现，一个公安局长和一个刑警队长，相差悬殊。能当好刑警队长，未必就能当好公安局长。 　　“但有些事要请示的，你必须要去请示。多向领导请示报告，对你没有坏处。”许玉萍叮嘱道，自己这个老公，只想做具体事务，对上级领导的指示，执行得也很到位。可就有一样令她不满，不会主动来事。 　　不会来事的干部，很难引起上级领导注意，不能引起领导的注意，就不能引起领导的重视，不被领导重视，提拔和重用从何谈起？现在高杰有朱书记关系，如果朱书记离开了芙蓉县呢？按照现在朱书记的发展，离开芙蓉县是必然的，小小的一个芙蓉县，也不可能困得住他。 　　“今天朱书记去市里了，等他回来我去请示一下吧。”高杰点了点头，接受了夫人的意见。 　　“高杰，最近无名公司来了那么多人来进货，光是外地来拉货的车就有好几百辆，你说今年我们入的一百股，能回来多少钱？”许玉萍兴奋的问，当初高杰反对她集资这么多钱到无名公司，最后还是用支持朱书记工作的观点才说服他。现在看来，还是有眼光，无名公司发展的越好，整个芙蓉县的人都要跟着赚钱。 　　“人家才刚刚成立一个月，你就想着赚钱，还早着呢。”高杰说，其实他听到县里的领导跟自己提过，无名公司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三个亿，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今年的分红，将会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目。但他对金钱的兴趣不大，只要够用就好，当初入股的时候，也没有想着要赚多少钱，就当是支持朱书记的工作。 　　朱代东去市里，是专门向市里有关领导汇报无名公司的情况，无名公司的发展速度，大大出乎的市里领导的意外。特别是黄子良，他在见到朱代东的时候，笑容满面，“代东，一个月前你说无名公司将成为市里的龙头企业，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指日可待。” 　　“这得多亏市里大力支持，要不然无名公司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不要总是这么谦逊么，要不是你当初提出要搞无名公司，现在能有这么好的局面？代东，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市里对你很满意啊。”黄子良笑呵呵的说。 　　“黄市长，我怎么感觉有种要被敲竹杠的感觉呢？”朱代东笑道。 　　“都说你人小鬼大，果不其然。我这话还没出口，你就要堵截，这可不是一名领导干部所应该有的胸怀。”黄子良揄揶的笑道。 　　朱代东心中微微一叹，无名公司火爆的场面，市里肯定能从各种渠道得知，如果要听汇报，可以让曾斌杰来嘛。为何偏偏要指定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来？看来市里又要给县里出难题啊。 　　“黄市长，芙蓉县不管怎么说也是属于沙常市，芙蓉县委、县政府将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指示。”朱代东“坚定”的说。 　　“这个态度就对了嘛，你放心，市里也不会让芙蓉吃亏，最终将实现双赢。”黄子良说。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他知道黄子良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也没有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以为，这次又要给市里解决下岗工人安置问题，这次无名公司要招三千六百名员工，光靠芙蓉县短期内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无名公司不像一般的企业，对员工的文化水平有一定的要求，工人最低要求初中毕业，可就是这样的条件，却成了芙蓉县很多想进无名公司工作的人，心目中的拦路虎。芙蓉县的基础薄弱，在教育上的投资，从建国以来，好像就没有怎么增加过。 　　甚至有几个乡镇，只需要一所中学就能满足全乡学生的就读，“普九”验收，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的。记得当时自己还陪着雨花县的副县长曹长宽来芙蓉县取经，现在真正了解芙蓉县的真实情况之后，朱代东才发现，芙蓉县的教育实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朱代东的心思，一下子飞到了芙蓉县的教育问题上，听到黄子良又开始说话，连忙身子往前微倾，好像一副认真听取领导指示，仔细体会领导意图的样子。 　　“我这个市长难当家啊，代东，你也是做过政府一把手的，当时你只负责一个县，可我现在要负责全市三县两市，听起来风光无限，其实上令人头疼的事也更多。你们芙蓉县的无名制药公司搞得红红火火，可是市制药厂，却濒临破产，两千多名工人又将流向社会啊。”黄子良一脸的忧虑。 　　朱代东明白了，原本这个应该由黄子良来背的包袱，现在恐怕得由芙蓉县来背，由无名公司来背。怪不得没让曾斌杰来，这样的事，就算曾斌杰来了也没用，最后还得向自己请示，而把自己请来，可以说是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第450章 目前不是最佳时机 　　沙常市制药厂的情况，朱代东知道一些，像大多数国有企业一样，该厂也有过辉煌，在八十年代末期到九十年代初期，曾经是当之无愧的沙常市龙头企业。 　　该厂始建于1958年，厂址位于沙常市郊区，是当时战备老企业。建厂之初，全厂职工仅有40多人，生产设备简陋，主要产品有驱蛔宝塔塘、乃什片、食母生片、乃什水、红药水等10多个品种。到80年代中期，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该厂成为一家初具规模的专业性制药厂。到90年代初，该厂已经成为沙常市的龙头企业，在沙常市的国有企业中独树一帜，独领风骚。 　　就是这样一家辉煌的企业，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已经走上末落，就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一样，苟延残喘，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 　　“这是市制药厂的情况，你先看看。”黄子良递过来一份文件，说。 　　1989年——1991年，该厂实行第二轮承包经营期。1990年8月，从首都制药厂引进先进技术，投资400万元、利用本厂原料维生素E生产滴丸车间正式投产，1992年滴丸的产值为863．5万元，占全厂总产值的20％，是该厂赢利的主要产品。 　　1990年该厂首次出口创汇383万美元，开始向外向型企业发展；同年创办了沙常市第一所中等制药专业技术学校——沙常市制药技工学校。该厂生产的贯黄感冒冲剂、荔花鼻窦炎片、胆木片、胆木针剂注射液等产品在医药市场保持走俏势头，产品畅销全国各地。 　　1993年至1995年间，由于历史债务重，生产经营管理不善，产品成本高，营销力量薄弱，该厂连年严重亏损，亏损累计5193万元，负债总计1亿多元，已是资不抵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 　　朱代东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后把材料又交还给黄子良，当着自己领导的面看材料，可不能花太多的时间。幸好朱代东的记忆力惊人，就算是一目十行，材料里的基本内容他也都记住了。 　　“市长，现在市里是个什么意见？”朱代东问。 　　“今年二月下旬，市人民法院已经下达了沙常市制药厂破产民事裁定书，市委、市政府立即成立财产清算小组进驻该厂，对全厂的地产、房产、设备、产品、职工安置、债权债务进行清算，清算出该厂资产总计6806．8万元。”黄子良缓缓的说，其实在市里决定要把市制药厂进行全面拍卖之后，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 　　朱代东暗暗咋舌，制药厂资产总计6806．8万元，看起来很多，如果无名公司扣除广告投入之外，实际在地产、房产、设备、产品等方面也只投资了5000万，还不如市制药厂。可是市制药厂的亏损累计5193万元，负债总计1亿多元，已是资不抵债，到期债务根本不可能还清，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市里原来决定将制药厂进行破产财产拍卖！但现在我又有了些想法，如果将这样的一家曾经为国民经济作出过巨大贡献的辉煌企业就此拍破，实在太过可惜了。”黄子良轻轻摇了摇头说。 　　其实市制药厂开始走下坡路以后，香港、澳门、新加坡等地的医药财团都对融资办厂产生过浓厚的兴趣，多次前来洽谈考察。但都因为价格方面的原因，没有谈拢。这已经成了黄子良的一块心病。他刚担任沙常市市长的时候，正是市制药厂最辉煌的时候，当时他曾经多次去制药厂视察。 　　但现在，制药厂却要在自己手中被拍卖，他在感情上也是难以接受的。但这个问题，他在一个月前去参加芙蓉县无名制药公司的时候，并没有跟朱代东谈。当时因为市制药厂的情况，他对无名公司也不是很看法。 　　可现在，无名公司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替朱代东向自己证明，无名公司将很快成为市里的龙头企业。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带着货车和现金，甚至是提前打款去芙蓉县提货，这样的盛况，哪怕就是市制药厂最强盛的时候，也不曾出现过啊。 　　“现在制药厂还在生产吗？”朱代东问。 　　“贯黄感冒冲剂、荔花鼻窦炎片等生产车间仍在正常生产。”黄子良道。 　　“市长的意思是让芙蓉县接手还是无名公司接手？”朱代东问。 　　“你芙蓉县有这个能力吗？当然是给无名公司了，但不能是拍卖的形式，最好由无名公司注资，资产重组，盘活生产和市场，以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黄子良瞪了朱代东一眼，说。 　　朱代东嘿嘿笑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市制药厂已经是资不抵债，真要让芙蓉县来接手，至少在资金上没什么问题。但接手之后，怎么样发展制药厂，就不是芙蓉县能搞的定的。 　　“市长，你也知道，无名公司是合资企业，县里对企业可不能干预过大，现在无名公司还在起步阶段，自身也有很多问题。但我可以让无名公司最快派出考察队。”朱代东见黄子良的脸色越来越青，连忙说。 　　“你小子尽给我打马虎眼，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黄子良怫然不悦，对朱代东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从长远来说，对无名公司是件好事。”朱代东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短期内对无名公司不适用？”黄子良不满的说。 　　“市长，按照无名公司这样的发展速度，向外扩张是必然，但目前确实不是最佳时机，如果在半年之后，哪怕市制药厂不倒闭，无名公司可能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收购市制药厂。”朱代东笑道。 　　“说说你的理由。”黄子良脸色缓和了下来，问。 　　“目前无名公司最重要的其实不是扩张，把自己的产能调整到最大，应该基本上就能满足现在的市场需求。由于无名康乐的独特性和良好的口碑，我认为，让市场保持一定的饥饿感，可以让无名公司的影响力更加大。目前无名公司需要做的，就是把无名康乐这个品牌做大，做强。以质取胜，而不是以量取胜。”朱代东说，无名公司以后肯定要对外扩张，要不然产品的流通是个大问题。比如现在，河北甚至是东北的一些经销商，他们要把无名康乐运回去，得花多长时间？把产品卖给经销商，并不算真正销售了，要让消费者服用完了无名康乐，才是真正的完成销售任务。 　　“市制药厂这件事，市里已经交给友军市长主管，他也很急啊。”黄子良缓缓的点了点，算是认可了朱代东的说法，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重点也不一样。朱代东需要让无名公司快速、稳定的发展，而黄子良则要解决市里的这些国有企业体制改革和下岗工人安置工作，目的不同，侧重点也就不一样了。 　　朱代东听了一脸苦相，时友军是他的老领导，可以说，对朱代东也有提携之恩。对当初朱代东在树木岭的工作支持力度很大，如今他有任务交给自己，难道自己能不完成？ 　　“在时市长的领导下，芙蓉县会尽力争取，早日完成制药厂的重组。”朱代东说。 　　“代东，关于芙蓉县空缺的那名常委副县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黄子良见朱代东苦着脸，呵呵一笑。打一巴掌给颗枣吃，这比喻对朱代东虽然有些不恰当，但也有通用之处。 　　“希望市里能尽快任命，县里现在缺了两名重要干部，对全县的工作已经产生了不利影响。”朱代东说，他相信黄子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上次无名公司成立之日的前一天晚上，黄子良提前到了芙蓉县，当时自己约了古建轩、朱拉风一起陪田野玩牌，当时刘敏是看到了的。 　　随后，朱代东又去见了时友军，在时友军这里，朱代东没有在黄子良那里的拘谨，一进来就大倒苦水，时友军是市委常委，对人事任命也有发言权，争取他的支持，对达成自己的意志很重要。 　　“我说你一进来就诉苦，是不是怕我麻烦你？”时友军笑道，他可是看着朱代东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如果不是处在他这个位置，还真的很难相信，以朱代东这样“清白”的背景，竟然在几年时间内，就能从一个普通的教师成长为党的领导干部。 　　“芙蓉县的困难确实很多嘛，时市长又不来咱们县里看看，我只好上门汇报工作了。”朱代东笑道，如果拿掉无名公司，芙蓉县到现在还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各项指标，都在全市末位，朱代东想做点什么事，也是有心无力，手里没钱，腰也挺不起来啊。 　　“那行，什么时候我就去芙蓉县看看，你到芙蓉县也有快四个月了吧，看看芙蓉县有什么变化没有。”时友军笑着说。 　　“欢迎之至，时市长，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到时可不能赖账？”朱代东惊喜的说，能让上级领导下来，不管怎么样，对芙蓉县的工作都是有帮助的。 　　“当然没有问题，代东，你答应黄市长要让无名公司公司收购市制药厂，也不要赖账才行哦。”时友军笑眯眯的说，芙蓉县一夜之间变得炙手可热，上次市委常委会还专门讨论了芙蓉县发生的变化，这确实是朱代东难得的殊荣。 第451章 市委一秘的出路 　　朱代东能在四个月内，就把全市排名倒数第一的贫困县闹出动静，并不容易。比如他刚到任不久，市委就调整了芙蓉县原纪委书记孟莘田的工作，这件事实际上跟朱代东没有任何关系，在调查之前他都不清楚有这么回事。但除了一开始就知道内情的几位市领导之外，其他人，就算是告诉他们真相，也不会相信。 　　后来又在朱代东的坚持下，把芙蓉县保密局单独从县委办分离出来，并且让一名县委县委、副县委兼任保密局长，再到后来撤换县公安局长的职务，等等这些，都算是动静，应该说，朱代东去芙蓉县四个月，弄出来的动静还是不少的。 　　能让上级领导注意到的事件，都算是动静。朱代东在前面三个月的所作所为，让市委对他的工作表示了认可。朱代东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他以实际行动表明，朱代东的工作能力，不输于任何人。特别是跟他的前任相比，朱代东这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一把手，是足以胜任的。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特别是对身家清白的朱代东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无名公司，让市里的主要领导对朱代东真正产生兴趣。从无名公司成立之日的前一天开始，就闹出了天大的动静。领导干部都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而无名公司在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正好就在新闻联播前后，想不看到都难。而且从那一天开始，无论哪家电视台，都会播放无名康乐的广告，不管无名公司最后怎么样，至少现在，“芙蓉无名”已经是家喻户晓。 　　而最近无名康乐的火爆销售情况，市委的领导更是耳熟能详，如今谁能拿到无名康乐，意味着谁就能马上赚钱。也有不少人拐弯抹角的过过时友军，目的只有一个，能不能让无名公司开个后门，让他们早点拿到货，多拿到货。至于价格，绝对不要求比别人便宜。 　　时友军一开始不相信，这就是一款保健药品么，有这么神奇么？后来他悄悄地服用了一个疗程的精装无名，这才知道，也深深地体会到了，为什么无名康乐的销售会这么火爆。没办法啊，无名康乐的广告做的好，效果更是一流。一个疗程之后，他感觉自己在某些方向，年轻了十岁。 　　虽然无名公司成立之后，他还没去芙蓉县，但时友军已经听说了芙蓉县的盛况，全国各地的药品经销商，云集芙蓉县，带着现金，自备货车，只要无名公司有货，马上付钱。一般去厂家提货，有钱的就是大爷，但在无名公司，有钱当不了大爷，只要付款付的快，能让无名公司顺利收下，才是他们高兴的事。 　　正是因为市里看到了无名公司的巨大潜力，才决定要把市制药厂卖给无名公司，当然，最理想的结果是让无名公司注资。如果无名公司收购制药厂，这里将会变成无名公司的一家生产基地，如果是注资，则可能让市制药厂重新焕发新的活力。 　　不管是收购还是注资，无名公司甚至包括朱代东，都只从经济层面上考虑，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考虑到政治因素。再过几个月，将召开党的十五大，在十五大前后，是干部调整的密集时期。市里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而现在市制药厂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今年沙常市的班子变化会很大，已经有传闻，书记和市长都要动，而新的书记和市长，很可能会有一位将于从沙常市提拔，这个消息虽然未经证实，但可靠性很高。因此，这段时间，所有人对自己分管的工作，都是格外小心翼翼，这个时候出问题，后果非常严重。 　　“代东，你也不要跟我诉苦，制药厂的事必须要尽快解决，你考虑的是经济问题，市里考虑的是政治问题，经济也要为政治服务嘛。”时友军点了一句。 　　朱代东心里一凛，他马上明白时友军的意思了，市里的人事要调整，他也听到传闻。蔡书记和黄市长，可能都要动的消息，因此，黄子良虽然重视，但不是很急。他毕竟很快就离开沙常市了，如果能在任期内解决市制药厂的问题，当然乐意。如果不能解决问题，留给下任，也是没有办法的嘛。但时友军则不然，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制药厂的问题解决，至少也要消除隐患。因此在自己说明原因之后，他让自己来找时友军，恐怕也是知道时友军是不会让自己轻松过关的。 　　“时市长，我在这里表个态，一定全力督促无名公司尽快收购制药厂，同时对于现在制药厂的下岗工人、内退职工，可以优先安排到无名公司去上班。”朱代东说，制药厂原来就是市里的一个烫手山芋，市里对于这样一个烂摊子，也很是头疼。 　　虽然香港、新加坡也有公司对制药厂有兴趣，但提出来的态度太过苛刻，制药厂跟白送的一样。这样的条件，市里绝对不会答应，也不敢答应。一家二千多人的企业，几家公司的收购价格都没有超过五百万，这不跟白捡一样么？虽然都打着旗号，说购买只是第一步，以后将要投入新的技术和资金，重新让新的制药厂焕发活力，可是市里也不是傻子，谁敢承担这样的后果？不管是时友军还是黄子良，都不能承担这样责任。 　　因此，把市制药厂交给无名公司是最好的选择，一来无名公司也是合资企业，而且无名公司的规模很大，特别是现在的效益，让人光是听着这些新闻，就眼热。不管无名公司是收购还是注资，都能让市制药厂起死回生。哪怕是市制药厂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就足能让他们那颗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代东，很感谢你对市里工作的支持啊。”时友军很高兴，朱代东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就表明，制药厂的问题不再是问题。而制药厂的问题也将不现进令自己头疼的问题。 　　“为领导排忧解难，是我们的职责嘛。”朱代东谦逊的笑道，无名公司这次可能不会占太多的便宜，但从长远利益来看，收购制药厂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市制药厂的厂长熊益龙晚上安排了个地方吃饭，你也一起去吧，由你亲口告诉他，也免得他晚上再来堵我的家门啊。”时友军的问题解决了，心情很不错。 　　朱代东迟疑了一下，他还真不太愿意跟这个什么熊益龙吃饭，可时友军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自己不去，不合适。连忙笑着说，“谁敢堵时市长的家门，这个熊厂长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我可是好久没跟时市长喝酒了，晚上一定要好好喝两杯。” 　　“这个熊益龙的胆子就很大，而且也很能喝，你晚上可要小心着点。”时友军提醒道，他其实已经被熊益龙缠了好久，市里让制药厂拿改革方案，可每次熊益龙拿出来的方案，要么市里不同意，要么制药厂的职工不允许，后来熊益龙干脆把希望全部寄托到市里。而市里又让时友军分管这件事，前段时间时友军都有些怕见熊益龙了。 　　“谢谢时市长提醒。”朱代东笑道，喝酒他还真没怕过谁，就算有人能喝到他这的量，恐怕也早就酒精中毒，因此，单挑的话，朱代东无需畏惧任何人。他真正发愁的是，这次自己可以算是干预了无名公司的经营，先在这里被逼着表了态，回去后还得想办法说服邱良超。 　　但朱代东的担忧却让时友军误会了，他知道朱代东能喝酒，因此，不会为晚上的饭局而担心。时友军会意的笑了笑，问，“是不是担心你们县里的人事？” 　　“时市长，市里迟迟不能任命，县政府的工作确实不好开展啊。这件事，斌杰县长不好跟市里提，但我知道，他恐怕也很急。”朱代东微微一愣，马上接上口。 　　“这件事上次常委会的时候提过一句，原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唉。”时友军叹了口气，原来确实是件很简单的事，但由于无名公司的异军突起，让瞎子都能看到无名公司公司的前途，这就让原本水到渠成的事，节外生枝。 　　这件事朱代东知道，翟连升给他打过电话，原来芙蓉县那个地方，狗不拉屎的，谁来就是受罪，何况那些有关系、有后台的，他们能来芙蓉县遭这份罪？而且这次芙蓉县还有自己的推荐人选，就更加没有人竞争。一般市里都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违逆县里的意思，朱代东已经跟好几位市领导打过招呼，市里也没有不同意见嘛。 　　一般来说，这事基本上就算定了，如果市里要通气，就会提前跟朱代东沟通，否则到了关键时刻又要换人，就算是强势派来芙蓉县，工作能不能干好？没有朱代东的配合，谁敢说能把工作做好？现在的朱代东可不是四个月的刚到芙蓉县的朱代东，不是谁想拿捏就能拿捏的，只要是芙蓉县的干部，他想拿捏谁不可以拿捏谁。不管你是找谁的关系，有多大的后台。 　　但这次不同了，芙蓉县的无名公司一炮打响，惊天动地，举国皆知。芙蓉县一下子就从臭豆腐变成香饽饽，但凡有点关系，觉得有资格去担任芙蓉县这个常委副县长的人，都想争取一下。不说其他的，能从无名公司多要点无名康乐出来，就是大把的钱啊。而且这钱拿得放心、舒心。这还仅仅是经济利益，还是政治上的考虑呢，经济发展了，意味着成绩出来了，躺在床上就能出成绩的事，谁不想要啊。 　　朱代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哭笑不得，芙蓉县排名在全市倒数，没人愿意来，现在无名公司一飞冲天，都想剥尖脑袋挤进来，这样的人，朱代东敢放他们来芙蓉县吗？ 　　上次的常委会之所以没有过，是因为市委组织部长任强拟的人选，除了芙蓉县的财政局长古建轩之外，还有市委办综合一处的副处长欧阳平。所谓综合一处，就是专为市委书记服务的，而欧阳平就是市委一秘。综合一处的处长是由市委会主任兼用，他这个副处，也是正科级干部。 　　欧阳平被列入候选人，这在常委会上引起了分歧，原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就真的变的复杂了。任强原来只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但原组织部长调离之后，出乎很多的人意料之外，很突兀的坐上了组织部长的宝座。之前，甚至都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消息传出来。 　　朱代东与任强的关系一般，他还送自己上过任，而任强与田野的关系也很普通，普通得像白开水。这才是上次常委会没有通过的真正原因！ 　　“时市长，我们县里的工作不等人，原来跟无名公司协调的工作就是王洛新在负责，现在他走了，没有人能负起责来啊。”朱代东说。 　　“这件事得找大老板。”时友军微微一叹，朱代东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要想无名公司早点收购制药厂，县里就得多去协调。可是协调是常委副县长的事，而芙蓉县现在的常委副县长又空在那里，看来朱代东还是看好他推荐的候选人。但古建轩能跟欧阳平比么？让朱代东去一趟也好，能让他彻底改变主意。 　　县委书记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天经地义。在市里的主要领导里面，朱代东跟大部分人相处得都很好，但有两个人除外，一是市委书记蔡文敏，另外一个是市委组织部长任强。朱代东与蔡文敏之间倒没有什么芥蒂，也许以前干的都是政府工作，跟市委书记相距太远，以至现在朱代东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之后，跟黄子良还走得近一些，每每与蔡文敏在一起，也许是对方市委书记的身份，总没有在其他市委领导面前那样的放松。 　　朱代东原本来市里，就是向市委领导汇报无名公司的情况，上午他来的时候，蔡文敏临时接到省里通知，没见着，朱代东这才先找的黄子良。原本最后才向蔡文敏汇报，有些不合程序，但当时朱代东先跟蔡文敏在电话里汇报了，蔡文敏指示他，这件事先向黄汇报。 　　说起无名公司，朱代东当然会说到县里跟无名公司的协调，这样才能引出常委副县长的话题。但蔡文敏只是在听完无名公司的汇报之后，就打断了朱代东的汇报，反而跟他说起了自己的秘书欧阳平。 　　朱代东心里一凛，蔡文敏在任上换过一次秘书，这位欧阳平秘书还只跟了他四年，去年提的正科，难道蔡书记真的想让欧阳平去芙蓉县？ 第452章 以退为进 　　有传闻，蔡文敏会调到省里去任职，他在沙常市当了十年的市委书记，按照惯例，不管有没有这样的传闻，他都很难再在沙常市任职。没有哪个市委书记会在一个地方连任两届以上的，哪怕就是连任两届，都已经超出常规。 　　一般的市委书记在一个地方任满一届之后，大多会调动。如果他这一届工作取得了成绩，会重用或去更加需要他的地市担任一把手。如果出了问题，或者是年龄到线，则会去省里养老，蔡文敏今年五十五岁，至少还可以干一届。沙常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速度总体说来，一直在全省处于中游徘徊。 　　如果不是前两年雨花县的经济突飞猛进，给沙常市的经济指数加了不少分，恐怕沙常市在全省的排名还要往后靠。因此，对于蔡文敏的下一站，很多人都不太看好。当然，这些问题跟朱代东没有关系，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暂时也无需他去考虑。现在他要考虑的是蔡文敏的秘书欧阳平。 　　欧阳平年纪比自己大三岁，今年三十二，也算是年轻有为的干部了。他在没当市委一秘之前，仕途并不平坦，在副主任科员上，一干就是五年。如果不是因为蔡文敏看中了他，恐怕现在最多也就是一个正主任科员，而现在，他已经担任正科实职快三年时间了，在他刚刚成为一秘不久，马上就提为正科，并且还是实职。 　　在这一点上，欧阳平跟市长黄子良的秘书刘敏有些不同，刘敏原来的资历就比较老，跟黄子良的时间也较长，现在已经享受副处待遇，如果放出去，至少是个实职副处。要不然再提半级，也是可能的，毕竟他的副处待遇已经有快三年的时间。 　　不管蔡文敏是平调还是高升，欧阳平这个秘书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带走的。那在走之前，帮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理所应当。原本芙蓉县肯定没有入蔡文敏的法眼，更没有被欧阳平放在心上。可是随着无名公司的一鸣惊人，无论是蔡文敏还是欧阳平，都对芙蓉县有了兴趣。 　　原本无名公司成立的时候，蔡文敏就想去看看，只是省里有会，他脱不开身。当天省委的领导还向自己打听芙蓉县那家无名公司的情况，说在电视上看到无名康乐的广告了。蔡文敏当时还不知道，省委的领导揄揶他，说刚做了点成绩，尾巴就翘起来啦？ 　　无名公司公司前面冠的名虽然是芙蓉县，但沙常市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至少蔡文敏那次在省里开会，就沾了光。省委领导虽然揄揶他，可实际上，也算表扬。沙常市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能引起省里领导的重视了，能借无名公司让省领导注意沙常市，注意芙蓉县，哪怕无名公司在广告上投入再大，蔡文敏也觉得值。 　　“欧阳处长，蔡书记有时间么？”朱代东给欧阳平去了个电话，笑着说。 　　“朱书记你好，蔡书记现在有时间的，你现在过来？”欧阳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有异于往常的亲热，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他还担任常委会的记录员，也算是变相的参加了常委会，只是没有资格发言而已。 　　“我五分钟到。”朱代东已经到了市委大楼下面，只要二分钟就足够让他走到蔡文敏的办公室。 　　“我给你通报一声。”欧阳平热情的说。 　　看到朱代东走进来的时候，欧阳平很热情的起身，罕见的跟他握了握手。自己以后可能就要成为他的下属啦，看到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三岁的县委书记，欧阳平五味陈杂。自己跟朱代东一样，都是本科毕业，只不过自己一开始就进了机关，而朱代东则下了基层。应该说机关里更有利于进步，可事实上，朱代东在基层更加快速的成长了起来。 　　如果不是遇到蔡文敏，欧阳平还不知道自己要在市委办熬多久，也许五年、十年之后都还达不到朱代东现在的职位。现在自己是市委书记的秘书，风光无限，可真正的行政等级是正科，跟人家已经差了一大级，也许这次能借蔡书记，再登上一个台阶，但这也可可能是蔡书记最后一次帮自己了。以后的路，需要自己单独去闯，特别是下到基层之后，自己在很多方面需要向朱代东学习。 　　“谢谢欧阳处长。”朱代东并没有表现出让欧阳平想像中的热情，他在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欧阳平来芙蓉县的，如果蔡文敏还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朱代东愿意让他来，但蔡文敏明摆着要走，欧阳平这个书生干部，能给芙蓉县办多少实事，实未可知。 　　欧阳平眼中闪过诧异之色，随即又露出愤怒之意，但一闪而过，多年的市委一秘生涯，已经让他不会把真实想法表露在脸上。 　　蔡文敏见到朱代东进来，很热情的从老板桌后面走出来，跟朱代东紧紧的握了握手：“代东同志，你们芙蓉县的那家无名制药公司，很让我意外啊。” 　　“芙蓉县将在市委的领导下，争取更大的成绩。”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当初有人对你们投资三个亿搞制药公司很怀疑，说芙蓉县这是在烧钱，但现在看来，你们不是在烧钱，反而是在抢钱啊。”蔡文敏诙谐的说。 　　“我倒是希望这样的企业能再多几家，这样咱们芙蓉县的发展，就不愁没有资金了。”朱代东笑道。 　　等到蔡文敏在会客区坐下手，朱代东简单向蔡书记汇报了无名公司的发展情况，欧阳平在给朱代东倒上茶水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在蔡文敏的示意下，也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有些情况，他还会拿出本子和笔记下来。当朱代东说起无名公司今年可能的利润时，欧阳平的手颤抖了一下，这个数字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惊人了吧？ 　　更让他惊讶的是，芙蓉县所有的人，包括在外面打工的人，全部都集资入股了无名公司，少则五十元，多侧几千几万，甚至集资最高限的十万元也不在少数。这些的投资，将会获得丰厚得让人眼红的回报！ 　　蔡文敏在听到无名公司第一个月的利润将超过一点五亿的时候，也非常惊讶，整个沙常市恐怕也找不到几家年赢利超过一个亿的企业吧？可是这家无名公司，仅仅一个月的利润，就会超过一点五亿，难怪朱代东在无名公司成立之时，就大言不惭的说，一年之内，无名公司将成为沙常市的龙头企业。以无名公司这样的发展速度，不要说一年，半年之后，就能达到这个目标。 　　蔡文敏瞥了一眼欧阳平，自己这位秘书双眼透出炽烈的光芒，蔡文敏心中微微一叹，欧阳平跟了自己四年，但跟面对着自己侃侃而谈的朱代东，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朱代东也当过秘书，而且还是在乡政府，但他很快就脱颖而出，在仕途上大展拳脚。而且他工作过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最偏远、最贫困的地方，而他每次都能在那里，取得非凡的成就。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能进步得这么快的原因。 　　欧阳平现在看到芙蓉县的无名公司发展潜力这么大，就这么兴奋，而之前对于芙蓉县，却是不屑一顾。避难就易，虽是普通人的心态，但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要有坚毅的性格、顽强拼搏的精神，这让蔡文敏对他的前程，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代东，芙蓉县成绩卓著，组织上对你的工作表示极大的肯定。芙蓉县的问题应该也有不少吧？”蔡文敏淡淡的说。 　　“是的，书记，咱们县里的问题积重难返，特别是县政府，现在可有两位主要干部没有到位，这极大的影响了我们的工作效率，还要请市委加快落实。”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干部队伍确实很重要，但你们芙蓉县也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你这个县委书记的作用要在关键时刻体现出来。”蔡文敏沉声道。 　　“书记，咱们芙蓉县的县长一直是曾斌杰同志代理，这也不是个事啊。”朱代东苦笑道，虽然市里让曾斌杰担任代理县长，但到现在也没给个说法，再加上无名公司让这么多人眼红热，曾斌杰这个代理县长想要转正，更添变数。 　　“代东同志，市里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蔡文敏沉吟道，说完又看了欧阳平一眼，正好欧阳平也向他望来，欧阳平眼中的那份渴望，就像画在脸上似的。 　　“我上午也向黄市长汇报了这件事。”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哦，黄市长有什么意见。”蔡文敏惊讶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朱代东在工作上很注意这些细节，在没有向自己汇报之前，一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黄市长很重视，说要尽快落实。”朱代东淡淡的说。 　　蔡文敏心里一动，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这小子有长进啊。朱代东几乎是他一步步看着成长的，在是否让他去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一职时，他也曾经犹豫过。但现在，蔡文敏已经彻底放下心来，朱代东已经成长起来了。 第453章 全市最大的抢劫案！ 　　朱代东没有再提芙蓉县的协调问题，蔡文敏也没有再提芙蓉县的人事问题，更没有提欧阳平。在朱代东走后，蔡文敏找欧阳平谈了话。 　　“欧阳，我觉得芙蓉县并不适合你现在去工作，那里的情况太复杂，你在机关待久了，我很担心你。”蔡文敏平常喜欢称欧阳平为欧阳，这是一种亲切的称呼，但欧阳平今天的表现，令他有些失望。太过急功近利，很容易让他以后为了走捷径而栽跟头。 　　而且现在的形势，蔡文敏也不愿意让欧阳再去芙蓉县。看上芙蓉县的并不止欧阳平一个人，黄子良的秘书刘敏，应该也很想去芙蓉县。让自己的秘书在黄子良的秘书领导下工作，蔡文敏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我一切听书记的安排。”欧阳平有些遗憾，朱代东的话中之意他也听出来了，黄子良对芙蓉县的县长很重视，如果他能接替蔡文敏当这个市委书记的话，那就没什么。可如果他要走呢？那刘敏要不要安排？ 　　刘敏现在可是副处级干部，资历比自己深得多，自己去芙蓉县担任常委副县长，已经算是越级提拔，刘敏如果再去芙蓉县的话，总不能也让他当个副县长吧？以刘敏现在这个老资格的副处级干部，他如果去芙蓉县，显然也是会进步的，如果领导都是连这一点都不做不到，以后谁还愿意给领导当秘书？哪怕就让秘书平调，一般也是因为资格不足的问题，但那样的情况，一般也会安排在要害部门。 　　原来市里的意思，芙蓉县的书记和县长，从外面调过去一名，再从本县提拔一名。也正是因为这样，曾斌杰才担任了代县长，这只是过渡，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翻了年，曾斌杰就能以候选人的身份，顺利当选芙蓉县人民政府新的县长。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曾斌杰想来，无名公司发展得越好，自己当这个县长的机会就越大。按照常理，也应该是这样。但现在无名公司发展得太好了，好得出乎别人的想像，无名公司将来的成绩成了别人觊觎的对象。无名公司这样的发展，将会让芙蓉县的财政收入增加多少？会让芙蓉县的平均收入增加多少？会让芙蓉县的经济增长幅度多多少？ 　　按照现在无名公司的销售额，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三个亿，那一年有多少？找遍整个沙常市，能有几家一年的销售额超过三十六亿的？没有，一家都没有！ 　　芙蓉县有这样一家企业在，今年的经济指标就会像坐火箭一般，噌噌的往上窜，能去芙蓉县，意味着就能坐这趟顺风车。这些欧阳平都是能看到的，但他清楚，蔡文敏已经不会让自己再去芙蓉县。原因很简单，黄市长的秘书刘敏肯定会去芙蓉县，而他去芙蓉县，绝对不会是做个副县长、副书记这么简单，至少是县长。 　　现在欧阳平是市委书记的秘书，是整个沙常市的“第一秘书”，哪怕刘敏的级别比自己高，这个称号他还是拿不走。可如果自己现在去了芙蓉县，很有可能将在刘敏的直接领导下工作，这是欧阳平不想看到的，更是蔡文敏不愿意看到的。 　　晚上朱代东原本是答应了时友军，要去赴那个市制药厂厂长熊益龙的约，但当他从蔡文敏办公室出来后，接到了县里的紧急电话，芙蓉县发生了建县以后，最大的一起抢劫案，有名来芙蓉县进货的药品经销商被抢了一百万元的现金！ 　　一百万！这个数字振得朱代东发懵，这样的抢劫案，不要说芙蓉县，哪怕就是沙常市，恐怕都很罕见。芙蓉县出了这样的事，朱代东必须马上回去。但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能向市委隐瞒，他马上又折返回蔡文敏的办公室，向蔡书记简单的汇报了案件。其实具体的经过，朱代东现在也不太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汇报。因为他的汇报过程还是一个做检讨的过程，但蔡文敏告诉他，现在不是做检讨的时候。 　　蔡文敏指示，一定要全力侦破此案，芙蓉县刚刚经过历时两个月的治安整顿联合行动，就取得了这样的效果？当朱代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滚烫滚烫的，这简直是对他和芙蓉县莫大的讥讽！蔡文敏要求，三天之内必须破案！ 　　蔡文敏口气非常严厉，说完的时候，脸色铁青，也许是不久前朱代东拒绝了欧阳平，也许是想到黄子良的秘书刘敏将去芙蓉县，也许是心中有股无名的怒火，反正借着这次机会，都发泄到了朱代东身上。 　　三天破案，这是硬性规定，虽然蔡文敏没有明说，但如果三天内没有破案，朱代东必然要受处分！受处分朱代东倒不怕，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由此引发的后果，在这样的时候，芙蓉县发生一起这样的事件，无论是对芙蓉县还是对无名公司，如果不能及时破案的话，都会造成恶劣影响。 　　再次离开的市委大楼后，拿出手机，朱代东又给黄子良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刘敏接的，朱代东告诉他，芙蓉县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抢劫案。刘敏马上向黄子良汇报了这件事，电话也转到了黄子良手中，黄子良听了也很震惊，他严肃的告诉朱代东，这件案子必须破，但你们芙蓉县也不能麻痹大意，对于以后防范这种事的再次发生，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性的意见出来。 　　无论是蔡文敏还是黄子良，都没有批评朱代东，但一种无形的压力还是将朱代东压得透不过气来。特别是在蔡文敏那里，蔡文敏的讥讽让他有种被鞭挞的感觉，但此时，他不能把这种压力转移到下面的人身上，否则对案情不利，反而会让破案工作产生心理负担。 　　朱代东马上给高杰拨了电话：“高杰，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朱书记，我现在正在赶往案发地点，已经对全县通往外地的所有通道设卡阻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案犯一定还在芙蓉县，他们带着这么一大笔钱，肯定跑不掉！”高杰说道，他一接到报案，第一件就是在全县各个地段设置了路障关卡，案件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受害人情况如何？”朱代东其实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如果抢劫还杀了人，问题就真的严重了。 　　“受害者只是被打昏，我已经让人去医院录口供，据医院方面传回来的消息，没有生命危险。”高杰连忙说。 　　“这就好，我马上赶回来。”朱代东稍微松了口气，只要没有生命危险，案件的性质又降了一个等级。 　　他让张锁亮马上把车开来，同时又给时友军打电话汇报了这件事，无需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这件事马上就会市里传开。抢劫一百万，这是个能让多少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啊。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忌妒，多少人想看芙蓉县的笑话呢。 　　出了这样的事，时友军显然也不好再拉着朱代东去赴宴，就算朱代东的人去了，他的心也不会留在那里。时友军叮嘱他，一定要尽快破案，破案的时间越短，造成的影响就越小。 　　破案，破案，还是破案！所有的市领导要求都是惊人的一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朱代东虽然不是公安局长，但破案的任务市委只会交给他，而不会去找县公安局。回来的路上，朱代东又接到了田野的电话，“代东，不要太焦急，小心忙不出错。”田野的语气平缓，像一个长者一样安慰朱代东。 　　“谢谢田书记，本来想来你那里，可……”朱代东说。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嘛，刚才已经接到通知，晚上市委要开临时常委会，专门讨论芙蓉县的问题。”田野淡淡的说。 　　这句话差点没把朱代东震得跳起来，专门讨论芙蓉县的问题？芙蓉县的问题有这么严重了么？在这个时候被上维领导重视，对芙蓉县和对朱代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见朱代东沉默不语，田野又说道：“你也不用太急，出了这样的事，未必就是坏事，至少你们县的人事问题，今天肯定能有个结果。” 　　芙蓉县刚刚经历治安整顿行动，取得的成绩斐然，虽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全县人民的安全感大大提高。在芙蓉县，敢抢劫的人，可以说现在要么在看守所里，要么在监狱里，这次的抢劫案，朱代东虽然没有跟高杰沟通，但他敢判断，一定是外地人所人。 　　回到县里后，朱代东首先去的不是县委，而是人民医院，看望被抢的无名公司经销商曾幸。他的名字里虽然有个幸字，但这次却一点也不幸运，下午刚到的芙蓉县，还没三个小时就被抢。 第454章 有利于朱书记破案 　　在常委会之前，蔡文敏召集黄子良、田野、任强开了个碰头会，今天的议题只有一个，芙蓉县的人事问题。干部的问题没有解决好，地方就会出乱子。现在芙蓉县政府这边缺了两名重要干部，这已经影响到了芙蓉县的稳定和发展。 　　“大家都应该知道了，芙蓉县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一百万现金被抢，这在我市都尚属首次。芙蓉县刚刚搞过一次治安整顿行动，可风头刚过，马上发生了这样的案件，影响很坏。我个人认为，芙蓉县出现这样的情况，与芙蓉县有些领导干部的麻痹大意、沾沾自喜，以为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可以得意忘形有关。但更重要的是，芙蓉县政府并没有采取预防措施，几百位外来的经销商，如果每个人都带一百万，这将是多少？因此，芙蓉县的人事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必须解决的地步！”蔡文敏说的很缓慢，但语气中的严厉，不容置疑。 　　田野只是静静的听着，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事情发生的时候，朱代东人在市里，是谁沾沾自喜，一看到芙蓉县取得了一点成就，马上就把朱代东如来听取汇报？当然，领导什么时候都是有理的，其实像这样的抢劫案，偶然性非常大，带着这么一大笔钱来到一个陌生地方，见财起意的人并不是没有，敢挺而走险人，也未必没有。 　　对于芙蓉县政府的人事问题，田野也认为确实很有必要。芙蓉县常委会中，政府这边原本就只有三名常委，而现在这三名常委只剩下一位，政府在常委会上全靠曾斌杰一个人顶着，而且他这个常务副县长还是代县长，靠他一个人顶着芙蓉县政府，能不出错吗？芙蓉县政府原来有专门分管无名的常委副县长，但王洛新已经被双规，问题很大，已经不是停职或免职的问题，而是刑事责任的问题。 　　“蔡书记说的非常正确，干部班子是经济发展的火车头，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刚刚提速，很关键的一个时期。”任强说。 　　“蔡书记，今天是不是把芙蓉县的两名常委成员都定一下？”田野说，上次的常委会上，只议了芙蓉县的一名常委，但今天特意为芙蓉县的事开常委会，恐怕只定一名常委，有些不合适。 　　“子良市长的意思呢？”蔡文敏问。 　　“能把芙蓉县的班子定下来，当然是好事，对芙蓉县的经济发展能起到稳定作用。任强同志也说了嘛，火车跑得快不快，全靠车头带。”黄子良笑道。 　　“任强同志，你那里有合适的人选吗？”蔡文敏问。 　　任强身为组织工作，对全市的干部，心里都有一本账，哪能没有人选。他翻开手中的笔记本，介绍道：“蔡书记、黄市长，关于芙蓉县的县长人选，暂时有两名比较合适的干部，一位是芙蓉县的曾斌杰同志，另外一位是市财政局的肖科同志。”任强说。 　　作为组织部长，在人事问题上，绝对不会只提一个人选，特别是给领导参考的时候，至少要有两个以上的人选供选择。在其他在思索的时候，任强介绍了曾斌杰和肖科的工作经历，曾斌杰是从芙蓉县成长起来的干部，一直从事财政工作，从乡财政所，到县财政局。而肖科，目前任职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跟曾斌杰一样，也是一直从事财务工作。 　　“同志们还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嘛。”蔡文敏看了一眼黄子良，微微一笑的道。 　　“任强同志，无论是曾斌杰还是肖科同志，从事的都是财务工作，芙蓉县的财政还很困难，我个人认为，派一位理论水平较高，机关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去芙蓉县更加合适一些。”黄子良淡淡一笑，说。 　　田野心中一诧，黄子良所说的理论水平较高，机关工作经验丰富，简直就是为刘敏量身定制的嘛。 　　“田书记，你的意见呢？”蔡文敏问。 　　“我也有个人选，但得跟黄市长打个商量才行。”田野笑道，“我个人觉得，刘敏同志很合适去芙蓉县工作，但这要黄市长割爱才行。” 　　“刘敏？他的理论水平很不错，在机关的工作经验也丰富，如果能为芙蓉县的稳定和发展作为贡献，我想他也是非常愿意的。”黄子良说道。 　　任强看了一眼蔡文敏，没有从书记的脸上看出什么，原来市里是有意让曾斌杰担任县长的，现在怎么回事？但既然蔡书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显然两人已经通过气。这件事恐怕曾斌杰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组织部长都还刚刚听说，曾斌杰如果能提前知道，那就见鬼了。 　　芙蓉县的发展，刚刚有了点起色，马上就被刘敏来摘了桃子，不知道曾斌杰会是什么想法？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两大头已经决定了的事，曾斌杰无力回天。 　　至于芙蓉县另外一名常委，碰头会上并没有讨论，任强在常委会提出来的还是两个候选人，一个是芙蓉县现任财政局长古建轩，一个是市委办综合处副处长欧阳平。但当任强提出这个人选的时候，心里咯吱了一下，书记、市长的秘书都去芙蓉县？因为常委会上首先讨论的是常委副县长的人选，这让已经提前知道结果的任强很难堪。 　　怪不得刚才的碰头会上没有提常委副县长的事，自己怎么这么笨呢，提前知道了结果还把欧阳平的名字说了出来。书记和市长的秘书如果都去芙蓉县，这也没有什么，毕竟芙蓉县的发展潜力巨大，这趟高速列车马上就提速，谁能坐上去，对以后的发展，都非常有利。 　　可这有个前提，市委书记的秘书不能当市长秘书的下属，特别是直接下属。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不管蔡文敏和黄子良会不会离开沙常市，至少目前他们还在！如果这样的事发生了，这让蔡书记的脸往哪搁？ 　　任强把欧阳平当成候选人，却又不得不费尽口舌，让古建轩把他PK下去。但这有些难度，上次常委会没有通过决议，这次再上常委会，必须要有个结果。蔡文敏、黄子良、田野倒是心知肚明，但他们很少会马上表明态度，市政府的时友军、纪委书记是支持古建轩的。而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和宣传部长赵保国却力荐欧阳平，各方舌枪唇战，各执一词。 　　就在市委临时常委会召开之际，朱代东正在公安局，参加案情分析会。案情并不复杂，受害人曾幸是今天才到芙蓉县的，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一下车，他来不及去住宿，马上去了无名公司。像大多数一样，曾幸以为，自己带着一百万的现金来提货，那也还不马上装车就能走？他做药品批发多年，有几次是上门提货的？这次要不是无名康乐的销售太火，他也不会跑来芙蓉县。 　　但到了无名公司才知道，带着现金来，也不是马上就能提到货的，要排队。按照现在无名公司的生产情况，曾幸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提到货。在无名公司拿到一张编号为558的号牌后，他就离开了那里。 　　离开无名公司，曾幸被外面排得像长龙似的车队吓了一跳，他这才想到，自己没有准备好货车。在芙蓉县，现在要找一辆合适的货车，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曾幸本想去沙常市找车，毕竟明天就能拿到货，如果因为没有货车来运，那就太可惜了，时间就是金钱啊。无名康乐拿到手中，还是自己的，只要卖给顾客，才能赚到钱。 　　租车这样的事，当然最好是问货车司机，曾幸找了辆古南省牌照的货车问了问，果然问到了沙常市的货车出租一般都会在哪里。但跟司机在谈话时，曾幸携带巨款的事也泄露了出去，这些跟长途的司机，走南闯北，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而且能说会道，曾幸虽也是生意场上的人，但他那个攥得死死的旅行包，怎么能不让人怀疑？何况这几天带着巨款来芙蓉县里进货的老板也不止他曾幸一个。 　　曾幸来芙蓉县，只有两个人，可他们却敢带着一百万的现金出门，朱代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后来高杰介绍才知道，如果是汇款，时间太慢，谁不想早点拿到货走人呢？现在银行还没有实现跨省联网，如果他在家里汇款，等人到了芙蓉县的时候，款子可能还没来，倒不如直接把钱带来。这么些年，曾幸已经习惯了用现金交易。 　　在芙蓉宾馆住下后，曾幸才感觉饥肠辘辘，可那时宾馆还没有提供菜馆，他只好去外面的饭店，因为把钱放在宾馆里不放心，就随身带着。结果吃过饭后就出了事，两人在回芙蓉宾馆的途中被人从后面用棍子敲晕。 　　“现在已经掌握的线索有几个：案犯至少有两人以上，第二，手法不熟练，显然是临时见财起意，第三，外地人做案的可能最大，而现在芙蓉县的外地人非常多，超过了千人，这些人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据向曾幸提供货车消息的那名司机说，在曾幸走后，他在跟旁边的司机闲聊时，说了一句，现在的老板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么多钱也不怕累着。第四，作案的工具，据分析，把曾幸和他的手下打晕过去的，很像是大号扳手，而大号扳手是货车最常见也是最趁手的工具。第五，在作案现场二十米处，发现一只遗失的绒线手套，上面沾有油渍，这也是司机最常用的东西。”现任刑警队队长唐照太对照着自己所作的笔记，说。 　　“在案发之后，有多少货车离开了芙蓉县？”高杰问，他也相信案犯很有可能是司机，这些人常年在外面跑车，胆子大着呢，而且曾幸跟他的那名手下，长得也短短瘦瘦，容易对付。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案犯已经逃窜，高杰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下令在全县通往外地的路口都设了卡，但当时他的主要怀疑对象是本县人员作案，如果是司机的话，这几个小时都够对方跑到沙常市之外了。 　　“五辆，我们都派人追了回来，现在他们情绪很大呢。”唐照太轻轻一笑说。 　　“为了破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要做好安抚工作，毕竟他们也是我们的财神爷嘛。”高杰点了点头，说。 　　朱代东在旁边听了，眉头紧蹙，这可就麻烦了，这些拿到货的老板不跟县里拼命？市里要求三天破案，现在看来，不要说三天，一个晚上都不耽误不得。 　　“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对这些拿到货的司机和老板先排查，尽量不要影响他们的货物运输。”高杰感觉到了朱代东的不满，又问旁边的朱代东，“朱书记，你还有有什么指示没有？” 　　“同志们，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只提一点要求，案子要破，而且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来破。但又不能影响无名公司的正常运作，这个要求可能有些令你们为难，但没有办法。我希望大家能发扬连续作战、艰苦奋斗的精神，把这个案子尽快破获！”朱代东说。 　　“我代表公安局表个态，一定坚决执行朱书记的指示，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案子拿下。走访和排查工作将连夜进行，鉴于大部分司机和外地的经销商都住在芙蓉宾馆，我建议先从芙蓉宾馆查起。”高杰说。 　　“高杰同志，我有个建议，芙蓉宾馆完全能同时容纳这些人，何不让他们全部都住进芙蓉宾馆？”朱代东突然说，他想到用自己的耳朵来帮忙破案，做案是两人以上，跑长途车的司机，一般是两个人，如果让他们住在一起，私底下能不讨论一下？只要他们一讨论，马上就会露馅。 　　“这应该没有问题，我们也可以集中警力，更有利于破案。”高杰倒没有觉得将这么多人安排在一起，有什么效果，但既然是朱书记提出来的，当然就要执行。 　　高杰哪里又能想到，朱代东的提议，不是有利于公安局破案，而是有利于朱书记破案！ 第455章 新的芙蓉县长 　　曾斌杰今天的右眼皮总是不停的跳，虽然他不信命，但现在他实在是不想县里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事了。以他现在代理县长的身份，也不敢让县里出什么事。他现在每天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生怕在哪个地主没有做对，或者让人挑出什么毛病。 　　曾斌杰其实跟原来的县委书记屈有岑关系很不错的，他能从财政局长一举升迁至常务副县长，屈有岑出力良多。可是年初屈有岑意外死亡，曾斌杰认为自己前途黯淡，却没想到市里让他代理县长。 　　这重新激发了他的热情，既然让自己代理县长，他当然就希望把前面“代理”两个字去掉，代理县长不是真正的县长，实际上还是副县长。在正式场合，曾斌杰总要提醒身边的工作人员，一定要叫自己曾副县长。 　　从朱代东提出要拿出县里的五千万搞制药公司，曾斌杰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朱代东比自己年轻十几岁，但论经济能力，自己再过十几年，也赶不上他。投资五千万，这得多大规模？可没想到朱代东的胃口竟然这么大，五千万根本不够，把香港昌隆达拉来，全县集资，总投入三个亿。 　　其实在集资的时候，曾斌杰很忐忑，投资这么大，能赢利么？这几年各个地方政府都在搞集资，集资修路，结果修出来的没二年就得大修，集资修桥，还没通车，桥就塌了。集资办企业，最后连根毛都没剩下，芙蓉县的无名公司不会也像其他地方一样吧？ 　　他一边又不断的提醒自己，应该相信朱代东，一边又很悲观失望，生怕出现任何问题。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一个没有自信，没有顽强意志的领导干部，很容易在工作中迷失方向。 　　如果仔细分析的话，不难看出来，实际上曾斌杰并没有担任县长的能力，当真正把芙蓉县人民政府交到他的手上时，他既没有明确的工作目标，也没有远景规划。很多时候他都是充当一个执行者的角色，而一名合格的县长，应该是负责决策、拍板，而不是去做具体的事务。 　　也许曾斌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细心的朱代东却发现了，常务副县长跟县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别看两者之间只相差那么一丁点儿，可实质上有非常大的区别。都说当官很容易，但要把官当好就没那么简单。朱代东需要一名助手，一名得力的助手，而不是一名执行者。曾斌杰到现在，实际上履行的还是常务副县长的职责。 　　县长对于他，就像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包子，硬要吃下去，不被撑死也要噎死。当主管是不能混日子的，要不然跟着受罪的就不是县政府这帮人，而是整个芙蓉县八十万百姓！ 　　当朱代东得知黄子良要把刘敏派到芙蓉县的时候，朱代东没有提出反对，也没有提前通知曾斌杰。这样的事，朱代东的反对是无效的。在这个问题上，朱代东甚至连建议权都没有，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让曾斌杰自己去活动。可朱代东并没有这样事，连蔡文敏都没再把欧阳平放到芙蓉县来，难道他曾斌杰还能改变？如果曾斌杰真要有这样的能量，他的县委副书记任命恐怕早就到手。 　　今天听到县里发生了抢劫案，金额更是高达一百万的时候，曾斌杰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他听取了案情之后，心中又自责不已。来芙蓉县提货的经销商，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好几百人，自己应该早一点采取预防措施。 　　案发后，他找到无名公司的邱良超，让无名公司提前把经销商的钱收下，尽量不要让外地来的客户身边留有大量现金。出了这样的事后，邱良超也想到了补救措施，而那些经销商也愿意提前把钱交给无名公司。 　　无名公司随即更改了排队规矩，以收到货款的时间为排队依据，经销商把钱存进无名公司的账户或者把现金交到无名公司的财务部时，才能领到号牌，到时本人拿着号牌就能提货，算是把这个隐患消除了。 　　晚上，心神不宁的曾斌杰并没有回家，他独坐在办公室里，既没看文件，也没写材料，靠在椅背上，不停的抽着烟。他不知道这件事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市委组织部长任强已经给他打了电话，说市委晚上要临时开常委会，而其中一个重要的议题便是讨论芙蓉县的人事问题。 　　曾斌杰有种预感，芙蓉县的县长恐怕要定下来了，这个人，恐怕不会是自己。当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心时竟然有种无名的轻松。他这几个月太累，太苦，每天如履薄冰，每天谨言慎行，他发现自己都快不再是自己了。 　　当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的时候，曾斌杰被这意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股无名火从胸中就要喷出，但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那股火马上干净而彻底的熄灭。 　　“朱书记，你好。”曾斌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平和的说。 　　“曾县长，我在芙蓉宾馆，刚才在公安局听了案情分析会，有些事要跟你研究一下，能过来一趟吗？”朱代东说。 　　“我马上过来。”曾斌杰说。 　　到芙蓉宾馆的时候，曾斌杰看到外面停着十几辆警车，大堂里更是随处都能见到民警在跟人谈话。芙蓉宾馆是县委定点招待点，朱书记怎么让公安局的人来这里查案？而当服务员把他带到后面的第三栋楼时，曾斌杰甚至都要询问，是不是搞错了？芙蓉宾馆除了最后面的六栋单独院子是用来接待重要领导的外，一号楼的装修也很到位，有重要客人的时候，基本上安排在一号楼。二号楼至四号楼的条件要稍微差一些，平常朱代东是根本不会来的。 　　曾斌杰正要说话，但看到黄彬已经过来迎接自己时，才没有再开口说话。 　　“曾县长，这边请。”黄彬其实心里也很奇怪，但朱书记的指示只管执行，不能问为什么，就算要问，也只能在心里问。他在心里无数遍问过自己，可一直没有答案。现在看到曾斌杰一脸的诧异，恐怕他也不解，为何堂堂一名县委书记竟然要住到最普通的房间里来吧。 　　“小黄，朱书记怎么住到这里来了？”曾斌杰问，要知道自从严蕊灵来到芙蓉县之后，朱代东就几乎没在外面住过，何况还是住在条件这样差的房间。 　　“朱书记吩咐，把一号楼的空房间全部让给外地来的司机和无名公司的客户。”黄彬说，也许这才是朱书记住到三号楼的原因，但黄彬并不能说服自己。要谈事，可以去县委，要在芙蓉宾馆坐阵指挥，也可以去一号楼嘛，难道占用一间房都不行么？何况最后面还有六栋独立住宿楼，以朱书记的身份，住在那里面，谁也不会说什么。 　　“朱书记的风格就是高。”曾斌杰随口说了一句。 　　三号楼现在也全面铺上了地毯，房门也全部换成那种插卡式的，显得高档了许多。把曾斌杰带到房间，黄彬在泡好茶后，就转身离开。他在隔壁开了间房，这样的场合他是不适宜留下的。 　　“曾县长，抽烟。”朱代东拿起桌上的已经拆开的香烟，递给曾斌杰。 　　“谢谢。市委已经知道了？”曾斌杰抽出一支烟，点上，问。 　　“蔡书记指示，三天破案。”朱代东淡淡的说。 　　“三天破案？”曾斌杰一惊，如果三天破不了案呢？芙蓉县出了这样的事，正好给人以口实，自己这个代理县长也可以卸任啦。 　　“领导动动嘴，咱们跑断腿，我今天晚上就守在这里了，看着公安局查案，什么时候案子破了，我再回家。”朱代东说。 　　“那我也在这里住下。”曾斌杰连忙说。 　　“你就别住了，要不然嫂子又要说我了。”朱代东笑着说。 　　“什么叫‘又要说你了’？她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你啊。”曾斌杰笑道，但他老婆还确实在家里唠叨过朱代东，可那是在家里，朱代东不可能知道的。 　　“曾哥，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朱代东突然语气一转，说。 　　这声“曾哥”让曾斌杰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党校，当时的朱代东也是这么称呼他的。到了芙蓉县之后，两人只保持着工作关系，私低下的来往并不多。 　　“是不是关于谁来当县长的事？”曾斌杰苦笑了一下，说。 　　“是的，市里有意让刘敏同志来芙蓉县工作。”朱代东觉得，现在恐怕常委会也快开完了，明天关于任命刘敏为芙蓉县县委委员、副书记的通知就要下达了吧。 　　“刘敏？”曾斌杰苦笑着说，自己跟人家还真的没有竞争性，别看自己是个常务副县长，在县里好像也算号人物，但到了市里，屁都不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还是笼罩在曾斌杰心头上。 第456章 邮寄是个好办法 　　看到曾斌杰一脸落寞，朱代东也是唏嘘不已，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捧得越高，摔的也会越重。幸好曾斌杰平常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要不然这会让他更加难堪。可官场就是这么无情，有的时候你会莫明其妙的升职，而更多的时候，是稀里糊涂被边缘化。 　　朱代东认为，如果让曾斌杰去市里担任某个市直机关的一把手，一点问题也没有。但若让他担任芙蓉县的一县之长，这确实是不成熟和不明智的举动。如果市里问自己的意见，他也会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至于刘敏，朱代东跟他的关系倒是还过得去，他能这么多年赢得黄子良的满意，也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虽然机关工作跟基层工作不同，但县政府也大小算个机关吧。刘敏的机关工作经验丰富，而且跟着黄子良这么多年，市长秘书也算当着半个市长的家，让他下来当县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这么说黄市长调离咱们市，也是真的？”曾斌杰很快就恢复过来，既然刘敏要下来，说明黄子良就要走了，这跟传言倒是相符。 　　“黄市长要去哪高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县里发生了抢劫案，现在所有的无名公司客户都不能离开芙蓉县，这些人很焦急，还需要你去安抚一下。”朱代东见曾斌杰这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也很开心。虽然曾斌杰不是一名合格的县长，但常务副县长还是很合格的。 　　“没有问题，代东，县里还有名副县长由谁来担任？”曾斌杰问，既然知道自己的结局，曾斌杰反而放得开了，自己跟朱代东好歹也是党校的三个月同学，现在他是自己的领导，能跟他处好关系，对自己以后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我向县里推荐了财政局的古建轩同志，但市里还没有最后决定。”朱代东如实的说，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隐瞒不了。 　　曾斌杰茫然的点了点头，古建轩最近确实跟朱代东走得比较近，对于以后自己的路，曾斌杰暂时还没有想好。但古建轩向朱代东靠拢是必然，在官场上，这种提携之恩是需要一辈子来报答的，如果古建轩上来后，不能跟朱代东尿到一个壶里，以后谁还会提拔他？谁还敢提拔他？除非朱代东犯了重大原则性错误，又或者朱代东不是古建轩的上级，否则古建轩身上，总会打着一个大大的“朱”字标记。 　　如果自己也向朱代东靠拢，那新来的刘敏在县政府还能有什么作为？曾斌杰突然明白了，怪不得朱代东一口一个“曾哥”，人家在抛橄榄枝，可自己却还把自己当成代理县长，甚至是县长，这不是贻笑大方么。 　　刚才自己还称他“代东”，曾斌杰回想起来，真是好笑。别看朱代东比自己年纪了许多，但论这样的经验，确实是拍马也赶不上他。曾斌杰就想不通，朱代东怎么就知道得这么多，他又没有高人指点，难道都是他那当交通厅长的岳父教的？ 　　曾斌杰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朱代东这是自学成才，全靠“偷师学艺”，取别人的精华而去其糟粕，最后形成一套自己的处事方法。再加上他对机关里的大小事务，事无巨细，全部一清二楚，做起事来，当然是无往而不胜。 　　张兵和罗贤如原来是师徒关系，张兵是师傅，在部队的时候就是汽车兵，复员后，没给安排工作，家里就给他凑钱买了辆货车跑长途。但他这个师傅其实也只比罗贤如大五岁而已，罗贤如满师之后，张兵就请他跟自己一起跑长途，两人年纪差不多，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年，已经慢慢淡化了师徒关系，转化变为朋友。 　　他们原本是住在县城边上的一家小旅馆里，那里离无名公司近，边上停车也方便，最重要的是便宜。旅馆里住的清一色都是各地来的司机，正跟旁边房间的两名司机玩牌呢，警察找上门来，差点没吓得他们夺路而逃。 　　刑警队的民警经验也很丰富，马上大声提醒，他们不是来抓赌的，这才让他们平静下来。但张兵跟罗贤如还是惶恐不安，特别是罗贤如，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哪怕是住到芙蓉宾馆之后，也是如此。 　　“你总哆嗦干嘛？”张兵呵斥道。 　　“兵哥，我怕啊，这帮芙蓉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看咱们还是逃吧？”罗贤如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半边脸，现在他很没有安全感，哪怕被子也不能阻止自己被警察问话，但他还是把被子紧紧的裹着自己。 　　“你怕个毛，扳手上没有痕迹，那两个人根本就没看清咱们，而且钱也不在身边，你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你应该想想，咱们以后该怎么花这笔钱，你只要想着马上就能有五十万了，就再了不会害怕。”张兵不屑的说，原来以为罗贤如胆子很大，可没想到却是个怂蛋，早知道自己单干，一样可以抢到钱。 　　“兵哥，如果你有了五十万，你会干什么？”罗贤如脑海里回忆着下午打开那个旅行袋里，被里面满满一袋子钞票刺激得直恍眼。 　　跑长途的司机，如果省吃俭用，一年到头还是能赚些钱的，可在外面跑长途的司机，有几个能做到省吃俭用？特别是像他们这样还没有结婚的人，就更是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心。嫖和赌是他们的最爱，特别是前者，每天一地，两人就会结伴去寻花问柳，如果运气不好，碰到扫黄打非，一二个月的辛苦钱就送到了派出所。 　　跟张兵同时买车的一些人，已经在家里娶亲生子还盖了楼，而张兵呢，除了货车被磨损、折旧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也正是这样，张兵总觉得跑车来钱太慢，他向往的能一夜暴富，至少也要能跑一趟车就赚儿万儿八千的，像现在一千几百的赚，花得比赚得还快呢。 　　“那还用说，先把车子的欠款还价，到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夜夜当新郎……”张兵得意的说。 　　罗贤如在旁边听得直流口水：“我也要买辆车，到时咱们还天天在一起，夜夜当新郎！” 　　“就你这胆子，还想夜夜当新郎？”张兵不屑的说。 　　“兵哥，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怕了，以后我要重新拜师，以前是学开车，现在是学赚钱！”罗贤如把被子一掀，跪在床上，大声说道。 　　“你找死啊！”张兵压低声音，呵斥道，“这样的事可一而不可再，以后你再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机会？” 　　“这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谁还能来偷听我们的谈话不成？兵哥，你把钱送回去的办法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不了我们下次搞个假地址寄回去，到时谁还能查得到我们？”罗贤如得意的说。 　　“你傻啊，假地址能收到包裹？”张兵骂道。 　　抢劫曾幸的那伙人正是张兵和罗贤如，张兵身手矫健，一出手就搞定了曾幸，先一把抢到了那个旅行袋。罗贤如却是笨手笨脚，要不是张兵去帮他挥了一扳手，两人还脱不开身。 　　这么一大笔钱，暂时是带不出去的，可他们在芙蓉县人生地不熟，要找个地方把钱藏一段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张兵一开始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但他在路过县城的邮局时，灵机一动。他去新华书店买了几十本书，然后跟钱一起，打成一个包裹，寄回了老家。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以现在邮局的效率，等他们回去之后，恐怕包裹还没到。 　　“包裹？”朱代东喃喃自语，他马上给县邮电局的人打电话，得知今天寄托的包裹暂时还没有运走，朱代东大喜。 　　朱代东立刻指示邮电局，让他们把今天所有的包裹全部扣下来，朱代东马上把高杰叫到自己的房间，这件事是不能明着跟高杰说的，哪怕就算是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因此，朱代东只能发挥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用尽量合理的理由去说服高杰。 　　“高杰，你觉得犯罪分子还在芙蓉县吗？”朱代东问。 　　“应该在。”高杰说，他有这种感觉，不但人在县城，而且还就在芙蓉宾馆。当刑警，第六感觉很重要，有的时候，凭着感觉，就能找到线索，继而找到真相。 　　“一百万，哪怕全是一百元一张的，目标也很大，而且也有一定的重量，如果按你说的，是外地人做案的话，他们怎么才能把钱运出去？”朱代东问。 　　“我们问过银行方面的人，曾幸的一百万全部是百元的钞票，重量约在十公斤左右。可问题就麻烦在，如果真是这些司机做的，他们完全可以把钱藏到无名康乐的包装箱里。”高杰苦恼的说。 　　“我觉得不会，你想想，现在他们会把钱藏在哪？总不能现在就藏在无名康乐的包装里吧？我倒是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把钱放在一个地方。”朱代东笑了笑说。 　　“朱书记有什么高见？”高杰想了想，想要把钱藏进无名康乐的包装里，那就必须还要有个中转站，外地人在芙蓉县要找这样一个中转站是很难的。 第457章 各方反应 　　芙蓉县并没有火车站，根本就没有可以存放包裹的地方，至于长途汽车站，从来就没有类似的服务，一个小县城，到哪里找不到熟人，何必去寄存呢？ 　　“邮局！如果我抢了这么多钱，最好的办法是邮寄走，谁会想到包裹里就真是钱？”朱代东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肯定的说。 　　高杰的眼睛一亮，还真的有这个可能性，如果犯罪分子把钱通过邮电局，谁会想的到？可是犯罪分子有这么高的智商么？高杰很怀疑。 　　这个线索既然已经想到了，肯定要去落实的，何况还是县委书记开了口，高杰马上把这个线索当成重点线索来排查，让已经调到刑警队担任副队长的周兰生亲自带人去落实。 　　曾斌杰今天晚上的心情原本就很糟糕，现在让他去安抚那些急于离开的外地经销商，更是心浮气躁，虽然他嘴里一直说得很客气，实际上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就像一座火山，只要溶点达到，随时都会喷射而出。 　　生意人很会察颜观色，虽然心中满，但芙蓉县对让县长出来解释，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如果换成公安局，他们现在都是犯罪嫌疑人，谁越急着想离开，谁的嫌疑就越大。 　　“曾县长，我们也能理解你们政府部门的难处，但这样的协助排查，总要有个时间限制吧？难道抢劫案一天没破，我们就要一天住在这里么？”段世超是今天下午拿到货的，原本应该是好事，但自己跟司机都被带到芙蓉宾馆住下，眼看着一车的货不能变成钱，他心里比谁都急啊。 　　“三天时间，最多耽误大家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不管有没有破案，都会让你们走的。”曾斌杰说，市里要求三天破案，就算三天之内破不了案，也至少能把这些人的嫌疑排除掉，就算不能把所有人的嫌疑拔除掉，至少也会把拿到货的经销商的嫌疑排除。 　　“三天时间？曾县长，这太久了，能不能让我们把货先送回去？人可以再来嘛，三天时间我这些货都能出空了。”段世超的意思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呼声，他们人留在芙蓉县没关系，但货可不能留在这里。 　　“是啊，曾县长，我们人留下来没关系，但货不能留啊。”其余已经拿到货的老板也是随声附和。 　　“各位，其实也就三天时间嘛，在这里，我代表县政府，向各位表示最诚挚的歉意，请大家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曾斌杰板着脸，“诚恳”的说。 　　那些没有拿到货的人，倒是无所谓，但对已经拿到货，或者即将拿到货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这些人面露难色，但面对着“诚恳”的曾县长，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曾县长，能不能请县政府帮个忙，重新给我们租些货车，只要把货先运回去，什么都好说。”段世超说，现在他们已经被软禁，芙蓉宾馆的大门一步都是不能出的，甚至就连自己的房间，除了吃饭的时间，也被要求不要随意进出，南昌离芙蓉县并不远，今天晚上出发，明天上午就能到家，家里已经给他打来电话，两个字：催货。 　　“这个问题我们会研究的，争取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曾斌杰想了想，缓缓的说。 　　曾斌杰向朱代东汇报这件事，如果能给这些人的货先运回去，倒也能安抚住他们。但朱代东告诉曾斌杰，不用这么麻烦，这件案子很快会破，让他们再坚持一会。何况你把货另外叫人拉走，那原来的司机不又得吵？ 　　曾斌杰无话，朱代东是书记，既然书记有指示，那就算了吧。原本他还在想，是不是县政府开个会，研究一下。现在看来，朱书记对破案很在把握，一切听从县委安排，自己还省了事。 　　回到家的时候，曾斌杰接到了市委组织部长任强的电话，“曾斌杰同志，这次芙蓉县的人事调整，市委已经决定让刘敏同志来芙蓉县工作，到时你可要支持他的工作啊。”任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任部长请放心，我坚决支持市委指示。”曾斌杰有气无力的说。 　　“斌杰同志，不要有情绪嘛，身为党员干部，应该有宽大的胸怀。刘敏同志理论水平高，机关工作经验丰富，但基层工作很复杂，你是常务副县长，要当好他的助手。”任强说，想了一下，又说，“明天我会与刘敏同志一起来芙蓉县，你们的抢劫案查得怎么样了？” 　　曾斌杰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案情，当听说芙蓉县把所有的经销商和司机都集中在芙蓉宾馆，并且三天之内不得离开时，任强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样做如果案子破了，那还好说，可如果案子没破，甚至罪犯不在这些人当中呢？朱代东难道就一点也不考虑芙蓉县的形象么？ 　　“现在能确定抢劫犯就在这些人当中么？”任强问。 　　“据公安局汇报，抢劫犯很有可能是司机。”曾斌杰说。 　　“瞎胡闹，既然司机的嫌疑最大，为什么还把那些经销商也控制起来？”任强声音陡然升高，气愤的说。 　　“这就得问代东书记了。”曾斌杰淡淡的说。 　　“斌杰同志，你是常务副县长，现在又是代理县长，代表县政府，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向朱代东提出来。”任强严厉的说，曾斌杰给他的感觉比较“软”，他在芙蓉县工作了十几年，可是朱代东才刚去几个月，什么事就都只能是朱代东拍板才算数，曾斌杰的代理县长被拿下，也不是没有自身原因的。 　　“现在那些客商提出来，委托县里重新雇车，先把他们的货运回去，可朱书记认为，案子很快就会破，没必要大费周章，我总不能做些节外生枝的事吧？”曾斌杰发着牢骚，他认为，朱代东一心想的就是破案，对实际情况不管不顾，以后这些人提起芙蓉县，都会谈虎色变，这对芙蓉县的影响会有多大？ 　　“朱代东这样搞要不得，这样的事，你必须硬起来！”任强说，什么事都让朱代东胡来，他这个代理县长只能代理，也在情理之中。 　　同样的时刻，刘敏也知道了芙蓉县的情况，明天他就要正式来芙蓉县上任，跟曾斌杰一样，也是先代理县长，但同时市委还会任命他为芙蓉县县委副书记，这比曾斌杰的代理就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明天就要去芙蓉县工作了，但今天自己还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站好最好一班岗，黄子良在沙常市的时间还有几个月，要不是芙蓉县正好缺个县长，自己这个市长秘书恐怕还得干一阵子。 　　“刘敏，你对芙蓉县的事怎么看？”黄子良望着正襟危坐的刘敏，问。 　　“朱代东这样做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市委要求三天破案嘛。”刘敏想了想，说。 　　黄子良的眉头微微和蹙，细心的刘敏很快察觉到，心中一凛，自己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吧？忽然，他想到问题出在哪里的，连忙又说道：“严格来说，在芙蓉县无名公司进货的那些人和司机，都有重大作案嫌疑！朱书记既是执行市委的指示，更是为了给受害者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敏，明天你就要去芙蓉县，对以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黄子良不置可否，转而换了个话题。刚才他对刘敏直呼朱代东的名字不太满意，不要说现在他还只是自己的秘书，哪怕就是去了芙蓉县，朱代东也是他的班长，如果还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那在芙蓉县的工作就不好搞。 　　“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坚决执行县委指示，团结县政府，齐心协力把芙蓉县的工作推向一个新高潮。”刘敏则黄子良的眉头舒展开来，放了心。 　　“有什么具体想法没有？”黄子良说，要说这样的官话套话，刘海能说几个小时，基层和机关最大的不同就是，机关务虚，基层务实。你不能务实的做好工作，下面的人就不会服你，你不能真心实意的办几件事，每天只会夸夸其谈，何谈威信可言？ 　　朱代东之所以能在芙蓉县这么快建立起威信，除了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天然优势外，还跟他进行的一系列人事调整有关。另外就是这个无名公司了，虽然无名公司名义上县政府出面，跟香港昌隆达的合同和一系列的协议都是曾斌杰代表县政府签署的。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芙蓉县的普通老百姓都清楚，这是朱代东搞的。没有朱代东，就没有无名公司，没有无名公司，就没有现在芙蓉县令人眼热的形势。 第458章 上任之前 　　刘敏的想法倒是有，但现在不好向黄子良宣之于口，以芙蓉县无名公司现在的发展速度，只要紧紧的抓住无名公司，无论是芙蓉县的财政收入、人均收入、经济增长速度、GDP都会创造历史新高，他甚至可以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事都不想，只要无名公司正常运转。 　　但这要的想法怎么能跟黄子良说？但再说那些耳熟能详的官话或者说是废话，黄子良也不会满意，刘敏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具体的想法暂时还没有，主席也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到了芙蓉县后，先扎根下去，把情况摸熟摸透，才能制定以后的发展计划。但总的一条不会变，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关注民生民情，努力提高人民群众的收入，增加人民群众的幸福感。” 　　刘敏的这番言论很令黄子良满意，“在基层工作，没有掌握情况的前提下，必须少发言，下面的人可不讲什么理论水平，他们只求实际利益。你给他们办了实事，他们就认你，如果只会泛泛而谈，别人也不会卖你的账。” 　　“是，还是跟着市长有进步。”刘敏笑道。 　　“少拍我的马屁，以后对你，我也会一视同仁，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始新的工作。”黄子良笑了笑说。 　　“市长，这几年我在你身边，学到了很多，您的人格魄力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一生，您的工作作风，值得我一生去学习，真是舍不得离开您啊。”刘敏诚挚的说。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的基层经验不足，芙蓉县是个很好的地方，借着无名公司的迅猛发展，相信你会有所作为。”黄子良也有些感慨，毕竟刘敏跟在他身边也有好些年头，对刘敏的工作，他还是很满意的。 　　“我一定不会辜负黄市长的栽培。”刘海有些哽咽的说。 　　“这是组织对你的培养，到了芙蓉县，要多团结同志，跟代东同志也要搞好关系，别看他年轻，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但他的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在群众中的威信非常高。”黄子良说，看到刘敏有些不以为意，他又有些担忧，刘敏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心高气傲，如果能在基层好好锻炼几年，把身上的那股傲气收敛，前途还是很广阔的。 　　“市长放心，我会努力向代东书记学习的。”刘海淡淡的说，朱代东当副乡长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黄子良的秘书，当时朱代东才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当时还经常请自己吃饭，他在担任狮子山党委书记的时候，还半卖半送过自己两套家具，谁曾想，现在要成为他的下级，向他请示工作了。虽然县长与县委书记是同级，可中国人都知道，县长实际上只是县委书记的副手。 　　“你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朱代东学习，我给你举个例子，在雨花县的时候，朱代东能叫出全县所有村支书和村主任的名字，无论去雨花县的哪个乡镇村子，甚至就连很多村干部，他也认识，不但认识，还很熟。他下基层调研，最喜欢找村干部喝酒，代东的酒量很好，经常能把那些村干部喝趴下，搞农村工作，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工作方法。”黄子良说。 　　这件事他是听时友军闲聊的时候说的，朱代东在担任雨花县副县长、常务副县长期间，经常会下基层，而且是真正下到村子里去，他在语言主面也很有天赋，雨花县十里不同俗，一个县有五六种方言，虽然相差不大，但其中的区别也不小。可是朱代东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说一口地道的当地方言，光是这一点，就让那些干部产生亲切感。 　　“我的酒量可不行，看来得多练习才行。”刘敏讪笑道。 　　“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优势，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真心实意跟群众交朋友，你的收获同样会很大。”黄子良说。 　　刘敏离开之后，接到了组织部长任强的电话，“刘县长，有时间么？” 　　“任部长有请，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报道。”刘敏笑道，他刚才有点压抑，现在被任强的一声“刘县长”，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 　　任强就在县委自己的办公室里，刘敏几分钟就赶了过来，“任部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这工作态度，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啊。” 　　“刘敏同志，市委决定，明天由我送你去上任，对组织上还有什么要求没有？”任强起身，跟他握了握手，指着旁边的沙发说了句，请坐。 　　“非常感谢组织上对我关怀和爱护，在新的岗位上，只求做好本职工作，不辜负组织的期望。”刘敏笑道，跟组织部长搞好关系很在必要，特别是去了芙蓉县之后，朱代东管人事，自己如果要在人事上有发言权，就必然需要任强的配合，到时不能什么事都再去找黄子良了吧？这会让他瞧不起的。 　　“你总是这么谦虚，到了下面，可不能再这样，知道的人晓得你是虚心，不知道的人，呵呵……今天芙蓉县出了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任强说。 　　“知道，这件事现在可是很轰动，就连省里边也有人在关注。”刘敏点了点头，说。 　　“这件事今天跟你没关系，但明天就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有什么想法没有？”任强问。 　　“任部长有什么指示？”刘敏淡淡的笑道，任强是组织部长，关心的是人事，芙蓉县哪怕发生再惊天动地的案子，跟他毛关系都没有。现在表现得这么关注，只有一点可能，跟他有某种关系。 　　当然，这种关系不是说抢劫犯跟任强有关系，而是芙蓉县在破案或是执行某项与破案相关的政策时，跟任强发生了某种关系。要说对领导的领悟，刘敏比曾斌杰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曾斌杰就只知道发牢骚，任强跟他交流，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看来市委还是没有选错了，刘敏闻弦音就知道了自己的“雅意”。 　　“我听芙蓉县的同志反映，为了破案，朱代东把近千人都集中到芙蓉宾馆，还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公安局调查也才二十四小时呢，这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任强说。 　　“是吗？任部长没跟代东书记沟通？”刘敏问。 　　“跟他沟通不如跟你沟通，电话里怎么能说得清？让人协助调查也可以，但不能把货也扣下吧？现在市场上无名康乐缺货缺得多严重？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在炒价格了。”任强说。 　　“明天我会过问一下的。”刘敏说，他突然想起任强的小舅子好像是做药品批发的，对，就是他，刘敏还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陈庆水。 　　“刘敏同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市委已经决定，将由你担任芙蓉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同时代理芙蓉县县长。”任强拿出一份任命书，严肃的说道。 　　“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接再厉，以更加优异的成绩，回报组织对我的培养和关怀。”刘敏也知道事情谈完了，该是告辞的时候。 　　“刘敏同志，组织上对你的能力高度肯定，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严于律己、克己奉公，不要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信任。”任强郑重的说，想了一下，又说，“你去蔡书记那里一趟，如果他还在办公室的时候，就去汇报一下思想。” 　　“是，多谢任部长。”刘敏感激的说，按照惯例，市委书记是会跟他谈次话的，但今天的常委会是在晚上，而且还是临时举办的，这些惯例就都打破了。 　　因为刘敏是黄子良的秘书，蔡文敏跟他谈的时间不长，只是勉励他，在基层好好干，要急出成绩，不但要对得起组织，更要对得起黄市长。 　　刘敏应付这样的场面驾轻就熟，以套话加实话，最能赢得领导的赞扬，他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那一套又搬了出来，又把重视企业的发展，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的思想也汇报会了一下，这样的汇报，本来就是言之无物，主要是为了迎合领导的心思。现在刘敏对芙蓉县的情况，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真要说什么想法，也只能从原来芙蓉县送上来的报告、材料里摘取一部分出来。 　　“蔡书记，现在芙蓉县当务之急的事就是破获百万抢劫案，我希望市公安局能提供帮助，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这对受害者、无名公司的客户以及那些货车司机，都是有利的。”刘敏知道蔡文敏现在最关心什么，芙蓉县出了件沙常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抢劫案，晚上的时候，他省里的朋友都打电话来问这件事，黄子良也接到了省政府领导的电话，蔡文敏难道会没有压力？ 　　“这件案子省里的领导也很关注，刘敏同志，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干出更好的成绩。”蔡文敏点了点头，却对刘敏的提议不置可否。 第459章 世事难料 　　蔡文敏对芙蓉县发生的抢劫案确实很忧虑，有史以来最大的抢劫案，光是这个“有史以来”，就够吸引眼球的。下午四点多发生的抢劫案，三个小时就传到了省里，而且还是省里主要领导的耳中，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令人震惊的了。 　　蔡文敏也曾经想过要让市公安局去芙蓉县协助破案，在开临时常委会的时候，他甚至还在犹豫，是不是会后给朱代东打电话。给朱代东打个电话简单，但蔡文敏要考虑的是，自己这个电话会不会给朱代东增加压力？自己已经说过，三天内破案，现在刚过去三个小时，就这么迫不及待？破案并不是企业的生产，增加人手延长时间就能增大产量。也不像一个人跑步，只要你想加快速度，就能加快速度的。 　　破案是一件很严谨的工作，压力并一定能化成动力，有的时候，压力反而会化为阻力。蔡文敏就担心，朱代东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这种压力，他能扛得住吗？在会后，他还是忍不住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代东呀，抢劫案怎么样了，要不要市里支援？” 　　当时朱代东的回答，蔡文敏在很久之后都记得，朱代东说：“蔡书记，芙蓉县什么工作都需要市里支援，唯有这抢劫案不用，保证在今天晚上十二点前破案！” 　　当时朱代东已经听到了张兵和罗贤如的对话，也让公安局的人去邮电局，对所有重量在十公斤以上的包裹进行重点检查。 　　蔡文敏听了很高兴，晚上十二点以前？朱代东既然敢把时间限制在这么近，肯定是有了把握。自己这个电话打对了，要不然又要提心吊胆好几个小时。蔡文敏晚上特意没有回去，就在等着朱代东的电话，他相信，在十二点以前，朱代东的电话一定会准时打过来。 　　朱代东既然这么有把握，他怎么还会去跟邓志新打招呼？而刘敏提出要让市局协助破案，蔡文敏之所以觉得不适合，是因为他并没有跟刘敏解释。因为没有必要，刘敏如果之前跟朱代东通过气，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说出口。他马上就要去芙蓉县上任，事实上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就已经是芙蓉县副书记、代理县长，这样的建议应该跟朱代东提。 　　就在刘敏离开之后，朱代东的电话就打到了进来，“报告蔡书记，今天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发生在我县的一桩恶性抢劫案已经成功告破！案犯两人，全部捉拿归案，所抢现金一百万，全部追回！” 　　“好！”蔡文敏大声说道，他的心情激动，声音大得连在外间的欧阳平也能听到。 　　欧阳平知道这个时候是蔡文敏心情最好的时候，轻轻走进来，给蔡书记的茶杯加满水。此时的蔡文敏满脸笑容，不停的大声叫着好，好，好。 　　“蔡书记，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欧阳平见蔡文敏挂上电话后，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退，笑问。 　　“芙蓉县的抢劫案破了！”蔡文敏高兴的说。 　　“这么快？”欧阳平惊讶的问，下午才刚刚发生的案子，当时现场留的线索可不多，但现在仅仅五个小时还不够，竟然就破了？ 　　“是的，不但人抓住了，钱也一分不少的找了回来，现在的犯罪分子，还真会想，在县城作案后，竟然想通过邮局把钱以印刷品的方式寄回去。”蔡文敏口中啧啧有声，这些人很会想，而芙蓉县的警察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抓到了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百万原封不动的全部追了回来。 　　“原来听说芙蓉县的公安局长是刑警队长，果然是有战斗力！”欧阳平羡慕的说，朱代东这小子命还真好，碰到这么一个刑侦专家。芙蓉县出了一件有史以来最大的抢劫案，原本是件坏事，但如果在极短的时间内破了案，坏事又会变成好事，原来对芙蓉县以及朱代东的一切怀疑，都会在事实面前失声，看来人的运气来人，连墙都挡不住。 　　“芙蓉县的高杰确实不错，但你可能想不到，真正分析出重大线索的，不是高杰，而是朱代东同志。”蔡文敏笑着说。 　　欧阳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朱代东抓经济行，搞企业也可以，可没听说过他还会破了。 　　蔡文敏何尝也能想到呢，但事实胜于雄辩，朱代东提出自己的疑点，并且还让邮电局马上把那些包裹全部截留下来，其实在公安局的人去邮局之前，那个最可疑的包裹就已经被发现。 　　包裹被打开，里面的现金被发现后，芙蓉宾馆才开始动手抓人，包裹是张兵去寄的，但两人被抓之后，还没出宾馆，罗贤如就把什么都招了出来。 　　这件事刚刚发生，刚刚从蔡文敏这里离开的刘敏还没有得到消息，他正在给市公安局长邓志新打电话，刚才他向蔡书记表态，建议市公安局插手。在刘敏看来，市公安局肯定要比县公安局更厉害。 　　“刘处，这件事案子的案值虽然大，实际上并不复杂，以芙蓉县的战斗力，一定能够完成的。当然，只要芙蓉县提出请求，市局一定会大力协助的。”邓志新接到刘敏的电话后，很客气的说，常委会才刚刚开完不到一个小时，他还没有接到消息呢，刘敏在他心目中还是市长秘书。 　　“邓局长，案情不复杂，但并不表示就能快速破案，这件事蔡书记可是有指示的，三天之内必须破案，难道芙蓉县真没向你求援？”刘敏有些不相信，如果他是芙蓉县的县长，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不但要向市局求援，还会向省厅，如果有可能，甚至还会向公安局求援。 　　“刘处，傍晚的时候我跟芙蓉县公安局沟通过，他们已经有嫌疑目标，这次破案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人手问题。只要芙蓉县有足够的人手，破案只是时间问题。”邓志新笑呵呵的说，他就这件事也给高杰打过电话，问要不要市局派人下去协助，当时芙蓉县的案情分析会已经开了，所有的司机和经销商都准备住在芙蓉宾馆，经高杰请示朱代东后，芙蓉公安局已经婉拒了他的好意，这个时候刘敏又打来电话，是什么意思？ 　　“哦，好吧，邓局长，我希望你们市局能做好随时增援芙蓉县的准备工作。”刘敏没想到芙蓉县竟然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要，朱代东这是死要面子还是有超强的自信？ 　　“那是当然，刘处，你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看样子应该是芙蓉县打过来的。”邓志新那边的座机响起。 　　很快，刘敏接到了邓志新打过来的电话，他的声音透着喜悦：“刘处，请转告黄市长，芙蓉县的抢劫案已经破了，人被抓了，钱也全部追了回来。” 　　“真的？”刘敏跟欧阳平一样，不敢置信的问。 　　“这样的事我敢跟你开玩笑？刚才的电话是芙蓉公安局长高杰亲自打过来的，案犯共有两人，都是司机，而且在我公安局的强大攻势下，全部都招了。现在芙蓉县正在做善后处理工作……”邓志新说。 　　刘敏没有再听邓志新后面讲什么，他发现自己犯一个最不应该犯的错误，常委会的决议通过之后，他竟然没有主动跟朱代东联系。这是一个很不应该的举动，难道朱代东不知道自己将去芙蓉县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自己在没有跟朱代东沟通的前提下，竟然先向蔡书记建议，让市局协助。幸好邓志新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朱代东，要不然自己还真是下不来台。人还没去上任，就开始干涉芙蓉县的工作，如果朱代东知道，他会怎么样？他以后会怎么会？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可一旦事情真的落在头上时，却把这一切都忘了。自己从骨子里就没有把朱代东放在眼里，根本就不会相信，芙蓉县能破案，至少不会相信，芙蓉县能在三天时间内破案。因此才“好意”的向市委书记建议主，才好心的提醒邓志新。 　　可现在芙蓉县用事实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是的，对刘敏而言，这个消息不亚于一记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高杰会在第一时间向市公安局通报这个消息，那朱代东应该也会第一时间向市委书记通报这个消息。刘敏能想像得到，当蔡书记在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心里会怎么想？刚才自己还对芙蓉县没有一点信心，建议市局帮忙，可现在芙蓉县的抢劫案支却破了，这不是说自己居心不良吗？ 　　怪不得当时蔡书记只说省委领导也很重视这件事案子，却对自己的建议不置可否，想必自己在蔡书记的心目中留下的也不是什么好印象吧。 　　刘敏觉得平常秘书应该是个很机灵的人，头脑也灵活，办事、说话都很稳妥，可今天却连连出错呢？是因为初任县长而得意忘形？还是对芙蓉县没有信心，或者说对朱代东没有信心？实际上刘敏很清楚，他是希望朱代东最好能摔个跟头，最好能摔得七荤八素，当成自己去芙蓉县的下马威。 　　世事难料啊，这个晚上，刘敏一直到很晚才睡着，以至第二天在车上，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第460章 下马威？ 　　芙蓉县的两名县委常委同时到任，其中之一还是县委副县长，代县长，这对芙蓉县来说是一件大事，原本只有组织部长任强代表市委送刘敏上任，因为芙蓉县甚至是沙常市有史以来抢劫金额最大的抢劫案破获，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邓志新分别代表市政府、市公安局也都一起来了。 　　在县委小会议室里，朱代东已经召集了所有常委迎接他们一行人。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刘敏上任，因此，芙蓉县的领导干部没有去县界迎接，朱代东只是带领县委、县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成员在县政府门口迎接任强、刘俊峰一行人。当然，政协主席孙建功还是跟原来一样，向朱代东请了假。 　　自从进入芙蓉县县境之后，刘敏就莫名的再次兴奋起来，这几年他随黄子良也常来芙蓉县，但以前都是一种视察或者说是做客的心态，走马观花的看看，听听芙蓉县干部的汇报，但以后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了，要为这里的发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的能力。他相信，在芙蓉县，一定能做出不亚于朱代东的成绩。 　　今天早上临出发之前，黄子良又找他谈了次话，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去了芙蓉县，要多向下面的同志学习，要拜群众为师，向他们多学习。还有朱代东，黄子良特意强调指出，要他跟朱代东一定搞好关系，只有县政府和县委相互配合，搞好团结，规划好的事才能做好。对芙蓉县今后的发展，如果芙蓉县已经有过决议，不要轻易再更改，新官上任三把火，有的时候合适，有些时候却要看时机的。 　　刘敏知道黄子良有些说法认同，但有些却是不以为然，自己当然会跟朱代东搞好关系，但有个前提，县委与县政府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朱代东把手伸到县政府这边来，可不要怪自己到时不给朱代东面子。 　　如何当好县长，怎么样才能当好县长，刘敏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考虑这样的问题，当好一名县长，要善于摸索、总结、掌握政府工作规律。政府工作是有规律可循的，一名优秀的县长就是掌握了政府工作规律的县长。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庄子讲述了庖丁解牛的故事，内涵都非常丰富，对自己如何当好一名县长大有启发。 　　这些年，刘敏在市里看到过太多的县长述职报告、总结报告、经验总结，在理论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当好一名县长。目前芙蓉县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无名公司，这是显而易见。具体来说，涉及到的还是一个财务问题，发展经济，归根结蒂，不就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 　　每年多无名公司收到的税可能会很多，但分税制后，地方政府最多能分享到二成的税款。真正让芙蓉县有着巨大收益的，恐怕还是那五千万的入股。按照现在无名公司的发展，今年的分红，投资一元分回一元，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也就是说，光是无名公司，就能让芙蓉县的财政收入增加一倍，刘敏甚至都在想像，年底自己代表芙蓉县去市里开总结大会时，那种风光无限和春风得意。 　　车子开进芙蓉县城时，看到两边大部分还是建国以前的建筑，街上除了一条主道较为宽畅外，整个县城一点都没有现代感，就连街上路灯，也是原来那种木质结构，这完全跟不上潮流嘛。要让芙蓉县走向现代化，光是口头喊是没有用的，比如对县城的改造、扩建，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这些钱从哪里来？刘敏认为，相当一段时间之内，这些钱都只能靠无名公司的税收和分红。 　　芙蓉县的钱，都由财政局负责，看看芙蓉县最近的两名新提拔的副县长，之前财政局长，就能一目了然。政府工作重之又重的事务主要有两样：人事和财权。县委书记管人，县长管钱，这好像是天然就分配好的。但这只是一般性原则，很多时候，县委书记也想要有财权，因为只要手中有了钱，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县长也想要人事权，建立威信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在重要的人事上有决定权！ 　　对于自己有着天然优势的财权，刘敏绝对不会放弃，朱代东现在已经在芙蓉县建立了很高的威信，这都借助于他在人事上的决定权，甚至他还能决定县委常委的去留，这让芙蓉县的领导干部，更是对他敬畏有加。 　　如果芙蓉县的财政局长还是古建轩，刘敏还真的不敢肯定自己的财权能否得到保障，但这次古建轩跟自己一样，被提拔，而且还是同时任命，这就让刘敏看到了希望，也知道了自己刚来芙蓉县的第一步，应该怎么走。 　　“任部长、刘市长、邓局长，欢迎你们来芙蓉县指导工作，刘敏同志，辛苦了。”朱代东见到车队停好了，走过来给任强、刘俊峰、邓志新开车门，虽然朱代东没有看到车里的情况，甚至也没有人提前通知他，但他还是准确的给三位市领导开了门，没有一点差错。 　　刘敏原来是市长秘书，朱代东会很尊敬他，如果他是以市长秘书的身份下来，朱代东也不介意给他开车门，但今天嘛，却是万万不能的。真要给刘敏开了车门，两人都会很尴尬。 　　“代东同志，先要恭喜你啊，这么快就破了抢劫案，这恐怕在全市都创造了新的记录吧。”任强笑呵呵的说。 　　“是啊，朱书记，市局已经让高杰同志迅速整理好案卷和详细的报告，准备向省厅请功，集体二等功，二个个人二等功，三个个人三等功。这次能这么快破案，说明芙蓉县的战斗力很强嘛。”邓志新也笑着说，昨天的抢劫案发生时，他心里还真是很焦急，朱代东还没到芙蓉县的时候，芙蓉县就发生了一起五千万的诈骗案，现在他的工作刚刚有点起色，马上又发生这样的一起抢劫案，像这种案值大，又是临时起意做的案子，一般来说，破获的难度相当大。 　　市里要求芙蓉县三天破案，邓志新一开始都觉得悬，其实就在他知道发生了案子后，就跟朱代东通过电话，要不要市局支援？邓志新跟朱代东真正认识是在年初的时候，原来朱代东在雨花县工作时，虽然也跟他有过几次见面，但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真正跟朱代东认识之后，邓志新觉得朱代东虽然年轻，但没有傲气，以他这样的年龄，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在他到任芙蓉县之后，虽然在人事问题上，跟自己有一些不同意见，但两人基本上都能做到有商有量，让邓志新觉得，朱代东是一个平易近人，值得一交的朋友。 　　是的，邓志新比朱代东大二十岁，但他确实觉得跟朱代东是朋友关系，而不是普通的同僚。也正是因为如此，芙蓉县的抢劫案一出来后，邓志新马上第一个给他打了电话，但当时朱代东告诉他，芙蓉县需要支援的时候，绝对不会客气。但现在，一切都在雨花县的掌控之中。 　　这让邓志新看到了朱代东的傲骨，一个人不能有傲气，但绝对不能没有傲骨。虽然如此，邓志新也做了安排，随时准备支援芙蓉县，并且在芙蓉县之外，布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如果芙蓉县真的出现了失误，他这个包围圈还能补救。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案发到仅仅五个小时不到，芙蓉县不但破了案，而且还把赃款全部追缴回来。 　　他昨天晚上就拿到案卷，虽然当时已经是深夜，但邓志新并没有睡意，他一个人在家里研究这起案子。越研究，他越觉得不可思议。应该说芙蓉县公安局的做法还是有圈有点，按照他们的部署，犯罪分子插翅难飞。但时间嘛，三天时间肯定是不够的。因此，能在五个小时之内破案，关键原因并不在于公安局，竟然在朱代东身上。 　　邓志新发现，朱代东对这起案子只提了两个建议，一是把所有犯罪嫌疑人全部转移到芙蓉宾馆，第二，采用邮寄的办法是朱代东想到的，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马上就让人把这个想法实施，结果表明，朱代东的猜测是非常准确的，一下子就找到破案的突破口。找到包裹，就等于是找到犯罪分子。如果说要记功的话，其实朱代东的功劳最大，但这次朱代东主要提出来，功劳是全体参加破案的公安民警的，是芙蓉县公安局的，跟他朱代东没有关系，一丁点儿关系都不有。如果硬要说有一点关系的话，也许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协调作用吧。 　　“感谢市局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但邓局，只报个二等功是不是太那个了？要报就要报个一等功嘛，蔡书记可是说了，这次芙蓉县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名声，他以后要给有功人员颁奖。你想想看，让市委书记颁个二等功，太寒酸了啊。”朱代东紧紧的握着邓志新的说，笑嘻嘻的说。 　　“你这个代东书记，真是得寸就要进尺，按照以往的惯例，能给个集体二等功就不错了，这次加了个人二等功和三等功，已经是特别照顾。”刘俊峰佯装嗔恼的说。 　　刘敏站在一旁，看到朱代东跟市里的领导谈笑风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才是今天的主角吧？可是现在他们聊着天，好像把自己忘了似的，最后还是朱代东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才引着众人向县委会议室走去。 　　这是下马威？刘敏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朱代东的心机也太深沉些了吧？ 第461章 大度之心 　　在县委会议室里，任强代表市委，宣读了人事任命，任命刘敏同志为芙蓉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同时建议他提供芙蓉县人民政府代理县长。任命古建轩同志，为芙蓉县县委委员、常委，建议芙蓉县人大选举古建轩同志为副县长。 　　两项人事任命，除了刘敏的任命很突兀之外，对于古建轩的提拔，芙蓉县的领导干部，并没有觉得惊讶。古建轩要进班子的消息，早就在县城传开，大家好奇的是刘敏这个市长秘书，一下子之间突然来芙蓉县，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任强介绍完之后，朱代东代表县委，对刘敏能来芙蓉县工作，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市委能派刘敏同志来芙蓉县，是对芙蓉县最大的支持，芙蓉县坚决执行市委指示，全力以赴配合刘敏同志的工作，希望刘敏同志能在芙蓉县，帮助芙蓉县的经济建设取得更大的成就。 　　对古建轩同志，朱代东又说，“古建轩同志是芙蓉县成长起来的干部，虽然我来芙蓉县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对这名同志，还是比较了解的，精通财政业务，在他的主持下，芙蓉县的财政工作取得突破性发展，希望他能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 　　朱代东又向刘敏和古建轩介绍了县委的其他几名常委，介绍完之后，刘敏做了简单的发言，所有人马上去了县政府大礼堂。在县政府大礼堂，今天举行了全县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大会。 　　会议由常务副县长曾斌杰主持，组织部长任强做了讲话，他首先介绍了刘敏和古建轩两名同志的工作经历，组织上对他们的工作高度肯定，在会上再次宣布市委的任命：任命刘敏同志为芙蓉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曾斌杰同志不再担任芙蓉县代理县长，刘敏将以代理县长的工作主持县政府工作。 　　古建轩同志被任命为县委委员、常委，不再担任芙蓉县财政局党组书记，芙蓉县人大常务会也通过决议，免去古建轩的县财政局长之职，选举他为芙蓉县人民政府副县长。 　　刘敏的发言稿是做了精心准备的，他原来就是市政府的一号笔杆子，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对这样的稿子更是轻车熟路。原来都是帮黄子良写稿子，今天为自己的稿子，更是准备是花团锦簇。但让刘敏意外的人，他的发言完毕之后，下面的掌声稀稀拉拉，就像哪家屋顶上的瓦片掉在地上一样。 　　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吧？刘敏坐回自己的位子后，随意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如常，刘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古建轩的发言准备得很充足，他的发言时间虽然在刘敏后面，但他的发言时间却比刘敏要长一些，更重要的是，刘敏觉得古建轩讲完话后，掌声如雷，这可把自己比下去了。今天原本应该是他当绝对主角，可现在被古建轩分去了一半，甚至还是一大半，刘敏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他对基层工作确实不太熟悉，但对文字处理，刘敏相信，整个沙常市，能超过自己的人，一只手绝对能数过来。古建轩的发言在他看来，很傻很天真，对中央的精神领会，对市委市政府的文件领悟，哪能跟自己比？现在他一上任，就说什么教育问题、民生问题、城建工作，这是他一个常委副县长应该讲的吗？自己这个新来的县长都没有如此大放厥词，他一个小小的常委副县长，就要骑到自己的脖子上么？有人为他在背后撑腰还是给他壮胆？ 　　刘敏再一次随意的往朱代东那边望了一眼，可让他遗憾的是，朱代东的脸色一如继往的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何异常。这让刘敏很感慨，自己在机关多年，也算是练出一身本领，可机关跟基层，就像两个江湖一样，他在机关里能当掌门，到了基层，却还是个弟子级别。昨天晚上刘敏基本上没怎么睡，此时心事重重，坐在主席台上的他，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呼吸有些急促。 　　领导干部大会之后，市委、县委的领导移步芙蓉县公安局，这让刘敏更加沮丧，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县政府会议室，召开自己在芙蓉县县政府的第一次常务会议，听取县政府党组成员的工作汇报。但现在呢，他不得不跟着市里的领导，一起去公安局。 　　芙蓉县破获有史以来最大的抢劫案，快速、准确、完美，市公安局已经向省公安厅为芙蓉县公安局请功，芙蓉县集体二等功，公安局长个人二等功，刑警队长唐照太、副队长周兰生个人三等功。只要不是一等功，特功等，省公安厅就能作主，否则就要报到公安部定夺。而像这样的二等功，不管是个人还是集体，基本上报上去就没有被驳回过，因此，现在公安厅的批复还没有下来，但提前在公安局庆祝一下，没有人会怀疑的。 　　在公安局，芙蓉县组织部长丰勇君也宣布了一个县委的人事任命，芙蓉县公安局局长高杰，被提拔为县政法委副书记，同时兼任公安局党组书记和局长。这个任命让高杰都有些意外，这几个月连他自己都感觉官运亨通，别人都要去跑官要官，而他是官来找他。像今天，就早上朱书记跟他谈了次话，非常的突兀。 　　朱代东要求他，努力工作，不但要把公安局长当好，同时还要把政法委的工作负起责来。从朱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后，高杰就知道，以后要再想去一线负责具体刑侦工作，恐怕很难了，他必须快速适应新的工作岗位，不但要把公安局的工作全面抓起来，还要把政法委的工作做好。 　　虽然高杰对县里的人事关系不太清楚，但有朱代东对现任的政法委书记袁庆民不太满意，他却是知道的。现在朱书记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担任政法委的副书记，而且还是第一副书记，以后该如何发出自己的声音，回去之后，还真得仔细斟酌才行。高杰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许玉萍虽然能给他一些意见，但高杰认为，有些意见自己可以听，但有些意见，却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要不然就失去了自我，也不可能真正做出成绩。 　　中午，朱代东代表县委，在芙蓉宾馆宴请任强、刘俊峰、邓志新和新到任的刘敏一行人，朱代东领着刘敏，先给县里人大、政协的主要领导领导敬酒，这些人很多都是县里的领导干部，虽然现在退居，但在县里的影响力不可低估。 　　在政协那一桌时，刘敏听朱代东介绍的第一个并不是孙建功，而是一个常务副主席，这让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要不然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他恐怕马上就要骂娘，自己好歹也是县里的二号人物，你孙建功虽然是县里的老领导，老书记，但也不能这样无礼自己吧？ 　　刘敏的酒量原本就一般，再加上心情郁闷，这样一圈走下来，他的脚步都有些飘浮，坐回主桌的时候，他的舌头都有些变大。朱代东看到刘敏这样的情况，知道他要是再喝下去的话，到时不知道会出什么洋相。作为自己的主要助手，刘敏如果在公共场所出丑，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各位领导，刘县长今天喜事连连，酒未醉，人已醉，这样好不好，下面的酒将由我替刘县长喝。”朱代东笑道，这样的事也就只能由他来做了。 　　“代东书记，这好像不妥吧，今天是刘敏同志新上任的日子，不管再怎么样，酒也是必须要喝的，刘敏同志，你说呢？”任强笑道。 　　“代东，你是芙蓉县的一把手，是刘敏以后的班长，但也不能包办吧？”刘俊峰也说道。 　　“这样好不好，为了表示我们芙蓉县的诚意，领导喝一杯，我喝两杯，这样总行了吧？”朱代东在刘敏的肩膀上拍了拍，等会刘敏还要主持县政府常务会议，真要是一来就喝倒，对刘敏的威信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从内心上讲，朱代东不希望跟刘敏有什么芥蒂，能把芙蓉县的工作齐心协力的搞上去，这是朱代东最愿意看到的，哪怕在有些问题上，向刘敏做些让步，也是值得的。 　　朱代东的这个动作，让刘敏有些感动，按理说，朱代东没有理由替他挡酒，也不需要给他挡酒，如果自己今天出丑，也许更是朱代东乐意看到的。但现在朱代东能这样做，说明还是很维护班子团结的。这一刻，让刘敏有些感动，也许自己太过多心，朱代东如此大度，可自己却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让他很羞愧。 　　朱代东用两杯换一杯，这让其他人都没有话说，但邓志新好像抓住了这次机会，他的酒量原本颇佳，跟朱代东也喝过两次酒，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能喝完两瓶茅台。现在有个向朱代东灌酒的机会，他岂能不抓住？ 　　但邓志新的如意算盘注意要打错，朱代东对他的敬酒，来者不拒，当邓志新喝完第二瓶茅台的最后一杯最，身子一软，滑到了桌子底了……没有了邓志新的刻意拼酒，酒宴很快就结束了，送走了任强、刘俊峰还有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邓志新之后，刘敏才算真正开始他新的工作。 第462章 协助县长工作 　　还没正式上任，刘敏就欠了朱代东一个大大的人情，他不知道该感谢朱代东还是埋怨朱代东，一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坐在宽大的老板里，望着这间华丽宽阔，感觉有点空阔而压抑办公室里，刘敏发现自己的思维想像被放大了似的，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思维放大，头脑好像也清醒了一些，他在一刹那间突然明白，朱代东根本没有对自己用什么阴谋，他用的是阳谋！你没有心机便罢了，如果你自己要是动了什么心眼，最后都会像还治其人之身一样，加的返还给你。 　　在刘敏的眼中，朱代东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一个想要变着法儿讨自己喜欢，努力要跟自己搞好关系的基层干部。据刘敏所知，朱代东在所有市领导的印象中，都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不会有市领导对他会反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整个沙常市，少之又少。 　　刘敏原来对这样的人是嗤之以鼻的，比如他是市长秘书，要让他跟市委书记蔡文敏的秘书欧阳平去刻意的搞好关系，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他的资格比欧阳平要老，级别比欧阳平要高，如果欧阳平来讨好自己，他也许会放下身段，给他点面子。可若反过来，他甚至心中连那个想法都不会有。 　　可现在呢？刘敏轻轻一点地面，椅子就轻巧的转了个方向，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如果要当好这个县长，是否就要向自己的原则屈服呢？就拿欧阳平来说，虽然自己跟他都在市里，而且两人也会经常在一起，市长跟书记经常要在一起讨论嘛，他们是贴身秘书，也时常会在一起。 　　但刘敏跟欧阳平的关系只能算一般，刘敏认为主要原因是欧阳平那边，难道市委书记的秘书就真是秘书界的“一哥”吗？那自己这个市长秘书的地位放在哪里？甚至刘敏认为，自己跟欧阳平之间，甚至还有一些敌意。这种敌意虽然很多时候都是黄子良和蔡文敏“传染”给他们的，但刘敏跟欧阳平很一般，这一点市委、市政府的人都知道。 　　一般说人，机关里的人际关系，哪里再有深仇大恨，表面上也会做出一副称兄道弟的架势。但这一点在刘敏跟欧阳平上面，并没有体现出来，也许他们都是文人，甚至说都是自诩为文人，不屑去做这样的事。 　　“刘县长，下午的常务会议还是二点半准时开吗？”政府办主任孙满龙走进来，谦逊的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刘敏问。 　　“二点一刻，如果会议要延期，可以改到一个小时之后。”孙满龙很体贴的说，中午市里的邓局长是喝醉了，但新任县长刘敏也喝得不少，如果能让新县长多休息一会，对会议其实也是有帮助的。 　　“不了，既然已经定好两点半，就不能随便再改时间。”刘敏轻轻摇了摇头，自己第一天正式上任，第一次以代县长的身份亮相，就推迟原本早就定好的会议，这会让别人怎么看自己？ 　　“刘县长就是坚持原则。”孙满龙感慨的说。 　　县政府常务会议需要出席的人员主要是县长、几位副县长、其他的党组成员、县长助理、办公室主任等人。芙蓉县暂时没设县长助理，加上党组成员，这个常务会议只有十一个人参加，一正五副六名县长，办公室主任孙满龙，还有四名党组成员。 　　刘敏走进县政府会议室的时候，时间刚刚二点三十，其他人已经全部到齐。刘敏坐下手，会议室落针可闻，他的目光从左侧的常务副县长曾斌杰脸上，慢慢的由左至右慢慢的扫视着，最后落在右侧的新晋常委副县长古建轩的脸上。 　　“同志们，今天是我第一次以代县长的身份召开县政府常务会议，对各位同志负责的工作还不很熟，请大家先作个自我介绍吧。”刘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而亲切，但又要透着一股威严，这其中的分寸拿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刘敏曾经无数次暗中模仿黄子良在开会时的神态，很有体会。 　　刘敏静静的听着这些人的汇报，很认真，有的时候还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虽然每个人的情况在文件里都能找到，但能让刘县长在本子上记录着，还是让他们觉得很受重视。大机关里出来的干部就不一般，很重视与领导干部的交流。 　　除了原来的财政局长古建轩因为暂时还没有分工，只汇报了原来担任党组成员、财政局长时的分工外，其他人的情况，资料里其实都介绍得很清楚，刘敏其实也有印象，在来芙蓉县之前，他就紧急研究过这些资料。但让每个人在会上再向自己汇报一次，其中的意义又有不同。 　　今天的常务会议最重要的一项议题是领导分工，因为一下子增加了两名重量级的政府领导，各位同志的分工有些调整是必然的。刘敏请县政府办主任孙满龙向在座的各人发了一份文件，而孙满龙也同时宣读着这份文件：“刘敏同志负责县政府全面工作，主管农村经济、城市经济、人事、编制、财政、税务、审计、监察工作。” 　　分坐左右两侧的曾斌杰和古建轩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很快又各自避开，刘敏的分工也够全面了的，一般来说，县长抓全面，把人事、编制、财税、审计、监察抓在手中，就已经足够，可他还要主管农村经济和城市经济。芙蓉县有何农村经济可言？而城市经济呢？县里一帮“老弱病残”的企业，他显然不会有兴趣，之所以会特意增加这两项，无非就是要把无名公司抓在手中而已。 　　“常务副县长曾斌杰同志，协助县长工作，负责政府常务工作；分管政府机关、计划、经济、财政、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统计、税务、招商、金融、国土资源、物价、城市建设、环保、交通、档案、安全生产工作。具体负责管理政府办公室、计划与经济委员会、财政局、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国土资源局、统计局、税务局、招商局、建设局、经济贸易委员会（含所辖企业）、环保局、交通局、审计局、档案局、安监局、支油办、消防大队、国土资源执法大队、农行、客运站、道路运输管理局、公路管理分局、路政（海事）局、石油公司、电力公司。联系工商联工作。”孙满龙又缓缓的念道。 　　这倒是跟曾斌杰原来的分工基本相同，甚至还增加了一些工作，手中的工作越多，说明权限最大，这是不是刘敏的安抚？毕竟曾斌杰原来也代理了四个多月的县长，现在一下子让他退回原位，总得给一颗枣吃吧？ 　　“常务副县长古建轩同志，协助县长工作，具体协助县长负责农村建设，分管经济协作、扶贫开发（社会扶贫）、项目实施，协助常务副县长曾斌杰同志做好城市建设与管理工作。”孙满龙还在那里缓慢的说着。 　　古建轩的眉头只是微微一蹙，马上就舒展开来，他的工作虽然看上去挺重要的，可实际上主要是以协助县长刘敏和常务副县长曾斌杰为主，至于他本人，好像就一个经济协作、扶贫开发、项目实施。而就算是这样，他的这些工作跟别人也有重复的地方，比如扶贫办。 　　在芙蓉县，扶贫办算得上一个很重要的部门，芙蓉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每年都能从国家拿到上千万的扶贫款，这些钱虽然大多是专款专用，是为各个项目所用。可实际上，县政府如果要用钱的话，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的。 　　而现在那位分管农林水牧的副县长，同时也分管扶贫开发，古建轩负责的扶贫开发，只负责社会扶贫，而那位副县长则全面负责，他这个常委副县长难道还要在有些工作上，向非常委副县长汇报不成？ 　　下面是分管农林水牧的副县长，和文教卫生、政法等工作的三位副县长。但在说到每个人的分工时，都会在开头说上一句：“协助县长工作”，重点强调突出。这句话是这次新增的，显然不可能是孙满龙所为，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干了一年多了，也没见他有这样的创造性。 　　“大家对自己的分工有什么意见没有？”刘敏等孙满龙把分工情况念完之后，就微笑着问。 　　“我有意见。”古建轩突然说道，“我的分工有点多，实在不堪重负，希望县长能把我分管的一些工作再减掉一些。” 　　古建轩实际上已经没有分管什么了，他这个常委副县长的工作，主要就是协助县长和常务副县长，具体工作也跟其他人有重复，到时该听谁的？如果官司打到刘敏那里，恐怕也不会让人听自己的。 　　“还有其他人有意见吗？”刘敏缓缓的问。 　　众人沉默，都知道刘敏原来是市长秘书，但在没有摸清他底之前，没有几个人会故意跳出来，要不然就是自己找死。 第463章 要支持和配合 　　对刘敏主持的第一次县政府常务会议，朱代东是很关注的，当然，他的关注无需去打听会议的详细情况，只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或是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就能直接听到会议的进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边在开会的时候，自己人在县委。因此，朱代东特意让黄彬去注意了县政府常务会议的时间，而那段时间，朱书记“恰巧”很忙，一些需要外出的活动，全部被推迟或者取消。 　　古建轩的分工原来是：协助县长工作，具体协助县长负责农村建设，分管经济协作、扶贫开发（社会扶贫）、项目实施，协助常务副县长曾斌杰同志做好城市建设与管理工作。 　　谁都听得出来，作为县委常委，古建轩分管的工作确实少了些，也都知道他提出来，自己的工作不堪重负是因为有情绪，可没想到刘敏却借古建轩自己的口，顺水推舟，把他的分管工作又拿到了二项，社会扶贫开发和项目实施由别的分管副县长负责。 　　这样算下来，古建轩自己真正分管的工作只有一项：经济协作。其他要不是协助县长的工作，就是协助常务副县长的工作，名义上古建轩好像是县政府的第三号人物，但看他现在的情况，是被一号人物蹂躏的对象啊。 　　参加会议的人，心知肚明，县长这是跟朱书记干上了。古建轩明显是朱书记的人，他刚上任，就只安排一个经济协作的工作，这让他怎么去协作？虽然是常委副县长，实则上干的却是县长助理的活。 　　古建轩听到自己的分工果然被减少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双手紧紧的拿着自己的水杯，慢慢的喝着水，不肯再发一言，好像常务会议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他刚刚上任的心情，已经被刘敏搞的烟消云散。在财政局的时候，他虽然只是县政府党组成员，但却是一把手，在财政局那是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被人欺负得骑在头上拉屎撒尿？ 　　在财政局的时候，他是大爷。进了班子，怎么反而要当孙子？或者说这又是一个轮回的开始，记得刚进财政局班子的时候，自己不也要当孙子么？只有先当孙子，才有可能以后当大爷，如果你连当孙子的资格都没有，那永远也当不成大爷，最多也就是一大娘！ 　　散会之后，刘敏慢慢的踱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对今天的会议还是比较满意的，当市长秘书的时候，他只有建议权，每次费尽脑汁帮黄子良，提建议要争取让领导采纳，而且每次还要穷尽外援，让黄子良做选择题，一般都要有三条以上。 　　现在媳妇熬成了婆，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时决定取舍。把原本该是常委副县长的工作，让其他领导分管，这是他刻意为之。古建轩跟朱代东走的很近，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的。自己是代县长，以后芙蓉县的二号人物，必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至少在县政府这一块，一切都必须以自己为中心，所有的县政府领导，必须紧密团结在自己周围，要不然的话，不管你是常务副县长还是常委副县长，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古建轩在散会之后，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到了县委楼，一进朱代东的办公室，古建轩就大倒苦水：“朱书记，刘县长来者不善啊，你看看这份马上要下发的通知。” 　　“建轩同志，一切行动要听指挥嘛，刘县长这样安排，肯定自有他的考虑，不要有情绪，更不要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去，要注意团结。刘县长刚来，而你却是芙蓉县的老干部，要多体谅他的难处，积极配合他的工作。”朱代东拿着那份通知，只是随便瞄了一眼，就随手放在一旁，结果跟自己听到的一模一样。 　　“朱书记，我一切都听你的。”古建轩虚心的接受批评，诚挚的说。 　　“不是听我的，是要听县委、县政府的，你当干部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朱代东严厉的说，虽然意思都一样，但两种说法却给人的感觉不同。 　　“是，是，朱书记批评的对，我以后一定注意，坚决听县委的指示，党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古建轩笑嘻嘻的说，他只说听县委的指示，可没有说要听县政府的指示。 　　朱代东何其聪明，哪能听不出他的话来？但他并没有道破，很多事情只能做而不能说，而更多的事情，只能说而不能做。 　　古建轩主管的工作只有一样，经济协作。芙蓉县的经济基础非常薄弱，这个经济协作就像九十岁的老人，却有一个妙龄少女投怀送抱一样，只能看，不能做。这种感觉很无奈，很沮丧。幸好朱代东这里有“返老还童”的药物，只要跟着朱书记走，也许什么时候，马上就能从耄耋老者，返回到二十岁的精壮男子。 　　古建轩人还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就接到了政府办主任孙满龙的电话，“古县长，下午有安排么？刘县长想去无名公司公司看看，点名让你陪同。” 　　“我说老孙，如果我说我有安排，能不去么？”古建轩戏谑的说，他在刘敏面前不好发火，但调侃一下孙满龙，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像不行，古县长，你也知道，刘县长刚来，对县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咱们应该多配合嘛。”孙满龙笑道，虽然今天古建轩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上吃了鳖，但那其实不关古建轩的事，刘敏只是想向县委和朱代东传达一个信息，县政府的事由他刘敏说了算。 　　就算不是因为如此，孙满龙也不会跟古建轩有何芥蒂，如果古建轩是一般的副县长，他也会还会拿捏几句，但他是常委副县长，在常委会上有发言权的，以后自己总不能在政府办当这个主任吧，正科级干部的工作调整，是要上常委会研究的，古建轩也许无法决定让自己去哪里，但绝对阻止自己去想去的部门或单位。 　　“好吧，我就过来。”古建轩点了点头，孙满龙既然讲到配合，就让他想起刚刚朱代东的指示，要“大力配合”刘县长的工作，不管这个“大力配合”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表面上，要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朱书记，刘县长下午要去视察无名公司，要我也一起去。”古建轩挂上电话后，恭敬的说。 　　“嗯，刘县长是机关干部，跟着他可以学到不少东西。”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咦，他怎么来了？”古建轩刚走，朱代东突然呢喃自语的说，虽然那人的车子才刚刚进县政府的大门，但朱代东还是很准确的捕捉到了他的信息。 　　来人是中村行二，雨花县开发区内的马达厂老板，他的工厂是从珠海搬过来的，为的是想享受雨花县开发区内的优惠政策。在雨花县玩具公司成立的当天，中村行二的马达厂工人罢工，当时没把朱代东给吓出一身冷汗。 　　当时中村行二的工厂之所以会罢工，诱因是他出手打人，而后来他还要追究工人的责任，最后雨花县对他实行拘留半个月的处罚。他不服，要请驻古南省省的副领事馆出面，结果被朱代东吓住，因为朱代东要举报他压榨工人，违反中国的劳动法。 　　雨花县的优惠政策，让中村行二垂涎欲滴，他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也要把工厂搬来雨花县。但后面，雨花县的强硬，特别是朱代东的坚毅果断，让他最终服从了雨花县的处罚，拘留、罚款，同时还给工人增加工资，降低劳动时间，增加厂房内的居住面积和环境。 　　虽然中村行二做了很大的让步，但工人们对他的回报也是巨大的，虽然劳动时间短了，但工厂的效率却反而提高，总产量比原来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提高。而且产品的质量也更加有了保障，次品率和返修率也大大降低，如果这样算起来的话，给工人加的那点工资，实在算不上什么。以至于中村行二在上个月，又准备给工人增加工资，刺激他们的积极性，同时还准备让优秀的员工去日本旅游。 　　因此，经过马达厂罢工事件之后，中村行二跟朱代东的关系，并没有恶化，反而更近一步。中村行二在国内办企业多年，深知中国的国情，不管他的企业是不是外资企业，能跟地方官员搞好关系，对自己只会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 　　这次他来芙蓉县，也是想借用跟朱代东的良好关系，在芙蓉县，他相信，没有朱代东办不成的事，何况自己来找他，不仅仅对自己有利，于芙蓉县也是有好处的。按照中国现在的说法，这叫双赢，只不过中村行二认为，自己的赢面会更大一些而已。 第464章 独家总代理？ 　　中村行二西装革履，又是坐着私人高级小轿车来的，一路畅通无阻，很顺利的来到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口。 　　“你找谁？”黄彬的办公室门是随时打开的，这能让他看到每一位来的客人，见到这个陌生的面孔，他很警惕的走了出来，问。 　　“空里七娃。”中村行二看到黄彬，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然后又是一顿劈里啪啦的鬼子话，大意就是说，他叫中村行二，是来找贵县的县委书记，代东君。 　　中村行二的这一招，把黄彬唬得一愣一愣的，说出去也许不会有人相信，这还是黄彬第一次见到外国人，而且人家还给自己行礼，跟自己说话，一下子打破了他人生中的好几个记录。 　　“你应该去找外事办，我带你去吧。”黄彬客气的说，对待外国友人，每一位中国人，都会很好客，至少第一次都会如此。 　　“中村君，你就别跟小黄开玩笑了，日语在我国的普通还没有达到这么高。”朱代东从里面找开办公室的房门，笑呵呵的说。 　　“你好，我是日本的中村行二，来找代东君。”中村行二再次用普通话说。 　　“你好，我是黄彬，是朱书记的秘书，你的汉语说的可真好。”黄彬钦佩的说，汉语可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外国人能让中国话，绝对是件值得惊讶的事。 　　“我的汉语说的再好，也不如代东君的日语说的好，如果他去了日本，保证没有人能听出他是外国人。”中村行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的汉语只要一开口，还能让人听得很别扭，对一些深奥的词汇，以及一些同义词，理解的还不够透彻。 　　不像朱代东，拿着一本日本古典文学，能跟他探讨半天，有的时候中村行二在朱代东面前，都会感到羞愧，当时朱代东开始学日语的时候，他还能当半个老师，但后来朱代东进步神速，几乎是一日千里，才短短几日，除了在书写上比自己差一些之外，在“读”和“说”上，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自己。 　　自己从小在日本长大，可是朱代东呢？可能连日本都没去过吧？从他刚开始跟自己交谈时就能知道，他的日语只是刚学，而跟自己交谈过几天后，他的日语以看得见的速度在进步，让他在那段时间内，自信心倍受打击，心情一直都是沮丧无比。 　　“中村君，请进吧，有事里面谈。”朱代东做了个请的动作，身子侧在一旁，让中村行二先行。 　　“代东君，你先请。”中村行二再次鞠躬，说。 　　“中村君，不知道来芙蓉县有何贵干？”朱代东知道中村行二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虽然芙蓉县隔雨花县不远，但要让他巴巴的赶来，不太可能。 　　“想跟你做笔生意。”中村行二立刻站起来，再次朝着朱代东鞠躬。 　　“我发现你们日本人把‘礼多人不怪’，发挥到了极致。我可不是商人，我国规定，领导干部是不能经商的，甚至就是配偶、子女也不得经商。”朱代东笑着说，不要少看日本人的这套把戏，很多时候在中国充当着糖衣炮弹的功能，不但能你很受用，而且还不费钱。很多中国人，见到日本人对自己如此尊敬，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结果人倒是飘飘然了，可便宜却都被日本人占了。 　　“也许我的意思没有完全表达出来，我是想跟贵县的无名公司做笔生意。”中村行二刚刚坐下，马上又站起来，在朱代东还没来得及制止之前，马上再次九十度标准鞠躬。 　　“这完全没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去找无名公司嘛，还是去找了，不顺利？”朱代东问，无名公司跟马达厂的关系好像并不在，中村行二的马达主要用在空调和洗衣机里面，无名公司需要用的马达都是大号马达，而且量也不可能很大，值得中村行二特意跑来一趟么？ 　　“我在芙蓉县人生地不熟，你既然在这里工作，当然得先来找你，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多个朋友多条路么？”中村行二望着朱代东，诚挚的说。 　　“好吧，晚上我把无名公司的负责人邱良超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既为你拉风，又算做个介绍，如何？”朱代东想了一下，说。 　　中村行二大喜，连忙再次起身，以超过九十度的鞠躬姿势，感谢的说：“代东君，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对我的帮助，我将永生难忘。” 　　“让你们合作，也是为本县经济发展作贡献嘛，方便告诉我，你要跟无名公司谈什么业务吗？”朱代东问。 　　“我想代理无名康乐在日本的销售，我需要独家代理权。”中村行二说道，无名康乐上市之后，一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但听到消费者的强烈反响之后，他连忙也去买了三个疗程，效果果然非常不错，这让精明的他，马上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把这样的好产品，介绍回日本。 　　众所周知，日本男人的“凶器”以“粗壮短小”著称，而且日本男人对房事的渴求度非常高，只是很多时候，他们的鸟不争气，为了不在异性面前失面子，不得不用其他的功能性产品代替。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不管再先进，功能再强的东西，总不如自己的狗窝住着舒服啊。 　　中村行二在服用完三个疗程之后，发现自己的“狗窝”比金窝要舒服得多，产品的高质量，坚定他的决心，要把无名康乐向全日本销售。 　　“这件事我还真帮不上你的忙，但我可以跟邱良超打个招呼，让他给你一定的优惠。”朱代东说，把无名康乐卖到日本去，这对无名公司跟芙蓉县都是一件好事，想当年在雨花县的时候，机械厂的组合米机卖到东南亚，那点外汇就让县里志得意满，如果能赚到国际上的通用货币之一的日元，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效应呢。 　　这次中村行二还要起身鞠躬，但被朱代东坚决制止了，他说如果中村行二再这样鞠躬，这个忙他就不帮了，这才让中村行二不再轻易起身。时不时的被人鞠躬一次，让朱代东有种躺在殡仪馆的感觉。 　　晚上，朱代东在芙蓉宾馆设宴招待了中村行二，同时朱代东也信守承诺，把无名公司的港方总经理邱良超请了过来。原本朱代东还想把计委的陈志文和新上任的古建轩也一起叫来，但今天这是纯商业往来，就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对于中村行二的来意，邱良超表示欢迎，但对于中村行二要拿下日本的独家代理权，则没有表态。虽然中村行二很有诚意，但独家代理权，并不是随便人都能给的。这里面有多大的利润，瞎子都能看明白。 　　中村行二虽然很急切，但邱良超的态度很坚决，而且朱代东也表了态，他们之间是纯粹的商业来往，他只负责当介绍人，却不能当中介。何况朱代东也认为邱良超的做法很对，这样的决定哪能是吃一次饭就能决定下来的？ 　　晚上，朱代东安排中村行二在芙蓉宾馆住下，他特意找到朱拉风，让他一定要招待好中村行二，这是国际友人，而且也是外国客商，不能让人家对芙蓉县有何不满。 　　“朱书记，这件事县里是什么态度？”回去的路上，邱良超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他刚才已经提前离席，但实际上并没有走远，就在外面的车上等着，见到朱代东出来，马上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朱代东问，邱良超的行为并没有走出他的听力范围。 　　“就在芙蓉宾馆外面。”邱良超没有隐瞒。 　　“去我办公室谈吧。”朱代东沉吟了一会，说。 　　虽然无名公司的一切经营和管理，芙蓉县跟昌隆达都有协议，不得干预，但邱良超现在只是私下征求朱代东的意见，并不影响两者之间的协议。 　　朱代东已经让黄彬下班，他亲自给邱良超倒了杯茶，问，“现在无名公司有没有出口无名康乐的计划？” 　　“一切还在规划之中，目前我们生产的无名康乐，国内市场都是供不应求。”邱良超说，以现在无名公司的生产能力，暂时只能勉强供应国内的市场。如果不能开设新的工厂，恐怕对海外市场，暂时无能为力。 　　“市制药厂的收购进行得怎么样了？”朱代东问，目前芙蓉县无名公司的生产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满负荷，想要进行出口创汇，只能扩大再生产。 　　“不是很顺利，市里面的条件很高，我们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有制药厂的地皮、厂房和熟练的生产工人，至于其他一些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很有价值的东西，都不感兴趣。”邱良超说。 　　朱代东的眉头慢慢的蹙了起来，市里也看中了无名公司是头肥猪，想要狠狠地宰一刀啊。 第465章 耳鸣一次的价值！ 　　无名公司真正看上市制药厂的，主要还是熟练工人，至于地皮和厂房，在哪里得不到？就算是熟练工人，也只是暂时需要，如果一段时间之后，等到无名公司自己培训好的工人上岗之后，也许邱良超对市制药厂将不会再有兴趣。 　　只是这件事是朱代东答应过时友军的，也许跟无名公司谈判的人，得到了尚方宝剑，价格可能任他们开，条件可以任他们提，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拿下市制药厂，无名康乐的产量能在多久之后增加？”朱代东问。 　　“我们已经订购了新的生产线，半个月之后就能运来，如果条件成熟的话，最多一个月之后就能投入使用，到时无名康乐的产量能增加一点五倍，因为这套生产线是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而特意定制的，在很多环节增加了自动控制，不但省了人工，而且效率大大提高。”邱良超说，在中国，离开了政府机关，很多事情还是不好办的，他能做到的，就是让政府行为，尽量少的来干预无名公司。 　　“也就说，半个月，甚至十天之内，就必须拿下市制药厂，否则就没有必要了？”朱代东问。 　　“是的，但现在市政府开价太高，光是设备就要六千万，比他们的估价还高，另外还得负责下岗工人安置工作，同时要对退休工人的进行一次性补偿。”邱良超无奈的说，如果无名公司拿出六千万，到哪里买不了地皮，建不起厂房？甚至有些地方，地皮根本都不要钱，只要你去投资，一块钱一亩，等于是白送。甚至还有的地方，建好了厂房在那里等着你，只要你的设备进场，马上安装调试便能如意。 　　而如果收购市制药厂的话，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差不多要七千万，当初无名公司在芙蓉县的固定资产投资也不过五千万呢，而且还还包括五百多万的地皮和厂房费用。要不是因为朱代东的原因，这五百多万其实也是能省下来的。邱良超曾经因为这件事请示过李广生，当时李广生的回答是，无名公司里，昌隆达只占三分之一的股份，不管多少钱，昌隆达也不过是出了三分之一，没什么在大不了的。邱良超当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无名公司快速办起来，让产品迅速上市，抢占全国市场。 　　两个亿的广告投入，再加上无名康乐独一无二的超强效果，让无名康乐一下子在全国遍地开花，全国市场，根本无需去抢占，很自然的就占领了，并且还是牢牢的站稳了。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无名公司的人，才深深地体会，为何在公司成立之初起，芙蓉县就如此重视公司的保密工作，为了配合无名公司的保密工作，不惜将整个保密局单独分列出来，为了让全县各个乡镇重视保密工作，还将原保密局长提拔为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 　　当初的重视，现在收获了回报，无名公司的保密制度非常严密，各个中药材基地堪比军事基地。而每个乡镇又会在最外围形成一个检查圈，在整个芙蓉县的各个出入口，还会有严密的检查，可以说，为了保护芙蓉县的中药材，整个芙蓉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而且事实也证明，芙蓉县的这种做法，并不是杞人忧天，还在成立之初，就抓到了来偷盗机密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打入了无名公司内部，其他他当时还在洪蓝乡拿到了药材的样品。要知道所有送到无名公司加工的原材料，都是经过粉碎加工，成了很细微的粉末，很难有人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分析出药方。就算能分析出药方，对无名康乐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因为无名康乐的配方之所以神奇，不在于上面的药材跟剂量，而是药材的炼制方法，只有掌握了正确的炮制方法，才能最大的发挥出这些药材的药性。 　　“无名公司的底价是多少？”朱代东缓缓的说。 　　朱代东的话打断了邱良超的思绪，“二千万吧。”邱良超有些慌乱的说。 　　“二千万？”朱代东眉头一皱，因为他有些耳鸣，显然邱良超并没有说真话。 　　“当然，还可以适当加一点，但如果能用最少的钱，收购这样的一家企业，才是最划算的。”邱良超说，无名公司为这件事专门开过好几次会，公司能够承受的最高价格在三千五百万，这其中五百万是给朱代东的人情，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的关系，最多能出到三千万。 　　“有些事情不能纯粹从商业角度来考虑，这样吧，四千万，我争取明天就给你们拿下来。”朱代东沉声说，他也清楚，这是市里有人听到了口风，故意在拿捏无名公司，现在无名公司可不得了啊，产品根本就不需要再做什么广告了，各地的药材批发商都会慕名而来，对于无名康乐的销售，无名公司并没有像一般内地企业的做法，采用各省找总代理，然后再由总代理找二级代理、三级代理的做法，因为供货的关系，所有的客商都是经销商，一视同仁。这恐怕也是邱良超没有马上答应中村行二的原因吧，在国内，连省一级都没设总代理，中村行二一开口就要总代理，而且还是整个日本的独家总代理，这个要求不是一般的离谱。 　　“四千万，可是我们的最高定的也才三千五百万？”邱良超有些为难的说。 　　“你刚才不是说最高价格只有二千万么？邱总，说谎可不是一个优秀高管的品质。”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对不起，朱书记，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邱良超脸上一红，尴尬的说，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能一下子就戳穿自己。 　　“道歉就不用了，你把价格让点步就行，要不然我可不原谅你哦。”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邱良超傻眼了，自己无意中说了一句谎话，代价就是五百万？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重了吧？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按老板李广生的说法，不管无名公司投了多少钱在地方政府上面，芙蓉县方面，都要占三分之二。 　　谈这样的事，晚上谈比白天谈要更合适，这个时候，时友军肯定有空的呀。要是到了白天，说不定连电话都在秘书手里。等邱良超走后，朱代东就给时友军打了电话：“时市长，刚才无名公司的人向我汇报，说市制药厂的收购条件太高，他们准备要放弃了啊。” 　　朱代东说话的时候，自己的隔膜都被震得叮咚响，耳鸣太厉害啊。 　　“怎么回事？代东，这事你应该在中间做点工作嘛，双方都要拿出诚意，要不然事情怎么谈得下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明天找熊益龙了解一下情况，市制药厂也太不像话了嘛，至于无名公司那边，还要你去做做工作。”时友军一听，心里也有些慌，这件事他并非一点都不知情，但制药厂这边实在太苦了，如果能让无名公司多支持一把，时友军也愿意看到。 　　但无名公司真要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时友军还真的不好办，现在招商引资哪里都很重视，沙常市属于内陆地区，人家能主动上门收购，价格开的也不算很低，二千多万，这已经超过市政府的预期了。原来市里开过会，制药厂最关键的就是要卖掉，其实才考虑到今后的重组。 　　而无名公司的横空出世，让市里的领导开始激动起来，无名公司可是块大大的肥肉啊，如果能狠狠地咬上一口，哪怕只是一小口，也足够给市里解决大问题的了。正是基于这一点，时友军才默认熊益龙跟无名公司狮子大开口，可没想到，口开得太多，人家无名公司不想跟你玩了，真要是这样的话，市里就被动了。 　　自始至终，时友军都没有怀疑朱代东所说的真实性，在时友军看来，朱代东作为一名县委书记，一级党委的书记，怎么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呢？朱代东其实还真不是开玩笑，他只是想，用点手段，让无名公司快点把制药厂买下来，然后加紧时间培训工人，安装生产设备，以最的速度生产出无名康乐。 　　第二天，熊益龙就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一开口就是连连道歉，给朱书记添麻烦了，如果朱代东有时间的话，他想跟朱书记见一面。朱代东听得耳痛，冷冷的问他，有什么事赶紧说，自己这里还有个会，要不然等会一开，自己的电话可是不允许接的。 　　熊益龙告诉朱代东，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上级主管部门的指示下，市制药厂愿意答应之前无名公司提出来的条件。 　　“之前无名公司提的是什么条件？”朱代东问。 　　“二千五百万，一次性付款，原来制药厂的生产设备另行处理。”熊益龙说。 　　“你把最后一次的谈判备忘录送来我看看。”朱代东说，他这边可是准备让无名公司出四千万收购，市制药厂马上就答应二千五百万能成交，看来这谎话，有的时候还是很值钱的。 第466章 另辟蹊径 　　朱代东亲自吩咐了这位会说中国话的日本人很重要，朱拉风不敢怠慢，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去客房跟住客见面的，除非是很重要的客人，今天，这个叫中村行二的日本人，就是很重要的客人。 　　“中村行二先生，你好，我在芙蓉宾馆的副经理朱拉风，宾馆有专业的按摩、洗脚师，要不要来几下，消除满身的疲倦？”朱拉风看官场中的人看不太准，因为人人都会装，都是准演员，不跟他们长期接触，你是不清楚到底为人如何。 　　但对于非官场人士，他这双眼睛能当半副火眼金睛用，这个日本人，从一进芙蓉宾馆开始，两只眼珠子就咕溜溜的转着，特别是看到漂亮的女人，更是露出色咪咪的眼神。 　　对这样的眼神，朱拉风实在是太熟悉了，想当初，他在太阳雨，几乎每个来玩的男人，都是这种眼神。这样的人没什么喜好，无非就是男人的那点事而已。当然，他们也介绍真的享受一下，但都只是前奏，肉戏一般都会安排在后面。刚才他在话里，也特别是“专业”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一般人都能听得出来的，这是前奏，不是肉戏。 　　“朱经理，你好，我是中村行二，请多多关照！”中村行二走到朱拉风面前，双手放在身侧，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头几乎碰到了朱拉风的裤头。 　　“你这也太客气了吧，我可不敢当，放心，你是朱书记交待过的客人，一定会对你特别关照的。”朱拉风笑眯眯的说。 　　“那就拜托了，不知道按摩和洗脚是去洗浴中心还是在我的房间？”中村行二再次谦逊的问。 　　“如果是别人嘛，当然得去洗浴中心，但那里太吵，对你的身份不合，我会安排人过来的。”朱拉风笑道。 　　“谢谢你，朱经理。”中村行二双腿并拢，又重重的给朱拉风行了个礼。 　　像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朱拉风何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轻了上百斤，整个人都要向上飘起的趋势。 　　“这是应该的，在这里，我一定让你享受到芙蓉县最好的待遇，等会按摩之后，我再给你安排点特别节目，不知道中村行二先生喜欢什么口味？”朱拉风飘飘然的说。 　　“我喜欢年纪大一些的，超过四十最好，但性欲一定要强，对相貌和身材无特别要求。”中村行二干脆利落的说。 　　朱拉风露出钦佩之色，“中村行二先生，你这可是非常专业的口味啊，按我们这里的说法，是重中之重。但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一定能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二十岁的姑娘难寻，四十岁的婶婶还不好找？能有个精壮男人配合着，不要说有钱拿，哪怕是倒贴，也有人愿意啊。至于性欲要强，哪个四十岁的女人性欲能不强？如果表现得清心寡欲，那也是因为强行压抑而已，一旦爆发出来，威力更加惊人。 　　“谢谢你，朱经理，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再麻烦你？”中村行二那粗壮短小的玩意儿被他强行摁住，今天晚上跟邱良超的见面，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次来芙蓉县恐怕不会有想像中的顺利，因此，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决定下一步的打算。 　　“中村行二先生，你就是太客气，来了芙蓉宾馆，就是上帝，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在芙蓉县，还没有什么我办不成的事。”朱拉风大包大揽的说。 　　“真的？朱经理，我能向你打听点事么？”中村行二眼睛一亮，说。 　　“哪方面的事？在芙蓉县，你要问我地上的蚂蚁是公是母，我可能不太清楚，但你要问我马路对面今天晚上吃什么菜，我随时都能知道。”朱拉风很是得瑟的说，芙蓉宾馆的客流量比太阳雨不知道要高出多少，而且来的绝大部分都是官员或商人，按小说里的说法，上流社会云集于此。 　　在芙蓉宾馆，每天都能听到各种消息，都是由服务上菜时偶尔听到的，然后再跟其他服务员吹嘘，众多服务员集中在一起的话，芙蓉县还真没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朱经理你很幽默，我想问点关于芙蓉县领导干部的事，你清楚吗？”中村行二笑着说。 　　“没问题啊，来咱们芙蓉宾馆的，绝大部分都是各单位各部门的领导干部，他们一天放几个屁，我不清楚，可有些什么事，嘿嘿，咱全明白。”朱拉风笑眯眯的说。 　　“朱桑，你真是太风趣了，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能跟我说说芙蓉县的主要领导么？比如县长、副县长，又如如朱代东对哪些干部比较信任？”中村行二说，对于中国的体制，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县委书记虽然是一把手，但主抓人事，因为中国的选举有非常强烈的中国特色，因此，县委书记代表了绝大多数芙蓉县人民的意见。而县长主抓经济，自己要跟无名公司谈日本独家总代理的事，找县长也许多找朱代东更加合适。 　　“中村行二先生，我都要羡慕你的好运气了，甚至还有一丝忌妒。”朱拉风叹道。 　　“怎么讲？”中村行二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自己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就应该跟无名公司签订合同，并且第一批货也应该给自己一个发货日期，同时自己会马上飞回日本，组建新的公司，专门负责推销无名康乐。 　　“因为你遇到了我啊，这样的事你可算是问对了人。”朱拉风得意的人，他对县领导的熟悉程度确实不一般，每位领导的资料，他现在都能倒背如流。 　　朱拉风的介绍非常翔实，从代县长刘敏开始，他能把刘敏当初刚刚参加工作时的经历，一直说到今天刚刚到任。还有几位副县长，比如曾斌杰，比如古建轩、刘腊凤等人，对他们的情况，都是信手拈来，张口便说。 　　当中村行二得知新来的代理县长刘敏今天才刚刚上任时，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这个新的代县长，刚刚到任，肯定想要干出一番成绩。现在中国官员的成绩是用什么来说话的？招商引资的金额、GDP、引进了多少企业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跟经济有关。 　　而自己却能在这方面帮他一臂之力，当然，前提是他得答应自己取得日本独家总代理，中村行二相信，只要自己答应在芙蓉县投资办厂，这样的一个条件，对刘敏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中国的企业跟政府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要搞定他们的企业很难，因为搞企业的人，眼光都还算不错。 　　因此，最经济的办法是搞定他们的政府，只要让政府为自己说话，什么样的条件都能满足，什么样的要求都能达到。对无名康乐的前景，中村行二非常有信心，取得日本独家总代理只是他的第一步，第二步则要在日本办厂，专门为日本民众生产这种高质量、低毒害的保健药品。而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取得无名康乐的配方，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中村行二都会想尽办法把配方拿到手，等到配方拿到手后，再以日本为跳板，向欧美国家推销无名康乐。当然，到了那个时候，无名康乐肯定不会再叫无名康乐了，中村行二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给自己的产品取一个响亮的名字。 　　对于现在的无名康乐，中村行二觉得性价比实在太高了，这么好的产品，比如精装无名，一盒才卖二十五人民币，这简直就是跟钱过不去，甚至说无名公司跟钱有深仇大恨也是可以的。如果这样的东西到了日本，价格至少要翻十倍以上，日本男人太渴望这样的保健药品给他们解放自己的手了。 　　“朱桑，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你去日本好好玩一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铭记在心。”中村行二再次走到朱拉风身前，对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这次不再是礼节，而是发自中村行二的内心，也许朱拉风这番话，就能改变他的一生，不，中村行二相信，一定能改变自己，同时还会整个家族的命运。如果能拿到无名康乐的配方，再经过日本科学家的改进，中村行二相信，自己的家族很快就能成为世界上新的财阀。 　　心情好，享受起来才会更加舒坦，虽然朱拉风说的专业按摩，跟日本国内的正规按摩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中村行二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特别是看到朱拉风给他介绍的那位超级熟女之后，中村行二更是有了无穷的精力。 　　他努力在耕耘着，可惜，由于天生的短小，对婶婶的最最敏感部位根本就够不着，更加不用说刺激了，他倒是爽翻了天，可惜那位超级熟女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丝遗憾，她在想，回家后是不是再拿根黄瓜偷着乐一下？ 第467章 条件 　　刘敏突然接到一名自称叫中村行二的日本人的电话后，感觉莫明其妙，要不是对方告诉他是日本人，恐怕他早就把电话挂了。中村行二再一自报家门，说他在雨花县有一家马达厂之后，刘敏就彻底记得他是何方神圣了。 　　雨花县开发区内的日资马达厂罢工，虽然没有在社会上传播，但作为市长秘书的刘敏，还是很清楚的。因此，他很快就确认了中村行二的身份，并表示，可以跟他见面，请他来自己的办公室谈事。 　　中村行二一见到刘敏，又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这让刘敏很受用，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刘敏还从来没有见谁当然对自己如此恭敬过。虽然中村行二的行为，让刘敏稍稍有些肉麻，可肉麻跟有趣相差很近，一不留神，刘敏觉得中村行二的行为，其实也蛮可爱的。 　　中村行二的行为让刘敏很满意，他的来意，更让刘敏很兴奋，因为中村行二想来芙蓉县投资，他准备在芙蓉县再新建一个马达厂。看到刘敏诧异、怀疑、质疑的目光，中村行二又加了一句：“计划投资在五千万人民币左右。” 　　刘敏的注意一下子被“五千万”这三个字深深吸引住了，芙蓉县除了今年的无名公司之外，从改革开放到现在，招商引资总额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五千万。如果中村行二的这五千万真的投在芙蓉县，意义比无名公司还要大。 　　也许这次的招商引资，对县里的收益没有无名公司大，但这毕竟是日资独资企业，这在整个沙常市应该都是独一份。刘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沙常市有两家中日合资企业，但日资独资企业，则还没有。 　　中村行二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刘敏飘飘然了，刘敏在想，如果能学朱代东在雨花县一样，把宣传活动做到位。想到朱代东，刘敏突然怵然而惊，中村行二的马达厂在雨花县就有一个，按道理他应该跟朱代东关系更好才对啊，何况雨花县开发区的优惠政策可是摆在那里的，特别是对企业的员工，有着致命的诱惑。免费医疗，职工家属免费入学，这样的条件，能很容易的转化为生产力。 　　“中村行二先生，你跟我们县里的朱代东书记应该是老朋友了吧？”刘敏收起心神，虽然他确实对五千万的投资很动心，但并不是傻瓜，在机关混迹多年，他深知，天下不可能掉馅饼，如果一定要掉的话，大多数是陷阱。 　　“老朋友称不上，昨天我来的时候已经跟他见过面了，昨天晚上就是他安排我住在芙蓉宾馆的。”中村行二现在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脸上还是会露出一丝淫荡，昨天晚上那位大姐，令他回味无穷。 　　“怎么讲？”刘敏很好奇的问。 　　“刘县长应该知道我在雨花县曾经被拘留过半个月，而且还罚了款，这一切可都是拜他所赐。这对我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刘县长，如果换成你，还能跟他做老朋友么？”中村行二其实在早上打完电话之后，就知道自己操之过急，这件事应该由芙蓉县主动。现在反过来，变成他好像求着要来投资似的，有理也会变得没理，还得找其他理由来说服刘敏。 　　“这倒是，但令我好奇的是，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会选择我们芙蓉县呢？”刘敏问，他确实有些迷惑不解，既然跟一把手有矛盾，芙蓉县的投资环境也只能说是一般，跟雨花县更是没有可比性。 　　“刘县长，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会来芙蓉县，其实最主要是看中了无名公司的无名康乐，我要做无名康乐在日本的独家总代理。昨天我就跟无名公司的邱总谈过，但他好像不太乐意，我要来芙蓉县投资，这也是前提条件之一，只有把日本独家总代理给我，这五千万的投资才能投到芙蓉县来。”中村行二觉得自己跟刘敏应该有共同的利益，五千万的投资，对芙蓉县很重要，对刘敏也很重要。但相比无名康乐的日本独家总代理，五千万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能主动提出要做日本独家总代理，怎么邱良超还会不同意呢？没有这样的道理嘛。”刘敏稍稍放下心来，微笑着说。 　　“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刘县长，我的事就拜托你了。”中村行二鞠了个躬，说。 　　一直在中村行二走后，刘敏还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他目视前方，手指间夹的烟已经有长长的烟灰柱，他却浑然不觉。五千万的投资，只需要无名公司的一个总代理权，这又有什么难度？他现在犹豫的是，这件事要不要先跟朱代东通个气，最后他决定，还是暂时不说，招商引资原本就是政府的本职，为招商引资创造条件，无可厚非嘛。 　　这事刘敏不会直接去找邱良超，虽然昨天下午他才去了无名公司视察，但市长秘书的矜持让他不愿意主动去跟无名公司谈这样的事。他把曾斌杰叫来，曾斌杰分管着招商局。 　　“还是刘县长能力强，一来咱们芙蓉县，马上就会投资商主动找上门来，要是刘县长能早点来咱们芙蓉县就好了，芙蓉县的经济发展速度怎么着也要进前三甲啊。”曾斌杰听完之后，满脸的钦佩。 　　“现在也不晚嘛，芙蓉县要迎头赶上，你我的担子很重。”刘敏叹了口气，说。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对上级领导的指示，绝对保证完成任务。”曾斌杰说，自从得知刘敏要来芙蓉县之后，他就开始左右为难，朱代东是一把手，跟自己有党校同学之谊，而刘敏呢，市长秘书，跟市领导的关系，就不用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何况现在黄市长还没有离任，能给刘敏多大的支持？ 　　“斌杰县长，邱良超那边你去协调一下，日本的独家总代理给谁都是给，如果能因此主中村行二来咱们芙蓉投资办厂，就应该给他一些优惠嘛。”刘敏说。 　　刘敏这实际上已经是定了调子，无名康乐的日本独家总代理权，必须给中村行二，同时中村行二的五千万投资，芙蓉县也必须拿到手。 　　曾斌杰确实有点羡慕刘敏的好运气，自己在担任代县长的时候，总共就搞了家无名公司，那还是在朱代东一手策划下搞出来的。不但芙蓉县，恐怕就是市里的领导也清楚，没有朱代东，无名公司就不会落户芙蓉县。 　　可中村行二的五千万投资却是实打实的啊，而且中村行二所提的条件，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条件，正如刘敏所说，无名公司的日本总代理给谁不是给？ 　　但曾斌杰见了邱良超之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简单。无名公司已经开出了他们的条件。要成为日本独家总代理的条件其实并不难，只要有日本承认的药品销售、经营资格，有独立的法人，有五千万人民币的保证金，每个月必须要拿货五十万盒无名康乐，不能多，多了，无名公司暂时没办法供应，少了，无名公司也不干。最重要的一点，还有价格，因为所无名公司所说，这五十万盒无名康乐是特意为日本民众调配的，配方跟国内的略有不同，是特别针对日本男人的“粗壮短小”而制作，因此，价格比国内的要贵一些。 　　无名公司现在的批发价是精装无名每盒二十元，标装无名每盒十二元，而出口日本的无名康乐的精装无名为每盒一百元人民，标装无名每盒六十元人民币，也就是说，比国内的价格贵了五倍。 　　“邱总，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些？”曾斌杰看到这样的条件，也觉得有些离谱。 　　“曾县长，这个价格在国内也许高了些，但在日本，绝对是非常便宜的，而且这还只是我们现在的价格，以后要根据日本国内的实际情况再作调整。”邱良超说，这个价格虽高，但并不离谱，日本的消费原本就高，像这样的东西，不要说一百元人民币，就是一千元，一万元，日本人也心甘情愿的掏钱。这又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如果他们嫌贵，完全可以不买嘛，完全可以只用手给异性服务。 　　“这个条件你跟中村行二说过吗？”曾斌杰问。 　　“已经正式通知他了，中村行二很感兴趣，我们特意为日本人更改配方，同时还更改了包装，不另外再收他的费用，已经很仁至义尽了。”邱良超脸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公司对国际市场确实做过调查，像无名康乐，在国外的售价，绝对要超过国内，而且还要大大的超过，一百元人民币才多少钱？十几美元而已，以后无名公司如果销往欧美国家，价格至少要在二十美元以上。 　　“这件事为什么事先没有跟县政府沟通？”曾斌杰问。 　　“曾县长，这是企业行为，我们并不是县政府领导下的机关单位，而是合资企业，当初签订的协议书里就说得很清楚，如无特殊事宜，芙蓉县政府不得干预无名公司的管理和经营。”邱良超说。 　　曾斌杰一时失语，当时这个协议，好像就是他代表县政府签署的。 第468章 日本人的保密意识 　　“无名公司怎么能开出这样高的条件？”刘敏听到曾斌杰的汇报，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五千万的保证金，一次五十万盒的无名康乐，又是好几千万，无名公司以为中村行二是开印钞厂的？ 　　“按邱良超的说法，现在还是优惠政策，如果以后欧美国家的总代理，就不是五千万人民币了，要五千万美金，真搞不懂，这是要准备把无名康乐卖到日本去吗？”曾斌杰叹息了一声，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五千万都够再开家无名公司的了。 　　“瞎胡闹！”刘敏冷哼了一句，“中村行二自己怎么说？” 　　“他很愤怒，说我们没有诚意。”曾斌杰说。 　　“这碰到这样的事，都会愤怒！这件事县政府必须要拿出一个意见。”刘敏可以预料，中村行二肯定会拂袖而走，他一走，芙蓉县今年的招商引资肯定要大受影响，今年的经济发展大好局面，肯定要被破坏，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它发生？就算要发生，也不能发生在芙蓉县，更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刘县长，县里之前跟无名公司是签订过协议的，没有特殊事宜，是不能干涉无名公司的经营和管理。”曾斌杰提醒道。 　　“现在情况还不够特殊的？中村行二是来我县投资的，如果因为无名公司的关系，而影响我县经济发展大局，他邱良超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刘敏说，他是搞文字工作出身，对这样的文字游戏游刃有余。 　　“这还真不算，当时的协议书，香港方面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非常明确的划定了双方的责任，对‘特殊事宜’也有详细的说明，只有像出现自然灾害等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因素，以及战争、暴动、外交纠纷等情况时，才能算特殊事宜。”曾斌杰说，因此，想要通过行政手段让无名公司让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香港昌隆达好像只有无名公司三分之一的股权吧？我们怎么能把这个经营和管理权拱手让给他们呢？”刘敏不解的问。 　　“引进港方先进的管理制度，以及先进的技术设备，是当时县委县政府的一致决定。”曾斌杰说。 　　刘敏不问了，虽然曾斌杰说的很婉转，但他还是听了出来，这是当初朱代东定的。现在的无名公司，虽是合资企业，实际上跟独资企业差不多，完全独立于芙蓉县政府之外。县政府只能起到协调的作用，想要凌驾于无名公司之上，根本不可能。 　　如果邱良超是大陆人，刘敏有一万种办法逼他让步，但对方是香港人的身份，今年香港才正式回归，在此之前，任何人对待香港问题，都必须小心翼翼，避免节外生枝。刘敏以前看到过相关文件，在这个问题上，他好像拿邱良超一点办法也没有。 　　“刘县长，其实我觉得那个中村行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来咱们芙蓉县投资是假，想要取得日本独家总代理权是真。”曾斌杰说。 　　“我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我必须向朱书记汇报一下。”刘敏叹息一声，他叹息的并不是中村行二的来意，而是要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虽然是以县长的身份，可实际上还是以下级的身份。 　　朱代东接到刘敏的电话，对他过来谈工作表示欢迎，在刘敏刚刚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恰好”从里面打开门，朱代东能站在办公室门口迎接刘敏，这已经是给他非常特殊的待遇。 　　刘敏对自己能获得这样的殊荣很满意，朱代东年龄比他轻，资格比他浅，之前他是市长秘书，还是朱代东要巴结的对象，现在朱代东这样做，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但刘敏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朱代东这样做，只是表明态度，下次如果他还如此坦然受之，就是不知好歹了。 　　“来，刘县长，抽烟。”朱代东请刘敏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烟递了过去，刘敏的酒量不行，但烟瘾却很大，他的烟瘾跟朱代东的酒量有得一拼，因为以前经常要熬夜写稿子的原因，右手的食指的中指都呈泛黄色。 　　“谢谢，我自己来。”刘敏连忙接过烟，从中抽出一支，先递给朱代东，对方接过后，他又顺手给点上，他是秘书出身，这样的动手实在是再熟练不过。 　　刘敏在烟雾弥漫间，把中村行二的事简单的汇报会一下，重点就是中村行二要在芙蓉县的五千万投资。 　　“这个中村行二，越来越鬼了嘛，他昨天来找过我，可没提这件事，看来还是刘县长的魅力大啊。”朱代东笑道。 　　“倒不是我的魅力大，他说在你手上吃过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刘敏也笑道，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尴尬的笑了一下。 　　朱代东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件事其实是好事，既然中村行二要投资办马达厂，那好，我们不但要跟他合资，还要让他把马达技术转让出来，刘县长也许不知道，日本人的小马达技术，世界一流，跟德国和美国技术相比，一点也不逊色。如果能借这次机会，让中村行二把技术引进来，那才真的有了意义。” 　　“想要让日本转让技术，恐怕很难。”刘敏也听过说日本人对于自身技术的保密观念，哪怕是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前的技术，他们都会进行保密。现在雨花县马达厂的一些核心技术员，都是日本人，他们永远也不会相信中国人。 　　像精密马达这样的技术，所有的资料和最重要的技术人员，都是存放在国内的，如果国内的技术员需要培训，日本的企业宁愿多花钱让企业的技术员飞回日本接受培训。他们担心，这样的最新技术，一旦拿到中国来，就会有泄密的危险！ 　　日本以技术立国，日本人对技术的痴迷、剽窃、复制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因此，他们对技术的保密意识也是很强的，无论是企业、社团、个人，保密意识是骨子里的一部分。特别是针对中国，日本更是防之又防。对于中国，日本人是又傲慢又自卑，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曾经实际控制了大半个中国，很多人虽然都不承认那是侵略，可是内心，他们对当时取得的成就还是很欣喜。 　　而且现在的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是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现在改革开放还不到二十年，在经济领域，日本人很自豪，特别是跟中国相比，他们更是遥遥领先。 　　但对于中国人的学习能力、领悟能力，经济发展的潜力，他们既恐惧又自卑，他们不想，也不愿意看到中国强大，特别是在他们引以为豪的技术上面，更是把这种防患意识，发挥到了极致。 　　比如日本的本土研发意识，没有听说过哪家日本大公司在中国设立过研发中心。不论是日本的优势产业或者非优势产业，这一点绝对没有欧美跨国公司的大方。因为在所有日本人眼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念头，谁要是敢提出在中国设立研发中心，跟叛国罪无异。 　　还有日本的一些高端产品，比如中村行二的马达厂，核心部件是在日本生产的，在中国只采购普通零部件和最后的组装调试。你进这样的企业，哪怕当着工程师，又能学到什么技术？ 　　一些在华有技术优势的日资企业，为保密，只招收女雇员，不聘用男雇员。或者只要稍微关键一点的岗位，只招收女雇员，不聘用男雇员。如三叶公司（雅玛哈）。因此，在很多日资企业，女雇员容易提升，出现了很多的女工厂长、女部长、女主任等等。会令人难以置信，日本国内女人的地位底，可是在日资企业里外国女性地位较外国男性雇员高。为什么呢？因为日本人相信女人更加忠诚，他们可以提供优厚的条件，就是为了保证员工对企业的忠诚。 　　就连日本普通工程师的保密意识很强，很多位来华处理部品技术问题、质量问题等的工程师，会议中只给你看一下最终样品的图片，不可以复印的；或者带来了样品，给你看一下，介绍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回旅行包，绝对不会留下哪怕一点点代表技术内涵的实物。 　　这样的情况曾经出现在雨花县，他们对中国人就像防贼一样，这既是对中国人的警惕，更是对中国人在学习能力上的敬畏。中国的模仿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什么东西到了他们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很快就能复制。本人碰上别人的产品，特别有兴趣，仔仔细细的研究一番。但是，其自己的产品，是不会透露半点玄机的。 　　日本人“先听后说”的性格，保证了日本人的保密意识。中国人很好客，拿最好的东西展现给客人作为美德。日本人对中国人是不会这样做的，他要先听你说什么，然后决定跟你说什么。先要确认是什么客人，再决定给什么样的待遇。日本客人或者欧美客户，来公司参观，抗一台摄影机也是可以的；中国客户来，限定范围或者掩盖一部分，或者让你远远的看一下。 　　日本生产的设备，虽然明明知道是销往中国，或者针对中国市场开发的，可是，大多数不会配备中文说明书，而是英文的/日文的。明显的，对中国人留一手。 　　外国人可以去日本学习商贸、语言、经济、金融等等，但是，其工科专业一般不对外国人开放的。在日本的中国人可以去饭馆/商场/制衣厂/纺织厂打工，但是是不可以去佳能/三菱/日立/松下/索尼的日本工厂打工的。如果有谁从日本学了一身技术回来，那一定是个天才中的天才，他不但需要有超强的学习能力，还要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否则的话，学习技术最好还是去欧美的大学。 　　从中村行二觉得无名康乐很神奇之后，他就惦记上了无名康乐的配方，可现在，朱代东却对他的马达技术有了兴趣…… 第469章 中国泄密带来的损失！！！ 　　日本人很精明，日本商人更甚，很多时候你甚至会觉得他们很卑鄙无耻，但设身处地，你又不得不佩服他们，在技术保密和经济赢利的选择上，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而我国的很多人，却经常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时时使得日本人只花了较少的代价，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轻易的拿走了我们的核心技术。 　　这样的历史，真要追溯的话，可以从盛唐开始，朱代东对于那段历史，所知不多，仅仅是从教科书上学到的一些东西。但他对于建国以来，日本从中国偷学或是剽窃的技术，所知甚深。这次资料公众很难看到，要不然他在市党校学习的那三个月，也不可能发现这么多中国式悲剧。 　　在改革开放之前，中国就在很多高新科技领域，取得了极大的进展。60－70年代之际，虽然是“红色风暴”时期。但是，就是在这个时期，很多如今的项目都是那是秘密研发雏形的。譬如我国的“外空2次核裂变技术（初级氢弹）”、“大型电子管、晶体管计算机转化技术”等等。 　　但是，当时这些科研机构都是凭其本身那种所谓“革命主义”精神在自我奋斗。白天会遭受批斗，攻击。晚上他们回到“牛棚”以后依旧会为国家，为D和政府去“奋斗”。朱代东有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这是那一代科技知识层的“悲哀”。虽然很多数据资料，都是依靠他们手功计算完成的。这种工作含量的力度，在现在看来，都是十分难以想象的。 　　举个例子来说，在当时东北地区一个所谓“干校”劳动的数名高级科学专家，在那样环境里，秘密高出来最早的“工业机器化全自动系统”就是后来通称的“军用机器人”。这个计划最终被当时主导工作的周总理所关注，并且称报了在生病中的太祖，随即这些人才被秘密转移，所谓“保护”起来。 　　很多人对中国六七十年的评价，都是一无是处，可他们根本不清楚，这段时间我国在技术革新上，不仅没有落后，很多技术还领先于国际水平。就连当时的美国，对中国人所能取得的成就，也是瞠目结舌，能在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条件下，还取得如此的成就，他们不敢相信！ 　　进入80年代改革时代，中国可以一下子涌现那么多高新科技成果，跟六七十年代，那些住在牛棚里的知识分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80年代初期，日本刚刚进入快速科技化时期。就是现在所说的“高科技时代”。日本政府由于其战略思想在面对高额外汇储备下，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不惜将大批资金注入到摆明是圈套的“90发展对抗计划”。至使其国内常规科技以及高技术科技受到严重打击！ 　　而此时美苏在冷战。美国处在高度对外技术垄断时期。漫说是日本，就是欧洲也很难拿到美国最新科技。此时美国IBM为了商业利益，停止了通用大型机研制开发。转入“家庭计算机计划”就是现在pc机。 　　而中国、日本依旧在走计算机大型化道路。中国当时硅半导体科技研发，硅晶元的制造，都是与美国几乎同步的。中国之所以不选择走计算机家庭化，是完全根据自身国情考虑。当时即便在美国一台最新的8008或者8086系统售价也在2000美金，这是是极其昂贵的。以当时中国的人均收入，有几个家庭能接受这样昂贵的计算机？ 　　哪怕就是对于当时中国社会所谓“万元户”时期，这是很难接受。当然，如果是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买个十台八台摆在家里，也是可以的，但普通人家呢？如果不能普及，根本就没有意义。因此，中国果断选择了大型机计划即863工程的1代长城（曙光最早前身）！ 　　而日本，此时无论技术、市场，都可以基本与美国同步。但是，一贯自大的日本人，感觉自己在大型机方面，完全可以崛起于亚洲。因此，不切实际的，盲目开始大型机算计研制。但在设计研发中，诸多技术难题至使日本感到难以前行。 　　而美国为了达到早期的技术垄断，因此以科技交流形式，误导日本大型机发展。阻碍其象XL大型集成电路发展，使日本陷入歧途。当时朱代东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很希望中国也能有美国那样的眼光，对自己的技术，要保密，对方想要，可以，误导你慢慢发展，走入岐途之后，让你亏得连裤子都没有。 　　但很可惜，甚至朱代东都有些心疼，在80－83年，中国已经完成长城1代大型机，以及曙光1号巨型机的制造与研发。当时的中国人因为刚刚改革开放，非常想知道，自己与国际高科技技术的行业内标准相差的距离，生怕自己在进入“闭门造车”时代。这让日本人看到了机会，他们在“纽约国际科技博览会”、“东京新技术交流会”，运用美国人的办法，误导当时自认为很傻很天真的中国人，导致中国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1982年长城2号大型计算机及其重要的技术资料，被那时天真的中国带到了“纽约国际科技博览会”“东京新技术交流会”。中国人那是第一次“走出家门”，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技术壁垒，并且采取中国人一贯的“自卑弱点”，低着头走进所谓国际科技殿堂。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带来的长城2号将给外国人以多大的震撼！ 　　在东京，日本专家发现中国计算机技术遥遥领先他们时候，十分丑陋、卑鄙的以所获得的美国诸多学术资料，对中国人进行科技欺诈！他们拿出一些资料，信誓旦旦的说：“你们的长城早已是十分落后的产品了。” 　　但是在美国，特别是美国军方对中国大型机算机技术，给予了十分高度的关注。在二者几乎同时代将进入亿次计算时代，美国军方感到很大压力。但是，美国人思维不同于亚洲人，直线化，单一化。尤其在科技领域，有点刻意古板。所谓一是一，二就是二。 　　你如果没有取得成就，美国人看不起你的，可一旦你真的有了成就，美国人就会欣赏和佩服你，这跟自大而卑鄙的日本人完全不是。因此，当时的美国希望与中国秘密制定“高级计算机技术协议”来控制这种技术流入“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这些华约国家。 　　可惜的是，中国一贯对“美帝国主义”没有什么兴趣，宁愿相信日本这个小人，没有答应美国人的条件。当时文革刚刚过去，谁敢跟美帝资本主义走的近？还要相互合作，相互交流，根本不可能嘛。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历史造成的，但想想当时的机遇，如果中国能够抓住，对现在的国防科技，以及转化为民用技术，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中国把到手的机会放走，日本则是借此次交流会机会，于第二年进行所谓的自行开发大型机算计系统，“昭和1”。当时，日本精密加工的确比中国好。因此人家外观漂亮，不像中国的“土气”，中国专家们一度放弃了长城，曙光。 　　1984年初863计划全面开始之后，由于当时中央政府的强制下，该计划才没有被呃令下马。但是，中国科学院递交的报告称：长城，曙光，由于技术相对于西方国家，处于落后阶段，因此建议作为民用。多么愚蠢的举动！ 　　1985年日本在“睦邻友好合作”大旗指引下，参观了沈阳某工业自动化研究所。中国科学家再一次在日本“进口”同行面前，显示出自己卓越的“自卑”。把几乎整个自动化项目都拿出来，叫日本人进行所谓“审定”。但是作为日本此时，完整工业自动化还只是一个“雏形”，中国是成形的科技项目，只是尚未大规模推广而已。人家技术比自己不如，但到了你们这里，反而把最新技术以及相关资料，请对方点评，这样的保密观念，让朱代东看到的时候差点吐血。 　　1986年，日本对外宣布首次制造研发成功，整体化工业自动项目。而此时中国才意识到，自己的当时是多傻多天真。 　　1988年就是美国和平典范计划刚刚结束，中国国内所谓“美国民主，西化中国”思潮不断上升。那个时代，一切国产科技技术都是垃圾的理论到处都是。比如上海某船舶制造与日本进行“睦邻友好”，把经过自己多年心血研制的“XXX型集约化数字焊接系统”无偿的又一次卖给日本。 　　这套系统，是60年代初中国科学家在秘密条件下利用早期俄国电子机床，自己设计的。可以说80年代亚洲那是最先进的设备。但是，在日本“高度审视下”，被呃令下马。 　　第二年，中日签署进口日本大型焊接系统，大约是3亿左右美金。但是由于当时国内的形势而被停止。1992年通过与法国一家公司交流合作，中国人才如梦方醒。引进的法国12亿美元电子数控设备。其中80％是中国在80年代中期被日本“友好的专家给审视掉了”。 　　花大价钱，再国外买回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科技，这无疑是对中国最大的讽刺！这此都还只是高科技，至于类似诸如用雅马哈摩托车技术，换取中国宇航精确导航技术之类愚蠢至极的所谓合作，那时何止这些？要说日本为何至今民用技术，依旧强大于中国，其结果80％的贡献是来自日本的“友好邻邦”。 　　这些都是政府和科研机构出现重大失误，才导致的不可挽回的损失，在民间，像变脸，景泰蓝，错金（无缝焊接）等等技术，也都是被日本人打着“友好邻邦”的旗帜，光天化日之下，甚至还是中国主动送上门的，要宣扬文明古国的科技水平嘛，要显示新中国的科技力量嘛，生怕别人小瞧，但所作所为，才真正让日本人肚里笑开了花，却还要轻视你们。 　　这还只是被人误导产生的泄密，很多时候，一些高科技，甚至是世界领先水平的高科技，令美国和欧洲都羡慕和钦佩不已的高科技，却由于我国的科技人员缺乏保密意识，从而被光明正大的传播到国外，每每看到这些，朱代东的肺就不自然的充胀。 　　1981年9月20日，大陆首次用一枚运载火箭发射了三颗人造卫星，新华社的简短报道语焉不详。国际间反应却是爆炸性的，因为这极可能标志着大陆已掌握‘多弹头分导重返大气层’的高科技。 　　各国驻华武官均受命向大陆官员和一切可能的渠道查探详细消息和资料。大陆官员当然是守口如瓶，可万万想不到，卫星发射后仅三天，北京一家电台即播出题为《太空奥秘夺桂冠》的广播稿。 　　次日，北京一家报纸干脆登出《我国第九颗人造卫星》的报道，并附有三颗卫星的图样，在车间实施组装的照片。前后两稿都翔实报道了这三颗太空飞行物的运行轨道、无线电遥测频率等等。 　　国外情报部门如获至宝，皆大欢喜。大陆军工部门却大惊失色。一查之下，原来是某部一工程师之‘杰作’。该人不经请示，稿子在火箭发射前已写好，卫星升空后传送电台、报社，并谎称已经‘送审’。 　　大陆的‘两步发酵法生产维生素C’通过鉴定，为国家重大科技发明，这是人类需求极大、前景无比广阔的科学成果，世界两大产业国瑞士和美国闻风而至，竞相出价要买下这项技术专利。没想到，一星期后，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国代表‘和气生财’，欢天喜地地回老家去了。原来这项专利便宜到只值一本杂志的价钱！某学报将全部研制过程、细节、配方、剂量刊登无遗。稍有化学常识者，回去按谱炒菜即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日本人在一次国际蚕业学术会上，对中方代表极尽东道主之谊，规格之高，令大陆代表受宠若惊。原来中方在学术报告上将独创治柞蚕流行病的配方、施药方法甚至病源研究都和盘托出，日本方面不过是回报以东方式的答谢罢了！ 　　中国宣纸有‘千年寿纸’、‘纸中之王’的美称，尤以安徽宣州泾县所产者为最。日本人对奥秘垂涎已久，曾派出情报人员到宣州转悠，后发现泾县宣纸厂漆着标志的车，旋尾随而至。但这回碰了壁，泾县厂方谢绝参观，后来还下令将所有厂车的标志涂去。但是，次年，另一批日本人到了浙江的一个县，一家造纸厂热情款待，有问必答；连蒸煮原材料的碱水浓度这样的细节也言无不尽，临别更赠送檀树皮、长稻草浆和杨桃藤，而这家纸厂正是在泾县的扶持下建立的！此后，日本人志得意满地宣布：世界宣纸，安微泾县第一，日本第二，浙江第三，台湾第四！ 　　日本人在参观景泰蓝厂时，中方慷慨地允许其拍下全部制作工艺流程，不出两年，大陆传统的出口创汇产品景泰蓝直线贬值，原因是日本货杀来了！ 　　中国大豆向来垄断世界市场。美国因饱受大豆品种退化之困扰，已一蹶不振。70年代中美关系解冻。中国将野生大豆种子无偿馈赠给美方。时隔20年，中国在大豆市场上已微不足道，垄断者是美国！ 　　美国的派克金笔是头号名牌，但中国的‘英雄’、‘金星’也有一项单项技术领先，这就是不锈钢笔套的抛光技术。派克公司的两名副总裁来华，意外发现大陆厂家完全实行门户开放，他们便携来摄像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抛光机的结构及运作拍下全套录像。 　　某地方领导干部信口开河，让良种梅山猪无偿赠送给法国作配种，令法国猪种改良研究缩短了20年。同时美国人觉得很冤，他们是花了大价钱才得以从大陆买来同一猪种的。 　　…… 　　这样的事例举不胜举，很多人对朱代东把芙蓉县的保密局规格定的如此之高，感到不可思议，不就是一个方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可他们不知道，如果一旦被外人知道，造成的损失会有多大！ 　　现在无名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之所以会在市场上这么受欢迎，原因是这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市场上也有同类产品，但效果跟无名康乐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现在无名公司能对中村行二提出这么多看似苛刻的条件，原因也在于无名康乐的效果，以及无名的配方被严格保密。 　　在芙蓉县，可以这么说，除了朱代东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配方的详细情况，如果一定要知道所有的配方，至少要把各方面的人都请来，至少要有三十位。而这些人，都是被严格控制的，他们的思想、觉悟、保密观念，都经受过严格考验，可以绝对保证，绝对不会主动把秘密说出去！ 　　犯错误不可怕，如果接二连三的犯同样的错误，那不叫可怕，那叫可怜！朱代东不想当可怜虫，也不允许芙蓉县当可怜虫！ 第470章 艰难的选择！ 　　对于无名公司所提的条件，从内心上讲，中村行二愿意接受，但从面子上，他接受不了。日本什么时候从中国进口产品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能将中国的产品销到日本，直接就能转化为地方政府的政绩，这是一件多么长面子的事啊。 　　日本一向以来是不屑于用中国产品的，能从中国出口到日本的产品，绝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在华的企业，经过加工之后，返销回日本。至于其他产品，一般也是中国的特有产品，或者是原材料。 　　中村行二找到刘敏，他虽然跟朱代东更熟透一些，但这样的事，他认为找刘敏更加恰当。朱代东表面上平易近人，可他的性格坚毅、果断，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在雨花县，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可能被拘留，甚至还留下了案底，幸好雨花县方面答应替他保密，而且那份档案也被列为机密，要不然的话，他以后还有脸回国？ 　　“中村行二先生，对于无名公司，县政府无法干涉他的经营和管理，我只能向你承诺，把你列为第一候选人。”刘敏无奈的说，无名公司虽然没有什么很强的后台，可他有全芙蓉县八十万人民作为后盾，这些人都是无名公司的股东，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为了县里的招商引资，而损害他们的利益。 　　不要说是普通老百姓，就是县里的干部，也不会允许自己去做那样的事。据刘敏所知，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就有不少人在无名公司下了血本。他们当时的想法，大多是想给朱代东留个好印象，积极支持县委嘛。没想到现在无名公司一下子就把业务做到了全国，现在无名公司已经提出了条件，如果按照这个条件，光是在日本，无名公司每年至少就能赢利五个亿以上。 　　也就是说，所有的股东，将能从销往日本的产品中获得当初投资的近二倍，如果自己给中村行二压低条件，这不是跟全县人民过不去么？刘敏才刚刚就任代县长，他这个县长还要经过选举才能正式成为合法的县长。他可以得罪全县人民，但对于县人大代表，总不能也得罪了吧？要是那样的话，他这个县长明年还当不当选了？ 　　“刘县长，中日是友好邻邦，请你站在一名普通中国人的立场，这样的条件你觉得我能接受吗？”中村行二恼怒道。 　　“既然不能接受，那就不要勉强嘛，中国有名俗话，叫生意不成，仁义在。今天中午，我代表芙蓉县政府，宴请中村行二，向你表达深切的歉意。”刘敏微笑着说，他昨天被中村行二的五千万投资蒙蔽了双眼，今天再次面对中村行二，他完全同意曾斌杰的说法，中村行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吃饭就免了，刘县长，我对无名公司很感兴趣，能不能满意一下我这个日本人的好奇心，我很想知道，这么神奇的无名康乐，到底是怎么生产出来的。”中村行二诚恳的说道，说完之后，还对刘敏重重的鞠了一躬，情真意切的说：“拜托了，刘敏君！” 　　“如果这个要求我都不同意，好像有些不近人情，好吧，我安排你一下，你什么想去？”刘敏问。 　　“越快越快，能看到无名康乐的生产过程，是我来芙蓉县最大的收获，我一定会把在这里的感受，告诉国内的人，让他们震撼一下，神奇的无名康乐确实很神奇。”中村行二急不可待的说。 　　“这恐怕不行，参观无名公司可以，但无名康乐的生产过程严格保密，哪怕就是我去视察，也只能在行政区域和最后的组装车间。”刘敏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日本人果然没安什么好心，一来就要参观无名康乐的生产过程，看来还是朱代东说的对，日本人就是一群只占便宜不吃亏的王八蛋！ 　　“这……好吧，能去无名公司看看，也是我最大的荣幸。”中村行二勉为其难的说，看不到无名康乐的生产过程和工艺，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连刘敏也都不能看，这让他的心情很低落，看来无名公司非常注意保密工作，很难再像国内的前辈那样，轻轻松松的拿到无名康乐的配方和生产工艺啊。 　　到了无名公司之后，中村行二的心情更是跌落到了谷底，为了迎接他的参观，无名公司作好了全面准备，陪同他参观的，不是县政府的干部，而是芙蓉县保密局的工作人员。至于他带的摄像机、照相机、录音机等一切设备，全部被要求拿出来，由无名公司先行保密，在他离开之后，再还给他。 　　更让中村行二接受不了的是，介绍情况的解说人，普通话说的并不太标准，带有浓烈的地方口音，按芙蓉县这边的说法，就是芙蓉塑料普通话，除非是本地人能完全听得懂之外，以他的汉语水平，能听懂百分之六十，就是天照大婶附体了。 　　在参观完之后，无名公司的港方总经理邱良超接见了他，两人在无名公司举行了正式会晤。邱良超正式向中村行二透露了无名公司日本总代理的要求，主要有两点，一是保证金，一个亿！二是无名康乐的价格，精装无名由原来的一百元人民币一盒，提价为一百五十元人民币。标装无名由原来的六十元人民币，提为九十元人币一盒。 　　“不是五千万的保证金，价格也是一百元人民币和六十元人民币么？怎么一下子涨了百分之五十！”中村行二怀疑自己的耳朵没听明白，直到邱良超把中、日文的文件交给他，他才惊讶的大叫。 　　“昨天的条件是你在无名公司投资办厂，而今天的条件是针对普通日本人，我要郑重告诉你的是，我们已经派出业务员启程去日本，将拜访日本国内的一些大药品销售公司，无名康乐的效果和质量，中村行二先生应该也体会到了，这样的条件算高吗？高乎哉，不高也。”邱良超微笑着说，最后那句话却不是他说的，这是他听朱代东说的，这个最新的条件，也是朱代东提出来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虽然无名公司的底气足，但有的时候，也还是要留有还价的空间，不管什么事，都怕出现万一嘛。 　　“邱先生你放心，我会在芙蓉县投资办厂的，我将在中国大陆，再兴办一家马达厂。”中村行二见自己能来投资，竟然有如此大的优惠，很是满意。如果来投资，就有这么大的优惠，傻子才不来投资呢。按照今天无名公司给出来的条件，只要两个月，自己就能从无名康乐的差价中省回五千万。何况在芙蓉县的投资，也还是会产生效益的，只有傻瓜才会答应今天无名公司新提出来的条件。 　　“那我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邱良超笑着说。 　　“谢谢，邱先生，听说无名康乐的药材都是芙蓉县自己种的，我能有幸去看看药材基地吗？我从小对中国的中药就很感兴趣，在大陆，如果我生了病，一般都不会看西医，我很相信中医，同时对神奇的中医也很钦佩。我要亲自向那些药农说一声，感谢。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无名康乐，也没有我即将到手的无名康乐日本总代理。咦，邱先生，不是说独家总代理么？怎么这上面没有标明？”中村行二突然发现了这一点。 　　“是的，我们公司不会在任何大的区域设立唯一总代理，像日本这么大的市场，一家总代理显然是不够的，经过我们研究决定，在日本，设立两至三家总代理是最合适的。”邱良超说，独家总代理可不能轻易放出去，特别是日本，没有竞争，如何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那价格呢？在日本，无名康乐的定价会是多少？”中村行二已经没有心思再去什么药材基地了，对于他来说，这个才更加重要，何况一个连生产车间都进不去的企业，能允许他去原材料基地参观吗？痴人说梦而已。 　　“到时的定价，要根据日本国内的市场反响，由我们公司和你们这些总代理，一起研究后再决定。我也希望，在正式跟你签署代理协议的时候，你能提交一份调查报告。”邱良超说，实际上无名公司已经委托了日本的一家专业的调查公司去做市场调查，同时也从香港请了一家调查公司，进行秘密调查，到时再加上中村行二的调查报告和另外一家或者两家总代理的报告，就能大致定下日本的无名康乐零售价。 　　自己在芙蓉县的投资，能让价格一下子降三分之一，这样的条件，中村行二如果还不知道答应的话，他就是猪，而且还是头日本猪！ 　　他一到县政府，马上就找刘敏，让芙蓉县方面准备投资意向书，他要马上签署，然后回国一趟，这件事关系到中村家族以后的命运，必须小心谨慎。 　　但中村行二在看到芙蓉县的投资意向书时，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刘敏告诉他，这是芙蓉县的底线，态度很强硬，这个意向书里的条件不可更改！ 　　中村行二需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 第471章 乱砍滥伐！ 　　中村行二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完全被芙蓉县的人知道，他就像一头褪光毛的光毛猪一样，被摆在芙蓉县的案板上，任朱代东、刘敏之流宰割。 　　之所以会让中村行二有这样的感觉，源于投资意向书里的条款，芙蓉县将以土地和厂房、宿舍入股，在新成立的马达厂里，占不低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马达厂的合资年限为二十年，二十年后，马达厂将归芙蓉县所有，同时，在建厂一年之内，日方要把马达厂百分之一百的技术进行无偿转让。 　　最后一条，让中村行二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他很想一口断然拒绝，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是投资意向书，并不能最终合同，签订意向书，并不表示就要履行。 　　“刘县长，这个技术转让能不能在企业到期后再进行？”中村行二艰难的说，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想要冒烟似的。 　　“对不起，这份意向书是县里研究决定的，我个人无法更改其中的任何一项内容。”刘敏坚定的摇了摇头，这其实是朱代东特意要回进去的，中国有很多家马达厂，但在使用寿命和质量、功率上，跟日本产的有一定的差距，像这种小马达，主要用于空调和洗衣机、冰箱等电器，属于精密仪器，一个小小的改进，就能产生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好吧，我暂时接受贵方的条件，但我不保证日后能全部兑现，这件事我必须回国，跟国内的相关部门汇报之后，才能决定。”中村行二缓慢的说，他就像一只掉进淤泥中的狐狸，想挣扎，却无从着手。 　　中村行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日本，回到了东京。这次他回国，带了一百盒无名康乐，其中精装九十盒。虽然这是专为中国人设计的，但只要自己服用后，效果显著就行。中村行二其实也很好奇，无名公司专为日本人生产的无名康乐到底会有什么效果，到时货出来之后，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试用。 　　坐在车上，看到东京的大街上，时常可以发现名叫“一贯堂”、“紫山堂”之类名称的药房。药房贷架上摆着很多中国人所熟悉的中药，如十全大补汤、八味地黄丸、钩藤散、紫云膏等等，也正是因为如此，中村行二才对无名康乐有着非常强大的信心。他这次回来，不想用言语去说服别人，要让他们见识到真正的效果。 　　中医学，包括中医、中药，在日本叫做“汉方医药”，是秦汉以后传人日本的中国文化的重要部分。在日本一些地方，泰朝方土徐福被尊为“医药之神”。唐代鉴真和尚东渡日本时带去的许多中药及中医学经典，对中医学在日本的传播与发展更是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在大约两千年的漫长历史中，中医一直是日本的主要医疗手段。 　　中医学在日本也被称为“东洋医学”，在日本各种医疗机构里，77%以上的医生都使用中药为患者治疗疾病。被日本政府批准适用“国民健康保险制度”的中药有大约140种，现在中村行二相信，很快，无名康乐，也将成为“国民健康保险制度”中的一员。 　　中村行二并没有先回家，虽然他的妻子在渴望着他回去耕耘，但中村行二现在哪有那心思，而且要去的话，也不会先去向妻子报道啊。这次回国，中村行二是有重要事情的，他直接到了富山医科药科大学，这里有个叫寺泽捷年的教授，是他的朋友，同时也是一位研究和实践中医学的专家。 　　寺泽捷年对中医学很崇拜，但他不喜欢中医学这个名字，更愿意叫“东洋医学”。寺泽捷年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确立了自己的“和汉诊疗学”，认为近年来的研究和临床试验已经证实了中医的有效性和科学性。 　　寺泽捷年在论及西医与中医的特点时经常说，西医在细密地分析内脏器官、细胞和基因等方面取得了许多成果，但是，它不从整体上去把握人体。而“东洋医学”则把人体视作一个“小宇宙”，“心身如一”，通过提高身体自身的活力和恢复体内的平衡来治疗疾病，但是它不能彻底地找到病因。寺泽捷年主张把二者结合起来，取长补短，以建立新的医疗体系。 　　富山医科药科大学设有“和汉药研究所”，正在积极地采用代化学的分析方法对中药的有用成分进行分析研究，而寺泽捷年正是主持“和汉药研究所”的所长。而中村行二正是要借助寺泽捷年的“和汉药研究所”，用最现代化的化学分析手段，找出无名康乐的秘密，如果能找出对男人真正有用的成分，自己还需要忍受芙蓉县的苛刻条件么？还需要接受无名公司超高的价格压榨么？ 　　其实光听“和汉药研究所”，就知道寺泽捷年大体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狂热的大日本情结者，“和汉药”，明明是中医学嘛，偏偏要把“大和”和“汉族”加进去，他的内心何其变态？其心可诛也！虽然寺泽捷年从内心是极度蔑视中国，但对于东洋医学，他的研究还是很深的，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寺泽君，辛苦了。”中村行二下飞机后就跟寺泽捷年联系过，两人很要好，非常好，好到什么程度？说不出很多人不会相信，他们的妻子都可以让给对方使用。而这，反而更加紧密团结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中村行二说寺泽捷年辛苦了，是有讲究的，每个星期，寺泽捷年都要去“照顾”美子三次，同时还要满足家里那位，着实比较辛苦。 　　“中村君，你才是真正的辛苦，这次回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寺泽捷年说。 　　“寺泽君，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在中国发现了一种新的保健药品，对男人的性能力有非常大的帮助。”中村行二这次回来拿的行礼箱，装的全部是无名康乐。 　　“真的？如果有效的话，这可以说是一次医药史上的革命啊，中国人是怎么搞出来的？”寺泽捷年动容的说，他近年来也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可惜，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这我暂时还不知道，中国人这次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严，连车间都不能去参观，我只要带回来一些样品，拜托寺泽君分析一下，如果能研究出来，我马上要成立一家制药公司，到时它的规模将比现在的津村公司大一百倍！”中村行二凝重的说，他所说的津村公司，是日本规模最大的中药制造厂家，它运用现代化技术生产上百种中成药，在日本中药市场上占70％以上的份额。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研究的，中村君你放心，中国人的东西，技术简陋，做工毛糙，很容易研究透，你就等着开办日本最大的制药公司吧。”寺泽捷年信心满满的说，他研究这方面的药物多年，很有心得，现在又有实物，还怕研究不出来？ 　　“拜托你了，寺泽君！”中村行二鞠躬行礼，说。 　　中村行二把十瓶村准无名康乐和十瓶精装无名康乐留在寺泽捷年那里，虽然他对寺泽捷年很有信心，但这样的事，光有信心是不行的，还得拿出实际的成绩才能真正的实现生产。如果寺泽捷年的研究没有取得进展，或者取得的进展很慢，他还得采取另外的办法。 　　代理无名康乐，绝对是一个天赐良机，要做总代理，必须成立一家新的公司。虽然在日本成立一家新公司很容易，手续也很简单，可要将无名康乐的销售搞起来，还需要一名优秀的助手。而中村行二现在就要去见他的助手，也就是他的姐姐中村云子。 　　虽然女人在日本的地位都不高，但中村云子却是其中的另类，她在一家知名的企业里担任高管，具有非常丰富的营销和行政管理经验，但令中村行二之所以会急不可待的要去见她的原因，还是另外一个原因。 　　中村行二给云子打电话，两人约好在酒店见面，虽然刚刚回到东京，但今天中村行二并没有打算回家，他得要把办的事，要“办”的人都办好后，才会回家。这次在中国，他服了三个疗程的无名康乐，“实力”大增，这次回国，当然得好好“征战”一番。而他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自己“伴侣”的姐姐：中村云子。 　　一番巫山云雨，中村云子也是累得气喘吁吁，“行二，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比当年爸爸要强多了。” 　　“难道我以前就不行了？妈可早就这样说了。”中村行二得意洋洋的说，腰杆一挺，插得云子嗯嗯直叫，越叫，中村行二就越兴奋，他的战斗值也开始加强，自从三十岁之后，他就一直是云子的“手下败将”，今天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直到云子大叫他老公，求他饶命，中村行二才“恋恋不舍”的抽枪出来，今天的战斗力惊人，等会再去寺泽捷年家，以寺泽捷年的性格，今天晚上他是不可能回家的，美子被他“照顾”了这么久，今天晚上，得去照顾照顾他老婆才行。 第472章 中国国情研究专家！ 　　研究中药化学成分时，提取、分离、鉴定是必不可少的三个步骤。首先是把化学成分从药材中提取出来，其产物含多种成分，即为复杂的混合物，然后经过初步分离纯化及进一步分离得到达到一定纯度的单体成分，才能进行结构鉴定。 　　将中药的提取液经浓缩或不浓缩后，较长时间放置，就可析出沉淀，再经重结晶可得单体成分，这是个别现象，如从槐米中提取芦丁。如果要得到更多的成分，或者要系统地研究一味中药中的化学成分，则需经过比较复杂的过程，一般是经过初步分离纯化，得到某一类型的总成分（混合物），或者得到极性相近的一混合物，再经过进一步分离得到单体成分。 　　分离方法有很多种，比如：系统溶剂分离法、两相溶剂萃取法、沉淀法、分离纯化方法、盐析法、分馏法、结晶法、色谱法等等。 　　为了稳妥和节约时间，寺泽捷年决定将所有的方法同时进行，现在中村行二需要的时间，而他需要的也是时间。中国方面已经有了产品，如果他不能快速鉴定出这些中药里的有效化学成分，就不能制造出比无名康乐更有效果的中成药。日本的科技比中国先进，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寺泽捷年都认为如此。哪怕是中国人自认为的传统中医，日本人也要在这方面的研究超过中国！ 　　生物界除生物体必须的含氮化合物，以及低分子胺、胺基糖、核苷酸、核酸等外，其他所有的含氮有机化合物均可视为生物碱。寺泽捷年最终的目标，就是要确定，无名康乐里到底含有什么生物碱。 　　中药化学成分特别是有效成分的结构鉴定，是中药成分研究的重要步骤。如果不能鉴定结构，说明研究中药化学成分没有结果，更谈不上更进一步的研究，而无名康乐的有效成分，显然是有的，寺泽捷年也有信心鉴定出它的结构。 　　但有信心是一回事，能不能鉴定出结构又是另外一回事，当中村行二在寺泽捷年家，奋力的“照顾”着他老婆的时候，寺泽捷年正愁眉不展的盯着实验室里的化学仪器。 　　中药之所以神奇，主要是因为，方子上的任何一味药物，稍微改动一下重量，就能改变药效。中药，按照科学用语来讲，其实也是一种化学反应。但无名康乐的化学反应太过神奇，或许是它产生的有效成分根本就不是已知的生物碱，现在寺泽捷年的沮丧，跟中村行二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 　　凌晨四点的时候，寺泽捷年沮丧的发现，“提取”这一步，进行的就很不顺利，他也没有看现在的时间，拿起电话就拨通了中村行二的手机。 　　“中村君，分析无名康乐里的化学成分，其中的难度超乎我的想象，恐怕在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进展。”寺泽捷年说，他对中医学的研究很痴迷，也很执着，轻易不会服输，但对于无名康乐的有效成分分析，让他生出一种失败感，也不知道这家公司是如何生产的，沉淀物几乎没有，而他所用的提取方法，几乎是全部失灵。 　　“是吗？恩，寺泽君，据你估计，嗯，大概要多长时间才会有结果。”中村行二同时在跟寺泽捷年夫妇“沟通”，一心两用，着实有些顾此失彼。 　　“至少也要一年吧，中村君，你还在卖力气？”寺泽捷年微笑着说，“卖力气”是他跟中村行二的专用名词。从话筒里听到的那熟悉的哼咛声，他知道中村行二正在自己家，但这没有关系，老婆，不就是拿来用的么。 　　“嗯，痛并快乐着啊，寺泽君，这件事我就拜托你了，一年就一年吧，我先把厂办到芙蓉县，拿到代理权再说。”中村行二说，一年的时间，他能干多少事？按每个月五十万盒无名康乐计，他也不用赚得太多，一个月赚五千万人民币就行，这比他办马达厂的利润可就高多了，而且这样的赢利，只会多不会少。 　　“中村君，一年只是我估计的大概时间，如果能拿到原材料，哪怕是知道用了哪些原材料，对我的研究都很有帮助。”寺泽捷年说，他说是估计一个年，可没有说在一年之内，就一定会把有效成分研究出来。对待科学，寺泽捷年还是比较严谨的，不行就是不行，哪怕就是吃再多的无名康乐，也是没有用的。 　　“我相信，一年之内，一定能拿到中国人的配方！”中村行二坚定的说，他找寺泽捷年只是想找到最根本、最彻底的解决办法，但如果离开了寺泽捷年，自己就不玩不转了么？肯定不行，中村行二也是老谋深算的人物，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着棋。 　　第二天，中村行二去市政厅，他引进来的无名康乐，将给全日本的男人带来福音，对于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日本政府是会大力支持的。中村行二现在还有十六个疗程的无名康乐，他把所有的无名康乐全部送到市政厅，咱不说广告只见疗效。 　　三天后，市政厅派出一名叫矢野宥三的“中国国情研究专家”跟他联系，这位矢野宥三长得很精神，比一般的日本人都要高一些，而且他的汉语说的很标准，让中村行二这个自诩为中国通的日本人，羞愧得无地自容。按他的说法，矢野宥三的汉语，跟朱代东的日语一样，说的非常标准，哪怕是当地国的人，也是听不出来的。 　　矢野宥三带来了市政厅的决定，国家将全力支持中村行二的行为，交给无名公司的五千万保证金，将由国家负担一半。剩下的另外一半，如果中村行二有困难，国家也可以帮他解释贷款的问题。至于中村行二要成立专门的药品销售公司，矢野宥三已经把一切手续全部办妥，只要中村行二签上几个名字，指定以后由中村云子负责管理这家公司，就算完成了。 　　这家公司成立以后，他所销售的每一瓶无名康乐，国家都会补贴百分之二十的费用，另外在税收方面，也会有最大的优惠，而中村行二也要保证，对于自己经销的无名康乐，不能暴利，也就是说，他的利润不能再超过百分之一百。中村行二算了一下，拿了国家补贴和税收优惠之后，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实际上也相当于百分之百的赢利。 　　矢野宥三将全程负责中村行二的这件事，这次也要和中村行二一起去中国，以中村行二随行人员的身份，专门负责与中国政府机关的公关行为，争取花最少的代价，拿到无名康乐的配方和生产工艺流程。 　　“中村君，你对中国的了解已经有些过时了，这次我帮你去中国，一定会顺利的拿到你想要的东西。”矢野宥三听中村行二介绍完他在芙蓉县的经历后，微笑着说，中村行二对中国国情的了解至少落后了五年，而五年前，正好是中村行二去中国大陆投资办厂的时间。 　　“矢野君，我很好奇，你是不是传说中的特工？”中村行二好奇的问，他虽然五年前就去了中国办厂，对于国家的这些人，也只是久闻大名。 　　“你如果要这么理解也可以。”矢野宥三说，他做的事虽然跟特工有些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甚至他所做的一切，就算中国政府知道了，也拿他无可奈何。他要从中国取得的一切情报、资料、文件，都是从公开渠道，或者中国官方主动送给他，对于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矢野宥三是不屑用的。 　　“真的？那你会不会飞詹走壁？”中村行二的日本漫画看多了，一说到特工，马上就想到了上天入地的日本忍者之类的人。 　　“中村君，你可真会开玩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助手，也仅仅是你的用手，以后还要请中村多多照顾。”矢野宥三认真的说，从现在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了角色。 　　“行，你就以我的助理身份去中国吧。”中村行二想了想说。 　　两人在第二天，就乘最早的班机到了中国，在省城楚都，两人先去拜访日本驻古南省副领事馆的商务参赞桥本太郎。桥本太郎不愧是在古南省工作多年的高级商务参赞，得知他们的来意后，马上就安排了古南省副省长高胜恒给他们认识，由副领事馆出面，宴请高胜恒吃饭。 　　高胜恒是古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负责民族宗教、政法、交通安全、信访、消防、保密、环境保护、工商行政管理、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管方面工作。当然，对于招商引资，任何一位领导都很重视，这几乎是所有领导干部都可以负责的事。 　　当得知中村行二是来古南省投资的事后，高胜恒很热情，他告诉中村行二，在古南省，如果有什么事，他可以帮上忙的，不用客气，随时去找他，并且把自己和秘书的电话都留给了中村行二。 　　因为高胜恒的表态，这顿饭吃得愉快融洽，会后，矢野宥三对中村行二说，“对中国官员来说，找他们的上级，比直接找他们要容易勾通得多。” 　　中村行二深以为然，以后把高胜恒这尊大神请到芙蓉县，还怕朱代东、刘敏、邱良超等人不作出让步？ 第473章 另辟蹊径！ 　　矢野宥三跟中村行二在楚都玩了三天，每天桥本太郎都会介绍不同的政府官员跟他们认识，矢野宥三不愧是“中国国情研究专家”，对中国的“饭局”研究尤其精通，他的酒量很好，在酒宴上，妙语连珠，而且每次吃完饭后，都有很恰当的礼物。既不过分，不会让官员成为负担和包袱，也不会显得寒酸。 　　像从日本带回来的精密电子产品，从日本或是香港带回来的名表、名烟、名包、名衣等，矢野宥三打着友好邻邦的旗帜，那些官员也都不好意思不接受。何况中村行二是来古南省投资的，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啊。 　　当矢野宥三和中村行二到沙常市的时候，市委常委、常务副市委刘俊峰设宴招待了他们，前天刘俊峰去省城办事，被高胜恒叫过去跟矢野宥三和中村行二一起吃了顿，中村行二当时赠送了他一只名贵的手表。现在中村行二到了沙常市，刘俊峰当然也要一尽地主之谊。 　　“刘市长，这次我们来，除了要在芙蓉县投资五千万办一家具有国际一流技术的马达厂之外，还想把芙蓉县的产品介绍给我们日本，让整个日本都知道中国有个沙常市，沙常市有个芙蓉县。”矢野宥三笑着说。 　　“芙蓉县的产品？是无名康乐吧？”刘俊峰略一沉吟，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是啊，无名康乐是一流的产品，虽然我们日本人一向觉得贵国的产品，在很多方面跟我们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对于无名康乐，我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是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产品，我们日本目前，甚至在以后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内，都不可能制造出来。因此，把贵国先进的无名康乐介绍到我们日本，是我们这些人的责任，也希望能得到刘市长的支持。”矢野宥三跟刘俊峰喝了几杯酒后，适时的说道。 　　中村行二也很配合的站了起来，重深度的鞠躬说：“刘君，一切拜托你了。” 　　“矢野宥三先生，中村行二先生，你们太客气了，你们能看中我们的无名康乐，这是我们沙常市的荣幸，更是芙蓉县的骄傲！你们有这样的要求，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市里一定会大力支持，全力配合你们，把无名康乐推向日本市场。”刘俊峰高兴的说，能让日本商人主动来沙常市寻求合作，这是多大的荣誉？不要说他们会付钱，哪怕就是白送一批无名康乐到日本，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中村君，看到了没有？刘市长是真正的中日友好人士，我建议，以后回到日本后，一定要尽全力促成东京与沙常市结成友好城市，我相信，有刘市长这样的优秀官员，东京方面肯定也是会非常乐意的。”矢野宥三笑着说，他对中国的官员看得很透彻，对“名”的看重，要远远超过“利”。 　　只要是跟外国人打交道，他们就会特别的小心翼翼，生怕造成恶劣影响，要知道，一旦产生这样的后果，对他们本身的影响也会非常大，轻则被批评处分，重则丢官去位。 　　“唉，如果芙蓉县的干部，也像刘市长这么开明，我们的生意就要好做多了。”矢野宥三叹了口气，说。 　　“怎么回事？”刘俊峰惊讶的问。 　　“无名公司根本就不允许我们做日本的独家总代理，为了达到阻止我们的目的，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条件。光是保证金，就要求一亿人民币，而且价格是你们国内出厂价的七点五倍。也是零售价的六倍。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行径！”中村行二义愤填膺的说，他就差没有把“强盗”这两个字宣之于口了。 　　“有这样的事？两位放心，这件事我会过问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刘俊峰说。 　　“一切拜托刘君了。”中村行二大喜过望，既然刘俊峰开了口，他相信这件事就算成了一半。 　　矢野宥三趁机让向刘俊峰发出邀请，在合适的时候，请刘俊峰去日本考察，至于费用，他会全部解决，请刘俊峰一定要带着家人或者亲朋好友一起去，日本人民也是很好客的，人越多越好。 　　刘俊峰觉得这件事很严重，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影响中日友好的关系。他马上向黄子良做了汇报，黄子良也很重视，芙蓉县这不是瞎胡闹嘛。 　　“黄市长，我已经给刘敏同志打过电话，但他说这是无名公司自己的行为，他们作为地方政府，也无权干涉。”刘俊峰苦笑着说。 　　“小刘真是这样说的？无名公司在芙蓉县的地界上没错吧？作为芙蓉县的代县长，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这已经不是一家合法企业的行为！”黄子良愤慨的说。 　　“要不我再给刘敏同志打个电话？”刘俊峰说。 　　“不，我亲自给他打电话。”黄子良当着刘俊峰的面，亲自给刘敏去了电话。 　　“小刘啊，在芙蓉县的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黄子良关心的问。 　　“黄市长好，目前正在适应期，我相信，不管工作上有多少困难，问题总会比困难多。而且跟在市长的身边，我学到了很多，现在终于有实践的机会，我一定会尽力做一名合格的县长。”刘敏说。 　　“小刘，听说你们县里的无名公司，产品都要出口到日本去了？”黄子良随意的问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市长，原本无名公司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但有名日本来华投资的企业家，对无名康乐很感兴趣，考虑到那位日本企业家愿意来我芙蓉县投资，无名公司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刘敏说。 　　“勉为其难？小刘啊，我们搞工作，要有天生的政治敏感性，把无名康乐出口到日本，这其中的政治因素，你考虑过没有？现在你们擅自提价，而且一提就是七八倍，这让人怎么忍受嘛？还有个保证金，你们芙蓉县能拿出一个亿吗？就算是五千万，也是从好几家银行贷出来的，芙蓉县什么时候富得连张口就是几千万了？”黄子良冷笑说。 　　“黄市长，你别生气，现在是市场经济了，我们总不能干涉企业的经营吧？”刘敏说。 　　“刘县长，好大的口气啊，谢谢你告诉我现在是市场经济了。”黄子良说完，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让刘敏在那边回不过神来。 　　跟随黄子良多年的刘敏知道，这次黄市长恐怕是真生气了，他马上吩咐孙满龙准备车子，他要去趟市里，当面向黄子良汇报工作。在去之前，刘敏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向他说明了这件事。 　　“刘县长，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而大惊小怪，刘市长并不清楚我们的实际情况，跟他解释清楚就行了嘛。这样吧，你把当初县里跟无名公司签订的协议书拿到市里，请黄市长过目。我相信黄子良看过之后，一定会理解我们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对这件事，朱代东并不担心，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件事黄子良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中村行二已经回国快一个星期了，之前黄子良都没有过问，现在突然提起，难道中村行二到市里去告状了？也许只有这种可能了，中村行二这次算是学聪明了，知道走上层路线。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捅到了黄市长那里，代东书记，黄市长既然过问了，不管我们有理没理，恐怕都得做点退步才行啊。”刘敏说。 　　“见招拆招吧，看中村行二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再说。”朱代东说，“但我们不能软，据无名公司派到日本的业务员反馈回来的信息，日本有多家药品销售公司对无名康乐很感兴趣，他们也注意到了无名康乐。对于无名公司所提的条件，无一例外的全部答应了。虽然他们也提了条件，但最主要的条件还是想让无名公司每个月能多供点货。”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好向黄市长交待了。你是说中村行二回来了？”刘敏问，一说完，他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很傻的问题，如果中村行二没有回来，谁也巴巴的把事捅给黄子良呢？要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市长说上话的。 　　朱代东只是笑笑，他相信刘敏应该是懂的。刘敏去市里汇报工作，朱代东把邱良超叫了过来，同时又把常委副县长古建轩、计生委的陈志文叫来，一起开了个会。正如刘敏所说，既然黄子良过问了，那不管如何，都要做一些让步，但怎么让步，让多少步，值得商榷。这个让步是让给黄子良看的，而不是中村行二。朱代东甚至有想法，要取消中村行二的日本无名康乐总代理资格，因此，这个让步，也是给其他日本商人的，跟中村行二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刘敏到市里后，拿着协议书向黄子良汇报了无名公司的经营情况，刘敏说：“黄市长，你可能不知道，咱们的无名康乐对国内实行的微利销售，而这次中村行二要代理的无名康乐，却是无名公司专门为日本市场特意生产的，成本大大增加。甚至就连配方，也是经过改良这样的价格，已经是给友好国家的最优惠价格，如果换成其他国家和地区，是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的。” 第474章 量价齐降 　　黄子良静静的听着刘敏的汇报，短短几天，刘敏的变化很大，最大的变化在心态上，他能把芙蓉县的利益放在首位，这让黄子良很欣慰。但他的脸色还是阴沉沉的，让刘敏尽情解释。 　　“黄市长可能不知道，日本的人均收入是我们的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如果我们还按国内的价格销售，不止是看不起日本人民，更是会让日本人看轻咱们的产品。在我们看来，二十五元已经很贵了，可以日本人的眼中，跟二元五角，甚至一元没什么区别。”刘敏笑道。 　　“这么说你们还是维护无名公司的形象，维护中国产品的地位？”黄子良被气笑了，刘敏才去芙蓉县几天？说话的口气跟朱代东就有几许相似，这要是等的时间再长些，那还得了？ 　　“我们只是想多赚点钱而已，能卖到高价，又何必当白菜卖呢？何况据日本反馈回来的消息，对于这样的代理条件和价格，其他人都很乐意接受，并没有人说价格太贵啊。说这样话的人，只能证明一点，实力不强，根本就没有资格代理无名康乐在日本的销售。”刘敏说。 　　“这么说，倒还是市里的不是了？”黄子良淡淡的说。 　　“市里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希望我们不要犯错误，我们很感激市里领导的亲切关怀。”刘敏说。 　　“你就别感谢亲切关怀了，能不能让无名公司退让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我们也做出了姿态嘛。”黄子良说，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还过问了这件事，如果不能给日本人一个交待，恐怕面子上也不好过。 　　“黄市长的指示，芙蓉县一定坚决执行。”刘敏说。 　　“具体能做出多少让步，县里有了具体意见吗？”黄子良问。 　　“这恐怕还得回去开会研究一下，在无名公司这件事上，我这个代县长还真说了不算数。来的时候，代东书记已经召集县里的有关同志和无名公司的相关责任人，一起商议这件事，要不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刘敏说。 　　“刘敏，你这种态度很好，你刚去芙蓉县，对很多情况还不熟悉，能多跟代东同志商量，我很欣慰啊。”黄子良说，刘敏的年龄和资历比朱代东都要高，能跟朱代东配合默契，那刘敏在芙蓉县的工作就已经做好了一半。 　　朱代东那边确实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就算刘敏不打电话过去，朱代东也准备给他打电话通报这件事了。开会商议的结果是，无名公司将对日本的代理商进行三个一的降低，一个亿的保证金降低一千万元，无名康乐的两种价格，分别降低十元，最重要的一点，原本每个月五十万瓶的无名康乐也将减少十万瓶。 　　朱代东还告诉刘敏，经过认真研究从日本传回来的关于中村行二的资料，无名公司决定，暂时不考虑中村行二的总代理请求。原因有二，中村行二并不是专业的药品行业出身，他所从事的马达属于精密电子制造，而无名康乐属于中医学，两者不是一个行业，中村行二并没有相关的经济。二，中村行二的经济实力，连这点保证金都付不出来，何谈实力？而且中村行二并没有药品的销售渠道和网络，无名公司怎么敢把自己的拳头产品交到这样的人手中？ 　　无名公司的让步也好，不接受中村行二的申请总代理也罢，实际上跟黄子良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现在无名公司能做出让不，他觉得已经可以跟中村行二交待了。实际上，也无需对他有什么交待，因为无名公司已经拒绝了他的申请，就算无名公司的条件再优惠，中村行二也是享受不到的。 　　矢野宥三的工作确实做到了位，刘敏来市里汇报的事，竟然也被他知道，在刘敏刚刚走出市政府的时候，中村行二带着矢野宥三就迎了上去。有市领导的支持，有省里一些领导的帮助，无论是矢野宥三还是中村行二，都坚信，无名公司是一定会做出让步的。 　　“刘县长你好，还记得我吗？”中村行二很远就笑着说。 　　“中村行二先生，你好，你是什么时候再次来到中国的？”刘敏问，在这里见到中村行二一点也不稀奇，如果见不到他，才真是奇怪。 　　“我们刚来没几天，刘县长，你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村君的助手，矢野宥三，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矢野宥三对着刘敏，重重的鞠了一躬，说。 　　“关照不敢，以后还要请你们二位关照我啊，中村行二先生，你这次来沙常市，是准备跟芙蓉县正式签订投资合同的么？”刘敏微笑着说，刚开始的时候，他对中村行二的这一套很好奇，看到一名外国人对自己很尊敬，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意。但这次中村行二的行径，让他很恼火，拿着上级领导来压自己，简直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嘛。 　　“投资合同的事不急，刘君，只要跟无名公司的代理合同签完，我会马上签订投资合同的。”中村行二笑眯眯的说。 　　“那就太遗憾了。”刘敏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 　　“刘县长，中午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我听说刘县长的文学修养很高，我对中国的文化也很向往，不知道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向你讨教一二啊。”矢野宥三谦逊的说。 　　“对不起，我还得赶回县里，以后有机会再吃吧。”刘敏坚定的摇了摇头，说。 　　“刘县长，饭总是要吃的嘛，现在已经快到吃饭的时间，等我们到达吃饭的地点时，时间刚刚好。初次见面，请刘县长一定要给这个面子，否则以后我回日本，都无颜见人。”矢野宥三重重的朝着刘敏施了一礼，说。 　　“这样好不好，在沙常市我也只能算半个主人，两位跟我一起回芙蓉县，到时我再把代东书记叫上，一起欢迎两位如何？”刘敏眉头微蹙，对方死缠烂打，他也没有办法。 　　“好吧，但让刘县长破费我们不敢当，还是由我们请刘县长和朱书记吧。”矢野宥三见刘敏的态度很坚决，无奈的说。 　　“不管谁请客，总得要先回芙蓉县才能吃成，两位，请吧。”刘敏笑着说。 　　“中村君，这个刘县长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感觉他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兴趣啊。”矢野宥三坐上车后，担忧的说，他想不通的也正是这一点，中村行二介绍，刘敏对他要投资的马达厂很感兴趣，可现在他这样的态度，能是感兴趣的样子么？ 　　五千万的投资对古南省来不算什么，但对于芙蓉县，甚至是沙常市来说，都是一笑不菲的投资。而现在刘敏的表现很冷淡，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用意。 　　“我也感觉今天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因为被他的上级训斥了？”中村行二说。 　　“一定是这样，强迫答应我们的条件，谁都有情绪的。”矢野宥三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矢野君，看刘敏的表现，芙蓉县肯定是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你说到时会不会给我们一个惊喜？”中村行二兴奋的说，刘敏连五千万的投资都没了兴趣，对自己也是很冷淡，显然他的情绪很糟糕。这让他对无名公司新的条件很期待，如果能把价格降到国内价格的二倍，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件值得称赞的大事啊。 　　“这是一定的，如果我们操作得好，价格甚至能拿到比中国国内其他代理商比还要低的价格，至于保证金，根本就不需要存那样一个玩意儿。至于定量供货，也必须对我们日本人开放，这样的好东西，每个日本男人都需要，一个月五十万瓶，那要何年何月才能让整个日本的男人都享受到？”矢野宥三笃定的说，中国的地盘很大，一个县的书记和县长手中的权力也大得惊人，虽然他们的监督制度几乎算没有，但也不是说没有令他们畏惧的人。 　　“真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中村行二激动的说。 　　“感激我就不必了，上次你不是说在芙蓉县，有一番很美味的享受吗？这次你给我介绍一下，就很感谢了。”矢野宥三说，他有着跟中村行二相同的爱好，口味非常重。日本男人的压力很大，回到家后，希望能得到像母亲和姐姐般的照顾，因此，很多日本男人都喜欢娶年龄比他们大的女性为妻子。出来玩，也喜欢找同类型的人，要不然日本哪有这么多年轻美貌的姑娘活跃在东南亚一带，为全球男人服务呢？ 　　“这没有问题，我跟芙蓉县的位姓朱的副经理关系很好，上次就是他帮我安排的，你现在就准备好，晚上大战一千个回合吧。”中村行二淫猥的笑道。 　　“很期待啊。”矢野宥三望着车窗外面的风景，说。 　　但在芙蓉宾馆的饭局，却让矢野宥三对晚上的向往一下子消沉了不少，因为朱代东并没有来跟他们一道吃饭，显然，朱书记拒绝了刘敏转达的邀请。而刘敏，也只是匆匆的跟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碰了一杯之后，就借口还有饭局要赶，而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 第475章 帮倒忙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无论是中村行二还是矢野宥三，都没有玩的兴趣。矢野宥三借着要对刘敏送一份日本人的“友谊见证”，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苦等一个小时之后，才见到刘敏姗姗来迟。 　　作为一名酒量不佳的领导干部，每天的饭局都让刘敏觉得一场战役，原来当市长秘书的时候并不觉得，他无论是跟着黄子良，还是自己出去应酬，下面的人一般都不会在喝酒的问题上跟他为难。但到了芙蓉县后，每到中午和晚上，饭局就特别多，一个中午赶二三个饭局很正常，最多的时候，十几个饭局也平常。 　　所有的饭局不可能全部都去，如果是重要的客人，县府办的人就会尽量安排在一起，让刘敏有时间去串席。因此，每天中午，刘敏应付完饭局之后，都会在办公室休息一个小时，这是他的新习惯，县政府的人早就熟知。矢野宥三和中村行二在这方面的信息还差了那么一点，干等了一个小时也属正常。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东西太名贵，我不能收。”刘敏打开看了一下，是只浪琴手表，至少在三万元以上。 　　“刘县长，我们只是敬仰你的为人，并没有其他意思。而且这表也没有你想像中的名贵，只是我们送给朋友的一份礼物而已。”矢野宥三连忙说，果真是越上面的领导越好说话，只要你见着他们的面，个个都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到了下面，不是胃口太大，就是假装清高，连省里的领导都收了这样的表，你一个小小的县长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就算有其他意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中村行二先生，因为上级领导关注，无名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日本总代理的条件已经有所改变，请你自己去无名公司洽谈，我下午还有个会，就是陪你们一起去了。”刘敏淡淡的说，像中村行二跟矢野宥三的这些招术，用在其他地方，也许有效，但朱代东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况且无名公司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中村行二再牛，也不过是投资了五千万，何况你的五千万还是水中月镜中花，香港的昌隆达可是在沙常市总投资近两个亿了，在芙蓉县也超过了一个亿，人家全部都是依照相关法律法则在办事，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他们？ 　　“刘县长……”中村行二急了，如果在中国，有官员不由你的东西，只能说明一点，你的事人家帮不忙，或者不想帮忙，又或者你的东西不值得别人帮这样的忙。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刘县长为中日两国的经济合作、增进两国人民的友谊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都不会忘记这些的。”矢野宥三见刘敏说得很坚决，连忙拉了拉中村行二的衣袖，对刘敏谦和的说。 　　“矢野君，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我们都没有说服刘敏嘛呀。”中村行二出来后，对矢野宥三抱怨的说。 　　“中村君，今天是别想说服刘敏了，你没听他说，无名公司已经降低了条件？这是他们被迫降低条件了，对我们的做法当然也有怨气，你还能要求他怎么样呢？”矢野宥三说道，而且他知道，芙蓉县的事，真正作主的不是刘敏，而是县委书记朱代东。如果不能跟朱代东搞好关系，中村行二想要在芙蓉县占太多的便宜，很难。 　　“也许，谁碰到这样的事心里都不好受。”中村行二会心的笑道，他才不管刘敏心中好不好受，只要无名公司降低了条件，能让自己得到实惠就行。 　　两人刚到沙常市的时候，中村行二在雨花县的马达厂，就把他的专车开了过来，两人一起去了无名公司，他们这次在省城、沙常市都搞了公关，现在就要收获的时候。两个人的兴致都很高，这是收获的季节，能看到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这是最令得高兴的事。 　　但到了无名公司之后，两个人尤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准备的说，中村行二是在无名公司的门口被拦下的，因为门卫看到他的车牌后，没有放行。经过中村行二的严正干涉，无名公司终于派了一位行政人员过来，这次中村行二倒是进去了，但整个人的心里都凉透了。 　　无名公司已经取消了他的日本总代理资格！其实不应该说是取消中村行二的总代理资格，因为他还真没有真正当过总代理嘛，应该说，拒绝了中村行二日本总代理的申请。 　　“我要见邱良超先生。”中村行二嚷嚷的说，怪不得刘敏说这件事他帮不上忙，原来如此。 　　“对不起，邱总很忙，没有预约你不能见他。”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他，而且是马上、立刻，我们不是都说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取消我的资格？”中村行二气急败坏、语无伦次的说。 　　“中村先生，如果你要见邱总，请先去预约，至于取消贵公司的日本总代理申请原因，文件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 　　“中村君，还是先回去吧，麻烦你给我们预约一下邱总，不知道明天可以跟他见面吗？”矢野宥三心中一叹，他刚才已经很仔细的看了那份文件，说得很冠冕堂皇，中村行二在日本没有专业的药品公司，也没有药品的销售渠道，并不适合做无名康乐在日本的总代理。 　　至于申请总代理的条件，确实降低了一些，比如保证金降了一千万，价格也降了十元人民币一瓶，无论是精装还是标装都如此。但相应的，每个月的供应量也从原来的五十万瓶降为四十万瓶。相对于十万瓶无名公司所带来的利益，这样的条件对总代理根本就不算什么优惠条件，如果让他们选择的话，宁愿选择原来的那个条件。虽然四十万瓶无名康乐，可以节省四百万人民币。但十万瓶无名康乐的利益绝对会超过四百万人币。 　　“当然可以，明天上午十点一刻，邱总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可以帮你们先预约。” 　　“中村君，你不用灰心丧气，这是芙蓉县对我们找上级领导的不满。”出来后，矢野宥三安慰中村行二，说。 　　“矢野君，你是中国国情研究专家，这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办？”中村行二现在的心情，就像看到一座金山摆在眼前，但此刻，那座金山正慢慢的离自己远去，越来越远，马上就要消失不见，这样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沮丧来形容。 　　“我们来了芙蓉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没有见到呢。”矢野宥三微微笑着说。 　　“你是说朱代东？”中村行二说，原来他也邀请了朱代东一起吃饭，但朱代东有答应，这其实已经表明了朱代东的态度，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 　　“不错，他是芙蓉县的一把手，按中国的国情，县委书记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我们想要无名公司的代理权，却连朱代东的面都没见到，更没有争取到他的同意，被无名公司取消资格，也在情理之中。”矢野宥三叹息一声说，无名公司的做法不可谓不绝，现在无名公司才是香饽饽，要想从无名公司分一杯羹，就得听他们的，哪怕条件再苛刻，要求再无理。 　　“我看这一切都是朱代东在背后搞的鬼，找他能有什么用？”中村行二气呼呼的说。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中村君，我可是听说这位朱代东是个颇有传奇色彩的官员，在中国，跟官员搞好关系，永远都不会吃亏。”矢野宥三望着前方芙蓉县政府的方向，悠悠的说道。 　　中村行二邀请朱代东赴宴，朱代东没有答应，但中村行二跟黄彬联系，想要见朱代东，这次倒没有被拒绝，朱代东在办公室里会见了他。 　　“中村君，你这次可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啊，有什么事，咱们不能好好谈么？何必在市领导面前抱怨？”朱代东就在办公桌后跟他们谈事情，没有去会客区，也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意思。 　　“代东君，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可以接受原来的一切条件。”矢野宥三突然说道。 　　“中村君，你这位助理口气可够大的，他真的是你的助理吗？”朱代东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 　　“当然是，是我这次回国后，特意聘请的，矢野君对中国的情况很了解，有他我的忙，能事半功倍。”中村行二简单的介绍了矢野宥三的情况，当然，对于矢野宥三的情况，绝大部分都是两人之前一起商量好的。 　　朱代东微笑着听着，但耳朵里却是阵阵耳鸣，装，他娘的还跟我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事半功倍当然好，但我就怕到时矢野君帮倒忙啊。”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初次见面，请代东君多多照顾！”矢野宥三站起来，对着宽大办公桌对面的朱代东深深的一鞠躬，说。 第476章 还是要用老办法 　　朱代东望着矢野宥三标准的鞠躬，眉头蹙着，“照顾不敢当，还要请矢野君多多照顾才对。”朱代东轻轻一摆手，淡淡的说。 　　矢野宥三心中愠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一定级别的中国官员，在对待自己这样的礼节时，表现得如此傲慢。朱代东可是大学毕业，而且他的官声很不错，怎么却会这样失礼呢？ 　　“听说代东君的日语讲的非常好，实在令人惊讶不已，不知道能否介绍一下经验？”矢野宥三说，后半句的话，他已经说上了标准的日语。 　　“我觉得在中国，还是说汉语比较好，况且矢野宥三先生的汉语说得非常地道。”朱代东淡淡的说。 　　当一名官员能拒绝奉承和花言巧语的时候，他就有了当好官的坚实基础。朱代东不敢说完全能做到对别人的奉承一笑了之，但矢野宥三的奉承话，他还是可以拒绝的，太肉麻，如果不是他日本人的身份，早被人嗤之以鼻了。 　　对外国人，中国人一向有着包容和理解之心，犯了错给你改过的机会，犯了法轻叛，犯了迷糊，会提醒你，犯了忌，也会一笑置之。如果矢野宥三是中国人，他在刘敏的办公室里就会被严厉的训斥一顿，而他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根本就待不下三分钟上，就会被赶出去。 　　“代东君，为什么无名公司会取消我的代理资格？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中村行二觉得跟朱代东说话，还是直截了当比较合适。矢野宥三的那一套，在其他地方很适用，可到了芙蓉县，碰到了朱代东，就像一无知小儿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似的。 　　“对啊，之前说得好好的，可你为何要妄想降低条件呢？结果看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朱代东说。 　　“代东君，你能不能找无名公司说说，你是芙蓉县的一把手，我们愿意接受无名公司之前的一切条件。”中村行二说。 　　“中村君，你应该知道，政府是不能干涉企业的经营和管理的，请问你们日本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朱代东问。 　　“不会，政府干涉企业的经营，是非常愚蠢的做法。”中村行二说。 　　朱代东笑了笑，不再说话。中村行二一呆，朱代东这是以子之茅之子之盾。 　　“代东，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在中国最好的朋友，请问，怎么样才能让我重新拿到无名公司的总代理。”中村行二诚恳的说，他看了看身边欲言又止的矢野宥三，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去，什么狗屁中国国情研究专家？事情被他越搞越糟，现在他很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应该一到中国，马上就跟无名公司签订合同，哪怕多出五千万，既然要保护本国的先进技术，何必在乎这点钱？何况羊毛一向是出在羊身上，铁公鸡上的毛，那叫鸡毛！ 　　“中村君，你早就是这样的态度，事情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恐怕你跟无名公司的代理协议早就签订，第一批货都发往日本。”朱代东微笑着说，“你听说过汉语中的一个字没有？诚意。” 　　“诚意？代东君，我的诚意很大。”中村行二兴奋的说。 　　“代东，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的‘诚意’，请你笑纳。”矢野宥三也适时的把一块浪琴表推到朱代东身前。 　　朱代东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矢野宥三先生，这是否就是你不久前要送给刘县长的那只手表？” 　　“代东君，你千万不要误会，矢野君只有想表达一下他的心意而已。”中村行二连忙说。 　　“我一向认为日本人是诚实而努力的，可今天你们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想走捷径可以，但不能违法，否则不但走不成捷径，反而会把近道走到死路。”朱代东严厉的说。 　　“代东君，我对我刚才的行为表示万分的歉意。”矢野宥三冷汗淋漓，朱代东把他的行为上升到对整个大和民族的看法，这让他非常紧张。日本人的内心其实非常脆弱，特别是在面对中国人的刺激时，更是如此。他们宁愿在国内咬紧牙关，也要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在外人面前，特别是在中国人面前，现在朱代东的讥讽，无异于拿一把尖刀，直接插在他的心脏，让他面色惨白，冷汗如雨。 　　“我们芙蓉县是欢迎日本朋友为投资的，但这种投资，不能以毁坏我们的利益为前提，应该是相互促进，相互配合，共同发展，才是目的。”朱代东沉吟道。 　　“矢野宥三，你对中国有非常深的研究，无名公司的诚意到底该怎么个表示法？”中村行二走下县委大楼这后，就用日语沮丧的问。他的汉语做简单的沟通可以，但要研究对策，还是用日语更合适，何况用日语的话，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用担心泄密，整个芙蓉县，能说流利日语的，恐怕也不会超过五个人。 　　“资金、技术、经验，这些东西都是芙蓉县急需的，可你能轻易拿出来吗？”矢野宥三说，日本要想快速发展，除了自身的创新还加强外，还要防止别人学了自己的技术。只有日本学习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的份，哪能让其他国家学了日本的高科技呢？ 　　“矢野君，你是政府方面的人，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中村行二眼巴巴的望着矢野宥三说，最先进的马达制造技术，当然是不会跟中国共享的，但二三十年前的技术，相比现在的中国，却还是先进的。 　　“中村君，你难道为了所谓的利益，而要出卖日本的利益吗？”矢野宥三厉声说道，他明白中村行二的意思，要让日本输出技术可以，但在输出技术的同时，要能获得更加多的先进技术，则不仅仅是拿到一个代理权，最后赚的钱还是日本人的。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发财的机会从手里溜走啊。”中村行二唉声叹气的说，现在的无名康乐就像皇帝的女儿，是不愁嫁的，想要让无名公司收回成命，难，难，难！ 　　“从刚才朱代东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其实芙蓉县对无名公司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所谓的政府不得干涉企业的经营和管理，只是一块挡箭牌罢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说动朱代东，而说动朱代东，仅仅在芙蓉县，是不够的，我们应该从更高层着手。”矢野宥三觉得还是应该用中国的“规则”来应付当前的情况。 　　“你是说高省长？”中村行二说。 　　“集中我们所有的精力，让高胜恒全力支持我们，我再跟国内打个招呼，让他们暂停与无名公司谈代理权的事，除非无名公司不想打入日本市场，否则就只能找你合作。”矢野宥三说。 　　“矢野君，还是你有办法，只要我们日本人联起手来，天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中村行二兴奋的说。 　　如果是碰到其他人在芙蓉县任职，也许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商量的这套办法也许有成功的希望，如果他们是在离开县政府之后很远才商量这件事，也许他们也有一线希望，可偏偏他们碰到的是朱代东，并且还自以为是的在县政府里面用日语交谈、策划这件事。以后如果有何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古南省现在只有一位姓高的省长，矢野宥三也说出了高胜恒的名字，对于省里的领导，朱代东把他们的档案都熟记于胸。这位分管负责民族宗教、政法、交通安全、信访、消防、保密、环境保护、工商行政管理、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管方面工作的副省长，在省政府里排名靠后，也没有进常委，但这并不能说朱代东就能不重视他。 　　无论是分管什么工作的副省长，对芙蓉县来说，都是省领导，必须慎之又慎。如果高胜恒真的替中村行二说话，芙蓉县还真有些不好应付。当然，高胜恒直接给芙蓉县打电话作指示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在政府部门都会遵循一个规则，一级联系一级，一环扣一环。如果省里的领导直接对县一级作指示，那还要市一级政府干什么？ 　　可也不能不防备，如果高省长直接给芙蓉县打电话，该如何办？ 　　既然已经清楚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的计划，朱代东就能主动出击，中村行二、矢野宥三要想在官场中，用什么手段迫使芙蓉县让步，恐怕仅仅凭借一个高副省长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省里跑跑了，明天是周末，正好带着严蕊灵一起回娘家，现在她的肚子已经隆起，但也过了危险期，坐车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有到临产前的几周才要特别注意。 　　朱代东吩咐黄彬去安排一下中村行二的食宿，不管怎么样，中村行二来了芙蓉县，就是芙蓉县的客人。黄彬给芙蓉宾馆打了电话，得知中村行二已经在那里订好了房，就通知朱拉风，朱书记吩咐，中村行二、矢野宥三这两名日本人是县里的客人，按照相关标准接待。 　　黄彬知道朱代东对中村行二其实并不感冒，因此，在吩咐朱拉风的时候，话语中就带着敷衍了事的口气，这让朱拉风听了出来，他问黄彬，中村行二是不是惹朱书记不高兴了？黄彬回答，日本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正是这句话，让朱拉风像得到了某种指示，敢让朱代东生气，那就是跟他拉风哥为敌啊。 第477章 要发泄找大姐 　　要让朱拉风去整治官员，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但要让他对社会上的人，使点什么手段，让他们吃点憋亏，绝对是手到擒来，脑袋里随时有十个八个的坏主意。 　　中村行二回到芙蓉宾馆后，心情很不爽，找以朱拉风，让他给安排一下，要求只有一个，还要上次那位老姐。另外还拜托朱拉风，还要找一位“级别”差不多的，矢野宥三也很好这一口。 　　“对不起中村行二先生，近段时间我县扫黄打非活动非常严厉，如今正在风头上，可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朱拉风坚定的摇了摇头，就中村行二这样的货色，还要玩口味重的，上次那婶婶差点没把朱拉风给羞辱一番，这样的货色也敢介绍给老娘？搞得现在上不上，下不下，责任谁来负？最后朱代东只好打发一根又粗又长的黄瓜，并奉送一只套套，才安抚住那婶婶愤愤不平的心。 　　“朱经理，你是芙蓉县的经理，谁还敢来这里查？”中村行二虽然不太懂中国的官场规则，但对于这样的规矩还是懂的，作为政府接待单位，借公安局几个胆，也不敢来扫黄打非。 　　“今日不同往日啊，我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这段时间县里没有重要的领导，检查很频繁。前天这里还有过一次大检查，说不好今天晚上又有，如果出了事，算谁的？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对二位的名誉好像也不太好吧。”朱拉风叹了口气，说。 　　“中村君，咱们还是连夜赶去省城吧，明天上午还有事要办呢。”矢野宥三也很想发泄一番，原本以为无名公司必定会向自己低头，可不曾想，竟然连中村行二的代理资格都取消了，这严重挫伤了他的积极性。虽然中村行二没有怪他的意思，但从中村行二提出来要请他想办法，就知道中村行二实际上已经开始怨怪他，这让他感觉很失败。 　　“好……等等，朱经理，刚才那位是不是上次那姐姐？”中村行二正要答应，突然看到了上次那位，在别人眼中，也许那位婶婶只是姿色平平，但在中村行二看来，却是那么的美丽，她浑身透着一股熟透了的芳香，使话到嘴边的他，立刻收住了嘴。 　　“人家今天只是来住宿的，而且还有同伴。”朱拉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嘴里连连拒绝。 　　“有同伴？男的女的？”中村行二看到那姐姐的身旁明显也跟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身体保养得不错，虽然小腹微微隆起，但更添诱惑。 　　“中村行二先生，我是宾馆的经理，可不是负责拉皮条的，上次我也只是让她给你做个按摩吧？”朱拉风嗔怒的说。 　　“朱经理，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样吧，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中村行二蠢蠢欲动的说，如果刚才没有看到那女人，他走也就走了，但现在再让他挪步，这比杀了他还难受。“矢野君，看到没有，刚才走过去那位穿粉红色衣服就是上次给我服务的对象，滋味真是回味无穷啊。” 　　矢野宥三咽了咽口水，他的双眼就一直在四处观察，刚才他比中村行二还先一步发现那两名妇女，中村行二诧异的叫了一句之后，他明明看到那女人朝这边浅浅的笑了句，又回头跟同伴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什么忙？”朱拉风明知故问的说。 　　“把那位大姐的房间号告诉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如果晚上出了事，我绝对不怪你，如何？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务必请要收下。”中村行二从钱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也没有数，直接就塞到了朱拉风手中。 　　朱代东半推半就的收下，勉为其难的去前台查了一下登记册，返身回来告诉了中村行二，“三号楼三零八，我可提前跟你说好，晚上临检的可能性非常大，说来就来，你最好悠着点。” 　　“朱桑放心，一切后果我们自负。”矢野宥三也在一旁保证。 　　“这就好，这就好，这段时间抓得太严了，一切以小心为上。”朱拉风叮嘱道。 　　中村行二前脚刚走，朱拉风就给公安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兼一中队队长的张文锁打了电话，原本张文锁在刑警队时，是高杰的得力助手。在县人民医院护士案时，他被调离刑警队，在下面的派出担任副所长。后来高杰受冯献平委托，想让他去保密局的时候，张文锁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搞公安的，去保密局，业务虽然相近，但毕竟还是很不一样。 　　后来冯献平提为县委常委，副书记，他不是没有动心过，但最后还是没有给冯献平或者高杰打电话，但跟高杰，一直保持着原来那种关系，当然，是私底下的。高杰担任局长后，公安局很多中层干部，特别是治安大队基本上被一扫而光，高杰也需要自己能信得过的人来帮他看着治安大队，从长远上讲，治安大队的重要性，甚至还超过了刑侦大队。 　　之所以让张文锁兼任第一中队长，也是因为治安大队目前的干部奇缺，虽然想当官的人一抓一大把，但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担任一中队的队长，却不是那么容易。 　　芙蓉宾馆这一块属于一中队的管辖范围，朱拉风担任芙蓉宾馆的副经理后，跟一中队的，也都混得很熟络。他原本就善于跟这些人打交道，现在他的身份也算是国家工作人员，而且还跟朱代东有那么一层特殊的关系，就更加容易跟治安中队的人走到一起。 　　“朱经理，有何贵干啊？”张文锁接到电话很惊讶，一般这个时候正是芙蓉宾馆的黄金时间，吃饭、住宿都很忙碌，平常要联系自己，一般都是上午或下午。 　　“我要报案。”朱拉风说话的时候，特意用的是芙蓉县方言，他相信，哪怕就是中村行二和那个叫矢野宥三的小鬼子站在身边，也别想听懂一个字。 　　“报案？什么事？”张文锁一怔，马上严肃的问。 　　“我们宾馆有人嫖娼，这可是大大影响了芙蓉宾馆的名誉，对这样的事，我们可不能让他发生，一定要严厉打击，坚决制止！”朱拉风义正词严的说。 　　张文锁听得直想笑，这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他都不会觉得惊讶，唯独朱拉风说出来，让他啼笑皆非。朱拉风是什么人？想当年太阳雨的“总管”，太阳雨名义上是个娱乐中心，实际上就是一个窑子，天天有人在里面嫖娼。“严厉打击”，“坚决制止”这样的话，任何人都能说，朱拉风却没有这个资格。 　　当然，现在时过境迁，朱拉风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可据张文锁所知，芙蓉宾馆自从他老人家去了之后，也被染了色。只是因为做得很隐蔽，加上芙蓉宾馆又很特殊，治安大队才不好插手而已。谁知道去检查的时候，会不会突然碰到个领导？ 　　“朱经理，这样的事恐怕不用我们治安大队来管吧？”张文锁强忍住笑，淡淡的说。 　　“怎么，张队长不接受我的报案？那我可打110了。”朱拉风作势要挂电话。 　　“你把情况介绍清楚，要不然我们冒然来执法，出了问题谁负责？”张文锁警惕的说，事出反常必为妖，朱拉风请他去扫黄打非，就跟太阳从西连升起一样，不可思议。 　　“其实也没什么，就两个日本人，看他们有点不顺眼。”朱拉风嘻嘻的笑着说。 　　“日本人？这我得向上面请示，关系到外国人的事，都是大事。”张文锁说，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这个朱拉风，从来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日本人嫖娼，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以他们那玩意儿，能顶个球用？ 　　“我说张队长，不就是抓两个日本嫖客么，有必要大动干戈么？这件事做好了，可是大功一件，要是请示来请示去的，人没抓到不说，大了的机会可就白白流走啦。”朱拉风说。 　　“机会？什么机会？”张文锁不懂的问。 　　“天机不可泄露，要不是跟你张队长关系好，我才懒得跟你说呢，直接找城关派出不是一样？”朱拉风神秘的说。 　　朱拉风说得这么笃定，让张文锁犹豫不决，现在的朱拉风可不是原来的拉风哥了，现在他已经是国家工作人员，虽然不是干部编制，但县里哪个领导敢小瞧他？张文锁听说，就连新来的刘县长，看到朱拉风的时候，还亲切的跟他握手。而且朱书记的秘书黄彬，跟朱拉风的关系也不错，经常能听到一些内部消息。 　　县里来的两个日本人，张文锁也知道的，听说是来县里投资办马达厂，还要代理无名康乐的日本经销权，这样的人能抓吗？他对朱拉风说，随后就来，但实际上，一挂上电话，马上就向高杰作了汇报。而高杰又随即向朱代东作了汇报，这可是关系县里经济建设的大事，他不敢擅自作主。 　　朱代东只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高杰心领神会。 第478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中村行二、矢野宥三原本想在芙蓉县度过一个愉快而美妙的夜晚，可谁知却被双双的按在床上，赤裸裸的，身无寸缕。这不是让他们最难堪的，真正让他们难堪的是，芙蓉县的警察竟然当场拍了照片。 　　因为有了确凿的证据，他们到了公安局后，只能低声下气，要打要罚随便，唯一的要求是，把底片拿回去，中村行二愿意出一万人民币赎回。但公安局怎么会跟中村行二做这样的交易呢，他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嘛。 　　两人在公安局关了一夜，最后还是朱代东“得知”消息后，亲自赶了过去，把他们两给领了出来。 　　“中村君、矢野君，原本应该对你们进行更严厉的处罚，但念在你们的身份，只此，下不为例！”朱代东沉声说，他来之前已经给高杰打了电话，让他把证据准备充分，一定要把嫖娼的名号安到他们头上，像他们这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让他们吃苦头，是不会长记性的。 　　“代东，真是万分感谢，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中村行二感激涕零的说，虽然他再一次在芙蓉县留下了案底，并且这次还有确凿的证据，但好歹也没有受太大的罪，只在公安局待了三个小时，朱代东就得知消息，赶了过来，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 　　“中村君，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讲过情，更不用说这次为了你们这样的事，在我工作的这些年当中，仅限一次。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朱代东严厉的说。 　　“代东君放心，以后我们绝对不再在芙蓉县过夜。”矢野宥三从来没有进入中国的公安局，这次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进了中国的执法机构，让他切实体会到了一名普通中国人，在公安机关里享受的滋味。这还是高杰特意吩咐，要对他们特别照顾，要不然的话，矢野宥三现在能稳稳的站起来，就算很不错了。 　　就算是这样，也把矢野宥三吓成了惊弓之鸟，他虽然没有把今天晚上的事跟朱代东联系在一起，但对于芙蓉县，已经有了发自内心的畏惧感。从芙蓉县，无论是去沙常市还是回雨花县，都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以后就算来芙蓉县办事，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他甚至连饭都不想在这里吃，太危险，太恐惧。 　　“矢野君，你这话可就说得我不好意思了，难道我们芙蓉县就这么不受欢迎？”朱代东笑道，一朝被蛇咬，也没未必十年怕草绳吧？ 　　但对于这一点，中村行二跟矢野宥三已经取得共识，凌晨一点多从芙蓉县公安局出来后，他们就直接开车去了省城，快天亮的时候，才赶到楚都，在楚都大酒店开了两间房。一到房间，马上就倒下呼呼大睡，这个晚上，他们又是兴奋、紧张、刺激、恐惧、劳累，一路上没有出车祸，已经算谢天谢地了。 　　一直到中午一点，他们才算补充完睡眠，“中村君，你说昨天晚上是不是芙蓉县的人故意搞我们的？” 　　“矢野君，这怎么可能？朱代东虽然太过精明，对我们的态度也很横蛮，但绝对是个诚实可信之人。”中村行二信誓旦旦的说，朱代东确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雨花县的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上，对任何人都不讲情面，这次能救灾自己出来，确实是很破例的。 　　“我希望也是如此。”矢野宥三虽然有些疑惑，但见中村行二说得笃定，也就没有再深想，也是，朱代东堂堂一个县委书记，怎么能做这等事呢。 　　朱代东确实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朱拉风却会做，朱代东知情后，只是稍稍的推波助澜而已。真要让朱代东去设计这样的事，他确实不会做，这违反了一个领导干部的基本原则。 　　“矢野君，我们没必要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这是中国，事情永远也不会传回日本，以后我再找个机会，把咱们的案底销掉，我相信，只要花点心思，肯定是能办到的。”中村行二安慰道，“我们现在去好好尝尝楚都大酒店的特色菜吧，中国的饮食比我们日本，确实要高出许多啊。”中村行二说。 　　在下面的餐厅，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很意外的碰到了朱代东，昨天晚上才刚从芙蓉县分手，怎么睡一觉醒来，又见到他的？ 　　“中村君、矢野君，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朱代东笑道，他原本想跟严蕊灵一起回省城，但早上，他接到了市委副书记田野的电话，约他来省城。要跟田野一起来省城，上午把严蕊灵送到家后，就来楚都大酒店与田野会合。 　　“代东君，你怎么也来省城了？”中村行二惊讶的问。 　　“我来有点事，中村君，你不回雨花县，怎么也来省城了？”朱代东问。 　　“我也是有点事，代东君，我们就不打扰你办事了。”中村行二心中很诧异，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而且楚都是省会城市，朱代东作为县委书记，多跑省城是理所当然的。 　　中午，田野约了省委常委，副省长钱飞虎，朱代东是来作陪的。田野知道，钱飞虎跟朱代东的关系不错，这种关系，甚至超过了钱飞虎与自己的关系。特别是朱代东的岳父，省交通厅长严鹏飞，跟钱飞虎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 　　而且就算没有这层关系，田野也喜欢找朱代东过来作陪，他的酒量奇大无比，带着他，就像拥有一把天下无敌的宝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此时朱代东刚刚陪钱飞虎用过饭，田野陪着钱飞虎去上面做个按摩，他的资格暂时还不够，就充当后勤服务人员，以及结账的会计。 　　田野来找钱飞虎，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他也只是猜测。在酒宴上，田野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透，用句戏言，就是只谈风月，不谈工作。 　　但到了按摩房之后，在楚都的按摩师没进去之后，田野却向钱飞虎汇报了沙常市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不是他所负责的党务工作，而是市政府的工作。虽然田野的汇报很简短，可听在朱代东耳中，意思可就太明白不过了。咱们的田书记有意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对于这样的结果，朱代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谁都想进步，在自己眼里，田野是自己的领导，但在田野的眼中，钱飞虎就是领导了。想进步，就要多跟领导汇报工作。田野在市委副书记上已经干了两任，因为前面的“坑”没有空出来，他这个“萝卜”就没地方可种。前几年倒是有传闻，要调他到临近的市担任市长，可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这次田野的决心很大，沙常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一齐调整，如果他这个常务市委副书记，还不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的话，也许以后他就只能在这个位子上退职。当然，在退休之前，他的正厅会给予照顾性解决，可那样的解决，还有意义吗？ 　　虽然知道了田野的秘密，但这并不意味着朱代东就能跟他分享，因为这不是田野主动告诉他的。朱代东反而要小心翼翼维护着这个秘密，既不能主动打听，也不能暗中策划。有的时候这就是朱代东的无奈，但他相信，既然田野把他叫来，肯定也没打算瞒自己。 　　既然田野主动向钱飞虎汇报工作，钱飞虎也不介意跟他介绍了一下省里的形势。对沙常市的人事调整，省里也是很重视的，省里也把田野列为了考察对象，甚至目前的常务副市长刘俊峰、常委副市长时友军、组织部长任强，都是重点考察对象。而且这些人也都在积极活动，有的甚至还去了北京。 　　朱代东恍然大悟，怪不得前阵子市里的一些领导动不动就进京跑项目，项目没见们跑成几个，但去北京的频繁着实有些高。只是市里的干部归省里管，去北京能有用吗？这就好比谁要当个村长，却来县里找关系，这好像有些不靠谱吧？ 　　当然，如果有跟乡里关系好，或者能分管乡里某项工作的主管县领导给乡里打个招呼，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找一个这样的人，何其难也？据朱代东所知，沙常市在北京的老干部、老领导倒也有不少，只是大多都已经退了下来，为了家乡的经济发展，请这些老同志发挥一下余热，还是可以的，但人事问题历来敏感，如果不是特别的关系，哪个老同志会打这个招呼？如果是在职的还好些，大家相互提携，也属正常。 　　据朱代东所知，在中组部倒还真有一个这样的关系，只可惜，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他搭上线，就算搭上线，也要得到他的认可，才会给予照顾。朱代东就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报，曾经有些市里的领导，想进班子，跑到北京找到那位，组织部对干部的情况还不了解？虽然隔着两级，可要了解你的情况，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办到。 　　如果确实是能力过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位领导的名声还不太好，他不知道的是，省纪委当时已经在调查他，结果可想而知，直接给撸到了政协。从那以后，敢直接去中组部找那位翟刘伟副部长的沙常籍干部，基本上销声匿迹了。 第479章 顶级俱乐部 　　“代东，听说你来了省城，怎么也不跟我联系？”许立峰这次没有跟钱飞虎去楚都大酒店，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钱飞虎的行踪，上午田野约钱飞虎，电话就是打到他手机上，只是今天中午，钱飞虎安排他有其他事，才没有来楚都大酒店。 　　“许哥，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正奇怪呢，怎么就没见你，还问了钱省长。我来省城也只是个陪客，主要陪老婆回来见见岳父、岳母，没什么事。要不咱们晚上碰一下？”朱代东微笑着问。 　　“晚上？没问题，这段时间你嫂子也回了娘家安胎，我们可以多聊聊，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许立峰笑道，他很快就会当父亲了，现在他每天都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自从朱代东告诉他，姜秀兰怀孕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期待着。 　　当初朱代东笃定的告诉他，是个男孩，当时他还不相信，上次去机关医院做B超的时候，医生恭喜他，是个儿子。他回去告诉老婆姜秀兰，两人还在说，朱代东在乡镇基层工作，有了一这项本事，确实可以帮他一臂之力。 　　“好地方？许哥，你可一向是以好男人好丈夫自居，不会带我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吧？”朱代东听许立峰说得暧昧，揄揶道。 　　“代东，你这思想可有点问题啊，好地方就成了特别的地方？还是你们芙蓉县的好地方，都是特别的地方？”许立峰笑道。 　　“几个月没跟许哥见面了，思想觉悟有所降低是很自然的，为了提高觉悟，今天晚上，许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朱代东调侃道。 　　“你这个县委书记，说话水平是越来越高了。好了，下午咱们在长安俱乐部见面。”许立峰笑着说，原来的朱代东给他的感觉，很“实”，当了县委书记之后的朱代东，说话有些“虚”，但这是官场中的必然趋势。为懂得说这样的话，在官场中就走不长远，你跟领导没有共同语言嘛。 　　“要不把钱省长也一起叫过去？”朱代东犹豫了一下，说。 　　“钱省长还用你安排？”许立峰轻笑一声说。 　　朱代东恍然大悟，今天的主客是钱飞虎，主人则是田野，跟他这个陪客有什么关系？来之前，田野肯定是做了周密安排，自己陪着钱省长吃顿饭，把酒桌上的气氛搞热烈，把酒陪好，就已经尽到了责任。 　　所谓的长安俱乐部，是楚都一家会所，刚成立没多久，坐落在城北一处环境优美、空气清闲、鸟语花香的地方。长安俱乐部并不对外开放，甚至在外面也没有招牌，就是几栋独立的别墅，但后面的配套设备非常齐全，而且高档。什么高尔夫球场、网球场、游泳池、健身房、台球室等等。 　　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不缺钱，在乎的是这里面情调，很多人平常在外面也不好公开露面，更不能在公共场所去消费去娱乐。但在这里却没有这样的担心，能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确实是想结交权贵，那也会做得很含蓄。 　　真正的休闲，不是吃饭，也不是喝酒，更不是唱歌跳舞，虽然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但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连本钱都没有了，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亏得一塌糊涂。在这里，能吃好、喝好、玩好，也能睡好，最重要的是，能真正放松一下，锻炼一下身体，增加自己的本钱。因此，近年来，这些带着私人性质的会所，在省城很流行。 　　新成员要去消费，需要老会员介绍才能入会。像这样的会所，楚都有不少，但能引领潮流，成为顶尖俱乐部的，也就那么一二家。没有一定的关系跟背景，这样的俱乐部是玩不转的。 　　这次田野为了方便办事，并没有带秘书，也没有开自己的专车。领导都没带秘书和司机，朱代东就更不敢了。但他会开车，载着田野和严蕊灵来的省城，出门办事，有个车，还是方便得多。 　　朱代东接到许立峰之后，在许立峰的引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城北的长安俱乐部。 　　“这里环境还可以吧？”许立峰望着窗外风景如画的景色，问。 　　“还行，许哥，要是能住在这里，恐怕人也能长寿几年吧？”朱代东笑着说。 　　“偶尔能来住一晚就不错了，经常来可不行。”许立峰笑道，他跟朱代东来长安俱乐部，没有任何其他目的，只是休闲，真正的休闲。但在进长安俱乐部之前，许立峰还是提醒朱代东，这里时常能碰到各级领导，如果碰到相熟的，让他淡定，打个招呼也行，视而不见也可以。领导来这里，大多也只是找个休闲所在，并不想应酬，你要真对他视而不见，也许正合他意，当然，前提是这些领导都是真正的领导。 　　许立峰所说的真正领导，至少也要是省委常委以上的领导，站在他的位置，暂时也只有那十来人，能称之为领导。 　　朱代东问他，应书记和杜省长会不会来？许立峰回答，省长比书记来的多一些，说不好今天就能碰到。 　　“代东，你喜欢玩什么？高尔夫如何？”许立峰问。 　　“高尔基我了解一些，高尔夫跟他还不太熟。”朱代东笑着说。 　　“这可是以后的流行趋势，得跟它搞好关系，省里很多领导都很喜欢玩高偿夫这种优雅的运动。”许立峰说。 　　“杜省长喜欢玩什么？”朱代东问。 　　“他喜欢垂钓，看你的样子，不也会喜爱此道吧？”许立峰说。 　　朱代东的最大爱好其实是看书，但在自己没有成为主要领导之前，自己的爱好还不能引领着官场的潮流。但杜邦俊不同，他是一省之长，他的爱好，很容易成为下属模仿和学习的对象。他喜欢钓鱼，很多干部就会准备几根钓竿。正如朱代东喜欢看书，芙蓉县的一些领导办公室里，就会特意加上小书柜，里面摆一些经济、社会、哲学、法制方面的书，与其说是他们的爱好，不如说是朱代东爱好的延伸。 　　“我好静而不好动，找个清静的地方聊聊天吧。”朱代东想了想说，每他天的运动就是早上一个小时的跑步，到了芙蓉县后，一个小时的跑步时间也很难保证了，因为他的这项运动又开始引领着芙蓉县的潮流，每天一清晨，他一出现在县委宿舍的门口，必然会有一些县里的干部，也在做着跑步的准备工作。朱代东跑步是为了锻炼身体，而他们只是为了迎合自己，看到他们跑几步后，身上的万有引力就比别人大出十几倍的样子，朱代东也不想这样折磨他们。后来在省城买了台跑步机回去，才算解决这个问题。 　　领导不能有业务爱好，家人最好也不要有业务爱好，就算有业务爱好，也要尽量保密，比如严蕊灵喜欢逛街，到了县城之后，这个爱好就被朱代东无情的制止。要逛街可以，至少要去市里，最好能去省城或是邻市，否则不用多长时间，机关里的些干部的太太、夫人、女儿就会出现在严蕊灵身边，“偶然”的碰到他。虽然严蕊灵在这方面的经验也算丰富，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要跟你亲近，找的理由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完美，根本容不下你拒绝和回避。 　　这样搞得几次，严蕊灵也尽量不去逛街了，作为县委书记都哪些，相信市委书记、省委书记就更甚吧？杜邦俊省长能找到这么一个不受人打扰的休闲场所，而且还经常来，朱代东反而有些可怜他，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他会一直盯着这里？ 　　“真正最安静的地方其实应该还要往前走几里地，那里有个小山谷，里面有条小溪，两旁建了些房子。可惜，去里面要钻石卡才行，我的只是金卡，咱们去前面的茶楼坐会吧。”许立峰说。 　　“人就是喜欢被分成三六九等，我想杜省长如果来，肯定也会在最里面吧？”朱代东问。 　　“那是当然，如果钱省长来，也会在后面，但我一个人来嘛，嘿嘿。”许立峰笑道，这里的老板很会做生意，跟省里几乎每个领导关系都不错，后面的钻石区最尊贵，但据许立峰所知，实则后面的所有花销全部是免费的。 　　可普通人想要办一张钻石卡，何其难也？光是每年数十万的年费，就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而且钻石卡，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办到的，没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钱再多，也不会发放钻石卡。 　　钱飞虎当然也有这里的钻石卡，但许立峰带着朱代东来消费，则只能用金卡，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管自己样，自己现在只是不过是钱飞虎的秘书，而朱代东也不过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在芙蓉县，朱代东说一不二，可到了这里，闭着眼睛抓一把，可能都会是比他位高权重之辈。 　　朱代东倒不在乎是去后面还是前面，他只要求清静，没有人来打扰，能静静的跟许立峰聊聊天，说说省政府的趣闻，就足够了。 第480章 人事问题 　　身为钱飞虎的秘书，许立峰原本就身负一项任务，注意省委、省政府的各种消息，在钱飞虎需要的时候，及时通知他，有需要防范的，提前做好准备。特别是在钱飞虎问起的时候，要能准确的作出回答，这是一个高级领导秘书必修的功课。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口风松紧程度是个很重要的指标，会内的事、上面的事、未公开的事，都是不能轻易宣之于口。但这也要看是对谁，如果朱代东是市委书记，许立峰有很多事不会跟他讲，如果朱代东在省政府上班，绝大部分事情，许立峰都不会告诉他。但现在朱代东只不过是下面一个县城的县委书记，在芙蓉县，朱代东可以说一不二，跺跺脚，芙蓉县也要摇三摇，但在省城，朱代东只是个外来者，一个距离省政府很遥远的基层干部。 　　而且许立峰原本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就非常不错，他能重新焕发男人的性福，就拜朱代东所赐。那件事后，许立峰对朱代东，已经超过了一般朋友，对于朱代东的事情，他也一直比较关心。只是朱代东在仕途上，一直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也只是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慢慢的，这份情义化成浓浓的友谊，他时刻牵挂着朱代东，关心着朱代东。 　　如果省里有关于芙蓉县的信息，许立峰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朱代东，如果说些项目和拨款，许立峰如果觉得芙蓉县能摊上，也会及时知会他。现在朱代东有兴趣问起省政府的事，许立峰当然不会对他隐瞒，特别是这次涉及到沙常市的人事调整，省里领导会有些什么样的态度，许立峰一直很关注。 　　“许哥，省里是不能有意让古阴市的王大可同志来我沙常市主持工作？”朱代东在许立峰面前，也无需有何顾忌，直截了当的问。 　　所谓的王大可同志，是现任古阴市市长，省委已经有意让他担任沙常市市委书记，这个消息是中午朱代东从钱飞虎嘴里听到的，既然钱飞虎能告诉田野，显然，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 　　“不错，代东，你的消息也够灵通的嘛，这件事刚刚确定下来不久。王大可同志将会去沙常市担任市委书记，蔡文敏同志将调回省里。”许立峰说，这件事已经在书记办公室会讨论过，只差在常委会上讨论，但几位主要领导都通了气，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 　　“许哥，我听说王大可同志很年轻，而且作风强硬，是京字号人物？”朱代东抿了口茶，问。 　　“对于这样的事，我是从来不听不信不传的，但王市长确实是个坚毅果断之人。况且代东，你也很年轻嘛，王市长是我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也将是最年轻的市委书记，以后将可以是最年轻的省领导，代东，你要加油哦。”许立峰笑着说，他跟朱代东的关系虽好，但这样的事，他也不能把话说透，能说到这一步，以朱代东的智慧，是完全能够听懂的。 　　朱代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王大可，他也是闻名已久，四年前才刚刚从北京下放，刚来的时候，是常务副市长，当时才刚刚三十一岁。这样的年龄，非常惊人，朱代东的履历也很神奇，但跟王大可一起，还是有差距。今年朱代东二十九岁，正处级干部，而且才刚刚升为正处一年时间，二年后，当朱代东三十一岁的，很难升为副厅，从正处到副厅，是一个很大的坎，不要说二年，有些人二十年也未必能如偿所愿。 　　而且就算朱代东二年后能升为副厅，也很难像王大可那样，担任一个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更不可能在又地后，担任古阴市的市长，再过二年后，又担任沙常市的市委书记。他的仕途，几乎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坚定而迅速的向上迈着。朱代东甚至相信，四十岁之前，王大可就能成为省领导。 　　“跟王市长相比，我是微不足道的。”朱代东谦逊的笑道，王大可有强大的后台，他爷爷是军中无老，在台上时，是党和国家领导人，现在虽然退了下来，但影响力依然很大。就连现在的国家领导人，每到过年过节，都要派人前去看望的，如果到了生辰，更是会亲自上门，而且他的父母、叔叔、伯伯、姑姑，都是要害部门的重要领导，甚至中组部也有他家的亲戚在。而且听说省委书记应泽贵也是他爷爷的老部下，当然，这些消息大多是谣传，小道消息，但王大可在京里的关系非常好，这一点不容置疑。 　　“你也别妄自菲薄，他跟你完全不一样，在我眼里，你的发展潜力也很大，我很看好你哦。”许立峰笑着说，朱代东跟王大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仕途升迁方式，王大可刚参加工作，就在中央国家机关，按部就班，一切有人都给他安排好了，到副厅时，他被安排下基层，对王大可来说，去市一级任职，就是下基层。 　　但朱代东则不然，他是真正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七年前，他不过是一普通教师而已，但仅仅七年的时候，他走的一点都不比家世深厚的王大可慢。当然，在关键的时刻，朱代东不如王大可，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朱代东才比王大可慢了一拍。但也仅仅是慢了一拍而已，这需要多大的能耐？在基层，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很多。 　　“借许哥吉言，以后我要是入手省政府，一定跟你做搭档。”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这句话我一定要记下来，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许立峰笑道，以朱代东的发展潜力，这一天不是没有可能。 　　“咦，许哥，你不是说这里不对外开放么，怎么有外人来了？”朱代东惊讶了一声，问，他听到了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的声音，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三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虽然像矢野宥三自认为汉语都说得非常不错，但朱代东有着异于常人的听觉，只要是关于声音的一切问题，他都能听出其中的差别。 　　“你不也是外人么？怎么也能进来？一名会员，最多可以同时带三名新人进来。”许立峰解释道。 　　中村行二跟矢野宥三在楚都大酒店用过餐后，再次去了日本驻古南省副领事馆，桥本太郎听了他们在芙蓉县的遭遇，也觉得这件事通过芙蓉县和沙常市，已经不能解决问题。桥本太郎接受了矢野宥三的意见，他认为，日本人应该联合起来，无名康乐要销售往日本，必须要有合理的价格和优惠的条件，哪能像现在这样，无名公司漫天要价，中村行二连个就地还钱的机会都没有？不说就地还钱，至少也要能讨价还价一番吧？ 　　因为高胜恒的分管工作问题，桥本太郎跟他的关系最好，古南省内的日本商人，如果有什么事，桥本太郎需要沟通，也都是找高胜恒。这几年，两人合作默契，桥本太郎跟高胜恒的关系也处得非常好，对于政府官员的投资，日本专门有过研究，回报率绝对不比办企业差。因此，桥本太郎只要有机会，绝对舍得投资，也敢投资。 　　桥本太郎在长安俱乐部也办了张金卡，他倒是想办钻石卡，可还不够资格，他虽然有钱，也愿意出钱，但是钻石卡并不是那么好办的。钻石卡的会员，首先必须是金卡会员，如果要从金卡会员升级为钻石会员，必须有两名钻石会员介绍，否则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是办不下来的。 　　长安俱乐部的钻石会员卡，弄的就是一个资格，玩的就是一个派，其实以高胜恒的身份，倒是能办张钻石卡，但每年的会员费，以高胜恒的收入，恐怕还付不起。对于后面钻石区的风景和里面的人物，桥本太郎是仰慕已久，这次他请高胜恒来长安俱乐部，就是想以他的名义，办一张钻石卡。但现在，高胜恒等人暂时还只能在金卡区，也就是别墅区里。而且隔着朱代东也没多远，就一栋楼，他们虽然是单间里谈话，但朱代东就像坐在他们身边一样，什么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高省长，我们这次是准备回国的，在古南省得到了你很多的照顾，真是万分感激，回去之后，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矢野宥三说得很客气，但脸上的遗憾，谁都能看到。 　　“你们不是要去芙蓉县投资么，怎么这么快又要回去了？”高胜恒诧异的问。 　　“我们也很想投资，但跟芙蓉县在有些地方没谈拢，只好暂时回国，以后有机会再来吧。”矢野宥三苦笑着说。 　　“怎么会谈不拢呢？是你们的要求太高，还是芙蓉县的优惠政策不足呢？”高胜恒问。 　　“我们可不敢有什么要求。”中村行二哼了一句。 　　“这么说是芙蓉县怠慢了你们？中村行二先生，矢野宥三先生，我们古南省欢迎一切朋友来投资，这件事我会过问，请你们务必在古南省再多留几天，我们一定会拿出诚意，把你们留下来。”高胜恒诚恳的说，虽然他不负责招商引资，但对于省里的招商引资，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插手。 第481章 釜底抽薪 　　古南省是内陆省份，国家没有特别的政策扶持，全靠地方政府主动出去招商引资，可现在人家巴巴把资金送上门来，芙蓉县却拒之门外，这不是乱弹琴嘛。高胜恒已经决定，这件事必须要过问，而且还要严肃处理芙蓉县的相关人员，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基本国策之一，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标准是什么？招商引资！可现在呢，芙蓉县把人家送上门来的投资往外推，是何道理？ 　　高胜恒分管环境保护，有些地方政府能高瞻远瞩的看到一些污染环境的企业，从而拒不接受，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马达厂并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对于这样的企业，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推拒！ 　　“高省长，我们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官员，虽然跟你只交往过几次，但你高尚风格的品质，深深的折服了我们。但下面的地方政府，嘿嘿，我原来就在珠海办了个马达厂，现在看来，就算还要办分厂的话，还是回珠海靠谱些。”中村行二无奈的说。 　　“看来两位对我们古南省有成见了啊，桥本太郎先生，你是知道我们古南省对招商引资工作是非常重视的，怎么能让外来的投资商受委屈？哪怕你们不来投资，也不能冷落了你们嘛，这样吧，我马上给沙常市的有关领导打电话，过问一下这件事。”高胜恒汗颜的说，下面的人工作没有做好，让他这个副省长很被动啊。 　　“高省长，还是算了吧，芙蓉县的条件太苛刻，不要说我们接受不了，就算任何一家企业，也不会接受那样的条件下。”中村行二不满的说。 　　“我倒是很好奇，芙蓉县到底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高胜恒微微一笑道。 　　“我们投资五千万，芙蓉县只提供土地、厂房和宿舍，却要在新厂里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并且要在一年之内，把我日本最先进的马达技术转让给芙蓉县。高省长你应该知道，我们日本的马达制造技术是世界一流的，光是这项技术，不要说五千万，哪怕就是五个亿，我们也不会转让的。你说芙蓉县提出这样的条件，怎么还有合作诚意？”中村行二恼怒道。 　　“中村君，别发火嘛，反正我们决定要回国了，还生这样的气有什么意思呢，只是对不起高省长的一片诚意啊。”矢野宥三在一旁叹了口气说。 　　“两位，这件事很严重，我需要现在马上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高胜恒亚当的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芙蓉县可是犯了大错。 　　高胜恒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黄子良，语气很严厉：“黄子良同志，有位叫中村行二的日本商人，要到芙蓉县投资五千万，可是芙蓉县财大气粗，却把人家生生的拒之门外，我想问问，这是你们市里的意思，还是芙蓉县的意思？” 　　“高省长，中村行二要代理芙蓉县的无名康乐的日本经销权，我是知道的，但他要在芙蓉县投资办厂的事，我却不知道。高省长有所不知，中村行二在我市的雨花县已经有一家马达厂，是从珠海整体搬迁来的，如果他真要投资，怎么会舍近求远，去芙蓉县？”黄子良诧异的说，雨花县开发区的条件有多优惠，恐怕知道的人都会流口水。不管多大的企业，最终还是靠工人的努力工作，才能创造最大的利润，而雨花县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让那些企业心甘情愿的去开发区投资，以日本人的精明，却要去芙蓉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投资，完全说不过去吗。 　　“哦，那为何中村行二指名道姓要去芙蓉县投资呢？”高胜恒脸色稍微有些缓和。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我问一下芙蓉县再给你答复？”黄子良问，他知道的是，中村行二对芙蓉县的无名康乐很感兴趣，但对于中村行二要办马达厂，却不清楚。 　　“好，这件事必须要立刻给我一个答复，不管出了什么目的，都不能把投资者往外赶嘛。”高胜恒沉声说。 　　黄子良不敢怠慢，马上给刘敏打了电话，很快，就知道了原委。马上向高胜恒做了汇报，高胜恒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黄子良同志，你觉得无名公司的条件合适么？一个亿的保证金，以六七倍的超高零售价供货，这是不是涉嫌欺诈呢？” 　　“高省长，这是企业行为，现在不是强调，政、企分开么，何况无名公司还是中外合资企业，企业的经营和管理，都由港方派驻的总经理负责。”黄子良笑着说。 　　“但政府也要有指导和引导的功能，不能让企业胡来，乱来！中村行二现在还在楚都，马上就要飞回日本，他们带着诚意而来，可我们却让他们很失望。这件事影响的不仅仅是你们芙蓉县、沙常市，甚至也不是我们古南省，这会让咱们整个国家的名誉都受到损坏。”高胜恒厉声的说。 　　“是，市里马上会研究这个问题。”黄子良重重了点了点头，随即才发现，就算自己鞠躬，高胜恒也看不到。 　　“许哥，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有件事忘记交待了。”朱代东抱歉的说。 　　“没问题，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你陪好，只要你高兴了，我也就满意了。”许立峰笑道。 　　朱代东给无名公司的邱良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中村行二这个小鬼子在省城搞名堂，让他尽快拿出一个明确的意见来。邱良超告诉朱代东，公司已经有了决定，现在日本销售的产品包装、产品都生产出来了，这是专门为日本人设计的，效果比国内销售的要猛一些，见效快，但副作用也是有一些的，如果服用国内的无名康乐，在功能得到保障之后，只要保养得当，三五年之内，都不需要再付用无名康乐。 　　可日本的无名康乐，见效快，一瓶见效，对自身的功能还有提升，但坏处就是，能坚持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一年，少则半载。效果显著跟时间长短是成反正的，效果太好，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为了不让有些人拿我们的严格条件做文章，也为了把利益最大化，我们决定自己在日本成立一家药品销售公司，自己销售。”邱良超说。 　　“好，这一招釜底抽薪能把中村行二气得吐血。”朱代东笑呵呵的说，如果让坐在另外一栋楼里的中村行二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想？ 　　“朱书记，我们已经准备立刻收购市制药厂，争取以最快的时间，投入生产，我们这次不但要向日本市场供货，还要向欧美国家同时供货。”邱良超说，虽然无名康乐一直只在国内销售，但并不意味着无名康乐在国际上没有知名度。相反，无名康乐在国际上，已经引起了轰动，特别是在华人当中，完全成了一个响亮的品牌。 　　“这没有问题，我已经跟时市长沟通过，会以……邱总，你们公司准备用多少资金收购市制药厂？”朱代东停顿了一下，问，时友军已经让市制药厂做出让步，制药厂要狮子大开口，原本要六千万，而且毫不让步，但现在，二千五百万就可以成交。 　　“四千万吧，这是我们能随的最高价。”邱良超没有多想，如实说道。 　　“邱总，你觉得芙蓉县到沙常市的这条省级公路如何？”朱代东突然问。 　　“一般吧，至少能走车。”邱良超沉吟了一下，说。他这还是对朱代东所说，芙蓉县至沙常市这条路，可以说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不下雨还好些，一旦下了雨，到处都是一个个的小水坑，公司的客户没一个不抱怨的。 　　“如果县里翻修这条路，你觉得如何？”朱代东微笑着问。 　　“我举双手赞同。”邱良超马上说道。 　　“光是口头表示可不行，得拿出实际行动来嘛。”朱代东笑道。 　　“实际行动？朱书记，我们昌隆达可只占无名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真要说起来，你倒是第二大股东。”邱良超终于明白朱代东的意思了。 　　“为地方的经济建设作出自己的贡献，也是一家优秀企业应该具备的品质。再说了，把沙（常市）芙（蓉县）路修好，对无名公司的货物运输也是大有裨益的嘛。”朱代东笑着说。 　　“朱书记，一般我们在内地投资，交通问题，是当地政府需要协助解决的。”邱良超皱着眉头说。 　　“芙蓉县的情况你也了解，哪有这么大的财力来支撑修这样一条路？要不无名公司赞助二千万？”朱代东随口说道。 　　“二千万？朱书记，你可真敢开这个口，公司这段时间确实在盈利，但马上就要收购市制药厂，再加上新的生产设备，这又是好几千万不见了啊。”邱良超苦笑着说。 　　“如果我能把你们收购市制药厂的价格压下来，是不是可以把多出来的钱，捐给县里？”朱代东问。 　　“朱书记，你是不是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了？这件事我得开个会，研究一下。”邱良超说。 　　“没问题，商量好后，马上通知我。”朱代东说。 　　随后，朱代东又跟刘敏打了电话，向他通报了无名公司的决定。 第482章 丢了西瓜 　　既然无名公司已经决定自己在日本建立销售渠道，就不存在日本总代理的问题，更加不存在独家代理。因此，对于招商引资，刘敏在向黄子良汇报的时候，是坚决欢迎日本客商来芙蓉县投资的，以前的那份意向书，他再也不会提起。 　　当中村行二从高胜恒口中得知，芙蓉县可以免费向他的马达厂提供土地、厂房和宿舍，并且与无需进行什么技术转让时，喜出望外。请高胜恒出面，果然是马到功成。其实他的要求倒没有这么高，只要求不转让技术，芙蓉县哪怕多占点股份也不是不可能的。今天晚上请高胜恒出来玩一下，就给自己省了一千万以上，中村行二的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高省长，我对于中国政府的办事效率、行事风格，表示万分钦佩，古南省有你这样的领导，我对这里充满着信心。”中村行二高兴的说，能一下子把所有不平等条件全部废除，直接节省资金一千万以上，隐含收入在五千万以上，他想不高兴都难。 　　“中村行二先生能对我们古南表示满意，我就放心了。”高胜恒对中村行二的态度表示满意，毕竟自己是亲自给黄子良打了电话，沙常市能做出这样的让步，这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嘛。 　　“高省长，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决定把马达厂建在芙蓉县，过几天就回去签合同。”中村行二终于找到了当投资者的尊严，兴奋得不知所以的说。 　　其实像他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投资规模，无论去哪里，都很受地方政府的尊重，只是这次他的芙蓉县有些不同，态度非常强硬，看准了自己想要无名康乐在日本的代理权，才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如果换在其他地方，什么土地、厂房、宿舍什么的，有哪家地方政府敢提出来当入股的条件？芙蓉县这样的做法，在一开始的沿海地区，确实有先例，但现在也很少见了，更不要说像芙蓉县这样的内陆地区，如果没有无名公司，屁都不是！ 　　“中村行二先生，很感谢你对我们古南省经济建设所作出的贡献啊。”高胜恒听到中村行二改变了主意，开心的说。 　　“中村君，你不是还想把芙蓉县的无名康乐推销到日本去吗？”矢野宥三忽然在一旁说道，他在替中村行二暗暗焦急，芙蓉县确实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可这又有什么含义呢？无名公司已经决定取消中村行二的代理资格，见到中村行二如此兴奋的样子，他不得不出言提醒。代理的事如果不先搞好，投资办厂的事从何谈起？ 　　“高省长，这件事也要请你关照一下，这也是我们这次来古南省最重要的一件事。”中村行二这才记起，自己刚才好像答应得有点快了，芙蓉县的无名公司可是取消了自己的代理。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去芙蓉县投资，也没有了实际意义，怪不得芙蓉县会给予自己这么大的优惠，可不是给自己的面子，而是应付高胜恒罢了。想到这里，中村行二脸上的神采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没有问题，我相信芙蓉县既然已经拿出了诚意，肯定就会在这些方面关照一下的。作为政府部门，就是要做好服务工作嘛，虽然不能去干预企业的经营和管理，但可以适当的引导，经济归根结蒂，还是要为政治服务的。”高胜恒矜持的点了点头，说。他刚才已经跟黄子良打过电话，如果还是因为投资的事，他不介意再打个电话，但是一个推销无名康乐的事，他认为，中村行二跟芙蓉县的相关领导说一声就行。自己好歹也是个副省长，总不能因为这样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下面打电话吧。 　　“中村君，矢野君，今天我们是出来玩的，可不是谈工作的，高省长能在周末给你们去联系投资的事，不能得寸进尺哦。”桥本太郎在一旁笑着说，他已经看到高胜恒有些不耐烦，谁来长安俱乐部都不想谈工作，特别是领导，要不然的话，以后他们还会来吗？恐怕你就是用八抬大桥，人家也未必会来。 　　“能为我省的经济建设做点工作，我还是很乐意的。”高胜恒笑了笑道，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实际上他已经是给足了中村行二的面子。 　　“高省长工作再负责，今天也不能让你再做任何指示，中村君，矢野君，这里可不是谈工作的地方。”桥本太郎佯作恼怒的说。 　　能把领导干部请到这样的地方来，前期的火力侦察基本上都是做到位了的，桥本太郎在楚都待了好几年了，对省里一些主要领导的喜好还是清楚的。高胜恒喜欢打麻将，可以通宵达旦的玩，这还是在基层工作时养成的习惯。早几年还好些，但最近两年，瘾是越来越大，随着职位的升高，玩的金额也是越来越大，已经成兴趣转化为一种瘾。听说高胜恒如果三天不摸麻将，整个人都会没精神，萎靡不振。他的秘书就会每三天内给他安排一次牌局，已经是定例。 　　“许哥，高副省长这次会不会动？”朱代东漫不经心的问。 　　“好像没有听说。”许立峰不清楚朱代东怎么又对高胜恒感兴趣了。 　　朱代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次高胜恒如果没有动，下一届就是五十九，如果不能再进一步，按照惯例就会退居二线工作。也许高胜恒正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才会在近几年把精力放在了牌桌上。 　　“许哥，这里好像还比较正规？”朱代东来了这么一会，发现这里的服务员无论男女，个个年轻俊美，对这里的会员，所有的服务员都能随口叫出他们的姓名，对他们的喜好，也是了若指掌，而且有些服务员还会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这对于提升长安俱乐部的品位，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客人与服务员之间，暧昧的语言是有的，偶尔挑逗一下，也都在尺度之内，男欢女爱本是常情。还有像高胜恒他们这样的私人牌局，整个会所随处可见，只要不聚众赌博，也不算出格。如果客人连这样的爱好都不能在这里得到体会，以后怎么还会来？ 　　“要完全正规也是不可能的，但私底下的交易，这里是不会管的，只要不发生在会所，谁也不会干涉。”许立峰介绍说，这样的事，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这就好。”朱代东微微颌首，就在刚才，他听到了钱飞虎与田野的声音，虽然只是短短几十秒，但他绝对能肯定，就是他们，而且是奔着后面去的，那里可是钻石区，以田野的身份，要么不请钱飞虎来，要来，肯定会去后面。 　　“怎么，你对刚才那位小薇感兴趣？”许立峰笑着问，他哪知道朱代东关心的是钱飞虎与田野。 　　“我这个人对爱情是很专一的，倒是许哥你好久没有跟婶子，呵呵，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下？”朱代东笑着问。 　　“这样的话你可不能随便说，代东，这次你们市里的田野书记找钱省长，是不是为了沙常市的事？”许立峰连忙摇手，说。 　　“领导的事我哪敢随便打听？但应该差不离。许哥，有希望么？”朱代东说，他可以把意思传给许立峰，但绝对不会直接说田野来省城是为跑官而来。 　　“我查组织部长就好了，马上就能回答你的这些问题。”许立峰笑呵呵的说，关于沙常市市长的人选人问题，省里确实在研究，但这件事最终是应书记和杜省长说了才算，虽然沙常市的市委书记是从外面调来的，可这并不意味市长不能再从外面调了。领导干部异地交流，是党使用干部的一贯原则，经过实践证明，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在沙常市现在的领导当中，刘俊峰是原省政府办公厅下去的干部，任强跟田野都算本地干部，但市长跟县长又不一样，本地干部，并不一定就是优势，很多时候甚至会是劣势。本地干部一般都会异地交流，在一个地方任职太长，无论是对个人的成长，还是对执政的经验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朱代东真恨不得能在省委待一段时间，这样的话，书记办公会也好，省委常委会也好，通通逃不过他的双耳，论消息灵敏程度，他将是省委第一人。可惜，星期一早，他就得回芙蓉县主持常委会。 　　突然，朱代东的手机很突兀的响起，一看号码，他马上站起来，走到外面接听：“田书记，你好，我是朱代东。” 　　“代东，下午有时间没有？”田野的这张钻石卡是翟连升帮他办的，但今天因为事情的特殊性，就没让翟连升一起跟着来，到了长安俱乐部的钻石区后，他才发现，一个人很难玩得转，他马上就想到了朱代东。 　　“田书记，我下午在长安俱乐部，陪钱省长的秘书许处长喝茶。田书记有什么指示？”朱代东说。 　　“你也在长安俱乐部？那太好了，马上来后面的钻石区，对了，把许秘书也叫上吧。”田野高兴的说，没想到朱代东也来了这里。 第483章 背景很深 　　后面的那处地方，确实更加幽静，所有的建筑美轮美奂，别致精巧，这里的植被非常好，那些独栋别墅都被隐藏在若隐若现的树林中，举目望去，不知道有多少栋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但当朱代东在长安俱乐部的服务员引领下，找到钱飞虎和田野的时候，对这里的规模感到很惊讶，光是他听到的人声，至少就在三百人以上。虽然这里的服务员比例非常高，但来消费的人，也在二百人左右。这还仅仅是自己能听到的范围内，因为对这里并没有全面的认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笼罩了整个钻石区的面积。 　　见到了田野才知道，之所以会把他也叫来，是因为他们这一栋别墅里，田野碰到了很多熟人，大多都是省里的领导。长安俱乐部之所以会成为古南省最顶级的俱乐部之一，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般的俱乐部，主要是商务目的。而在这里，商务目的只在最前面的白银区，去那里的，一般都是本地的一些企业家，以及一些外国大型企业驻本地的办事处等。 　　像桥本太郎能把高胜恒带到黄金区，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日本驻古南省的商务参赞，最好的结果也只能去白银区。长安俱乐部之所以会成为最顶级的俱乐部之一，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里的环境和服务，而是因为这里对客人信息的保密，以及严格的等级制度。你是白银区的会员，就不要妄想去黄金区，是钻石区的身份，也不会让你在黄金区受委屈。 　　按照这样的划分，长安俱乐部的白银区，实际上已经相当于其他俱乐部的白金区，这就是他的高起点。黄金区则是一般的官员能来的区域，至于后面的钻石区，则需要有一定的级别。这个级别并不固定，由长安俱乐部来认定，比如一些一类厅局级的二把手，就能享用钻石卡，而二三类厅的一把手，也未必能成为这里的会员。当然，对于一些非常特殊的人士，俱乐部每年都会限量发放一些钻石卡，之所以把省里的高级干部吸引人，不就是为了给他们牵线搭桥么？但能拿到钻石卡的人，非常之后，据说长安俱乐部自成立之今，每年的限量额，都没有用完。 　　至于副省级以上的官员，只要你愿意，都能成为钻石卡。资格可以免费拿，费用也是象征性的，要不然这里的高消费，有几个领导干部敢明目张胆的过来？至于外面的高胜恒，他的身份勉强可以免费领取钻石卡，年费也就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但就算是这样，高胜恒也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因为他来这里的机会并不多，一般都是吃请。而且请他来这里的，鲜少有能到钻石区的，他拿着钻石卡，却要到黄金白银区去消费，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何况他最爱的还是在市里哪家酒店，开一间房，叫上三五个人，一起搓麻将。 　　田野作为沙常市的市委常务副书记，算是勉强达到了这里的资格，可见这里的标准有多高。连田野都是勉强达到这里的标准，恐怕整个沙常市有资格能来这里的，不会超过五个人。但为什么今天来的人又这么多呢？原因在于钻石的权限，许立峰的黄金卡，只能带三名非会员来消费，但钻石卡却能带十人来消费。 　　后面的钻石区，既独立又开放，能来俱乐部，也不会太介意跟别人交往，如果是真正想来放松一下的会员，都会提前打好招呼，安排在特定的区域。 　　“代东，刚才碰到了好几位熟人，约好晚上聚餐，等会我再给你介绍，这帮人可都是真正的酒精考察的干部。”田野把朱代东悄悄拉到一边，轻声说。 　　“好。”朱代东把注意力放在附近，大部分人的声音他都很陌生，能来这里的人都不简单，很多人别看都不是钻石会员，但一般人能被邀请来吗？ 　　朱代东来省里的时间有限，只对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熟悉。但对沙常市，哪怕只是门卫，他不但能一听就认出来，而且还能准确的说出对方的姓名，以及一些简单的情况。 　　田野跟钱飞虎刚才打了场羽毛球，别看羽毛球轻，可运动量着实不少，他们洗完澡后，准备去做个按摩，松散松散全身的骨骼。长安俱乐部有着非常专业的按摩师，水准跟芙蓉宾馆不可同日而语，最重要的，这里按摩师非常漂亮。 　　比如给钱飞虎做按摩的那位女子，就连朱代东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朱代东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对她的印象却好像观察了多年似的。她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脖子匀细修长，一袭黑发飘酒而下。她的身段娇美，双峰挺拔饱满，颤动时使人心慌意动，腰身精巧圆润，浅紫色的毛衣下，套着豆色的细绒衣，在凝脂般的手腕上，色彩搭配格外谐调精美。在她脸上，看不出半点轻佻，也找不出一丝风骚，她美丽而不艳俗，动人而不妩媚，庄重而不轻浮，是个良家妇女形象。 　　这样的女人是最合领导心意的，能来这里消费的人，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是正人君子，但至少表面上也会是冠冕堂皇。如果是那些轻佻、风骚露骨的女子，谁的脸上会过过去？对消费心理研究得异常透彻的俱乐部老板，才不会拿这样的庸脂俗粉来糊弄。 　　“代东，你有点失魂落魄哦。”许立峰难得看到朱代东在发愣，何况他的目光所在地，还刚刚走过去一名绝色佳人，像人许玉萍认识，在长安俱乐部这个美人成堆的地方，都称得上有名的美女。 　　“惊鸿一瞥吧，女人的美貌，不就是让人欣赏的么？爱美之人，人偕有之，许哥，你着相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就装吧。”许立峰笑道。 　　“许哥，我倒是很好奇，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到底是何许人也？”朱代东笑着说。 　　“传言很多，但人家有背景有后台是真的。”许立峰说。 　　“不会又是京字号人物吧？”朱代东心里一动，问。 　　“什么叫又是京字号人物？代东，看到前面走来的那位年轻男子么？那才是真正的京字号人物。”许立峰轻轻碰了碰朱代东，指着别墅外面，正在通过小桥流水的两名男子说。 　　“很眼熟，好像是余部长？”朱代东诧异的问，这里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尤其是到了周末，朱代东很怀疑，整个省委、省政府，是不是有一定级别的人，都要来这里休闲？ 　　朱代东所谓的余部长，是省委组织部长余卓远，其实还在余卓远没有下车之前，朱代东就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对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成员，朱代东是做过仔细研究的。而研究得最透彻的，还是他们的声音。这些人的声音，包括在电视、电话里，有些失真的声音，朱代东也都全部一一记牢，领导的声音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据朱代东听到的，现在就有一名常务副省长、普通副省长和省委组织部长莅临长安俱乐部，这才是朱代东问俱乐部的老板到底是何许人的真正用意。没有通天的背景，是不可能吸引这些人来这里的。 　　“你什么眼神啊，余部长我能不认识？我说的是走在余部长旁边那位年轻干部。”许立峰哂道，这里虽然是一栋别墅，可实际上又分成了很多私人空间，只是对于娱乐设施是共用的，比如羽毛球馆，乒乓球馆，网球场什么的。 　　“不是余部长的秘书么？”朱代东突然心里一动，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名。 　　“余部长带着秘书来长安俱乐部休闲？如果是平常，也还能说得过去，余部长喜欢打网球，一般的干部，还真没这个体力能陪他。”许立峰被朱代东气笑了。“那位可是你们沙常市以后的一把手！” 　　“王书记？”朱代东诧异的说，刚才他虽然也猜到了，但不敢这么肯定。 　　“现在人家还是王市长，但既然跟余部长走在一起，恐怕去沙常市的时间也不久啦。”许立峰说，王大可衣着得体，一身休闲打扮，很时尚也很年轻，年轻得让人忌妒啊，这么年轻就成为一个地级市的一把手，只要他不犯重大错误，可以预料，十年后，将成为封疆大吏。 　　朱代东很佩服许立峰的分析能力，王大可跟余卓远的对话，虽然隔得远，而且两人之间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但对朱代东来说，跟在自己耳边说话没什么区别。两人谈的正是关于沙常市的问题，沙常市要发展，必须把经济建设搞上去，而把经济建设搞好，招商引资是重头戏。 　　“王大可看上去还真很年轻。”朱代东感慨的说，他们两人都是身着便服，但也正是这样，才显出两人的关系非常一般，像田野跟钱飞虎，两人可都是西装革履，搞得朱代东中午也要正襟危坐。 　　“不用羡慕别人，你只需要再努把力，也许就能打破他的记录。”许立峰笑着说。 第484章 重大事故 　　“许哥，我有个问题，你说应书记跟杜省长，有没有在这里碰过面的时候？”朱代东问，他在芙蓉县虽然是一把手，但跟应泽贵、杜邦俊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据我所知，确实还有那么一次，但时间很短。”许立峰说，长安俱乐部的钻石区，是全省很多人都想剥尖脑袋想要钻进来的，为了拿到长安俱乐部的钻石卡，可以用十张钻石卡的价格来交换，但这也正是长安俱乐部做到位的地方，保持顾客的饥渴度，每年就那么几个名额，而且还非常挑剔，在这里，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就不会允许你进这个圈子。 　　“才一次？我怎么觉得，省委常委会如果在这里举行，比在省委还要合适呢？”朱代东笑着说。 　　“省委领导真正能有时间来这里的休息的并不多，你当县委书记应该深有体会，就算给你个钻石卡，你每个星期都有时间来么？”许立峰斜睨了他一眼，哂笑道。 　　“这倒是实话。”朱代东深有体会，虽然国家早就实行双休制，但作为他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能完全享受这样的待遇，就已经很难了。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下面的机关单位，都以请到他出席会议为主要目标，他去参加会议了，就说明县里对这项工作的重视，如果他不参加，完成任务的积极性就会降低，有的时候朱代东也很无奈。 　　他只是一名县委书记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了。但今天一下就有两名省委常委出现在这里，这就有些不太正常。 　　“这段时间长安俱乐部非常热闹。”许立峰淡淡的说。 　　这段时间当然会热烈了，全省所有地市干部都要大调整，涉及到的人事问题非常多。像长安俱乐部这样的场合，最是适合在调整之前，在这里聚会。 　　“代东，要不要去认识一下沙常市以后的新书记？”许立峰见朱代东微微颌首，突然笑着说，他跟王大可虽然没有深交，但在这里见个面，把朱代东介绍给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朱代东说，他倒也想提前跟王大可认识一下，但刚才他听了王大可跟余卓远的对话，两人谈话的内容很私人，听得出来，两人的关系非常好。在长安俱乐部里，只要你愿意，自己的隐私能得到很好的保护，绝对不会有人会来打扰你。因此在房间里，王大可与余卓远可以尽情的放开心扉，他们哪里又能想到，所有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朱代东耳中。 　　其实朱代东要跟王大可“偶遇”非常简单，王大可与余卓远正常商量去做什么运动，朱代东想要见面，提前去那里静候就行。但他决定还是不去见这个面的好，他跟王大可，总会有见面的一天，现在见了，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从进入官场的那一天开始，朱代东就从来没有想要抱过谁的大腿，哪怕就是在省委书记面前，也是如此。他只希望一点，自己所干的工作，能得到上级领导的认可，不要抹杀或“挪借”自己的功绩，就足够了。现在王大可还只是古阴市的市长，这么早就靠上去，王大可会怎么想？ 　　也许这次见面，确实只是偶遇，但谁知道王大可会怎么想？何况像他这样的红色子弟，骨子里都有一股傲气，要是被他先入为主看轻了，以后自己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 　　田野想在第二天回去，朱代东作为御用车夫，也只好跟着他回去。严蕊灵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每天在芙蓉县，让她也有些憋闷，昨天一回来，马上就在甘士梅的陪同下，去了步行街购物，她向朱代东提出，要在省城安胎，一直到生产为止。甘士梅也觉得芙蓉县的条件太差，卫生条件也差了些，不管朱代东这个县委书记能不能接受，反正是把芙蓉县给数落了一顿，跟楚都相比，芙蓉县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夫人和丈母娘都想在省城住下来，而且朱代东也觉得把老丈人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省城，是很不人道的，人家好歹也是个厅长，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交通厅长，怎么能晚上回家，都没顿可口的饭吃呢？虽然甘士梅在去芙蓉县之前，给家里请了个保姆，但再好的保姆，也不如老婆使唤起来顺手。 　　田野的心情很好，虽然上车后就眯着眼睛，但朱代东知道他并没有睡，钱飞虎能跟他一起来长安俱乐部，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对田野而言，省领导的支持，非常重要。但对于省里的领导来说，下面地市主要干部以后的配合，也是同样重要的。特别是对于钱飞虎这个样常委副省长而言，很多事情都需要下面的配合。只要田野的工作能拿起来，他就敢大胆推荐田野。 　　“田书记，直接去市委吧？”车子快进沙常市的时候，朱代东问，他看了看时间，刚刚十点半，自己把田野送回去后，还能赶到县里，关于无名公司的日本经销问题，朱代东觉得有必要再跟刘敏沟通一下。 　　“可以，代东，这次辛苦你了，害得你连老婆都没时间陪。”田野坐在后座，点了点头说。 　　“田书记，你可是不知道，陪女人逛街，比做苦力还累，能跟着你顺道回来，我占大便宜了。”朱代东笑道，严蕊灵在芙蓉县几乎是被禁足，县城总共才屁眼大，她哪怕再化妆出去，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作为芙蓉县的“第一夫人”，她得为朱代东的声誉着想。 　　“代东，这话可不能传到严记者耳中，否则有你好受。”田野呵呵笑道。 　　“田书记你岂是这样的人？……咦！不对，田书记，火车站方向好像传来一阵巨响。”朱代东突然一个急刹，急促的说道。 　　“巨响？”田野看了看窗外，这里距火车站可有十几里呢，刚才他并没有听到声音，可朱代东如果能听到的话，绝对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代东，马上去火车站看看。” 　　不用田野开口，朱代东已经掉转车头，向着沙常市火车站疾驰而去，刚才的声音，不要说坐在车后的田野没有开窗，就算他把窗户开着，也是听不到任何特别声音的。朱代东能准确的捕捉到这个声音，并不表示，普通人也能听到。刚才的声音，不是很尖锐，而是沉闷。不像是爆炸，倒像是撞击声，而且朱代东还听到了尖锐的金属刹车声，这种声音不是来自汽车，反而像是金属，从火车站方向传来，似乎很像是火车的紧急刹车声。 　　火车相撞？这应该不太可能吧？虽然铁路系统跟地方分属两个不行的管理体系，但无论是朱代东还是田野，都不希望沙常市发生这样的事。可事情怎么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呢？ 　　朱代东的车子还没有进站，他就已经确认，沙常市火车站发生了一起非常重大的安全事故，满耳都能听到伤者的呻吟声、痛哭声。 　　田野作为市委的主要领导，他与朱代东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事情如朱代东所料，沙常市发生了有史以来，更严重的特大安全事故。两趟旅客列车相撞，现场侧翻的车厢就有十几节，还有两节车厢脱轨。这要多大的撞击破坏力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 　　多节车厢已经变形，鲜血从车厢里不停流出来，把地面都染红了。朱代东率先反应过来：“田书记，现在第一时间应该通知蔡书记、黄市长和省里，马上组织抢救工作！” 　　“对，对，代东，你给黄市长打电话，我向蔡书记汇报。”田野很快沉稳下来，铁路部门的办事原则与地方政府是不太一样的，他们的上级领导部门是铁路局、铁道部。 　　“黄市长，我市火车站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列车相撞事故，现场情况非常严重，我跟田书记恰好就在附近，刚刚赶到了现场。”朱代东拨通黄子良的电话，说，今天是周日，黄子良启用了用的私人号码，如果谁要是按照市政府提供的号码给他打电话，只能是他的新任秘书接听。 　　“现场情况如何？”黄子良一惊，他人也在省城呢。 　　“很严重，相撞的两趟列车都是旅客列车，现场有十几节车厢翻了，血流成河啊，请黄市长马上向有关部门发出指示，全力抢救伤者。”朱代东沉重的说，他实在不想再汇报什么样的情况，现在每过一分钟，就有可能会有生命在消逝。 　　朱代东马上又给刘敏打了电话，幸好刘敏刚刚到位，这次趁着周末把家搬到了芙蓉县，听说这件事后，也是愣住了。 　　“马上组织公安、消防、民兵、武器和县各个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带足药品和器械，赶到火车站。要准备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搭建临时医院和手术室。另外马上要组织人员献血，所有的血浆，要立刻送到市医院或者直接送来车站。”朱代东沉声说。 第485章 又快又准的救援 　　沙常市火车站发生的这起特大安全事故，不但让铁路系统乱成了一锅粥，就连沙常市委、市政府也是慌作一团。因为是星期天，又加是特别时间，市委书记蔡文敏、市长黄子良、常务副市长刘俊峰都不在家，蔡文敏是回了趟老家，而黄子良和刘俊峰则还在省里。目前在市里职务最高的市领导，是田野。在事发后半个小时，常委副市长时友军，副市长郭临安等人相继赶到。 　　蔡文敏从接到田野的汇报之后，手机就再也没有停过，他必须马上向公安、消防、医疗卫生等系统的人相关负责人布置工作外，还得向省领导报告这件事。等到蔡文敏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在火车站外面已经拉起了围条，车站内的所有旅客会全部疏散，在事故发生的那一刻起，沙常市火车站已经陷入停运，旅客需要到其他附近车站去改乘列车。 　　“对不起，这里已经被戒严了。”蔡文敏刚要进去，就被一位在值勤的民警礼貌而坚决的制止。 　　“这位是市委蔡书记。”欧阳平在旁边提醒道。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证件。”民警还是很死板的说。 　　“你怎么能这样？”欧阳平愤愤不平的说，市委书记的证件也是你随便能看的？ 　　“蔡书记，对不起，我们的民警同志不认识您。”刘敏远远的看到了蔡文敏的车子，听到民警竟然要向蔡文敏的证件，心里一紧，连忙疾步走了过来，连连道歉的说。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民警同志，你辛苦了。”蔡文敏亲切的跟那位从芙蓉县公安局赶过来的民警握了握手说，虽然他很急切，但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乱，下面的人都在盯着自己呢。 　　“对不起，蔡书记。”民警有些尴尬的说。 　　“没关系，你这样做是很对的，我们公安战线上，更需要你这样的同志。刘敏同志，你怎么来这里了？”蔡文敏快步朝着里面走去，刘敏马上小跑着跟在后面。 　　“事件刚刚发生的时候，田书记跟代东同志正在在附近，他们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我们芙蓉县的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以及民兵、医疗救护人员一共六百人左右，分二个批次赶来，我是刚刚第一批到的。”刘敏说，他们其实也刚到不久，朱代东派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负责把火车站内的无关人员全部清理出去，同时负责外面的警戒。 　　“好，代东同志现在哪里？”蔡文敏看了看时间，他从外地赶回来也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而芙蓉县到沙常市火车站，也要一个小时多一点，可以说芙蓉县是一接到命令，马上就出发，中间没有丝毫的停留时间。上次芙蓉县搞全县治安整顿行动时，他去视察过，芙蓉县能有这样的反应速度，跟上次的治安整顿有很大的关系。 　　“代东书记正在后面的站台组织现场抢救，临时指挥部就设在二楼的候车室，在那里可以看到现场的情况。”刘敏说，他刚来的时候去后面看过现场，当时他吐了，整个现场就像一个屠宰场似的，到处都是死尸，血流成河，地表已经成了暗红色，人踩上去，鞋子都能浸透。 　　这不是心理素质的问题，而是心理承受能力的问题，看到他这种情况，朱代东才让他负责外围，同时让来支援的芙蓉县公安武警消防战士，能经得住考验的，就留下面跟他一起营救伤者，有心理障碍的，去外面执勤，不管做什么工作，都是好同志。 　　二楼的候车室已经摆了几张大桌子，拼在一起当会议桌，候车室里原来的椅子就成了办公椅，现在情况紧张，能有几张桌子就算是非常奢侈的行为了。田野正在组织市委、市政府和车站的相关人员开会，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救人，车站方面还有个任务，初步查明事故原因，等候上级部门进行深入调查。 　　看到蔡文敏走了进来，田野马上停止了讲话，向着蔡文敏迎面走来：“蔡书记，你来啦。” 　　蔡文敏跟田野握了握手，问：“现在情况如何？” 　　“情况很严重，今天上午10时38分，昆明开往郑州的304次旅客列车行至沙常站1253公里714米处，与停在站内2道的618次旅客列车尾部冲突，造成304次旅客列车机后1至9位颠覆，10至11位脱轨；618次旅客列车机后15至17位，也就是最后尾部的3辆车厢颠覆。”田野神情穆然的说。 　　“伤亡情况呢？”蔡文敏虽然在电话里听田野介绍了情况，但并没有这么详细，现在是十二节车厢颠覆，两节车厢脱轨，巨大的动能会造成多么恐怖的破坏力啊。一列火车的重量在九百吨左右，哪怕当时的速度再慢，巨大的惯性，会也造成非常大的损失。 　　“很惨重，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人，也搭救出一百多人，其中二十余位重伤员送到了市里的各大医院，轻伤员就在下面的候车室里治疗。”田野沉重的说，一次死亡百人以上，沙常市恐怕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重大安全事故。 　　蔡文敏的心一下子觉到了谷底，死亡一百人，这件事恐怕不止会引起省里的重视，恐怕中央也会派人下来。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在沙常市的任期将会很平稳的度过，没想到最后还却会出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去看看现场。”蔡文敏缓缓的说道。 　　“蔡书记，现场就在后面，在这里就能看到，要不就在这里看吧？”田野说，现场实在是太过惨烈，一般的人，根本就无法承受。 　　“不，必须要亲自去看了才放心。”蔡文敏坚定的说。 　　事故发生点确实是惨不忍睹，在站台上，一排排摆放着盖了白布的逝者，蔡文敏粗略的数了数，竟然达到了五十具以上，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加。现在最重要的是抢救生者，所有的人手也都要第一时间保证生者的救护。 　　在现场，蔡文敏很快就看到了朱代东的身影，凭着超强的听觉，对于车厢里是否存有生还者，生还者的具体位置，他都能一清二楚。他指挥着抢救人员，把一名名伤者从车厢里运出来，经过医生的简单诊断后，便决定是送回医院抢救，还是在火车站临时建立的医院进行救治。 　　因为朱代东的提醒，芙蓉县这次来的医疗队带了大量的治疗外伤的药物，而且在第二批救援人员到来的时候，还会有大量的药品、血液、器材陆续运来。同时现在芙蓉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已经在火车站外面的广场设立了临时的献血站。 　　“蔡书记，我们还要过去看看么？”田野问，朱代东在这次的事故中，表现非常出色，芙蓉县的救援人员，比市里组织的救援队竟然还要早到，这让田野汗颜。第一批到达火车站的是沙常市的消防队、公安干警，随后武警和驻军也都出动，但唯独政府组织的救援队，以及医疗系统的救护队，却迟迟派不出来，反倒让芙蓉县给抢了先。 　　“不了，现在去，是打扰抢救工作。”蔡文敏凝重的说，看到朱代东带着救援队在紧张而繁忙的工作着，他实在不想去打扰他。 　　对于朱代东指挥的救援，一开始市消防支队的人都不服气，这样的重大事故救援，怎么能让一名县委书记来指挥，这不是乱弹琴么？但很快，朱代东就用事实让他们信服，当时朱代东指挥着芙蓉县消防队和武警、公安救援，仅仅半个小时的时候，就准确的从里面求出五名重伤，二十二名轻伤员。 　　而市消防支队的救援速度，只有芙蓉县的一半，而且这已经是他们他们认为速度最快的了，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免不了出错，在他们参与救援的那节车厢，朱代东带着人又进去了一趟，救出了躲在座位下面以及厕所里的两名伤员。 　　随后市里的公安消防武警，全部听从朱代东指挥，他的任务就是告诉他们，从哪里开口进去，要注意哪些死角。只要是朱代东指挥的救援车厢，绝对不会有漏掉的待救援者。而且速度非常之快，他会在站在车厢外的窗户口不断的提醒，哪里可能有昏迷不醒的伤者，哪些又是已经断气了的，暂时先放在一旁，目前的任务就是救人。 　　在朱代东的现场指挥下，救援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消防战士救援经验最丰富，由他们打头阵，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负责后续工作，比如把人从车厢里送出来之后，把惊魂未定的旅客送到外面，由市里安排的工作人员送到宾馆休息。 　　“朱书记，我们消防队的救援任务已经完成，下一步请你指示。”市消防支队的支队长唐显龙，找到朱代东，敬佩的说。他作为一名老消防兵，对这样的事故救援也是很有经验的，像这样的救援，速度和准确是最大的关键，而朱代东却总能比自己更加快速、准确的找到幸存者，并把他们救出来，这让他不得不佩服。 第486章 专门听取朱代东同志的汇报 　　经过五个小时的紧张救援，在下午四点半，所有被困人员被全部救出，只是轻微受伤或者无伤的旅客，已经全部安排在市内的各大旅馆休息。至于吃饭，无论是旅客还是救援人员，都没有这个心情，现在就是把美味佳肴摆在面前，也没有人能吃得下。 　　事故的现场，说是人间地狱并不为过，只要是看过现场的人，能吃得下饭，那不仅需要坚持的意志，还需要超强的神经。甚至参与救援的相当一部分人，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拒绝吃肉，因为一见到肉，他们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今天的场面，有些尸体被压扁、变形、破裂，需要靠脚才能分清。这样的场景见到之后，还能吃下饭就不错了。事实上，有至少一半的人，三天之内都没吃过任何东西，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一吃就会吐出来。 　　至于最后的死亡人数，现在统计出来了，不算正在抢救的重伤病人，光是死在现场的，就达到了二百三十八人。这么多人，差不多两个连了，望着站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密密麻麻，谁的内心都会异常沉重。 　　“唐支，现在还有一件事，我们已经让人民群众的生命受到了损失，不能再让他们的财产受损失。请你组织人员，把车厢内所有的物品全部清理出来，登记入册，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拍照。”朱代东说，这件事必须马上进行，这不但是对生者的安慰，更是对逝者的尊重。救援工作之后，马上就是事故调查，到时这件工作，就不好再开展了。 　　“请朱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哪怕就是一张纸，我们也会全部找出来。”唐显龙大声的说。 　　“好，东西整理出来后，就送到市里吧，我相信这些旅客，恐怕都不愿意再回这里。”朱代东沉吟道，不要说那些旅客，就是他自己，也不想再来这里，看到这片被鲜血当红的土地，心里就会沉痛。 　　随着救援工作的暂时靠一段落，设在车站二楼候车室的临时指挥部举行了最后一次会议，会议首先听取的朱代东的汇报，238名受害者，这样的数字，让与会人员听得背后直汗冷汗。而且还有68名重伤，202名轻伤正在救治，另外还有一千二百多余惊魂未定的旅客，被安置在市内的各大宾馆、酒店休息，其中沙常宾馆承担了一半左右的任务。 　　朱代东说完之后，会场久久没有人说话，良久，蔡文敏才开口相问：“陈站长，你们车站方面有什么要汇报的？” 　　所谓的陈站长叫陈昭辉，是沙常市火车站的站长，事发的时候，陈昭辉也并没有在车站里，因此，当田野与朱代东赶到火车站的时候，事实上就是最高领导，也接管了火车站的管理，陈昭辉回来的时候，救援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出事故原因，尽快恢复通车。 　　“蔡书记、黄市长、朱书记，各位领导，我向大家汇报一下行车设备损坏情况：机车报废1台，客车报废11辆、大破3辆、中破1辆、小破1辆，线路损坏415米，直接经济损失415万元以上。”陈昭辉翻开一个小本子，不紧不慢的念道。 　　“陈站长，跟旅客的生命财产相比，你们这点损失就不用说了，说说事故调查结果吧？”朱代东见蔡文敏眉头紧蹙，轻轻在旁边提醒道。 　　其实不但蔡文敏对陈昭辉不满，朱代东对他也很是恼火，你汇报，把蔡书记、黄市长摆出来就行了，把自己的名字也挂在上面干什么？没看到田野、刘俊峰、时友军等市领导都在这里么？ 　　“事故原因的分析调查是一个严谨而细致的工作，站里已经向段里汇报。目前已知的是事故相关设备的情况，信号员在办理304次1道正线通过进路时未发现控制台有任何异状，光带显示正确。事后经查证控制台和解锁盘各部铅封守好齐全；10号道岔反位开通4道，道岔无任何损伤。304次本务机车DF4型2520号列车运行监控记录装置主机（长机—016），从机车上封连线卸下后送楚都机务段转储检索。结果最快也要晚上才会出来，我们也请示了上级主管部门，会尽快把结果调查出来。在这次的救援中，我代表沙常站，感谢市委、市政府、芙蓉县的大力支持。”陈昭辉说，对于沙常市的政府官员，他原本并不太在意，不管对方是什么级别，都管不到自己头上，但现在一出事，人家一下子就调动了二千多人来协助，这让他很感动。这次事故之后，他很有可能将不会再担任站长一职，但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全部救出来，这份情令他很感动。 　　特别是对于芙蓉县的支持，比自己县里发生了事故还积极，而且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一直扑在事故现场，说老实话，他去看了现场之后，没敢再去第二次。 　　陈昭辉的很多专业术语，除了铁路部门的人之外，市委市政府的人，基本上都听不懂。他们只知道一点，现在情况一切正常，按照陈昭辉的说法，这样的事原本绝对不应该发生。但现在事故已经发生了，238具尸体就摆在下面的站台上，这些人死不瞑目。 　　“那行，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来办，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地方上协助的，尽管开口便是。田野同志、代东同志，让各单位、各部门的人员先轮流回去休息，在车站没有恢复通车之前，人员不能全部撤回去。”蔡文敏说，这件事看似对沙常市没有影响，但那只是一般的看法，今天事发时，市长黄子良、常务副市长刘俊峰都在省城，这件事就透着名堂。 　　“代东，晚上就不回去了吧？”散会后，田野问，虽然今天出了特大事故，但这件事对他而言，却不是事故，很有可能坏事能变成好事。关键原因也在于黄子良、刘俊峰事发时都不在市里，在蔡文敏没有回到市里之前，所有的救援工作，是由他在亲自指挥。而芙蓉县的大力配合，让救援工作得到了最高效率的发挥。 　　“田书记，恐怕不行，芙蓉县这次来了这么多同志，回去后，还要开个会才行。而且你看看我这一身的血渍，不管是吃饭还是喝酒，都没有任何胃口。”朱代东抬了抬自己的手，说。他虽然后期主要是指导救援工作，但在一开始的时候，却是身先士卒，率领着芙蓉县的救援人员，在车厢里抢救着伤员。这次芙蓉县一下子来了六百多人，虽然人数只有总救援人数的四分之一，但朱代东认为，整个救援工作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工作，是芙蓉县在做的。下面做好了工作，要及时表扬，要总结经验，以后再碰到突发事件，要做得更及时，再全面。 　　“明天市里要开市委全体扩大会议，你不还得来？”田野笑着说。 　　在十五大之前，市里要要选举出省党代表，再在省党代会上，选举十五大党代大，去北京参加全国党代会。沙常市有十五个省党代会名额，将在明天的市委全体扩大会议上选举产生。虽然是选举产生，但实际上哪些人当选省党代表，基本上所有人都有了数。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次朱代东同志也要荣膺古南省党代表。 　　“田书记，芙蓉县到市里也就个把小时，今天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明天这个会议恐怕开不成罗。”朱代东笑着说，他知道田野的意思，也看得出来，自从事故发生后，他就一直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今天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越大，而田野来说，就越是好事。但这种情况，他只能在心中想，却不能说。 　　“你是说省里会来人？”田野问，他今天只顾着窃笑了，如果不是朱代东果断的把全市所有的力量都调动起来，恐怕就不止238具尸体了。 　　“那是肯定的，二百多条人命，就算应书记不来，杜省长也会下来的，至于张部长，也是必然会到的。”朱代东说，他相信，回去后就会收到市委通知。 　　“好吧，代东，下次来市里，一定要到家里坐坐，你姑可是早就嚷嚷着，说你认了亲就不串门呢。”田野微笑着说。 　　“田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去的。”朱代东道，今天是田野的幸运日，不管明天来什么级别的领导，来的级别越高，对他的帮助就越大。 　　果然，朱代东刚刚回到芙蓉县，黄彬就向他通报，接市委最新通知，市委第三届五次全体扩大会议将延期一天举行。会议地点，会议时间不变。也就是后天上午八点半，在市委大会议室举行，为期一天。 　　同时还有一份通知，明天上午，省委副书记，省长杜邦俊、省委副书记常世坤、铁道部部长张晓辉将来沙常市，指导沙常市304撞车事故的善后处理工作。其中省委办公厅在给沙常市的通知中特别强调，芙蓉县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必须到场，省委领导和张晓辉部长，要专门听取朱代东的汇报！ 第487章 有项目就报上来 　　在沙常市发生两趟旅客列车相撞事故之后，沙常市电视台就很快赶到了火车站，当然，他们的速度比朱代东与田野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拍，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在布置工作了。 　　对于这样的特大事故，没有经过允许，是绝对不能报道的，当时田野还准备发火，这样的事怎么能随便报道呢。但朱代东给他提了个建议，可以先拍，市里的新闻都是要审核的，到时再制止也来得及。而且现在留一影像，对以后的宣传教育，也是有帮助的。 　　对于沙常市发生这么重大的事，市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都是非常兴奋的，他们以为这是沙常市电视台走向全面的一个机遇。因此在拍的时候，从多角度、全方位的对救援工作、旅客的伤亡情况，甚至还跟进车厢，对里面的惨烈现场进行了非常真实的拍摄。 　　这些画面，当时拍起来可能没有觉得什么，但到了下午，拿回台里剪辑的时候，把当时的摄像师都吓得吃不下饭。这样的新闻，当然是不能完全播出的，晚上的沙常市新闻只放了火车站外面，对于里面的画面，也是从原来的新闻中摘取的，而且整段新闻也只有寥寥几句。对于这件事如何定性，上级领导部门还没有一个明确指示，要不是市里面知道的人太多，恐怕就是这样新闻，也是不会播出的。 　　虽然拍的带子不能在电视台播出，可省长杜邦俊和铁道部长张晓辉在到沙常市后，听说了这件事后，马上就要求把带子拿过去播放。当时的场面让他们很震惊，看到一具具尸体被搬出来，有些甚至连头颅都没有了，这样的场面，让杜邦俊和张晓辉，都是久久没有说话。 　　“文敏同志，在事故发生仅仅二十分钟，市里的公安、消防战士就到了现场，对你们这种快速反应，我表示满意。”杜邦俊看的很细致，昨天他听了蔡文敏的电话汇报，当时就对沙常市的表现很满意，能在二十分钟之内，公安、消防就能到达现场，这个速度令他很满意。要知道铁路系统跟地方政府属于两个不同的体系，如果是市内发生这样的事，二十分钟到达现场，只能算免费合格。 　　“谢谢省长夸奖，我们做得还不够，经过这次事后，市委市政府已经在研究，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赶到这样的事故现场，在这样的救援现场，每一分钟都是在跟死神赛跑，这次有很多伤员，据医生介绍，就是因为及时被抢救出来，如果晚几分钟，那二百七十名伤员中，就可能有近二十年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蔡文敏说。 　　“我看到了现场有献血站，这次之所以会有充足的血浆，跟芙蓉县的朱代东同志有很大的关系吧？”杜邦俊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在人群里寻找朱代东，对于这位年轻干部，留给杜邦俊的印象是越来越深，昨天当他得知朱代东已经是县委书记的时候，很诧异。他很难想像，以朱代东这样的年纪，怎么能担当起那么重大的责任呢？ 　　但看到芙蓉县在这次救援中的表现，他就彻底放下心来，这是突发事件，没有给你多余的时间考虑，芙蓉县之所以能拧成一股绳，不但来的人员特别多，而且各方面的人都有，特别是来之前还能准备充足的血浆，这一点就像市里的医院都做不到，而芙蓉县这可以完成，朱代东功不可没。 　　“这件事还是请代东同志介绍吧。”蔡文敏微笑道，这次沙常市在省委领导的面前赚足了分，昨天下午他在向省委领导汇报的时候，就很自豪的指出，由于沙常市行动迅速，准备充足，这次的救援行动，大大降低了伤员的风险。 　　朱代东向杜邦俊介绍了当时自己听到的巨响，跟田野赶到火车站后，得知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在田书记的指示下，沉着冷静，先给蔡书记、黄市长汇报了情报，然后通知市里的有关部门和芙蓉县在家值班的刘敏县长，芙蓉县刚刚经历了一次治安整顿行动，联合作战能力较强，这也是为何能以最快速度赶到市里支援的原因。 　　朱代东刚才也在一旁看了昨天摄制的带子，自己带着救援队员，挖车厢打玻璃，英勇献身的形象，已经牢牢在印在各位领导的心中。再汇报的时候，可就不能太突出自己，当时的最高领导是田野，朱代东当然就把一切成绩就推到他身上。不经意的跟田野对望了一眼，朱代东从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感激之情。 　　至于自己奋不顾身的抢救伤员，朱代东谦逊的表示，当时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自己受党教育多年，在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受到威胁的时候，自己唯一的想法就是挽回他们的损失。自己原来一直是这么要求自己的，现在也是这么做的。 　　“朱代东同志，我代表铁道部衷心感谢你，在这样的危急时刻，你能挺身而出，身先士卒，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张晓辉昨天也接到了楚都铁路分局和广州铁路局的汇报，对朱代东在昨天的救援行动中，发挥的关键作用，心知肚明。据铁路医院和沙常市人民医院反馈回来的消息，昨天的重伤员中，有相当一部分，完全是因为抢救及时，如果哪怕只晚那么几分钟，至少有二十人的生命就会逝去。 　　对于朱代东的作用，昨天张晓辉还只是听汇报，但今天他看带中朱代东的表现，着实很震惊。抢救伤员的效率，朱代东比市消防支队的效率还要高，后来可以明显看到，所有奋斗在一线的抢救人员，全部听到了朱代东的指挥。能取得现场的指挥权，不是因为朱代东的级别在现场最高，而是因为他的抢救效率。往往进入车厢后，朱代东会第一个进去，先把幸存者救出来，又把伤员再送出来。 　　只要是朱代东进去的车厢，不但用时短，而且准确度非常高，从来就没有失误这一说。后来朱代东指示消防支队对旅客的遗物进行登记造册，让他作为一名优秀共产党员的高贵品质，显露无遗。 　　“张部长，我只是起到了一名党员干部的带头作用，这是任何一个共产党人都会去做的。您刚才也看了摄像带，昨天的救援，仅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党员干部，我们才能把损失减到最少。”朱代东微笑着说，铁道部部长绝对是一个很牛叉的人物，在得知张晓辉也要接见自己的时候，朱代东就在考虑，该如何发挥张晓辉的作用，总不能让他白下来一趟啊。 　　“说的好，我听说芙蓉县还没有铁路，要不然的话，倒是可以给你解决一些问题，但现在看来，显然不行了。”张晓辉微笑着说。 　　“张部长，您的心意我领了，我只是尽到了一位普通共产党员的心意。”朱代东谦逊的说。 　　“张部长，其实你真要感谢代东同志，也不是没有办法，芙蓉县不是没有铁路吗？那修一条不就行了？”田野突然在旁边说道。 　　“如果芙蓉县有意通铁路，可以报个项目上来，我可以批。”张晓辉回答得很干脆，不管芙蓉县在沙常市是什么样的地位，给一个县城通铁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张部长。”朱代东大喜过望，感激的撇了田野一眼。如果芙蓉县真的能上这个铁路项目，那一直制约芙蓉县发展的交通问题就能得到彻底解决，再加上把沙、芙路重新翻修，芙蓉县的交通问题可就算真的解决了。到了那时，芙蓉县的经济才真正有可能实现腾飞！ 　　“你可不要眼巴巴的望着我，晓辉部长财大气粗，随便漏点出来，就够你们吃喝的了。省政府也缺钱啊。”杜邦俊笑呵呵的说，省政府可比不了铁道部，这要一个耗资好几千万的事，对张晓辉来就，就跟玩似的。 　　“如果省长能在合适的时候，去检查指导我们县无名公司的工作，对于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嘉奖。而且无名公司已经承诺，将捐款一千五百万元，把市、县之间的公路翻修一次。省长如果能去，这笔钱无名公司就不敢赖啦。”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无名公司非常有名，你不说我也想去看看。”杜邦俊笑着说，他确实对无名公司感兴趣，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无名公司和无名康乐家喻户晓，不简单。芙蓉县和无名公司，都不简单。 　　汇报会后，杜邦俊、张晓辉一行人才正式去了火车站，昨天血流成河的场面，已经被掩盖，得知省长和铁道部长要来，火车站连夜用水，把地面和车厢冲洗了好几遍，现在他们再去现场，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很难再闻到了。 第488章 不值钱的玩意儿 　　刘敏同时接到市委和朱代东的通知，下午，省委副书记、省长杜邦俊同志将与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同志，一起来芙蓉县检查指导工作。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是又惊又喜，自己刚刚到任芙蓉县，马上就有正省级领导来视察工作，这对自己以后的工作，是一种极大的鼓舞。 　　虽然这次杜邦俊能来芙蓉县，最主要的原因是朱代东大胆邀请，刘敏在市政府的关系非常好，朱代东向杜邦俊汇报的原文，他几乎都一字不漏的知道了。在与朱代东沟通之后，马上召开会议，芙蓉县随即进入二级警卫状态，在杜邦俊进入芙蓉县之后，马上提升为一级警卫。 　　所谓一级警卫、二级警卫，是是对于重要领导人和政坛人物的保卫措施和级别规定的名称，分一、二、三等级别，对程度不同和重要性进行分别对待的防范措施。 　　一般来说，一级警卫是对来访的外国元首、政府首脑、执政党领袖，和我国在国内外活动的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主席、副主席、人大委员长、国务院总理、政协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所安排的警卫规格。但在实际执行的时候，一般都会把一级警卫加强。比如省长杜邦俊来芙蓉县，就会享受一级警卫，如果真的有元首来芙蓉县，那就会用超超级一级警卫。 　　一级警卫除了要有开道车、收道车外，对警卫对象途经的重要地点、复杂路段、路口加岗，一般路线要多增加警力。因此，接待好省长的重要一环，需要公安局全力以赴的配合。 　　刘敏把公安、城管、环卫、县府办、县委办的相关责任人研究接待工作，刘敏原来是市长秘书，多次参与了重要领导的接待任务。安排起工作来井井有条、得心应手。这次不像是开会讨论，而是刘敏布置工作。唯一需要研究的是在随后召开的县政府常务会议上，省长难得来芙蓉县一次，无名公司肯定要看的，但除此之外外？还得拿出一点芙的特色。 　　“这次省长来芙蓉县，机会难得啊，除了要让省长看到我们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之外，还要突然我们芙蓉县的特色，要给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刘敏说，其实这话简单的说，就是除了要让省长看他感兴趣的东西外，还要把芙蓉县想让省长看到的东西拿出来，比如需要省里支持的项目，芙蓉县有特色的项目等等不一而足。 　　“刘县长，朱书记有什么指示？”古建轩问，杜省长能来芙蓉县，完全是朱书记的功劳，就算不是朱书记的功劳，这样的事，没有一把手指示，在这里开会有什么用？ 　　“朱书记的意思是，重点看无名公司，这家公司，有近三分之一的股份是全县群众集资的，现在无名公司迅猛发展，可以说是县委县政府为人民群众办的最大的实事。”刘敏缓缓的说。 　　“刘县长，我有个提议，请杜省长去看下面乡镇的中药材基地，我县的保密工作可是一大特色。”古建轩笑着说。 　　“杜省长能有那么多时间去下面乡镇么？这会大大增加交通安全、保卫工作的负担，我建议就在县城找个项目，比如我县要搞行政服务中心，这可比雨花县的行政服务大厅更加有特色，功能更齐全。”曾斌杰说，这其实是他在担任代县长时搞的项目，地点已经装修完毕，人员的培训工作也即将完成，如果能借杜邦俊来芙蓉县指导工作之际，让行政服务中心正式运行，对自己以前的工作也算是聊以自慰。 　　“腊凤县长，你有什么意见？”刘敏不置可否的问。 　　刘腊凤一直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作为一名女性干部，要在县政府出头，比别人要付出更多。在朱代东还只是雨花县树木岭的副乡长时，她就刚刚升任芙蓉县的副县长。在朱代东刚来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她还没有注意，有次她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她才记得，当时雨花县为了迎接省里的计生检查，特意来芙蓉县取过经，记得当时就是她接待的。 　　如今六年过去了，当年的副乡长已经是自己的领导，芙蓉县的一把手，而自己还在原在踏步，这中间的际遇，怎么能不让人嘘唏惊叹？一愣神之后，刘腊凤才说：“我没什么意见，刘县长见多识广，在这方面比我更有经验，能抓住重点，突出我们芙蓉县的特色，我一切听刘县长的。” 　　“我来说说想法吧，杜省长去年来市里的次数只有五次，下到县里的次数只有三次，而这其中，并没有我们芙蓉县。这次是我们的机会，更是我们的机遇。我们要让杜省长看到芙蓉县的成绩，更要让他对我们芙蓉县有深刻印象，如果能让杜省长批几个项目，得省我们多少时间啊。”刘敏说。 　　但刘敏的这些算盘几乎都落空了，杜邦俊在芙蓉县待的时间很短，在县委会议室听了朱代东的半个小时汇报后，就去了无名公司。参观了无名康乐的包装车间，虽然杜邦俊贵为省长，但是生产车间，还是没有对他开放。朱代东倒是邀请他独自一人去生产车间，但杜邦俊却拒绝了，他笑着说：“我也要遵守保密守则。” 　　对无名公司的生产、经营和管理，杜邦俊进行了高度评价，对芙蓉县能抓住机遇，发挥本地资源优势，表示充分肯定。 　　“代东同志，你们芙蓉县底子薄，一定要找准自己的路子，不要看到其他地方大搞招商引资，你们也一哄而上，这样不好。要走出自己的特色，你们的无名公司就很有特色。”杜邦俊决定要回去，谁也拦不住，但按照惯例，芙蓉县要送出县界，他也不拦着，甚至在回去回去的路上，还把朱代东叫到了自己车上。 　　“是，我一定谨记省长的指示，带领芙蓉县人民走出一条自己特色的致富道路出。”朱代东郑重的点了点头，说。 　　“来下面，都是只听汇报，看成绩，但我最想听的还是实话，你们的真实想法，对芙蓉县以后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对芙蓉县现在的发展，有什么困难没有？”杜邦俊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问。他也是当过县委书记的人，知道要把一个县几十万百姓带上致富的道路有多么的艰难。 　　“省长，芙蓉县有无名公司这只下金蛋的母鸡在，未来几年就会快速进入发展期。去年我县的财政收入不足三千万，但今年，超过二个亿一点问题也没有。从下个月开始，无名公司就会开始分红，到时县里就能干点事了。我的想法是，首先进行城镇改造，不知道省长注意到没有，咱们芙蓉县县城的民居，大多是明清建筑，以后芙蓉县的发展，就要在这些民居上做广告。在加强这些历史建筑保护的同时，发展旅游业。再以旅游业为依托，大力发展第三产业。至于芙蓉县的困难，不是我想表现，只要有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有市委市政府的亲切关怀，还真没什么能难得住我。”朱代东自信的说。 　　“哦，你很有信心嘛。”杜邦俊笑着说，又诧异的问，“你们县的无名公司能有这么高的利润？我记得刚才你说县政府只有五千万的投资吧？一年就能收回二个亿，这回报可够高的。” 　　“保健药品的利润还是比较可以的，无名公司的下一步是打算开拓海外市场，第一步是日本，原来我几家日本药品销售公司愿意代理我们的产品，但无名公司的要求很高，这几家日本公司都达不到，因此决定自己去日本建立销售渠道。”朱代东笑着说，刚才在县委会议室和无名公司，有些话不能说得这么透彻，能有与省长近距离交流的机会，当然要在省长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无名公司自己去销售，能像在国内卖得这么好吗？”杜邦俊有些担心的问。 　　“省长请放心，无名康乐靠的是效果说话，酒香不怕港子深，效果绝对不会比国内差。省长要是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一个疗程的无名康乐，请省长亲自检验效果。”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同志，把东西收回去吧，如果我需要，会去买的。”杜邦俊不悦的说。 　　“省长，这可是我的私人珍藏，无名公司只有替我加工生产，陈秘书，这不算行贿吧？何况这东西一开始也是别人送我的，真要算起来，我一分钱也没花，借花献佛而已。”朱代东笑嘻嘻的说，他有十个疗程的真正无名公司，送了一个疗程给钱飞虎，剩下的还没动用呢。 　　“朱书记，你的这私人珍藏是不是有独特之处？”陈波波问。 　　“那是当然。”朱代东得意的说。“省长，不是我夸口，我的这无名康乐，有提神补脑、延年益寿、增强体质的功能，省长你每天工作繁忙，为了全省的工作大局而日理万机，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你的身体要是累坏了，以后谁再给我们指导工作？” 　　“这么说我不收还不行了？”杜邦俊微笑着说。 　　“那是当然，陈秘书，你说是不是？”朱代东向坐在前排的陈波波说。 　　“省长，这是朱书记的一片心意，又不是吃喝玩乐的东西，对你的身体有效，应该收下。”陈波波说，心里却腹诽不已，朱代东的这种无名康乐他知道，叫“金装无名”，一瓶就要一万元，一个疗程就是五万元，而且还有市无价。听说在香港，有人愿意出十万一瓶的价格向李广生购买，但李广生却没卖，现在朱代东却说一文不值，如果不是省长在车上，他一定会哈哈大笑。 第489章 要修就要修好的 　　在快要到芙蓉县界的时候，朱代东向杜邦俊提出，芙蓉县的交通是制约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市里到县里的省通需要改建，县里到省城的340国道，需要升级，至少芙蓉县的这一段，需要升级，这一切还需要省里支持。 　　“你老丈人就是交通厅长，这样的事你也好意思找我？”杜邦俊佯恼道。 　　朱代东一惊，旋即才发现，省长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猛然狂喜，像杜邦俊这样级别的领导，能跟你一小小的县委书记开玩笑，这说明什么？这个问题，朱代东今天晚上会想一夜。 　　有了杜邦俊的指示，朱代东明目张胆的去了省交通厅跑项目，他带着县交通局长，据那位交通局长后来的说法，朱书记在交通如入无人之境，一到计划统计处，不是业务科的人出面，而是处长云天成与严鹏飞的秘书顾祥瑞一起接待他。朱代东在办公室陪顾祥瑞、云天成喝茶，这位局长拿着项目计划书，去业务二科找了吕祥清，在业务二科，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热情好客，虽然没有亲爹般的待遇，但对他，绝对像兄弟般似的。 　　这次芙蓉县报上来的项目，并不仅仅是沙芙公路段的改建，还有芙蓉县境内340国道的翻建，以及县城至各个乡镇的县级公路。在报这些项目时，其实县里是有不同意见的，比如刘敏就提出，一次报这么多项目，会不会贪多嚼不烂？但朱代东认为，广撒网才能多收获，能光明正大的借老丈人的优势，不用才是傻瓜呢？只要这些项目能为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他不会顾忌别人会有何怨言。 　　芙蓉县的这些项目，所需要的资金全部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点二个亿，当然，这些钱全部要上面拨款，是不现实的，虽然芙蓉县是省级贫困县，但也从来不会说，全部靠上面拨款。一般的做法，都是把项目的造价暂时报高一些，等到项目申请下来，钱到了县里后，再慢慢削减项目。 　　比如原本造价是一个一千万的工程，按照一般的惯例，交通厅会拨款百分之五十，因此就把工程的造价定为二千万，这样只靠着交通厅的百分之五十，也能完成项目。但那样必须跟上级部门，特别是基建处搞好关系，所有交通厅的项目，都需要基建处来负责监督。 　　但朱代东却没打算用这样的办法，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用这个办法，原因无他，得不偿失也。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这次的项目有多少能批下来，申报的项目又能申请到多少资金，芙蓉县的很多人都不看好。 　　虽然朱书记的老丈人，但越是这样的关系，严厅长也应该要注意影响吧？项目资金历来是僧多粥少，如果粥都被芙蓉县喝了，其他地方会怎么想？ 　　原本跑这样的项目，县长去比县委书记更加合适，但这个惯例在芙蓉县行不能，谁都知道，朱书记的老丈人可是交通厅长，跑交通方面的项目，没有谁比朱书记更加合适的了。 　　“刘县长，这是‘全民办交通，举县大筑路’的安排工作，还有《公路改建责任书》的初稿。”曾斌杰一大早就过来汇报，乡镇的工作要围着县里转，县里的工作要转着县委书记转，现在朱代东已经下定决心，要花大力气搞好全县的交通建设，县政府当然要大力配合，县委、县政府、县直机关以及各部门、各单位都要积极行动起来，县里就决定要搞一个“全民办交通，举县大筑路”的活动，只要交通厅的审批通过，马上就要与各个乡镇和部门签订责任书，在全县大搞交通建设。 　　“好，朱书记在交通厅的时候，我们就要大造声势，全民办交通，举县大筑路的活动，不但要在市里有影响，在省里也要造成一定的影响。”刘敏接过曾斌杰递过来的方案和责任书，说。 　　“是，但我担心一点，如果交通厅没有通过我们的县级公路改造，怎么办？会不会让朱书记难堪？”曾斌杰担忧的说。 　　“这不会，我相信朱书记一定行的。”刘敏悠悠的说，如果交通厅不通过审批，朱代东就不会大搞全县交通建设么？看看他在雨花县搞的那一套就知道。 　　雨花县现在的交通四通八达，去年县里乡一级的公路就全部是水泥硬化路面，而且人家的标准还超过了国家标准。在全县公路升级完成之后，刘敏随黄子良去视察过，雨花县的公路，对拉动雨花县的经济，效果非常明显。当然，这也需要用钱堆起来，像芙蓉县一个年收入不到三千万的贫困县，能花一点二亿去修这样的公路吗？ 　　“多干快上，未必就是好事啊。”曾斌杰突然叹了一句。 　　“这就需要我们县政府大力配合了，朱书记的决心很大，要想富，先修路的策略也对，你看看雨花县，朱书记当时可是花了大力气把雨花县的公路进行全面升级改造，现在那些公路，对拉动雨花县的经济，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刘敏说，他对于雨花县内的公路建设，是非常羡慕的，如果芙蓉县也能在自己担任县长的任期内，把所有的公路进行升级改造，那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 　　“修路要钱，县里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曾斌杰并不看好朱代东的省城之行，虽然他的岳父是交通厅长，但这样的事不是靠关系就能搞定的，特别是当这种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时候，双方更会考虑到这个问题。 　　“你可以对朱书记的任何方面怀疑，唯独不能对他在这方面有所猜疑，雨花县当年还不是跟咱们芙蓉县一样，穷得叮当响？你再去看看现在的雨花县？县城搞得比市里还漂亮，听说还要竞争全国百强县，那些可都是朱书记的成果啊。”刘敏说。 　　曾斌杰不说话了，朱代东在经济上，经常能创造奇迹，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但是跑项目，并不是搞经济。搞经济要有长远的眼光，以及独特的视角，但跑项目不然。如果严鹏飞是古南省的省长，或者是主管交通的副省长，曾斌杰都相信，朱代东的成功几率要大一些。但现在，朱代东能把沙芙公路的项目和340国道的项目跑下来，就非常不错了。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芙蓉县这次报上去的项目，全部被交通厅审批通过，而且拨款的比例非常高，百分之六十五。这样高的一个比例，就连朱代东自己都没有料到，更何况是其他人？ 　　当曾斌杰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他看不清，也看不懂，交通厅怎么会如此偏袒芙蓉县？严鹏飞怎么会如此放纵朱代东？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不他信。 　　交通厅能拨下百分之六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无名公司又会捐助一千五百万，实际上芙蓉县投入的钱不足二千七百万。曾斌杰一下子变得很兴奋起来，芙蓉县这几年一直是混混沌沌的，在屈有岑和汪启明主持的时候，除了完成上级的指示，应付上面的检查比较有成绩外，对芙蓉县自身的发展建设，一直没有太大的投入。不是他们不是想搞，而是没钱。 　　公路路经常连养路段的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曾斌杰现在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市交通局的领导来县里，与县长汪启明等领导协商解决公路管理段员工6个月（机关8个月）工资发放问题。当时经过协商，市交通局解决部分资金，县政府贷款100万元，共同解决拖欠养路员工工资问题。 　　公路管理段的一线工人，有半年领不到工资，机关工作人员，有八个月没有拿到工资，还搞什么公路养护？当然，简单的维护还是需要的，如果芙蓉县内的公路，一个月不维护，恐怕不知道哪里就会出现公路断点。 　　但今年，朱代东刚刚来到芙蓉县才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县里就准备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按照朱代东在雨花县的做法，公路管理段的员工的饭碗以后恐怕都会被砸。按照雨花县的公路标准，曾斌杰听芙蓉县交通局的人介绍过，至少十年内不需要养护，公路管理段的人，他们的饭碗当然会没了。 　　“刘县长，这下好了，交通厅一下子解决了百分之六十五的资金，县里的压力几乎没有啦。”曾斌杰“兴冲冲”的走到刘敏的办公室，高兴的说。 　　“是吗？斌杰县长，朱书记去省里之前，是不是还做了另外一份项目计划？”刘敏问，他脸上可没有曾斌杰那么轻松，因为他刚刚获知消息，这百分之六十五的交通厅拨款其实应该要打个五折，因为朱代东的计划，根本就不是一点二个亿，而是二点四个亿。他要一举把芙蓉县的公路，改造为赶上甚至超越雨花县公路标准的国家一级以标准。而且对于芙蓉县内的十几座公路桥梁，也需要全部改建，修桥比修路还要费钱。 　　“没听说啊，但朱书记在前省里之前，曾经去过雨花县一趟。”曾斌杰说。 　　刘敏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但他很奇怪，朱代东又不开银行，近一点五个亿的缺口，他要从哪里出？ 第490章 经济发展要两条腿走路 　　在省城跑项目，虽然是在交通厅，但因为严蕊灵在省城住，朱代东再去住宾馆就有些不合适了。也正是因为严鹏飞的原因，朱代东连应酬都很少，特别是晚上，就算他提出要请交通厅的人吃饭，但交通厅的人都心有灵犀似的，坚决拒绝。不是他们不想赴朱代东的约，而是不能赴朱代东的约。 　　朱代东刚到省城的第一天，就请顾祥瑞、云天成、许立峰一起请去吃了顿饭，第二天，顾祥瑞受到了严鹏飞的严厉批评。这在顾祥瑞成为严厅长的秘书之后的第二年起，已经绝迹了。顾祥瑞的领悟能力不是一般的高，后来他明白了，严厅长不是真的对他发火，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替严厅长接到了夫人的一个电话，甘士梅请顾祥瑞转告，晚上让严鹏飞通知朱代东，一定要回家吃饭。 　　这个“一定要”就是今天无端挨骂的原因，顾祥瑞想通之后，思想负担马上消失无形，厅长女婿好不容易来了趟省城，晚上不回家陪老婆吃饭，严厅长回家后，当然要被“领导”批评，今天只是把怨气转嫁到自己头上而已。 　　顾祥瑞马上给厅里的相关人员打招呼，中午可以赴芙蓉县朱代东的约，可到了晚上，朱代东同志是有重伤在肩的，任何人都不能占据他。当然，严厅长也很自律，晚上很准时的回家吃饭。 　　“爸，芙蓉县的项目批下来了吗？”严蕊灵很体贴朱代东，知道这样的问题他不好问，但自己问起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批了，七千八百万，这比前几年沙常市全年的交通专项资金还要多一千二百万。”严鹏飞看了朱代东一眼，说，问题虽然是女儿问的，但答案却是女婿想知道的。 　　“这么快？”朱代东算了一下，这是百分之六十五的比例，这个老丈人很给面子嘛，去年黄子良来省城跑交通资金的时候，朱代东还替他喝过酒，当时自己好像在狮子山担任党委书记吧。 　　“杜省长亲自过问了这个事，我这个交通厅长敢不快吗？”严鹏飞酸溜溜的说。 　　“爸，你这态度可有问题哦，就算杜省长不过问，难道就不能快点么？”严蕊灵不依的说。想到杜省长，她又惊呼，“杜省长怎么会过问芙蓉县的交通项目？” 　　“这我可不知道，得问朱书记才清楚。”严鹏飞瓮声瓮气的说，他确实有点郁闷，芙蓉县来跑项目，他能照顾的地方，必然会照顾的。比如审批的时间问题，拨款的比例问题。但却不会做得这么明显，一个贫困县，一下子就要走了七千八百万的交通资金，这让其他地方喝西北风去？ 　　但昨天下午，杜邦俊亲自找他谈话，说起了芙蓉县的交通问题。这让他很诧异，杜邦俊应该是知道自己跟朱代东是什么关系的，可他却还是特意指出，芙蓉县是省级贫困县，那里的群众实在太渴望致富了。要想富，先修路，交通问题是制约芙蓉县经济发展的最重要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好，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无从谈起。 　　杜邦俊还给严鹏飞拿出了一份另外的芙蓉县交通发展规划，严鹏飞没有细看，但他看到最前面的费用总额时，吃了一惊。二点四亿元，这可比芙蓉县递上来的项目费用多出了足足一倍。虽然这包括芙蓉县境内的十二座公路桥梁的改建，可这样高的费用，也实在太过惊人些了吧？ 　　杜邦俊提醒他，朱代东的要求是赶超雨花县，说到这里的时候，严鹏飞沉默了。如果芙蓉县也像雨花县那样的修路法，二点四亿还真不多。当时雨花县的公路改造升级，就是朱代东一手主持的，现在他到了芙蓉县，而且还是一把手，难道会让芙蓉县的公路将来比雨花县差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严鹏飞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以加急的方式，快速落实芙蓉县的问题。今天上午，厅里召开党组会议，专门讨论芙蓉县的交通项目问题。严鹏飞在会上说到了杜邦俊省长的指示，杜邦俊的要求非常明确，这次必须要给芙蓉县以特别的支持，要一口就让芙蓉县吃成胖子，要修就要修最好的路。 　　严鹏飞传达杜邦俊省长的指示，并且杜邦俊还特意批了条子，要求交通厅在对待芙蓉县的交通项目问题上，不能像对待其他县市那样，要大力扶持。芙蓉县的一次性投资虽然大，但以后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几十年都不会让交通厅再拨款，从长远来看，芙蓉县的做法反而是经济的。 　　很少看到杜邦俊省长对一个县的交通项目这么关注，指示再加批示，交通厅以一种异常的高效率，完成了对芙蓉县所有交通项目的审批。如果不是交通厅对芙蓉县的铁路项目没有审批权，甚至会连芙蓉县的铁路支线项目也一并批了。 　　“代东，这是怎么回事？”严蕊灵轻轻吐了吐舌头，能让严厅长都忌妒，可是很少见的啊。以前她也听说朱代东跟杜邦俊有什么特别的交情，难道就是上次朱代东在沙常市火车站的卓越表现？这好像也说不过去嘛，杜邦俊的原则立场很强，如果他支持芙蓉县的交通项目，就一定有他特别的理由。 　　“也许是杜省长看到我们芙蓉县实在是太穷了吧，爸，你有时间真的该去我们县看看，整个芙蓉县，除了一通贯通全县的340国道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一条像样的公路。而且就是340国道，也是破烂不堪。”朱代东叹了口气说，其实他还真知道那么一点内幕，只是那个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杜邦俊今年五十八岁，这样的年龄在现在他的位置，是黄金年龄，他这一届政府马上就要到任，再干一届也不过六十三岁，到时条件成熟的话，他很可能再升半格，那样的话，他的年龄优势就大大发挥出来了。中央对官员的年龄有着严格的规定，除非是特殊原因，否则是不能越线的。 　　杜邦俊芙蓉县视察工作回去的第三天，他委托秘书陈波波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陈波波向朱代东转达了杜省长的感谢，说他欠朱代东一个人情。而这次，朱代东来省厅跑项目的时候，就向陈波波打了招呼，当时朱代东开玩笑的时候，不能给领导增加负担，省长欠芙蓉县的人情，要早点讨回来，要不然省长总记挂着这件事，影响到工作，可就是芙蓉县的罪过了。 　　杜邦俊能让陈波波打来电话，只能说明一点，他对朱代东送的金装无名很满意，或者说金装无名对他的效果很好，好到超出了杜邦俊的预料、好到杜邦俊不是不欠朱代东一个人情、好到杜邦俊为了还这个人情，可以插手交通厅的具体工作。如果把这个人情转化为经济价值的话，至少值三千万以上。 　　怪不得下午朱代东接到陈波波的电话，说他的金装无名不是一般的贵，人家香港富豪开口十万一瓶，根本就对不起金装无名的价值嘛，难怪李广生会拒绝。金装无名至少值六百万，至少在这次芙蓉县的交通项目中，每一瓶金装无名转化成的经济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六百万。 　　“既然芙蓉县这么穷，你又要花几个亿来搞基础建设？这些钱如果用来投资办企业，会增加多少收益？”严鹏飞哼一句，对朱代东的回答很是满。 　　“基础建设也是为经济发展服务嘛，经济发展，就如建房子，基础越好，房子以后就建得越高越牢。”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这是还没学会走，就先要跑，有你摔跟头的时候！”严鹏飞严厉的话。 　　“哪你这样说自己女婿的？”甘士梅不乐意了，朱代东除了陪女儿的时间少了些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很满意，而且严蕊灵住在芙蓉县的时候，朱代东不管多晚，都会回来睡觉，只要有可能，就会争取回来吃饭，作为一个县的一把手，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我成众矢之的？”严鹏飞一瞪眼，不高兴的说。 　　“爸，你不是众矢之的，而是众怒难犯。”严蕊灵笑嘻嘻的说。 　　朱代东赶紧埋头吃饭，他可不想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听说你还准备修铁路？”严鹏飞哼了一句，又问。朱代东到芙蓉县之后，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但他的动作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惊天动地。一个无名公司，现在令多少人眼红？如果不是无名公司有港资，而且相关法律手续非常健全，可以说没有任何漏洞可钻，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双手要伸到里面去分一杯羹了。 　　“这是前段时间铁道部的张晓辉部长亲口答应的，我们县只有一个公路运输，显然是不够的，为了加快小城镇建设，也为了加快经济建设，铁路运输势在必行。”朱代东点头说道，既然张晓辉答应了，不管他当时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要去试一试，芙蓉县只有几条小河，谈不上什么水路运输，经济发展有几条腿一起走路，公路运输之外，还需要铁路运输这条腿。 第491章 铁路专用线 　　中国的铁道部是一个很神奇、很独特、很难以形象的部门，她既是国家的一个部委，而且还是国务院下属最大的一个部委，又是一家企业，中国最大的运输企业。 　　铁道部是参照苏联模式建立的铁路运营和管理体制，并且一直沿用至今，以高度集中和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半军事化为特点，是政府垄断、缺乏有效竞争的政企不分体制的典型。 　　虽然朱代东嘴里不能说铁道部的坏话，但对于铁道部，他确实是腹诽不已。铁老大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的，哪怕朱代东是县委书记，执一方县府之牛耳，对铁路部门，也是没有一点办法，甚至他现在还要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请铁老大的触角伸到芙蓉县，给他添堵，给他闹心。 　　铁道部下属有十多个地方铁路局，理论上每个铁路局本身也是企业，但实际上由于各个铁路局没有自负盈亏，收入由铁道部统一清算分配，吃的还是“大锅饭”。不仅如此，铁道部实行的是垂直管理，拥有自己的公安、检察院和法院系统，甚至还拥有自己的医院，从小学到大学的学校系统。说她是个独立王国，绝不为过。 　　但为了芙蓉县的铁路运输，朱代东不得不去闯一闯这个独立王国。首先是以计委的名义，向楚都铁路局申请修建铁路支线，这是陈志文去省城跑的。但报告递上去后，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陈志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一点消息，申请修建铁路支线的项目，以一个县级计委的名义申请，根本就不可能批下来。与其到时被部里枪毙，不如先一步在局里就给你毙了。 　　问题反馈到朱代东这里，他马上向铁路方面的人员咨询，目前暂时还是沙常市机务段段长兼火车站站长的陈昭辉告诉朱代东。沙常市的铁路是六十年代修建的，当时的芙蓉县经过论证，并不适合修建铁路。成本高不说，铁路的运营成本也不划算，这是当时的规划师们经过科学计算的。当然，现在的芙蓉县亟需发展交通运输，可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 　　代价大不可怕，只要能达到目的，再大的代价朱代东也能够承受。这是关系芙蓉县千秋万代的大事，朱代东认为自己有责任，把铁路修到芙蓉县！但铁路怎么个修法却是个问题，按照现在的申请报告，陈昭辉告诉他，也许那报告早就进了废纸篓了。 　　“陈站长，你可要帮我一把，这件事如果成了，我代表八十万芙蓉人民感谢你。”朱代东诚挚的说。 　　“这我可不敢当，朱书记，你在关键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救援我们铁路部门，我会感激你一辈子。如果你们芙蓉县真想修铁路的话，以铁路支线的名义申请，是永远也不可能批下来的，哪怕张部长口头上答应过，也不可能。”陈昭辉说，不要说口头答应，就算是签了字，批示了，也很难真正落实。 　　“陈站长，咱们就不互相感谢了，都把这一份感激留在心底吧。按你这么说，我们芙蓉县就没办法申请铁路线了？”朱代东急切的问。 　　“那不未必，如果是以前的芙蓉县，可能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现在你们有了家无名公司，而且每天的发货量那么大，就连我们站里每天都有十几个车皮往外发货，完全可以用这一点做文章，申请铁路专用线嘛。”陈昭辉微微笑道，铁路专用线在古南省好像目前并不多，大多是矿山、煤矿等企业使用，总长度好像也才一百多公里。 　　铁路专用线是指由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管理的，与国家铁路或者其他铁路线路接轨的岔线。铁路专用线与专用铁路都是企业或者其他单位修建的，主要为本企业内部运输服务的，两者所不同的是，专用铁路一般都自备动力，自备运输工具，在内部形成运输生产的一套系统的运输组织，而铁路专用线则仅仅是一条线，其长度一般不超过30公里，其运输动力使用的是与其相接轨的铁路的动力。 　　铁路专用线也是铁路运输网的组成部分，目前铁路运输的大宗物资大多数是在铁路专用线装车。有的铁路专用线还开展共用，吸引铁路专用线周围的运量，既起到货物集散的作用，也起到了货物的蓄水池的作用，既利于国家，也利于企事业单位。 　　当然，修建铁路专用线也是有非常严格条件的，比如专用线近期到、发运量一般不低于30万吨/年；情况特殊、修建理由充分，如涉及国防、科研以及危险、超限、鲜活货物和集装箱运输等，运量可少于30万吨/年。 　　铁路专用线一般要少于30公里，而芙蓉县到沙常市，有七十五公里，铁路可以重新选择线路，但也会在六十公里左右，按照目前的支线列车运行速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市里。当然，一般要少于30公里，不等于必须要少于30。朱代东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般人，他自认为是二般人。芙蓉县当然也不是一般的县，而且二般的县，因此，铁路专用线的距离，是必须要超过30公里的。 　　至于年运货量不得低于30万吨，按照目前芙蓉县的情况，确实很难做到，但这也是可以想办法的，芙蓉县有特殊情况嘛，就算没有，也能创造出特殊情况的。对于这一点，朱代东深信不疑，只要他有这个意愿，下面的人自然会帮他办到。而且借着无名公司这个理由，大不了就是集装箱运输嘛，无名公司也不缺这几个租集装箱的钱。 　　至于技术标准、运输设备、规划设计等事，都不是朱代东所关心的。他唯一关心的是，铁路专用线的投资问题。我国的铁路投资，都是国家投资，而铁路专用线却除外，他是由企业或事业单位自行投资，自行管理，但铁路专线要与国家铁路接轨，有很严格的要求，必须得到铁道部的批准。 　　如果芙蓉县以铁路专用线的项目向楚都铁路局和铁道部申请，通过的难度将会大大降低，可是这投资却要芙蓉县自行解决。朱代东咨询过陈昭辉，请他帮忙查一下最近铁路建设所需要的成本，陈昭辉给他的答复非常惊人，去年古南省修建铁路，一般的成本在每公里五百万人民币左右，而芙蓉县的地质地形条件特殊，按照六十年代勘探，芙蓉县如果要修铁路的话，需要打六座涵洞，十六座中小桥，预计全部成本，将会达到每公里800万人民币。 　　按照芙蓉县至沙常市的距离，至少要六十公里，预计铁路的总投资在四点八个亿以上。当朱代东得出这个数据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把芙蓉县内所有的公路全部升级改造，也才二个多亿，但六十公里的铁路，成本就是公路的两倍以上。虽然铁路和公路的投资有些不同，铁路建设还包括运输设备，可这样高的成本，还是把朱代东吓得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最后，朱代东决定还是要干，不但要干，还要尽快申请，争取在全县公路建设的同时，把铁路建设也轰轰烈烈的搞起来。 　　虽然省交通厅已经把芙蓉县的项目审批完，也同意拨款，但芙蓉县要等到这笔款子，真正实现“全民办交通，举县大筑路”，还需要一段时日。芙蓉县委下发文件，交通局、公路局、纪委、各乡镇的相关负责人，一起去雨花县考察学习。 　　芙蓉县的交通发展，几乎是跟雨花县一样，雨花县的经验，对芙蓉县有很好的借鉴作用。当初雨花县还是走了一些弯路的，现在芙蓉县几乎是追着雨花县的步伐在走，如果有捷径要走，何必再走一次弯路呢。 　　至于朱代东自己，他带着县委办主任胡振海、计生委主任陈志文、黄彬一起去了北京。在去北京之前，朱代东特意去了趟市委，向市委副书记田野汇报这件事，对于芙蓉县去京里跑这个项目，田野是支持的。 　　“田书记，芙蓉县要通铁路，这可是件大事，不但对芙蓉县如此，对沙常市也一样。芙蓉县需要市委市政府的亲切关怀和高度重视。”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恐怕没有时间。”田野何等聪明，马上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想要拉个市领导去撑撑场面。但朱代东可能忘记了一点，到了海南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到了深圳才知道自己钱少，到了广州才知道自己胃不好，而去了北京，才知道自己的官太小。 　　副厅级的领导干部到了北京算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特别是去跑项目，人家大机关的一个科员就能噎得你气都理不顺。如果没有特别的关系，特别的地位，去跑项目，就要做好当孙子的准备。田野不想当孙子，他在沙常市，马上就能当爷爷了，虽然可能只是个二爷爷，但没当过二爷爷的人，怎么能当大爷爷？ 第492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 　　朱代东之所以来找田野，还真不是想找他撑门面，反而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县委书记要给市委专职副书记一个机会？但事实就是这样，要不是因为想助田野一臂之力，朱代东恐怕早就带着县里的人去北京了。 　　“这次去北京，我们打算还去找一下翟部长，在北京我可是人生地不熟，而这次又是跑的铁路专线项目，他这个芙蓉县的老书记，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朱代东笑着说，他之所以特意来找田野，并不是想让他去给自己跑项目，而是跟借着跑项目这个名义，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翟刘伟。 　　虽然翟刘伟是中央组织部副部长，虽然他曾经在古南省、在沙常市、在芙蓉县都工作过，但这并不意味着，古南省的干部就能随意去找他了。身为组织部的领导，在这方面需要避讳的事情很多。特别是这个时期，政府换届前夕，很多人和事都会非常敏感。如果让田野直接去见翟刘伟，他是不会的，但若让他借着办事的机会，去联系翟刘伟，说得不好听点，田野如果知道，爬也要爬去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如果事后他明白过来，而最终在沙常市的结果又不尽他心意的话，跟朱代东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田野意动了，他想的是去北京会当孙子，却没想到，北京还有个金爷爷在那里。因为沙常市火车站出现的特大事故，因为省委副书记、省长杜邦俊的到来，在那些编外组织部长的嘴中，田野的呼声高了许多。但他自己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没有到最后一刻，哪怕他是省委的推荐候选人，他的神经也必须绷得紧紧的。只有在市人大全会之后，如果他正式担任市长，他的心才会收到肚子里。 　　只是刚才自己说没有时间，现在又要改口，这让田野有些尴尬。朱代东看到，心如灯笼，微微的笑了笑。 　　“田书记，你可以说是我们芙蓉县的女婿，又一直关注着我们芙蓉县的发展，这次北京之行，恐怕带队的领导非你莫属囝。当然，如果田书记没有太多时间的话，可以提前回来，我们不敢耽误你的工作。”朱代东善解人意的说。 　　“看来我是不去不行咯？”田野笑道，朱代东在这方面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圆滑，不但能让你能下台，而且还身心愉悦，所有的尴尬都被他化解于无形。 　　“那是当然，非去不可，不去不行，没有你，我们这个项目跑下来的希望几乎为零，我现在代表芙蓉县八十万人民，郑重邀请田书记能去北京指导我们的工作。”朱代东诚挚的说。 　　在去省城坐飞机时，朱代东让张锁亮去了一趟古阴市。现在王大可要来沙常市担任市委书记的事，恐怕就连芙蓉县下面的村干部都知道了。对于朱代东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拜访王大可，田野很意外，这么主动的找上门去，这好像跟朱代东以往的做法，很不一样。 　　“代东，你这可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啊。”田野跟朱代东在同一辆车上，朱代东向各请示，田野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 　　“没办法，为了芙蓉县的这条专线铁路，一切资源都要利用起来。”朱代东笑着说，为了芙蓉县的铁路专线，他暂时顾不上这么多，不管说他是拍马屁也好，一心一意为芙蓉县考虑也罢，这趟古阴市之行，都是必须的。 　　“你这脑袋瓜子转的可不是一般的灵。”田野轻轻笑道，朱代东既然是要利用资源，当然是看中了王大可的京城资源。这位王书记还没上任，就被朱代东惦记上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惦记，恐怕沙常市也就是朱代东，换成别人，谁会去这么做？ 　　“田书记，以后这件事你可得为我作主，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首都那可是深不可测之地，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朱代东说，他这个县委书记，在芙蓉县，可以说一不二，在沙常市，也有点知名度，但到了省城，就不怎么灵了，至于去北京，就跟一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王大可是京城官宦子弟，他的关系跟自己不可同日而语，虽说现在芙蓉县的事还不归他管辖，但再过一段时间，就跟他有关系了嘛。 　　“不知道王市长知道你的来意后，会作何感想？”田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还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被别人听到，会不会羞愧得买块豆腐来撞？ 　　“我相信，王市长一定会大力支持的。”朱代东笑着说。 　　对于沙常市一行人的到来，王大可很是热情，为了接待他们，特意推掉了一个会议。田野得知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你小子，不但打扰了王大可同志的工作，还要让他给你跑项目出力，以后王大可到沙常市上任后，看他怎么收拾你？ 　　朱代东没有理会田野，当着众人的面，就向王大可汇报了芙蓉县准备去北京跑铁路专线的事，王大可不好打断朱代东的汇报，只能暗自苦笑，自己现在还没有去沙常市上任呢，这位芙蓉县县委书记就来汇报工作了，这是不是也有点太那个了？ 　　但听到后面，王大可感觉出来了，朱代东可不是来汇报工作了，而是请求支援的。人家看中的不是自己这个即将上任的市委书记，而是在京城的关系。没听朱代东说吗，这是芙蓉县第一次去铁道部跑项目，在首都两眼一抹黑，连铁道部在哪都找不着北，还要请王市长助芙蓉县八十万百姓一臂之力，让芙蓉县的经济早点能搭上铁路这趟快班车。 　　“朱书记，这好像是你们芙蓉县的事吧？”王大可苦笑着说，他现在明白刚才田野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芙蓉县的事也是沙常市的事，更是古南省的事，王市长是古南省的干部没有错吧？而且这样的项目，早立项比晚立项要好，早投资比晚投资要强，早一天开通专线铁路，芙蓉县的八十万百姓就早一天受益。王市长，是不是这个道理？”朱代东微笑着说，这个项目迟早有一天要落到王大可的手中的，早一天跑下来，对芙蓉县，对他王大可，都是件好事。 　　王大可沉吟了一会，最终才缓缓的说，他可以去找找关系，但不能保证。芙蓉县也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不现实，也不可能。这样的项目还是要自己去跑，相信铁道部的领导，会看到芙蓉县的决心和需求的。 　　“多谢王市长的指导，我们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朱代东诚恳的说，这已经把王大可当成沙常市的一号人物对待了。 　　“当着田书记的面，你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还是按照沙常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去做吧。”王大可呵呵笑道。 　　田野、朱代东一行人这次去省城是准备坐飞机去北京的，中午，王大可设宴招待他们，也许是为了让朱代东不要太得意忘形，古阴市这边派了六个人跟他们一对一的作陪。张锁亮与另外一位司机要开车，就在隔壁吃饭。 　　“代东，来者不善啊。”田野是久经考验的干部，一见古阴市这阵势，就知道来的这几个人，都是酒中高手，有千杯不醉之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田书记你在这里，我们沙常市的战斗力不可能被人小瞧。”朱代东笑道，他拼什么都没有把握，唯有对拼酒不在乎。 　　王大可的想法还真是要让沙常市的这些干部吃好、喝足，反正他们下午一到省城，就马上登机，晚上到北京之后，马上就可以休息，绝对不会误了明天的工作。让沙常市的夫吃苦头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可不是随便就帮人的。 　　但中午的结果出乎王大可的意料之外，在中午的饭局上，朱代东对自己频频举杯，而且这小子的说辞是一套一套的，都说京城出来的人能说会侃，可跟朱代东一比，王大可发现，还有那么一点差距。 　　王大可叫的另外五个人，都是沙常市的陪酒员级别，但当他们把火力都集中到朱代东身上时，对方还是游刃有余。而且朱代东经常还能用口才不是一般的人，经常说得古阴市方面的人哑口无言，你要敬酒，总得有个理由吧？朱代东的身份只是县委书记，他要敬王大可的酒，可以找到千种理由，每次都是我喝完，你随意，而且他一喝就是两杯，王大可原本只是想轻轻抿一口，都不可能。 　　到后面，王大可喝到一定程序后，积极性被全面调动起来了，他是北方人，酒量原来也比较大，跟朱代东喝得兴起，结果就是，等朱代东他们离开了古阴市，王大可还躺在候机室里，呼呼大睡着。 第493章 老书记好 　　朱代东、田野一行六人，是晚上才到的北京，芙蓉县在北京没有设驻京办，但沙常市和古南省都有。因为有田野在，沙常市驻京办主任吴茂聪在机场外面早早的迎候着。吴茂聪今年四十五岁，沙常市驻京办刚刚成立的时候，他就从市政府办公厅调到了这里，一直干到现在。吴茂聪为人圆滑，八面玲珑，深谙各种官场规则，在京城如鱼得水，这些年很是为市领导称赞。 　　驻京办最大的一个功能就是公务接待，这个功能的重要性现在越来越强，从当初的对外联络、招商引资、向国家有关部门争资跑项中，慢慢脱颖而出。现在驻京办最重要的功能是两项，公务接待与信息收集。 　　对于国家的重大决策出台之前，提前得到信息，迅速反馈回市里。吴茂聪最引以为荣的是93年底，当时国家准备实行分税制，他听到消息后，马上把这件事通报给当时的沙常市市长。市里马上在年底突击花钱，把第二年的计划开支大大的拉上了上去，这一举动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一致称赞。 　　把接待工作做好，把国家相关政策规定信息，打探清楚，驻京办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至于向国家有关部门争资跑项，驻京办已经从过去的主力，变从协助。市里的各个单位和部门，为了跑项目，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有人来京，对于这些人的行为，吴茂聪很理解，有句俗话叫“跑部钱进”，不多往部里跑，怎么会有钱来呢？ 　　“田书记，朱书记，欢迎你们来北京。”吴茂聪很健谈，待人也非常热情，特别是面对市里的领导和干部，更是像久别初逢的亲人一样，让人很感亲切。 　　“吴主任，在北京过的很滋润吧？”田野亲切的跟他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谢谢田书记的关心，工作还算顺利。”吴茂聪谦逊的笑着说。 　　“你好，吴主任，这次是麻烦你了。”朱代东笑着，沙常市驻京办是正处级单位，虽然管的人不多，地盘也不大，但相对基层来说，级别算高的了。当然，处级单位，在北京来说，并不算什么，有的单位，一个处级部门，就一二个人也有可能。因此，对于下面县城的科级单位，动辄几十人，甚至是上百人、几百人，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朱书记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驻京办就是为市里同志进京服务的，田书记布置的任务，我已经基本完成，明天就可以去拜访翟部长。”吴茂聪笑着说，驻京办有两辆车子，一辆是小车，一辆商务车，因为这次田野他们来了六个人，就把商务车给开来了。 　　“田书记，晚上就住在驻京办如何？虽然条件简陋了一些，但这里距组织部不远，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吴茂聪问，来的时候田野交待过，要找个离中央组织部近的地方住下，舒适程度无要求，但一定要近。他想来想去，把田野一行人安排在驻京办最为合适。 　　沙常市驻京办在京城有一栋单独的四层小楼，这也是吴茂聪当初的手笔。当初刚刚建驻京办的时候，他就向市里建议，买下一栋楼，改造成宾馆，既可以用来接待市里的公务人员，也可以对外营业。自己也有餐厅，可以同时提供好几种地方特色口味。随着首都的发展，现在这栋楼的价值已经翻了一番以上。这里的地理位置优越，离中央政府机关也不远，交通方便，但环境幽静，看得出来，吴茂聪也确实具有很好的经营眼光。 　　“到了北京，一切听吴主任的安排。”田野微笑着说，他来北京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拜访翟刘伟，如果是其他时候，他来不来也无所谓，但现在是市里人事调整的关键时期，翟刘伟又是中央组织部的副部长，有的时候他一句话，就能一锤定音，锁定田野的命运。至于住在哪里，吃住得如何，并不是田野目前关心的问题。 　　“不敢，让领导满意，就是我们驻京办的职责所在。”吴茂聪面带微笑的说。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人兵分两路，田野与朱代东去中央组织部，胡振海、陈志文、黄彬一起去铁道部找发展计划司的相关科室，先把省计委和楚都铁路局的回复批文递交上去，芙蓉县的铁路专线项目申请，需要得到铁道部的最终审批，同时对于与国家铁道的接轨，也只有铁道部才有最终审核权。 　　至于翟连升，田野要求他在驻京办休息，或者随胡振海他们去铁道部，至于中央组织部，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带他去的。你想，田野要见的是翟刘伟副部长，自己的秘书也姓翟，这要是让翟部长产生什么联想，田野到时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翟连升原本还想去见见这位同姓的大员，但田野既然如此吩咐，他也只能猫在驻京办休息。 　　前几天朱代东已经跟翟刘伟的秘书周兆亮电话沟通过，约好今天上午前去拜访。在门口给周兆亮再次通过电话，并登记之后，田野与朱代东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走进了中央组织部。 　　中央组织部负责组织工作和干部工作，它的主要职能是考察、配备和调整省级领导机构，挑选和提拔党的干部；按照干部的“四化”要求，积极培养、选拔优秀的中青年干部；认真抓好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力；指导各级组织部门，搞好党员发展、教育和管理，发展与巩固党的队伍；总结和传播党的组织工作的经验；检查下级党委组织生活情况，负责干部审查、监督工作，组织落实干部和知识分子政策，帮助中央做好离退休干部的管理；掌管全国干部和党员统计以及中央管理干部档案。 　　特别是“考察、配备和调整省级领导机构，挑选和提拔党的干部”这一条，让每个听到“中央组织部”这个字眼的人，心里往往都会为之一颤，而现在田野与朱代东，更是走进了这个他们心目中的圣地。 　　现在田野与朱代东，都还没有资格进入中央组织部的视野，如果田野这次能顺利向前跨越一步，就能成为省领导的提拔干部候选人，才能真正进入中央组织部的视线范围内。 　　“等会翟部长还有个会，二位只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请把握节奏。”周兆亮见到他们之后，亲自将他们引到了翟刘伟的办公室，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轻声提醒。 　　“翟部长，这位是古南省沙常市的副书记田野同志，这位是沙常市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周兆亮将他们领进去后，给翟刘伟介绍道。 　　朱代东环顾翟刘伟的这间办公室，令他惊讶的是，这里的办公条件比自己在县城的办公室并没有豪华多少。至少办公室的面积，就不如自己的办公室，但在这里，摆了一张大大的书柜和文件柜，墙壁上也挂着两副国画，平添了些许凝重。 　　“田野同志你好，朱代东同志你好。”翟刘伟在跟朱代东握手的时候，仔细的打量着他，他刚才听得很仔细，朱代东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而不是党委书记或是县委副书记。 　　“翟部长你好。”田野也不是没有见过省部级领导的人，但对于这个对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他的心情略显紧张，手心也不争气的冒着虚汗。这就是权力带对他的压力，其实论年龄，田野只比翟刘伟小几岁，但因为地位的差距，在他眼里，翟刘伟绝对是老领导、老上级。 　　“老书记你好，我代表芙蓉县八十万百姓，向你问好。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一壶辣酱、两条腊肉、一盒豆嗜。”朱代东一脸尊敬的说，在来之前，他也是做过准备工作的，向孙建功、还有县里的一些老人，特别是在原来县招待所的老同志打听翟刘伟的喜好，不打无把握之仗嘛，翟刘伟在芙蓉县工作的时候，对这三样土特产，那是相当的喜欢。 　　“好，这可是我的最爱，小周，帮我收起来，下班之后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带回去。”翟刘伟看到这三样东西，眼睛一亮，腊肉炒豆嗜，那是他的最爱。只可惜，到北京工作之后，越来越难得听到这样的东西了，没想到这位现任的县委书记，竟然还问到了自己的这些爱好。 　　“老书记如果喜欢，以后县里有人来北京的话，我会让人顺便带点过来。”朱代东微笑着说。 　　“那没必要，太麻烦同志们了。朱代东同志，你看起来很年轻，多大了？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多长时间了？”翟刘伟对朱代东很感兴趣，他与朱代东都有相同的经历，他是芙蓉县曾经的县委书记，朱代东是现任县委书记。 　　“我今年二十九，刚刚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四个月时间。”朱代东谦逊的说。 　　“二十九岁的县委书记，在全国都不多见啊，田野同志，小朱书记何德何能，能让市委下决心让他去芙蓉县担任一把手？”翟刘伟把桌上的烟轻轻推到田野身前，笑呵呵的问。 第494章 基层工作要关注 　　听到翟刘伟问自己话，田野心中一凛，忙收起心神，恭敬的说：“朱代东同志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大学本科学历，刚参加工作时，是乡村中学教师，后被借调雨花县树木岭乡政府写材料，后正式调入乡政府，先后任职副乡长、乡长、党委书记、县长助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兼代县长、县长，在今年初，调至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他本是芙蓉县人，前几年都是在雨花县工作。” 　　朱代东见田野要去拿烟，连忙接了过去，先是敬了一支给翟刘伟，又给他点上火，又给田野递了一支，等他一口气说完的时候，才给他点上火。想了一下，朱代东又抽了解一支出来，给自己点上，两位领导在抽烟，自己不抽，好像有点不合群。 　　“雨花县？村村通公路的那个县，是不是就是雨花县？”翟刘伟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是去年他在人民日报上看到的一篇新闻，因为发生在沙常市，他印象比较深。 　　“对，当时全县的公路建设，就是朱代东同志主持的。”田野笑道。 　　“当时田书记也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帮助，可以说，没有田书记，雨花县的成绩不会这么大。”朱代东谦逊的说，花花桥子人人抬，田野尽力夸赞自己，当然要报之以桃。 　　“田野同志在沙常市工作也有很多年了吧？”翟刘伟这才好像注意到田野似的，淡淡的问。 　　“到今年正好十年。”田野激奋的说。 　　“田书记对工作任劳任怨，记得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田书记就是负责党务工作吧？”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田野极力矜持着，向朱代东投去感激一瞥，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朱代东这小子不愧是学中文出身的，文字游戏玩的那个一个妙。就算翟刘伟现在没回过神来，不久也会知道，我田野同志在市委副书记的位子上，已经干了十年啦。再不给颗甜枣吃，人的精气神都会消耗殆尽。 　　朱代东往手腕上瞥了一眼，时间过得可真快，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半。他马上进入正题，向翟刘伟汇报了芙蓉县在自己到任之后，发取得的一些成就。芙蓉县无名公司，翟刘伟也是知道的，在全国所有省级以上电视台都做了广告，而且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前后都要无名康乐的广告，翟刘伟想看不到都难。 　　听到仅凭一家无名公司，芙蓉县八十万百姓就有望在一年后，脱贫致富的时候，翟刘伟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芙蓉县的集资，可以说是全国众多集资里，搞得最成功的案例之一，对于这些成功的经验，我们要多总结，多交流，不要保守。芙蓉县以后是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人，在带动其他尚未致富的地区，尽快脱贫致富，这是每一位党员干部，义无反顾的责任。”翟刘伟说。 　　“老书记的指示非常英明，回去之后，我们一定总结经验，跟其他兄弟县市多交流。”朱代东认真的说道。 　　“这次来北京，你们不会仅仅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的吧？”翟刘伟听到自己工作过的芙蓉县，马上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心情愉悦，主动问道。 　　朱代东连忙介绍了无名公司的生产能力，现在无名公司的生产总量又达到了新高，然而由于运力不足，制约了企业的发展壮大，为满足企业自身的产运需求，同时也为了拉动芙蓉县的经济建设，芙蓉县向楚都铁路局、省计委递交了铁路专线项目申请报告，这次来铁道部，就是想得到最后的批复。 　　“时间就是金钱，芙蓉县的铁路专线早一天建成，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就早一天受惠。为了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也只好冒着打扰老书记工作的风险，前来请老书记帮忙，尽快拿到铁道部的批文。”朱代东诚恳的说。 　　“支持地方工作，也是我们中央机关的责任嘛。”翟刘伟微笑着说。 　　田野跟朱代东告辞出来的时候，朱代东特意看了看时间，从步入翟刘伟办公室开始，到现在，正好二十五分钟，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翟刘伟，都是掐着时间在说话啊。 　　“代东，翟部长这里以后你要常来走动，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印象很好。”田野微笑着说，他的心情很愉悦，朱代东把意思都表明了，但却没有露骨，他很满意，这趟北京之行，收获颇丰。 　　“多谢田书记提醒。”朱代东点了点头，其实不用田野提醒，他也会保持跟翟刘伟联络的，至少也要跟周兆亮搞好关系，因为芙蓉县的原因，他与翟刘伟有了共同的话题，两人因此能很容易聊到一起，而且芙蓉县的工作，在自己手中肯定要发生巨大的变化，到时一有成绩，就来向翟刘伟汇报汇报，这也是必然的事。 　　中午，驻京办主任吴茂聪，安排他们一行人，在离这里不远的乌鲁木齐驻京办就餐。 　　“几位领导，都说吃在广州，其实不然，我认为，目前最齐吃正宗的吃美食，就在北京。大家想想看，各省、地市都在北京和办事处，几乎每一家没有宾馆，也有个餐馆，既可以创收，也能宣传本地的饮食文化，一举两得。”吴茂聪笑着介绍道，他在北京，确实是过足了口福，去其他地方的驻京办就餐，既能增进交流了解，也能吃到当地的特色菜，现在首都有几千家驻京办，光是吃一次，就得好几年啊。 　　“以后在北京，我只要找到吴主任，就找到了整个北京，下午田书记就要回去了，但我还在，吴主任可得介绍几个好玩的地方给我。”朱代东笑道。 　　“这没有问题，咱们沙常市在北京至少有一万人，在这里创业的企业家，也有上千人，来自芙蓉县的也有不少，如果朱书记感兴趣，我可以请他们过来聚个会。”吴茂聪笑道。 　　到乌鲁木齐驻京办，车子还不能直接开进去，只能停在外面的大街上。吴茂聪带着他们，在里面的胡同里拐了好几个弯，才看到一个院子。在门口也没有饭店的招牌，如果不是熟客，就算是到了门口也不敢进去。 　　“各位不要看这里的菜便宜，但味道很正宗，在别的地方，花几倍的价，也吃不到这样的口味。”吴茂聪对这里很熟悉，一进去之后就找到乌鲁木齐驻京办的主任，是个典型的新疆人，服饰也很有地方特色，就是那口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交流起来有些费劲。 　　来这里吃饭，主要是吃口味，点的也都是新疆地方的小吃，拌面、新疆凉拌菜、炒烤肉、羊肉串、手抓饭、酸奶。凉拌菜的味道很正，非常合朱代东等人的口味，因为味道比较辣。古南省也像湖南、四川、江西等地方一样，非常喜欢吃辣菜，号称无辣不香，一顿不吃辣椒就吃不下饭。 　　炒烤肉很香、很嫩，羊肉串和酸奶也都很香，酸奶中还放了各种果仁，朱代东一开始不喜欢那股味道，但喝了一口后，马上就喜欢上了这种酸酸怪怪的味道。但朱代东吃得最多的还是拌面和手抓饭，味道非常纯正，菜和肉放的量也较多，吃着特别解馋。 　　在沙常市，基本上不可能吃到这样正宗的口味，黄彬、翟连升两人更是放开肚子狂吃，出来的时候，肚皮明显感觉大了一圈。出来之后，吴茂聪问味道如何，朱代东说，这还用问么？倒是黄彬在旁边补了一句，都快把舌头给吞了下去，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下午朱代东亲自把田野和翟连升送到机场，看到他们过了安检之后，才返回驻京办。上午因为田野在，他没有详细听取胡振海、陈志文的汇报。朱代东上午问起的时候，胡振海只是回答说，已经把省计委的批复文件和楚都铁路局的批文都交了上去，事情还算顺利。 　　但现在正式听他们汇报的时候，朱代东的眉头立刻紧紧的蹙了起来，因为实际上他们在铁道部的计划发展司，只听到对方说了五个字：“回去等着吧。”一行人就灰溜溜的被赶了出来，更不要说中午请人家吃饭，连话都只说了一句，怎么能把邀请发出去？ 　　朱代东一个人坐在那里沉思，黄彬见状，连忙轻轻向两人摆了摆手，他要给朱代东泡了杯浓茶后，也轻轻的退了出去。跟着朱书记几个月了，对他的一些习惯也很清楚。这个时候的朱书记，需要的是安静，黄彬走的时候甚至把朱代东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一道拿了出去，这个时候，一般的电话，自己都要给挡驾。 　　在古阴市的时候，王大可倒是给了朱代东一个电话，让他在北京有事的时候，可以找那个叫丁雨洁的人。朱代东此时正在犹豫着，这明显就是一个女人的电话，而且还是找她办事，这个电话能轻易打的么？在官场中，欠别人的人情本来就是很难还，而女人的人情，更是好欠不好还。 第495章 意外连连 　　朱代东随手拿起茶杯，放在嘴唇边上，轻轻去抿，发现茶杯已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想去摸手机，发现不是，拉开房门，让黄彬把自己的电话送来。朱代东打电话，不习惯翻电话簿，喜欢直接按键，只要他跟有过联系，或者朱代东认为可能会有有联系的人，他都会把电话号码牢牢的记住。 　　右手拇指快速的在手机键盘上按着，当一组电话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朱代东才发现，这并不是铁道部长张晓辉秘书黄亦文的电话，而是蔡冰莹的电话。朱代东恍然，怪不得到京后一直就心神不宁，原来是还没有跟蔡冰莹联系。想到蔡冰莹，朱代东又记起了周健、林诗琪，像他们这些人，名义上工作单位在北京，实际上一年到头，能有两个月在北京就相当不错了。蔡冰莹可能还好些，现在她毕竟是属于高级干部，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轻易离京的。 　　轻轻的在拨出键上一按，隔着千山万水的两个人，在几秒内就能建立联系，电话响了几秒之后，对方才接听。 　　“蔡局好。”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自从张志鹏的案子之后，朱代东就与蔡冰莹建立了某种若即若离的联系，说两个人关系好吧，从那以后，两人就没见过面，甚至电话也很少通。上次还是朱代东想要用人，才给她打了个电话。虽然如此，但只要一说话，朱代东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自己应该跟蔡冰莹很亲近才对，这种亲近，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而是一种介于友情与亲情之间的感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对于朱代东的调侃，蔡冰莹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随即嗔怪的说：“跟我打电话，是不是又要帮你办什么事？” 　　“那是当然滴，蔡局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有事找组织还不如找你。”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你就贫吧，什么事说吧，我等会还有个会。”蔡冰莹说，以她现在的级别，还真的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他讲话，无论是谁，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都会唯唯诺诺，只有这个朱代东例外，在他眼里，自己好像不是总参的高级军官，而是他的大姐一样，对，这是一种对关系较好之人的口吻。而且从朱代东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做作，很自然，很亲切。 　　“晚上我订了一桌菜，可一个人实在吃不完，请你务必帮个忙，一起吃点。”朱代东一本正经的说。 　　蔡冰莹终于被朱代东的打趣笑出了声，“你到了北京？” 　　“没办法，总觉得北京某个人在牵挂着我似的，整天心神恍惚，这一来北京，马上就平静下来了，蔡局，你说奇怪不奇怪？”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是吗？记得国安有个叫林诗琪的丫头，你是不是想让我出面，帮你做媒？”蔡冰莹笑靥如花的说，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说不定她就会脸色一沉，继而严厉的回击对方，声音能冷得穿过电话，顺着别人的耳道，刺进他们的大脑。 　　“想当我媒人？那可有些晚了，结婚的时候没有通知你，实在抱歉，晚上就当是补偿吧。”朱代东说，他结婚的时候，原本还真想通知蔡冰莹的，但想到她工作的特殊性，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结婚了？”蔡冰莹诧异的说，说完又释然，以朱代东的年龄，还有他的身段，再不结婚，就太不像话了。按官场的说法，独身的人，对政治前途有很大的影响。 　　“对，而且再过半年就要做爸爸了，蔡姐，晚上我请你去吃新疆菜如何？”朱代东现在回味中午的新疆菜，还是回味无穷。 　　“知道节俭？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但晚上确实没有空，明天看有没有时间吧，你来了北京，我应当尽地主之谊。”蔡冰莹抿嘴一笑，说。 　　“我就知道到了北京找蔡姐，肯定是错不了的。”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你来北京是开会还是跑项目？”蔡冰莹说，像朱代东这样的地方官员，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北京的。 　　“蔡姐真是神机妙算，我到铁道部跑个项目。”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说。 　　“铁道部？什么项目？”蔡冰莹稍一迟疑，问。 　　“我们县想搞个铁路专线，蔡姐，你在铁道部有熟人？”朱代东惊喜的问。 　　“你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吧。”蔡冰莹惊讶的说，自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朱代东马上就猜到了结果，这份敏锐，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转慢了不行啊，都说京中有人好办事，蔡姐，我这事是不是拜托你就行了？”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这我可不能打包票，晚上回去跟你哥说一声吧，你们是什么项目？”蔡冰莹浅浅一笑，说，如果她这表情被六局的人看到，会以为看见了鬼。蔡冰莹在总参情报部，历来是以冷若冰霜著称，笑靥如花的蔡局，实在太难得一见了。 　　“我哥在铁道部？我现在古南省沙常市芙蓉县工作，这次申报的是芙蓉县铁路专线项目。”朱代东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哥”到底是谁，对蔡冰莹的家庭情况，他一点也不知道，以前在广州的时候，倒是问起过，但蔡冰莹当时板起脸，说这是国家机密，把朱代东噎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芙蓉县铁路专线项目？你原来不是在雨花县么？什么时候到芙蓉县的？铁路专线并不难立项，也不难通过，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而已。但你可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该跑的还是要去跑，该见的人，也一定要见。”蔡冰莹谆谆教诲的说道。 　　“今年刚调过去的，以后芙蓉县的工作，还要请蔡姐和哥多来指导工作。”朱代东说。 　　跟蔡冰莹通个电话，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这一点就连朱代东自己也没有料到。原本他就在犹豫，要不要给丁雨洁打电话，现在的意见更加偏向暂时不打这个电话。如果她是男的，朱代东不介绍多认识个朋友，而女的，则很可能以后给自己带来个麻烦，做官的准则之一就是要亲朋友而远麻烦。当然，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烦，也不要怕麻烦，要用尽手段解决麻烦。可如果能提前预防麻烦、避免麻烦，当然乐意见到。 　　既然是到铁道部跑项目，最重要的当然是找真正的铁老大，铁道部长张晓辉。当时这个项目是张晓辉亲口答应的，也许他事后会后悔，但现在芙蓉县已经把公用铁路改成了专线铁路，不用国家和铁道部投资一分钱，只需要跟国铁接轨，只需要铁路部门提供设计、勘探、规则、审批等，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朱代东又给铁道部长张晓辉的秘书黄亦文打了个电话，他给蔡冰莹打了电话，收获了意外之喜，在黄亦文这里，朱代东也希望能有收获。但是黄亦文告诉他，部长现在不在京中，估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黄亦文告诉朱代东，可以先去找发展计划司的田司长，出京的时候，张部长特意交待过。 　　虽然张晓辉不在北京，但这件事是属于发展计划司管，而且张晓辉也对发计司做过指示，芙蓉县的铁路专线项目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下午朱代东亲自去了铁道部，得知他们的来意后，铁道部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了发展计划司基建计划处，在计划处的业务三科。一问起芙蓉县的项目，工作人员还有印象，但他礼貌而客气的拒绝了朱代东，申请书他们已经收到，请回家等待消息。 　　朱代东问他，芙蓉县的铁路专线项目报上去了么？对方冷淡而客气的告诉他，一切都要按照程序来，请不要干涉他们的工作。 　　朱代东不死心，提出能不能见见田司长，见朱代东一副跟田司长很熟的样子，对方的客气里才多了分热情。但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告诉了他田司长的办公室位置，让他们自己去便是。 　　有了目标就有了方向，但在田林的办公室外面，他遭到了田林秘书的阻拦，“请问你们找谁？”语气客气而冷淡，虽然说不上冷若冰霜，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我想找一下田司长，请问他在吗？”朱代东微笑着说。 　　“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秘书问。 　　“我们是古南省的。”朱代东说。 　　“你们是来跑什么项目的？”秘书淡淡的问，他的眼光就不是计划处那帮人所能比拟的，一眼就能看出朱代东跟田林不可能有什么关系，而且也没有提前预约，他既没有接到电话，也没有听田司长有何指示，挡驾是必然的。 　　“有个铁路专线的项目，想请田司长……” 　　“铁路专线项目，要先找计划处的业务科，由科里实审，过了之后再送处里，你们应该也是机关里的人，想必都知道凡事都要有个规矩吧？”秘书淡淡的说。 　　都说中央的干部是亲人，朱代东到铁道部这里一转，发现传言不可信，完全就是误传。 第496章 先倨后小恭 　　有这样“合格”的秘书，朱代东想要轻易见到田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提出，能不能留个田司长的电话，这位秘书坚定的摇了摇头，那气势，让朱代东纵有满腹口才，都无用武之地。最后朱代东以不再纠缠这为条件，总算要到这位叫陈又丰的电话。 　　为了验证电话号码的真实性，同时也为了把自己的电话留给陈又丰，朱代东当着他的面拨通了这个电话，很好，电话通了。朱代东也信守承诺，带着胡振海、陈志文一起离开了发展计划司。 　　“朱书记，这个陈秘书太不像话了，不就是个司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胡振海出来后，愤愤不平的说，回头又对陈志文说，“陈主任，那个陈秘书是你本家，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你看怎么办吧？” 　　“胡主任，凉拌行不？”陈志文弱弱的说。 　　“行，但得比中午乌鲁木齐驻京办的凉拌菜味道要好才行。”胡振海看了朱代东一眼，微笑着说。 　　“大机关有大机关的规矩，到了京城，咱们就是乡下人，这没什么出奇了，好歹他还跟我说了几句话。”朱代东一摆手，知道他们两个是在安慰自己，陈志文要能把陈又丰凉拌了，这次北京之行就无需自己出马。 　　“书记，顺利么？”黄彬没有跟他们上去，他跟着朱代东出来，不是再当秘书，而是负责后勤工作。驻京办总共只有两辆车，朱代东指示他去驻了一辆奥迪100，到了京城，档次也得相应提高一些才行，不能落了芙蓉县的脸面。 　　“还行，先不着急离开，先到车里坐会。”朱代东说，其实刚才他已经听到办公室里面田林的声音，现能确定他在与翟刘伟通电话，翟部长这个芙蓉县的老书记对芙蓉县的发展，非常看重，像这样的事，他根本就无需亲自出面，让秘书周兆亮给田林打个电话，最多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就行了，组织部的人见官大三级，周兆亮身为翟刘伟的秘书，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亲自与田林通了话。 　　高级领导人说话，更加有技巧，整个通话过程，朱代东全程监听，可愣是没有听到一句关于芙蓉县或者铁路专线的话，只是问了问田林的工作，让田林听得云山雾罩的同时，又受宠若惊，组织部副部长给自己打电话，虽然不是常务副部长，但这分量、这待遇，铁道部里能享用的人，屈指可数。 　　只有在最后的时候，翟刘伟才自嘲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越来越怀旧了。” 　　田林连忙说，“翟部长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你要是年纪大了，那我该退休了。” 　　放下电话的田林，仔细的琢磨着翟刘伟所说过的每一个字，逐字逐句的分析，甚至他还用笔把自己能记下的话写了下来，最后他抓住了一个重要词汇：“怀旧”。 　　翟刘伟的履历田林虽然不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但大体上还是知道一些的，翟刘伟的工作经历中，有十几年是在古南省过的，后来又到湖南担任了一届省委副书记，几年前才调回北京。翟刘伟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煤炭部，熬了几年资历之后，下基层，在基层一步一步成长，累积为副省级干部后，又再回京城大机关。因此，他的怀旧，绝对不是北京，也不是湖南，应该是古南省。 　　翟刘伟马上让陈又丰去查最近一段时间古南省报上来的项目，他作为铁道部的发展计划司司长，最重要的一项职责，就是拟定铁路计划。全国所有的铁路建设项目，不管由下面的哪个部门审批完，最后都要汇总到发展计划司，如果没有通过发展计划司这一关，哪怕你们的计划再好，也是水中捞月。 　　陈又丰去了基建计划处问了，最近三个月，古南省一共报上来二个项目，其中一个项目已经批了，部里也通过，现已经进入正式施工阶段。而另外一个项目，是刚刚递交上来的，古南省芙蓉县铁路专线项目。 　　陈又丰突然想起刚才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不是来过么？现在司长突然问起古南省的项目，显然是哪位领导打了招呼，能把招呼打到铁道部发展计划司司长这里的，显然不会是什么阿猫阿狗，刚才自己把人家硬推出去，是不是有些过了？ 　　陈又丰摸向袋里的手机，刚才朱代东打过来的未接电话，他还没有删除，现在想想，幸亏刚才没有立即删除，要不然司长让自己找芙蓉县的人，还得打电话到芙蓉县，到时司长的面子可都被自己丢光。 　　“小陈，如果芙蓉县的人来部里，让我见见。”田林沉吟了一会，说。 　　“是，田司长，芙蓉县的刚刚才离开，要不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陈又丰说，这样的事他不能隐瞒，也不敢隐瞒，如果耽误了司长的事，自己能负得起这个责？ 　　“算了，下次再说吧。”田林沉吟了一会，说。 　　“走吧，晚上咱们是分头行动，还是联合办公？”朱代东打着方向盘，笑着说，听了田林与陈又丰的对话，朱代东悬到嗓子眼的心彻底放回了肚里，看来翟刘伟这步棋是走对了，虽然他说话的方式也太过含蓄，如果换成自己，一时肯定琢磨不过来，看来发展计划司的司长，确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朱代东一行四个人，其中胡振海也会开会，按说开车这样的事，就算胡振海不开，至少也得请驻京办派个司机吧？但朱代东说不要太麻烦吴主任，既然是来跑项目的，还是自己辛苦一点算了。胡振海之所以不能开车，不是因为他的技术，而是因为他的见识。首都可不比沙常市，就算是楚都，那也是不及其五分之一，这里的道路交叉纷繁，胡振海一开始也抢着开了一阵，但最后他把车从起点开到了起点，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最后还是朱代东亲自出马，他拿了份北京最新地图，仔细研究二十分钟之后，胡振海惊讶的发现，第一次在北京开车的朱书记，竟然如老马识途一般，至少从驻京办到铁道部，就没有走错方向。虽然也绕了一下，但总比自己从起点开向起点，要强得多。 　　“我跟着朱书记。”黄彬坐在副驾驶上，说。 　　“朱书记，我想跟你请个假，这次来北京，除了工作上的任务，家里还有任务，得去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要不就白来趟了嘛。”胡振海歉意的说。 　　“这是理所应当的，陈主任，你呢？”朱代东点了点头，问。 　　“我也单独行动吧，有几个大学同学在北京工作，难得来一趟北京，跟他们聊聊，有一位也在国家部委上班，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消息。”陈志文说。 　　“朱书记，那我也单独行动吧，我想去看看天安门。”黄彬突然说。 　　“也好，但大家的手机不能关机，更不能喝醉，有事的话，要能第一时间聚到一起。明天我看事情不多，索性就放你们一天假，但黄彬必须要住到驻京办，有几个材料你还要写一下。”朱代东说，到了北京，哪个不想单独行动？如果真要总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回去之后就有怨言。 　　“朱书记英明神武。”胡振海笑呵呵的说。 　　“朱书记无比伟大。”陈志文也跟着起哄道，能跟领导开开玩笑，对于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朱书记寿与天齐，一统江湖！”黄彬也叫道，这小子迷上了金先生的鹿鼎记，电视台只要放这个片子，他必定会搬把椅子守到电视机旁，最后觉得不过瘾，特意去电视台，把所有的带子都借回来，趁着双休的时候看了两天两夜，星期一到县委上班的时候，坐在那里直摇晃，朱代东不得不特批他半天假，回去睡觉，但严令，鹿鼎记的录像带要全部还回去。 　　朱代东把他们扔到西单，看到他们消失在人群里，朱代东想想，自己好像没地方可去。这不是一个成功的领导干部所应该遇到的问题，不管到哪里，都应该吃得开，玩得转，事情办得通。 　　他把车子又开回了铁道部，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比较堵，朱代东听到前面有辆的士拉了一个到铁道部附近的客，灵机一动，跟着那的士，虽然绕了些路，但东拐西拐的，很快就到了铁道部。 　　朱代东把车停在路边，车子也没有熄火，拨通了陈又丰的电话，“陈秘书，你好，我是芙蓉县朱代东，下班了吗？” 　　“你好，朱书记，有什么事吗？”陈又丰这次说话也很客气，但话语里带着笑意，就像春暖花开一样，温暖着人的心扉。 　　“也没什么事，我在北京没什么朋友，想请陈秘书晚上一起吃个饭，能挤出时间吗？”朱代东微笑着说。 　　陈又丰在那里沉吟了一会，才说，“可以，但现在田司长还没下班，得等一会。” 第497章 长远规划 　　只要陈又丰答应赴约，朱代东再多等一会都行，在北京不像在芙蓉县，如果不是跑项目，他完全自由。而且这段时间芙蓉县的工作也不多，有什么大事，在电话里跟刘敏、肖冠、曾斌杰沟通一下就行。 　　等了十分钟之后，朱代东决定还是到铁道部里面去等为好，把车开到发展计划司的楼下停着，能随时监听陈又丰的行为。 　　陈又丰之所以还没有下班，是因为田林还没有走，朱代东就郁闷了，作为司厅级干部，田林有必要这么加班么？而且他加班，既不是开什么重要的会议，也不是跟人谈重要的工作，朱代东在他的办公室里，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还有偶尔的翻书声。不管他是看书还是看文件，都可以带回家啊，为何一定要苦苦守在办公室呢。 　　而且像田林这样一个发展计划司司长，应酬想必非常多，怎么会做出如此古怪的举动？朱代东连田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唯一熟悉的是他的声音。事出，必有因，田林如此反常的举动，必然有一个奇特的理由。只是朱代东跟他还没有正式接触过，并不清楚他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但设身处地，朱代东认为，这恐怕跟家庭原因有关，当初严蕊灵没来芙蓉县的时候，自己也总喜欢在办公室加班，甚至就连晚上，也会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觉。当然，自己跟田林不同的是，自己会让秘书先回去，自己可以加班，但不能让下属跟着自己受罪。何况像这样的加班，是没有任何加班费一说的。 　　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朱代东才听到田林合上书或文件的声音，随即他站了起来，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外间的陈又丰说：“小陈，你还没走？”敢情田司长以为陈又丰应该走了。 　　“司长，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马上就好。”陈又丰的话让隔着一栋楼的朱代东听得都有点耳鸣，这小子撒起谎来，真是连草稿都不用打，朱代东明明听得他无聊得直打哈欠，听到办公室的门打开，才手忙脚乱的拿起桌上的文件，慌作一团的看着。 　　“你先回去吧，以后到了下班的点，如果我没打招呼，你可以准时下班。”田林何其聪明，陈又丰的这点小伎俩哪能瞒过他的双眼？ 　　“是。”陈又丰连忙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虽然被田司长看穿，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田林每次都提醒，让他准时下班，但他每次都是故态萌发。 　　陈又丰又整理桌子，朱代东马上把车子点火，开了铁道部外面不远处，等了几分钟，才给陈又丰又打了个电话：“陈秘书，工作不能太辛苦了嘛，如果把你们累倒了，以后谁来给我们批项目？”朱代东佯装嗔恼的说。 　　“不好意思朱书记，我现在已经下班了，你在哪？”陈又丰哪知道，前一个小时之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瞒过朱代东的双耳。 　　“我在铁道部不远的地方，你下班了，我过来接你。”朱代东说。 　　当陈又丰刚刚走出铁道部的大门时，朱代东驾驶的奥迪100准确的停到了他身边，朱代东一鸣笛，陈又丰拉开前门就钻了进来。 　　“不好意思，朱书记，刚才有点事，劳你久等了。”陈又丰一上车，就连声道歉。 　　“陈秘书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能等到你，再等两个小时我也乐意。”朱代东笑着说。 　　“咱们去哪？”陈又丰问。 　　“我对北京人生地不熟，还请陈秘书介绍个好地方。”朱代东说。 　　陈又丰报了个酒店的名，朱代东并不清楚，但他一报酒店所在地，朱代东马上一脚油门踩下去，只要出现在北京地图上的地方，他就能找到。 　　“朱书记，你对北京‘人生’也许可能，但‘地不熟’则不然。”陈又丰笑着说，朱代东连问都不问一下那地方怎么走，显然也知道那地方的。 　　“怪只能怪你说的地方太有名，我这是第二次来北京，但偏偏知道那里。”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这是很有道理的，走出铁道部之后的陈又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很健谈，但有一个原则，关于部里的话题不愿意说，只要是朱代东把话题往那上面引，他就会顾左言他。 　　朱代东也是灵泛之人，除了铁道部，两人之间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两人的年纪差不多，朱代东比陈又丰只大一岁，而且两人都是大学生，谈学校谈生活谈理想谈未来，就是不能谈工作。 　　但朱代东最感兴趣的就是跟他谈工作，既然陈又丰的秘书职业操守非常好，朱代东就把话题往芙蓉县上引，跟他说无名公司，说芙蓉县现在的公路建设，跟他讲以后的铁路建设。还有陈又丰平常很少接触到了基层工作，看得出来，陈又丰对基层工作很感兴趣，他是大机会的人，以后要发展，必须得下基层。 　　当然，他的基层应该也会是某个铁路局或铁路段，铁路系统的干部，没到一定的级别，是很难跟地方交流的。但就算是这样，当朱代东说起一些基层趣闻的时候，陈又丰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另外对于无名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陈又丰也很感兴趣，毕竟无论是中央电视台，还是北京电视台，每天晚上的黄金时间，都会有无名康乐的广告。而且据陈又丰所知，无名康乐的效果确实很不错，服用过的人，没有一个说无效的。不管效果的大小如何，总而言之，都会有效。 　　“我们现在还只是生产一般的产品，到了年底，会有特别款推出，到时效果会比现在更好，而且毒副作用，比现在还要更加轻微，可以说能达到忽略不计的程度。”朱代东说。 　　“真的？什么时候会有？”陈又丰急切的问。 　　“怎么，陈秘书需要我们的无名康乐？”朱代东意味深长的一笑，说。 　　“我暂时还用不上，但也服用了一个疗程的精装无名，说老实话，非常不错。但可惜，对有些人而言，效果好像并不明显。”陈又丰微微叹了一口气说。 　　“你说的‘有些人’，具体是指谁？”朱代东问。 　　“这个就请恕我不能告诉你。”陈又丰轻轻摇了摇头，说。 　　“我大胆推测，田司长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朱代东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的？”陈又丰惊讶的说，说完，他忽然用手掩了一下口，才发觉把不能说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田林确实很需要无名康乐的那种超强效果，因为身为一个男人，那玩意儿出工不出力，让他的婚姻都出现了危机，虽然还没有离婚，但据陈又丰所知，两夫妻顾忌身份，一直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无名康乐投向市场之后，田林去买了三个疗程的精装无名，感觉有了，但并不强烈，他现在是四十几岁的年纪，而男性功能，已经达到了六十岁的水平，当然，相比原来一百岁的功能，已经大有进步，可六十岁的男人，有几个能过正常的性生活？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以前有群众叫我‘朱半仙’，这个称号可不是随便叫的。”朱代东笑着说，精装无名跟金装无名还是有些本质的区别，对一些最最需要无名康乐去解救他们的男人来说，服一百瓶精装无名，也不如喝一瓶金装无名来得有效。精装无名能改善生活质量，而金装无名，能从根子上，提高生活质量。 　　“代东，这件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丢了饭碗事小，影响老板的声誉事大。”陈又丰担忧的说。 　　“又丰，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的。”朱代东坚定的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田林既然有这个毛病，那在他“朱半仙”的帮助下，重振雄风，为时不远亦。 　　“我相信你，代东，以前你是学什么专业的？”陈又丰问。 　　“中文，你应该也一样吧？”朱代东知道陈又丰想把话题引开，但他没有坚持，只要自己知道了田林有这个毛病，就是今天晚上最大的收获。 　　“我学的是土木工程，想不到吧。”陈又丰看到朱代东脸上诧异的表现，笑着说。 　　“完全想不到，又丰，作为一名土木工程的优秀毕业生，我想请教你，如果我们县里要建一个新的县城，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朱代东脸上惊诧了一下后，又诚恳的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要看你的着重点在哪里，想要出奇制胜，还是中规中矩，想要快速发展，还是从长远利益着想。”陈又丰说，他虽然现在干的是秘书的活，但跟着田林，已经把全世界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和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都视察了个遍，特别是对欧美、日本、加拿大等一些发达国家，他们的一些主要城市，去的次数不仅仅是一次二次。 　　“芙蓉县是我的家乡，当然，就算不是我的家乡，我也不希望做短视的行为，要有长远规划。同时如果能有好的点子，就更好了。”朱代东笑着说。 第498章 都来讲情 　　把陈又丰送回家后，朱代东一个人回到了驻京办，他原本想邀陈又丰一起去娱乐一下，打打室内网球或是K歌，但陈又丰都推辞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如果周末朱代东还在北京的话，陈又丰答应请他出去玩。朱代东没有再坚持，今天晚上跟陈又丰的关系取得很大进展，这让朱代东很满意。不管做什么事，都怕过犹不及，这道理他懂，而且朱代东其实也没有再玩下去的心情。 　　朱代东之所以会心情沉重，缘于陈又丰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其实那句话，朱代东也知道，但陈又丰用这样一名句来回答自己的问题，让他想到了很多问题。陈又丰引用一位外国著名作家雨果的话，来回答他关于城市建设的新奇特问题，在《悲惨世界》中，有这样一句话：“下水道是一座城市的良心。”陈又丰把这句话又加了一句，下水道还是考察一座城市领导干部的责任感，也许近几年看不出来，但几十年后，肯定会被民众千夫所指。 　　陈又丰作为一名土木系毕业的高材生，对于近几年国内城市的大规模扩张和改建，是腹诽不已的，体制内的官员，在这样的事上，一般都只会在私底下讨论几句。除非只想图一时口快，而抛弃自己的前途，否则绝对不会有在公开场合宣之于口的。谁敢这样说，那就是跟国家过不去，跟组织过不去。 　　党和组织教育我们，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党员干部都要讲大局，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何况我们走的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一切看不顾、看不懂的问题，都可以用中国特色来形容。 　　当朱代东独自驾着车回到驻京办的时候，吴茂聪老远见到车子就迎了上来，他跟朱代东的级别虽一样，现在也算是执掌一方，但他是当办公室主任出身，不管对什么人，都很注意把对方摆在重要的位置。不要说朱代东的级别跟他一样，有的时候，下面一些副处，甚至是正科级干部来京办事，他都会放下身段，热情接待。这是他的天性，要不然他这个驻京办主任是当不长久的。 　　“朱书记，你的作息时间可真有规律。”吴茂聪感叹了一句，他心中诧异，按说朱代东是一行人的最高领导，对于个县城而言，他太清楚县委书记意味着什么了。如果把芙蓉县当成一个大家庭，朱代东就相当于是家长。如果把芙蓉县当成一个国家的话，朱代东就是国王。 　　但芙蓉县的家长，芙蓉国的国王，到了京城，也会沦落为普通老百姓。吴茂聪以为朱代东的事情办得并不顺利，要不然的话，会回得这么早？铁道部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沙常市需要跟铁道部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但吴茂聪听其他驻京办的人讲过，铁道部的门难进，话难听，脸难看。其实铁道部也没什么项目可跑，人家都是“自产自销”，来的最多的是下面铁路局，但就算是这样，铁道部依然是最牛的。 　　不要说朱代东只是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哪怕就是市长、省长，到了铁道部吃闭门羹，也不是什么常事。因此，吴茂聪在问话的时候，刻意没有提芙蓉县的项目，察颜观色原本就是他的强项。通过察看别人的行为和脸色，觉察别人的心理，如果什么话都要等到问才知道，那就不叫察言观色了。 　　因此，吴茂聪才特意没有提芙蓉县的项目，更加没有说朱代东怎么会这么早回来，只有被人拒绝了的人，才会这么早回来。至于胡振海等人，连朱代东都没了节目，他们最多也就是去过过私人生活，跟工作肯定是没有关系的。来了北京跑项目，还讲个什么作息规律？能玩到明天早上，更加能说明跟部里的人搞好了关系。现在这个时候回来，也就是吃了一顿饭，这么早就被人打发了？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明天还有点事，先回来休息，吴主任，你先忙，不用招呼我。”朱代东淡淡的说，吴茂聪的话让他耳鸣得非常厉害，如果跟他再多聊几句，朱代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虚伪与谎言，对朱代东的耳朵刺激都很大。 　　吴茂聪以为朱代东的心情很差，没有过多的打扰，在芙蓉县，朱代东能呼风唤雨，自信心很强，可到了北京，接二连三的受打击，不管是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因此他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多打扰朱代东，送他到门口之后，就告辞离去。严格来说，如果朱代东不能因为听到太虚伪的话会耳鸣之外，吴茂聪其实算是个很合格的驻京办主任，他很善解人意，也很会察言观色，而且还能给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铁道部除外，当吴茂聪得知朱代东的来意，就坦言告诉过他，外交部铁道部的项目最难跑，他除了能提供一些信息咨询外，无能为力。 　　躺在床上，朱代东只考虑一件事，如何把金装无名送到田林手中，他这次来北京，带了两个疗程的金装无名，天见了翟刘伟之后，以为就用不上了，没想到碰到了田林。按照陈又丰的说法，田林的身体，用普通的无名康乐是没有太大的效果，但金装无名则不然，效果好得能让他一辈子感激朱代东。 　　但是如何把金装无名送出去，也是件颇为头疼的事，应该说国家机关的风气比基层要好得多，不是逢年过节，不是关系很深，你的东西想送也送不出去。想了想去，朱代东觉得这件事还是只能找陈又丰，但又不能全部拜托陈又丰，要拿捏这其中的关键，可不是容易的事。 　　田林回到家里之后，一进门就很意外，家里竟然有灯，他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十点，这个时候家里根本不会有人。但当他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老婆竟然在家，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常她的工作非常忙，在自己睡觉前，能看到她下班回家，就已经算是提前下班了。经常是自己睡熟，她才回来。而自己还没醒，她就已经走了，只知道她回来的痕迹，却不清楚她回来的具体时间。更多的时候，是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其实两人以前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两人是自由恋爱，结婚之后也很恩爱，但唯一的遗憾，是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他悄悄去医院做过检查，他的精子存活率严重不足，而且精子中的A型精子，也就是最好的精子比例也非常稀少，跟正常人的数据，差得非常大。而随着两人职务的提升，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在一起探讨身体构造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而且田林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短，在几年前，更是变得名存实亡。 　　“今天怎么这么早？”田林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问，如果知道她会这么早回来，自己就不会在办公室里拖那么久，也不会特意跑到丰台那边去吃饭，在路上的时间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会比较正常上下班。” 　　“真的？”田林惊喜的说，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她能每天下午能跟自己一起，准时下班，两人能去一起吃个饭，晚上能相拥而睡，就已经知足了。至于双休，他没有那么高的奢望，如果一个月能有那么一二天的时间待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明天晚上我们应该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好，冰莹，在工作上你不能太拼，都说顾大家不讲小家，可没有小家，哪来的大家？我建议你还是换个工作，至少不能总出差吧？”田林劝道。 　　“过了七一之后，我的时间就会多起来，组织上已经在考虑调整我的工作。”蔡冰莹说，怪不得她能帮芙蓉县说上话，原来田林就是她丈夫。也怪不得她在工作上那么拼，一个女人，总有些东西需要发泄，特别是像她到了这个年龄段的女人，真需要发泄，她只好把一切都发泄都在工作上，局里有出差的任务，她尽力争取，有棘手的案子，她主动请战。没想到这些行为，导致她在工作上取得瞩目的成就，就连国外的情报机关，也开始关注她。 　　“太好了，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去订位子。”田林激动的说。 　　“你看着办吧，对了，明天我还约了一个人，你不介意吧？”蔡冰莹轻笑着说。 　　“没关系，我倒想看看，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眼。”田林也笑着说。 　　“是个很年轻的基层干部，现在担任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这次来北京，就是跑一个铁路专线的项目。以前他在工作上帮过我，我上次拿回来的那枚军功章，就有他的一份功劳。”蔡冰莹很少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事，为了强调帮朱代东的重要性，罕见的打破了这个惯例。 　　“你别说出他的名字，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叫朱代东？”田林说，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朱代东何许人也？中组部的翟刘伟部长亲自打电话给自己，现在平常难得一见的夫人，一见面也是说件事，他倒很想看看，这个朱代东是不是三头六臂之人。 第499章 田哥好 　　朱代东把车子停在北京饭店的停车场，看了一眼后座的一套金装无名，心里有些遗憾，他原本跟陈又丰约好，晚上请他吃饭，但下午的时候，陈又丰告诉他，田司长晚上有约，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而在下午的时候，朱代东也接到了蔡冰莹的电话，告诉他晚上在北京饭店，她跟丈夫邀请朱代东吃晚餐。 　　走进北京饭店之后，朱代东脚步一顿，随即喜形于色，立刻折身返回车上，拿出后座上的金装无名，疾步走向饭店大堂。刚才在北京饭店里，他很快就锁定了蔡冰莹的声音。让他喜出望外的是，跟蔡冰莹一起的，竟然是田林。虽然朱代东还没有见过田林，但田林的声音，他已经很熟悉，朱代东宁可怀疑自己的眼睛，也绝对相信自己的耳朵。 　　“蔡姐好。”朱代东在包厢门外敲了敲门，径直就打开了房门，笑眯眯的说。 　　“你倒来得很快。”蔡冰莹嫣然一笑，心中却是诧异不已，她并没有告诉不能自己的包厢号，只说了北京饭店，而朱代东却能主动找上门来，很不一般。身为总参的人，对自己的行踪，一般都会尽可能的隐伏，这是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 　　“这位就是咱哥吧，哥你好，我是朱代东，来自古南。”朱代东朝着田林微笑着说，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田林，在铁道部任职。”田林知道朱代东的身份，没想到这个县委书记如此年轻，在北京，年轻的正处级干部很常见，特别是在各机关的团委和团中央，更是一个比一个年轻，以朱代东的年纪，恐怕就是放在团中央，也算是年轻干部。 　　“田哥好，我在北京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请田哥多照应。”朱代东诚挚的说，他才不会去打探田林在铁道部担任什么职务，先把私人关系搞好再说。 　　“田哥能量有限，能帮得上忙的，尽力而为吧。”田林看了蔡冰莹一眼，笑了一下，说。 　　“以后在北京就跟着田着混啦，这是我们县里的产品，也算是一点土特产吧，望田哥笑纳。”朱代东把装着金装无名的袋子递了过去。 　　“哟，好像你跟他才初次相见吧？我请你吃饭，你送他，却不送我？”蔡冰莹佯装恼怒的说。 　　“我的这东西，虽然是送给哥，但你也会受惠。”朱代东暧昧的笑了笑。 　　“真的？”蔡冰莹一心扑在工作上，电视基本上与她无缘，对于经济方面的情报，如果跟她的工作没有关系的话，她是一无所知的。她把那袋子接过去，当着朱代东的面就打开。 　　“无名康乐？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这个广告，是你们县生产的？”蔡冰莹惊诧的说，她的记忆力确实很好，但都用在工作上了，对于与之无关的事，一般都会主动忘却，其实昨天晚上她在家看电视的时候，就看到过无名康乐的广告。 　　“对，现在这个销售非常大，已经在准备向欧美、日本等国家出口。”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代东，这个无名康乐好像跟市面上的有些不一样吧？”田林刚才只是瞄了一眼，知道是无名康乐，但拿出来后才发现，跟自己在药店看到的那几种都有些不同。 　　“田哥眼光就是准，没错，这种无名康乐现在还没有推向市场，效果跟市场上的不可同日而语。”朱代东笑着说，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真的？”田林眼睛一亮，快速看了蔡冰莹一眼，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交中无声的交织在一起，传递着复杂的信息。 　　昨天晚上，田林跟蔡冰莹行了周公之礼，虽然田林的表现聊胜于无，但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次质的飞跃。因此，蔡冰莹回想刚才朱代东说自己也会受惠，脸上罕见的飞起一朵红晕，嗔怪的瞪了朱代东一眼，这个小毛头，也敢开自己的玩笑。 　　这顿饭对他们三人来说，吃的都很开心，朱代东很识趣，没有提起任何关于芙蓉县铁路专线的情况，田林也没跟他介绍自己的职务。但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这个电话号码是田林私人的，他的公务手机，一般都放在陈又丰那里。这也是中国特色，一般的领导人，至少会有两个，甚至是两个以上的手机。 　　吃过饭后，田林提议再去玩玩，他对朱代东的观感很不错，小伙子年纪轻轻，身居要位却不倨傲，说话办事，都是全心全意为群众着想，不管他的真实想法如何，田林见过的官员也不算少，朱代东跟那些人都不同。 　　“还是算了吧，田哥、蔡姐，你们两个平常应该都挺忙的，我怎么好意思再打扰你们？”朱代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最佳服用金装无名的时间，他希望田林今天晚上就能服用，明天能有一个好的心情去审批芙蓉县的铁路专线。 　　“没关系，就在对面的长安俱乐部。”田林并没有意识到，今天是外的时间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他原本晚饭就要安排在长安俱乐部的，但蔡冰莹没有同意，认为第一顿饭在北京饭店吃好些，在夫人面前，田林的话语权不重，这就跟当初严鹏飞在甘士梅面前抬不起头来一样，你不能在床上征服自己的老婆，就不要奢望在生活上，她乖乖听话，她的怨气，总要寻一个宣泄的缺口吧？ 　　“北京也有个长安俱乐部？”朱代东讶然问。 　　“什么叫北京也有长安俱乐部？难道你们芙蓉县也有？”蔡冰莹抿嘴一笑，她其实听懂了朱代东的意思，因为在回答田林之前，朱代东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她了注意到了，九点半。她以前虽然没有注意到无名康乐，但刚才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却把无名康乐的性能、药效、忌讳都看清了，服用无名康乐的最佳时间是子时，在包包装上，特意用红色加大号字体说明了，可见服药的时间对药效的重要性。 　　“芙蓉县没有，楚都有。”朱代东不好意思的说，他一直在基层工作，对于这些俱乐部，还真是不太了解。 　　“长安俱乐部应该说是北京资格最好，也算最顶级的会所之一了。”田林介绍说，那里的会员都是邀请制，必须要通过俱乐部的审核和老会员的介绍，才能入会，这样才能保证会员的品味和规格。 　　“田哥，有机会再去见识一下吧，今天的时间有点晚了，要不明天我请你们去？”朱代东扬手左手手腕，说。 　　“是啊，真要想去，明天也是一样，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去。”蔡冰莹淡淡的说。 　　田林这才醒悟过来，时间，去长安俱乐部一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朱代东既然特意拿这种金装无名来，肯定跟市场上的有些不同，如果是其他的保健药品，田林还会犹豫再三，可现在无名康乐在他身上见了效，他很期待。 　　朱代东回到驻京办后，主动去找吴茂聪，向他打听长安俱乐部的事。长安俱乐部是北京四大俱乐部之一，入会费一开始的时候是八千美金，现在已经涨到一万六，年费一万二千多。这些对朱代东来说，倒不成问题，但长安俱乐部也是邀请制，个人资产要在五千万上，才会成为候选人，就算是有，也不一定见得就会吸收你，还得有人推荐。当然，吴茂聪在北京这么多年，如果朱代东想要入会的话，他还能想到办法的。 　　“吴主任，拜托你帮我办一个会员，最好能在明天办好，明天上午我会把钱交给你。”朱代东沉吟了一会，说。 　　“我尽力争取吧，朱书记，如果明天没有办妥，你可不能怪我哦。”吴茂聪笑眯眯的说。 　　“行，辛苦你了，吴主任。”朱代东感激的说。 　　今天晚上是蔡冰莹请他吃饭，明天当然不能再由对方付账，这是礼尚往来，如果明天在长安俱乐部，朱代东还让田林请客，以后朱代东都不好意见再去见他了。 　　田林夫妇回到家后，先后去洗了澡，田林批着浴巾，打开电视，他除了每天晚上看新闻联播之外，并不会专注于哪一家电视台，喜欢各个电视台都看看，特别是关于铁路方面的报道，会特别关注。 　　但今天他之所以看电视，并不是因为对哪个电视台感兴趣，现在除了无名康乐，没有哪件事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为了让家里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他甚至把手机也关了机，家里的电话机也给拔了线。 　　北京时间十一点正，田林正要起身去拿朱代东晚上送的金装无名，只见蔡冰莹翩翩起来，手里已经拿了一瓶金装无名。昨天晚上她就知道了田林的境遇之所以会改善，跟无名康乐有很大的关系。今天朱代东送的又是特别的无名康乐，无论是她或田林，都很期待金装无名的效果。 　　田林微微一笑，心里很是感动，蔡冰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关心他了…… 第500章 喜忧参半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刚刚从铁道部回来，就被黄彬告之，他申请长安俱乐部的会员被拒绝了。为了配合吴茂聪去给自己办理会员，朱代东让黄彬配合他，对于自己的一些情况，黄彬比吴茂聪要更加清楚。但他没想到，自己在铁道部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马上就被这个消息给打击了。 　　虽然不能宴请长安俱乐部的会员，对自己的影响不是很大，但身为一名优秀的领导，都有着坚强不屈的意志，和百折不挠的精神。上午的时候，他被田林一个电话招到了铁道部，在朱代东到的时候，田林甚至亲自在办公室门口迎接他，这是一种很高规格的接待了，让在旁边的陈又丰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想不到，昨天还需要自己代邀田司长吃饭的朱代东，今天是怎么让田司长对他如此客气的。 　　“代东，来，请坐。”田林亲自领着朱代东到了他办公室的会客区，他这样的举动，差点没让后面端着茶水的陈又丰摔一跤，难道田司长当朱代东是亲戚？ 　　看到陈又丰诧异的目光，朱代东只是向他眨了眨眼，告诉他，这件事以后会告诉他的。等到陈又丰退出去之后，田林又要给朱代东拿烟，这个时候朱代东可不敢再拿大了，刚才他是一屁股就在田林落座之前靠在沙发上，这只是向陈又丰传递一个信息，自己现在跟田林的关系不一般。通过他的口，把这个消息传达出去，以后芙蓉县再来芙蓉县办事，就要方便多了。 　　朱代东连忙站了起来，接过烟盒后，先给田林敬了一支，又给他点上火，虽然茶几上没有火机，但朱代东身上随便都会备着一个。这已经是他多年工作的习惯，甚至就算是小砂轮，现在他的包里还有，几枝葡萄酒也是常备着，每每看到这些东西，都能让他回想起当初的日子，同时也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要得意忘形。 　　给自己也点了一支后，朱代东才劝了一句：“田哥，以后还是要注意生活习惯，抽烟、喝酒、熬夜，都是男人的杀手。” 　　“好，我听你的。”田林笑眯眯的把烟掐熄，昨天晚上是他这几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夜，也是蔡冰莹过得最“充实”的一晚，金装无名的效果跟精装无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如果让他出钱来买的话，他甚至用自己的全部身家来买一个疗程。 　　田林把烟掐了，朱代东也不敢再抽，他的烟瘾原本就不大，大部分抽烟都是为了应酬，烟也不会吞进去，就在口腔里打个转，就吐了出来。 　　“代东，谢谢你，你蔡姐也让我转告你，她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原本以为想帮你把芙蓉县铁路专线的项目搞好，当还她以前欠你的人情，但现在看来，这个人情太大，我恐怕一辈子也还不起啊。”田林笑呵呵的说。 　　“田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跟蔡姐也是投缘，你们也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要不然该内疚的就该是我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工作上，我绝对不会令你们为难，一切都要按照程序来。当然，能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给予芙蓉县一定照顾的话，我就感激不尽了。”朱代东诚恳的说。 　　“你蔡姐还真没看错你，她跟我说，朱代东这个人啊，大大咧咧的，以后在工作上能帮就帮，不能帮，你也会理解。”田林微笑着说。 　　“蔡姐说得没错，田哥，我给你的金装无名，功效能持续三到五年，如果你自己保养得好，时间更长一些也是可以的。当然，以后我们会加大这种特效无名康乐的生产，相信一二年后，就不用担心市场上买不到了。”朱代东说。 　　“无名康乐真的是默默无闻的为人们的健康增加快乐啊，好样的。今天叫你来，谈的是正事，你们报上的项目我看了，古南省计委和楚都铁路局都已经做了批复，六十年代的时候，铁道部也对你们芙蓉县的地质、水文做过勘探，当然，几十年过去了，为了慎重，还必须再做一次勘探，但相信问题不大。这件事我已经跟张部长汇报过，他也知道这个项目，等他回来，我再向他当面汇报一次，基本上应该没有问题的。”田林笃定的说。 　　朱代东喜不自胜，田林能说“基本没有问题”，那就是绝对没有问题了，在官场上，谁也不会把话说得很死，随时都会做两手准备。毕竟对于没有发生的事，谁敢肯定就绝对不出万一？现在田林能说出这番话，这已经表明，他有信心，把芙蓉县铁路专线这个项目批下来。何况这个项目，原本就是张晓辉部长答应过朱代东的，高级领导干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哪能失信于人？ 　　“多谢田哥了，田哥，我能不能再提个小小的要求？”朱代东说，芙蓉县的铁路专线，主要是以解决无名公司的运力不足，拉动芙蓉县的经济建设为理由的，但朱代东认为，芙蓉县距沙常市有六十二公里，投资近五个亿，光是拿来运货，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要知道无名公司并不是仅仅一家公司这么简单，他在芙蓉县，可是说是一家芙蓉县全民所有制企业，除了今年三月份出生的人之外，其他芙蓉县的人，个个都在无名公司里有股份，芙蓉县铁路专线，主要是以无名公司投资，其实不也是芙蓉县全县百姓来投资？ 　　“说说看。”田林说。 　　“芙蓉县距沙常市有六十二公里，走公路，要一个半小时，如果能从芙蓉县加一趟旅客列车去市里，这对拉动芙蓉县的经济，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我这个条件可能提得有些过分，但我是这么想的，这趟旅客列车，不算经营，也不卖车票，或者说，就当是货运列车使用，只是配的是旅客车厢而已。”朱代东说。 　　“铁路专线是绝对不能搞客运的，但你提出来，不卖车票，那芙蓉县和无名公司不就亏了？”田林一开始觉得朱代东说得的天方夜谭，国家怎么可能对企业和地方政府开放客运？不要说自己不能作这个主，哪怕就是张晓辉，也不会作这个主。但朱代东提出，把“人”当“货”来运输，而且芙蓉县也不设客运站，这件事就有操作的空间。 　　如果芙蓉县用货车来装人，其实也不算太违反国家的有关规定，再加上，这算“人”，并不是以“人”的身份在坐车，而是“货”，再加上芙蓉县不设客运点，也不是以赢利为目的，这就有了一个勉强可以一试的理由。当然，这也仅仅是勉强一试，因为芙蓉县客运不收费，铁道部就要考虑到其他地方会有想法。 　　“芙蓉县是人民的政府，当然得为人民谋福利，而且无名公司，我们县里和全县百姓，个个都有股份，无名公司可以说是芙蓉县的全民所有制企业，这也算是县里为群众争取的一个福利吧。”朱代东解释说。 　　“这件事好像还没有先例，暂时我也不能答复你。”田林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就很郑重，如果是其他人，他想都不用想，马上就给否决，但朱代东昨天晚上刚刚让自己有了第二春，蔡冰莹也特别叮嘱自己，能帮得上他的，一定要尽力而为，因此他才想要试一下。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这已经出乎朱代东的意料之外了，他同时向田林发出邀请，今天晚上要回请他们，田林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因为朱代东还不能确定，长安俱乐部的会员能办下来，因此就暂时没有告诉他地点。 　　原本想要下午才会有结果的，没想到刚刚回来，黄彬就告诉了他这么一个消息，拒绝。朱代东这几年已经很少被人拒绝了，他一般不出手，出手必制胜。他原本担心的只是今天能不能把会员办下来，没想到现在对方直接就拒绝了自己的申请。 　　“对方是以什么理由拒绝的？”朱代东淡淡的问，虽然他心里不爽，但作为一名当了好几年的领导干部，他已经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到脸上来了。 　　“长安俱乐部要求，所有个人和公司申请加入长安俱乐部，必须妥善填写相关的入会申请表。被会员推荐之人士及公司增加提名人将享有入会优先权，因为吴主任没有联系到长安俱乐部的会员，因此我们……同时申请入会须具备以下条件：有良好的经济及事业基础；具有良好生活道德及社会关系；认同及接受俱乐部会员公约。”黄彬连忙说道，这些条件，朱书记其实都能达到，作为一名管理八十万人口的县委书记，难道说不具有良好生活道理及社会关系？至于良好的经济及事业基础，更是扯淡，朱书记的身家，早在千万以上，区区那点会员费，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些条件，好像我都具备吧？”朱代东眉头一皱，边走边问。 　　“是的，但长安俱乐部还有一个条件，个人会籍享受缺席会员权益，每次申请缺席，最长年限为三年，最短为一年。每位会员最多可以申请三次为限，他们认为，你作为一名基层的县委书记，很难保证在一年内去那里消费。”黄彬说，其实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就算朱代东每年能赶来北京消费那么一二次，那也只是纯粹的“挂会”，长安俱乐部的会员，鲜少有一个月之内都不去消费的，如果大家都像朱代东这样，一年只去一二次，那长安俱乐部不早就关门了？ 　　当然，如果朱代东的职务再高一些，比如能在省里担任一个重要的职务，长安俱乐部也许会特别考虑，但现在嘛，对不起，一个小小的正处级县委书记，并不放在他们眼里。 第501章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朱代东对于长安俱乐部所谓的高贵典雅的环境，和尽善尽美的私人化服务，并不太在意。正如长安俱乐部担心的那样，他来北京的次数不会很多，一年之内也难得来几次。但他需要一个长安俱乐部的会员身份来邀请田林夫妇，如果借用其他人的会员资格，朱代东相信吴茂聪能帮自己办到，但那样的话，会让朱代东觉得失了请客的本质。 　　在长安俱乐部回请田林夫妇，并不是说朱代东的虚荣心在作祟，而是一种交际的必然。当然，朱代东也可以提供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但他原本对北京就不是很熟，而且据他所知，好像也没有。其他也有几所类似的会所，但规格并没有哪一家能超过长安，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 　　如果干真要换在其他地方，也不是十分妥当，昨天晚上田林就提出要带自己去长安俱乐部轻松一下，他听吴茂聪介绍过，长安俱乐部的十楼有两块室内网球场，能够眺望紫禁城，这可谓是相当奢侈的视觉享受。当然，那里也不仅仅只有两块网球场，在北京市中心，能找到一个私秘性好，而又宁静舒适的地方，真在很难得。 　　去像长安俱乐部这样的会所消费，图的最主要还是心理上的慰藉，因此，借用别人的身份，不管会不会被拆穿，心里都会不舒服。哪怕就是用田林的会员，都会让这次回请失去味道。 　　“书记，要不我下午再去一趟？”黄彬说，这是朱书记交待给他的任务，第一个没有完成，而且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进展，他跟着吴茂聪去长安俱乐部，把要求提出来后，对方回复，不接受主动申请会员，后来吴茂聪请带自己进去的那名会员当介绍人，还是没有戏。长安俱乐部很快就查到，朱代东来北京仅仅两次，而且中间相隔一年以上，对于一名在基层担任官职的人来说，怎么可能让他保证经常来北京？ 　　“人家既然已经拒绝，你就算去再多次也没用。”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你说长安俱乐部是故作高深也好，自命清高也罢，总而言之，她用这种方式，已经引起了朱代东的注意。人总有这样的心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懂得珍惜。朱代东提醒自己不要太关注长安俱乐部，也许这就是对方的本意。 　　但说起来容易，做得来很难，朱代东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轻言失败，对成功有着坚忍不拔的信心和极度的渴望。只要他下了决心，就会百折不挠。 　　“书记，这都怪我，你批评我吧？”黄彬急切的说，他跟着朱代东这么久，知道朱书记的性格，恐怕朱书记已经起了好胜之心。 　　“小黄，这件事不怪你。”朱代东知道自己刚才的情绪影响到了他，连忙安慰道。 　　虽然朱代东比黄彬只大几岁，但黄彬经常有一种感觉，自己跟朱书记有代沟，他的很多行为、很多想法，跟自己的长辈很相似。 　　得知朱代东回来了，吴茂聪也很快赶过来，一进朱代东的房间，就连声道歉，“朱书记，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准备不足，这次没有通过，俱乐部那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查你的背景，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保证完成任务。” 　　“吴主任，长安俱乐部的事就至此为止吧，其实这只是对方用的一种手段而已，你也无需挂怀。”朱代东淡淡的说，靠吴茂聪去办会员，不靠谱。对于这样的顶级会所，吴茂聪竟然不是其会员，认识的会员也只是临时抱佛脚找来的，哪可能保证完成任务？朱代东如果相信他，自己的事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朱书记能理解就好。”吴茂聪连声说，那机的地方并不是他能经常去的，虽然他也进去了几次，但都是当嘉宾，里面的消费也高，当然，能在里面遇到不少成功人士和社会各方面的精英，但对于一个驻京办主任来说，偶尔为之还行，可办会员，无论是他还是那些俱乐部，都不愿意。 　　“我有个想法，你看这样好不好，原本想在长安俱乐部请人吃顿饭，现在看来，长安俱乐部的门不好进，因此我想把饭局安排在咱们这里。还可以请他们尝尝咱们古南的特色菜，这也是宣传咱们古南嘛。”朱代东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如果长安俱乐部不能去，在驻京办宴请田林倒也不失礼数，这里现在代表的就是沙常市，既然便宜又实惠，还能真正吃到沙常市的几个地方特色菜，口味纯正，就算在北京的古南餐馆，也不一定能尝到。 　　“这没有问题，我马上就去安排。”吴茂聪笑着说，公务接待原本就是驻京办的本行，这里的吃和住，随时都准备为沙常市的进京干部服务。 　　“多谢吴主任了，这次请的人有两个，是一对夫妇，不用太隆重，就做些家常菜便行。”朱代东想了一会，沉吟道。 　　“家常菜是我们的拿手戏，不管客人什么时候来，随时都能准备。”吴茂聪这不是自夸，古建地方特色菜的原味，驻京办准备得很充分，有的时候半夜客人想吃，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办妥。 　　“这就好，不管客人来不到，都请吴主任帮我准备着，在北京虽然可以尝到各地的口味，但吃来吃去，总觉得还得咱们自己的地方菜好吃。”朱代东说，吃外地的饮食，也就是吃个新鲜，不管再好吃，多吃几次就会腻，而古南的特色菜则不然，吃了还想吃。 　　“没有问题。”吴茂聪信誓旦旦的说，长安俱乐部的会员他办不下来，但准备几道菜还是没有问题的。 　　“朱书记，县里的铁路专线项目有眉目了没有？”黄彬等吴茂聪走后，问，据他所知，朱书记在北京好像没有什么朋友，自己担任他的秘书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有听说朱书记跟北京有什么联系。 　　“情况还好吧，晚上我要请的就是铁道部的一位领导。对了，你今天有个任务，写一份关于铁路专线增加客运的计划。”朱代东说，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黄彬谈了谈，这个想法其实从县里要报专线项目的时候就有了，但他一直没有跟其他人商量，铁路专线当时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有这个计划，说出来也是空想。 　　而现在则不然，他跟田林的关系突飞猛进，能在政策上得到许多便利。有些时候，田林把政策往芙蓉县这边倾斜一下，哪怕只是稍稍斜那么一丁点儿，就够芙蓉县吃的了。 　　黄彬在驻京办写材料，朱代东开着奥迪100去了北京饭店对面的长安俱乐部，刚走入长安俱乐部，一眼就能看到门口洁白的汉白玉围栏、气势不凡的“金銮殿”，朱代东只觉得这个老板可真舍得花钱，他听吴茂聪介绍过，这件通体贴金箔的艺术品是按照故宫乾清宫龙椅1：1比例制作的屏风宝座，在其不远处即是一尊紫檀雕刻精美如意，同样也是价值不菲。这几样东西，有先声夺人的气势。 　　朱代东才刚刚走进大堂，马上就有名男性服务员迎了出来，“先生您好，这里是私人会所，请问您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会员？”朱代东诧异的问，长安俱乐部总不能为几十个人服务的吧？会员至少也是成百上千，作为一名服务员，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自己不是这里的熟客？要知道哪怕就是了顶级的五星级酒店，大堂也是能让人随意进出的，哪怕你只是坐在大堂看报，只要你穿着得体，就不会有人来撵你。 　　“先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服务员回复得不卑不亢，这里的服务员，不但能认出所有会员，叫出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的生日、喜好、习惯，甚至连会员的太太或丈夫、小孩的生日，也都记得，光是这一条，就不是随便哪家酒店或宾馆能做得到的。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我想见见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可以吗？”朱代东问。 　　“这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把我的经理请来。”服务员很礼貌的说。 　　“你好，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很快款款走过来一位五官明媚，气质高贵的年轻女子，她身穿白色的套裙剪裁得体、酥乳纤腰勾勒得曼妙无比，那高挑火辣的身段儿能让人充满着无限的想像力。 　　“我想办一张贵所的个人会员卡，不知道要有哪些手续？”朱代东站起来，跟她握了握手，十指纤纤，软若无骨。 　　“对不起，这件事不归我负责，应该找会籍总监何嘉欣小姐。” 　　“能帮忙介绍一下吗？”朱代东微笑着说。 　　能在这里工作的人，不是帅哥就是美女。长安俱乐部的会籍总监何嘉欣，看着也很是养眼，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说话时候眼神坚定，口齿清晰，逻辑明确，笑起来眼波流动，面若桃花，看得出来是位精明干练又不乏风情之人。第一眼看到她，朱代东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在回想，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你好，请问先生贵姓？”何嘉欣浅浅的一笑，脸上一边一个酒窝，像一个漩涡一样，深深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免贵姓朱。”朱代东说，这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 　　“朱先生，你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但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你申请我们长安俱乐部的会员，是不适合规矩的。”何嘉欣微笑着说。 　　“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朱代东淡淡的说。 第502章 这会是个错误吗？ 　　来长安俱乐部消费的人，都是品性、有修养的成功人士，像朱代东说出这样的话，近乎死乞白赖，何嘉欣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不进理的人了。 　　“朱先生，既然你想打破常规，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理由呢？”何嘉欣眉头微皱，问。虽然如此，但她嗔恼的样子，煞是好看。 　　“女士，我觉得你很面熟，能告诉我你的全名吗？”朱代东问。 　　何嘉欣更是难堪，用这种方式跟女人搭讪，是不是太幼稚了些？但身为长安俱乐部的会籍总监，何嘉欣的职业素养很高，如果把他中间的那段话去掉，直截了当的问自己的名字，也应该告诉他。 　　何嘉欣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素雅的名片，双手递给朱代东，“何嘉欣，忝为长安俱乐部的会籍总监，请朱先生多多关照。” 　　“我倒是很想关照你，但你好像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何嘉欣小姐，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否古南师大毕业？”朱代东记起来了，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她是当年学校中文系的“系花”，当初自己的耳里只唐小丽，对于她，不管再漂亮，也是视若无睹。当时的何嘉欣在中文系可是风云人物，多少男生为了为亲芳泽而费尽心血？ 　　“你真的认识我？”何嘉欣惊讶的话，她对朱代东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当初毕业之后，她被分配回老家的一所中学，三年之后，她毅然辞职，跨入下海的浪潮之中，人家是南下，她却北上。三年前进入长安俱乐部，从服务员开始，一步一步的发挥着自己的优势，展示着自己的才能，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脱颖而出，进入管理层，去年俱乐部正式对外吸纳会员的时候，被老总钦点为会籍总监。 　　“古南省师大96级中文系的系花，何大才女的大名如雷贯耳，岂能不知，敢敢不知？”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也是我们一届的？”何嘉欣望着朱代东，不敢肯定的说，猛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刚才她只是随意的一瞥，但现在仔细的注视他，发现跟系里有位男生长得有点像，但她又不敢肯定，毕竟已经七年了，当初的同学，只有玩得好的那些人还记得，有来往的甚至没有超过十个人，她只是凭着记忆，好像有这么一位男生。 　　朱代东的相貌这几年并没有改变太多，但他身上的气质，却有了很大的改变。不要说何嘉欣在学校的时候，当他是两个层面的人，哪怕是当初跟朱代东玩得好的同学，此时遇到他，也不一定敢认。 　　男人最吸引人的是什么？自信，超强的自信，再加上卓越的才能，这会形成一种独特的人格魄力，深深的吸引着外人，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当初的朱代东在学校时，学习非常刻苦，他希望能用学习成绩来赢得别人的尊重，在他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种自卑。 　　“在下朱代东，86级三班的，何嘉欣同学，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朱代东笑嘻嘻的说，有熟人好办事，这也是我国的特色，自己的老同学是会籍总监，这是意外之喜，朱代东觉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上午田林跟自己敲定了芙蓉县铁路专线的项目，下午来长安俱乐部，碰到的会籍总监又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虽然在学校的时候，两人没什么来往，但毕竟在同一所学校待了四年，上公共课的时候，也是在同一间教室，这点同学之谊该有的吧？ 　　“朱代东？上午是不是有人替你来申请过？”何嘉欣想起来了，怪不得看得眼熟，不是记起他在大学时的样子，而是上午看过他的照片。 　　“是的，我很不解，贵公司为何会拒绝我？”朱代东问。 　　“很简单，你不是一个优质的客户，老同学，你人在古南省，每个月能来咱们这里消费几次？虽然我们没有明确规定，但每位会员，一个月至少要来消费一次，平均一年要有六十次的消费记录，年消费能力在一百万以上。而且你还是政府官员，我希望这里的消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何嘉欣说，她说得很隐晦，这里的消费很高，不是你一个县委书记所能消费得起的，如果强行加进来，让你在经济上捉襟见肘，最后导致出现腐败，就不好了。 　　朱代东虽然是县委书记，但跟长安俱乐部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一个处级干部，在北京一块砖头砸下来，就有可能砸中一名处级干部的地方，平常得就像水面的浪花。如果朱代东是在北京，并且在某个要害部门担任实职，也许何嘉欣也考虑一二。 　　“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如果这次我亲自上门申请会员，而你们却拒绝的话，以后就算是你们主动联系我，我也同样是不会接受的。”朱代东缓缓的说。 　　“我们做事都有程序的，老同学，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何嘉欣浅笑道，她不是体制内的人，精通商场规则，但对于官场，比较陌生。长安俱乐部能在长安街上开这样一个会所，本身也是有着优良的政府关系，香港前十的富豪里，就有好几位是这里的名誉董事，因此，于政府部门，长安俱乐部的人并没有像其他一般的公司那样，觉得特别重要。而且来这里的人，经常会出现各国的大使，也有京城的高官，像朱代东这种层次的人，可以无视。 　　“既然如此，我只能说很遗憾。”朱代东淡淡的说，正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只要自己一个人外出，朱代东一般会把电话调到静音模式，就算是这样，对于他来说，跟别人的响铃加振动也没有区别，甚至效果还要更好。哪怕是在最嘈杂的环境里，他也不会漏接一个电话。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朱代东看了一下，是蔡冰莹打来的。 　　何嘉欣会意的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并且还带上了门，好让朱代东一个人在她的办公室里安静的接听电话。 　　“代东，你在哪？”蔡冰莹说话很少拐弯抹角。 　　“在长安街，蔡局有何指示？”朱代东笑着说。 　　“下午首长要见你，能在一个小时内赶到总参吗？”蔡冰莹说。 　　“没问题，一个小时之内准时到。”朱代东说，从这里去总参谋部，哪怕是步行，也不用一个小时。“蔡姐，首长要见我，你总得透露点消息吧，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朱代东笑嘻嘻的又补了一句。 　　“心中无鬼，你又怕什么？到时不就知道了？那我向上级汇报了，你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总参。”蔡冰莹严肃的说，除非是她想告诉你，否则要从她嘴里套出消息，哪怕就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也无能为力。 　　蔡冰莹告诉他，到了总参之后打一个电话，到时会有出来接他，要不然以朱代东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进去。 　　“何总监，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的要求了？”朱代东拉开房门，对站在门口的何嘉欣说，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跟她闲聊，他清楚，如果自己一个小时之内不能赶到总参，后果会非常严重。 　　“朱代东，你我是老同学，如果能通融，根本不用你开口。你总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被老板炒了鱿鱼吧？”何嘉欣可怜兮兮的说。 　　美女的威力是巨大的，没有坚强的意志，跟她们谈判的时候，总会不停的退让。 　　“其实我不想因为你今天拒绝了我，而让你的老板到时炒了你。”朱代东诙谐的说。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到时我就去投奔你。”何嘉欣脸上笑靥如花，她知道，这位当年的老同学准备退让了，无论是在大学时，还是现在，何嘉欣对自己都非常有自信，她甚至还在想，在学校的时候，这位朱代东同学会不会是自己的仰慕者之一呢。 　　“我的最后期限时间是晚上七点，在七点前，我希望能接到你的电话。”朱代东说完就准备往外走，但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一些消息。他拿出笔，从包里的记事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并且在下面用德文写了一句话，对何嘉欣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很乐意为你效劳。”何嘉欣双手接过纸条，说。 　　“我知道德国大使馆的商务参赞也是你们的会员，我想请你把这张纸条交给他，可以吗？”朱代东说。 　　“可以。”何嘉欣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朱代东的纸条并没有折叠，她能清楚的看到，纸条上面有行优美的德文。中文系可不会学德文，她在参加工作后，特别是到长安俱乐部之后，加强了英语学习，现在用英语跟人沟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对于德语，却是一窍不通，而现在却看到跟自己同样是中文系毕业的朱代东，能写一笔漂亮的德文，这不得不让她惊讶。 　　或许这真的是个错误？看到朱代东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何嘉欣呢喃自语说。 第503章 特别 　　当德国驻华大使馆的商务参赞安德里亚斯拿到何嘉欣转交的纸条时，满脸的惊讶：“何小姐，你真是我的天使，不但人长得像天使，而且也能给我带来天使般的好运。” 　　“安德里亚斯先生，我能冒昧的问一句，这纸条上面的是德文吗？”何嘉欣好奇的说，虽然她已经觉得朱代东有些不同寻常，但看到安德里亚斯的反应，还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 　　“是的，很标准的书写格式，这个人既能能写得出这么漂亮的德文，应该在我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何小姐，我也冒昧的问一句，写这张纸条的人，是这里的会员吗？”安德里亚斯的中文很好，跟何嘉欣完全无需用第三方语言沟通。 　　“他暂时还不是。”何嘉欣有些尴尬的说，她对于朱代东的评价，似乎越来越有错误的倾向，对朱代东，她一下子变得好奇起来。 　　“那太遗憾了，我很希望能在这里跟他交流。幸好，有了这张纸条，我跟这位朱代东先生，已经有了联系。”安德里亚斯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他刚才正在跟一个刚刚从德国来的药品商在谈关于无名康乐的事情，没想到俱乐部马上就送来了一张纸条，难道上帝也跟随自己来到了中国？ 　　“祝你好运，安德里亚斯，我实在很好奇，这句德文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么？”何嘉欣微笑着说。 　　“两个小时之后，给我电话，与你洽谈关于无名康乐的德国销售问题。何小姐，这就是这句话的内容。”安德里亚斯微笑着说，同时也把这张纸条递给了同桌的德国药品商克里斯蒂安，对方很快也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声。 　　“无名康乐？”何嘉欣牢牢的记住了，她知道，最近几个月，电视上都在播放关于无名康乐的广告，可这跟朱代东又有何关系？ 　　告别安德里亚斯之后，何嘉欣马上让人去查关于无名康乐的资料，长安俱乐部在收集资料方面，有着非常高的效率，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何嘉欣的办公桌上就摆了一瓶精装无名和一瓶标装无名，并且还附有无名公司的一份资料。 　　当她看到无名公司坐落在古南省芙蓉县的时候，她已经能肯定，自己这位在学校名不见经传的老同学，现在确实不得了。虽然对体制内的一些情况她不太熟，但作为一名县委书记，对无名公司的影响有多大，她完全能估计得到。而且这家无名公司也有港资成分，何嘉欣甚至也知道，香港昌隆达的老总李广生虽然现在还不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但却是俱乐部里的优质潜在客户。只不过他的活动范围，并不是以北京为主，要不然的话，何嘉欣早就早上门推销长安俱乐部的会员卡了。 　　何嘉欣现在很为难，她回想起刚才朱代东说话的口气，很有自信，她恨恨的想，对待每一位客户都应该详细的收集信息。幸好朱代东的话没有说死，只要在七点前给他回信，就可以了。 　　对朱代东这样的客户，何嘉欣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她拿着桌上的两瓶无名康乐，还有那份关于无名公司资料，到楼上总经理李亮的办公室。长安俱乐部对待每一位会员，都是慎之又慎，按照当初长安俱乐部成立时的规定，长安俱乐部只会接受一千名会员，等到名额满了之后，要想新获得会员资格，唯一的办法就是老会员转让。第一次转让的时候，免收手续费，以后再转让，长安俱乐部将要收一笔不菲的费用。 　　而长安俱乐部的会员资格，也是可以继承的，父可以传子，因此，每个会员都知道价格在向上走，他所拥有的这张会籍卡一直在升值。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社交活动，对于每位会员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李亮是香港人，当初决定投资五千万美金在这里建造一个如此高档的私人会所，就是出于他的决定。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决定太疯狂，93年的时候，五千万美金是一笔多大的财富？但现在，长安俱乐部以京城第一私人俱乐部的身份，在上流社会广为传颂。能把一张会员卡，做到被别人拿来投资的程度，长安俱乐部不可谓不成功。 　　“他是你的老同学，你有什么看法？”李亮把资料放下，望着何嘉欣说。 　　“我认为可以吸纳他为会员。”何嘉欣点了点头，笃定的说。 　　“上午你拒绝了他，现在又肯定要吸纳他，说说理由。”李亮说。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在学校的时候，我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同学，可以想像，当初他在学校里肯定不活跃。但现在他给我的印象，非常不一般，在走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说如果我现在拒绝了他，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同意加入我们的会员，而我也会因此被你炒鱿鱼。”何嘉欣说。 　　“很有自信心的一个人。”李亮轻轻的笑了一下，何嘉欣对体制不太熟悉，但他却深谙其中门道，他刚才注意了一下这位叫朱代东的年纪，二十九岁，很年轻的一位国家干部，而他所处的职位，更让他感兴趣。一个二十九岁的正处级干部，跟一位二十九岁的县委书记，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虽然都同是正处级干部，但后者需要丰富的政治经验，高超的治理水平，还需要人很强的人脉，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上这个位子的。 　　“他给了我一个期限，晚上七点前给他答复，过时不候。”何嘉欣咬了咬嘴唇，说。 　　“你这位老同学很不给你面子哦。”李亮笑了，能说出这样的人，并不是说明他自大，而是自信，一条纸条，就能让别人改变对他的看法，这个人不一般。李亮想到那张纸条，又问了一句：“他精通德文？” 　　“我在学校的时候，就跟他不是很熟，这几年更是没有任何联系，要不是他认出了我，恐怕就算再过段时间，也未必能找出我们之间的同学之谊。”何嘉欣苦笑道，她对朱代东现在的情况，只有官方公布的消息，当然，这件事之后，朱代东的很多信息，就会被俱乐部收集，到时她就能更加清楚的了解朱代东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现在已经三点，还有四个小时，不急，你先下去工作吧，我跟几名董事商量一下。”李亮说，朱代东在古南省任职，应该说不能算长安俱乐部的优质客户，对于何嘉欣之前的处理，他也很满意，并不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老同学，就看在入会费和年费的份上，同意吸纳他。现在看到又有新的情况，马上过来请示报告，应该说何嘉欣当会籍总监，还是很称职的。 　　朱代东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总参，把车停好后，他并没有急着跟蔡冰莹交待的那人联系，反正现在还有时间，他得梳理一下思路。自己这次来北京，跟总参应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上次的事情也有了一个了结，不会再牵扯到自己头上。而且就算有，也应该是蔡冰莹跟自己联系，总参谋长是何等重要之人，他在百忙之中，还会想起自己这个小人物？ 　　在思考的时候，朱代东一般喜欢喝杯浓茶，如果没有，则会点根烟。翻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箱，里面有黄彬准备好的烟，抽出一支烟，朱代东从包里拿出火机点燃，重生的吸了一口，让烟在口腔内存储了几秒后，才缓慢的吐了出来。 　　思来想去，朱代东也摸不着头脑，如果自己能猜出总参谋长的想法，也许就不用待在芙蓉县了，恐怕得去实验室，让科学家研究一下自己的大脑构造。 　　自己前天来北京的，如果是因为芙蓉县的事，总参谋长应该早就联系自己了，可见今天的事，跟芙蓉县应该没有多大关系。那就只能是自己来北京之后，在北京遇到的事，或在北京这段时间，芙蓉县所发生的事。可无论是北京还是芙蓉县，都没有出什么事啊。 　　不知道前因，就推断不出后果，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反正谜团很快就会解开，朱代东把烟掐熄，给那位总参的少校打了电话，当朱代东走到总参的大门时，很快就看到里面有人开着辆军车出来，在门口停下来，走出一名少校军官。朱代东从他的呼吸声中，已经知道，这位就是刚刚自己联系的那名少校。 　　朱代东提前了十分钟，但到了里面之后，他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才见到总参的一号首长。刚才一号首长正在跟人谈话，很不好意思的是，朱代东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到了。这都是国家机密啊，朱代东已经尽力用龟息大法控制了自己的听力，但他的心中其实非常想知道，作为总长，平常到底在做些什么事，说些什么话呢？ 　　“小朱同志，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来，没打扰你的工作吧？”总长还是那么和蔼可亲，见到朱代东，就笑眯眯的说。 　　“报告首长，都是为党工作，能见到首长，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朱代东大声说。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田林和蔡冰莹两同志的事。”总长脸上微微一笑，说。 　　朱代东一头雾水，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田林跟蔡冰莹跟自己能扯上什么关系？无非就是金装无名嘛，难道总长也需要？朱代东邪恶的想，看来自己又得拿一个疗程的金装无名出来了。 第504章 不得已而为之的交易 　　总部首长的级别高，这胃口也大，朱代东一开始不在想，是不是总长也需要金装无名？这有何难，咱车上就有两个疗程的金装无名，大不了送一个疗程的金装无名给总长就是嘛。对于金装无名的运用，朱代东不管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总会坚持一个原则，不直接进行金钱交易。 　　不管对方会出什么钱，哪怕是一百万，一千万，他也不会卖。别人要想从他这里拿到金装无名，只有一个办法，让朱代东送出去。但这次朱代东想错了，根本就是一厢情愿。总长怎么会为了一个疗程的金装无名，而巴巴把他叫到办公室呢？ 　　总长问：“小朱同志，你手里还有多少金装无名呀？” 　　朱代东听到这话，就像一口气吃了十个冰激凌一样，凉透了。这是要把自己的存货一扫而光、一网打尽啊。 　　“还有三十五瓶，计七个疗程。”朱代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老实，也许这就是气场的问题，面对总长注视的目光，他根本不敢有其他任何想法。但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太实诚了，怎么着也得留一二个疗程吧。 　　“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处理这些金装无名？”总长轻轻的笑着问。 　　“听首长指示。”朱代东倒是想说，给自己留几瓶以备不时之需，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几个字，实在没办法，身在官场，理智必须战胜情感。就算要留几瓶，那也轮不到自己开口，真要提出这个要求，结果也许还是一样，而自己就会大大失分，倒不如以退为进，做出高姿态，也许还能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这些念头在朱代东的脑海中，有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但正是这样，让总长听得很舒服，朱代东回答的速度越快，越说明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是你的私人物品，我怎么能指示你？”部长佯装不喜，望着朱代东一瞪眼，说。 　　“身为一名共产党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组织的，包括生命。金装无名只是身外之物，如果能在组织手里，发挥更大的作用，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朱代东“诚挚”的说。 　　“代东同志，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原本要等你回去后，组织上才会找你谈话，但事情有了些变化，希望你能理解。”总长欣慰的说。 　　一般上级机关找下面的基层单位，都会通过层层传达，如果总参要找朱代东，首先会先找古南省政府或者大军区，再由省政府或大军区通知下一级，最后由市里代表组织找朱代东谈话。如果基层单位突然接到中央大机关的电话，一般不是骗子的话，就是打着国家机关的名义，向你推荐什么目录、书籍之类，需要你付钱的事情。真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般也会由上级部门提前通知，比如市委先会通知朱代东，中央某机关可能会直接跟你联系，请注意这段时间随时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且都在信号区范围内。 　　但今天的情况确实有些不一样，一切都源于蔡冰莹今天在单位里的显著变化。上午，刚走进六局的蔡冰莹，让人眼前一亮，整个人容光焕发，就像一朵快要枯黄的鲜花，突然得到大量水分和养分的滋润，总参的人岂能是眼里能揉沙子之辈？对蔡冰莹的情况，六局的人都知道一些，平常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可今天蔡冰莹一来上班，给人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些，以至于三部的领导都知道了。 　　作为蔡冰莹这样级别的干部，对组织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她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在案，像这样的“重大”，领导过问之后，更是要详细汇报。这是她这个特殊工作所必须采取的手段，甚至田林昨天的变化和表现，在汇报完之后，还要写一份详细的材料备案。 　　这个情况最终反映到了总部，在今天上午部长去玉泉山召开的军委会议时，总长无意中把这件事提了一句，结果让军委的一位老领导听到后，很感兴趣。他倒不是奢望让自己恢复到年轻时的战斗力，只要把一些老年男性疑难问题解决一下，就心满意足了。 　　要知道无名康乐，对老年人的悄尿频、尿急、尿不尽、尿分叉，都有很好的疗效，而这些问题正是困扰很多老年人的问题。特别是他们这些经常需要开会老同志，总不好在开会的时候，每隔十几分钟就离席一次吧？这样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也会成为让他们离开政治权力中心的最恰当理由。老同志原本就没有多少乐趣可言，能每天开会，每天有工作可做，就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在我国，什么事情办起来速度最快？效率最高？领导的重视！级别越高的领导重视，速度不越快，效率相应也会越高。现在中央级的领导开了口，才会这么快把朱代东如来“献宝”。这些事情，朱代东能想，但不能说，更不能问。就算是别人问起、说起，也要做到不听、不信、不传，这才是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与必须具备的素质。 　　无论是哪个“场子”，比如官场、职场，都像一个大染缸，它会慢慢转化你的性格，如果你不能顺应潮流、与时俱进，唯一的结果只有一个，被排除在中心之外。很多人感叹人生不得意，恐怕跟他们的性格没有转化有很大的关系。这里的规则很多，规矩很严，不合群的人，必将是异类，能改变规则的人，得是伟人级别的。朱代东自问现在距离伟人，还有地球与木星般的距离。 　　朱代东这次来北京带了三套金装无名，除了已经送给田林一个疗程的金装无名之外，剩下的两套，他用最快的时间送到了总长办公室。剩下的二十瓶金装无名，他已经让张锁亮到自己办公室拿上，以最快的速度送来，朱代东要求，明天这个时候，必须看到。 　　看到十瓶金装无名，总长的脸上才算露出轻松的神情，他其实也有压力的，老同志、老领导真要闹起情绪来，哪怕他这个总长，也只能当受气包，这其中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小朱，这次来北京，铁路专线项目跑得怎么样了？”总长把金装无名慎之又慎的收进抽屉里，这才笑着问。作为总参谋长，他要打听朱代东的情况，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在他的抽屉里，现在正摆着一份关于朱代东的材料，包括他这次来的目的，以及跟田林取得的最新进展情况，甚至还包括他在长安俱乐部申请会员的情况，以及他写的那张给安德里亚斯的纸条传真件。 　　您老人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朱代东心想，自己把金装无名拿来之后，才问候了这么一句，这个时候朱代东如果再说实话，那就是真傻了。现在是提要求的时候，这次如果也算一次交易的话，只能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交易，幸好在来之前，他就跟田野沟通过，问起市里有最近有什么项目。 　　朱代东让田野把项目资料传给黄彬，说也许他在北京能帮市里跑跑，田野当时压根儿就不相信，你小子连铁路专线项目都那么费劲，还有心思管市里的事？但见朱代东催促得紧，这才半信半疑的让翟连升去办这件事。朱代东已经指示黄彬，收到资料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总参门口，他急等着要用。 　　“八字还没有一撇，如果铁道部也像总参这样，能一天见二次一号首长的话，恐怕现在都开始在勘探设计了。”朱代东叹了口气，满脸“忧愁”的说。 　　“你送了一个疗程的金装无名给田林，就不会给晓辉部长也送个疗程？”总长心情甚佳，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送给张部长，哪有送给您的效果好？”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领导心情好，马上就要打蛇随棍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全中国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机会，跟总长在这么轻松的气氛下聊天？ 　　七个疗程的金装无名一次性全部送了出去，能有这样的机会，朱代东这才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算吃亏。反正金装无名的原料，县里正在加紧准备，年底之前就能生产出真正的金装无名，现在每过一天，自己这次金装无名就在贬值，就像坐飞机一样，离起时间越近，机票的价值都就低，到起飞的时候，空座的价值为零。 　　现在能把金装无名卖个好价值，也算是抓住了机会，而且他知道，除了自己这次的来京跑的铁路专线项目已经九拿十稳之外，还可以多捞点实惠。而且这实惠，还不能仅仅只给芙蓉县捞，还得给市里搞点好处，否则以后回去，市领导不得批评自己？ 　　现在市里的领导还搞不清情况，但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自己不向市委领导汇报，是工作的需要，但给市里争取利益，也是目的之一。 第505章 各取所需 　　看到朱代东唉声叹气的样子，总长笑了，他当然明白这是朱代东的作态，但就算知道，也不会怪朱代东。自己拿了别人所有的金装无名，还能不替他办点事？何况这些事都是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就算自己不帮他，以后那几位老同志问起来的时候，自己怎么回答？反而会因此挨顿臭骂，不要以为他是上将，是总参谋长就很不起，在军队里，讲究的是资格，而不是军衔。 　　曾经有位师长，遇到一位当门卫的老头，当时就跑过去，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那门卫淡淡的回了个礼，淡淡的说，进去吧，另打扰我的工作。师长很乖巧的走了进去，旁边的人都很诧异，这位大校发的是哪门子癫？后来一问才知道，那门卫是他以前的老班长，一天是你的老班子，一世都是你的老班子，不要说还只是个大校，哪怕就是成了将军，以后见了老班子，还得敬礼。 　　“看来让你把金装无名拿出来，还是很心疼嘛，你们县里的那个项目，我已经跟晓辉部长打过招呼，就连你私自提出来的要以货代客，晓辉部长也很支持。”总长说，对于金装无名的市场价值，总长心里也是有数的，对于朱代东的身家，他也知道，朱代东所拥有的金装无名，从来就没有用来换过钱，也从来没有用在私人，朱代东能做到这一点，让他很欣慰。 　　为地方争取利益，天经地义，只要不把钱拿到私人腰包里，这种行为就属于敬业。朱代东不像其他人那样，贪婪无比，其实不要说他有那么大的身家，哪怕就是仅靠工资生活，身为领导干部，也能过得很好。要进步，想进步，也在情理之中，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当领导的干部，不是好干部。只要你一心为公，清正廉洁，任何要求都是合理的。 　　朱代东离开总参的时候，心情非常愉快，他留了两个项目申请在总长那里，一个是市的220伏变电站项目，一个是市南冲水电站项目。这两个项目，市里都在尽力争取，但排期很久，而且就算能立项，国家的拨款也不多，不会超过总项目资金的百分之二十。现在摆到了总长的案头，相信会给沙常市一个满意的答复。 　　还没回到驻京办，朱代东就接到了安德里亚斯打来的电话，这位德国驻华大使商务参赞很准时，刚刚过了二个小时，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安德里亚斯邀请朱代东去长安俱乐部，他是那里的会员，有权力带嘉宾一起去体验长安俱乐部的奢华、富贵、宁静和舒适的环境。朱代东考虑了一下，自己在北京也没有很合适的地方，与其去其他环境不如长安俱乐部的地方，还不如就在那里见面。 　　因为安德里亚斯跟俱乐部打过招呼，这次朱代东一进来，马上受到了非常细致的服务，并且长安俱乐部的会籍总监何嘉欣，在得知朱代东来了之后，亲自带领他去了九楼的酒吧。 　　“代东，下午没生我气吧？”何嘉欣跟在朱代东的身旁，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说。就在她向李亮汇报后没多久，她又接到了李亮的指示，让她去借一下朱代东写给安德里亚斯的那张纸条，复印一下交给他。 　　李总怎么会对朱代东写的一张纸条这么在意？她没有问，该让自己知道的，李总自然会告诉自己。但她知道，朱代东的分量正在以一个自己不是很清楚的原因，在慢慢的加重。 　　“我从来不生美女的气。”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是不是官场都这么历练人？如果你在师大时有这份口才，我保证下午一眼就能认出你。”何嘉欣抿嘴一笑，作为一位女人，尤其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美女做错事，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原谅，美女的要求哪怕有些过分，别人也容易接受。这是优势，与天俱来的优势，当然，何嘉欣很懂得这其中的度，只要不越线，才能游刃有余。 　　“那是因为没有机会跟你说话，否则的话，我的口才早历练出来了。你现在比在学校的时候，更加美丽动人，也更加善解人意。”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申请会员的事，我已经跟总经理汇报，机会不是没有。”何嘉欣想了一下，说。她其实已经有一种感觉，等会李总会亲自跟朱代东谈关于邀请他入会的事，这次不再是朱代东的申请，而是长安俱乐部主动邀请他加入会员。 　　“谢了，我可能明天就要回去。”朱代东说，现在这个会员身份对于他来说，要不要已经没什么关系。项目的事，基本上已经算是落实，而自己跟田林夫妇的关系，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其实在驻京办请田林夫妇吃饭，更能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现在项目的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把客运当货运的事，铁道部也默认，只要芙蓉县不是营利性经营，随芙蓉县去搞。那再请田林夫妇吃饭，意义又有了些变化，私人的意义大过工作，请他们吃沙常市的地方菜，更能体现自己的诚意。 　　“你在北京的事办妥了？”何嘉欣讶然问，长安俱乐部作为一家高级会所，能在这里请客吃饭，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她相信朱代东之所以要这个会员，也是这个原因。两个小时前，他还在主动申请会员，现在自己告诉他有希望，朱代东的反应竟然如此冷淡。 　　“差不多吧，哪位是安德里亚斯？”朱代东问，他其实早就锁定了安德里亚斯，可这里毕竟是第一次来，如果径直就走到安德里亚斯面前，岂不让何嘉欣把眼珠子都掉出来？ 　　这其实也是自己超强听力所带来的副作用，必须随时注意这些方面的细节，否则很容易引别人的“恐惧”，这样的事如果出现得几次，恐怕自己“朱半仙”的大名，又会再一次广为流传。 　　“你好，安德里亚斯先生，这位就是给你送纸条的朱代东先生。”何嘉欣款款走到安德里亚斯的桌边，微笑着说。 　　“你好，朱代东先生。”安德里亚斯看到朱代东，连忙站了起来，跟他重重的握了握手。 　　“Hallo Andreas。”朱代东却用一口流利的德语跟他打了声招呼。这也是你好，安德里亚斯的意思。 　　“Das hat mich wirklich überrascht。”安德里亚斯低声惊呼道，他的意思是，这真让我意外。 　　其实意外的又岂止安德里亚斯一个人？跟在他身边的何嘉欣更是把樱桃小嘴张得能塞进一枚鸡蛋，虽然她知道，朱代东会德文，但能把德语说得这么顺溜，哪怕就算是在俱乐部，也不多见。德语在中国，只能称之小语种，她曾经以为自己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已经很国际华了，没想到朱代东这一口德语说出来，让她有种要在地上找条缝的感觉。 　　朱代东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让来自德国的药品商克里斯蒂安也是喜出望外，他可是一句中文也不会说，还准备拜托安德里亚斯帮他找位懂药学的德语翻译，没想到这位能提供无名康乐消息的人，本身就是个德语通。 　　在朱代东来之前，俱乐部已经把朱代东的一些信息透露给了他们，并且将一名县委书记对一家设在本地的企业，有多大的影响力，也向他们解释得很明白。在长安俱乐部，商务活动非常多，俱乐部希望每一位会员都能把这里当成家，一个永远的家。不但经常会举办各种活动，增进会员之间的感情，而且对每位会员，也是真心实意的帮忙。甚至有些会员也想办俱乐部，长安俱乐部更是会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从国外引进的管理和经营理念，传授给他们。 　　“何小姐，请你帮我在楼下的中餐厅订一个包厢，晚上我要宴请朱代东先生。”安德里亚斯说。 　　“不了，安德里亚斯先生，晚上我已经有约，你还是请我喝一杯吧。”朱代东笑着说。 　　“好，何小姐，麻烦你了。”安德里亚斯说。 　　“代东，你晚上把客人安排在我们这里吧？我们这里面环境、气氛和菜肴，在北京可以算得首屈一指的。”何嘉欣俯身在朱代东耳边轻声说。 　　“我请别人吃的是古南地方特色菜，这里好像不太合适。”朱代东轻轻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如果我们这里能提供古南特色菜呢？”何嘉欣低声问。 　　“可以考虑一下。”朱代东微微颌首，对于一些非原则同意的问题，美女的影响很大，何况她又是大学同学，她可以不顾朱代东这个老同学的面子，拒绝他的申请，但朱代东却不能不顾同学之谊。 　　何嘉欣马上向李亮汇报了这件事，“何总监，现在朱代东还不是我们的会员呢，有必要为了他而改动我们的食谱么？我们今天为朱代东改变食谱，以后也为其他会员改变食谱，这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品质。”李亮淡淡的说。 　　“李总，我们这里可以提供很多地方的特色菜，唯独古南特色菜不多，趁这次机会增加菜单不正好么？”何嘉欣拢了拢耳边的长发，微笑着说。 第506章 一切顺利！ 　　“何小姐，你是一位很尽职的会籍总监，我与几位理事讨论决定，吸取朱代东为我们的终身会员。”李亮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他只是借机考验一下何嘉欣而已。 　　“终身会籍？”何嘉欣惊讶的张了张嘴，她是会籍总监，很清楚终身会员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非常看好朱代东的潜力，绝对不会给他这样的待遇。 　　长安俱乐部目前拥有终身会籍包括公司会籍和个人会籍，而还有相当比例的特殊会籍，这些特殊会籍的有效时间只有十年。十年之后，会员身份自动消失。可就算是如此，想要获得十年特殊会籍的人，也是很难的。长安俱乐部自有一套选择会员的办法，而选会员的一贯原则就是宁缺勿滥。 　　“是的，何总监，我要提醒你，朱代东这个人很不简单，别看他现在只是一名处级干部，但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公司的董事一至都很看好他，你也要跟你的这位老同学处好关系哟。”李亮笑着说，有些事情他还不好告诉何嘉欣，他通过特殊的渠道，不但知道了的朱代东身家，而且还知道他今天下午去的是总参，最最重要的是，他见的是总长。 　　作为对中国国情有过深刻研究的香港商人，李亮非常清楚，在中国，总参谋长比国防部长更加有实权。总参谋长是军委控制军队的执行者，而国防部长是国务院名义下的军队最高指挥官。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李总放心，任何一名会员，都是我们工作的对象。”何嘉欣说，“我等会就去通知他吧？” 　　“可以，但我希望你能介绍他给我认识。”李亮说。 　　何嘉欣更是惊诧，很多会员以认识李亮为荣，可现在李亮却想要结识朱代东，自己虽然也觉得朱代东有些本事，但也没有需要这么夸张的地步吧？ 　　黄彬接连给朱书记打了三个电话，但对方都没有接，这让他很着急，吴茂聪刚才来找他，说接到省驻京办的电话，晚上要借用沙常市驻京办的地方，招待一个代表团。古南省驻京办的地方不够，而沙常市驻京办与省驻京办相隔不是很远，因此就跟吴茂聪商量。 　　古南省驻京办虽然不是沙常市驻京办的主管部门，但就驻京办而言，两者是一个系统，相互帮衬相互协调，是常有的事。而且对方那位主任的级别比他高，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省城楚都，办事能力都比他强，对于省驻京办的要求，他当然是满口答应。 　　答应之后，吴茂聪才觉得不妥，晚上朱代东已经订了一个包厢，沙常市驻京办本就只有三间包厢，而这次省驻京办要求得用包厢接待，在大厅吃饭，规格不就降下来了么？原本让代表团的人来沙常驻京办来用餐，就已经是降低了规格，还要让他们在大厅吃饭，就说不过去了嘛。 　　吴茂聪一时联系不到朱代东，就找黄彬询问，朱书记晚上到底请的是什么客人，如果不是很重要，能不能到酒店去用餐？我知道有几家古南风味的餐馆，物美价廉，最重要的是，口味纯正，不比驻京办差。 　　这样的事，黄彬哪能作主？他只能要求吴茂聪把包厢给自己留着，朱书记的指示，哪能随便乱改？ 　　“黄秘书，你也看到了，这是临时接到的任务，没办法啊。我已经跟古南酒店联系好了，给朱书记定了一间最好的包厢，费用算咱们的。”吴茂聪叹道，在朱代东与省驻京办之间取舍的话，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省驻京办。无他，利益使然。朱代东虽然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以后也有可能会有上升的空间，但现在对自己帮助更大的则是省驻京办。 　　“吴主任，你看这样好不好，省驻京办转过来的人，请你安排安排到他们的就近餐馆，所有的费用全部由我们芙蓉县来出，但这里的包厢一定要给朱书记留着。”黄彬跟着朱代东历练了几年，他清楚，这里面关系的不是金钱，而是任务，自己的任务就是完成朱书记交待的事务，过程如何不重要，不管花了多少钱，不管有多少波折，只要结果是对的就行。 　　“黄秘书，何必呢，晚上来这里吃饭的人，有三十来位，按人均五百的开支，就得一万五，这可是一笔不少的开销。”吴茂聪苦笑道。 　　“吴主任……”黄彬正要说话，朱代东的电话及时的打了过来，黄彬如获至宝，连忙把这件突然事件向他做了详细汇报。 　　“我们在北京已经很打扰吴主任了，这件事不能让吴主任为难，我们自己到外面去。”朱代东沉吟了一会，说。 　　吴茂聪对朱代东能这样的胸怀很满意，如果他要是支持黄彬，这件事就真不知道如何处理了，但现在他主动退让，反而让吴茂聪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在黄彬的电话接完后，又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朱书记，实在抱歉，这次是省驻京办的分配的任务，没有条件可讲，谁让咱们以后求人家的地方那么多呢。”吴茂聪歉意万分的说。 　　“我能理解，吴主任，你没必要道理，只有相互体谅，工作才好开展。而且我也正要通知你，晚上在驻京办的宴请要换到别的地方。”朱代东说。 　　吴茂聪以为朱代东是安慰他才这么说的，更是感动，却不知道朱代东确实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长安俱乐部的总经理亲自出面，而且为了自己这次招待田林，而增加俱乐部的菜谱，这份诚意，让朱代东感动。如果县里的招商引资能有这样的服务态度，还有什么样的客商请不来？ 　　晚上，在长安俱乐部的八楼，朱代东与田林夫妇在“双喜”包厢一起用餐，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北京城最好的中餐厅之一，有个很尊荣的名字，叫：“清樽红烛”。同时这里可能也是俱乐部里占地最大，装饰最下本钱的一个。大厅里有巨幅油画“贵妃醉酒”，还有各式古典家具、古典灯饰，而一件件名贵的紫檀木屏风，更将皇家气派和优雅氛围上升到极致。 　　这种气氛，并不是因为这些装饰就能有的，还要在这里的人有相应的口味，这种气氛才能体现出来。要是谁在这里大声喧哗，猜拳划酒，吵得跟菜市场似的，何来的皇家气派？ 　　“田哥，蔡姐，这是我们的古南的特色菜，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朱代东点点还不是最具古南特色的菜，昨天晚上他就知道，田林夫妇喜欢吃清淡些的人，因此特意让这里的厨师注意，少放辣椒，但古南的那种特色要表现出来。 　　在点菜的时候，服务员得知朱代东要宴请的是田林时，给他提了些建议，田林喜欢吃什么菜，有什么口味，包括蔡冰莹的喜好，喜欢什么样的酒水，包括喜欢哪间包厢，她都能娓娓道来。如果不是她只知道生活饮食方面的情况，朱代东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一个情报结婚，怎么什么事情都清楚。 　　“还可行，代东，不错啊，今天张部长给我打了电话，专门提起了芙蓉县的铁路专线项目，就连你提出来的，以客代货，也让部里先研究，看来通过的希望很大。”田林说。 　　他与朱代东仅仅相识一天的时间，但这一天，朱代东给他的惊喜非常多，部长因为这件事，在外地还打了电话回来过问这件事。昨天晚上朱代东还不知道长安俱乐部为何物，而他今天却是这里的终身制会员，他自己还只是这里的十年特殊会员呢。 　　还有今天在餐厅的时候，这里的老总李亮亲自为他们领路，这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微的事，但看得出来，李亮很重视朱代东。到底是何原因造成朱代东会有如此的变化呢？田林百思不得其解。 　　朱代东望了一眼蔡冰莹，轻轻一笑，说：“田哥，我可没这么大的能量。” 　　“休息时间不谈工作，代东，你什么时候回去？”蔡冰莹问。 　　“明天吧，县里的事也比较多。”朱代东说。 　　蔡冰莹张了一嘴，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被朱代东发现了，他没看到，却能听到，问：“蔡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关系，明天是周五，我推迟两天回去也行。” 　　“今天不谈工作，明天你来我办公室再详聊吧。”蔡冰莹想了一下，说，她还真的有件事要朱代东帮忙，因为香港即将回归，总参的所有人员都非常忙，特别是一部和三部。 　　总参一部是作战部，全军所有的军事命令都是通过一部下达。是全军作战时的总指挥部，在战争爆发时，一部就代表中央军委指挥全国的军事行动，它同时也作为国家最高军事指挥部，在总参的层次结构中起首位作用。 　　这次香港回归，一部就制定了几个方案，还在几年前，中央在制定接收香港方案时，总设计师说过一句话，“太软！”，当时中央的政策是以和平接收的方式，毕竟中英联合声明早就颁布，但因为总设计师这句话，马上又增加了一套方案，如果和平方式不能接收，立刻以武力夺取香港！ 第507章 不可思议 　　兵者，国之大事也，这是孙子兵法，其实早在八十年代初期，总设计师有一次在会见美籍华人科学家时，谈到了香港问题，他再次强调：“香港不收回，我们这些管事的人，历史上将怎样写我们？说得露骨点儿是卖国贼，含蓄点儿是清朝皇帝！” 　　当时在中英最关键的一次会谈时，总设计师说，那次会议是一次定调子会议，定了什么调子呢？就是：第一，中国决心按照“一国两制”的设想，于1997年收回整个香港地区，主权问题不容谈判；第二，希望中英合作实现平稳过渡；第三，如谈不成，中方将单独采取行动；第四，如出现动乱，就将采取非和平方式提前收回香港！ 　　正是根据这个调子，总参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制定作战方案，作为总参负责情报和监听的二部、三部，当然也要全力配合。而今年以来，更是进入倒计时，中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战争，为了顺利收回香港，这次不惜发动战争，可见中央的决心非常大。 　　陈志文这两天玩得很开心，跟北京的一些老同学、老朋友聚会、聊天，简直是乐不思蜀，在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消息，芙蓉县铁路专线的项目已经通过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审批，铁路项目走到这一步，立项只是时间问题。 　　他这两天既没有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也没有跟黄彬联系，项目的事既然是在国家计委上班的同学口中得知，这让他很汗颜。他不敢给朱代东打电话询问详情，只好向黄彬打听。但黄彬对这件事也不甚了解，只告诉他，朱书记让写一份以货代客的计划，陈志文一听，马上赶回了沙常市驻京办。 　　“小黄，朱书记呢？”陈志文找到黄彬，问。 　　“在招待某位领导。”黄彬说，想了一下，又问，“陈主任，你会打网球吗？”刚才朱代东跟他打了个电话，就问了一句，“小黄，会不会打网球？”黄彬会打羽毛球、会打乒乓球，唯独不会玩网球。 　　“还可以，昨天就跟几个朋友打了一场。”陈志文说。 　　“太好了，我马上给朱书记打电话。”黄彬高兴的说。 　　朱代东跟田林用过餐后，田林提议去十楼打场网球，朱代东是主随客便，他上去玩了一场，凭着超强的听觉和灵敏的反应，勉强才跟田林打成平手，但付出的体力，则是田林的好几倍。只打了两局，他就只好把球拍交给蔡冰莹，给黄彬打了个电话。 　　接到黄彬的电话，得知陈志文会打网球之后，朱代东马上让陈志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长安俱乐部，他在跟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田林司长打网球，急需支援。 　　“陈主任，知道长安俱乐部在哪么？朱书记让你马上赶过去。”黄彬说。 　　“长安俱乐部？听说那是北京最顶级的俱乐部之一，朱书记让我去那里？”陈志文惊喜的说，他还真听说过，从同学口中得知，那是北京最顶级最富丽的私家会所，当时同学向他吹嘘在里面的一次经历，把他羡慕得直流口水，没想到这次跟着朱书记来北京，也有机会去那里见识一下。 　　“朱书记在陪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田林司长，晚饭应该也在那里吃的，朱代东不太会玩网球，你可得给咱们芙蓉县争口气哟。”黄彬笑着说。 　　“一定不会给朱书记丢脸，小黄，要不你也一起去见识一下，那可是北京最顶级的俱乐部，网球场是室内的，能看到紫禁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陈志文笑道。 　　“我就算了吧，陈主任还是快点去吧，别让朱书记等着急了。”黄彬说。 　　陈志文在出来的时候，碰到忙得满头大汗的吴茂聪，别看只有三十来人吃饭，但个个都是爷，也许是为了发泄被安排到这里吃饭的不满，个个都是众多要求，把吴荣载支使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送走，他觉得自己连走路都要扶着墙走。 　　“吴主任，你这是身体不舒服？”陈志文放慢了脚步，关切的问。 　　“没有，累的，陈主任，你这是要去哪？”吴茂聪随口问。 　　“长安俱乐部，吴主任，问你这个，这长安俱乐部到底在哪？”陈志文问。 　　“就在长安街上，北京饭店对面，怎么你要去那？”吴茂聪一愣，问。 　　“是，朱书记让我去那里陪铁道部的田司长打场网球，昊主任，你先忙，我得尽快赶过去。”陈志文说。 　　田司长？吴茂聪马上知道说的是谁，心里一惊，立刻又生出浓浓的悔意，敢情朱代东晚上是要请田林吃饭。这个田司长可不是一般的人，虽然只是司厅级干部，但关键是人家的位置非同一般。北京城早就有传言，只要能请到田林吃饭，关于铁路方面的项目，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记得邻省有个地市驻京办向他吹嘘过，他们有位领导请田林吃过一次饭，结果市里的铁路项目很快就被立项。如果田林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吃饭，那以后自己在圈里的地位，不得立马向上升一大截？ 　　事到如今，吴茂聪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帮孙子这么难伺候，老子凭什么接他们过来啊。只要把朱代东跟田林的宴会搞好了，比什么都强。 　　“陈主任，你慢走，这会打车很难，我给你派个车，别耽误了朱书记的事。”吴茂聪一个激灵，马上抓住了这最后一丝快要消失的机会。 　　“这多不好意思，我还是打车吧。”陈志文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走，我亲自送你去。”吴茂聪突然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整个人一下子充满了力量。现在就算让他跑步到长安俱乐部，说二十分钟到，绝对不会在二十一分钟出现。 　　吴茂聪马上安排司机把车开出来，陪着陈志文到了长安俱乐部，下车的时候，陈志文客气的说，“吴主任，要不你也进去玩玩？”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吴茂聪可是不停的向陈志文自荐，自己的网球打的是多么的好，作为驻京办主任，什么高尔夫、网球、台球，都得会一点，这也是工作需要。 　　“行啊。”吴茂聪一点都没客气，等的就是陈志文这句话呢，要不然自己亲自送他来干什么，一路上向他拼命介绍自己的球技，为的不就是找个理由进去么？ 　　对于生人，只要刚走进大门，马上就会有服务员过来礼貌的接待，如果不是嘉宾，马上就会拒绝。吴茂聪毕竟上午刚来过一次，知道这些规矩，跟那服务员说，是朱代东让他来的。 　　“哦，你们是朱先生的朋友吧？他在十楼的，请随我来。”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专用电梯间。 　　吴茂聪听到“朱先生”这三个字，更是骇然，他以前也来这时消费过几次，知道像服务员对一个人这么称呼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朱代东已经是这里的会员。但这次吴茂聪怀疑自己的判断，他对服务员说：“请问朱代东先生，现在是你们的会员了吗？” 　　“是的，朱代东先生已经是我们的终身会员。” 　　终身会员？！！吴茂聪听到这句的时候，震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忙乱之中，他一把拉住陈志文的手臂，才避免了出现如此不雅的行为。他上午来帮朱代东申请的只是十年特殊会员，然而长安俱乐部方面的回答是拒绝。根本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人家不承认一个县委书记在京城的任何权势，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才过了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结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朱代东竟然成为了这里的会员！ 　　吴茂聪突然想起朱代东下午在电话里说的话，当时朱代东根本就不是安慰自己，人家早就取得了这里的终身会员资格。 　　吴茂聪对朱代东是越来越看不透了，田野亲自陪他来北京跑项目，回去的时候田书记就交待他，要认真接待朱代东同志。可是自己呢，朱代东交待办的事，自己没有一件能办成的，哪怕就是在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也没有兑现承诺。 　　当走电梯的时候，吴茂聪心里忐忑不安，要不是已经进了长安俱乐部，他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的想法。但他现在想的最多的还是另外一件事，后悔莫及！曾经有好几次机会摆在他面前，但他没有珍惜，朱代东去租车，他是知道的，当时如果自己提出来，把驻京办的小车借给朱代东使用，现在是什么情形？ 　　长安俱乐部的会员，不是什么随便人就能办下来的，这一点吴茂聪也知道，但朱代东要求的地方特色宴会呢？被自己生生的给推了出去，如果当时一心为朱代东着想，也许他会把田林请到驻京办去开餐也未可知。 　　“吴主任、陈主任来啦，先休息一会，田司长球技高超，我只好搬救兵了。”朱代东见到他们，走过来亲切的说，他现在很平静，惊讶早在吴茂聪刚刚到达长安俱乐部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对他来说，那已经是过去式。 　　“朱书记，我是来向你陪礼道歉的，以后你有什么事要办，只管吩咐，如果打了折扣，我自动辞职！”吴茂聪羞惭的说。 第508章 跟踪与反跟踪 　　长安俱乐部的娱乐活动，在十点钟的时候就结束了，看到吴茂聪和陈志文不解的目光，朱代东没有多解释，人家夫妇得赶回去办正事，哪怕有天大的事都得让开，何况只是打场网球？ 　　朱代东让吴茂聪、陈志文先回去，他要先送田林夫妇，虽然他们两人都身居要位，但此时还没有自己的私车，这就是北京官太多的坏处，要是放在下面，让司机开车来送一下就是，而在北京则不行，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得顾忌影响。 　　昨天晚上是田林指点，朱代东才开到他们住的那个在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小区，今天不用田林再提醒，朱代东一口气把车子开到了田林家楼下。 　　“代东，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是不是白天又来踩过点了？”下车的时候，田林笑眯眯的说。 　　“我这记忆力是天生的，没办法，这事蔡姐清楚，对吧。”朱代东笑着说。 　　“哦，年轻就是好。”田林看了夫人一眼，感慨道，又说，“时间还早，上去喝杯茶吧？” 　　“田哥，现在可不早了，我还是别打扰你们了。嘻嘻，蔡姐，我先回去了，明天十点向你报道，行不？”朱代东笑道。 　　“地方上的干部，是不是都跟你一样，没个正经？”蔡冰莹啐了他一口，如果换成一般人家，十点半还真不算太晚，但最近家里不是发生了特别的事情么，田林一到十一点，就会急不可耐的喝金装无名，真要把朱代东请了上去，心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催促他快点离开呢。“你来之前给我个电话吧。” 　　看到田林夫妇走上楼梯，一直到进门之后，朱代东才驾着车子离开，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又折返到了长安俱乐部，但并没有上楼，只是把车子停在后面，熄火，把座位放低，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车顶，静静的想着事。 　　其实在跟田林夫妇吃饭的时候，朱代东就发现了不寻常，有人在谈论自己。当时他没有注意，自己毕竟是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突然成为长安俱乐部的终身会员，这件事已经在俱乐部里传开，有人谈论自己也属正常。 　　但当蔡冰莹在得知他明天要回去，而作出奇怪举动后，朱代东马上提高了警惕。蔡冰莹是搞什么的？情报！而且主要还是军用情报为主，她哪怕是打个喷嚏，也许都有某种特殊含义，更不要说当时她有着非常异常的举动。 　　在后来打网球的时候，朱代东其实至少有一半的精力，放在了九酒的酒吧里，要不然以他的反应速度，不可能被田林累得气喘吁吁，搞的还要搬救兵。之所以把陈志文叫来，也是想让自己有更多的精力去注意其他的事。 　　此时在长安俱乐部九楼的酒吧角落里，有两名外国人正在窃窃私语，一个叫艾伦，另外一个叫亚当。其中艾伦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他的公开身份是加拿大一家公司驻北京办事处高级职员，而亚当则是澳大利亚人，来北京是做商务考察。 　　两人正在讨论一头“Pig”，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听到他们之前说过些什么事，现在一定会很糊涂，因为艾伦提议亚当去“Pig”的家乡看看，他这次来华是做商务考察，去哪里都很合适。而亚当则建议，让艾伦以会员的身份，直接跟“Pig”接触。 　　操他个大爷的，“Pig”在英语里是“猪”的意思，对于外国人来说，汉语很神奇，很深奥，“朱”与“猪”，他们更愿意用后面那个字来形容。因为对他们来说，“Pig”更加容易记得住。 　　蔡冰莹并没有朱代东这样的超强听力，但她显然比朱代东有更多信息来源渠道，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你的听觉好，就能掌握一切的。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呢？ 　　酒吧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这里面的人素质都不差，英语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高深的东西，艾伦与亚当因此停止了讨论，转而进入正常的谈话。对于他们秀开心的谈论中国女人在床上的表现，以及对外国男人的接近于零的抵抗力，朱代东虽然很愤怒，但这好像又是一个事实，崇洋媚外说了多少年，可到如今，还是有很多人的思想里，有着这样的概念。 　　他们离开长安俱乐部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亚当就住在北京饭店，只要他住在这里，朱代东想要找到他，只需要在下面坐一会便行。他跟着的是艾伦，对方驾着一辆宝马，这样的好车，而且还是私家车，北京还不多，这辆车也成为艾伦跟女人交际的利器。宝马与美女，似乎天生就是一对。 　　朱代东与艾伦的车子，相距三百米左右，这样的距离，除非艾伦戴着望远镜，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跟着他到了一处高档小区之后，朱代东在他进去十分钟后，也开着车子在小区里转了圈，准确的找到了艾伦的住址。 　　朱代东暂时还不能肯定，他们就一定是什么国外的间谍、特工之类，但凭感觉，他觉得这两人有些不正常。 　　回到驻京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二点，当朱代东的车子开进驻京办的时候，他听到了好几句“回来了”，有两句来自驻京办内，而另外一句低声的话语，却是来自于外面，这让朱代东差点要停下车走出来看一下。但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没有贸然行动，把车子停好之后，像往常一样，上了楼。 　　吴茂聪与陈志文、黄彬此时也在楼梯口迎接朱代东，从长安俱乐部回来之后，吴茂聪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异常兴奋，在长安俱乐部的时候，朱代东并没有责怪他，而田林似乎对他也没有恶感，而且还把自己的电话给了他，这让吴茂聪觉得，今天晚上他大有收获。 　　回到驻京办后，吴茂聪根本没办法入睡，他拉着陈志文、黄彬聊天，说着长安俱乐部的逸事趣闻，在那里面，时常能见到大人物，你要是见到某人经常在电视上露出的人，突然站在你面前，千万不要惊讶，要不然就掉份了。 　　“朱书记，回来啦。”吴茂聪热情的迎了上来，接过朱代东手中的包，让黄彬在一旁瞪眼，什么时候朱书记的秘书换人了？ 　　“吴主任，怎么还没休息？”朱代东笑着问。 　　“平常我也睡得晚。”吴茂聪当然不能说特意为了等朱代东，才一直强忍着睡意。 　　“明天都还有工作，先去休息吧，吴主任你要是累着了，我于心不忍。”朱代东说。 　　“不敢，朱书记，下午的事我要请你批评，早知道你请的是田司长，打死我也不叼省驻京办的人啊。”吴茂聪满脸悔意的说。 　　“吴主任，你这话可就说不通了，难道我不请田司长，你就能撤了我订的包厢？”朱代东淡淡的说。 　　“以后不管你请什么人，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吴茂聪信誓旦旦的说。 　　“那以后就要麻烦吴主任了，陈主任，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上午你再去铁道部跑一趟，把振海同志也叫上，小黄，你的任务是去机场把小张接回来，我可是答应首长，明天一定要把东西送到他手上的。”朱代东淡淡的说。 　　吴茂聪正要抬脚，听到朱代东说出“首长”这两个字，心中一跳，连忙说，“黄秘书，去机场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接机。” 　　能让朱代东称“首长”的，绝对是在省部以上的领导，吴茂聪对朱代东早已经刮目相看，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他，不管这位“首长”是何方神圣，总之都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人物。怪不得朱代东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既把铁道部的项目跑下来，又能快速成为长安俱乐部的终身会员，果然有深厚的背景啊。 　　这样的想法在吴茂聪脑中形成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哪怕朱代东告诉他，根本就没有跟任何首长有何交情，他都是不会相信的。他唯一相信的是自己的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像朱代东，最相信的是自己的耳朵。 　　吴茂聪对朱代东的观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他原来对朱代东只是出于职业要求，以及田野的叮嘱，但现在，他在朱代东面前，自动把自己的级别降了二级以上，以一个正宗下属的身份，跟朱代东交往。或者说，他把朱代东的职务在心中提升了两级，以对待市委书记的态度，来对待朱代东。 　　等到他们都去睡了之后，朱代东才有精力去寻找那个外面说的“回来了”，虽然这句话很平常，在同一时间，就不能允许别人这样说？但朱代东能清晰的听到，那个声音是面朝自己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对方是看到自己的车子回来之后，才说出那句“回来了”。 　　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朱代东确定了刚才那个声音的地址，虽然从那之后，对方就没有说过话，可对朱代东而言，不要说他说了三个字，哪怕只是说一个字，都已经绰绰有余。 第509章 怪不得 　　朱代东每天清晨，只要有时间和场合，都会习惯性的去跑步，这已经是他好几年的习惯。每天五点半起床，六点差一刻出门，一个小时之后回来。五点半的北京，街上的路灯还没有熄灭，当他房间里的灯亮起来的时候，对面那个很“敬业”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动静了。”随即出现一个嗤嗤的摩擦声。 　　对于周围的声音，朱代东一向非常敏感，尤其是对于针对自己的声音，他能确定，这个声音，昨天早上还没有出现在这里，直到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那句“回来了”，才是自己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看来还真的是针对自己而为，朱代东心中冷笑了一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让对方察觉。心中哪怕惊涛骇浪，脸上也要平静如水，朱代东一直就是这么做的。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听到什么要的隐私，无论知道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保持沉稳。不要说只监视他，哪怕对方在密谋要暗杀他，朱代东也不会慌乱，他只会更加警惕，仔细分析原因、思虑对策。 　　这一切都是昨天突然发生的，这一点朱代东能肯定，不管是什么人，想要监视他，都不太可能。谁也不会想到，朱代东会听到五百米外的声音，谁也不可能相信，隔着一条街道、一栋楼房，自己的窃窃私语，竟然能被他听到。一切跟踪朱代东的行为，都是纸老虎，除了自作自受，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昨天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朱代东一边按照昨天早上的路线慢慢跑着，一边心中默想。去铁道部见田林、去长安俱乐部申请会员，这些都轮不到别人来监视自己。要不然北京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需要监视。 　　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接触不到重要的机密，在北京，县委书记屁都不是。就连何嘉欣，要不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在得知自己是县委书记之后，她依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跟自己说话，虽然没有轻蔑的神情，但那种傲然，会让人产生自卑感。她的这种姿态，表面上很难看得出来，但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会让你更觉难受。 　　所有的这些行为，都不可能让人来跟踪自己，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自己去了趟总参，见的还是部长！还给总长带了东西，今天张锁亮一到，自己还得再去一趟。此时再回想起昨天蔡冰莹吃饭时的神情，朱代东就觉得很合理了，也许自己被人监视的事，她已经知情了。甚至朱代东还有一种猜想，对面楼房里的人，会不会就是蔡冰莹派来的呢？ 　　这一切都只能通过朱代东自己慢慢去验证，但他相信，只要给自己一段时间，反而能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一些信息，可以帮自己解开这个谜团。 　　张锁亮的飞机要十一点才到北京，吴茂聪一大早就带着黄彬去接机。今天对于吴茂聪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机场，一大早，他就让驻京办的司机把车子准备好，车要擦亮，油要加满，如果需要，可以去做个保养，司机需要做到一条，不能让车子出现一点意外状况。 　　搞得驻京办的那名司机以为今天会来什么重要人物，一般市里来什么领导，都没见吴主任这么紧张的，难不成这次是省里的领导？可是省领导轮得到沙常市驻京办去接机么？古南省驻京办不是摆设，人家的规模和级别，比沙常市驻京办要高出一个档次。 　　朱代东在九点的时候，给蔡冰莹打了个电话，昨天蔡冰莹让他十点到她办公室见面，从驻京办出发，到六局，需要四十分钟，加上路上可能出现的情况，提前一个小时打电话正合适。 　　“你昨天答应总长的那些金装无名拿到了没有？”蔡冰莹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来总参部门的，就算是正常的见面，也要给朱代东找一个恰当的理由，因为这次她与朱代东见面，还有一些非同寻常的事。 　　“还没有，要十一点才到北京，送到驻京办，得十二点了吧。”朱代东说，这还得是飞机不误点的情况，事实上，国内的航班，鲜有不误点的，说好十一点到北京，也许要十一点半，或者提前半个小时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蔡冰莹沉吟了一会，告诉朱代东，等拿到金装无名之后，再去她的办公室。朱代东听得出来，蔡冰莹其实很急切要见自己，之所以要一定要等到金装无名，应该是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跟情报人员交往，对方无时不刻在注意着，哪怕是吃顿饭，她也会小心翼翼。在中午十二点五十的时候，朱代东到达蔡冰莹的办公室。 　　按照一般的作息制度，这个时候应该是中午休息时间，但蔡冰莹得知朱代东拿到了金装无名之后，让他立刻动身，她在办公室等着。能让一位上校等着自己，非常之荣幸，但朱代东也不敢放肆，带上张锁亮，就直奔六局。 　　知道自己要来北京，昨天在芙蓉县的时候，张锁亮就去搞了张北京地图，仔细研究着北京的交通路线，朱代东要赶时间，去的时候没让他开车，但等会回去的时候，张锁亮已经打定主意，自己该履行司机的职责了。 　　“蔡姐，你不厚道啊。”朱代东进门之后，笑眯眯的说。因为一路上都随时跟蔡冰莹保持着联系，到了六局之后，朱代东很快就被领了进来，所有的手续都简化，特别是在门口，好像朱代东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似的，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别人，朱代东跟六局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朱代东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虽然距离他上次来蔡冰莹的办公室已经在一年以上，但他对于蔡冰莹办公室的位置，还是记得很清楚。可是这次领他进来的那位军官却把他带到了另外一间房，心中虽有疑问，但朱代东知道，在这个地方，除自己听和看，还是尽量少开口的为好。而刚才他在门口，其实也找到了答案，这间办公室的外面，清晰的钉着一个铭牌：局长办公室。 　　“怎么啦？”蔡冰莹合上手中的材料，站起身来，故作不知的问。 　　“怎么啦？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间办公室吧，什么时候升的局长？”朱代东问，在单位的时候，蔡冰莹一般都会身着军服，军衔也升了一级，现在是大校，距离少将只有一步之遥。虽然只有一步之遥，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迈上去。就像一个金字塔一样，越到上面，能站立的人就越少。每一个人想要往上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好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不是县委书记吧？”蔡冰莹微微一笑，起身给朱代东倒了杯水，说。部队里的风气跟地方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要是换在地方上，蔡冰莹怎么着也应该是个正厅实职，比如朱代东去省交通厅，严鹏飞怎么会亲自给他倒水？ 　　“问题是你要知道我的情况很容易，而我却很很难得到你的情况，这不公平。”朱代东狡黠的说。 　　“我的一切情况都属于国家机密，你要想知道可得付出代价。而且听说你们芙蓉县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希望你也能起到模范作用。”蔡冰莹把水放到朱代东身前，说。 　　“当初我们县里大搞保密工作的时候，真应该向你求援，多好的资源啊，没有利用，我现在后悔莫及。”朱代东夸张的叹了一句说。 　　“你们县的保密工作已经很专业，如果需要再加强，也只在设备和技术上花点钱。言归正传吧，今天让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原本这件事轮不到你，但机缘巧合之下，你反倒成了个很合适的人选。我已经跟领导汇报过，同时也跟古南省的应泽贵同志沟通过，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出了事，很可能对你的名誉有损，而到时我们也不会出面为你避谣，你愿意吗？”蔡冰莹坐到朱代东的对面，严肃的说。 　　“能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我倍感荣耀。”朱代东放下茶杯，大声的说。心中却是苦笑，又是你的领导，又是应书记，我有反对的权力么？无论是跟总参，还是省委书记，自己都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你来总参，已经让一些人注意到你了，是境外的人。而我们需要你做的，就是带一份情报出去，卖也好送也好，总之要交给他们，并且要让他们相信。”蔡冰莹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不可能全部告诉朱代东，就像一篇乐章，朱代东只是其中一个音符，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音色演绎好就行。 　　“怪不得。”朱代东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注意到了自己身上，但以自己一个地方上的干部，能拿到这么机密的资料么？ 　　“怪不得什么？”蔡冰莹警惕的问。 第510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怪不得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不跟我讲。”朱代东连忙说，被人监视的事，他可不能跟蔡冰莹，原因很简单，解释不通啊。你怎么就知道沙常市驻京办对面有人在监视你？而且连对方有两个人，住在几楼几号房间都知道，最重要的是，朱代东才来北京三天时间，不管你怎么解释，都解释不能的，而且朱代东也不能确定，监视自己的人就一定是坏人，搞不好是蔡冰莹派去的呢。 　　“代东，其实这件事的危险性并不是很大，你需要注意的是一些细节，要学会演戏，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就行。”蔡冰莹叮嘱道。 　　这就像演戏，首先要骗过自己，才能骗倒对方。蔡冰莹很担心这一点，朱代东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因此，她需要迅速培训朱代东。让他注意一些细节和技巧，细节决定成败。情报工作，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特别是像六局这要的工作，更是需要特别注意。 　　“蔡局，我觉得其实你不跟我讲这些技巧，效果可能还会好一些，我又无需去窃取他们的情况，太修饰，反而显得假。我本来就不是专业人员，要培训，也是他们给我培训啊。”朱代东说，其实要说到演戏，只要在官场之中当过一把手，哪怕就是当个村长或村支书，那水平都不是一般的专业演员能比的。 　　演员要演好戏，得多体验生活，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可是官员天天在体验着生活，天天有扮演着一些不同的角色，经常换着不同的面具跟不同的人演绎精彩的片断，能做到朱代东这样的级别，演技已经堪比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演员了。 　　朱代东的提议听得来很荒唐，但蔡冰莹仔细考虑之后，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自己是从情报人员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朱代东却是从他本身要站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从情报人员的立场，所有执行任务的人，都必须是优秀的特工，要懂得各种技巧，军事技能更要样样精通，间谍器械，也要全懂，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交通工具，都要全部会驾驶。 　　但这次的任务仅仅是传递一次情报，朱代东只需要本色演出就可以，掩饰的成分太大，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好吧，但你对于一些求救和自救的手段，你总得知道一些吧？”蔡冰莹说，虽然说朱代东的危险性其实并不大，但情报工作，哪怕再没危险，也可当成危机四伏的情况来对待，不容出一点差错。 　　“我很能跑的。”朱代东自信的笑了笑，现在搞情报哪会真的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早就过了真刀真枪的阶段，当然，这些技巧职业特工都要掌握，但能真正用到的机会并不多。可自己只是临时客串一把而已，他对自己的体魄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再快能跑得过子弹？”蔡冰莹嗔怪的说。 　　“没这么恐怖吧？再说时间也不够啊，就算要学，也不能在这里，我现在只担心一点，你让我传情报，我是怎么会拿到那份情报的？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没有理由窃取国家机密。”朱代东说。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现在我多跟你讲一点，你以后保命的时候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何况这些技巧，有些人想学还学不到呢。至于情报，你当然是拿不走的，能在我们这里带出情报的，至今还没有发生过。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记下来，你的记忆力不是一向都很好么？”蔡冰莹说，朱代东之所以会被选上，也不单单是因为有境外的情报人员盯上了他，与他自身的这些特长也是有原因，对于他的超强记忆力，蔡冰莹到现在也是记忆犹新。 　　“原来你打的是我这个主意啊。”朱代东无奈的苦笑道，幸好自己只让她知道了记忆力不错，如果让她得知自己的听力惊人，是不是就该调自己来总参工作了？ 　　“抓紧时间看，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能记多少就算多少。”蔡冰莹拿出一份标注着绝密字样的文件，交给朱代东，说。 　　“我的妈啊，对港作战计划，蔡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朱代东抽出来一看，只有六页纸，但第一页上面的一行粗大的红色宋体字，让他惊讶得差点跳了起来。再怎么卑鄙无耻的人，也不能拿这么重要的国家机密送给外人吧。不要说他是一名党员干部，哪怕就是一名普通的中国人，也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出卖国家利益的事！ 　　“这是真的。”蔡冰莹郑重的说，这份作战计划确实是真实可信的，全军也正在按照这个作战方案在调兵遣将。整个作战计划包括两个方案，从深圳罗湖，以陆军某特种师为主力军，在海、空军的配合下，强行攻占香港。这是一号作战方案，如果此方案受阻，以某王牌空降师为主力，直接空降香港各个战略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整个香港。 　　在计划中写道，为了达到收复香港的目的，要发挥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精神，对于胆敢侵占我国领土的任何外国侵略者，都要坚决的予以还击。这种精神，人民解放军历来就不缺乏，收复香港，是几代人心中的梦想，现在那些要参与作战的部队，个个都是嗷嗷叫，甚至有些热血军人，还希望英国方面拒绝和平接收，好让他们有一显身手的机会。 　　这份作战计划，也表明了我国强硬的态度和决心，一旦和平收复香港不利，马上武力夺取，作战计划的执行时间是七月一日凌晨零点，如果到时香港没有回到祖国的怀抱，战争，将不可避免！ 　　“这么机密的东西，我怎么敢看？”朱代东吓得一哆嗦，把文件塞了进去，紧张的说。 　　“让你看你就看，啰里八嗦干什么？你还有四分半钟的时间。”蔡冰莹看了看手表，说。之所以要把真实的作战计划透露给外人，这也是一种策略。 　　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许就是其中的一种方式，明确无误的告诉英方，中国有战争的决心，也有战胜的信心，让外国，特别是让英方得到这样一份详细而准确的情报，可以打消他的某些幻想，表明中国的强硬态度，一旦英方胆敢在接收仪式上搞鬼，中国的大军，将以泰山压顶之势，武力收复香港！ 　　“如果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不白费心思了？重新计时，你又不在乎这一点时间。”朱代东笑嘻嘻的说，连忙把作战计划又抽了出来，不管这份作战计划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蔡冰莹让自己看，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还有四分十钞。”蔡冰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严肃的说。 　　朱代东不再说话，马上低头仔细的看了起来，蔡冰莹看了，嘴角轻轻的向上弯成一个弧形。朱代东这个人能力有，也很聪明，各种人际关系处理得也很和谐，只有一样，跟你熟悉之后，就喜欢走亲切路线，不板着脸，这份计划还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这份作战计划，涉及到很多部队的番号，调动的人数，武器的装备情况，很多数据和数字，比当初朱代东看一些验收报告要难得多。如果换成一般人，能把大致的内容记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但朱代东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也就是粗略看一遍这份作战计划的时间，就把这六页纸上的所有计划，全部印在脑子里。 　　时间一到，蔡冰莹果断的收回了作战计划，就算是她，现在都还没有资格看这份材料，哪怕这份计划，已经准备刻意泄秘，但纪律就是纪律，她甚至在收回资料的时候，眼睛都不往这上面瞒。 　　“不管你记住了多少，相信都足够了，记住，这份计划，你是在总长的办公室里无意中看到的。”蔡冰莹特别叮嘱说。 　　“我怎么可能在总长办公室看到这样的绝密文件？”朱代东惊讶的问。 　　“谁让你有那份好奇心呢，这份计划，曾经‘消失’过半个小时，但很快就被追了回来，因为它与一些普通文件夹到了一起，扫尾工作我们会做好，你只要这么说，对方就会相信。”蔡冰莹说，“这份计划关系国家最高利益，也关系着香港能否和平接收，你要全力以赴，不能有一丝遗漏。” 　　“为了国家利益，我保证完成任务！”朱代东凝重的说。对港作战计划关系香港和平接收？朱代东何其聪明，兵家讲究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孙子兵法玩得最好的，还是咱中国人！ 　　“好，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去长安俱乐部，多结交朋友，特别是有外国背景的朋友，也许很快就会有收获。”蔡冰莹说。 　　果然不出所料，朱代东心里想，昨天那个什么艾伦和亚当，绝对有问题，这两个外国鬼子，到了中国，还不老实。 　　离开六局之后，朱代东让张锁亮开车，他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把自己的作战计划，全盘告诉对手，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如果自己是中国的军方高层，会怎么考虑这件事呢？ 第511章 接近 　　胡振海与陈志文上午到铁道部跟进芙蓉县铁路专线项目，虽然只隔了两天，但他们再次来到发展计划司的时候，待遇完全不同。胡振海在今天凌晨二点半的时候，接到了陈志文的电话，放下电话后，他就往驻京办赶，差不多有两天单独行动了，再在外面逗留，可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陈主任，朱书记真的跟田司长很熟？”胡振海直到离开铁道部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刚才在发展计划司，他几乎以为是到了芙蓉县计委，从上到下，在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都非常客气。 　　“胡主任，昨天晚上你没回来，可是失去了一个好机会，田司长的网球打得不错，我跟他玩了两局。”陈志文不无得意的说，刚才他带着胡振海去了田林办公室，田林对他们很热情，要知道第一次他们来的时候，连田林办公室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呢。 　　“真的？老陈啊，这样好的机会，你不通知哥哥，这可太不够意思啦。”胡振海不悦的说。 　　“当时太激动了，不好意思，胡主任。其实我也只在那里玩了一个多小时，你就算得到消息，赶过来也晚了。”陈志文说。 　　“唉，早知道就要早一点回来。”胡振海叹了口气，说。 　　“没关系，田司长不是答应，晚上一起赴约么，朱书记现在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咱们借用一下。”陈志文提议道。 　　“昨天晚上朱书记跟田司长在长安俱乐部吃了饭，我们今天又去？不太合适吧，让吴主任帮我们选个地方，北京又不止长安俱乐部这一家私人会所。”胡振海皱了皱眉头，说。 　　“听胡主任的，这事要不要通知朱书记？”陈志文问。 　　“当然得请示朱书记了。”胡振海说。 　　他们从铁道部出来的时候，朱代东还没去六局，他问是中午请还有晚上请？胡振海说是中午，朱代东让他们自己作主，反正中午他没有时间。 　　朱代东到长安俱乐部之后，按照蔡冰莹的吩咐，主动推销自己，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如果不是要求偏向国外的会员，朱代东觉得，自己能为县里的招商引资做不少的贡献。这件事之后，他觉是有必要多来交一些朋友，据他所知，很多生意和协议、合同什么的，就是在这里签订的。甚至有些人还特意要把一些签字仪式搞到这里来，据说长安俱乐部是一块风水宝地，只要在这里签的合同，将来都会赚大钱。 　　在这里，朱代东再次碰到德国商务参赞安德里亚斯和从德国刚来的药品商克里斯蒂安，克里斯蒂安对芙蓉县生产的无名康乐非常感兴趣，朱代东也正式邀请他去芙蓉县作客，正找不到门径的克里斯蒂安当即答应。 　　蔡冰莹教给朱代东的方法，是满天撒网，可朱代东因为昨天在这里听到的一些对话，可以有针对性的跟一些人交往，一个有情，一方有意，住在长安俱乐部对面的亚当，首先跟朱代东建立了联系。长安俱乐部提供了原本就是一种轻松的交友环境，而且朱代东的英文说得很好，他又跟德国的商人在谈无名康乐出口德国的事宜。 　　亚当的公开身份是澳大利亚一家外贸公司的业务代表，他对朱代东也做过一些了解，本人也非常健谈，有了他的加入，他们几个人的气氛更加热闹。他们的座位是在一个靠近角落的位子，但朱代东发现，除了那个叫艾伦，在时有时无的注视他们之外，另外还有人也在注意着自己。虽然他们很小心翼翼，但还是被朱代东注意到了。 　　朱代东把胡振海、陈志文叫到长安俱乐部，把安德里亚斯和克里斯蒂安介绍给他们认识，“这两位都是我们县里的官员，特别是这位陈志文先生，可以协助你跟无名公司洽谈业务。”因为胡振海和陈志文在，朱代东是一会普通话，一会德语，同时还要兼任他们的翻译，煞的忙碌。 　　“朱先生，你真是一个很奇特的中国官员，英语和德语说得这么流利，而且你的文采也那么好，很难想像。”亚当也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要想在中国有很好的发展，依靠翻译是不行的，必须要能直接跟中国人交流。 　　“亚当，我学会英语和德语的难度，绝对不会超过你学会汉语，如果这样算起来，你比我还要奇特。”朱代东也恭维了他一句。 　　“这不一样，英语好学，如果不是在欧洲生活过，想要学好德语可不那么容易。”亚当摇了摇头，实际上，他也会说德语，在欧洲，会说几门外语的人很寻常，像他这样的特殊人员，精通的外语在五门以上，会简单对话的外语，在八门以上。 　　他们学习外语，跟国人学习方言一样，只要把自己的母语学好，再去学习外语就容易得多。欧洲的那些国家，也不过是跟咱们一个省那么大，要说一个地方的方言也算外语的话，每个中国人其实也会那么二三门的。 　　“我的记忆力很不错，只要我看过的东西，多久都不会忘。”朱代东得意的说。 　　“真的？”亚当露出不信的表情，其实他的内心狂喜，据他从艾伦那里分离到的情报，这个中国的官员，昨天在无意中看到了一份绝密的情报，而那份情报，正是他非常想得到的。 　　“亚当先生，我可以作证，朱书记的记忆力确实非常好。”胡振海在旁说道，安德里亚斯、克里斯蒂安和陈志文已经在讨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陈志文原来就是无名公司筹备办公室的成员，计委的分工中，也由他负责联系无名公司，跟邱良超的私人关系也处理得不错，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只好紧密团结在朱书记周围了。 　　“朱先生，为了让我信服，我们能做一个小小的实验么？”亚当说。 　　“当然可以。”朱代东自信的说，为了让自己的情报更加具有说服力，这个测试恐怕是势在必行。 　　在他们的旁边就有一个书橱，书橱里摆放着很多俄版图书，而且很多都是几十年前的旧版，摆在那里不看，就是一种口味的提升。还有个报纸架，报纸架上有《纽约时报》、《新闻周刊》、《经济学家》、《PC world》等最新杂志，不管懂不懂英语的，坐到这个角度里，翻一翻这些报纸杂志，整个人的口味，就大大的得到提升。 　　亚当拿的是一份经济学家，特意找了一篇有许多数字和数据的文章，让朱代东看，为了不让自己的表现太过惊世骇俗，朱代东特意花了十几分钟，才把那篇近一千字的文章看完。 　　“你可以让我直接选一段，或者从头开始也行。”朱代东说。 　　“你的意思是能够全部背下来？”亚当惊讶的说。 　　“差不多吧。”朱代东谦逊的说，实际上，他只是通读了一遍，不要说一千字，十五分钟的时间，足够他把一篇近万字的材料，倒背如流了。 　　亚当随意的选了一段，他只开了个头，朱代东马上就接着背了下来，一字不差，特别是那里面的一些数据和数字，更是连小数点后面好几位，都记得清清楚楚。 　　“朱先生，你的记忆力真的令我惊讶和佩服。”亚当钦佩的说。 　　旁边的胡振海也是目瞪口呆，刚才他之所以极力证明朱代东的记忆力好，只不过是职业习惯而已，事实上他并不清楚朱代东的记忆力到底如何。但朱代东刚刚在他面前非凡的表现，令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见胡振海惊讶的样子，朱代东轻轻对他用芙蓉方言说：“这篇文章上午我一个人的时候，仔细看了好几遍，不记得才怪。” 　　“可就算是这样，朱书记你的记忆力也是好得惊人。”胡振海也用芙蓉方言说，心说，怪不得，真要是看一遍就能记住，也太妖孽了吧？ 　　他们用芙蓉方言对话在，对亚当来说，才是真正的外语，在他听来，朱代东与胡振海所说的话，跟自己学的汉语，没有一丁点关系，而且他们的语速又快又急，听起来倒像有点日语的样子。 　　“朱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是外语么？”亚当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这让从小就表现出有语言天赋的他，很是沮丧，原本他还自信，能把世界上最难学的汉语都说得这么标准，还有什么语言是自己不会的？ 　　“对你来说，可以算是外语。这是我们的一种地方方言，因为传播得并不远，在中国，能听得懂的也不多。”朱代东安慰道。 　　“原来如此，朱先生，你能跟我说说无名康乐吗，作为外贸公司的业务代表，我有义务把澳大利亚的产品推销到中国来，也有责任把中国的优质产品介绍到澳大利亚。”亚当说。 　　“无名康乐是一种保健药品，尤其是对男性的生理健康，有很好的疗效，这种产品的问世，是全世界男人的福音。”朱代东说。 　　“真的有这么神奇？”亚当跟蔡冰莹一样，对于自己行业之外的信息，能不记就尽量不去记忆，要不然该记的时候记不住，多麻烦？ 第512章 得有条缝 　　“头，已经接上了。”在长安俱乐部的卫生间里，一个人正在悄声的打着电话。他是总参二部六局的情报人员李峰，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人，实际上擒拿格斗非常厉害，有家传的武术底子，进入部队之后，很快就重点培养，后考入解放军陆军指挥学院后，被总参招收。 　　这次他被蔡冰莹派来当朱代东的联络员，也是蔡冰莹煞费苦心的结果。因为除了联络之外，他还要负责朱代东的安全。当然，这些情况都是暗中进行的，朱代东之前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当然，李峰这个电话一打完，朱代东就确定了李峰的身份，恐怕就算蔡冰莹和李峰也想不到，一个如此隐秘的电话，就完全暴露了李峰的身份。 　　“很好，没有露出破绽吧？”蔡冰莹问，朱代东毕竟是“初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很容易出现破绽，何况他还是一个非专业情报人员，如果有一句话没有说对，就会惊动对方。 　　“很自然，谈笑风生。”李峰低声说。 　　“很好，李峰，保持警惕，暗中监视，不要靠得太近，朱代东的安全始终摆在第一位。”蔡冰莹说，那那边的戏已经开锣，相信有心人已经收到风声，朱代东在总参的时候，无意中看过某份绝密文件。 　　在李峰回来的时候，朱代东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很精壮的一个小伙子，年纪可能比自己还要少一二岁，目光锐利，听他走路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轻巧而有节奏，也是个二般人。 　　仅仅是瞥了这么一眼，朱代东已经把李峰的形象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这可是自己的保镖，蔡冰莹既然派他来保护自己，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虽然出了意外，自己不用总参负责，但好歹自己也是名国家干部吧，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总参也会于心不忍。 　　蔡冰莹向朱代东交待任务的时候，还要让他给自己设计一个软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朱代东这颗“蛋”如果没有条缝的话，别人怎么来打他的主意？当然，只要让他们知道朱代东确实知道了一些机密情报，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把朱代东拉上船，可这次任务的性质不一样，郎有情，妾有意，朱代东得主动投怀送抱。 　　蔡冰莹当初给朱代东三个选项，男人嘛，无非就是财、色、权，蔡冰莹让朱代东挑。其实朱代东的选择余地也不大，他的身家，只要是有心人，很容易就查出来。现在他成为了长安俱乐部的会员，恐怕身家也不是什么秘密。想要用钱财来打动朱代东，恐怕有些难度。要知道朱代东的身家可不是一般的大，恐怕就连朱代东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现在有多少资产。 　　但这难不倒蔡冰莹，当她看到朱代东还在五年前投资在股票上的资产时，也是惊得花容失色。论身家的话，朱代东如果公开他的资产，恐怕在全国都排得上名的。 　　在“财”上面，对方很难打动朱代东的心，能够打动他的，恐怕对方也出不起那价。至于“权”，中国体制内的事，还轮不到外国人来插手，因此，朱代东好像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色。 　　但朱代东不同意，他是一名领导干部，绝对不能犯这样的作风问题，你说拿人赌钱吧，以后上缴给组织不就行了？要求进步吧，以后再回归原位也行啊。何况调整工作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说调整，马上就能调整的。朱代东提出来，还有一样：赌。 　　如果自己好赌，是不是开了一条很大的缝呢？但蔡冰莹提出反对意见，中国地区，对于赌博一向都抓得很严，尤其是北京，私下里的一些牌局，公安方面不会去管，也很难管，但真正的赌徒，其实喜欢那种赌博的气氛，他们喜欢去专业的赌场玩，喜欢直接跟赌场对弈。 　　朱代东当时说，这有何难，香港、澳门，不有的是赌场？而且人家那里赌博是合法的，有些事情，到了那边，也更好说。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蔡冰莹当时提出来说。 　　“输了我也肯定不会输国家的钱，到时会有人给我付账的，现在应该讨论的是，到时如果我赢了怎么办。”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赢了当然是国家的，难道这样的收入，你还想拿进自己的腰包？”蔡冰莹哂道。 　　“我自己拿再多的钱也没用，但芙蓉县缺钱啊，现在芙蓉县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无名公司公司，全部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如果能另开财源，就最好了。”朱代东说。 　　“你把希望寄托在赌博上？”蔡冰莹问。 　　“总比没有希望要好吧，说不定我能在赌场上一显身手呢。”朱代东笑着说。 　　对于这样的事，蔡冰莹也不能擅自作主，她也要请示上级部门，而这件事，不要跟古南省的有关领导商量。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但朱代东一定要得到准信，才会“下水”。 　　在长安俱乐部，商务会谈只占据着一个方面，来这里的人，都还带着一份休闲的心，当安德里亚斯他们回到桌边的时候，几个人的话题又开始转向。在亚当的“引导”和朱代东的配合下，说到了几个月后就要回归的香港问题。 　　因为从公开身份上看，克里斯蒂安、安德里亚斯是德国人，亚当是澳大利亚人，没有真正的英国人在场，所有人在说话的时候，当然会更倾向于中国这一方。安德里亚斯说起香港的时候，很钦佩中国的改革总设计师，要不是他的强硬，也许到现在，还在跟英国谈判着。主权问题不容谈判，多么的掷地有声？ 　　“朱先生，你觉得英国人会和平的让你们接收香港吗？”亚当问。 　　“当然，香港原本就是我们的地方，如果英国不还，我们就武力夺取，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以后香港收回来后，去那里玩，就方便多了。”朱代东淡淡的说。 　　“武力夺取？中国正在全力搞经济建设，有这么大的决心么？”安德里亚斯随口问。 　　“收复领地，哪怕国破家亡，也不惜一战！”朱代东斩钉截铁的说。 　　安德里亚斯跟亚当对望了一眼，他们从朱代东的话中，感受到了强大的信心，这是所有中国人的心声。而亚当知道，也许正是昨天朱代东看到的那份绝密情报，让他更加增强了信心。 　　“中国能打赢么？毕竟英国是一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而你们国家，现在还有很多地方，连吃饭都成问题。”亚当说。 　　“打得赢也要打，打不赢也要打，打不打得赢是实力问题，打不打才是态度问题，何况中国陆军，天下无双，亚当先生，你觉得香港这个弹丸之地，我们还拿不下？”朱代东冷笑着说。 　　“朱先生，我们不要谈论这么敏感的问题，还是换个话题吧，大家都有些什么爱好啊。”安德里亚斯不愧是商务参赞，在政治上很敏感，马上就觉得这个问题再深入下去，恐怕会激怒朱代东。 　　“我喜欢旅游，跟人交朋友，玩。”亚当感激的看了安德里亚斯一眼，这位德国人真是太配合了，自己想问的，自己不好问，他都代劳了。 　　“朱先生，你呢？”安德里亚斯微笑着问。 　　“我的兴趣爱好很广泛，但这几年工作下来，很多爱好都被迫停止了，现在除了偶尔约三五好友玩玩牌之外，好像就只剩下读书、运动这两项了。”朱代东笑着说。 　　胡振海与陈志文的目光轻轻碰了碰，朱书记这是怎么啦，他喜欢玩牌？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除了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时，他偶尔会陪着玩几把外，哪里见他玩过牌？这如果要是真的，可是一条重磅新闻。 　　“胡先生，你呢？”安德里亚斯问。 　　“我嘛，跟咱们书记一样。”胡振海说，什么时候只要跟着领导着都不会有错，当然，有一个情况例外，按摩的时候，别跟着领导一起进去。 　　“我也差不多。”陈志文见安德里亚斯把目光投向自己，连忙说。 　　“你们中国的官员，不是个个都很喜欢喝酒吗？”安德里亚斯觉得有些奇怪，他跟中国的政府官员打交道时，别人最喜欢的就是向他敬酒，虽然德国人都很能喝，但在车轮战的打击下，每次都是他败下阵来。 　　“那只是工作需要，实际上，我们自己是最怕喝酒的。”朱代东笑着说，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有些耳鸣，对于喝酒，他就像别人喝茶似的，每天不喝一二斤，浑身都会不舒服。 　　安德里亚斯一直在轻声的给克里斯蒂安当翻译，当得知朱代东等人喜欢玩牌的时候，他提议，来个国际大赛，玩一种世界上通用的扑克玩法：德州扑克。 　　德州扑克玩法简单，几乎是一说就会，而且没有人数限制，两个人也能玩，二十个人同样也可以玩，德州扑克一共有52张扑克牌，没有王牌。每个玩家分两张牌作为“底牌”，五张由荷官陆续朝上发出的公共牌。在牌局开始的时候，每个玩家都会发得两张面朝下的底牌。在经过所有的押注圈以后，若仍不能分出胜负，游戏则会进入“摊牌”阶段，也就是让所剩的玩家亮出各自的底牌以较高下，持大牌者获胜。 　　胡振海和陈志文把目光投向朱代东，他们一切以朱书记马首是瞻。朱代东沉吟了一会，轻轻颌首，克里斯蒂安马上让服务员送牌来，而旁边的亚当则暗中窃笑，他可是德州扑克的高手。 第513章 各有心思 　　德州扑克的玩法跟梭哈有些类似，实际上，梭哈也可以说是德州扑克的一个种玩法。由发牌员先给每人发两张底牌，就可以开始第一轮下注。然后再发三张公牌，这三张牌，所有人都能看到，再开始第二层下注。按照顺时针方向，依次开始，玩家可以选择下注、加注或是盖牌。然后开始第四张公牌、第五张公牌，依次又是下注、加注或是盖牌。 　　下注的规则有三种：有限下注、压注限制、无限下注。三种方法很容易理解，有限下注设定了一个最高下注码，压注限制指的是下注额有一定限制，你如果要加注，加注额最多只能是桌面玩家下注额的总数，无限下注当然更容易理解。 　　德州扑克的比牌方法跟梭哈类似，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用自己的2张底牌和5张公共牌结合在一起，选出5张牌，不论手中的牌使用几张，甚至可以不用手中的底牌，凑成最大的成牌，跟其他玩家比大小。 　　德州扑克朱代东是第一次玩，胡振海和陈志文也是初哥，但这是跟外国友人一起玩，不能失了中国人的面子啊。何况朱书记也说了，他比较喜欢玩牌，胡振海和陈志文难得有跟朱书记一起玩牌的机会，就更是追随到底。而且在他们看来，这种玩法也很有趣，比芙蓉县玩的三公和诈金花人文雅得多。 　　德州扑克玩起来简单，一说就会，但要玩好，则没有那么容易。这其实是一种技巧性非常强的扑克游戏，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玩家之间主要还是要靠斗智力、耍手腕、动脑筋、玩心理。 　　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德州扑克玩家，不仅要掌握基本的攻守策略，还要能认清对手的各种玩牌伎俩，根据不同的对手，采取不同的策略，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长远来讲，玩德州扑克就象进行一场马拉松比赛，谁更有耐心技术水平高谁就会赢，不象其他的游戏，赢钱主要是靠运气。 　　说到底，德州扑克，除了运气，最主要的是要学会研究别人的心理，通过几把牌，就要把对手的脾气、性格摸清，好奇和冲动，是玩牌的大忌。每把牌都想看，每把牌都想赢，最后是输个精光回家。 　　今天他们的玩牌主要是以消磨时间为主，同时也为了增加友谊，因此，玩的并不大，实行有限下注，把轮最多五十元。在这样的地方，直接把钱放在桌面，是一种很不文雅的举动，因此，每人都去兑现了一千元的筹码，规定谁的筹码输完，赌局自动结束。 　　一开始几手牌，大家下的都是十元的筹码，但随着对规矩的熟悉，气氛开始越来越紧张，虽然赌注不大，但克里斯蒂安和安德里亚斯都玩的很认真，德国人不管做什么事，甚至包括做爱，也是一丝不苟，尽忠尽职。 　　“诸位，我能加入你们吗？”在远处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艾伦趁着这机会，走过来说。 　　“当然可以，人越多越热闹。”朱代东说，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艾伦的行为，让他觉得很搞笑。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加拿大比美公司驻华办事处的艾伦先生。”亚当介绍道。 　　来这里的人，都愿意结交朋友，会见老朋友，结交新朋友，扩大自己的社交圈子，结识同层次或更加层次的人，几乎是每个来这里的初衷。 　　“我是艾伦，很高兴见到各位。”艾伦在北京待了两年，现在也是个地道的中国通。 　　中国人有几大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外国人讲中国话，这里的四名外国人，就有三位能讲流利的中国话，这让胡振海、陈志文感到很惊奇，如果所有来中国的外国人，都跟他们似的，引进外资就要方便多了。 　　“大家好，我也手痒痒，能加入么？”李峰需要找一个机会认识朱代东，要不然在关键时刻，协助朱代东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当然可以，这位先生有些面生，以前恐怕不常来吧？”安德里亚斯说。 　　“是的，我刚来北京不久，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多关照。”李峰拿出一个名片夹，很礼貌的发了一圈名片。 　　朱代东接过他的名片，上面的名字倒是真的，李峰，某知名汽车销售公司业务代表。能来长安俱乐部玩的人，都是高层次人员，一些高级汽车的销售人员，经常会在这里出现，结交一些会员。对于他们销售高档汽车，很有帮助。像他们，一般都是以公司会员的名义来参加聚会，这样对于李峰的身份，也是一个很好的掩饰，只要把汽车销售公司那边做通工作，他出现在这里，就一点破绽也没有。 　　“李先生，如果以后买车，找你是不是有优惠？”朱代东望了一眼李峰，笑着说。 　　“如果大家找我买车的话，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经理级的优惠价。”李峰笑着说，每个销售人员的优惠政策都不一样，级别越高，能优惠的数目就越大。 　　德州扑克，以两至十个人一起，最好玩，现在他们总共是八个人，情况比较复杂，每个人的心理都要研究，对抗性也更强。看得出来，桌上除了朱代东他们三人之外，其他人对德州扑克都很熟悉。一开始朱代东认为李峰应该不怎么会玩，可玩了几把之后，发现这小子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不管拿到什么片，总是不动声色，每次的动作、表情都一致，根本就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朱代东之所以会同意克里斯蒂安的提议，主要是想向亚当暴露自己的缺陷，一个有喜好的官员，才能给别人创造机会。如果你洁身自好，像个圣人似人，别人也没法对你下手啊。 　　胡振海和陈志文一开始也是逢场作戏，但玩了几把之后，他们很快就入了戏。当在玩牌的时候，心里在总想着赢的时候，结果一般都会输。玩德州扑克的时候，越是想赢的时候，反而越会输。还没有半个小时，胡振海第一个输光，陈志文手听筹码也只剩下几个，反倒是朱代东还赢了一点。 　　当然，朱代东之所以能赢，除了他的听牌绝技外，跟亚当这位德州扑克高手暗中配合，也有很大的关系。亚当觉得自己跟朱代东聊了近一个小时，还不如跟他玩半个小时的扑克，对他的理解深。 　　虽然朱代东这次赢了钱，但他其实比他的两个下属更加具有冒险精神，只要拿到一对，就敢于下重注，这样的性格他喜欢，喜欢赢钱，喜欢刺激，喜欢挑战自我。看到胡振海输光了，牌局结束后，脸上那种遗憾和失落，虽然他尽力掩饰，但亚当还是很准确的捕捉到了。 　　玩德州扑克，最大的乐趣在于，明明自己的牌可能比对手要小，但通过一系列的技巧，特别是通过加注，以及一些暗示，让对手知难而退。这一点，亚当做得很好。只发了三次牌，朱代东就能把每一张牌独特的声音记住，他无需去记牌，直接记的每一张牌发出来声音，就算是他闭着眼睛，也能准备的知道，每一个人的底牌是多少。 　　在亚当分析他的时候，朱代东又何尝不是在分析着对方？亚当和艾伦，可以说是老奸巨滑，只要被他们抓住一丝破绽，就会向你发起猛烈的进攻，让你前面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今天玩的很开心，很高兴能与大家一起度过这个美丽的下午，我请大家吃意大利菜，这里的意大利菜可是很正宗的哦。”亚当把筹码收好后，看了桌上的众人一眼，提议说。 　　“这怎么行，你万里迢迢来到中国，当然是我们请你吃饭。但不能吃意大利菜，而应该吃中餐。”朱代东笑了笑说。 　　胡振海和陈志文连忙附和，亚当对于吃什么，谁请客，都无所谓，只要能跟朱代东保持这种亲近的关系，哪怕是去吃路边摊，他也没有意见。朱代东同意向安德里亚斯、克里斯蒂安、艾伦和李峰发出邀请，所有的欣然应允。 　　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一顿饭吃下来，特别是喝了几杯之后，几人之间的感情增进得很快。吃中餐，当然得喝中国的白酒，长安俱乐部有特供的茅台酒，虽然价格不菲，但朱代东还是一口气就点了五瓶。 　　外国人都喜欢喝酒，但经常喝的是红酒，茅台酒的威力可比他们喝的什么白兰地要强得多，但见朱代东喝酒就像喝水似的，每个人轮着来敬，让人想拒绝都难。当酒喝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酒桌上的气氛自然会浓烈起来。 　　在酒桌上，克里斯蒂安已经跟朱代东约好，星期天的时候，随他们一同回芙蓉县。他这两天在北京做市场调查，而且也亲自试用了精装无名的效果，经过自己的亲身体验，他对无名康乐的效果赞不绝口，而且这种保健药品，在中国市场上，销售得非常火爆。他现在最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直接就飞到芙蓉县。 第514章 偏离了 　　朱代东星期天，也就是后天要回去，这对亚当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跟艾伦的眼神在空中碰了一下，虽然只有一刹那，却交流了很多。跟着去芙蓉县，时间不允许，而且到了芙蓉县，朱代东的工作到时会很忙，还有可能天天跟自己喝酒打牌么？按照他们对中国官员的了解，像朱代东这样的职务，别看只是个正级处干部，可大权在握，真要是到了芙蓉县，到时跟他一面的难度，不亚于见到中国的国家领导人。因此，必须在北京把朱代东拿下！ 　　“朱先生，非常感谢你的热情招待，我从澳大利亚带了几瓶Penfolds，能请你移驾去品尝一下么？”亚当在散席之后发出邀请。 　　“Penfolds？是葡萄酒？”朱代东问，他钟情的是白酒，而且还是中国的白酒，葡萄酒他喝过几次，感觉还不如老白干过瘾。 　　“我的天啦，Penfolds？亚当，你怎么不早说！”艾伦在一旁适时的发出一声惊叹。 　　“奔富？艾伦先生，再好的酒，也没有我们的茅台酒好吧。”胡振海听他们“奔富、奔富”的喊着，不以为意的说。 　　“胡先生，奔富（Penfolds）是澳大利亚最著名，也是最大的葡萄酒庄，它被人们看作是澳洲红酒的象征，被称为澳洲葡萄酒业的贵族。在澳洲，这是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品牌。它的知名度，和地位，绝对不亚于茅台在中国的影响。”艾伦解释说。 　　事实上，这种酒的影响比茅台酒更大，在澳大利亚几乎占据着一半的市场份额，它既有最顶级的葡萄酒，也有普通的干红、干白，而这次亚当带到中国来的，就是两瓶最顶级的干红葡萄酒，价值澳元三百多，折合成人民币要二千多元。如果到市面上去买，没有五千元拿不下来。 　　要是放在平常，朱代东对葡萄酒是不屑一顾的，不要说五千元一瓶，你就是五万元一瓶，喝想来没感觉，也是白搭。但今天情况不一样，亚当想要快点拿下朱代东，而朱代东又何尝不想快点完成任务？他佯装犹豫，考虑了一会，才说：“既然艾伦先生这么推介，我很愿意去品尝一下澳洲的好酒，其他人也一起去么？” 　　“当然，我就住在对面的北京饭店，请大家去我的房间作客如何？”亚当说。 　　亚当这次带来的奔富葡萄酒GRANGE，是奔富葡萄酒中的极品，号称“奔富酒王”，安德里亚斯、克里斯蒂安都是久闻其名，而能在遥远的北京能喝到这种顶级澳洲葡萄酒，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至于艾伦，就更加不用说，他那夸张的表情已经说明，如果亚当不邀请他去，一定会跟他翻脸。 　　“朱书记，我们是不是就别去了，葡萄酒再好，我们也品尝不出来。”胡振海跟陈志文一商量，还是别去献丑了，朱书记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德语，那位李峰，也能跟他们聊到一起，唯有他们，就像一个傻瓜似的，只能呆呆的听着，这些话题离他们太遥远，或者说他们自身的修养还不够，硬要参合进来，就是自讨苦吃。 　　“也好，让小张先送你们回去。”朱代东说，没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是很难跟这些人聊到一块的，你对外国的文学、历史、政治、经济没有一定的了解，对国际事务和政治事件，没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怎么会合群？当然，一起玩德州扑克，还是可以的。 　　亚当住的一套高档的商务套间，有单独的客厅，还有一个小小的会议桌和冰箱，他那瓶顶级的GRANGE酒就直立放在冰箱里。室内装饰的虽然没有长安俱乐部那么典雅、高贵，但也透着几分豪华。最重要的，这里很安静，真正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哪怕就是高声喧哗，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像喝这样的红酒，一般都需要在喝之前，提前开瓶，让酒先“醒”来，而且还要冰镇一二个小时，这瓶酒，在下午的时候，亚当就自己喝了一杯，这些步骤都已经完成，现在可以直接饮用。 　　在房间里，不但有一整套的酒杯，还有一个很专业的开酒器，喝红酒不比白酒，无需下酒菜，抿一口酒，含在嘴里，就像拿酒漱口一样，让整个口腔都充满着酒的芳香。让每一处地方，都充满着酒的味道。 　　像电视上，喝红酒一杯一杯的喝，一瓶一瓶的干，就跟喝水似的，那不叫喝酒，叫糟蹋酒！ 　　特别是像这种最顶级的GRANGE葡萄酒，更是需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先要让酒在杯中快速的转动，这叫醒酒，运动完之后，再深深的闻一下，这叫闻酒，再轻抿一口含在嘴中打转，就像漱口似的，这叫品酒。这些知道，朱代东以前在一些书籍中看过，而且现场的其他几人，都是真正的红酒爱好者，虽然晚上的茅台让他们有些迷糊，但能喝到好的红酒，一个个都像服了醒酒药似的，个个清醒无比。 　　“诸位，刚才在对面，大家玩德州扑克是不是还没有尽兴？”艾伦手里拿着一杯子，闭着眼睛在那里享受了一会之后，才从GRANGE的美味中逃脱出来，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希望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先把这瓶酒喝完再说。 　　“可我们缺一个发牌员。”安德里亚斯说，同时给克里斯蒂安翻译了刚才艾伦的话。 　　“可以叫服务员代劳，而且我们也可以自己发牌嘛。”克里斯蒂安提议道。 　　虽然他说的是德语，但房间里所有人都听懂了，安德里亚斯就不用说了，他原本就是德国人，而艾伦和亚当，都会好几门外语。就算是李峰，也能听得懂。 　　说汉语，六个人里，克里斯蒂安完全听不懂，说德语，李峰听起来有些困难，而且亚当和艾伦，也不一定会让人知道他们精通德语。最后一致同意，以英语作为通用语言。无论是安德里亚斯、克里斯蒂安还是李峰，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至于艾伦和亚当就更不用说了，英语就是他们的母语。 　　既然是在私底下玩，再拿五十元封顶就没意思了，克里斯蒂安提议无限下注，他在德国，也很喜欢玩牌，玩的越大越刺激。 　　“克里斯蒂安先生，无限下注没有必要，我们都不可能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我建议还是以一千元封顶如何？”朱代东提议道，他其实倒不在乎玩多大，只是他觉得亚当确实是个老狐狸，敢潜入我国来窃取情报，肯定是心理素质过硬，胆大心细之辈，朱代东很担心，克里斯蒂安钱没赢到，却将身家输在这里。 　　不要看德州扑克的玩法简单，但如果碰到不输服的玩家，再加上赌注不限制，输个倾家荡产是很容易的事。 　　但朱代东的好心，被克里斯蒂安当成了驴肝肺，他满脸鄙夷的说，“朱先生，这是在你们的国土上，我们都不怕，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克里斯蒂安，你是不是刚才喝多了？朱先生，对不起。”安德里亚斯连忙替他道歉，说。 　　“没关系，克里斯蒂安先生，你确定要无限下注么？其他人的意见呢？”朱代东问。 　　“我乐意奉陪到底。”亚当笑着说，他发现这两位德国人是如此的可爱，赌注如果不大，如何能让朱代东背下一身的债务？当他的债务到了一个自己永远也偿还不起的时候，就该用一些其他东西来作为补偿了。 　　“看得我来小心为妙。”安德里亚斯耸了耸肩膀，当男人喝了酒，又碰到喜爱的牌局时，都会很疯狂。 　　六个人把小会议桌当成牌桌，由安德里亚斯代替发牌，而赌注则直接用现金或支票，外国人的契约精神非常好，亚当与大方的承诺，如果不够，只要开口，他手头上有一些现金。 　　为了让自己听出每一张牌的声音，朱代东在三把牌之后，才会有把握。而那时，牌局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游戏，而是一个控制台。当安德里亚斯给每个人发完底牌之后，朱代东就要开始计算，到底谁的牌最大。 　　亚当一直观察着朱代东，也许是第二次玩的关系，朱代东的牌技一下子进步了很多，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的波动。他好像晚上喝了那次酒后，一下子蜕变成为一个德州扑克的高手。 　　亚当原本对自己的牌技很有信心，他也很有耐心，像玩这样的游戏，一二个小时是不会见真章的，最多的时候，他三天三夜没有下桌，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看来朱代东说喜欢玩牌，不是虚言。亚当甚至在想，是不是让牌局更加惊险刺激，让朱代东和克里斯蒂安，后天都赶不上飞机，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来完成任务。 　　间谍、特工、官员、商人，都很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想法，如果他们在本行业也是优秀者的话，那在玩德州扑克的时候，也天生就是好手。亚当、艾伦，都是这方面的高手，李峰、安德里亚斯、克里斯蒂安也都很不错，而朱代东就不能用高手、好手来形容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能说他是神手。 　　还没到半夜，亚当就发现，事情好像偏离了自己的设想。 第515章 愿者上钩 　　亚当跟艾伦非常有默契，现在六个人当中，安德里亚斯跟克里斯蒂安都是德国人，理所当然会相互照顾，而朱代东跟那个李峰，都是中国人。但亚当认为他们不会走到一块去，事实证明也是如此，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两个中国人就会成为一条虫，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个李峰虽然出现得很突兀，可他跟朱代东经常拼牌。 　　李峰其实也很郁闷，他带的钱不多，部里给他的经费也不会太多，像他们玩的这么大，如果真要输了怎么办？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特工人员，经常参加的是行动任务，而且几乎每次执行任务都会获得上级的嘉奖。 　　这次任务严格算起来，也算是行动任务，他的任务就是绝对保证朱代东的安全，可没想到朱代东却有这种爱好，德州扑克以前他也玩过，不能算高手，只能说比一般人玩的好一些。毕竟他的心理素质、综合分析能力胜人一筹。但现在，他发现这位来自澳大利亚的亚当和来自加拿大的艾伦，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玩的又这么大，如果输了，砸了自己的招牌事小，给国家造成的损失，自己于心不忍啊。 　　而且跟朱代东还还没有取得联系，真要输了，这黑锅恐怕得自己一个人来背。如果要提前跟朱代东联系上了，那两人也能暗中配合一下，像亚当跟艾伦似的。因此，他只能采取保守的玩法，表面上大方，实际非常小心谨慎。每次不是特别有把握，一般不会下重注。 　　李峰的玩法实际上也是德州扑克的一种技巧，少看牌，多盖牌，没有把握就不要轻举妄动，赢的几率还大一些。但弊端就是别人很容易看透你的思路，只要你跟了几轮，就会把一些人吓退。 　　但朱代东在对上李峰的时候，却偏偏不信邪，每次当李峰非常有把握，甚至他想过，不管怎么换牌，自己的牌总会是最大的时候，朱代东就会不知死活的撞了上来，搞得到半夜的时候，李峰反而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其实朱代东玩的还不错，赢多输少，赢的基本上亚当、艾伦和那两名德国人的，却遇到李峰，就会输一把大的，比如他赢了五万美元，可能一把就会输给李峰四万。李峰暗暗为朱代东着急，这么鲁莽的行为，很容易就会陷入别人的圈套啊。有的时候，他也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盖牌，让朱代东赢点，但几次之后，朱代东却不领情，往往在他还没有盖牌的时候，突然先盖了牌，肥水不能落到外人田吧？让李峰最后大获全胜。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看到前面一堆的花花绿绿的美元和一些支票，李峰心里乐滋滋的，他粗略的算了一下，怕有近十万美元了。这要是换成人民币，自己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啊。 　　而朱代东呢，虽然李峰是他的克星，但他在跟其他人比牌的时候，却经常能赢，当然，偷机的情况也有，但总的算起来，赢面还是很大。 　　这样的情况让亚当暗暗焦急，他频频与艾伦做无声的交流，李峰赢钱他们不管，但关键的是朱代东得输！艾伦含了一小口GRANGE在嘴里，慢慢的转动着，心中默念，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大大的浪费时间。他突然看到朱代东旁边的郁金香型高脚杯里的红酒，没有饮用过的迹象，好奇的问： 　　“朱先生，GRANGE不合你的口味么？” 　　“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喝不惯这洋酒，恕我冒昧，亚当先生，我能让服务台送几瓶茅台酒上来么？”朱代东如实说道，中国的酒，考验的是胃，外国的酒，讲究的是口，两者的重点不一样，如果要让朱代东选的话，他只喜欢牛饮，可他真要一口气把亚当那瓶GRANGE喝光的话，恐怕不但是亚当，其他人都会心疼死，而朱代东其实也不喜欢葡萄酒那种甜甜酸酸的味道。 　　“是我怠慢了。”亚当心里一喜，晚上他只喝了几杯茅台，就觉得头晕目眩，当时的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但在回到这里后，一开始他的脑子确实有点糊涂。 　　亚当马上给让服务员送了五瓶茅台酒来房间，他亲自给朱代东开了一瓶酒，并且给他拿了一个大号敞口杯，给朱代东倒上了大半杯酒，剩下的那一瓶也放在他身边。 　　“还是我们的国酒闻起来香。”朱代东闻到茅台酒的芳香，食指大动，别人提醒要靠抽烟、喝咖啡，但他只需要酒就可以了，越喝人越清醒，越喝眼睛越明亮。一扬脖子，大半杯酒咕噜咕噜就消失在他嘴里。 　　“朱先生，你可真是好酒量。”亚当恭维道，他可是太知道这种茅台酒的后劲了，朱代东也许酒量很好，但真要让他喝两瓶，恐怕脑子里在想什么都不会知道。 　　“这点酒量不算什么，诸位，谁还来点？”朱代东拿起那瓶茅台酒，说。 　　安德里亚斯把他那只郁金香型高脚杯里的GRANGE酒一口含在嘴里，把杯子伸到了朱代东面前，“安德里亚斯先生，还是你够意思。”朱代东笑嘻嘻的把他的酒杯倒满。 　　对于倒酒，中国与外人的习俗有些不同，外国人倒酒，一般只倒三分之一，为的是让酒能在杯中充分的转动，让酒“醒”来。而中国的则不然，有句俗话，说酒满敬人，茶满欺人。安德里亚斯在中国当了几年的商务参赞，看来已经知道了这个习惯，微笑着向朱代东点了点头，拿起酒杯，遥空一举，自己喝了一口。 　　喝了酒的朱代东果然不一般，亚当惊喜的发现，自从朱代东喝上茅台之后，他的运气和判断力就开始急剧下降，他身前的那堆美元，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减少。而朱代东兀自不觉，不停的喝着酒，越喝，情况就越糟，没一个小时，朱代东把那瓶茅台酒喝光了，身前的钱也输完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没钱了。”朱代东双手一摊，站了起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顺便又去开了一瓶茅台。 　　“朱，你要走了么？”安德里亚斯负责发牌，这次只用发五张暗牌了。 　　“我看着你们玩。”朱代东耸耸肩膀，无奈的说，他身上的现金只有几千块钱，要不是一开始就赢，早就下桌了。别看他输了个精光，实际上朱代东没有输一分自己的钱，他桌上所有的钱都是赢的，他留在这里的，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那怎么行，重在参与么，朱，要不你来发牌吧，我也好认识的玩玩牌。”安德里亚斯说，这确实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交待给他的任务，完成得一丝不苟，宁愿耽搁自己玩牌，也要负责把牌发好。 　　“朱，你要是不来，我们也没劲，要不我借点钱给你如何？”艾伦故作不满的说，他晚上也小赢了一点。 　　“要借钱哪轮到你借呢，朱是我请来的客人，要借也是由我来借。”亚当佯装不喜的说。 　　朱代东心想，来了，但他不会轻易上钩，“玩了好几个小时，我正好休息一会，反正牌局不散，我就不走，如何？” 　　“这还差不多，明天是周末，大家都没事，可能李先生会忙一点。”艾伦笑着说，只要朱代东不走，就不用担心他不会上钩。 　　半个小时之后，亚当再次邀请朱代东上桌玩，朱代东这次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会，就半推半就的给亚当写了张一万美元的借据。一万美元，按照现在他们的注码，实际上玩不了几把，朱代东的运气又不太好，一杯酒还没喝完，就输给了李峰。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自然多了，不等亚当开口，朱代东就把借据写好，推到了亚当面前，这次是五万美元。这次或许是朱代东的运气来了，五万美元到手之后，他接连赢了好几把。现在他们的注码已经基本上以一千美元为基数，只要赢一把，就算所有人不加汪，也能赢二万美元。 　　德州扑克玩的就是心理，哪把牌会没有加注的情况呢？因此，朱代东的五万美元，很快就成了十万美元。要这里，要发笔小财实在太简单的，也许只要十分钟，就够普通人用一辈子的了。 　　朱代东赢钱，亚当是不愿意见到位的，特别是在他借了自己的钱之后，还能翻本，这让他有种吐血的冲动。但亚当也有自己的绝招，他频频给朱代东倒酒，果不其然，朱代东很快又开始输了。 　　快天亮的时候，牌局终于散了，朱代东不知不觉从亚当那里借了三十万美元，但他现在身前，应该有二十万左右。这次散局是艾伦提出来的，他用一个晚上太疲劳，而且他也输了二十几万美元，算输得最多的，由他提出来散局，合情合理。 　　安德里亚斯没有输多少，他玩的比李峰还要谨慎，一开始的时候，输了一些，但后来随着朱代东跟艾伦手气和判断力齐齐下降，他反而小赢了几千美元。而克里斯蒂安不愧是德州扑克高手，他一个晚上赢了近五万美元，数着身前的一堆钞票，很是得意。 　　亚当也小赢了一些，但不多，只有一万左右。他的精力有一小半要花在朱代东身上，否则克里斯蒂安是不可能赢那么多钱的。最大的赢家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李峰，他足足赢了三十多万，这可是美元，换成人民币，二百多万啊。亚当给他找了个旅行袋，让他装上。 　　最大的输家是艾伦和朱代东，其他人知道他们的钱都是借亚当的，因此在散局之后，都识趣的离开，只留下他们三人在房间里处理债务问题。 第516章 你的身份暴露了 　　看到李峰背着自己的旅行袋，装着三十多万美元离开，亚当心里很是不忍，这钱原本应该是他来赢的，虽然李峰赢也达到了让朱代东欠债的目的，但三十多万被一个不相关的人赢的，他还是觉得非常可惜。 　　要知道这三十万多万，基本上都是自己的钱，艾伦本跟自己就是一伙，而朱代东欠的钱，也没奢望他能还上，因此，最后也得算到自己头上，这样算起来的话，实际上，昨天晚上真正的输家是自己。 　　“亚当先生，我下午会给你送支票过来，如果你喜欢现金，也没有关系。”艾伦等最后的李峰也走了之后，跟亚当说。 　　“艾伦先生，我能相信你么？”亚当说。 　　“当然，我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难道区区二十几万，也还不起么？”艾伦说。 　　“或许我该相信你，但你是否得给我留一点抵押品？”亚当此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汹汹，一定要把艾伦逼得走投无路为止。 　　“要不你随我一起回去拿支票？”艾伦眉头一皱，亚当的做法可不是绅士所为。 　　“看来我也得让人送钱来，才能走出这间房子了。”朱代东苦笑着说。 　　“朱，你不用，如果你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亚当说。 　　“好吧，我回去筹钱，亚当，你把电话给我，到时跟你联系。”朱代东有些意外，他们两个人唱双簧，不就是要逼迫自己么？ 　　朱代东跟亚当交换了电话，拿回了两张五万和一张十万的借据，剩下还有一张一万和一张十万的借据在亚当手中。虽然心里不解，但朱代东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对方不主动，自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拿情报换美元吧？ 　　坐电梯到一楼，北京饭店的餐厅早上提供自助早餐，朱代东拿了两个鸡蛋和一份稀饭，就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马上拨通了蔡冰莹的电话。 　　“蔡局，昨天我那分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朱代东嘴里咬着半个鸡蛋，笑眯眯的问。昨天晚上李峰可是赢了三十多万美元，换成人民币的话，得有二百多万，哪怕分芙蓉县一成，也是二十几万啊。 　　“你堂堂一个县委书记，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三番五次的打电话问，好意思么？”蔡冰莹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七月一日，她都不能回家。既是保密的需要，也是工作的需要。 　　“好意思，相当的好意思，我们芙蓉县可是省级贫困县，最缺的就是钱。”朱代东笑道。 　　“我向梁部长反映了这个问题，六四分成，不管对方行贿你多少钱，芙蓉县都能拿走四成。”蔡冰莹说。 　　“蔡局，这好像有些不妥啊，我从牌局上赢的钱呢？”朱代东问。 　　“你也太计较了吧？都照此理，如何？”蔡冰莹嗔怪的说。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跟你们，最好把账算清楚点好些。”朱代东这下心里舒坦了，这样算起来，李峰赢的那三十万多万，芙蓉县能拿百分之四十，也有近百万，至少这次来北京的花销，就不用担心会给财政增加负担了。 　　朱代东又给一直在车里待了一夜的张锁亮进来打了电话，让他进来陪自己一起吃早餐，这傻小子昨天晚上一直猫在又冷又小的车里，也亏他现在年轻撑得住，要换个年纪大的，非得搞出病来不可。 　　“小张，以后碰到这种情况，要灵活变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把身体累坏了，以后还怎么工作？”朱代东看到一脸疲惫的张锁亮，关切的说。 　　“我这身体累不坏。”张锁亮嘿嘿的笑道。 　　“现在看起来累不坏，等你年纪大了，就受罪了。慢慢吃，休息一会再走。”朱代东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 　　张锁亮只是嘿嘿的笑着，并不说话，因为朱代东不急着走，他又去拿了一盘包子和一碗面条，细嚼慢咽的吃着，朱书记说要休息一会，那肯定不会太急。 　　朱代东当然不能急，他得听听亚当和艾伦这两外国佬是怎么商量着对付自己的。在朱代东走进电梯的时候，亚当与艾伦就在讨论着朱代东，“你为什么要把他放走？”艾伦气急败坏的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自己已经有个榜样在先，再稍稍的逼一下朱代东，他还能不乖乖就范？ 　　“中国有句俗话，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来中国好几年了，没听说过？”亚当冷笑道，逼着让朱代东还钱，如果他真的还上了呢？何况人家现在都没离开，到哪里去拿钱？做做样子给他看可以，说明自己对钱很看重，欠了自己的钱得快点钱。但真要逼着朱代东马上还，不现实，也不是一名上流社会人士所能做得出来的。 　　“那你至少也要把他的工作证或身份证扣下来吧？如果他不还钱，你跟他的上级去要债，看他急不急。”艾伦说。 　　朱代东听到这里，心里大骂，看不出艾伦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心眼却这以毒，对别人的心理也抓得很紧。自己聚众赌博的事，不要说市里，恐怕就是省里也只有一二位主要领导知道，如果亚当要真使出这一招去讨债，自己还真的很难招架。 　　“中国还有句俗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亚当一副很笃定的样子，这一招对普通人也许很有效，但朱代东是普通人么？也许十万美元在一般人眼里，是个天文数字，但他能成为长安俱乐部的会员，面对一张十万美元的借据，会惊慌失措？ 　　“亚当，昨天晚上你可是大失水准，怎么能让那个李峰赢走了我们三十多万，这可是一年的活动经费。”艾伦想了想，觉得亚当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朱代东的警惕性并不高，如果逼得太甚，让他跟安全部门的人联系，可就大大不妙了。 　　“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朱代东输钱，我做到了，自己也赢了一万多。而你呢？经费可是你自己输的，跟我没有关系。”亚当说起这事，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李峰的水平只能算中上，而且玩的很稳健，怎么就能赢这么多钱呢？艾伦也真是个笨蛋，二十几万输掉，一点也不心疼。 　　“是吗？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下午给你送支票来，或是直接给你现金？”艾伦冷笑道。 　　“你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么？”亚当说。 　　狗咬狗，一嘴毛，朱代东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看到张锁亮已经把面子、包子全部消灭，就起身离开，张锁亮赶紧在后面跟了上来。 　　李峰觉得有必要跟蔡局见一面，要不然这么多钱放在身边也不安全。这个时候，朱代东肯定会回去补觉，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回趟局里，他把昨天晚上的战利品全部带上，请一位同事驾着车子出来接自己，现在他在执行任务期间，对自己的行踪，也要特别注意保密。 　　李峰很快见到了蔡冰莹，把昨天在长安俱乐部和北京饭店的行为做了详细的汇报，并且还把那个旅行袋放到了蔡冰莹的桌上。 　　“这是亚当给你的袋子？”蔡冰莹看了一眼，问。 　　“是的。”李峰说。 　　“做了技术鉴定没有？”蔡冰莹又问。 　　“只做了初步的检查，没有跟踪器，也没有监听设备。”李峰说，这样的错误他当然不可能犯，事实上，他在回到住的地方后，就对这个旅行袋做了详细的检查，刚刚在让自己来接自己时，又用简单的仪器进行了检查，回到局里后，又送到技术处，做了详细的检查。 　　搞情报工作，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这个旅行袋是亚当给他的，李峰当然会小心翼翼。 　　“这里面都是你昨天晚上赢的钱？”蔡冰莹又问。 　　“对，一共三十五万六千四百三十美元。”李峰点了每一张钞票，顺便也把每一张钞票都做了一个检查，国外的有些技术，能把一些特工设备放在纸币上，不仔细检查，就会忽略。 　　“都是你赢的？”蔡冰莹一怔，李峰能赢这么多钱是她所没意料到的，怪不得早上朱代东会打来电话催问如何分成，看来他是知道了李峰的身份。 　　“当然，但昨天晚上我好像就是朱代东的克星似的，他一开始其实也赢了不少钱，但后来只要碰到我，他就是一个输字，而且还是大输。”李峰略显得意的说。 　　“原来如此，你可以不用跟朱代东联络了，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蔡冰莹笃定的说。 　　“这怎么可能？！”李峰不敢置信的问，昨天自己的表现天衣无缝，不要说朱代东是地主上的人，就算是专业人员，也看不出来。 　　“虽然我也不相信，但这确实是真的，就在刚才，他还在跟我讨论，如何处理那些赢来的钱，你说说，他如果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会跟我讨论那样的问题？”蔡冰莹问。 　　李峰一下子沉默了，他现在回想起昨天晚上朱代东的表现，好像确实有些异常，别人也许感觉不出来，但作为当事人，他非常清楚。只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他又是怎么判断出自己身份的呢？ 第517章 机会来临 　　李峰迷惑不解的望着蔡冰莹，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而且还是被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情报专业工作的地方干部所察觉的，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污辱。他左思右想，仔细的回忆着自己昨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话，但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自己到底在哪里露了马脚。最后他想来想去，想，难道是因为自己中国人的身份？ 　　但这也不可能啊，长安俱乐部的中国人有好几百人，朱代东凭什么就怀疑自己？ 　　“你要问我，现在也不清楚，以后得问朱代东才知道。”蔡冰莹只听了李峰的一面之词，哪能知道他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其实蔡冰莹也很好奇，朱代东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他可以随意的控制着自己的输赢，以蚂蚁搬家的形象，把自己赢的钱，慢慢的输给李峰。至于朱代东到底发现的是什么，蔡冰莹推测，恐怕是李峰在哪里不经意的露了马脚，朱代东虽然不是专业情报人员，可他非常细心，观察力很细致。 　　“蔡局，现在朱代东欠了那亚当十一万美元，事情已经进入了程序，接下来是不是就是等候？”李峰只好暂时把疑惑放下，问。 　　“朱代东可以等候，但你还不能休息。”蔡冰莹摇了摇头说，万分之一的危险，也要百分之百的对待，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保证完成任务。”李峰敬了个礼，坚定的说。 　　对于朱代东，他原来的印象是停留在一般的地方官员，可昨天在长安俱乐部接触到朱代东之后，才发现，此人多才多艺。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英国和德语，而且修养很好，在那些外国人聊天的时候，能经常把芙蓉县插入进去，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 　　而且他有很强的交际能力，当然，亚当和艾伦是不能说的，他们主要都是针对朱代东而来。但从安德里亚斯和克里斯蒂安的表现，可以得知，他们已经跟朱代东成了朋友，特别是那个安德里亚斯，对朱代东很有好感。 　　要知道作为一名德国人，在非专业人员中，能遇到说着一口流利德语的人，是多么的难得。而且朱代东对德语也很了解，一些德国的文学著作，更是可以一大段一大段的背下来。这样的行为只要来那么一二次，就很能赢得对方的好感。 　　可以想像一下，一个中国人去外国，碰到一个外国人，不但能用普通的普通话背诵唐诗宋词，而且还能跟你讨论古代、现代的文学作品，你会不会感动？ 　　“交易也许会在今天完成，你要随时注意。”蔡冰莹点了点头，叮嘱道。 　　李峰走后，蔡冰莹接到了古南省省委书记应泽贵的电话，应泽贵昨天来京城开会，心里却还记挂着朱代东的事，今天一早，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就把电话打到了这里：“蔡冰莹同志，本来这件事我不应该现在问的，但到了北京，还是忍不住想给你打个电话，我省的朱代东同志，表现得怎么样？” 　　“报告应书记，朱代东同志表现得很出色。”蔡冰莹微笑着说。 　　“哦，那就好，作为一名地方干部，你这不会是安慰我吧？”应泽贵心情爽朗，呵呵笑了笑，说。 　　“报告应书记，我说的是真的，朱代东同志的表现，让我感到惊讶，他甚至超越了一般的情报人员，很有潜力。如果应书记同意，我们很想把他调来总参工作。”蔡冰莹微笑着说。 　　“这我就放心了，朱代东同志毕竟还很年轻，如果给国家造成损失，可就不好了。”应泽贵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蔡冰莹的问题。 　　“应书记放心，朱代东同志不但没有给国家造成损失，甚至还为我们创造了外汇。”蔡冰莹看到桌上的那个袋子，嫣然一笑的说。 　　“哦，他还有这本事？”应泽贵呵呵的笑道。 　　“是的，详细的情况，以后我会向您汇报。”蔡冰莹笃定的说。 　　“那行，我不打扰你们的工作，如果有需要我们古南省配合的，请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应泽贵说，对于朱代东，他不但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这位年轻的干部，在雨花县的时候，他曾经就想去看看，后来也是因为要来北京开会，就拜托杜邦俊去了雨花县。 　　年初的时候，朱代东调到了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一开始还真是有些为他担心，刚刚才在雨花县被正式选举成为县长，马上又到芙蓉县主持全面工作，他能挑得起这副重担吗？ 　　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前面几个月时间里，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当然，这仅仅是相对而言，实际上他在芙蓉县的所作所为，他在后来听沙常市的有关同志汇报时，就放下心来。沙常市在向他介绍朱代东的工作情况时，神态很自豪，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朱代东也很满意。作为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朱代东身上的名誉很多，但压力也很大，可就算是这样的话，他的成绩也很突出。 　　后来在电视上看到无名康乐的广告，应泽贵对芙蓉县就彻底放下心来，他相信，只要朱代东在芙蓉县工作几年时间，这个省级贫困县很快就会走上致富之路。对于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的能力，只要是跟他接触过的人，就从来不会怀疑。 　　说实话，在刚刚接到总参蔡冰莹的电话时，应泽贵是不太同意朱代东去执行这个任务的。总参干情况的人，何止成千上万？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朱代东？可既然总参已经指名道姓，并且已经准备实施，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作为一名党的高级干部，这样的觉悟是必须的。 　　但应泽贵到了北京之后，还是忍不住给蔡冰莹打了电话，他倒不是真的关心朱代东的任务完成得如何，因为这个问题无需他去关心。他只是关心朱代东的安全，会不会有危险。 　　无论朱代东有多少身家，他欠亚当这十一万美元，注定是不要还的，也不能还。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朱代东只在驻京办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之后，又回到了北京饭店，在这里开了两间房，让张锁亮也在隔壁休息。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也不想让亚当起什么疑心，早点把任务完成，早点回去。 　　在北京饭店里只有亚当在睡觉，艾伦至少在表面上跟亚当的关系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而且下午他还需要来还亚当的钱，因此，下午他们可以合情合理的见面。 　　朱代东打给他们的电话，也是在下午两人见面之后，艾伦给亚当带来了最新的消息，鉴于形势越来越紧张，他们这边必须要有所进展。现在香港那边也取得重大进展，希望他们这边也要有所突破。至于经费，为了完成这次任务，上面又特批了一百万美元，如果不能从朱代东这里撕开口子，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真实的情报搞到手。 　　朱代东听到一百万活动经费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是四十万美金该怎么花，换成人民币，得三百多万，对于芙蓉县来说，这是一笔巨款。目前芙蓉县因为公路改建和铁路专线项目，两个项目需要的大量资金，都在打无名公司的主意。县里的财政开支，就不能再从无名公司身上想主意了。 　　自己养足精神，等到他们两个商量妥当之后，朱代东才给亚当打了电话，“亚当先生，实在非常抱歉，我明天下午就要回芙蓉县，可实在没有办法，一时筹集不到这么多资金，能不能回到芙蓉县之后，再给你把这笔钱汇过来？” 　　“朱，你回了芙蓉县之后，马上就能给我汇款么？你的身家马上能拿出近百万人民币么？”亚当沉声问。 　　“很难，但我会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钱汇给你。”朱代东诚恳的说。 　　“你不会像在电视报纸上看的那些贪污腐化的官员一样，用公款来还债吧？”亚当问，对于朱代东的背景，他从侧面打听过，也从长安俱乐部了解的，可是作为一名很基层的地方干部，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情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朱代东的身家，传闻很多，有说他有千万身家的，有说百万身家的，甚至还说他是亿万富翁的。 　　对于这些情况，亚当是不太相信的，他认为作为一名中国地方官员，特别是作为一个省级贫困县的官员，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的。也许几十万上百万可能有，但他会舍得一个晚上就挥霍一空吗？亚当觉得，如果换成自己，也是不会愿意的。中国官员经常用的办法，就是使用公款来支付自己的私人款项。 　　“不管怎么样，还你的钱永远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朱，我们能见面聊聊吗，也许还能找到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件事。”亚当适时的发出邀请，他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开门的钥匙。 第518章 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亚当说要见面，朱代东求之不得，他早就在等这句话，心中窃喜，告诉亚当，自己一个小时之后到。而亚当听到朱代东答应一个小时之后跟他见面上，也是神采飞扬，对艾伦说：“你看看，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吧？” 　　“豆腐是热了，但你也得能吃到才行，据我观察，这个朱代东跟总参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有来往，如果能发展，你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艾伦忌妒的说。 　　“只要朱代东来，就一定能吃到。”亚当信心满满的说，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慢慢的在鼻孔下面摇晃着，享受那种美妙的滋味。 　　亚当自认为对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都颇有研究，中国的官员，最看重的，永远是自己的权益，至于国家和人民，距离他们很遥远。在中国，要让一名官员帮你办事，很容易，只要你愿意投资，而且这种投资最终都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但愿如此，我借你的房间休息一会，恭候佳音。”艾伦酸溜溜的说，他跟亚当虽然是英国的情报人员，同样属于军情局，但并不是同一个部门，亚当如果顺利跟朱代东建立起合作关系，他能得到的好处远远不如亚当。 　　“好好睡一觉吧，相信你醒来之后，一切已尘埃落定。”亚当轻轻的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微笑着说。 　　朱代东也希望这一切才早点尘埃落定，但他同样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艾伦可以休息了，而他却准备起床。先在房间里运动了半个小时，出了身汗后，又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才走出房间，坐电梯来到亚当的房间。 　　因为知道朱代东要来，艾伦已经提前躲到了亚当里面的卧室休息，此时朱代东甚至能听到他发出的轻微酣声。玩德州扑克，很费神，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加容易使人疲劳。而且他们本身的工作特点，又要求他们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恢复到精神抖擞的状态，最好，恐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的睡一觉。 　　“朱，你很准时，原来我一直觉得中国人没有守时的习惯，现在我要郑重的更正这一想法。你是个很诚信的人，能跟你成为朋友，我感到很荣幸。”亚当习惯性的看了看时间，朱代东果然是掐着时间来了，自己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好是跟他约定的一个小时。 　　亚当把朱代东请进来，将昨天喝上没喝完的茅台打开，用敞口杯给朱代东满满的倒了一杯。他知道，朱代东最大的爱好就是爱这一口，只要有白酒在，什么茶啊、咖啡之类，都成了空气。 　　“谢谢，亚当，其实只要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还是可以筹到钱的。你知道，我是芙蓉县的干部，在北京鞭长莫及。”朱代东接过酒杯，无奈的说。 　　他是长安俱乐部的正式会员，而且还是终身会员，自己的身家，恐怕他们也应该能查到一些。当然，也仅仅是一些而已，毕竟自己是在古南省，还是下面的县一级地区，对艾伦和亚当来说，那些地方从来就不是他们的注意对象。 　　关于朱代东的身家，他还真猜错了，当时沙常市纪委在调查了他的情况之后，市委常委会通过决议，为了不让这些事情影响到朱代东，对朱代东的经济情况，要保密。因此，民间虽有很多传闻，但都没有证实。而长安俱乐部也只是隐约知道朱代东应该是颇有身家，只是他的身家到底有多少，却不得而知。 　　像在雨花县、芙蓉县那样的地方，有十万家产，就很了不得，如果是百万身家，更会传得家喻户晓，实际上这段时间朱代东好像也没有听到关于自己财产方面的消息，很多人更加倾向于他是因为跟总参的关系，才拿到的这个会员。 　　甚至他的会员费，也应该是公款消费，一名官员，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事上花自己的钱呢，他这是为芙蓉县跑项目才办的会员卡，有太多的理由可以给他报销了。 　　朱代东身为芙蓉县的一把手，不要说他只报个二三十万，哪怕就是再多报一点，芙蓉县谁会去查他的账？ 　　“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但朱，你要注意，这不是一笔小钱，换成人民币快一百万了。我们是朋友，我不希望你去犯错误，这是你的欠条，这笔债就算一笔勾销吧。”亚当拿出朱代东昨天写的两张借据，诚恳的说。 　　“这怎么好意思？”朱代东慌乱的说，这两张借据就像是两块烧红的铁板似的，让他避之唯恐不及。 　　“朱，我说的是真的，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如果因此而让你犯了错误，甚至还丢官，我于心不忍。我希望跟你做朋友，做好朋友，是永远的好朋友。”亚当诚挚的说，如果换成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肯定会被他打动，多么体贴，多么温馨，跟这样的人交朋友，掏心掏肺也行啊。 　　“亚当，你真是太伟大了，我很愿意跟你做永远的好朋友。以后只要你来芙蓉县，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办到。”朱代东“感激涕零”的说，把借据拿到手下，看了一下，确认是自己亲笔写的之后，马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机，当着亚当的面，就将之烧成了灰烬。 　　朱代东的行为让亚当目瞪口呆，这一烧可是十一万美金，内心一阵肉痛，但脸上却要还要表现得淡然若之，就像烧掉两张废纸似的。 　　“朱，我们是朋友，真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亚当迅速的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把纸屑收下，大度的说。 　　“对，真朋友不要客气，亚当，我们喝一杯。”朱代东拿起那只敞口酒杯，说。 　　朱代东的态度让亚当有些惊慌，他真要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自己这个哑巴亏可就吃大了。但他分析朱代东的性格，应该不是这种吃了一抹嘴就走的人。 　　“对你们中国的白酒，我很恐惧，我还是喝这个吧。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昨天你说中国政府如果不能和平接收香港，就准备武力夺取，这是你的推测，还是确有其事？”亚当举了举手中的郁金香型高脚杯，随意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甚至还亲眼看到对港作战计划，如果七月一日凌晨，香港没有和平接收，战争将立刻爆发！”朱代东笃定的说，想了一下，他又慌乱的说，“亚当，我跟你说的，你不会对别人说吧？” 　　“当然不会，你放心，我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亚当心中窃喜，哪怕什么都没有，能换来朱代东这句话，也就足够了。现在他对朱代东烧掉那两张借据，已经没有任何心痛感了，烧了就烧了吧，已经物所超值。 　　“那就好，这可是国家的军事机密，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真要传了出去，我一个处分是跑不了的。”朱代东拍着胸口，一副后怕的表现。按照正常程序，他在无意中看了绝密文件，而且还被总参二部知道之后，是要被总参问话，甚至是审讯的。甚至为了保证不泄密，他会要求在七月一日之前不能跟外界联系。 　　但因为朱代东的身份不同，他不但是党的干部，而且他的金装无名让军委的那几位老同志很满意，甚至有人已经跟部长打过招呼，要见一见朱代东。何况绝密文件被朱代东意外看到，并不是他的错，归根到底，是总参的内部保密工作没有做到位。真要追究责任，总参的责任比朱代东的还要大，泄密的根子就在他们身上。 　　“就算我知道，也绝对不会传出去，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亚当拍的胸脯叮当响，一副够哥们义气的表情，说。 　　“你把十一万的借据都还给了我，当然是信任你的。”朱代东想了想，松了口气，大喝了一口酒，笑着说。 　　亚当知道，朱代东已经开始真正信任自己了，却不知朱代东只是在按照蔡冰莹设计的台词，在按部就班的演戏而已。当然，朱代东是全情投入的，他的演技早就在多年的工作中经过千锤百炼，以亚当对他才两天的了解，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绽。 　　“朱，你说你看过作战计划？这是真的吗？我从小就是个军事迷，而且中国军队又是世界上最强的军队之一，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亚当很感兴趣的问道。 　　“亚当，这可不行，涉及到国家机密，保密守则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昨天总参的人还找我谈了话，要不是跟总长的关系好，恐怕现在还把我当间谍审。”朱代东一副后怕的样子，说。 　　“看不出来你这么神通广大，据我所知，中国的总长，比国防部长的权力还要大，要以说他是陆军总司令也不为过。”亚当惊讶的说。 　　“不管他有多大的权力，首先他得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说是吧？”朱代东笑着说。 　　亚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第519章 他上钩了！ 　　亚当听朱代东说跟总长的关系莫逆，一脸的钦佩，朱代东也只好适时的装出得意的样子。他自从进入官场以来，这样的表情看得实在太多，有一些是发自内心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装的，就像亚当一样，跟他们说话，对自己的耳朵是一种折磨。 　　“既然你跟总长关系好，还有什么担心的？而且我也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想从一个军事迷的角度看看中国的军队，到底强盛到了何种地步。”亚当耸耸肩，说。 　　“你好奇也没必要急于求成嘛，等七月一日之后，我把那份计划抄给你看都行。”朱代东摇了摇头，淡淡的话，语气中那种毋庸置疑，却是谁都能看到。 　　听到朱代东可以把那份计划抄给他看，亚当的眼神明显变得发亮，就像个小灯泡似的，如果在漆黑的夜晚，能给人照明。他知道，成败也就就在此一举，既不能刺激朱代东，又要能将他的作战计划弄到手。 　　“你还能看到那份计划？”亚当平静的问。 　　“我又不是总长，哪能随便接触到那样的绝密资料，那份计划，我只是随便的看了几眼，但大致还记得。”朱代东说。 　　“朱，你能现在就抄给我么？”亚当突然急切的说。 　　“亚当，你们澳大利亚人怎么也这么性急呢？如果你真感兴趣，七月一日之后，中英之间假如没有发生战争，我一定抄给你，绝不食言。”朱代东信誓旦旦的说。 　　“等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多没劲？朱，你现在就告诉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透露给半个字，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亚当说，他心里说，自己是天主教徒，最信的是耶稣。 　　“可我不相上帝。”朱代东好像知道亚当的想法似的，还是摇了摇头，哪怕就是亚当刚刚免掉他十一万美元的债务，朱代东也无动于衷。 　　“我可以给你放保证金，这可总该相信了吧？十万美金如何？如果我一旦把这份计划告诉了别人，这笔钱就归你，怎么样？”亚当诚恳的说。 　　“亚当，我跟你是真心朋友，哪里需要这个？而且你刚才已经向我证明了，你我之间，是无需用金钱来衡量的。你真要想知道，七一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把那份计划寄给你。”朱代东还是不敢上钩，没办法，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不会珍惜。如果让亚当历尽千辛万苦才拿到这份情报，朱代东相信，哪怕就是假的，他也会当成真的爱惜。 　　但是朱代东的时间有限，蔡冰莹限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报交出去，他就算想拖曳，蔡冰莹也不许。 　　“不行，朱，你可是不知道，我对于军事非常着迷，像这样的真正作战计划，一辈子能见几回？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中国陆军是世界NO.1，我向来非常佩服，我很想知道，用武力收复香港，你们会怎么做。你要是不告诉我，从今天开始，我天天会失眠！”亚当激动的说。 　　“不会吧？”朱代东夸张的说。 　　“真的，朱。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七月一日，我可能都睡不着了，失眠很痛苦，会让人身心疲惫，而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就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亚当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奇的，不就是派特种部队先行，快速纵队跟进，如果打击受阻，再空降到香港？”朱代东脱口而出，他实在受不了双耳的严重耳鸣，亚当这小子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是真的，这对朱代东的双耳，绝对是摧残！ 　　“朱，看来你真是记得那份作战计划，这是十万美元，只要你能把那份作战计划抄给我，这不算什么保证金了，直接就给你。”亚当马上拿出十沓百元一张的美钞，推到朱代东面前，说。 　　“这……”朱代东看着面前的这堆美元，心里犹豫着、挣扎着，这些人还真舍得下血本，为了一份作战计划，有必要花这么大本钱么？算上昨天晚上他们输的，和自己欠的，再再加上现在这十万美金，他们已经付出了四十万美元的代价。 　　当然，如果这份作战计划是真的，不要说四十万，哪怕就是四百万、四千万美元，英国方面也会毫不犹豫的支付。这个时候朱代东倒不好再跟他开价，这毕竟不是做生意，自己得“无意”，以半买半送的方式把作战计划泄露给亚当。现在他能拿出十万美元，这说明他已经上钩。他确信，自己知道那份作战计划，也确信，自己能记得那份作战计划。 　　“朱，你可以向你保证，这份计划，除了我之外，绝对不会向外人透露，而且要透露，也会在七月一日以后。你如果还不相信，我可以发誓。”亚当伸出三指手指，又要以上帝的名义发誓。 　　“亚当，你这是何必，不就一份作战计划么，有什么了不得的，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抄给你。”朱代东连忙摆了摆手说，现在亚当每说一句话，就是虐待他的耳膜，与其说亚当是拿十万美元收买的朱代东，还不如说他用一句又一句谎言，打败了朱代东。 　　亚当闻言大喜过望，马上拿来笔、纸，让朱代东写。但朱代东摇了摇头，这样的资料可能留在亚当手中，对于这份绝密情报，朱代东是绝对不能有直接关系的，这也是蔡冰莹特别叮嘱的。 　　如果以后亚当手中这份情报，辗转又被国内的情报机关拿到，这会是什么后果？如果蔡冰莹能把所有的尾巴处理干净，也就算了，如果她出现了意外情况，朱代东到时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是说不清的。 　　他可以把作战计划告诉亚当，但自己绝对不能动笔，甚至他还要在房间里仔细的搜寻，看有没有录音机一类的东西。不管他的录音机多少小巧，只能是录音设备，就都会有音频输入，而声音是依靠什么传进录音设备里的？不管多小巧的录音设备，总会有一个类似耳膜一样的东西。只要有这个东西，哪怕它小得像一个指头，朱代东也能听到。 　　“亚当，我这是不是就算出卖国家机密了？”事到临头，朱代东又故意说。 　　“这只是满足一个永远的好朋友的一份好奇心而已，跟国家机密无关。”亚当给了朱代东一个坚强的眼神。 　　“那就好，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朱代东正色的说，他只像一面大鼓在自己的耳朵里狂敲，又有如一架飞机，在自己的耳朵里，发出一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朱代东马上闭住了嘴巴，他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跟亚当做任何的讨论，要不然每次都是自讨苦吃。 　　朱代东慢慢的说，亚当快速的记，朱代东用英文说，他用英文记，很流利。虽然朱代东只把那份作战计划中一大半的内容记了下来，但并不影响亚当心中的狂喜。因为朱代东的记忆力确实非常不错，很多关键性的数据都有了。亚当觉得自己超额完成了任务，朱代东上钩了！回去之后，总部想必也要对自己大大褒奖一番。除了发给自己勋章之外，恐怕肩膀上的军衔也该加一粒小星星了。 　　“朱，真要万分感激你，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作战方案，也能及时的向我透露一二吗？你放心，每次我都不会亏待你。”亚当收好笔和纸，兴奋的说。 　　“说钱就伤感情了，这样的问题还用说吗？为了不让你失眠，我会随时给你提供一些消息的。”朱代东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他怕自己答应的太迟的话，亚当又会对自己的耳朵狂轰滥炸。 　　“朱，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你那里作客。”亚当感叹的说，这句话终于像句人话了。 　　“随时随地都欢迎你，我的朋友。亚当，晚上再安排个牌局如何？”朱代东看到桌上已经属于自己的十万美元，突然说。再不转移话题的话，自己的耳朵都会抗议了。 　　“好啊，还是昨天晚上的人如何？”亚当高兴的说，他现在不奢望再让朱代东欠下自己的巨款，只要能把他手头上的这十万美元赢回来，就心满意足了。 　　“不，那个李峰不要再叫了，他简直就是我的克星，跟他比牌，我好像就没赢过。”朱代东摇了摇头，说。 　　“一切如你所愿，安德里亚斯先生也不要叫了吧，他的身份不太适合跟我们有太私下的来往。”亚当想了想说，之所以不让安德里亚斯参与，是不想让他有所怀疑。 　　身为德国大使馆的商务参赞，安德里亚斯如果没有经过特别训练，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现在朱代东已经上钩，而且只要他出卖一次情报，以后就算想退回去，也变得不可能。这样优良的资源，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更加不想跟别人分享。 　　也许昨天晚上安德里亚斯可能就会有怀疑，如果今天再叫他过来玩牌，说不好就会被他发现什么。到时不管他向国内汇报，还是跟中国的外交部沟通，都是件麻烦事。而且他玩的太小心翼翼，根本就放不开手脚，请他来，就算赢，也只能是小赢。 　　对于亚当来说，今天晚上绝对不能小赢，他要把昨天晚上失去的一切都赢回来！ 第520章 顺利完成 　　因为有了目标，亚当的积极性非常高，在要约玩的这些人当中，除了朱代东以外，他最看好的是克里斯蒂安。这位德国药品商人虽然玩的很好，昨天晚上也赢了近五万美元，但亚当认为，昨天是因为自己的分了心，今天晚上可以把昨天自己输的钱赢回来。 　　昨天的艾伦把钱输出去的，但实际上输的是亚当的钱，他认为，那就是自己输的，有义务、有责任把他赢回来。当朱代东提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比朱代东还要兴奋，马上就与朱代东商量，晚饭安排在哪里，牌局安排在何处。 　　“一切听你的，如果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叫来。”朱代东对十万美元并不太满意，他的目标是亚当的那一百万美元。当然，如果能增加意外成果，他也不会乎，因为这是“奉旨”赌钱，机会多难得啊。 　　身为一名领导干部，随波逐流可以，偶尔玩玩牌也行，但多是为了工作而应酬。能让朱代东去应酬的，一般都是陪同上级领导，因此，就算是玩牌，也是以照应别人为主。想要尽情的施放自己，机会着实难得。 　　“保证让你玩的尽兴。”亚当笑着说，他觉得朱代东对于玩牌，很执着，这种性格的人，他是最喜欢的。他好像看到朱代东身前这十万美元，又会慢慢的回到自己的怀抱一样。 　　原本亚当是想继续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创新局面”，但事有不巧，克里斯蒂安带了位新朋友来。在长安俱乐部里，结交新朋友是很容易的。克里斯蒂安这次来中国，最主要的任务当然是为了公务，他要是想玩德州扑克的话，在德国，随时都能玩。 　　他下午在长安俱乐部，认识了一位新的朋友，他相信，这位朋友对他的以后在华的生意，会有很大的帮助。因此，克里斯蒂安成为今天的主角，他邀请朱代东、亚当和艾伦共进晚餐，并且在晚上一起享受扑克带给他们的乐趣，“战场”也就移到长安俱乐部。 　　晚饭的时候，朱代东并没有去，他还有自己的任务。自从拿了亚当的那十万美元之后，他发现，驻京办对面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消失了。什么时候消失的，他不清楚。但是他能肯定的一点，没人跟踪自己了，至少暂时是没有。 　　在亚当跟克里斯蒂安商议晚上去哪里玩牌的时候，朱代东到了六局，向蔡冰莹汇报了下午跟亚当的情况。朱代东的记忆力很好，除了把自己跟亚当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向她汇报之外，还把亚当说话时的动作，哪怕是不经意的动作和他说话的语气，非常详细的说了出来。 　　蔡冰莹听得很仔细，也很详细，朱代东完全就像一台摄像机，只不过他是用语言来形容画面而已。非常精准，如身临其境。朱代东身上当时没有装窃听器，也没带摄像设备，但蔡冰莹现在听起来，就像有一台全方位的摄像机正在回放似的。 　　“蔡姐，我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朱代东见蔡冰莹在那里沉默不语，忐忑不安的问。 　　“不，你做的很好。”蔡冰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淡淡的说。 　　“我还以为出了问题呢，你一言不发，我压力很大。”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你的记忆力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你的学习能力也非常强，听说你学日语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学习德语也只花了一个多月，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我相信，你的潜力将会得到最大的发挥。”蔡冰莹郑重的说，她原本一直很看好朱代东，但以前这种感觉没有今天这么强烈，因为朱代东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实在让她太意外，完美无缺。如果现在让朱代东跟中戏表演系的人去比演技，双方肯定不是一个级别，表演系的那些人跟他差距很远，难达其项背。 　　“蔡局，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嘛，我只是尽一个公民和一名党员干部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对于你们的工作，我很敬重，但我更爱现在的工作。”朱代东苦笑着说，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他需要一个更大展示自己才能的舞台，他现在是自己老家的领导，他希望能为家乡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这也是他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我充分尊重你的选择，但也要提醒你，慎重考虑我的建议，我们的工作，讲究的是无私奉献、默默无闻，你哪怕是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人会知道你，更不会宣传你。不但如此，甚至还会污蔑你，打击你，没有坚强的意思和强烈的爱国精神，是不能胜任我们工作的。”蔡冰莹缓缓的说。 　　“蔡局，晚上我和亚当约好一起去玩牌，是不是不能爽约？”朱代东说，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后，他明天也可以放心的回去，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和铁路专线，很快就要上马，刘敏也才刚刚到芙蓉县，有些情况还不熟悉，这么大的事，如果他不在家，还真有些不放心。 　　“你那十万美元都没有拿来，早就有预谋，还问我干什么？”蔡冰莹嗔恼的说。 　　“我那不是想为国家多创外汇么。”朱代东嘻嘻笑道，刚才的话题太沉重，蔡冰莹几乎是步步紧逼，嘴上说的漂亮，充分尊重自己的选择，而实际上，自己却是退无可退，几乎快被逼到墙角。 　　“你就这么有把握？如果输了怎么办？你现在拿了十万，昨天李峰赢了三十多万，按照百分之四十的返还，芙蓉县可以拿到十八万左右，换成人民币就是一百多万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点。”蔡冰莹说。 　　“我怎么会输呢，昨天李峰是怎么赢的，他应该向你汇报过了吧，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的情况。”朱代东自信的说。 　　“你昨天是怎么发现李峰身份的？另外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就一定能赢钱？”蔡冰莹对于这两点也有好奇之心。 　　“观察，我发现他的手掌有一层老茧，特别是食指上，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至于赢钱，很简单，我可以把一副牌全部记下来，你说我会不会赢钱？”朱代东说。 　　“你观察得很仔细，对你的记忆力，我又重新有了认识。”蔡冰莹叹了一句，同时暗暗惊心，李峰原来主要是负责行动，这次行动之前，主要考虑的他有能力保护朱代东，却没有想他还有这么明显的破绽，看来得马上给李峰的材料上补充一个爱好，酷爱射击，要不然就会引起艾伦、亚当的怀疑。 　　“与生俱来的，与生俱来的。”朱代东嘿嘿笑道。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是不是该多赢点？”蔡冰莹微笑着问。 　　“那是，但蔡局，这分成是不是也该涨涨了？”朱代东笑嘻嘻的问。 　　“是啊，你这么厉害，不是在赌钱，而是在抢钱，总参的提成该涨涨了。”蔡冰莹点了点头，说。 　　“就当我没回，明天我再来向你汇报成果。”朱代东连忙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望着朱代东毫不留恋的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蔡冰莹直叹可惜，有敏锐的观察力，有超强的记忆力，还有惊人的学习能力，与人沟通，也得心应手，不管跟什么人，都能很好的伪装自己。他简直就是一位天生的情报奇才，她相信，如果朱代东能留在总参，很快就能脱颖而出，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可惜，他却选择了在地方上工作。 　　刚才朱代东转移话题，她何尝不知道？但既然他的心意已决，再逼他也是没用的。搞情报工作，首先要保证的就是热情和忠诚，忠诚朱代东能做到，但热情呢？没有热情，工作就很难取得进展。因此，逼迫，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但蔡冰莹也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她也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以后有类似的工作，她会毫不迟疑，第一个就会想到朱代东。不能让朱代东来总参工作，让他时不时的临时帮忙，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像朱代东这样优秀的人才，如果不多多利用，实在对不起他的潜质，也对不起国家对他的培养。 　　“书记，去哪？”张锁亮见朱代东疾步走上车子，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连忙问。 　　“先找个地方吃饭，等会再去长安俱乐部。”朱代东说，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应该正是长安俱乐部的用餐时间，自己已经婉拒了克里斯蒂安的晚餐邀请，这个时候再去，是很失礼的。 　　两人在长安俱乐部附近找了家湘菜馆，点了几个湖南的特色菜，朱代东特意点了瓶酒，他得在克里斯蒂安他们用完餐后，稍微过一会再过去。 第521章 半个上帝 　　朱代东接到克里斯蒂安的电话之后，过了二十分钟才到达长安俱乐部，亚当在长安俱乐部订了一间小型商务会议室，只能容纳十人左右，很适合他们使用。为了不让外人打扰，所有人都会安排陪同人员去另外的地方休息，朱代东也让张锁亮在书吧等自己，那里环境幽雅，看看国内外的报纸杂志，如果累了，可以去做个保健按摩，顺便在按摩间睡一觉，也是可以的。 　　朱代东其实在进了长安俱乐部之后，心里犹豫不决，因为他听到克里斯蒂安正在跟自己的认识的一个人在聊天，朱代东记得前不久，接到省里的通知，说副省长高胜恒同志在中央党校学习，没想到却在这里能碰到他。而且很有可能，晚上还要跟他在牌桌上相遇。 　　在朱代东迟疑的时候，被艾伦发现，他热情的领着朱代东过去，高胜恒对朱代东没什么印象，但既然朱代东已经把他认了出来，就不得不跟他打招呼：“高省长，你好。” 　　“你是？”高胜恒惊讶的说，虽然他贵为一省的副省长，可在长安俱乐部，能认出他的人并不多，作为一个内陆经济欠发达的，并没进常委的副省长，在这里能被人认出来，他觉得很荣幸。 　　“我是芙蓉县的书记朱代东。”朱代东微微一鞠躬说，在古南省的长安俱乐部里，朱代东听到了高胜恒跟中村行二的对话，说心里话，朱代东对这位高省长，很不感冒，要不是艾伦看到了他，恐怕他会找个理由马上离开。 　　“你好，无名公司好像就是你们县里搞起来的吧？”高胜恒有些意外，能在这里碰到体制内的同僚不奇怪，但朱代东只是一名县级干部，能出现在这里，却令他意外。 　　“是的，高省长。”朱代东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就不要太拘谨，你也认识克里斯蒂安？”高胜恒问。 　　“是的，晚上他约我吃饭，有点事耽搁了，如果知道高省长也在，我爬也要爬来。”朱代东微笑着说。 　　“以后有机会的，晚上不就要一起打个牌？”高胜恒矜持的笑了笑，对朱代东，他实际上很不满意，自己跟沙常市打过几次招呼，要他们在无名康乐的日本代理问题上，给予中村行二一定的照顾，可是无名公司倒好，非但没有照顾，反而把中村行二的代理资格都取消了，这是一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政府应该做的事么？ 　　“高省长是高手，等会还要请高省长手下留情。”朱代东谦逊的说。 　　“牌桌上无父子，不存在留不留情的问题。”高胜恒淡淡一笑，说，他喜欢玩牌，跟身边的人，赢多输少，跟外面的人玩，输多赢少，但他一直认为，只是自己的运气问题。他前天还去了香港，后来还登上了澳门的“东方公主号”去公海玩，二天时间，输了六百多万，昨天他听说省委书记来了京城，这才赶紧回来。 　　身为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副省长，省委书记进京，总得去拜访一下吧，这不但是礼节，也是规矩。在官场，你可以不顾礼节，但绝对不能破坏规矩。否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下场会很悲惨。 　　下午他去见过应泽贵之后，就来了长安俱乐部，很快就认识了克里斯蒂安。听说他是古南省的副省长，克里斯蒂安对他也很热情，在长安俱乐部，如果双方有语言上面的沟通困难，俱乐部会免费提供翻译的。但在后面的餐桌上，这名翻译就没有了价值，艾伦和亚当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当个翻译绰绰有余。 　　在国内的时候，高胜恒喜欢打麻将，但到了外地，他是什么牌都玩，德州扑克他在几年前就接触过，作为一名体制内的高级领导，泰山崩而面不改色是必备的条件，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早就被淘汰。 　　今天是预约的牌局，每个人都做了充足的准备，而高胜恒算是半职业玩家，他只需要一个电话，秘书就会把现金准备好。高省长玩牌，最喜欢的现金，看到满桌子都是钞票，他就会莫名的兴奋起来。 　　为了不影响玩家的心情，今天由高胜恒的秘书邹昆来发牌，对于这样的安排，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不是专业人员，想在发牌的时候做什么手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代东同志，年轻人不能太谨慎了，机会瞬间即逝，错过了想让它再回来，可没那么容易罗。”高胜恒见朱代东一开始的时候，非常谨慎，瞄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刚开始这几手牌，高胜恒手气都不错，可惜，所有人都很谨慎，特别是朱代东，最多只跟一注一次就盖了牌，这让高胜恒很是恼火。就像高手之间过招，你准备充分，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可却没有任何东西让他去砍。满身力气击在空气，这种感觉很不爽。 　　“在高省长面前我哪敢放肆。”朱代东微笑着说，高胜恒的气势很足，邹昆提了一个很沉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钱，足有好几百万。朱代东当时眼睛一缩，高胜恒还真是无所顾忌，当着下属的面，就这么把钱拿了出来，他就不担心自己回去举报他？ 　　高胜恒还真不担心，何况他看到朱代东身前也摆了十万美金，想来跟自己也是“同道中人”。而且他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怎么会去“东方公主号”？高胜恒的三百多万和朱代东的十万美元，以及其他人至少十万美元以上，都换成了长安俱乐部的筹码，以美元结算。 　　“在牌桌上你要总这么客气的话，就会放不开，来这里就是为了高兴嘛，不要总想着我的职务，叫我老高就行。”高胜恒笑了笑说。 　　几轮之后，高胜恒就笑不出来了，朱代东的牌风凌厉无比，轮到他下注的时候，最少都是一个五千的筹码。身为领导，高胜恒岂能落了下乘，但每次高胜恒自认为赢面很高的牌，碰到朱代东，就会遭遇滑铁卢。 　　“朱，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吗？”亚当对朱代东的手气也是惊叹不已，现在只要朱代东抬高赌注，其他几人都是盖牌了事。 　　“我现在才赢了十万美元而已，如果真是我幸运日的话，诸位身前的筹码应该全部在我面前。”朱代东笑着说。 　　“你这是贪心不足。”高胜恒哼道，朱代东赢的十万美元，其中有近八万是他的。 　　“老高，你这是忌妒。”朱代东笑道。 　　高胜恒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朱代东，刚才的风度已经荡然无存，他输了钱无所谓，但是输给一名下属，却不是那么痛快。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牌桌上，朱代东是主宰牌局的上帝，他想什么时候赢，想赢多少，一切由他来决定。高胜恒带来的三百多万人民币，换了四十一万的筹码，但还没有十二点，就只剩下十万。高胜恒人什么都不怎么样，但牌品不错，虽然恼羞成怒，可该付的钱绝对不欠，输出去的钱，也很干脆，看也不看一眼。 　　玩德州扑克，并不一定就非得比谁的牌大，技巧很重要，但如果明明自己的牌是最大的，最后却成为输家，被人一诈，就盖了牌，这让他很是没有面子。可要硬来吧，每次又都碰在铁板上，真是奇了怪了。 　　亚当也是暗暗焦急，他是来赢钱的，可现在，一不小心，二十万的筹码也到了朱代东手上，还有艾伦，也是赢少输多，倒是克里斯蒂安，反而也赢了一些。五个人玩牌，三输二赢，很正常。 　　“高先生，要不要来点酒？”亚当提议道，昨天晚上朱代东的手气也是旺得不行，但后来在喝了酒之后，马上输得要跟自己借款，他希望历史在今天晚上重演。 　　“亚当，来两瓶茅台吧，老高应该也好这一口。”朱代东淡淡一笑，说。 　　“我就不喝酒了，来杯咖啡吧，提提神。”高胜恒说，他可不像朱代东，越喝酒越有精神，而且他也到了这样的年纪，晚上再喝酒，到时把裤子输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喝了酒的朱代东，果然手气变了，但并不是朝着亚当所希望的那样，而是变得更加的旺。亚当跟朱代东拿了一手冤家牌，他是同花，可朱代东是同花顺，而今天又是无限注玩牌，在最后五张公牌都出来之后，亚当觉得朱代东不可能再有比他牌再大的了，因此主动加注，他想趁着朱代东手气转衰之后，多赢点回来。 　　“亚当，你这是一把就要把我所有清空啊。”朱代东看到亚当一下子推出五枚一万的筹码，叹了口气，说。 　　“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你的手气太旺了，碰到副好牌，得煞煞你才行。”亚当微笑着说。 　　“亚当，如果我晚上输光了，你还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借我钱吧？”朱代东笑呵呵的问。 　　“那是当然，我们是朋友嘛。”亚当得意的笑笑，朱代东越是这样，他就越有信心。 第522章 高省长要借钱 　　朱代东松了口气，他拿起酒杯大喝了一口，看了看其他人，因为亚当一下子把赌注提高到了五万，艾伦、克里斯蒂安、高胜恒都盖了牌，甚至还没有轮到他们下注的时候就已经盖牌，这不需要再考虑什么，他们的牌都不大，没必要把宝押在一把牌上。 　　“那我就不担心了，二十万。”朱代东把一堆一万的筹码推到桌面上，他现在已经赢了二十万美元，就算输了，也不会心疼，何况他也不会输，这只是要给亚当一个错觉而已经。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呵呵的说。 　　“二十万？”亚当看了看朱代东，很是犹豫，这二十万是朱代东赢来的，输了，朱代东不了回到原点，可如果自己要是输了，可就会成为今天晚上最大的输家。 　　自己该何处何从？亚当这下被朱代东顶得下不来台，自己是同花，朱代东能赢自己的，只有同花顺。可是同花顺有那么容易拿到吗？不说以前如何，至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同花顺，至于金花顺，他这一辈子都只见过寥寥数次。 　　“这点钱好像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朱代东无声无息的添了一把火，笑着说。 　　“对，确实不算什么，你桌上好像还有十万筹码，我梭哈。”亚当认定了朱代东只是偷鸡，今天晚上朱代东用这一招已经不是一次二次，把高胜恒、克里斯蒂安都吓得不敢接招，但这次朱代东想偷鸡到自己头上，他却不允许，朱代东总共只有三十万的筹码，他也不会故意去为难他，又推了十万筹码到桌上。 　　朱代东当然乐得如此，但他故意犹豫了一会，亚当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亚当认为，朱代东的牌绝对不会大过自己，最多也就是三条。但没想到，朱代东最后却把所有的筹码全部推到了桌中央，“我跟。”朱代东淡淡的说。 　　亚当呆了呆，随即脑中显出一阵不妙，可事到如今，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把自己的底牌翻开，从公牌中拿了两张出来，望着朱代东，说：“同花。” 　　众人都望着朱代东，高胜恒跟亚当原来的想法一样，一般来说，底牌如果是一对，就是最好的牌，没有三条，至少也能有一对，甚至是两对和四条。现在公牌里没有对子，朱代东最好的牌应该是三条，比同花可是差了一个档次。 　　这次朱代东输定了，这是高胜恒的想法，虽然赢的不是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很高兴，就像是自己把朱代东的筹码赢光了似的。 　　“我也是同花，只不过还是顺子。”朱代东把亚当的两张牌拿掉，把自己的两张底牌放上去，小小的同花顺，足够赢亚当的。 　　“朱，你的运气好得无以复加。”亚当叹了口气，身子靠在椅背上，冤家牌，这真是冤家牌，幸好朱代东只有三十万的筹码，否则自己会输得更惨，像这样的牌，一旦碰上，总会有一家会把全部身家押上去。 　　高胜恒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羡慕的望了朱代东一眼，这小子运气好得惊人人，整个晚上都不停的赢钱。 　　现在朱代东的筹码已经有六十万，他来的时候是十万美元，现在一下子激增到六十万，这可是五百多万人民币，这小子命好。再看看自己，四十一万美元，现在已经不够十万，早知道把他带到香港、澳门去转一趟，得帮自己多大的忙？ 　　幸好朱代东接下来的表现不尽人意，当然，对朱代东来说不尽人意，对其他人来说却是件好事，虽然他输的不多，但终归还是输了。这就是一有好的开端。而这种情况，让其他人的兴致高涨起来。特别是高胜恒，朱代东手气转坏，亚当又刚刚被沉重的打击过一次，也进入低谷期，就轮到他与克里斯蒂安得意了。 　　高胜恒对于玩牌，输赢多少并不会太在意，他得意的是自己是输还是赢，如果赢了，哪怕只赢了一个筹码，他也会自鸣得意。他对于玩牌，追求的并不是最终的结果，而是享受这个刺激的过程。当然，能赢自然最好，输了，也无所谓，重要的玩的爽，他去香港玩了两天，转眼六百多万主淌了，也没见他有什么沮丧感。 　　但到了下半夜之后，朱代东的手气又开始转旺，因为他已经休息够了，也让其他人享受了玩牌的乐趣。但他不想把牌局拖到天明。到快天亮的时候，他们的赌注也开始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平常买包烟都要斤斤计较，上下差一二块钱也难以取舍。可一旦上了牌桌，成百上千也不会眨一下眼。而到了一段时间之后，钱在赌徒眼中，已经不再是钱，而是纸。 　　“代东，现在去拿钱不方便，能不能先借点给我？”凌晨五点的时候，高胜恒的筹码已经全部输光，也就是说，他那一袋子的人民币，现在已经属于朱代东了。 　　“老高你开口，当然没有问题。”朱代东笑道，他找俱乐部的服务员拿来纸和笔，交给邹昆，“邹秘书，麻烦你写个借据。老高，牌桌无父子，你能理解吧。” 　　“当然，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高胜恒点了点头，现在他可顾不上什么副省长的架子，他只想不下桌，继续玩，而且还要把赌注加大，他也清楚，时间不等人，现在所有人的精力都不济，而他则恰好相反，越到这个时候，精力越好，他相信，最后关头，自己能反败为胜。 　　邹昆看了看高胜恒，见到自己的老板向自己点了点头，他连忙拿起笔，一挥而就，只有在写借款数目和最后借款人签名的时候，留了个空位，让高胜恒去填。 　　“代东，一百八十万人民币如何？”高胜恒问。 　　“没有问题。”朱代东点了二十万筹码出来，这里人民币与美元的兑换是九比一，能来这里玩牌的人，都不会去计较那点汇率的损失。 　　可惜，高胜恒精神再好，也无力回天，要赢高胜恒，朱代东只需要一分的精力就足够了。他之所以留五分精力，最主要的还是要表现得自然，要配合牌桌上的气氛，让钱不知不觉的流进自己的口袋。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显眼，朱代东不想独赢，他左挑右选，高胜恒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亚当和艾伦，他也不会考虑，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克里斯蒂安。当然，朱代东尽量不让克里斯蒂安赢太多。但克里斯蒂安也很精明，他好像明白今天晚上朱代东手气太旺，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尽量把自己的把握降低二分，明明有十分把握，只当有八分。 　　“朱，我虽然也很想翻本，但我觉得你的运气，就是耶稣来了也挡不住。”亚当把最后一个筹码扔到桌上，他九十万的赌本，没想到最后一个子也没有剩下。中间他其实也一直想中止，想中止，但每到这个时候，朱代东的手气就变得很烂，把把都输，亚当就想化身为昨天晚上的李峰，只要几把，就能把自己的本钱全部赢回来。 　　亚当马上加大赌注，朱代东也确实会输给他不少，但每次这样之后，朱代东经常又会议突然给他猛烈的一击，又让他元气大伤。等到元气大伤之时，朱代东的手气又会很烂，就这样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就连亚当这个很有自控能力的人，也会不知不觉中了招。 　　但他不会向朱代东借款的，如果他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恐怕到时只有把自己反卖给朱代东才行。 　　昨天一个晚上，艾伦也是大输特输，但他再输，也只输了十几万而已，甚至还没有昨天晚上输的多。但现在，他也快输光。对于两位输得精光的赌徒来说，他要离席，没有人能阻止。 　　“老高，我们还继续吗？”朱代东问，他已经收到了高胜恒四张欠条，一次比一次高，如果累积起来的话，高胜恒已经欠他差不多一千万。对于这些欠条，朱代东倒没有想过会变成现钱，只要那三百多万人民币到手，他就心满意足了。高胜恒不管怎么说，也是副省长，不可能他一个县委书记找副县长要债吧？这样的事朱代东做不出来，也不会去做。 　　“算了吧，再玩下去，以后真的就还不起罗。”高胜恒苦笑道，如果再继续玩下去，也许又要写借条了，除了自己输掉的三百六十万人民币之外，他现在还欠朱代东共一千零八十万人民币。 　　“克里斯蒂安先生，你是不是也该休息一下了？”朱代东问。 　　“当然，我可不想单独挑战你。”克里斯蒂安连忙说，他这次又赢了七八万，已经很知足了，他有种感觉，朱代东很难对付，而且昨天晚上的事实也证明，朱代东的锋芒不可抵挡，他绝对不想单独跟朱代东面对面玩。 　　既然所有人都不想玩，赌局当然就自动解散，朱代东把张锁亮叫来，一百多万美元加上三百多万的人民币，并不轻，以朱代东的身份，并不合适提这些东西。 　　朱代东让张锁亮直接去六局，他带着这些钱还真不方便，赶紧交差，才是正途。但在路上的时候，朱代东接到了省委书记应泽贵的秘书何远立的电话，通知他，应书记请他上午十点的时候去一趟，对于这样的邀请或者说召见，朱代东当然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表示，十点准时到。 第523章 提前透气 　　“怎么？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蔡冰莹看了朱代东一眼，抿嘴一笑，说。她很少看朱代东这样坐立不安，不时的看着腕上的手表，对昨天晚上赢的钱也不在乎了，只想快点跟自己交接，然后脱身离去。 　　“应书记要见我，约在了十点。”朱代东再次抬了抬手腕，说。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这次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以后如果有需要，还希望你能再次配合我们。”蔡冰莹说，这次朱代东虽然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但并不能获得任何奖励，就算是芙蓉县能拿到的那笔钱，也全部是朱代东自己赚回来的，真要算起来，总参还占了他的便宜。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必须要求朱代东去做，做情报情况，讲究的是贡献，而不是回报。如果个个都计较个人得失，恐怕我国的安全工作早就支离破碎。按照蔡冰莹的想法，她还想为朱代东申请一个工作证，但最后上面没批。在她向梁副部长汇报工作的时候，当时梁恩军副部长其实对朱代东也挺感兴趣的，朱代东只要稍加训练，肯定是一个王牌特工，但最终，梁恩军告诉她，鉴于朱代东自己的态度，总参的工作证不能发给他，但以后还需要他配合的话，可以继续让他参加。 　　总参的工作人员主要有三类，一类有工作证，也穿军装，这一类就不用说了，在编的正式工作人员。第二类是有工作证，但没有军装，平常也不用到总参去上班，蔡冰莹要给朱代东申请的就是这一类。很自由，权力跟正式工作人员一样，在总参也有档案，要证明他的身份，只需要向相关部门查询，马上就能知道真伪。还有就是第三类：既没工作证，更加没军装，他们一般属于下面的分支机构掌握，俗称临时工。 　　比如有人要拿一些违禁物品过关，被人拦下，第一类和第二类，只需要把工作证掏出来，经过证明之后，就能让他们出入自由，不管你是开着一条船，还是背着几千万的外币，都不会有人问你，就像没看见似的，近年来，好像有些不法商人，就在积极争取第二类工作证，甚至直接拉一些人入伙，参与走私。 　　至于第三类人，则会麻烦一些，一旦出事，得马上请总参的分支结构开张证明。而第三类的人，一般都跟分支机构，也就是总参的派驻机构负责人需要保持密切的关系，很多人能拥有这样的身份，就能做贸易赚大钱，当然，也可以说是总参提供资金。这类人，其实跟走私犯，做着同样的事。只是他们一旦出了事，只要利益分配得恰当，很快会变成没事，只要总参的派出机构一张证明，说这些东西是总参需要的，是为情报工作服务的，就能一路畅通无阻。 　　“谢谢蔡局，能跟你合作是我的荣幸，我们芙蓉县很穷，希望你能早点把我们的分成拨下去。”朱代东笑着说，只要蔡冰莹不再跟他说参加什么总参，他就哦米拖佛了。 　　“这没有问题，但好像你还有些东西没交上来吧。”蔡冰莹望了朱代东一眼，气定闲亭的问。 　　“还有东西？”朱代东对自己的记忆力可不是一般的自信，需要告诉蔡冰莹的，他已经原原本本的说了，要拿给她的东西，一样也不少。如果没有给她的，那就是朱代东认为不必要让她拿到的。 　　“要不要我提醒你这个记忆天才？要不然芙蓉县一分钱也拿不到，甚至还要倒贴我们钱才行。”蔡冰莹似笑非笑的说。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不会是高省长的欠条吧？那只是玩笑而已，不能当真的。”朱代东连忙说，这些欠条他暂时还没打算交给蔡冰莹，原本以为这样的事应该很隐秘，但没想到自己刚刚结束赌局，蔡冰莹马上就知道了。总参的人真的这么神通广大？朱代东不太相信，昨天自己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赌局上，身外之事，就没太留意。 　　蔡冰莹要知道这件事，只有两个算途径，一是通过高胜恒的秘书邹昆，借据都是他写的，最后由高胜恒签字。如果真要是他，高胜恒就是瞎了眼，秘书永远是跟老板坐在一条船上的，除非老板要出卖国家利益，高胜恒好像还没有走一步吧？另外就是长安俱乐部，自己向他们要过笔和纸，记得那服务员好像在商务会议室里停留了一会。 　　“别人欠你一千零八十万，你竟然可以当成玩笑？朱代东同志，你能不能借我一千零八十万，然后把欠条一扔，也算是玩笑，如何？何况一个领导干部，一次拿出几百万去赌博，你不觉得奇怪？”蔡冰莹讥讽的说。 　　“牌桌上的债哪能当真？”朱代东讪讪的说，他当然明白这件事的性质，但讲原则也要看对象，如果高胜恒是芙蓉县的干部，不用蔡冰莹动手，他马上就会通知常怀庆，把人带回去立案调查。可面对副省长，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沉默、装伤充愣。 　　现在蔡冰莹知道得这么详细，绝对不可能是长安俱乐部那边泄露的，因为长安俱乐部再厉害，也不清楚高胜恒到底欠了自己多少钱。现在蔡冰莹准确无误的告诉他，是一千零八十万，只有是全程参与赌局的人才会知道。亚当和艾伦肯定不会跟蔡冰莹有联系，克里斯蒂安又是一名纯粹的德国商人，德国人很刻板的，对于别人的隐私，没有经过同意，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剩下就只有一个人，邹昆。虽然朱代东也很想高胜恒受到党纪国法的惩处，但朱代东站在高胜恒是领导干部的身份上，还是有些可怜他。如果设身处地，黄彬若是出卖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朱代东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然，黄彬跟在他身边，也不可能有机会出卖自己，包括县委、县政府的人，想要说一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也很难。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交出来吧。”蔡冰莹严肃的说，见朱代东要说话，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拿出来也行，这笔钱就算到芙蓉县头上，这样的话，你应该还要拿几十万出来才行。” 　　朱代东马上把四张欠条都拿了出来，开玩笑，加上前天晚上的成果，他已经赢了一百三十多万美元和三百多万人民币，全部加起来，有近一千五百万，百分之四十是多少？快六百万了，再加上高胜恒欠了这一千零八十万，芙蓉县可以拿到一千万，可以干多少事了？ 　　虽然朱代东有些同情高胜恒，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可怜高胜恒，主要是因为邹昆，而不是因为高胜恒的行为值得同情。以他一个晚上能输一千多万，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的气势来看，高胜恒经不得任何查究，一查准出事。 　　出来之后，朱代东给严鹏飞打了个电话，“爸，高省长在中央党校学习？”这件事才刚刚发生，他认为有必要让岳父知晓，自己把消息告诉他，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朱代东相信，处理这样的事，严鹏飞比自己更加有经验。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你在北京的项目跑得怎么样了？”严鹏飞问，他知道朱代东进了京，难道碰到了高胜恒？ 　　“昨天晚上见到了他，高省长玩牌可真玩的大，一个晚上就是几百上千万。芙蓉县铁路专线的项目很快就能立项，一切很顺利。”朱代东不动声色的说，他在说到几百上千万的时候，语气特意加强，他相信严鹏飞绝对能听出自己的意思。 　　“知道了，代东，你明天回来，先到家里休息一会。”严鹏飞只是静静的听着，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高胜恒好赌，其实省政府早有传言，可一个晚上输赢几百万，这样的场面就太大了些，严鹏飞知道，自己今天别想休息了。朱代东既然会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只能说明一点，上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不然他一个县委书记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事么？何况还特意从北京打来电话，真要是这样的话，也应该是打给女儿。 　　“好，爸，蕊灵在么？”朱代东又问。 　　“她早在一旁虎视眈眈，要再不把电话给她啊，就要发威啦。”严鹏飞笑呵呵的说。 　　“爸爸，我哪有？”严蕊灵娇差的说，接过电话，笑嘻嘻的问：“朱书记，什么时候驾临楚都市？” 　　“明天晚上吧，严大小姐有何指示？”朱代东问。 　　“谁敢指示你朱书记啊，只是最近胃口很好，我这可不是贪吃，而是为了你儿子。”严蕊灵笑着说。 　　“这些放心，只要是北京的小吃，绝对不会落下。”朱代东早就让吴茂聪帮他准备，不但有北京的小吃，恐怕全国各地有名的小吃，都买了一些。吴茂聪现在对朱代东的事，非常上心，他知道朱代东主要是给老婆买的之外，就专门去买一些既好吃，又有利于孕妇的小吃，装了满满一大箱子。 第524章 向省委书记当面汇报工作 　　朱代东看了看时间，马上让张锁亮往长城饭店赶，在车上，他再次跟何远立取得联系，哪怕离开了古南省，应泽贵的行程也会排得很满，他需要再一次确认。何远立告诉，约定的时间不变。 　　在朱代东的记忆中，应泽贵还没有单独接见过自己，要说内心不忐忑，那是假的。虽然不管是在电视还是报纸上，应泽贵看上去都很和蔼可亲，但作为体制中的一员，他实在太清楚自己跟省委书记的差距了。就像朱代东这位县委书记，去见村支书一样，不管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大多少，党龄比自己高多少，也不管自己是多么的平易近人，一开始总会让他们局促不安。 　　对于这样的情况，朱代东一般会用自己年龄上的优势，以向他们求教的态度，迅速跟他们接近距离，如果能再喝上一顿酒，自己在酒桌上的豪爽，就能把让双方的感情，打个坚实的基础。在最基层的工作上，朱代东认为自己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但自己见省委书记，绝对不比村支书见自己。几十万人就能出一个县委书记，但要几千万人才有一个省委书记，说不难听点，放到欧洲，人家一个国家还没一个省委书记管的人多。 　　从走近长城饭店的那一刻，朱代东就通过听觉，快速搜寻应泽贵和何远立的声音，很快朱代东便锁定了目标。但是在这里，再主动找上门，是不合适的。朱代东再次给何远立打了电话：“何主任，你好，我是朱代东，已经到了长城饭店。” 　　“上来吧，我到电梯口来接你。”何远立很客气的说，作为古南省的第一秘书，他的隐性权力很大，但同样的，责任和压力也越大，做任何事都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特别是在工作当中，他一直提醒自己，自己只是应书记的服务人员，不要有特权思想，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心态，他才始终能赢得应泽贵的好感。 　　“不敢，还是我来找你吧。”朱代东说，就算现在何远立的级别跟自己一样的，但一天他没外放，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在他面前，就是个谦卑的角色。 　　“好吧，你出电梯往南边走，房间号你还记得吧。”何远立没有再坚持，如果来的是一位市委书记，他会主动去电梯口迎接，但朱代东的级别跟他一样，自己真要去接了他，恐怕对方会惶恐不安。 　　朱代东来见应泽贵也没带什么东西，他在早上接到何远立的电话后，就跟亚当联系了一下：直接到北京饭店亚当的房间，向他讨了一瓶Grange。朱代东听严鹏飞说过，应泽贵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喝酒，但现在毕竟年纪大了，白酒已经被保健医生严禁，只能偶尔喝点红酒，而Grange目前在国内能买到的地方不多，要有也是私人带来的。 　　“何主任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远远的就看到何远立站在门外等着自己，连忙疾步走了过去，他很是感动，要知道像何远立这样的古南省第一秘书，到了下面，待遇绝对要超过一般的副省长，而他现在却在门外等候自己，这样的胸襟，值得学习。 　　“你好，朱书记，应书记正在接个电话，还要稍等一会。”何远立把朱代东引进房间，这是一个大套间，有两间卧室，两个大小会客厅，应泽贵正坐在大会客厅里接电话，他把朱代东先引到小会客厅。 　　“没事。”朱代东轻声说，他坐下来，只是看了应泽贵一眼，见到应书记望向自己，他连忙朝着他一鞠躬，应泽贵脸上笑了笑，摆了摆手，朱代东才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把那瓶Grange放在茶几上，目不斜视，接过何远立泡好的茶，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以免打扰到应泽贵。 　　应泽贵恐怕想不到，朱代东离他十几米，却能清晰的听到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此时他正在跟蔡冰莹通电话。在朱代东离开六局之后，蔡冰莹请示部领导之后，就向应泽贵汇报了朱代东这两天的表现。 　　这个任务朱代东已经圆满完成，对于应泽贵这样级别的领导来说，朱代东所做的事，关系到什么，还是知道一些的。但就算是这样，蔡冰莹也并没有把朱代东的详细经过全部说出来，毕竟电话的保密系数太低，她只是高度评价了朱代东，对于他出色的完成任务，进行了表扬。并且蔡冰莹还开玩笑的说，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很适合去总参工作，希望应书记能做做朱代东同志的工作，让他投入到国家安全情报工作中来。 　　“朱代东同志已经到了，等到七一之后，我再详细听取汇报吧。”应泽贵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见应泽贵忙完了，何远立一起身，朱代东连忙也拿起茶几上的Grange，跟在他身后，到了大会客厅。 　　“应书记好，这是一位朋友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Grange，听说是澳大利亚最有名的红酒，地位相当于我国的茅台，我也不太懂，但听说应书记是品酒的高手，特意带了一瓶请应书记赏鉴。”朱代东虽然玩了一个晚上的牌，但到现在精神还很好，这是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所必须要具备的素质，在向高级领导干部汇报工作的时候，如果你不能把自己的精神面貌表现出来，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其实昨天晚上朱代东耗费的精力是非常大的，要知道他虽然在玩牌的时候可以作弊，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大脑的运转速度比别人要快出好几倍，幸好他可以通过喝酒来提神，昨天晚上，在一开始叫了两瓶茅台之后，下半夜他又点了三瓶茅台，这个举动，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亚当之所以一直会坚持，跟朱代东这么猛烈的喝酒也有一定的关系，他认为朱代东喝了这么多高烈度的，精神一定会差，可没想到，朱代东越喝精神反而越好，最终让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 　　“代东同志，你好。”应泽贵身材高大，跟朱代东握手的时候，很用力，重重的握了一会才松开。接过朱代东手中的Grange，拿起桌上的老花眼镜看了看，一瓶酒在没有打开之前，是很难品味它的优劣的。 　　“我前几年去澳大利亚考察，喝过这种酒，确实是非常不错的葡萄酒，谢谢你。”应泽贵看完后，把酒交给了何远立，他想要喝这瓶酒，还有好几个程序，像这种外来的酒，首先要通过保健医生的同意，其次还要把酒拿去化验，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才能喝到。 　　“我就说应书记见多识广嘛，我第一次见到这酒时，根本不知道为何物。”朱代东傻傻的笑道。 　　“坐吧，代东同志，你看上去很年轻，参加工作几年了？”应泽贵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 　　“报告应书记，我今年二十九，参加工作七年了。”朱代东说话的时候，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对老年人来说，耳聪目明已经越来越遥远，这是生理规律，一般人都不能避免的。 　　“二十九岁？很年轻啊，你现在担任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在工作上有困难没有？”应泽贵眺望着远方，感慨万端的说，谁不羡慕年轻？想当年他也年轻过，他在基层工作过二十几年，现在看到朱代东，一下子就让他回想过曾经的激情燃烧岁月。 　　旁边的何远立也很有深意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参加工作七年就当了县委书记，而且还一直是在基层工作，没有一定的能力是不可能的。至于背景，何远立以前很少听过朱代东的名字，知道这个人的背景肯定很一般。 　　“困难肯定是有的，但办法总会比困难多，向老同志学习，请他们传经送宝，我能取得现在的成绩，跟他们是密不可分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老同志的很多经验都是值得学习的，只有不停的学习，才能进步嘛。”应泽贵笑呵呵的说。 　　有机会向省委书记当面汇报工作，朱代东当然不会错过，他向应泽贵详细的汇报了自己的工作。从自己刚刚分配到雨花县开始，在树木岭乡搞养殖场，全乡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实现沼气池，到狮子山的家具厂，再到雨花县的农机厂、化肥厂、水泥厂的体制改革。 　　再到雨花县的开发区，引进香港昌隆达，共同开发雨花县的优势项目，肉制品加工，还有后面的玩具公司、摩托车公司，以及协助市里解决一万多名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再到自己雨花县已经全面实施的免费九年制义务教育，接下来的全民免费医疗制度。 　　当然，重点还是要汇报芙蓉县的工作，毕竟雨花县的成绩已经成为历史，现在要开创新的局面。他仔细的观察了应泽贵和何远立，发现他们对自己的汇报，并没有反感，也没有提出时间上的要求，因此汇报得比较细致。 　　在朱代东汇报的时候，应泽贵偶尔会打断他的话，问他一些具体的问题，朱代东会一一解释，对于自己工作过的经历，不管过了几年，当初的数据，他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还是能脱口而出，而且经过何远立事后调查，全部准确无误。这让何远立对朱代东有了深刻的印象，他自己一直从事文字工作，知道要记下一篇文章并不难，但要把文章里的数字和数据记得不差分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至少他自认做不到！ 第525章 请书记放心！ 　　只要应泽贵有兴趣听，朱代东就会变着法儿的延长自己的汇报，能当面向省委书记汇报，这样的机会，全省的其他县委书记，恐怕没几个能有这样的机会吧？就算有，也都会有时间限制，有个十分钟、一刻钟就已经非常不错的，朱代东悄悄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 　　对于芙蓉县的整顿治安联合行动、无名公司的成立、销售、代理工作，朱代东都非常清楚，甚至全县近八十万人口，有多少人入了多少股，平均又是多少钱，他都能分毫不差的说出来。 　　当然，一一向应泽贵这样汇报的话，到明天也汇报不完，他只是将全县十六个乡镇的集资总额向应泽贵做了汇报，甚至就连在雨花县投资办厂的日本商人中村行二，想要代理无名康乐的日本独家经销权，他也顺便提了一句。 　　而朱代东也看到，何远立在旁边做了笔记。这也是做秘书的职责，朱代东向应泽贵汇报过之后，应泽贵想要再问芙蓉县的情况，就不会再找朱代东，而是问何远立。如果何远立到时回答不上来，就是他这个秘书不称职。而何远立一向都是很称职的，他现在记下一些关键的数据，以后还会向沙常市要一份关于芙蓉县的详细的汇报材料。 　　还有目前芙蓉县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交通建设，要想富，很个路。芙蓉县要修就要修好路，要修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会出问题的路！朱代东在跟安德里亚斯和克里斯蒂安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起德国的公路，德国的产品，一向讲究稳定、厚实，一辆奔驰车摆在户外，任凭风吹雨打数十年，重新插上钥匙之后，就像新车一样，一次打火成功。这需要什么样的品质？而他们的公路也是如此，德国的高速公路很多都是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前修建的，水泥厚度高达七十公分，不要说跑汽车，想当年希特勒的坦克部队，在上面行驶，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在雨花县的时候，朱代东当时对路面水泥的要求厚度是三十公分，但这闪北京之行后，他觉得三十公分也许不能适应新形势下的芙蓉县经济发展。但具体多少公分能保证芙蓉县在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后，不再需要重修公路，这不需要专家论证。而朱代东已经拜托了安德里亚斯，请他帮自己介绍德国方面的建筑专家来芙蓉县，与交通局、规划局的相关人员，一起设计芙蓉县的新公路。 　　同时还有芙蓉县的新城区的下水管道系统，朱代东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次会埋在地下的公共设施，但田林的秘书陈又丰的那番话，对他影响甚大。朱代东诚恳的说，把芙蓉县的下水道按照国外的大管道设计施工，也许一时的投资会很多，但从长远来说，利远远要大于弊。 　　芙蓉县要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大力推行新县城建设，同时要把老城区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在做好古宅的保护和修复工作的同时，有条件的话，还要引进外地的古宅。并要全面实现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交通的计划。 　　朱代东说的很详细，应泽贵听的也很认真，他频频颌首，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治理一个县，很有经验。对于芙蓉县的发展目标，他为只要有足够的资金，也称不上好高骛远，朱代东的任何项目，都有一个前提，必须通过专家的论证，而且这些专家，还包括国外的专家。 　　有了科学的依据，再加上借鉴外地和外国的成熟安全，和他们的成功经验，哪怕投资再大，也不会成为拍脑袋的决策。现在很多领导干部，脑袋一热，就喜欢即兴发挥自己的创意，也不管他们的所谓创意，符不符合本地的实际。 　　“代东同志，你的想法很有新意，对芙蓉县的长远规划，也很有科学依据，但你想过没有，要你所有这些规划，都需要其他地方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投放，以芙蓉县的财政收入，能支撑起这么大的投入吗？”应泽贵被朱代东描绘的芙蓉县未来打动了心，甚至他沉寂已久的激情，也被朱代东激发了出来，如果自己年轻三十岁，他甚至想与朱代东一起去打造一个这样的城市。 　　“所有的这些投资，我们初步估算过，约在十个亿左右，我们在三年之内，完全能拿出这笔钱。应书记，不是我夸口，光是无名公司的回报，按照现在的发展，就有三个亿。如果再争取国家的支持，将芙蓉县成为试点县城，我相信，资金方面不会有问题。”朱代东笃定的说。 　　“哦，无名公司好像总共才投入三个亿吧，你们芙蓉县在里面只投入了五千万，一年就能回报三个亿，这家公司的利润也够高的啊。”应泽贵笑呵呵的说，朱代东说得这么有自信，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无名康乐在市场上，现在已经稳坐龙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注意的是品质，当无名康乐这个品牌建立起来之后，利润还会不停的增长。特别是开发海外市场之后，我们的利润还会成倍的增长。”朱代东微笑着说，整个人神采飞扬，这是一种极度自信的表现。 　　“好，以科技创新作为企业的生存根本，你们芙蓉县这一步棋走对了。”应泽贵高兴的说，真要说起来，他也算是无名公司的客户，他也服用过三个疗程的无名康乐，感觉还不错，整个人的精神，还有一些男性功能，都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像这样的公司，如果不赚钱，那就没有天理了。 　　“这次我来北京，除了到铁道部跑芙蓉县铁路专线项目之外，还遇到了从德国来的药品商人安德里亚斯，他会在明天与我一同回芙蓉县，洽谈无名康乐德国代理事宜。”朱代东汇报说。 　　“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芙蓉县看看。”应泽贵满意的点了点头，说。 　　“应书记，一个月之后我们县要召开全县筑路誓师大会，如果应书记能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看，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和支持。”朱代东趁机发出邀请。 　　“你这个小朱书记，还蛮会找机会的嘛，好，只要有时间，我一定来，到时你跟小何联系。”应泽贵点了点头，笑着说。 　　“应书记，芙蓉县八十万百姓对您翘首以待，我很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朱代东说，既然应泽贵“金口玉言”应承了下来，朱代东就一定要把应泽贵请到芙蓉县来。做出成绩，如果不能让上级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看到，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对于宣传工作，朱代东一向很重视，他要求芙蓉县宣传部长楚朝辉，要创造机会，跟全国各大媒体保持良好的关系，至于省内和市里的媒体，就不用说了，无名公司是他们的大客户，楚朝辉借着无名公司的名义，很容易就能与他们紧密团结在一起。朱代东要求芙蓉县一有什么新闻，马上就要能造成影响，在全国来说，目前可能还有些困难，但对全省而言，绝对不成问题。 　　看到何远立不经意的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朱代东马上知道该是告辞的时候，看到朱代东懂了自己的意思，何远立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今天朱代东的单独汇报，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除非是重大的事情，应泽贵已经很少与人这么谈工作了。之所以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除了朱代东的口才俱佳之外，跟他做事的手法和创意，也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朱代东所有的行为，最终都是为了广大群众受益，而作为一名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应泽贵心里是非常赞同这样的行为。能让全省人民都走上富裕的道路，是应泽贵一直以来的梦想。可这样的梦想要实现起来，该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而现在朱代东的做法，则很有可能让芙蓉县的八十万群众，跟着他一起受惠。像无名公司，按照刚才朱代东的估计，芙蓉县投入五千万，年回报就达到了三个亿。普通的老百姓，如果能投资一二千元，每年的回报就能解决他们的基本需求。如果芙蓉县再能实现免费九年制义务教育，免费全民医疗，一家五口人，每年只需要三千元，就能够生活得很好了。也就是说，只要能在无名公司入股五百元，温饱问题就能解决。 　　当然，芙蓉县的私人入股总金额只有近一亿元，平均到八十万人来说，只有一百多元，但不管怎么样，这样高的回报率，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已经算是奇迹。应泽贵希望，朱代东能继续创造奇迹，如果他真能在芙蓉县把奇迹创造出来的话。 　　“小朱同志，希望你能带领芙蓉县八十万百姓走上富裕的道路。”应泽贵亲自把朱代东送到了门口，这样的待遇可是把朱代东的级别噌噌的提了好几级。 　　“请应书记放心，芙蓉县一定会成为小康县，我有相信在五年之内实现这个目标！”朱代东坚定的说。 第526章 手快有手慢无 　　朱代东走后，应泽贵问何远立：“小何，你觉得朱代东这个人怎么样？” 　　“自信、沉稳，有大将之才。”何远立马上脱口而出，这是他对朱代东最直观的印象。 　　应泽贵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作为一名有想法、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朱代东留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对于全面的掌控能力，朱代东也做的不错，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听其言还要观其行，只要当朱代东做到他所说的那样时，才能真正让他的形象，在应泽贵脑海里树立起来。 　　很快，朱代东在应泽贵的脑海里被隐藏起来，作为一名管理着六千多万人口省委书记，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哪怕他到了北京，也清闲不了。蔡冰莹确实把高胜恒的事各他汇报了，不但向他作了汇报，并且向总参情报的有关领导作了汇报，二部的领导让她咨询应泽贵的意见。 　　这件事应泽贵并没有马上答复蔡冰莹，高胜恒是省政府的副省长，这件事他必须跟杜邦俊通个气。这次他来北京，中央有关领导找自己谈了话，主要是针对自己以后工作的打算，征求他的意见。但不管以后自己去哪里，只要在古南省一天，就要负起一天的责来。 　　“邦俊省长，你好，我是应泽贵。”应泽贵亲自拨通了杜邦俊的电话，现在高胜恒是杜邦俊的直接下属，而且以后古南省很有可能将由杜邦俊接自己的班，于情于理，都要跟他商量一下。 　　“应书记你好。”杜邦俊说。 　　“邦俊省长，有件事要跟你通个气，是关于高胜恒同志的。”应泽贵严肃的说。 　　“应书记，你请讲，我在听。”杜邦俊连忙说。 　　应泽贵把高胜恒的情报向杜邦俊简单的做了介绍，不用说其他的，光是昨天晚上现金输了三百六十万，欠款一千零八十万，就足能说明问题了。 　　“应书记，这件事你是什么意见？”杜邦俊问。 　　“我的意见是让中纪委立案调查，跟你先通个气。”应泽贵说。 　　“我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杜邦俊大声说，高胜恒好赌的事，他以前略有所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玩的这么大，这么疯狂。身为一名高级干部，他这是自绝于党，自绝于法律，自绝于人民！ 　　“那好，高胜恒正好在中央党校学习，对他采取措施也不会惊忧太大。我晚上会回来，到时在会上再详细讨论。”应泽贵说。 　　“书记，你昨天一个晚上没休息，还是赶紧回去睡一觉吧。”张锁亮一直在大堂里等着朱代东，朱书记去见省委书记，其他人不知情，但张锁亮却是知晓的。省委书记，他可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这次却与省委书记距离这么近。 　　“不了，就在这里开间房吧，来回跑太辛苦了。”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这其实只是一个明面上的理由，他很想知道应泽贵对高胜恒的态度，蔡冰莹在向应泽贵汇报的时候，肯定也会说起高胜恒的情况，四张欠条就有一千零八十万，还不包括他输的三百六十万现金，这样的数目，真的是一个副省长能拿得出来的吗？ 　　现在应泽贵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省委的两名主要领导意见一致，高胜恒在劫难逃。朱代东让张锁亮开了两间间，昨天晚上张锁亮虽然没有参与牌局，但实际上他也没有休息好，趁着这个机会，也让他好好睡一觉。 　　到自己的房间后，朱代东又给严鹏飞打了个电话，“爸，我又听到了一个消息，高胜恒要被双规了。” 　　“可靠吗？”严鹏飞问。 　　“我刚才见了应书记。”朱代东说。 　　“你见了应书记？”严鹏飞惊讶的问。 　　“刚刚见完，我向应书记汇报了芙蓉县的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 　　“很好，代东，不管应书记在哪里工作，你跟他搞好关系，永远都是利大于弊。”严鹏飞是真心为朱代东感到高兴，到北京跑个项目，竟然能有机会当面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要是知道有这样的机会，恐怕全省的县委书记，争破头皮也要天天去北京跑项目了。 　　在离开北京时，朱代东想再请田林夫妇吃顿饭，但不凑巧的是，他们两夫妇都没有时间，田林去了外地，而蔡冰莹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离开六局一步的。朱代东请她吃饭，当然不能算是特别的事情。 　　既然中国人都很忙，朱代东只好请外国人，德国驻华大使馆商务参赞安德里亚斯，是这次朱代东来北京的另外一个收获，他已经委托安德里亚斯帮他请一些德国城建和道路设计方面的专家，如果能在一个月之内赶到芙蓉县，那就更好。 　　回到省城之后，朱代东让张锁亮先送胡振海、陈志文、黄彬和安德里亚斯先回去，明天清晨，让县里另外再派一名司机来接自己。张锁亮把朱代东送到严鹏飞家的时候才离开，毕竟朱书记这次从北京带回来好几个箱子，不送过来，朱书记一个人还真的很难对付。 　　听到朱代东的声音，已经腹部已经隆起的严蕊灵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从房间里飞快的跑了出来。 　　看到客厅里摆着三个分量不轻的纸箱，开心的问：“代东，给我带了些什么好吃的？” 　　“知道你身材走了样，我眼界也不行，就没给你买衣服首饰，全部是吃的。”朱代东笑着说，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吴茂聪置办的，下午要回来的时候，吴茂聪才向他作了介绍，幸好朱代东的记忆力还行，要不然的话，准会抓瞎。 　　“北京的烤鸭、二锅头、天津的耳朵眼炸糕、麻花、开封的花生糕、孝感的麻糖、温州的藤桥熏鸡、新疆的馕、海南的文昌鸡、金黄的馓子、道口的烧鸡、江苏的豆丹、内江的蜜饯、秦邮的董糖、湖北麻城板栗、南京的糕团、德州的扒鸡、中山的杏仁饼、湖南的牛皮糖、长沙的臭豆腐还有江西的板鸭，总而言之，不下五十种，你慢慢品尝吧。爸呢？”朱代东笑呵呵的问。 　　“还没回来，晚饭也没回来吃，但下午打了电话回来，晚上让你在家等他，哪也不许去。”严蕊灵把箱子打开，拿起一只道口的烧鸡，就打开了包装。这段时间她的胃口特别好，一顿能吃下一只鸡或者猪腿，严鹏飞夫妇的食量加在一起，也不如她一个人。 　　“灵灵，这些包装食品都含有防腐剂，你一次不要吃的太多。”甘士梅给朱代东端来一杯茶，看到女儿在大快颐朵，劝道。 　　“妈，我少量多餐，绝对不给胃增加负担。”严蕊灵笑嘻嘻的说，拿起一只箱子就要往房间里拖。 　　“慢着，这些东西我给你保管，检查之后再给你。”甘士梅呵道，这段时间严蕊灵的体重增加得很快，这是一个喜人的情况，但也不能什么东西都吃。 　　“妈，我已经是成人了，知道怎么选择的，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我不会乱来。”严蕊灵撒娇的说，她向朱代东挤了挤眼，让他帮着说话。 　　母女正争执的时候，严厅长回来了，朱代东早就听到了他在外面的声音，本想提前去开门，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这样的未卜先知，还有少做为好。 　　“爸。”朱代东听到门铃，却是第一个去开的门。 　　“嗯，代东，你应该刚到没多久吧？”严鹏飞说。 　　严鹏飞一回来，严蕊灵主动避战，如今在家里，她成了被“专制”的对象，每天按照食谱规定要吃多少东西，基本上都是以炖为主，比如鸡、猪肚、猪脚、鱼、虾等。但除此以外，一些她喜欢吃的零食，则被制止吃，要不然这次她也不会特意让朱代东多带些各地小吃回来。 　　“灵灵，这些东西让你妈先保管着，你可以吃，但不能吃太多，包装食品吃多了，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利。”严鹏飞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威严的说，又朝朱代东说：“代东，你来书房，我有事跟你说。” 　　朱代东跟着严鹏飞到了书房，把门关好后，朱代东就问：“爸，省里最近形势如何？” 　　“还不就那样，高胜恒被双规，交待了不少问题，牵连出来的人有好几十个。”严鹏飞淡淡的说。 　　“爸，高胜恒被双规，你就没什么想法？”朱代东笑嘻嘻的问，还在外面的车上，朱代东就觉得严鹏飞心情愉悦，见到他之后，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动作，他不停的用手指做一些小动作，这是非常兴奋的表现。 　　“幸好你的消息够快，要不然这次又要一波三折。”严鹏飞叹道，这样的事真是手快有，手慢无，他一听到朱代东传过来的消息，马上就采取了行动，因为谋定而动，在高胜恒被双规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成为了第一个走动的人。 第527章 狠抓就是开会 　　朱代东的消息不但快，而且准，严鹏飞的消息比别人早了几个小时，但就是这几个小时，能让他把干的事全部干完，要需要拜访的人，也全部走了遍。有些领导一开始还不知所以然，但应泽贵回来之后，马上召开省委常委会，这些人才恍然大悟。 　　正是因为有着快人一步的消息，有好几个关键的人物对严鹏飞改变了看法。你严鹏飞能比省里的领导得到的消息还早，这说明什么？古有名言，朝中有人好做官，不管严鹏飞朝中有没有人，光是他能比参加省委常委会的常委们还要提前得知消息，就不简单。 　　严鹏飞要说资历，也够了，要说能力，在交通厅的这几年中，古南省的交通建设有目共睹，他欠的只是一个机会。而现在，机会悄然无声的来了，并且严鹏飞一把就牢牢的就住了，参加常委会后，有几个人主动跟严鹏飞打了电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态度已经表露无遗。 　　“小婿先预祝爸早日高升。”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严鹏飞并没有把话说透，但官场之中，谁会把话说得让自己都没有回旋余地？不管他是谦虚也好，谨慎也罢，在上面的文件没有下来之前，严鹏飞这样说无可厚非。 　　“这样的话在家里说说就可以了，可千万别到处乱传。”严鹏飞脸上洋溢着喜悦，叮嘱道。 　　“我们市里没有人牵涉在里面吧？”朱代东问，他在北京，对上面的一些情况比较了解，但也正因为人在北京，省里的事，就不太清楚了。 　　“听说你们市里的刘俊峰被省纪委的人问了话。”严鹏飞说。 　　刘俊峰？他可是常务副市长，朱代东心想，也许田野是最愿意听到这个消息的吧？刘俊峰这一出事，至少在沙常市内，就没有人会跟田野竞争市长。沙常市的两名主管都被调走，不太可能再调两名主官过来，这样会打击沙常市干部的积极性。对下属成绩的肯定，不是嘉奖多少次，也不是立了多少功，实实在在的表现，只有一条，能不能进步！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任何嘉奖和立功都是假的。 　　“姑父，恭喜啊。”朱代东回到严蕊灵的房间后，给田野打了个电话，以后芙蓉县的工作很多地方都需要田野的支持，提前祝贺，也是朱代东表明态度的一种方法。 　　“代东啊，回来了？”田野心情颇佳，说他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基础上也可以，说他走了狗屎运也行，反正田野知道，自己向前走一步的把握，又增加了好几成。可以这样说，只要自己不出现意外，这个市长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晚上到的省城，明天一早赶回来。”朱代东说。 　　“好，回来后记得来市里走走，你姑姑可是念叨过好几次，说你认了这个亲，就不登我这个门了。”田野笑着说。 　　“姑父你放心，过几天准来蹭饭吃。”朱代东笑道，严蕊灵一回省城，他又成了光杆司令，在办公室过夜，在食堂吃饭。但也因为这样，机关里的干部打心眼里感激朱书记，说自从朱书记又到机关食堂吃饭之后，食堂的伙食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看你明天就得来，市委已经决定，明天召开市委工作会员，各县市一把手必须到场。”田野说，刘俊峰被问话之后，就被停止了工作，等待上级部门的最后调查结果，据他所知，刘俊峰跟高胜恒牵涉得并不很深，但停职检查是必须的。明天省监察厅的相关领导也会下来，同时宣布对刘俊峰的停职检查决定。 　　第二天早上凌晨五点，朱代东就被张锁亮的电话叫醒，“朱书记，我已经进了市区，上午八点半在沙常宾馆召开工作会议，我来接你回去。” 　　“小张，你这几天够累的，昨天晚上刚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怎么又来了？”朱代东责怪的说，从省城到芙蓉县要三个小时左右，晚上虽然开的快一些，但没有三个小时也是到不了家，而且昨天晚上还要安顿克里斯蒂安，他能在十二点上床休息，就已经不错了。 　　朱代东借着床头的台灯，看了看时间，恰好是五点，也就是说，张锁亮满打满算，最多也就是休息了两个小时。 　　“我还年轻，熬个把通宵没事。”张锁亮憨厚的笑了笑，事实上他昨天晚上连眼睛都没合一下，把胡振海、陈志文、黄彬他们送回家后，已经过了十二点，他又检修了一次车辆，加满油，算了算时间，没再停留，就又开到了省城。 　　自己是朱书记的司机，怎么能让别人去接朱书记呢？而且平常自己的工作也不累，别人上八个小时的班，自己绝对没有每天开八个小时的班，这次跟着朱书记到北京，大酒店大饭店去了好几个，比朱书记休息的还好。 　　“你啊，你把车开来，我煮点面条，一起吃了再回去。”朱代东说。 　　他接电话的声音吵醒了严蕊灵，听到他要煮面条，严蕊灵说：“代东，还是我来吧，你先去洗漱，不要耽误了工作。” 　　“还是我来吧，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要多休息，怎么能劳您大驾？”朱代东笑着说，而且严蕊灵的厨艺也实在不敢恭维，她能把面条煮到面粉糊糊。 　　但朱代东起床洗漱的声音惊醒了甘士梅，得知朱代东马上要赶回去，甘士梅给他和张锁亮弄了顿早餐，一人一碗面，加个双层荷包蛋。 　　“小张，你把座位放下来休息一会，我来开会。”朱代东把两个小箱子放到后备箱里，今天既然要去见姑姑，当然得带点北京特产，北京烤鸭那是少不了的，另外还有一箱是六瓶装一斤装的北京二锅头，朱代东在北京喝过，味道很纯正，比以前树木岭的老白干劲还大，很对他的口味。 　　张锁亮不再坚持，他知道朱书记的性格，对自己就像对待朋友一样，但他把座位放低后，也不敢睡沉，离沙常市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他提出来让自己开车。这次朱代东没有再坚持，如果自己把司机的活都干了，不是让司机没活可干了？ 　　如何体现对某一项工作的重视？最好也是最直观的办法就是开会，这让上级领导、下级部门都能看到，都能深深的体会到是如何重视的。比如这次全市反腐败工作会议，就是因为刘俊峰而催生出来的。 　　市里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总得表示一下吧，开下会，研究一下，表表决心，亮亮态度，回去之后皆大欢喜。对于这样的会议，朱代东从内心是抗拒的，但市委重视，他这个市委领导下的县委书记，也必须要重视。不但要在会上表情严肃，而且还要争取发言，他到沙常宾馆的时候，黄彬已经到了，给了他几份材料。既有会议提要，也有预先准备好的几篇讲话稿。 　　一个好的秘书绝对不会让领导只会有一个选择，不管什么事，都是提出几条建议或是几个方法，让领导最后取舍。全为秘书，只有参议权，而不是最终决定权。当领导的，做的就是拍板的决定。 　　“书记，这是参加会议的省领导。”黄彬又拿给朱代东一张手抄的纸，这是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至于那些材料，早是接到县委办的紧张通知后，连夜赶出来的，他昨天晚上也只睡了一二个小时，到现在眼睛里还充满着血丝。 　　“余部长也来了？”朱代东原本以为只有省监察厅的厅长吴双参加今天的工作会员，没想到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余卓远也突然参加。但朱代东马上想到，余卓远之所以会来沙常市，恐怕是代表省委宣布关于刘俊峰停职检查的决定。 　　“是的，因为余部长来了，市委临时决定在下午再召开全市组织工作会议，除各县市的一把手参加外，组织部长也必须到场。”黄彬说，他原本想趁着上午领导开会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可为了准备下午会议的材料，恐怕又要下午才能找机会了。 　　朱代东还能说什么呢，国情如此而已，他原本想回去听取最近工作的汇报，但现在看来，只能推到晚上，希望今天不会再会省领导下来，要不然市里为了表明狠抓某项工作，或是重视某项工作，再又开工作会议，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就真要变成开会书记了。 　　沙常市反腐败工作会议由黄子良主持，蔡文敏做了重要讲话，吴双代表省监察厅发表了讲话，中心思想朱代东甚至有提前背出来：把握大局、加大力度、狠抓落实、务求实效，全面铺开沙常市的反腐败工作。 　　在年初的时候，市里其实已经召开过类似的会议，现在只不过是把当时的会议精神重新宣读一遍而已，朱代东甚至发现，蔡文敏的重要讲话稿子，几乎是一字没动，沿用了前一次会议的讲话稿。市委办这帮人也真够偷懒的，朱代东心想。 　　但他又悲哀的发现，如果不开这个会，还真没办法应付目前的局面，哪怕就是把原来的讲话稿重新读一遍，哪怕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但该重复的还是必须重复，因为没有比开会更能体现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了。 第528章 听说过你 　　虽然朱代东对这样的会议很是诟病，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会议，完全可以把材料和讲话稿发下去，能听得进去的，也看得进去。听不进去的，给他看材料也一样，这样一来大家都节约时间。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甚至就连在芙蓉县，他也不会这样做，这样太“大逆不道”，甚至他连这样的想法，都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既然进了官场，有些规则不能去破坏，最多就是想想，真要是这么做了，朱代东知道结局只有一个，一撸到底，马上走人。朱代东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少开会，合并开会，他自己以身作则，在芙蓉县的会议，发言尽量简短。可开可不开的会议，尽量不开，一定要开的会议，尽量一会多事研究，特别是全会、大会，要把那么多人集合在一起，不说各种开支，耽误手头上的工作也不好。 　　但对于市一级的会议，朱代东就只能随波逐流，他现在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在芙蓉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能适当的做一些改变和一些有益的尝试，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对于市里召开的会议，只要是他该参加的会议，一个都不落下，该发的言，一句话都不能省。身为领导干部，不就是专门开会的么。真要是什么会议都不让你参加，那就真该急了。比如像刘俊峰这样，现在他是多么希望以后天天参加会议，哪怕不发言，只听听，也是好的。 　　下午既然有会，中午就全部在沙常宾馆聚餐，反正下午的会议也还是在沙常宾馆兴行。对于聚餐，朱代东并没有任何反感，聚餐就像聚会，特别是在上级部门，可以跟一些平常难得见面的人好好聊聊。比如雨花县的县委书记王力军，比如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余卓远。 　　“力军书记，前段时间我们县里的同志去雨花县学习取经，回来后很受启发，感谢你对我们芙蓉县工作的大力支持啊。我从北京带了几瓶二锅头，中午得好好跟你喝一杯。”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喝一杯可以，但多了可不行。”王力军面对别人，可能还会挑衅几句，但他太清楚朱代东的底了，雨花县能喝酒的人不少，但能喝得过朱代东的，他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 　　“力军书记，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什么强劝过别人喝酒，何况你又是我的老上级、老领导，我哪敢找你拼酒。点到为止，尽兴就好。”朱代东摆摆手，笑着说。 　　“这我倒是相信，代东，听说余部长酒量惊人，你倒是可以跟他好好尽兴的喝一场。”王力军突然放低声音，神秘的说。 　　“余部长来沙常市，不管酒量再大，也能尽兴。”朱代东也笑了笑，沙常市上百名干部在，就算是自己，想要尽兴也很容易，每个人敬自己一轮，酒量再大也得倒。像余卓远这样的人，下午还要参加工作，他会在中午喝尽兴吗？就算是换自己，也绝对不会的。 　　在沙常宾馆的大包厢里，摆了两桌上等宴席，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和市委的常委，在第一桌陪着吴双和余卓远，而朱代东他们这些县市一把手和市里的非常委领导在一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都想陪着上级领导，但一张桌子不够，就只能安排两张桌子，但在一个大包厢里，也算近水楼台。 　　吴双和余卓远被安排在首席，由市委的主要领导领导陪同，先由市里的领导敬酒。在朱代东这一桌，朱代东与王力军陪着郭临安，在主席没有敬完酒之后，还轮不到他们。 　　“郭书记，好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郭书记难得来我们芙蓉县检查指导工作，今天机会难得，一定要好好敬你几杯。”朱代东给郭临安倒上酒，举起自己的酒杯，笑嘻嘻的说。 　　上午开完工作会议之后，刘俊峰就正式被停职检查，对一个官员来说，最大的处罚不是坐牢，也不是杀头，罢了他的官，削了他的职，有的时候比杀了他还难受。很多人觉得官员犯法处罚较轻，但对于他们来说，把官丢了，整个人的灵魂也就没了。再一坐牢，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处罚一个人，不是一定要杀了他，有很多办法比直接杀了他还能让他更加难受，比如刘俊峰，现在他宁愿去死，也不想接受停职检查。如果是生活问题，他哪怕是停职，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一旦涉及到经济问题，特别是高胜恒的案子，听说中央有位领导拍了桌子，自己也就跟着罪加一等。哪怕就以后安排了工作，也不可能再担任主要职务，会让他在某个不起眼的职务上，干到退休。 　　这还是他必须交待清楚所有问题的前提，刘俊峰确实有贪污受贿的行为，但他自己对那些贪污受贿的钱，并没有直接使用。大部分上贡给了高胜恒，少部分花在其他领导身上。这就要看刘俊峰如何向纪委交代问题了。 　　在会议之后，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余卓远找郭临安谈了话，虽然他们是在单独的房间里，但再怎么单独，只要朱代东在沙常宾馆，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也正是那样，朱代东知道郭临安很有可能进班子，当然，余卓远并不只找了他一个人谈话，还有另外二位非常委副市长和一些一类局的一把手。 　　但朱代东认为，郭临安的机会最大，他担任副市长已经快两年，在雨花县的工作就不用说了，看看现在雨花县的发展，这可是他当年打下的基础。或者说是他大胆启用和重用朱代东，才会出现雨花县喜人的局面。而他担任副市长以后，分管的工作成绩斐然，有目共睹。 　　“代东，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颇，我每次去芙蓉县，你都不在县里，我看啊，你这是故意躲着我，你先自罚三杯再说。”郭临安佯作不悦的说。 　　“三杯没有问题，但有一条，以后得常来我们芙蓉县视察工作。”朱代东笑着说，他喝三杯酒比喝三杯水还容易，如果是喝水，还要时常上厕所，但喝了酒后，却没有这样的问题。 　　“你没有问题，我当然就更加没有问题了。”郭临安轻轻的笑道，朱代东喝一杯，他也跟着喝一杯，虽说朱代东是自罚了三杯，实际上却是两人互敬了三杯。 　　“郭市长，你跟代东喝了三杯，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敬你三杯。”坐在右边的王力军也抓起酒瓶向郭临安敬酒，他跟郭临安搭班子好几年，虽然在雨花县的时候，自己跟他有些貌合神离，但现在，他毕竟是市领导，哪怕不是主要领导，可毕竟还是自己的上级。 　　“力军书记，雨花县的工作形势喜人啊。”郭临安笑着说。 　　“主要是代东在雨花县的基础打的好，我现在吃现成的。”王力军笑道。 　　“我可不敢居功，要不是郭书记、力军书记你们两位慧眼识珠，我现在说不定还在树木岭呢。雨花县之所以有今天的发展，你们二位居功至伟。”朱代东笑着说。 　　“谁居功至伟大啊？”吴双和余卓远联袂来敬酒，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两个人一起过来，只要敬一杯，既给了别人面子，自己也能少喝点酒。如果让沙常市的同志轮着来敬，余卓远倒能抵挡，吴双就不行了。 　　“吴书记、余部长给大家带来的关怀，沙常市的干部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郭临安连忙站起来，笑呵呵的说。 　　吴双虽是监督厅长，但他同时还兼任省纪委第一副书记，这跟省人事厅的厅长也要兼任省组织部第一部长一样，哪怕是市长、县长，也要兼任同级党组织的第一副书记，这是惯例，党领导一切的组织原则。 　　“我最年轻，我来打头阵。吴书记、余部长，我是芙蓉县的朱代东。欢迎你们来沙常市检查指导工作，我代表八十万芙蓉县的群众，殷切期望你们能去芙蓉县视察工作。”朱代东端起酒杯，恭敬的说。 　　“这位是芙蓉县的书记朱代东同志。”郭临安介绍道。 　　“你就是朱代东？”吴双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年轻，他作为监察厅长，他对高胜恒一案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些，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高胜恒案发，跟这个朱代东好像也有一定的关系。 　　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吴双却并不知情，案卷上也只是模糊的说了一句，高胜恒在北京某会所豪赌，其中好像就有朱代东的名字。但最后在审核情况的时候，包括朱代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惊动，只审问了高胜恒。 　　“吴书记认识我？”朱代东惊讶的说。 　　“我认识你岳父，听他提起过你。”吴双掩饰道。 　　朱代东的耳中一阵轰鸣，吴双的身份是监督厅长，又是纪委的人，这次下来又是为了高胜恒的案子，朱代东敢肯定，他绝对不是从严鹏飞那里才听说过自己的。 第529章 龙卷风来袭 　　朱代东岳父是交通厅长，这事在官场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吴双单独跟他碰一杯，也在情理之中。刚才在主席上，吴双已经走了一圈，别人敬他一杯，他再回敬一杯，这一圈下来，就是一斤多，如果次席上再来这么一圈，他就得躺着回去了。 　　但朱代东这杯酒，吴双还是喝了，但随后，他给自己倒满一杯酒，说：“各位，我再敬大家一杯，千言万语，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桌上的人都一齐站起来，开玩笑，吴双不但是监察厅长，还是省纪委的第一书记，正经的省领导，在座的无论是谁，级别都比他低，职务也没他重要，他走过来敬酒，资格也没有谁比他老，不站起来说不过去。 　　“余部长，你的酒量可是闻名已久，不会也像吴书记这样吧？”王力军站起来笑着说。 　　“我是有样学样，吴书记负责纪律，大家不想让我犯错误吧？”余卓远笑呵呵的说，以他的酒量跟每个人碰一杯完全没有问题，但如果这样做了，就会让吴双下不得来台，这样的事他又怎么会做呢。 　　“余部长，刚才吴书记可是喝了两杯，要不我们先一起敬你一杯，然后等着余部长回敬？”朱代东见王力军有些尴尬，连忙站起来说。 　　“那是当然，跟着吴书记绝对不会出错。”余卓远赞赏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反应速度很快。 　　众人很快醒悟过来，如果吴双不在这里，倒是可以跟余部长好好增进一下感情，对官员来说，组织部长比纪委书记要重要得多。但他们却考虑得没有那么仔细，吴双是比余卓远一起来的，如果是同坐一桌，那又无妨，能者多劳。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吴双的排名比余卓远要高，当然，是相对而言。 　　吴双是监察厅长，理所当然的纪委第一副书记，而余卓远是组织常务副部长，但组织部第一副部长是人事厅长。真要说起组织部的工作，常务副部长比第一副部长要分管理多，权力也大一些，但排名就是排名，就像市长在市委的排名也是第一副书记，但对于市委的工作，并没有常务副负责负责得多一样。 　　中午一点半，朱代东接到余卓远的电话，约他去沙常宾馆他的房间见个面，组织部长约见，朱代东没有理由拒绝，他让张锁亮去拿两瓶北京二锅头，提着就到了余卓远的房间。 　　“余部长，我可是听说你的酒量深不见底，特来领教。”朱代东把手中酒举起，笑着说。 　　“你这个小朱同志，我可是听沙常市的同志说起过，你号称千杯不醉，是不是有这个外号？”余卓远把朱代东请进来。 　　见余卓远要拿桌上的烟，朱代东连忙先一步拿到手，给他敬了一支，顺手点上之后，再拿了一支给自己。 　　“这酒还是留到晚上再喝吧，下午还有个会。”余卓远见朱代东要开酒，连忙说。他在组织部，关于干部的任职，消息比一般人都要灵通得多，朱代东的岳父严鹏飞，这次机缘巧合，很有可能到省政府工作，对于朱代东这个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干部，余卓远在听沙常市的任强介绍过后，也很好奇。 　　向组织汇报工作和思想，是每位党员干部经常性要做的工作，朱代东算了算时间，现在距离下午开会，还有一个半小时，但这一个半小时都不会留给自己，他把汇报限定在二十分钟。虽然朱代东的组织关系在市委，但如果自己要再进一步，就是省委组织部负责考察，朱代东对待这次的汇报，甚至比对应泽贵还要认真。 　　关于自己的一些成绩，朱代东只是一笔带过，他重点汇报自己在芙蓉县之后的工作情况，特别是目前芙蓉县的工作和对以后的工作的规划。虽然只是临时汇报，但芙蓉县的所有的工作，都装在朱代东的脑子里，余卓远在找朱代东之前，也从侧面了解过朱代东的一些情况。 　　“朱代东同志，芙蓉县把保密局单独列出来，并且由一名县委党委、副书记兼任局长，说明你们对保密工作很重视。但这样的做法有欠妥的地方，保密局只是下科级干部，由副处级干部临时兼任一下可以，但要长期兼任，却是不合适的。”余卓远缓缓的说道。 　　“是的，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回去之后一定按照余部长的指示，重新调整工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保密局的工作走向正规化。余部长，什么时候有时间，也去我们芙蓉县视察组织工作，我们芙蓉县的所有干部，可都是翘首以盼。”朱代东说。 　　“最近可能没有时间，以后有时间一定去。”余卓远点了点头，朱代东对于芙蓉县的规划，跟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别的地方喜欢搞旧城改造，而芙蓉县对旧城只是加以修建和保护，绝对不会大动，现在的交通修建，也要把高标准的公路修到新城区，同时新城区的下水道工程，也很快要提上日程。 　　别的地方注重的是地表以上，有多少高杰，有几个广场，有多少绿化带，而朱代东重点关注的是水泥路面的厚度、下水道的大小以及旧城的修建。 　　“余部长，我们准备把芙蓉县老城区打造成为一个旅游景点，到时请你一定要去指导工作，领导的眼光高瞻远瞩，给我们很多启迪啊。”朱代东有些遗憾的说，对于芙蓉县来说，如果天天有领导来视察工作，县里的工作就没办法开展了，都围着领导转。但如果没有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县里对工作的热情就会大大降低，做了事，做好了事，当然希望能得到领导的赞誉。 　　朱代东作为县委书记、一把手，有一项不成文的工作，每年都要尽量邀请一些重要的领导下来视察工作，要不然他这个县委书记就是做得不合格。如果他能把中央级的领导请下来，市里都会高看他。只是全国这么多地方，中央领导才多少？天天在外视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轮到芙蓉县。 　　“你这是不是说我到处考察，到处旅游，见的风景区太多了？”余卓远揄揶道。 　　“我可不敢这样说……”朱代东连忙道，突然，他听到了阵狂风大作，奇怪，自己在房间里，怎么能听到这么大的刮风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余卓远轻笑了一声，说。 　　“当然不对了，余部长为了工作竭尽脑汁，就算到了风景区，也是为了工作。”朱代东呐呐的说，他感觉很不对劲。 　　突然，两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朱代东的是静音，见余卓远要接电话，就微微一躬身，就退了出来，一出房间，马上拿起电话接听。电话是刘敏打来的，他告诉朱代东，芙蓉县的田公镇、田甘乡发生了龙卷风。 　　“这件事向市里汇报了没有？”朱代东一惊，他马上肯定，刚才听到的风声，绝对就是龙卷风的声音，好几十公里之外，自己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得有多大？ 　　“我已经向黄市长作了汇报。”刘敏说，他原来是黄子良的秘书，一听到消息，马上第一个就给黄子良打了电话。 　　“我马上回来，直接去田甘镇，你马上带领相关部门的人，特别是卫生、防疫、林业、农业等部门，要派出紧急工作组。”朱代东沉声说，想了一下，又问：“损失情况如何，有人员伤亡吗？” 　　“暂时还不太清楚，这次龙卷风的风力非常大，据气象局汇报，达到了十一级，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刘敏忧心忡忡的说。 　　“先这样吧，碰面之后再说。”朱代东说，房间里的余卓远也是接到了市委办的通知，恐怕等会就要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 　　果然，刚把电话挂上，市委办的人又打来了电话，让他立刻去沙常宾馆大会议室，市委要召开紧急会议！ 　　“余部长，不好意思，我县有几个乡镇遭受十一级龙卷风的袭击，现在市里通知我马上去开会，只好下次再向你汇报了。”朱代东歉意的说。 　　“没关系，工作重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更加重要。”余卓远沉声说，虽然芙蓉县出了这么大的事，但朱代东眼中却无慌乱之色，这让他看得暗暗点头。 　　朱代东是跑步到的会议室，发生了这样的事，蔡文敏和黄子良已经提前到了会议室，一见到朱代东，蔡文敏就说：“代东同志，情况都已经清楚了吧？” 　　“是的，蔡书记、黄市长，我想马上赶回去。”朱代东说，现在坐在会议室开会，只是盲人摸象，朱代东原来也只在电视中见过龙卷风的威力，没想到现在芙蓉县却遇到这样的危害。 　　“子良市长，你的意见呢？”蔡文敏问。 　　“我同意朱代东同志的意见，同时请沙常县的同志也立刻赶回去，同时市武警支队、消防支队的官兵，也随后赶去增援。”黄子良说。 　　“代东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无论发生多大的灾害，市委、市政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蔡文敏沉声说道。 第530章 组织和协调能力 　　刚刚离开市区不久，朱代东就渐渐听不到刚才那种猛烈的刮风声，他猜测，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龙卷风消失了，二是转移到其他地方。他马上给田甘乡的党委书记李征宇打了电话，“李征宇同志，我是朱代东，现在情况如何了？” 　　“报告朱书记，龙卷风刚刚离开田甘乡，离开前风力已经大大减弱，风柱也开始消散，估计不会再造成太大的伤害。”李征宇挺了挺胸膛，就像面对着朱代东似的，大声的说。 　　“损失情况如何？”朱代东稍稍松了口气，又问。 　　“我现在正往村里赶，满目疮痍啊，很多树被连根拔起，房子也倒了很多，房顶、窗户、门窗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有些人家的屋顶，甚至片瓦不存。”李征宇望着窗外的情景，感慨万端的说。大自然的威力非常恐惧，个人根本无法抗拒，一棵棵环抱的大树，被连根拨起，一片片树林折断在地，一片片房屋千疮百孔，而这些，仅仅是半个小时不到所造成的伤害，让人匪夷所思的伤害！ 　　“人员伤亡呢？”朱代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房屋倒了，还能重建，树木死了，还能重栽，可人若是死了，就再也救不活了。 　　“正在统计中，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李征宇说，他知道朱代东的性格，宁可没有结果，也不想听一些含糊其辞、模拟两可的话。 　　至于谁要是敢撒谎的话，后果会很悲惨，最好的结果是被当场揭穿，狠狠的训斥一顿。至于当场调整职务，甚至降职任用，也不是没有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朱书记怎么会这么清楚下面的情况，他虽然每个月都会下来听取汇报，比一般的主管领导还要勤密些，但这并不是他能掌握一切情况的原因。 　　这样几次之后，芙蓉县的干部在向朱书记汇报工作的时候，都会把真实情况毫不隐瞒的说出来，哪怕是在工作上，没有取得成效。可一次二次可以，如果长时间工作没有成效，朱书记还会让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么？虽然朱代东来芙蓉县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他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下面一些干部的工作作风，李征宇也是被朱代东狠狠的训斥过一次之后，落下了一见到朱代东，就不敢说假话的毛病。 　　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在面对上级领导，特别是一把手的时候，如果不能说一些假话、空话、大话、套话，日子非常难过。虽然朱代东是芙蓉县历史上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但下面的乡镇领导，对他却最为敬畏。 　　“我已经在来田甘乡的路上，一个小时后应该能到，你不要管我，先把情况摸清楚，我自己去看看，随时保持联络就可以。晚些时间再开个碰头会，刘敏县长到了你们那里没有？”朱代东松了口气，这算是到目前，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刘县长已经到了田公镇，县第一人民医院、第二人民医院和周边乡镇的卫生院，都派了救护车和医生，轻重伤员都能得到很好的救治。”李征宇说，他当然不会真的傻傻的听朱代东的安排，一把手能来田甘乡，既是责任，也是机遇。但也不会那么明显的去违抗朱代东的指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李征宇知道朱书记在市里开会，对一把手的行程，每个乡镇领导都会极力去打听，这不算什么机密，只要在县委办找个熟人，都能问到。朱书记现在是从市里赶来，与刘敏不是同一条路。李征宇就会尽量住靠近市里方向的村子去视察情况，而是其他地方，哪怕是受灾情况较严重的地方，先交给乡长文亚娟，只要跟文亚娟随时保持联系，让他随时知道群众的损失统计情况，就不会有问题。 　　对于李征宇的小岐俩，朱代东心知肚明，但正如李征宇所想，朱书记虽然严厉，但他不会去计较这些微枝末叶。只要李征宇不因为要讨好自己，而把田甘乡的主要工作丢下不管，他就不会在乎。谁都想讨好上级领导，设身处地的想，朱代东也能理解。 　　“朱书记，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我也才刚刚到这里。”李征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龙卷风过去，依然下着大雨，只是冰雹没有再下，这样大的雨，他仅靠撑着一把雨伞，根本就没什么用。 　　李征宇其实是掐着时间来的，从市里往田甘乡赶，最快也要八十分钟，朱书记既然说二十分钟到，就必然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田甘乡的地界。他在十分钟前来到这个距离市里最近的村子，果然很快朱书记的车子就开了过来。而且自己现在全身湿透，这样的形象展现在朱书记面前，很贴切。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快点来吗？损失情况如何？受灾群众的安置工作做的怎么样了？重建工作如何展开？”朱代东接过黄彬拿来的雨伞，接二连三的问。 　　“财产损失还在进一步统计之中，但人员的伤亡情况已经出来了，有三十六人受伤，其实十二人是重伤，已经转到了县人民医院。”李征宇说。 　　“确认没有死人？”朱代东终于稍微松了口气，没有人员死亡，损失再大也能承受。 　　“在朱书记面前，我哪敢隐瞒，何况这样的事，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我绝对能保证，至少目前是没有死人。”李征宇斩钉截铁的说。 　　这倒是实话，想要在朱代东面前说假话的，而又没被他发觉的，现在好像还没有出现。朱代东盯着李征宇看了一会，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征宇同志，辛苦了。” 　　“只要群众的损失能减到最低，个人的辛苦不算什么。”李征宇感动的说。 　　“现在群众最主要是有哪些困难？”朱代东点了点头，问。 　　“最主要是吃和住的问题，很多人家的锅碗瓢盆都被砸坏，再加上连下大雨，家里到处一片汪洋，没办法生火做饭。还有房子，大部分都需要修葺，有些甚至还要推倒重建才行。”李征宇忧虑的说，财产损失之所以难以统计，原因也就是在这里，屋顶被掀，又遇大雨，谁也不清楚家里的受灾情况如何，得一户一户的去落实。 　　“吃的问题，乡里和村里要妥善解决，不能让一个人挨饿，要保证有热饭热菜供应，至于住的地方，这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县里有一些帐蓬，我马上让人送来，同时请求市里支援，争取晚上之前再送一批来。”朱代东沉吟道。 　　“有县里的大力支持，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李征宇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 　　“走，去村里看看。”朱代东说，他现在只是听李征宇的一面之词，并不十分了解具体的情况，朱代东信奉的准则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自己是做决定的领导，每一句话，都很可能影响到下面的工作以及群众的利益。拍脑袋决定、拍大腿后悔、拍屁股走人，这样的情况，朱代东绝对不会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么这里围着这么多人？”朱代东走进村里后，见外面很多人都向这个叫大都村的地方涌来，皱着眉说。 　　“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有一些人家的亲戚好友，来帮帮忙。”李征宇解释道，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路边死了只蚂蚁，只要有人知道，都会围上一伙人看看，何况是发生了龙卷风这样的大事？ 　　“立刻让人在村部四周设立安全防护栏，严禁行人入内，防止再次发生意外。”朱代东沉声说，现在谁也不知道大都村的这些房屋是否还安全，一旦房屋突然倒塌，很可能再次造成人员伤亡。 　　“是，我马上安排人去办。”李征宇心里一震，这个问题他早就看到，但并没有采取措施，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自己责任重大。而且不但要在大都村采取这样的措施，其他受灾村庄也要采取同样的措施，一定要告诫所有人，安全第一。 　　朱代东先到了村支两委，会见了大都村的干部，勉励他们在灾害面前不要气馁，有县委县政府的关怀，有田甘乡党委政府的支持，任何困难都会度过难关。朱代东同样指示，第一，村里要及时断电，防止村民屋顶坍塌和墙体倒塌触电事故发生。第二，组织人员及时将村支两委办公场所内的办公设施转移，保护一些重要的办公设施和文件资料不受损害。第三，组织村两委干部下组入户统计村民受灾情况，及时汇总上报。 　　加上前面的在村庄外面设立安全防护栏，黄彬马上把这四点措施形成文件，以电话的方式向刘敏做了汇报，同时向田公镇的有关领导做了传达。 　　又看了两个村子之后，对龙卷风造成的危害，以及灾后的救援工作，朱代东已经有了一定的设想，这才向蔡文敏做了汇报。同时请求市里能给芙蓉县紧急调用一批帐蓬，绝对不让群众在野外住宿。 　　对芙蓉县的举措，蔡文敏表示了肯定，他表示，晚些时间，自己要与黄子良市长一起来芙蓉县检查灾后救援工作。 第531章 县应急委 　　因为市委书记和市长要来，朱代东与刘敏在田甘乡提前碰了面，把相关工作都做了汇报，朱代东做出的四点指示，已经在灾区得到有力的执行。从县里调来了大量的面包、方便面、饼干和面条之类的食品，已经全部分发到户，保证三天之内，不会有人挨饿。 　　县里和市里的帐蓬已经全部到位，大部分房屋受损的群众有安身之地，少部分没分到帐蓬的群众，也借住到了亲戚或邻居家中，所有的受伤群众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如果蔡文敏和黄子良今天不来，这样的灾后救援，也算到了位，回去之后，再开个会总结经验，印发个文件，传达会议精神，就是一次令上下满意的救援。 　　但仅仅是这样，朱代东认为不妥，没能突出芙蓉县的特色，上个月沙常市火车站发生列车相撞的特大事故，但相关的救援组织工作，很不到位。铁路系统自身的救援是如此，市里的救援也是如此，芙蓉县要不是前段时间搞了一次治安整顿联合行动，各部门各单位的配合，也没有这么高的效率。 　　“刘敏县长，我认为芙蓉县应该成立一个应急办公室，以后再现出这样的问题，有专门的部门和人员来处理。”朱代东与刘敏先开了个碰头会，朱代东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书记的这个建议很好，对于这样的突发性事件，必须要有专门的部门来处理，否则临时抱佛脚，很容易陷入被动。”刘敏眼睛一亮，说。 　　朱代东原来只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毕竟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是县政府的职责，县委书记抓方向，县长做具体工作。跟刘敏讨论之后，两人慢慢得出了一清晰的思路和详细的办法。 　　芙蓉县要成立一个突发公共事件应急委员会，简称县应急委。县应急委是全县应对突发公共事件的领导机构。按照职责，由县有关职能部门牵头分别组成25个专门指挥机构；县各专门指挥机构组成突发公共事件现场应急处置指挥部。按照属地管理、分级响应的原则，县应急委及各专门指挥机构，负责本行政区域内的突发公共事件处置工作。 　　以后像田甘乡、田公镇再发生这样的事，就由各自乡镇的专门指挥机构，负责当地的突发公共事件处置工作。 　　县应急委主任由县长担任，副主任由县人武部部长、副县长、县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县公安局局长担任。成员由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县计委、县经贸委、县财政局、县公安局、县水利局、县林业局、县农业局、县畜牧局、县卫生局、县交通局、县民政局、县建设局、县安监局、县乡企（煤炭）局、县粮食局、县环保局、县食品药品监管局、县物价局、县国教办、县工会、县信访局、县国土局、县消防支队、县气象局、县邮电局等部门主要负责人担任。 　　按照突发公共事件的性质、造成或者可能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的数量、影响范围，将事件划分为特别重大（Ⅰ级）、重大（Ⅱ级）、较大（Ⅲ级）、—般（Ⅳ级）四个级别。 　　朱代东与刘敏讨论，两人的秘书黄彬与胡新星在一旁快速记录和整理，现在两位领导的话，很有可能成为红头文件，要下发到各单位各部门和各乡镇。而且这些设想，也会在各个会议上讨论和修改。 　　胡新星是刘敏刚刚指定的秘书，原来是市长秘书，对挑选秘书要求非常严格，县政府办公室一开始给他推荐了两个秘书都没令他满意，最后刘敏亲自命题，亲自监考，当场改卷，最后他才指定了胡新星。 　　胡新星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对于上级精神的领导，非常到位，最重要的，他是思路与刘敏很接近。 　　“朱书记，县应急委成立后，以后再碰到这样的自然灾害，我们的处置速度，就会大大提高效率。”刘敏望了朱代东一眼，感叹道。 　　朱代东仅仅通过两次事故，就有这样的设想，刘敏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无论是沙常市列车站相撞特大事故，还是这次的龙卷风事件，他想的都是如何善后，而朱代东想到的却是在事件发生之前的准备工作。一个考虑在事件发生之前，一个考虑在事件发生后的处置工作，境界的高低立分。 　　“我也只是提了点建议，刚才很多具体措施可都是你提出来的。”朱代东微微一笑道。 　　“以后我是县应急委的主任，当然得多出点力。”刘敏自嘲的笑道，书记管全盘，县长做具体，书记动嘴，县长跑腿，这样的说法还真是没有错。 　　这次县里很多相关部门的头头都来到了田甘乡，朱代东提议，召开县委救灾临时工作会议，没有到的部门负责人，会后再传达会议精神。 　　在会上，明确了县应急委的职责，以及各专门组织机构的设置和职责问题，比如县自然灾害救助应急指挥部，负责自然灾害应急救助工作，办公室设在县民政局；县防汛抗旱指挥部，负责水旱灾害应急处置工作，办公室设在县水利局；县气象灾害应急指挥部，负责气象灾害预警预测和人工影响天气、防雷等应急处置工作，办公室设在县气象局；县地质灾害应急指挥部，负责地质灾害应急处置工作，办公室设在县国土资源局；县森林防火指挥部、县林业有害生物灾害应急指挥部，负责森林火灾、林业有害生物灾害应急处置工作，办公室设在县林业局；县建筑安全事故应急指挥部，负责建筑安全事故应急处置工作，办公室设在县建设局；等等，还有县大面积停电事件应急指挥部、县较大污染事故应急指挥部、县通信保障应急指挥部、县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指挥部、县处置恐怖袭击事件应急指挥部、县群体性治安事件应急指挥部等等。 　　朱代东在会上只强调一点，县应急委的成立，是为了应付突发公共事件，机构可以增加，设备也可以增加，但编制不能增加，也就是说，两套班子，一套人员办公。同时朱代东还提议，要建立一个联动机制，因为有些突发公共事件，并不是一个应急指挥部就能处理得好的，需要各部门配合，还要建立一个信息平台，对信息的收集、处理、预测、预警都要做到实处。 　　“各个安全故事应急指挥部在正式成立后一个星期，全部要向县应急委提交二个以上的应急处理方案，对突发性事件，要有预案，要有演习，要经常性训练，不要兵到用时方恨少，有备无患，才能打硬仗，打胜仗！”朱代东严厉的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 　　所有与会人员心中一紧，朱书记历来说到就要做到，县应急委的主任虽是刘敏县长，但县应急委的职责在最后有一条，明确指出：县应急委要能随时做好上级交办的任务。县委不就是县政府和县应急委的上级么？ 　　黄子良来到田甘乡之后，由朱代东向他介绍了田甘乡、田公镇的灾害情况，以及救援措施，同时把芙蓉县要成立县应急委的构想也向黄子良作了汇报。但具体的办法，却由刘敏来汇报，一来他是县长，二来他以前是黄子良的秘书，这个时候把风头全部抢走，显然是不合适的。 　　“报告黄市长，芙蓉县应急委的主要职责是，领导指挥和组织协调全县突发公共事件综合预防管理和应急处置工作；决定启动县总体应急预案和组成县突发公共事件现场应急处置指挥部；统一领导和协调县政府各类突发公共事件应急专门指挥机构；督促检查各乡镇和有关部门在处置突发公共事件中，贯彻执行国家有关维护社会稳定、保障人民及社会财富安全的法律、法规和政策的情况；负责与相关县人民政府在处置较大突发公共事件中的协调与联系；负责扩大应急的请求工作；在处置特别重大、重大突发公共事件中，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刘敏拿着刚刚想新鲜出炉的文件，照本宣科的说。这些设想，有一部分是他提出来的，毕竟他当了多年了市长秘书，对于这些政策性、文字性的工作很有心得。 　　“小刘，你们这个县应急委的构思很好，我看不但你们芙蓉县要推广主，全市都要推广，市里也要成立市应急委，这项工作必须马上着手，你们芙蓉县这次又走到前面去了。”黄子良听完刘敏的汇报之后，对芙蓉县的提议很有兴趣。 　　“这都是在县委的指导下才取得的一点成绩，我只是具体工作。”刘敏谦虚的说。 　　“不管是具体工作还是指导工作，都需要相互配合才能产生战斗力，芙蓉县的班子，要有战斗力，就需要县委和县政府紧密配合。”黄子良满意的说，刘敏下来工作才半个月，但变化很大，如果他能端正态度，摆正位置，以后还是能进步的。 　　黄子良到田甘乡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听完汇报之后，已经超过六点半，晚饭就必须在田甘乡吃。这让李征宇很兴奋，朱书记和刘县长能来田甘乡都已经很难得了，再加上黄市长，田甘乡今天要露大脸。田甘乡在他的任上，黄市长还从来没有来过呢，更别说要留在这里吃饭。 　　每个乡镇都会有一个定点的招待酒店，田甘乡也不例外，今天乡里来了这么多的领导，李征宇指示一名副乡长，让他赶紧去离乡政府不远的新辉饭店订餐，按最高规格的标准。 　　“小黄，你去把李征宇叫来。”朱代东悄声对黄彬说。 　　“李征宇，晚上准备如何接待黄市长？”朱代东淡淡的问。 　　“朱书记，我本打算在乡食堂，但你也知道，食堂里的那几个菜实在拿不出手，就准备在乡里的新辉饭店，那里还是有几个特色菜的。”李征宇心里一凛，讪笑着说。 　　朱代东耳中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李征宇。 　　“朱书记，这是乡里的一贯原则，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吧？”李征宇心中一阵慌乱，他最怕朱代东这样的眼光。朱书记发火的时候，训斥一顿算轻的，但如果他什么话也不说，问题就严重了。 　　“县里的干部都安排在食堂，在一线工作的卫生工作者、消防官兵、武警战士、公安干警都安排在新辉饭店。食堂里也不用上酒，每桌四菜一汤就行。”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搞大吃大喝这一套！这个李征宇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题，何况黄子良要走了，今天又有市电视台的记者随同采访，如果是庆功会，摆到饭店去也未尝不可。但现在田甘乡发生了严重的自然灾害，谁能吃得下去？谁敢喝是下去？ 　　李征宇额头上冒着冷汗，不也辩驳，马上下去安排。当他领着黄子良一行人到乡政府的食堂时，被刘敏悄悄拉到一旁，刘敏脸色很难看：“李征宇，你是怎么搞的？” 　　“刘县长，我本来是安排在新辉饭店的，但朱书记让黄市长去食堂吃，还不许上酒。”李征宇叫着屈道。 　　刘敏没有再说话，他原本以为李征宇竟敢如此怠慢黄子良，但一深想，马上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不由得脸上一红，自己这个市长秘书真是白当这么多年了。 第532章 取其精华 　　朱代东回到县城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在田甘乡，黄子良对晚饭的安排很满意，他在吃饭的时候，还特意到新辉饭店去看了看，发现那些武警战士、公安干警、消防官兵和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在那里用餐，而且菜明显比食堂高一个档次，很欣慰。当着许多人的面，把田甘乡的党委书记李征宇表扬了一顿，把个李征宇高兴得快找不着北。 　　吃过饭后，黄子良提出要去受灾的村子看看，这次李征宇学乖了，向朱书记请示，要做些什么样的准备。幸好把黄市长安排到了食堂，要是跟新辉饭店的这些人对调，还不知道会挨什么样的训斥呢？真要被黄市长当着县里的主要领导臭骂一顿，自己的政治前途可以提前划上句号了。 　　领导看望灾民当然得准备物质了，现在受灾群众最希望的是什么？粮米面油、被褥、钱，这些工作李征宇平常也应该能想得到，但今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 　　大都村是田甘乡最靠北的一个自然村，那里过去，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就离开了芙蓉县县界，朱代东与刘敏一直把黄子良送到县界才返回县城。 　　时间已经很晚，但朱代东在经过芙蓉宾馆的时候，还是让张锁亮停了车，来自德国的商人克里斯蒂安目前就入住在这里，朱代东要求县委办主任胡振海，一定要接待好克里斯蒂安。而胡振海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芙蓉宾馆，他明确提出，一定要保证克里斯蒂安先生在芙蓉县吃好、住好、玩好。 　　朱代东一下车，就知道克里斯蒂安在芙蓉县过得不错，他正在房间里玩德州扑克，芙蓉宾馆的副经理朱拉风陪着他在玩。 　　朱代东敲了敲门，朱拉风一把抓着自己的两张底牌，小跑着来开门。德州扑克的玩法简单，对朱拉风这样的牌棍来说，一学就会，而且很快就有了一定的水准，跟克里斯蒂安两人对战，也是有输有赢。见是朱代东，他马上把底牌悄悄地塞进裤袋里，“朱书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来看看克里斯蒂安先生，他在吧。”朱代东走了进来，说。 　　“在的。”朱拉风随后关上门，小跑着跟了进来，房间里除了他与克里斯蒂安之外，还有一位发牌员，至少他目前担任发牌员的工作，“朱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外事局的翻译周瑞，周瑞，这位是我们县里的朱书记。” 　　“你好，周翻译，辛苦了。”朱代东伸出手，跟周瑞重重的握了握，感激的说。 　　“哪里，这是我的工作嘛。”周瑞淡淡的说。 　　“Christian，hallo，trafen wir uns wieder。”（克里斯蒂安，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朱代东微笑着向克里斯蒂安伸出手，说。 　　旁边的周瑞一脸的惊讶，他是市外事华侨局刚刚分来的大学生，作为一门小语种，德语在我国的普及率非常低，要不是市外事局原来的两名翻译调到了省城工作，他也不会被分来。对于自己的语言优势，周瑞很是有些持才傲物，整个外事局就他一名德语翻译，越着德国的一些企业，在我国的经济领域越来越重要，他这个德语翻译越来越重要，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这是周瑞的第一次外调任务，原本以为这会是他的“个人秀”，哪想到芙蓉县的这位朱书记竟然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听朱代东的发音，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怎么不让他惊讶？ 　　周瑞轻声对朱拉风说：“你们朱书记竟然会说德语？” 　　“不太清楚，但上次来了个小日本，朱书记也能跟他说得上话。”朱拉风随口说道。 　　周瑞惊呆了，竟然还会说日语？既然能说德语和日语，想必英语也差不到哪去，他曾经以为，自己精通英语和德语，在外事局工作有些小材大用，但跟朱代东一比，人家才够牛。 　　“你好，朱。”克里斯蒂安只会说德语和英语，但跟无名公司的谈判，他必须要说德语，芙蓉县既然给自己派了德语翻译，哪怕对方对一些专业名词并不太熟练，但为了尊重芙蓉县，也不得不慢慢沟通。现在朱代东回来就好了，他跟朱代东沟通过，那些药品专用名词，朱代东都很熟悉。 　　“在我们这里过得怎么样？跟无名公司谈的还好吗？”朱代东笑着说。 　　“我在这里过得非常好，这里的人很热情。”克里斯蒂安说，他望了一眼周瑞，发现这位翻译脸上微微一红，又说：“暂时只跟无名公司做了简单的交流，相信你回来之后，我们能取得重大进展。” 　　“希望如此，克里斯蒂安，祝你在我们芙蓉县过得愉快，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就不陪你了。明天中午我想邀你共进午餐，可以吗？”朱代东微笑着说。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到时能把无名公司的邱也一起约来吗？”克里斯蒂安说，他在来古南省之前，安德里亚斯跟他介绍过中国的一些习俗，想要办成事，得多在酒桌上交流，这里不是德国，得根据中国的国情调整自己的习惯。 　　“当然可以，我相信邱良超先生也会乐意的。”朱代东说。 　　“要让克里斯蒂安早点休息，他的德州扑克玩的非常好。”朱代东出门的时候，用芙蓉方言小声对朱拉风说，周瑞是沙常市人，对芙蓉这种说的又快又急的方言像听外语，还没听清，朱代东就说完了。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主持召开县委常委会，这次会议的一个重要议题就是明确芙蓉县公路改建的规划和誓师大会的日期。朱代东首先提出，他在北京已经请德国驻华大使馆商务参赞安德里亚斯，代为邀请一些道路规划和公共建设的专家来芙蓉县，与市规划局、县交通局一起设计规划芙蓉县的公路改建。 　　“同志们，这次到北京，除了去铁道部跑铁路专线项目之外，还增长了见闻，不知道大家听说过德国的高速公路没有？”朱代东环顾一周，见很多人都露出茫然之色，又接着说：“德国很多高速公路是二战前，在希特勒的手中修建的，到现在五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大修过，战时，各种坦克、大炮都通过高速公路运输，甚至就连一些飞机，也直接把高速公路当成跑道，而到现在，这些当年修的公路，都没有大修过，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认为，对于外国的一些经验，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德国人做事，一向严谨，这一点值得我们学习。共产党人怕就怕认真，只要认真，天下什么事都能办成！ 　　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对道路的要求也会越来越严，我不想现在花大力气修好的路，在五年、十年之后，又要翻修，又要改建。德国的高速公路，水泥厚度达到了惊人的七十公分，试想一下，这样的厚度，坦克在上面跑有什么稀奇的？不要说五十年，我看再过五十年，也不成问题。”朱代东大声说。 　　“朱书记，我们县的公路不会也要修七十公分吧？”古建轩脸上露着古怪的神色，问。 　　“规模要经过科学的计算，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七十公分就能七十公分的，我们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做出最合理的规划。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发言权，一切听专家的论证。但如果专家说，需要七十公分，哪怕县里砸锅卖铁，也要按照这样的标准来修。”朱代东说。 　　“但钱从哪里出呢？这样高的标准，省交通厅拨下来的那点钱，恐怕不够。”古建轩说。 　　“办法总比问题多嘛，先把规划做出来，钱的问题到时总会有办法。另外就是誓师大会的日期，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在北京的时候，我凑巧碰到了省委应书记，他已经答应，在誓师大会时，会来我县视察工作。”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应书记真的会来？”刘敏动容的说，省委只有一个应书记，这个应书记指谁，大家都清楚。 　　“当然，因此我们的誓师大会要早作准备，相关部门要提前把工作做好，早点把日期确定下来。如果到时应书记没有时间，我们能有备无患，可以根据应书记的时间，再作调整嘛。”朱代东说。 　　既然省委书记要来参加县里的公路改建誓师大会，县里当然也要把这当成一项首要任务来完成。誓师大会之后，就是全县的公路改建全面开始的时候，在此之前，规划设计、道路勘探、新城区的规划、项目招标，都要全部完成，最好能在誓师大会之后，马上破土动工。 　　这样的话，古建轩的压力就很大了，他分管城建和公路局、交通局，无论是新城建设还是公路改建，都是他分管。而且朱书记的要求又很严，德国专家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会上，最后确定，五月二十五日，举行誓师大会，这个日期不能变，哪怕到时不能马上开工，这个日子也只能提前，而不能延后。 　　而现在距离五月二十五日，只有二十多天了，芙蓉县的相关部门，在这次常委会后，马上就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 第533章 两个好消息 　　常委会后，朱代东约见了邱良超，朱代东向他提了两点要求，一是在近段时间，无名公司要马上分红。或者要把田甘乡和田公镇的这些人的分红发下去。二是借款，县里要修公路，但拿不出那么多钱，还有铁路专线，因为铁路要直接修进无名公司的生产基地，那四点八个亿，也需要无名公司掏的。 　　铁路专线的立项，本来就是为解决无名公司的货物运输力量不足而申请的，对这笔钱，邱良超是可以出的。但现在芙蓉县的公路修建，也要从无名公司借款，这让邱良超有些踌躇不前。 　　“怎么，有难处？”朱代东问，无名公司的销售额他大致清楚，利润他更是了若指掌，对于一家只需要生产，根本不用担心销售的企业来说，赢利是非常惊人的。何况无名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利润更是高得可怕。 　　“你一开口就是以亿为单位，你说有没有难处？”邱良超可不管朱代东是不是县委书记，现在无名公司正是快速扩张之时，到处都需要钱，日本的销售即将开始，虽然当时日本方面设置了一些阻碍，但当日本国内的人得知无名康乐要进入日本，而日本政府却刻意制造阻碍之后，马上举行了游行。使得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的计划破产，现在中村行二只是日本的一个二级代理商。 　　而邱良超更是雄心勃勃，要把无名康乐的销售网络铺向全世界，因此，对于克里斯蒂安来洽谈无名康乐德国代理一事，他并不很感兴趣。有雄厚的资金作为依拖，他可以任意施为。 　　“无名公司现在做的这么大，怎么还会在乎这点钱？”朱代东问。 　　“公司有了钱，需要扩大再生产，你这可是杀鸡取卵的做法。”邱良超叹了口气。 　　“邱总，无名康乐的特殊性，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无名康乐想要扩大再生产很难。”朱代东笑着说，如果只是生产普通的无名康乐，扩大再生产很容易，但要生产真正的金装无名甚至是精装无名，都不行。原材料决定了这一点，这些问题并不是机器或是钱就能办得到的。至少在今年之内是不可能做到的，要想真正扩大再生产，至少要一年之后。 　　“这件事要我向总部汇报之后才能答应你。”邱良超叹了口气，他其实也知道朱代东说的没错，无名康乐的特殊性，决定了它的产量。而无名康乐的原材料，也只能在芙蓉县，这一点，在无名公司成立之前，就已经签订了协议。 　　而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一定要让全县人都入股的原因，只要让所有人都跟无名公司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才能最大限度的让无名康乐的药材得到保密和质量得到保证。 　　“好，我待你的消息。中午我约了克里斯蒂安吃饭，你也一起吧。”朱代东说。 　　“只要不谈公事就可以。”邱良超知道朱代东的用意，提前就堵住了他的嘴。 　　“公事可以不谈，就喝喝酒，克里斯蒂安除了喜欢红酒、啤酒，还很喜欢我们中国的茅台。”朱代东笑着说，其实这件事朱代东之前就跟李广生沟通过，他要是没有一点把握，怎么可能让县里按照最高标准去做规划？ 　　对朱代东的工作，李广生一直都非常支持，他与朱代东就是一个相互合作，相互促进的关系。对于无名公司的财务情况，李广生没有去关注，因为这不需要他去关注了。香港目前还没有设立无名康乐的销售点，因为香港对于药品的销售查验得非常严格，而无名康乐又是一种新药，虽然在内地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这种无形的声誉，并不能帮助无名康乐能快速取得香港的销售权，甚至对待这样的产品，香港的检验部门会更加谨慎，因为无名康乐一旦正式进入香港，肯定会大量销售，如果检验的时候不能把好关，到时出了问题，影响的人群就会更大。 　　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李广生的很多朋友都找他来买无名康乐，特别是他从朱代东手中高价买回去，实际上朱代东又没要他钱的那种金装无名，简直就是万金难求。在他送了一个疗程的金装无名给自己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同时又是香港很有名的一个富豪木成镓之后，金装无名一下子名扬香港。 　　木成镓今年已经七十三，满头银发，因为年轻时创业艰辛，年老之后，身体很差，满头白头，走起路来也是巍巍颤颤的，平常基本上也不外出。但服用金装无名一个月之后，他的头发竟然从纯白变成了灰白，而且走起路来，也不用拐杖了，用别人的说法，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木成镓在香港的富商中，声望非常高，他在身体好转之后，在家里办了个PARTY，结果这次聚会相当于给无名康乐做了一次绝佳的产品推广。那次之后，香港商界的一些人，就联合向香港政府提出申请，让他们加快对无名康乐的审批。同时从大陆带到香港的无名康乐马上成倍的增加。 　　李广生认为自己这一辈子，有两次最为成功的投资，而这两次投资，都让自己的资产，以一种几何级的速度增长。第一次是在92年的上海，当时朱代东卖了几百张股票认购证给他，让他的财富一下子增加了几十倍。现在这样的赚钱已经不可能再有，但在沙常市再次遇到朱代东之后，李广生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能在无名公司中入股，李广生认为是自己这辈子第二次最成功的投资，现在的无名康乐，只不过算是试产装而已，在十月份之后，真正的金装无名将全面上市，到时无名公司的赢利会如何，李广生甚至都不愿意去想，因为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会兴奋得睡不着沉。 　　朱代东要发展芙蓉县的基础建设，李广生甚至都没有考虑，当即决定全力支持。他甚至向朱代东提议，如果芙蓉县需要的资金多，今年昌隆达可以不用派红利。 　　有了李广生这番话，朱代东才敢放开手脚，如果没有李广生这样的支持，朱代东想要在不违反与无名公司签订的相关协议很难。毕竟作为一家合资企业，地方政府不能太过干涉他的经营和管理。 　　在上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朱代东接到了安德里亚斯从北京打来的电话：“朱，我要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两个好消息？安德里亚斯先生，我好像只拜托你办一件事吧？”朱代东有些意外的问。 　　“是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你需要的设计师，我给你请到了两位，一位是道路设计，一位是城市设计和规划。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国政府委托我向无名公司订购一批无名康乐，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订单。”安德里亚斯说。 　　“克里斯蒂安不是在洽谈无名康乐的代理么，贵国政府还要采购干什么？”朱代东问。 　　“这是两码事，因为我国政府采购的无名康乐，是不会作为商品在市场上流通，而是作为一种福利，发给那些需要药物才能发生性行为的国民。”安德里亚斯说。 　　德国是一个高福利国家，在无名康乐没有出现之前，德国政府每年都会为那些需要药品才能过性生活的国民发放近六千美元来购买药品。一些有着跟无名康乐功能相似的西药，见效快，但时间短，但会有很强的依赖性。最重要的，每个星期都要用，价格又贵，服用一次的价钱，差不多就够服用无名康乐一个疗程了。 　　“那我太欢迎了，这么说你也会来我们芙蓉县？”朱代东开心的说，无名康乐作为德国政府指定用品，这可是了不得的成就。要知道西方国家对于中药，有一种天然的抗拒性，而且德国人一向刻板，要让他们承认中药，而且还是国家政府正式承认，非常之难。 　　“不，我已经委托克里斯蒂安全权代表。”安德里亚斯说。 　　“我很遗憾，安德里亚斯，热忱欢迎你能来我们芙蓉县。我很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两位专家什么时候能来中国？”朱代东问，现在芙蓉县的公路建设誓师大会日期已经确定，这个日期不可更改，离现在只有二十多天了，而且那些德国专家就算到了芙蓉县，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情况，他真担心，这点时间够不够用。 　　“一个星期左右吧，我知道你很急切，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安德里亚斯遗憾的说。 　　“一个星期？安德里亚斯，我知道你们德国人做事非常敬业，为了做好一项工作，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次你帮我请的贵国专家，应该会带一些相关的成熟规划项目书吧？”朱代东说，他并不需要德国专家来设计，真要是那样的话，芙蓉县的公路修建不要说五月二十五日，就是十月二十五日，也不一定能开工。 　　“朱，你放心，他们都是很专业的。”安德里亚斯说。 第534章 要有实效 　　“朱书记，现在有时间吗？关于县应急委的一些情况，以及田甘乡、田公镇的最新情况，我想向你汇报会一下。”刘敏给朱代东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 　　虽然县应急委、抢险救灾都属于县政府的范畴，但刘敏总觉得，如果不向朱代东汇报，心里总像没有底一样。只要提前向朱代东作了汇报，他工作起来，自信心也会增强许多。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做法，一开始刘敏自己都难以置信。但后来他慢慢察觉了，自己在政务处理上，还有些不足之处，而朱代东经验丰富。事实也证明，处理这些事，是朱代东的强项。刘敏就把这些汇报，当作一个学习的过程。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朱代东本来要去芙蓉宾馆，他跟邱良超和克里斯蒂安约好，中午在那里吃饭，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应该来得及。 　　今天上午，在县委常委会之后，县政府召开了第十二届人民政府第三十二次常务会议，会议通过了芙蓉县突出发公共事件应急预案。这个预案是在昨天会议的基础，加以修改和增添。对县政府内开的任何会议，朱代东其实不需要刘敏来汇报，哪怕是电话汇报都不需要，因为大多数情况，他都能旁听。 　　只是这样的话，朱代东没办跟刘敏说，就算说了，刘敏也不会相信。需要汇报的工作，就必须汇报，否则落到别人眼里，还以为自己不尊重书记呢。对此，朱代东只能接受，但他会给予刘敏足够的重视。 　　每次只要刘敏亲自来朱代东的办公室，他都会提前在门口迎接他，当然，朱代东也不会特意在那里等着，一般都是刘敏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朱代东也恰好从座位上走过来。黄彬每次看到两位领导在办公室门口“巧遇”，心中就感慨万端，朱书记怎么每次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呢？ 　　“刘县长，昨天受灾的群众，情况都还好吧？”朱代东把刘敏请到会客区，顺手递上一根烟，问。他知道刘敏上午还抽空去了趟县人民医院，看望慰问伤员，是县长的责任，作为县委书记，是无需亲自出马的。 　　“大部分人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有两个已经转到了省人民医院，还有一人得截肢。另外就是医药费的问题，昨天一切都是为了挽救生命，第一、第二人民医院以及下面的中心卫生院，都是不计成本。到今天为止，卫生局已经垫服医药费二十一万元，卫生局刚才还在问，这笔钱该由谁来出？”刘敏接过烟，说，其实这笔钱卫生局根本就没有请示，如果上面不发话，自然会让病人自己承担，不能享受公费医疗的人，当然得自掏腰包。 　　但刘敏又知道芙蓉县的情况有些不同，因为朱代东在这里当一把手。他知道朱代东在雨花县极力推行全民免费医疗，虽然芙蓉县由于经济基础薄弱，但看现在朱代东的规划，野心勃勃。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雨花县，甚至都跳出了沙常市，站在省的角度来看，当芙蓉县的所有规划全部达成之后，芙蓉县将会成为全省的十强县，甚至能进入前三强！ 　　公路，要修得比人家的高速公路还要好，铁路，除了专线货运，还要有免费的客运列车。等沙芙铁路修好后，芙蓉县的人去市里，坐火车不用出钱，这在全国来说，恐怕都是首份吧？ 　　新城区，要有一个近二万平方米的中心广场，在广场周围，还有搞一个人造公园。规划和布局，除了请省市的规划设计院专家外，还特意从德国请来相关专家。甚至就连下水道，也要请外国人来设计，他知道，朱代东这是要出彩。就像他在雨花县的所作所为，不做则已，一做就要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让各地的媒体主动找上门来。 　　对于朱代东的规划，刘敏是赞同的，而且还是举双手赞同。原本他很担心芙蓉县的财政收入能否支撑这么大规模的支出，但朱代东在年初与香港昌隆达合资的无名公司，就像一只下金蛋的母鸡，每天都在不停的创造奇迹。无论是芙蓉县政府还是芙蓉县的百姓，都能从无名公司中，得到巨大的利益。 　　芙蓉县，也许不用三年，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甚至每一年，芙蓉县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比如今年就要全部修通的县级公司，还有新城区的规划。明天的新城区建设，和老城区改造。 　　“县政府的意思呢？”朱代东没有急于回答，一天的费用就是二十一万，以后还会产生多少费用？这笔钱如果由财政来出，会引起很多人不满，当然，对宣传芙蓉县的正面形象有很好的作用。 　　但在没有任何文件的前提下，让财政支付这笔钱，是没有道理的。朱代东从来不做没有道理的事，滥做好人，甚至不惜违反规定，这是家长式作风，朱代东不会允许自己犯这种错误。但这笔钱显然让那些受伤的群众自己来出，又有些于心不忍，那就只能找第三方来支付。 　　“县里最近财政紧张，而且也没有替群众垫付医药费的先例，对于家庭情况不好的人，可以让医院适当减免部分治疗费，但最终的费用，还是要由他们自己来出。”刘敏说，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芙蓉县在三年前跟雨花县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但雨花县经过三年的迅速奔跑，已经遥遥领先于芙蓉县，人家可以实现全民免费医疗，芙蓉县则要一分钱掰成两分钱来花。 　　朱代东的规划虽然很大，无名公司的赢利也很惊人，但毕竟目前财政局的账户上没什么钱。刘敏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米面柴贵，哪个地方都要用钱，哪个地方用钱都来找他。他是县长，负责财政嘛。 　　“但这钱真要让受伤群众来出，我们又于心何忍？受伤越严重的人，家里的损失就越大，现在这样的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我认为，县里应该想办法为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我的意见是，医药费应该给他们解决，但不能从财政支出，你看是不是请无名公司帮忙解决一下？以捐款的形式，解决这些人的药费问题，我觉得五十万应该足够了。”朱代东说。 　　“朱书记这个办法好，无名公司是一家有爱心有责任心的企业。我相信邱良超如果去了灾区，一定会为那些群众的感到难过。”刘敏乐呵呵的说，为了这笔钱的问题，他想了很久，也曾经打过无名公司的主意，可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没想到朱代东片刻就能想到这个让无名公司几乎无法拒绝的理由。 　　“请无名公司的人去灾区参观，同时也要注意保密制度，田甘乡和田公镇可都是中药材的种植基地。”朱代东提醒道，自从无名康乐上市，并取得良好的市场反响之后，来芙蓉县的陌生就多了起来，而对无名公司的生产基地、原药材基础感兴趣的人也不少，现在每个月保密局都要处罚一些人，理由就是非常打探芙蓉县国家机密。 　　“我到时会通知冯献平同志的。”刘敏点了点头，同时把芙蓉县突发公共事件应急预案的文件交给朱代东，“这是上午刚刚通过的预案，请朱书记多提意见和建议，有问题我们好随时改进。” 　　“县政府集思广益，并且已经通过了决议，我相信已经很完善了。”朱代东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从总则、组织体系、运行机制、保障措施、宣传、培训、演习、监督奖励与惩罚，林林总总，有三十多页，刘敏不愧是市长秘书出身，对于这样的材料，只开了两个会，就形成了材料，这份功力，也不是人人都能具备的。如果让朱代东来做这件事，他首先要调查访问，还要到处召开座谈会，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拿不出这份东西来。 　　“人无完人、金无赤金，何况是我们仓促搞出来的？朱书记眼光独到，见微知著，希望能给我们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和意见。”刘敏诚恳的说。 　　“那我说说自己的一点看法，我们建立这么多分支突发事件应急指挥部的目的何在？是要让他们处理突发事件的。因此，对相关部门和人员进行培训、教育、演习、实践，是必不可少的，也要放在首位来抓。我希望，每一个分支突发事件应急指挥部，在最近一个月内，都有做出预案，上报县应急委，同时对抽调到应急指挥部的人员进行培训和演习，要保证一旦有突发事件，随时都能拉起得队伍。县应急委要不定期抽查，对一些没有很好完成任务的负责人，要进行处分。”朱代东说，不管文件多么漂亮，不管口号多么响亮，没有落到实处，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劳民伤财。 　　“朱书记的指示太好了，我马上让人加到文件里，这下那些单位个个都要叫苦不迭了。”刘敏笑道，这些指挥部，都跟各个县局的人员重合，现在要搞培训、搞演习，不是让他们这些机关老油条再架到火上烤么。 第535章 德国专家 　　机关里的工作确实很轻闲，每天八点上班九点到，一杯茶水一张报，如今一下子让他们随时做好应急准备，这会让有些人的神经绷得很紧。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就要是上面的政策硬，还是下面的手段滑了。 　　“军队里有句话，叫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的要求是，平时多训练，战时少损失。”朱代东沉声说，如果不能形成战斗力，那还不如不成立这样的应急办。 　　“克里斯蒂安，你见过龙卷风吗？”朱代东用英语说，因为有邱良超在，而且周瑞也会说英语，这种世界通用语言就成为了他们的标准语言，哪怕他们四个人当中，有三个人是华人。 　　“只在电视上见过，我听说昨天就在这里，出现了强大的龙卷风，我在电视上看了，损失很大，我为那些受难的人感到悲痛，愿上帝保佑他们。”克里斯蒂安说。 　　“我代表他们谢谢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去见上帝，邱总，你应该也没有见过龙卷风吧？”朱代东问，他今天的目标主要是邱良超，除了要让无名公司解决那些人的医药费之外，还要帮克里斯蒂安解决德国无名康乐的代理问题。 　　“没有，很想去看看，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邱良超说。 　　“我也没有看过，但我知道了龙卷风的破坏力，你们可是不知道，整片的森林都被连根拔起，整个屋顶被掀空，片瓦不存。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朱代东说，看到邱良超露出凝神之色，他心里笑了。 　　“我可以去看吗？”邱良超有些动心，问。 　　“当然可以，甚至你还能拍些照片，当然，仅限于灾区，你也知道保密守则。”朱代东说。 　　“朱，我能去看看吗？”克里斯蒂安突然提出要求。 　　“我的朋友，你暂时不能去，还是等回来看邱总的照片吧。”朱代东摇了摇头，邱良超去一趟，能带来五十万能上能下的收益，克里斯蒂安去一趟，保密局会搞得心惊胆战，没必要给冯献平增加工作负担。 　　邱良超是在保密局的贾兴佩陪同下去的田公镇和田甘乡，一路上，邱良超沉默不语，他被大自然的这种破坏力所深深震慑，只是不停的按着相机的快门。现在虽是任由他拍照，但在回去之后，相机会由保密局帮他保管，直到把相片全部审核过后，才会还给他。 　　回到县城之后，邱良超主动提出要去医院看看那些受伤的群众，贾兴佩心中窃喜，这下终于完成冯局交待的任务了。邱良超在田甘乡和田公镇看的很详细，几乎每一家受灾的群众家中，他都要进去看看，对于他们家中的受灾情况，他要详细的拍照，并且还要与他们交谈。 　　这段时间以来，邱良超的普通话水平已经大大提高，跟不太会讲普通的话乡村群众沟通也许还有些困难，但跟贾兴佩交流，是没有问题的。贾兴佩既是保密人员，又是翻译，也更加有利于完成他的任务。 　　“贾先生，这些人太可怜了，天灾已经让他们遭受无妄之灾，还要让他们遭受身体上的病痛，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邱良超在医院里看到那些人，伤感的说。 　　“邱总，据我所知，现在他们正在为高昂的医药费而苦恼。”贾兴佩趁机说道。 　　“芙蓉县看病还要钱么？”邱良超惊讶的问，他听雨花县的同事说过，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积极推行全民免费医疗，只要是本地人，无论生了什么病，哪怕是癌症，也是不用花一分钱的。 　　“邱总说的是雨花县吧？目前县里的条件还不成熟，这是朱书记的目标，可现在还没有实现。”贾兴佩叹了口气，说。 　　“因此你们朱书记就把让我来付这笔钱？”邱良超终于明白朱代东的用意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这些人医药费。 　　“不，我们朱书记说了，这样的事应该发动全社会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贾兴佩连忙摆了摆手，说。 　　“还不是一回事？你们出力，我来出钱，哼。”邱良超恨恨的说。 　　三天后，两名来自德国的道路桥梁专家和城市建设与规划专家，到达了芙蓉县。一个叫乔纳斯，是道路桥梁设计专家，还有一个却是名女性，而且很年轻漂亮，叫布丽塔，是城市规划设计专家，对设计和规划下水道，非常有研究。 　　那一天刚才刚好是邱良超代表芙蓉县无名公司向芙蓉县捐款六十万元，用以解决芙蓉县在龙卷风的自然灾难中，受伤的群众医药费。朱代东并没有参加仪式，是常务副县长曾斌杰代表芙蓉县政府，替那些受灾群众接受的这笔钱。 　　而朱代东在芙蓉宾馆接见了乔纳斯和布丽塔，克里斯蒂安作陪，周瑞继续履行翻译的职责。当朱代东听说布丽塔去年才刚刚从学校毕业，今年才二十五岁的时候，疑惑的看了乔纳斯一眼。在朱代东看来，像乔纳斯这样的人看起来才像专家，四十左右，微秃，双目炯炯有神，不管看什么东西都很专注。 　　“朱先生，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布丽塔很敏感，她长着一头金色的头发，蓝眼睛，身材高挑，如果穿上高跟鞋，比朱代东还要高一些，幸好她只是一身休闲打扮，最喜欢的是平底运动鞋。 　　“不，安德里亚斯能把你介绍到我这里来，说明你的能力肯定是没有问题。我只是惊讶，你怎么这么漂亮。”朱代东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今天是正式接见，还有县电视台在摄像，现在朱代东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芙蓉县，而是中国。 　　“你们中国人说话都这么婉转么？”布丽塔不以为意的说，她爱好旅游，对东方这个文明古国，是就向往已久，现在有人报销来回的路费，还要一笔不菲的收入，当然要来看看。一个县城的新城区是最好设计规划的，她的毕业设计就是帮一个小镇设计下水道，后来这个设计还在国际上得了奖。 　　“是的，一向都是如此，你要不相信可以问克里斯蒂安先生。”朱代东笑着说，外国人说话直截了当，不会拐弯抹角。如果只有偶尔来中国，倒无所谓，但要长期在中国生活，则很不习惯。 　　“朱先生，其实布丽塔小姐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土木工程专家，她非常善长城市规划设计，对于下水道设计也很精通，她的一次下水道设计，曾经在柏林获得了大奖。”乔纳斯说。 　　布丽塔第一次来中国，她在北京只停留了三个小时，马上就转机到了楚都，一下飞机，又被芙蓉县的专车接到这里，对中国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吃饭的时候，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这些都是我们吃的么？”布丽塔说，如果只听到她这一句话，以为是哪个乡下人进了城。 　　“布丽塔，入乡随俗，我们这里不像德国，一个汉堡一杯可乐就是一顿午餐，来，尝尝我们的地道的特色菜。”朱代东介绍道。 　　每一道菜，对布丽塔来说，都意味着一次神奇的体验。乔纳斯以前来过中国，也吃过中餐，会用筷子。我们用习惯了一双筷子，布丽塔为了夹起菜，累得满头大汗。朱代东让服务员给她送来刀叉，说用德国的土办法，吃到中国的洋中餐。 　　当天下午，吃过饭后，乔纳斯马上就正式进入工作状态，他的任务相对轻松，芙蓉县的公路修建前期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勘探，同时省、市、县三局的交通部门和相关设计院，已经有了实步的设计方案。乔纳斯要做的，就是把德国人的严谨和优质加进去。 　　而布丽塔下午则让周瑞陪着，在芙蓉县县城满大街的转，无论是商店、房子、街道，甚至就连公共厕所，她都很感兴趣，拿着一个相机不停的拍着。而且接连一个星期都是如此，朱代东听到汇报后，心急如焚，但他又不好去问布丽塔。因为布丽塔跟他说过，现在她也是在工作，前期准备工作。 　　而一个星期之后，布丽塔终于有了新的行动，她拿着芙蓉县新城区的规划图，让周瑞带上她去实在勘查。克里斯蒂安已经跟无名公司签订了代理合约，但由于德国对进口药品的异常重视，最快也要三个月之后，首批药品才能进入德国。而周瑞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就让他暂时为布丽塔服务，在得知朱代东的德语比自己说得还好之后，周瑞原来的那种傲气早就消失无形。至于乔纳斯，芙蓉县又在外事局请了一名翻译。 　　新城区还没有通公路，汽车是开不过去的，只能骑摩托车。但周瑞却不会骑，没想到布丽塔一把拿过钥匙，潇洒的跨上去，重重的一踩，马上就被她发动。然后一个外国美女载着一个中国大小伙，满大街的穿梭，成为芙蓉县最新的一道风景线。 第536章 敬业而专业工程师 　　五月二十四日，省委书记应泽贵要来芙蓉县视察的前一天，朱代东整个人从一大早，就没有休息过。刚刚上班，他就接到了应泽贵的秘书何远立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就书记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将到达芙蓉县，请芙蓉县做好相关准备工作。 　　朱代东早就把五月二十五日誓师大会的日子通知了何远立，但只要二十五日没到，他就一直在担心。这二十几天，所有的设计规划人员，地质勘探人员，甚至就连乔纳斯和布丽塔，也都是跟着加班。 　　特别是布丽塔，朱代东一开始认为，这么个小姑娘，是不是来旅游的。一天没有摩托车，还只是让周瑞每天带着她出去，但后来朱代东给她配了台摩托车后，就是她每天带着周瑞出去逛街。大街小巷，小吃零食，布丽塔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她几天每天都能学三到五名汉语，不要小看每天只是进步一点点，一个星期之后，她就能跟人简单的交流。而且越到后面，她掌握的词汇就越多。 　　她学习汉语，并不像靠朱代东这样，以超强的记忆力死记硬背，先把所有的词汇全部装进脑子，然后多听磁带，等到跟人交流的时候，进步一日千里。布丽塔是很有技巧，通过一些特别的技巧，从而有了一个越来越快的学习速度。 　　知道布丽塔其实是一位非常敬业的工程师，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布丽塔并没有听从芙蓉县的安排，没有住在芙蓉宾馆，而是在县城租了套房子，而且那套房子还是朱拉风给她安排的，就在他家的附近。 　　朱拉风五月十五三十生日，他壮着胆邀请了朱代东，也没有外面办酒宴，也没有请太大的人，亲戚朋友在中午就已经举行了宴会，晚上只叫了几个还在芙蓉县的老同学。能跟老同学见面，朱代东也很高兴，他把工作安排好之后，一个人就打了的去了朱拉风家。 　　一到朱拉风家，朱代东马上就听到了布丽塔的声音，朱拉风给布丽塔租的房子，就离他家不远。在朱拉风的生日聚会上，朱代东完全放下了县委书记的架子，跟所有人都很热情的打着招呼，甚至还叫着当初同学样的绰号。他知道，如果自己放不开，别人肯定也会放不开的。 　　同学聚会，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是玩牌，女同学就围在旁边做服务工作，顺利一起聊天。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完全把工作放开，朱代东感到全身心都很愉悦。聚会一直到十二点的时候才结束，朱代东是最后走的。 　　他没开车来，朱拉风当然要负责把他送回去，过了十二点，他的生日也算过完了。朱代东当时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但他听到布丽塔竟然还没有休息。他信步走到她租住的面前，朱拉风去叫门，很快布丽塔就来开了门。 　　在那里，朱代东还见到了周瑞，他是被布丽塔拉来当苦力的，布丽塔不但要设计芙蓉县新城的下水道，而且还要把中国的文化加进去。设计下水道，很容易，她以前接触过很多经典的设计方案，而且芙蓉县的新城也不会太多，目前设计居住人口也就在十万左右，远景规划三十到五十万人口。 　　看到布丽塔在听周瑞向她讲解芙蓉县的县志，朱代东很感动，他也因此对布丽塔的观感完全改变。美貌与才智结合为一身，还要加上努力和敬业，这样的人，必须受到尊重。在布丽塔住的地方，朱代东还看到了下水道的模型，很多地方是布丽塔亲自设计的，她的动手能力非常强，下水道的模型，除了一些标准的管道她让外面的木匠帮她制作外，其他的地方，全部是亲自动手。 　　布丽塔刚到芙蓉县的时候，就与朱代东有过一次很长时间的交谈，她得清楚朱代东的构想。当时朱代东的要求是，下水道要大，一旦修好，上面的房屋和道路建好后，绝对不能像开拉链一样，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又把路挖开，然后再埋进一些管道或线路，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下水道最重要的作用就不用强调了，芙蓉县的夏季是暴雨多发季节，因此，一定要保证，路面不能积水，不能有渗漏点。如果有可能，朱代东还想把下水道设计成为一个旅游景点，这个提议得到了布丽塔的大力支持。 　　她中学的时候就很喜欢旅游，现在欧洲已经去了十几个国家，这次一听说可以来中国，几乎是自己主动去争取机会。当今世界上唯一可供参观的地下排水系统，是法国的巴黎。巴黎下水道总长2300多公里，规模远超巴黎地铁，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下水道。从1867年世博会开始，陆续有外国元首前来参观，现在每年有十多万人来参观学习。 　　布丽塔就曾经多次去巴黎的地下排水系统去参观，现在朱代东提出，芙蓉县的新城，也要能够让人参观，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甚至比朱代东还要兴奋。而且朱代东还告诉她，芙蓉县老城区的地下排水系统这次也要一起改造，有这么敬业、专业的工程师，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等布丽塔走了之后，朱代东会后悔的。 　　但朱代东同时又提出，老城区的地下排水系统要结合老城区的特色，对朱代东的这个要求，布丽塔深以为然。就算朱代东不提出来，她也会这样做的。 　　在五月二十二日的时候，布丽塔把她的设计成果摆到了芙蓉宾馆，她当时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拼装，当朱代东看到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套芙蓉县新老城区的地下排水系统微型模型。 　　芙蓉县的下水道处于地面以下五十米，水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下水道四壁整洁，采用耐火和特种混泥砖块为材料。管道看上去很通畅，在建成之后，地上没有一点脏物，干净程度可与芙蓉县的街道相媲美，而且最重要的是一点，布丽塔特意在旁边做了一个说明牌，进去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后，不会闻到一丁点儿腥臭味。 　　而且，下水道宽敞得出人意料：中间是宽约三米的排水道，两旁是宽约一米的供检修人员通行的便道。整个芙蓉县的下水道系统，将有二百六十人下水道盖，六十个地下蓄水池，平常需要十三名专业维护工。而且每一个维护工的具体工作，布丽塔也有详细的说明，甚至就连工作手册，她也准备了一份，可以说想得非常周全。 　　在地下排水系统中，还有几个净化站和废水处理中心，同时还有两条直径为四米，总长为四公里的排水渠，所有的地下水，全部要经过处理后，才能排到郊外或是芙蓉县的芙水河中。另一部分则通过非饮用水管理，循环利用。布丽塔已经把国际上最先进的环保更要理念带到了芙蓉县，在很多人看来，对水还得得着这样么？又是净化，又是处理，还要回收利用，但布丽塔很肯定说，这是必须的。 　　如果芙蓉县不同意她的这一点，她将收回所有的设计，虽然这个下水道系统远在中国，可她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一件作品。在她交给芙蓉县的设计书中，对一些原材料的详细参数都做了要求，比如硬度、铺在下水道下面的瓷板光洁度，都很具体。 　　而且她还有给朱代东意外的惊喜，她还给芙蓉县的新城做了一份计划，这是在当初的合约之外。当朱代东看到布丽塔设计的新城微型模型的时候，马上就喜欢上了。芙蓉县的常委们，在看了之后，也都立刻被布丽塔折服。 　　在布丽塔的设计中，她采用了中西结合的办法，到时新的每一栋房，每一条街道，甚至每一棵花，都必须按照她的设计来。对街道两边的房子，她采用的是明代的风格，当然，其中也加入了德国和现代的元素，让人第一眼看去就感觉很雅致。这不像一座城市，而像一个城堡，一座魔幻城堡。 　　但令人遗憾的是，新城的规划和设计，布丽塔只有一份初稿，但朱代东已经决定，请她加入到新城的设计规划团队中来，并且还要以她的设计理念为主，县市规划局、城建局全力配合，要把芙蓉县建成一座宜居、休闲、温馨的现代化新城。 　　有了布丽塔的这两份作品，朱代东相信一定能让应泽贵不虚此行。现在这两个微型模型，已经被摆到了芙蓉宾馆最大的会议室，朱代东已经让人给着色，到时灯光一打，效果将更加耀眼。 　　上午的时候，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叶一风来到了芙蓉县，他既是来指导芙蓉县做好迎接应书记视察的准备工作，同时也是为了市里的领导打前站。现在如果发现什么问题，还能想办法补救，如果明天再发生问题，到时想挽救就来不及了。 　　朱代东陪着叶一风，沿着明天给应准备的行程路线转了一圈，叶一风除了提议把路上的标语、条幅适当的撤销一些外，并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第537章 不虚此行 　　叶一风最后看的是芙蓉宾馆的会议室，他一走进去，马上就被前面摆放的下水道模型被吸引，因为新城的设计模型，还没有最后定稿，布丽塔只是把一个初步的构思，或者说一个效果图做了出来，很多细致的地方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相关的资料去完成，就没有摆放在这里。 　　可就算是这样，这样一样精致、逼真、超出想像的、正在运行的地下排水系统，还是大大的出乎了叶一风的意料。布丽塔制作的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完全是按照真实的效果，缩小的。唯一的就是材料不同，采用全木制。现在刷上油漆之后，给人的视觉效果更好。 　　整个地水排水系统分为两层，上面是一个小水池，所有的水通过二百六十个下水管道，进入地下排水系统，然后汇聚在大的干流中，流出城外，最后经过一个小水泵，又把水抽上去，造成循环往复的局面。 　　“代东，这就是你们芙蓉县以后的地下排水系统？”叶一风站在用玻璃隔开的模型面前，不可思议的问。 　　“是的，叶秘书长，以后这还会是我们的一个景点，如果宣传得好，以后这个地下排水系统，能通过门票收入，全部收回成本。”朱代东微笑着说。 　　“不错，看起来很复杂，但一切又井井有条，排水管道三米？这会不会太大了些？”叶一风疑惑的问。 　　“下水管道反正在地下，又不用占用土地使用指示，大一些又何尝？如果不大，到时又怎么赚门票钱？而且在旁边，我们还会增加一些人造景点，比如地下迷宫什么的，到时欢迎叶秘书长来指导工作。”朱代东笑着说，而且他有一点没说，像这样的地下排水系统，一次性建成之后，也许五十年，一百后也不用担心会有何问题，罗马的排水系统用了二千五百年，用现代化的材料搞出来的材料，再加上德国人一贯的严谨和苛刻，朱代东相信，用个二百年绝对不成问题。 　　这么复杂的一套微型模型，光是制作就得半个月以上，可布丽塔不但在规定时间内做了出来，而且还把设计方案准备得非常详尽。这样的工作效率，让朱代东对她很敬重。布丽塔不但征服了朱代东，同时她用自己的成果，征服了芙蓉县所有的人。 　　女人要征服别人，不一定要靠美貌，智慧和才华，才能让人记住你一辈子。她工作起来不要命，可一旦自己的工作完成，玩起来也是花样翻新。布丽塔的工作完成后，她向朱代东提了一个要求，请给她找一位书法老师，她要学习中国的毛笔字。 　　现在她已经能跟人进行基本的交流，而且每天都还在不停的进步，这种进步，也许一时看不出来，但细水长流，最后却能汇成江河。朱代东还是第一次听到外国人要学习书法，而且这个人还是刚刚来中国一个月不到，甚至就连汉语也说的不太标准的女孩子。 　　而且布丽塔还向朱代东透露过，芙蓉县的事完成后，她就要在中国到处旅游，至少要玩一个月之后，再回去。她在工作时候，努力的工作，全情投入。可一旦休闲起来，也完全能放开手脚。听说她要在中国休一个月的假，朱代东都有些羡慕她。自从进入官场之后，每年朱代东的休息时间屈指可数，哪怕就算到了星期天，他也不能完全自由的休息。 　　以前当副职的时候，还好些，基本上能保证周末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那时他已经觉得很幸福了，现在再跟布丽塔比比，朱代东真发感叹，身不由己啊。 　　“代东，怎么这旁边还有一些管理是干什么的？好像里面没有水嘛。”叶一风突然说。 　　“那是为一些需要埋设到地下的线路预留的，比如电话线、电缆、自来水、燃气管道等等。要不然，谁来都要把路面挖开一次，既浪费时间，也浪费金钱。这也是借鉴西方国家已经的成功经验，而且这样一来，对线路的检修、维护，都极为方便。”朱代东说，而且这些管道，并不是免费给别人使用的，不管是邮局电还是自来水公司，都会要求支付一笔使用费，当然，这笔费用，绝对比他们自己去挖开路面要所需要的费用便宜得多。 　　“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前期的投入太大，你们这个下水管道系统要投资多少钱？”叶一风问。 　　“其实投资真不算多，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总长二十八点九公里，预计投资一千五百万，每公里连五十万都不到。这是排水系统的费用，加上配置设施和一些废水处理系统，总投资在三千万左右。”朱代东说，很多人地方都以资金和技术原因，继续采用建国以来所实行的下水管道标准，殊不知，只要他们进行一次大的维护，费用马上就会赶超芙蓉县的投资。 　　“三千万左右？代东，你们芙蓉县最近的投资可都不低，什么时候芙蓉县变得这么有钱了？”叶一风惊讶的看了朱代东一眼，问。 　　“叶秘书长，我们这是一次性投资，我查过芙蓉县以前的公共设施投入，光是用在铺设地下管道上的费用，每年就超过了三百，这还只是基本的维护。现在等于是把芙蓉县将来十年的费用一次性花完，并且我们这次的投资，还有回报，我确信这是值得的。”朱代东坚定的说。 　　叶一风望着地下排水系统的模型，点了点头。他在回去的时候，向朱代东介绍了应泽贵的一些习惯，和喜欢吃的菜肴，让芙蓉县一定要周密安排。其实这些问题，朱代东在刘敏和何远立那里，都打听了一些。比如说应泽贵不太喜欢给人题字，哪怕到时气氛再好，也不能提这样的要求。 　　下午，朱代东接到了蔡文敏的电话，在电话中，蔡文敏的心情很愉悦，笑呵呵的说：“代东同志，听说你们搞了个惊喜？” 　　“应书记难得下来一趟，总得给他看点特别的东西吧？”朱代东笑着说。 　　“很有自信，这很好。”蔡文敏赞赏的说。 　　第二天上午九点，蔡文敏、黄子良、田野、时友军、郭临安、谢田、任强、叶一风等市委主要领导都到了芙蓉县。因为应书记没来，现场的气氛很轻松，按官场中的说法，现在市委跟县委已经坐在了同一条船上。在省委书记面前，都是下属。 　　市里的领导在进入会议室后，对摆在前面的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都很感兴趣，今天为了迎接省委书记的视察，芙蓉县特意从电视台调来一台新闻主播当解说员，一些相关的资料，也提前一个星期交到了她手中。现在市里的领导感兴趣，正好可以先演练一遍。 　　“代东，你们搞的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很不错，很有新意，唯一的缺点就是一次性投入太大，否则倒是可以大范围推广。”蔡文敏把朱代东叫到身边，说。 　　“我们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不管怎么样，也要潇洒走一回。”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搞这要的项目，就是先苦后甜，就像挖井一样，喝水的都不是挖井人。”黄子良却能体会到朱代东的用意，这个地下排水系统一开始的规划只有一千万左右，但后来随着那位德国工程师的设计，项目资金一再追回，到最后竟然要三千万人民币，这仅仅是一座新县城，如果推广到沙常市，恐怕就是十个亿，也未必能拿得下来。 　　“你们芙蓉县现在还用打肿脸充胖子？我们又不来借钱，对领导可要诚实哦。”田野看到这个微型模型，也很感兴趣。也只有像朱代东这样的年轻干部，才有魄力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十点半，所有领导干部都赶到芙蓉县界去迎接应泽贵的车队，这次芙蓉县启用的是超一级警卫，前面有开道车，后面有收尾车。前面的开道车由公安局长高杰亲自驾驶，后面的车辆由武警中队的中队长驾驶。 　　按照流程，应泽贵先去芙蓉宾馆听取一个小时的汇报，再去芙蓉县政府参加公路修建誓师大会暨开工仪式，并发表重要讲话。然后回芙蓉宾馆用餐，下午再去无名公司参观指导。 　　但在芙蓉宾馆的大会议室里，应泽贵一进门，就被四台射灯照射下的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所吸引，在听完朱代东的简单汇报之后，他又听解说员介绍了整个排水系统的动作。 　　这使得他参加誓师大会的时间被压缩，重要讲话也被临时变为重要指示。在中午芙蓉宾馆用餐前，应泽贵提出，想见见地下排水系统的设计者，当他看到设计出如此精良的排水系统者，竟然是一位金发外国美女时，跟朱代东当时的表情几乎一样。只不过应泽贵是老姜，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捉摸不到。 　　当应泽贵听到布丽塔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微笑，特别提出，要与布丽塔还有乔纳斯一起用餐。 　　朱代东看到位，应泽贵身边的工作人都露出诧异之色，这在应书记去下面的视察工作中，是很少见的情况，显然，应书记对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比公路修建还要感兴趣。 第538章 区别对待 　　下午原本是要去无名公司视察的，但应泽贵临时改变了行程，他详细的听取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汇报。一个目前还算是省级的贫困县，竟然敢花费三千万，去搞地下排水系统，这需要很大的魅力，而且这还是一个年轻的外国女子设计出来的。 　　芙蓉县这次又要成为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志可嘉。应泽贵详细的听着布丽塔的讲解，旁边朱代东再给做点翻译，频频颌首。 　　“朱代东同志，芙蓉县花三千万在地下排水系统，有这个必要吗？”应泽贵觉得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很超前，也有些浪费。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搞的，一次投资三千万，恐怕有些地方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也没有三千万。 　　“非常有必要，应书记，我们沙常市在两江相汇之处，每到雨水多发季节，街上到处都有积水点，现有的排水系统并不能及时将积水排出，严重影响了群众的出行和生命财产安全。”朱代东汇报说。 　　应泽贵点了点头，旁边的布丽塔费力的听着，相当一部分竟然被她听懂，但正是这一知半解，反而让她更加茫然。作为一个大官，既然要来芙蓉县作秀，怎么可能不提前了解情况？这个朱代东汇报的更加奇怪，既然现有的排水系统不能及时将积水排出，早就应该重新改建地下排水系统了。 　　对排水管三米的直径，应泽贵也觉得不可思议，恐怕就是楚都，现在用的排水管，也不过一米左右，这还是主排水管，而芙蓉县的地下普通排水管就达到了三米的宽度，两旁还各有一米左右的维修人员使用的一米宽的便道。 　　“布丽塔小姐，我想问一下，如果芙蓉县的老城区改建成新城区的规模，可行吗？”应泽贵考虑的并不是芙蓉县和沙常市，而是楚都。作为一个省会城市，如果出现市内大面积内涝，影响比芙蓉县要更大。何况楚都还是省城，如果连芙蓉县都有这么大的魄力，花三千万来投资下水道，楚都难道就不敢投资三个亿，甚至是三十个亿来全面改建下水道吗？ 　　“恐怕很难，老城区的下水道埋设得很浅，根本不足以承接整座城市。”布丽塔摇了摇头，说。 　　“呵呵，我忘记你们的下水道是在地下五十米的深处。”应泽贵看着上百个入水口，通过细长的管子，把水引到地下，微笑着说。 　　应泽贵看到第一层的下水道井盖做的很精致，顺手想去拿一个看看，但当他把盖子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井盖取不下来，有一根小小的链子连着下面的管道。 　　“在这个井盖下面还有个东西？”应泽贵讶然的说。 　　“是的，这所以会加上条铁链，也是根据我国的实情特意加上去的，布丽塔的设计，在细节上保证了不会让污水堵塞和冒涌。”朱代东在旁边说道，就在本月初，在市内的一条主要街道，所有的下水道井盖以及两边店铺的卷闸门最上面的一个铁片盖子，全部不翼而飞。 　　当时市局还给芙蓉县公安局发了协查通知，这件事惊动了黄子良，他气得拍了桌子。这样的事，很容易在机关内传播，朱代东听到后，心里一动，芙蓉县可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布丽塔，很快布丽塔就给加了一条铁链，而且这条铁链的材料并不是普通的钢筋，而是来自德国的一种特种钢制作而成。布丽塔向朱代东保证，直接连八毫米的这种用特种钢材做的铁链，可以保证用铁橇和一般的老虎钳都夹不断。 　　“咦，下面还有个东西？”应泽贵点了点头，看到下水道的井盖可以拿开，但不能拿走，顺手放到一旁，看到里面还有个特别的东西。 　　“这是为了避免下水道会被树叶、塑料袋、污泥、石块等东西堵住而特意设计的，这个东西也可以拿出来，就像一个铁篮子似的，可以把这些会堵住下水道的东西都挡住，每天负责维护的人员只要把铁篮子里里的垃圾倒掉就行。”朱代东解决说。 　　德国城市下水道的入口与地面衔接处，即下水道井盖的设计，很能体现不让污物堵住下水道的精巧设计。城市下水道的口子通常是由金属做成的箅子做井盖，箅子的缝隙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但箅子的缝隙被杂物，如树叶、塑料袋、污泥、石块堵住是常见现象，这就会造成堵塞。就像家庭中卫生间和厨房里的下水道一样，在设计时为避免堵塞，需要有一段弯曲的管子并有一个口子和开关。家庭中的下水道堵塞，只要打开这个口子的开关，清除其中的污物就可以让下水道通畅。 　　德国的城市下水道为避免口子被堵，采用了类似的思路。一是下水道箅子的缝隙比较大，二是在箅子下面专门接一个铁篮子，铁篮子下面才与横向的下水管道相接。铁篮子的作用就如同家庭中的下水道的弯曲管道。它可以接纳许多污物如树叶、塑料袋、污泥、石块，使得这些固体物不能冲入下水道以造成堵塞。 　　同时，城市管理者也容易清除这些下水道的堵塞物。工人只要打开下水道井盖，把铁篮子钩起来，把篮子中的垃圾污物倒入垃圾车中，再对下水道复位即可。这就能防止下水道井盖的堵塞，有效而迅速地排除地面积水。 　　而我的绝大部分城市的下水道的口子是与下水道直接相接的，没有一个铁篮子来接纳污物，使得污物常常堵住下水道，再加上下水道既窄又浅，不能有效排水，才会经常性堵塞。 　　“东西虽小，但作用很大。”应泽贵听了朱代东的详细介绍，感叹道。这个设计，布丽塔虽然是引用了德国现有的经验，可若没有布丽塔，这样的经验，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才会引进到中国来。 　　对于外国的先进经验，上面早有定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现在我国搞改革开放，制定了非常多的优惠政策，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策略，在发展地方经济的同时，也要引进国外先进的管理和经营理念。 　　“是的，我们县里在得知布丽塔小姐的设计后，一致认为，把她从万里之外的德国请来，绝对是物超所值。”朱代东看了布丽塔一眼，微笑着说。 　　“我希望能在世界各国展示我的设计理念。”布丽塔一字一句的说，她的发音已经越来越准，但语速则还要慢慢提升。 　　“朱代东同志，你们芙蓉县请布丽塔设计这个地下排水系统，花了多少钱？”应泽贵问。 　　“三十万人民币，可布丽塔为了制作这个模型，就花了二万多元，很感谢她。”朱代东说。 　　“三十万？确实是物有所值。”应泽贵笑着说，三十万对国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如果换成马克，对辛苦了一个月的布丽塔来说，则不算太多。 　　在应泽贵对芙蓉县有了一个非常详细的了解之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接受芙蓉县的安排，去了无名公司。在去无名公司之前，朱代东就向他汇报了芙蓉县的保密工作。对无名公司来说，保密等同于成功。如果保密工作没有做好，假如市场上出现类似的产品，这对无名公司的销售，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小朱书记，这就是无名公司的生产车间？”应泽贵笑着说，除了应泽贵身边的几名工作人员，和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之后，其他人，包括芙蓉县的县长刘敏，都只能在外面陪着那些想进去一看究竟的各路媒体。 　　今天因此应泽贵来了，因此才特意放宽了限制，要不然记者来无名公司，都是不允许带摄像器材的。可以在办公区任意采访，但不能进生产区。 　　“应泽贵是不是很意外？其实无名公司真的核心操作车间是粉碎车间，到现在，哪怕就是很多无名公司的员工，也并不清楚药材的粉碎是在哪里进行的？”朱代东自豪的说，当初为了搞这个粉碎车间，一开始他的计划是由大沙村的村民来做，但后来研究之后，觉得不妥。就在全县范围内选了一批政治合格、工作积极、保密意识强的人来操作粉碎事宜。至于最后的配料，还是由朱代东亲自挑选了一名大沙村的党员，也是自己的一名亲戚。 　　“那里我就不去了。”应泽贵笑呵呵的说，进入这里，就连芙蓉县的县长都被挡在门外，可见平常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如果再去粉碎车间，那就不是在支持芙蓉县的工作，而是在破坏芙蓉县的保密制度。 　　外面记者朋友虽然不能进去，但芙蓉县宣传部和无名公司的公关部，却趁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大肆向记者们宣传芙蓉县的经济和无名公司取得的巨大成就。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楚朝辉接到朱代东的指示，已经让县委办的人写了好几篇稿子，请记者们代发，也就是说，芙蓉县不要在文章上署名，只要求在文章中露脸就行。 第539章 末班车 　　五月二十六日的古南日报，除了刊登了省委书记应泽贵去芙蓉县调研之外，还有二篇介绍芙蓉县的文章：《加大科技含量，实现整体推进，芙蓉县经济高速发展，形势喜人》、《记芙蓉县的双层公路》、《要把下水道建成旅游景点的芙蓉县》 　　所谓的“双层公路”，并不是指芙蓉县新修改的公路会有两层，而是指芙蓉县的公路，足够别的地方修两层公路的了。经过乔纳斯的设计，这个严谨而固执的德国人，坚决认为，芙蓉县的公路，至少需要四十公分的水泥厚度，而且必须全部采用高标准水泥，乔纳斯特意到雨花县水泥厂考察过，觉得雨花县采用德国进口设备，用新式干法炼出来水泥，就很合乎标准。 　　至于芙蓉县水泥厂生产出来的325、425号水泥，乔纳斯亲自做过测试，但结果令人遗憾，质量达不到他的要求，被乔纳斯否决。这一点连朱代东都没有料到，芙蓉县公路改造升级，原本以为可以救活芙蓉县水泥厂，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局面。 　　最后朱代东问乔纳斯，以后的村级公路，能不能用芙蓉县的水泥，乔纳斯建议朱代东，最好不要用，否则质量他无法保证。在乔纳斯的眼中，芙蓉县水泥厂就是一家不合格的生产单位，如果不能进行技术升级，最好的办法就是关闭。 　　但实际上，芙蓉县水泥厂也有过辉煌，在七十年代，当时县水泥厂为全县的建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在很多建筑工地，也还是用的芙蓉县水泥厂的水泥。 　　“乔纳斯，我县生产的水泥，不能当一级品用，当二级品应该没有问题吧？如果用来建房呢？”朱代东其实也知道，芙蓉县的很多国有企业举步维艰，不到万不得已经的时候，他不想做出那样的决定。 　　“不，朱，在我们德国，没有什么一等品二等品，只有合格和不合格的产品。”乔纳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不合格的产品，怎么还能当二等品呢？ 　　这就是中国与西方国家对待产品的不同观点，很多中国人都经历水深火热的生活，知道日子的艰难，特别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当时一块树皮，一把野菜，都会珍惜不已。后来生活慢慢好了，但物质还是极度缺乏，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打上补丁再三年的情况很常见。一件产品，哪怕是稍有瑕疵，也要尽量利用。 　　比如说瓷器，更是要分为一等品、二等品、三等品，而国外，只有合格和不合格，所有不合格的，全部打碎，不能上市。看似中国节约了，其实上把整体的品质都降了下来。乔纳斯的这番话，也让朱代东坚定的决心，在合适的时候关闭芙蓉县水泥厂。 　　芙蓉县水泥厂并不在县城，而是开在离县城不远的洪蓝乡，芙蓉县水泥厂的厂长刘益锋在得知乔纳斯的决定之后，不死心，又拿着一份水泥样品请他去测试。乔纳斯为了让他死心，跟刘益锋一起做的试验，结果表明，如果芙蓉县在公路改建当中，使用了芙蓉县水泥厂生产的水泥，寿命至少要少十年以上。 　　而且芙蓉县的水泥，成本也高，你质量不比不过人家，成本还比人家高，哪怕县里想照顾，你也无从照顾起。可刘益锋不死心，如果芙蓉县水泥厂不能抓住这个机会，结局只有一个：破产！这是刘益锋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他决定去找洪蓝乡办公室主任吕松劲，一开始的时候，刘益锋还觉得趁着县里提出全县公路修建，是水泥厂的天赐良机，能让水泥厂走出困境，重铸辉煌。可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德国佬，却做出这样的评估。他一开始也打过乔纳斯的主意，想让他网开一面，结果乔纳斯第二天就向县里反映了他行贿的情况，要不是刘益锋得到消息快，马上去找乔纳斯解释，费尽了口舌，乔纳斯才决定对他网开一面。那次之后，他再也不敢打这个德国佬的主意，太他娘的固执了，有钱也不知道赚，真是白活了一切。 　　刘益锋跟吕松劲是初中同学，原来吕松劲在黄土岭工作的时候，两人的来往并不多。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两人都有工作，除了偶尔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能在一起碰个面之外，很少有来往。但吕松劲调到洪蓝乡后，也是因为工作关系，两个人的关系才迅猛升温。 　　“松劲，这下惨了，几千万的采购单就要飞走了，我心急如焚啊，你得给我想个办法。这次水泥厂要是拿不到订单，只有死路一条。我这个厂长不当也没什么，但全厂上百号人怎么办？”刘益锋哭丧着脸，几千万啊，就这么飞走，而且最可恨的是，乔纳斯还指定了雨花县水泥厂。要知道几年前，雨花县水泥厂还不如芙蓉县水泥厂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们的成本比雨花县水泥厂的高，质量呢，反倒比人家差，我有什么办法？”吕松劲无奈的说，这件事是朱书记拍板的，就算找刘县长也没有办法。现在整个芙蓉县，谁不知道，朱书记说的话才算数，刘县长别看以前是市长的秘书，可到了芙蓉县，也逃不脱朱书记的五指山。 　　每每想起这样的事时，吕松劲心中就隐隐作痛，在他看来，朱代东成为自己的女婿，只有一步之遥。当时只要自己点点头，现在自己就是芙蓉县的太上皇啊。可惜，真可惜。现在自己虽然紧紧跟随着刘炜，但毕竟跟朱代东又远了一层，自己这个乡政府办公室主任，不过一个股级干部，远远入不了朱书记的法眼。 　　可要等到自己能入朱书记眼时，恐怕到时他都已经调走了。下面的干部喜欢讨论县里的主要领导，什么小道消息啊，奇闻逸事啊，风流韵事等。县里很多领导总会有些糗事，能让下面的基层干部津津乐道，唯有朱代东，这个最年轻的县委书记，让人说不出二话来。 　　“你没有办法，但可以找找刘乡长嘛，我们水泥厂给乡里解决的问题不算少吧？不能到了关键时刻，就把我们撇开啊。”刘益锋急道，这些年水泥厂的效益其实也还算可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民群众的生活开始大为改善，各种建筑日益增加，水泥厂的效益至少也还能过得去，乡里有的时候太困难时，也会找水泥厂张张嘴。 　　“益锋，你知道雨花县水泥厂从购买设备到正式生产，用了多长时间吗？”吕松劲想了想，问。这件事肯定要找刘炜，他是代理乡长，而且到现在，还以党委副书记主持着乡党委的工作，可以说，刘炜是洪蓝乡的一号。 　　而且吕松劲非常清楚，虽然朱书记来洪蓝乡的次数不多，但刘炜跟他的关系是极好的。这都要拜刘炜以前在黄土岭的时候，深谋远虑，当朱代东还在雨花县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朱代东的前途广阔。 　　“五个月左右。”刘益锋说，他去参观过雨花县的水泥厂，德国进口的玩意儿就是好，不但生产出来的水泥标号强，而且成本低，唯一的缺点就是设备太贵，三千万人民币，这个数目刘益锋连想都不敢想。 　　“五个月？那就有戏了，虽然朱书记是从雨花县出来的干部，但他毕竟现在是芙蓉县的书记，而且这里又是他的老家，心里不管如何，总会偏向于本地企业。”吕松劲微笑着说，从现在公路改建的立项到最后完工，需要九个半月的时间，如果芙蓉县水泥厂能在五个月内把新式设备引进回来，并立刻投入使用的话，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 　　“你是说我们马上也像雨花县水泥厂一样，立刻向德国进口干法水泥炼制生产线？”刘益锋眼睛一亮，说。 　　“这就要看你的速度怎么样呢，古人有句话说的好，兵贵神速，现在这句话对你们水泥厂来说，也是如此。”吕松劲沉吟道。 　　三个小时后，刘益锋拿着芙蓉县水泥厂的干法炼制水泥厂项目书找到刘炜，理直气壮的要求，芙蓉县的公路改建，要最大限度的照顾本地企业。 　　“刘厂长，你们现在才申请项目，三十晚上赶年猪，还来得及吗？”刘炜看到项目书，哭笑不得的说，按照工程的进度，芙蓉县的公路改建要在九个半月内完成，也就是说，今年春节以前，必须全部通车。 　　“刘乡长，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想想，咱们芙蓉县的公路，用的却是外地的水泥，我这个水泥厂长不有何面目见人？”刘益锋听刘炜并没有一口回绝，激动的说。 　　“这倒是，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三个月之后你能确保从德国进口的产品能回来？五个月之后就能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就算这一切都可以做到，钱呢？这三千万你从哪里来？”刘炜问。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刘益锋坚定的说。 第540章 地方保护 　　芙蓉县水泥厂属于县属国有企业，原本刘益锋来找刘炜，不是很合程序，毕竟他的主管部门是县计委和县经贸委。但向刘炜求助，是吕松劲点化他的，刘益锋也曾风闻过，刘炜跟县委书记朱代东的关系不一般，水泥厂这件事，能不能成，最终还是要取决于朱书记，其他人，哪怕是刘县长点了头，也是作不得数的。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刘炜才更加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与其他县领导的关系，他与朱代东的关系，确实不错，在自己的工作中，也得到了很大的便利。很多事情，别人办不了的，只要他出面，就能办成。别人拿不到的项目，只要他去，也许就能拿下。 　　可刘炜却不能把跟朱代东的关系挂在嘴边，这是禁忌，他真要这样的做了，就会给别人留下口实。只有意会不能言传，做到这层境界，才是最恰到好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才没有因为这样的事而找过谈过话，既然朱代东把自己放到洪蓝乡，担任代理乡长，也就说明，朱代东是默许这层关系的。 　　对领导的爱护要知道珍惜，刘益锋要坐上县公路改建的末班车，刘炜支持，毕竟县水泥厂的一半以上工人，是洪蓝乡的。如果这些人下了岗，洪蓝乡也有责任。但刘炜却不会直接去找朱代东，他找的是分管洪蓝乡的常委副县长古建轩。 　　“古县长，这是县水泥厂刘益锋搞的项目，要投资三千万，学雨花县水泥厂，从德国引进干法水泥法，争取拿到县公路改建的一份订单。”刘炜晚上的时候才到县城，请古建轩在芙蓉宾馆吃饭。 　　原本古建轩已经与人有约，但接到刘炜的电话之后，就推掉了。虽然刘炜只是代理乡长，但他兼任着党委副书记，翻了年后，一个乡长是稳稳的。而且洪蓝乡的党委书记现在也空缺着，县里为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人选，已经议了几次。但朱代东都没有表态，最后不了了之。 　　古建轩就在推测，朱书记不会是属意刘炜吧？刘炜跟朱书记的关系，他略有所闻，因为刘炜原来是黄土岭乡的副乡长，分管的村中，正好包括了大沙村。虽然这是刘炜主动提出来的，当时有人还说他傻，分管的几个村都不在一起，来回跑得多累后。 　　今年之后，那些人才知道，原来傻的是自己，刘炜早在几年前就竭力跟朱代东搞好关系，可见人家的眼光。这就是不走平常路，也许朱代东不一定会来芙蓉县工作，可他一旦达到了某一个级别之后，提携一下刘炜还是很容易的。比如现在，朱代东能来芙蓉县主持工作，一下子让刘炜的努力得到了最丰厚的回报。 　　在黄土岭，刘炜拼搏了近十年，也才把自己的排名往前挪了挪，可朱代东一来，马上就调到洪蓝乡担任代理乡长，这对刘炜来说，简直就是一飞冲天。而古建轩呢？如果没有朱代东，他相信自己现在还是财政局长。可以说，他跟刘炜，两人身上都打着朱代东的烙印。 　　甚至古建轩认为，仅以两人与朱书记的关系而言，刘炜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现在刘炜是自己的下属，但只要朱代东在芙蓉县，也许很快，刘炜就能赶上来。而且他的工作，也需要刘炜的大力配合，要不然就算他这个常委副县长，也不一定就能玩得转。 　　“水泥厂怎么找上你了？这应该是陈主任的事嘛。”古建轩接过项目申请书，随意的翻了翻，看了看前面的内容，好家伙，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水泥厂竟然也敢申报三千万的项目，真把县里当成人民银行啦？ 　　“没办法，水泥厂毕竟在我们洪蓝，原材料也是由我们提供的，水泥厂好了，我们也能跟着受益。再说了，支持本地企业的发展，也是我们地方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刘炜笑着说，他这是实话，大实话。 　　之所以会在古建轩面前说实话，因为刘炜也清楚，古建轩身上，也打上了朱代东的印记。两人以前来往的并不多，可自从古建轩担任常委副县长之后，两人自然而然的走的很近。一开始连两人都没有发觉，古建轩去洪蓝乡检查工作，刘炜就会大力配合，县里有什么任务，要完成什么指标，那也是做得到要做，做不到也要想尽千方百计去完成。 　　再后来，刘炜只要有时间来县城，就会约古建轩出来玩一杯，而古建轩经常会有周末，去洪蓝乡钓鱼，后来刘炜的老婆一句话道出中其中的真谛：因为朱书记，你们两人才能走到一起。 　　“如果水泥厂能搞来三千万，这个项目不会有一点问题。可问题是，他们这三千万，要怎么才能来？”古建轩问，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哪怕县政府审批了，县计委、经贸委都也审批了，最后没有钱，也是水中花镜中月。 　　“贷款，刘益锋想用公路改建的供货合同去贷款。”刘炜说。 　　“他刘益锋不知道县里一定会跟他签订供货合同？”古建轩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古县长的原因，想必也是刘益锋找我的真正原因。”刘炜苦笑道，自己有什么关系，有多大的能量，找你办事的人，早就权衡清楚。这个想法，下午的时候他都没有，直到跟古建轩约好一起吃饭，才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这个刘益锋不会精明到这种地步了吧。 　　“我跟刘益锋打过交道，他不像是有这种水平的人。”古建轩无奈的笑了笑，他作为管理城建、交通的副县长，在这件事上，还真有一定的发言权。刘益锋恐怕一开始要找的就是自己，让刘炜出面，只是隔山打牛罢了。 　　“听说刘益锋跟我们乡的办公室主任吕松劲是中学同学。”刘炜突然想到这一点。 　　“吕松劲可是个精三爷，刘炜，我怎么听说，吕松劲差一点就成了朱书记的丈老子？”古建轩突然想起一个传闻，问。 　　“没这回事，根本就是他一厢情愿的事。当时朱书记确实在他二婶的陪同下，去他家相过亲，可朱书记是应付。更何况当时吕松劲把眼睛长在额头上，以为朱书记只是名普通教师，哪里看得上他？其实那个时候，朱书记已经调到乡政府，担任了副乡长。”刘炜感慨万端的说，朱代东从90年的时候，开始进入政府部门，短短七年的时间，一步一个台阶，坚定而沉稳的，向前迈着步伐。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朱书记相中了他女儿，只是他棒打鸳鸯，活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新人呢。”古建轩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也替吕松劲可惜，哪怕当时朱书记没有相中他女儿，如果吕松劲没有恶语相加，也许现在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如果朱书记真要是相中了吕影，又岂是吕松劲能拆散得了的？”刘炜不屑的说，那个时候的朱代东，对他的印象就很深刻。一个在雨花县无亲无故的年轻人，能在基层，短短一年多时间，就被提拔为副乡长，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倒是，朱书记的魄力很大，说句心里话，我见过的领导也不少，但真正敬佩的，还是朱书记。”古建轩这话虽有一定的马屁成分，但大部分还是真实的。 　　古建轩和陈志文都向刘敏递交了这份县水泥厂的项目申请书，他们两个人可以审批，但最关键的供货合同，古建轩也不能擅自作主。他有很大的发言权，可并没有最后的决定权。就像打仗，他是先锋，有一定的临机处置权，但后面还有刘敏这个“前指”，最后面还有朱代东这个总指挥。 　　芙蓉县的公路修建，却要用雨花县的水泥，这对于芙蓉县的大多数干部来说，都是不愿意接受的。你雨花县再了不起，也不能这样欺负芙蓉县吧？刘敏虽然来芙蓉县工作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他也带着地区思想，只要有可能，他也愿意为芙蓉县的企业发展做一些工作。 　　而且在心底里，刘敏现在有了一种自卑感，特别是面对朱代东的时候，这种自卑感尤其强烈。他清楚，这是因为自己的角色转换所带来的副作用，当初身为市长秘书的时候，朱代东要来巴结自己，记得他还是狮子山乡党委书记的时候，还特意送了两套成本价的家俱给自己。每次到了市里办事，只要有时间，就会约自己出去吃顿饭，虽然自己的酒量一般，但每次都能很尽兴。 　　可到了芙蓉县之后，他的级别倒是提了半级，但却成了朱代东名义上的战友，实际上的下属。一开始他想，朱代东也才来芙蓉县半年时间，自己可是市长秘书的身份下来的，而且黄子良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调走，在芙蓉县应该很好开展工作才对。 　　可哪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威望之高，简直到了让他不可思议的程度！ 第541章 这是在开玩笑！ 　　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办法有很多，但刘敏认为，适合自己的只有一条，做事，扎扎实实的做一些事。朱代东树立威信，靠的是调整干部，另外就是办起了一家无名公司。芙蓉县在他来的时候，好不容易贷到的五千万款被人骗走，而朱代东接手这个烂摊子之后，很快把芙蓉县搞得红红火火，他发现，自己哪怕再努力，想要超越朱代东，几乎不可能。 　　但刘敏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朱代东毕竟是县委书记，自己这个县长如果一直在朱代东这棵大树下工作，很快就会变为一棵草。在大树下是不可能长出新的大树，得不到阳光的照射，只能慢慢萎缩。 　　但刘敏也不可能完全逆着朱代东的想法来，那样做，只会自取其辱。看看现在的常委会，很多人都是以朱代东马首是瞻。因此，他要做的，只能是抢在朱代东之前，做出决定，让朱代东被动的跟着自己走。 　　刘敏分析朱代东会对这件事如何看，朱代东以搞经济起家。在雨花县的时候，一家原本死气沉沉的水泥厂，经他一个点子，马上降低了百分之四十的成本。借着芙蓉县公路升级改建的机会，雨花县水泥厂从德国引进最新的生产设备，结果一飞冲天。 　　现在的雨花县日产水泥三千吨，水泥行销周围数市，它的辐射半径已经超过了二百公里。而雨花县水泥厂，也重新焕发了生机，现在已经成为全市的明星企业。 　　而芙蓉县水泥厂呢？原本的规模比雨花县水泥厂还要大一些，可自从雨花县水泥厂采用了新的生产线后，芙蓉县水泥厂就举步维艰，产品也由面前全市，被压缩到了全县。这还是因为县里的扶持政策，否则雨花县的水泥早就像狼一样扑了进来。 　　如果朱代东看到这份项目申请书，想必他也会同意的。他在雨花县的时候，已经支持了一家雨花县水泥厂，现在到了芙蓉县，也必须支持芙蓉县水泥厂。 　　刘敏召开县政府常务会议，专门研究县水泥厂的干法水泥项目。在会上，刘敏第一个发言，明确无误的指出：“县里搞公路改建，投资二个多亿，却不能让本地企业受益，这是我们政府的失职！大家有什么看法，各抒己见。” 　　古建轩听了，暗暗好笑，你都定了调子，别人还怎么各抒己见，见胡新星在那里认真的记着会议记录，古建轩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县水泥厂要深化改革，以科技兴厂，县政府当然要予以支持。” 　　刘敏听了，欣慰的笑了，古建轩很识时务。可曾斌杰的眉头却蹙得很紧，古建轩的话，根本就没有清晰的表明态度，县政府予以支持，怎么支持？要资金没资金，要技术没技术，唯一可以给的就是政策。 　　但他又没有把话说明，听起来很像是坚决支持刘敏，其实上走的是中庸之道，见刘敏有些不满的望着自己，曾斌杰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我同意古县长的看法，但怎么个支持法，值得商榷。” 　　“水泥厂不是在申请书里说了吗？要拿县里的供货合同去银行贷款，刘县长，我们是不是真要把全县的水泥供应商指定为县水泥厂？”刘腊凤问，原本这样的事，她基本上也就是当个举手代表，一切以刘敏马首是瞻。但今天刘敏一开头就让大家各抒己见，她当然得坚决执行刘县长的指示。 　　刘腊凤跟朱代东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朱代东还是雨花县的一名副乡长，陪着他们的一位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来芙蓉县取经。刘腊凤在朱代东到任芙蓉县后，一开始很犹豫，后来看到朱代东一系列的动作，才决定要积极向朱代东靠拢。 　　可这次县里空缺一位常委时，却没有她的戏，这让她很恼火，自己工作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却是财政局的古建轩上了位，自己好歹也干了好几年的副县长，他一个科级干部，一下子就跨过自己，成为常委副县长，那段时间，她心情特别低落。 　　自从刘敏来了之后，她好像又看到了曙光，论在市里的关系，刘敏这个市长秘书，只会比朱代东好，而不会比他弱。因此，在刘敏正式上任后，她就经常性的向刘敏私下汇报工作。在工作中，也以实际行动，向刘敏表明自己的态度。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在刘敏刚到芙蓉县的时候，她就说过这样一句话。 　　刘敏可能旁听过很多次的市政府会议，但作为一名旁观者，永远也不能体会到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一上来，刘敏就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的做法有利也有弊，过早的表明态度，就会失去主动权。如果朱代东这样做，倒也无所谓，他能完全掌控大局，可刘敏也这样做，其实是很危险的。要知道他这个县长，前面还有“代理”二字，如果碰到强烈的反对，会让他退无可退，一下子就会被人顶到墙上。幸好今天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古建轩的话，很值得玩味。 　　芙蓉县水泥厂，已经被乔纳斯判了“死刑”，如果现在要在会上，把县水泥厂作为唯一供应商定下来，刘敏还没有这个胆量。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芙蓉县水泥厂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水泥供应商的问题。刘敏也不是愚笨之人，马上就想清了整个原委，感激的瞥了一眼刘腊凤。 　　顿了顿，刘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说：“乔纳斯曾经给县水泥厂的水泥做过测试，证明目前水泥厂生产的水泥，质量是不合格的，按照水泥厂的计划，最快也要五个月以后，才能生产出新的高质量水泥，因此，在这中间的两个月空档里，我们还得指定一家水泥供应商。当然，也不能说五个月以后，所有的水泥就一定要全部由县水泥供应，毕竟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新的水泥质量是否合乎要求。” 　　“刘县长说的很有建设性，我们可以指定县水泥厂为供应商，但不是唯一供应商。”刘腊凤连忙说道。 　　“可这样的话，县水泥厂想要再用供货合同去贷款，就不一定能贷到三千万了。”古建轩淡淡的说。 　　“要不我们可以向无名公司借款，或者找无名公司担保也可以。”曾斌杰突然说，无名公司就像一个聚宝盆，身为常务副县长，他也很清楚无名公司的财务情况，毕竟他也是从财政局出来的。现在他只后悔一件事，当初没有在无名公司多占点股份，如果当时能多投一份钱，现在的回报……这个问题曾经让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恐怕很难，无名公司这段时间要支出的钱可真不少，接下来还有专线铁路要修，那可是近五个亿，还有马上就要半年分红了，到时恐怕无法跟股东交待啊。”古建轩微微叹了口气，说。 　　无名公司赚了大钱，这个事实已经深入人心，特别是芙蓉县的群众，当初县里让他们入股，虽然没有采用强逼手段，但县、乡、村三级政府不停的鼓吹、劝诱，有些人心里还是不愿意的。但现在，他们个个都后悔莫及，只想给自己狠狠的煸几记耳光，蠢啊，真是蠢到家了。曾经有一次发家致富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却没有珍惜，如果现在能再来一次，保管所有人哪怕倾家荡产，也会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件事，如果到时无名公司说没钱分红，那影响之大，用脚后跟都能想像得出来。作为一名县长，你得罪一部分人不可怕，得罪一群人也不要紧，但你要把全县人民都得罪了，以后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那就请无名公司担保，只要邱良超点一下头，县水泥厂的事迎刃而解。”曾斌杰说，这个忙他相信如果刘敏亲自出面的话，邱良超还是会答应的。毕竟只是担保，而且县政府也可以为无名公司担保。 　　“建轩县长，无名公司是你的联系单位，这件事是不是请你去协商一下？”刘敏说的很客气，但不容置疑的态度表露无遗。 　　散会后，古建轩径直来到了县委楼，向朱代东作了汇报，朱代东虽然已经知道了会议的详情，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听古建轩再重复一遍。 　　“这是在开玩笑！”朱代东沉声说道，这句话他早在心里已经说了好几遍，刘敏的行为，就像强迫一个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一样，担保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如果到时芙蓉县水泥厂的贷款收不回来，那这个窟窿，得无名公司来填。 　　“书记，这事是不是在常委会上议一下？”古建轩看着朱代东有些阴沉的脸色，小声的提议道。 　　“再说吧。”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不适合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他也不想留给别人一个作风强硬，到处插手的印象，哪怕事实上确实如此，但至少在表面上要让别人无话可说。 第542章 按照程序办 　　古建轩的办公室与刘敏不在同一层，这是古建轩刚搬进县政府时，特意说明的，他原来在财政局，当惯了一把手，习惯于拍板做决定，现在到了县政府，只能当老三，心态的调整需要时间。如果把以前的工作作风带进县政府，一旦出了问题，再要想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可就难了。 　　他从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样去办让无名公司为县水泥担保这件事。一名合格的干部，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被逼到墙角，无论是说话和做事，都会留有余地。比如帮别人办事，在事情没有办成之前，是绝对不会用肯定的语气，最多也就是说，我会尽最大的能力。潜台词就是说能否成功，不敢保证，哪怕明明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也是如此。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今天晚上睡在床上，谁也不敢保证，明天你就一定能起得来，而且每个人似乎都有起不来的那么一天。 　　当然，向上级表决心的时候是例外，但那个时候，无论是上级还是自己，都不会把你的话当真，谁要是当了真，他也就不是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了。 　　而现在古建轩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刘敏把无名公司为县水泥厂担保贷款的任务交给他，如果办好了，会让朱书记不满意。刚刚去他办公室的时候，朱书记脸色阴沉，一句：这是在开玩笑！让古建轩到现在还胆战心惊。 　　朱书记的威信不是说出来的，也不是别人给他的，而他实实在在通过一系列的行为，赢得的。尤其是芙蓉县的干部，更是深有感触。谁让朱书记不高兴，朱书记有能力让你一辈子不高兴。 　　但如果不能劝说无名公司给县水泥厂做担保，又会得罪刘县长。这是在常务会议上，刘敏亲自交待的任务，无名公司是自己的联系单位，而且芙蓉县在无名公司还有六分之一的股份，如果加上芙蓉县的八十万股东，比昌隆达的股权还重。不让无名公司直接借钱给水泥厂就不错了，连个担任都做不到，那就要置疑古建轩的能力了。 　　不怕县官就怕现管，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这个常委副县长也好意思天天在县政府开会？到时刘敏以这件事为借口，调整他的分工，古建轩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作为县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之一，古建轩的分工很大部分是由刘敏一言而决的。虽然朱代东也可以干预，但如果刘敏坚持，有些问题也不会马上得到改变。 　　调整班子成员的分工，这个东东可谓大有学问。虽说干的都是革命工作，只是分工不同，不分高下。但是这个是在台面上说说的，也是很多时候领导的安慰之言，当然，一般如果朱代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耳朵都被刺痛。 　　运用调整分工来掌控权力，是一把手经常采用的手段，而且最是正大光明，让被调整的人没得话可说。芙蓉县以前也有个常委副县长，原来管的是城建、财税、政法，吃香喝辣，何其风光。但在会上跟县长顶牛，在县政府，县长就是真正的老大，后来很快就被老大以调整分工为由，权力差不多剥夺得一干二净。 　　调整后，这个常委副县长分管的工作是少数民族、老龄、残联等工作，气得他天天拿豆腐砖自砸头部，多次自杀未果，后来看破红尘，日与大爷大妈打牌为生，赌资也锐减为一元人民币一炮，大炮三块。呜呼！调整分工之为用大矣哉！这件事是古建轩亲身经历，那位常委副县长的工作被调整后，县里的干部纷纷对他退避三舍，后来他气得在常委会上拍桌子，最后被拿掉常委资格，调到政协养老等死。 　　当然，这样的情况古建轩倒不太担心，他就算真跟刘敏顶牛，那也是因为紧跟着朱书记的步伐。刘敏是县政府的老大，可朱书记是县委的老大，党领导一切，政府的老大更牛，也只是同级党委的副职，关键时刻还得听书记的。 　　古建轩坐在办公定在，冥思苦想，一直拿不定主意，他不想左右为难，要的是左右逢源，哪怕刘敏知道他是朱书记的人，也只能对他信任有加。正在沉思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响起，把他吓了一跳，是内线电话，他连忙抓了起来，是黄彬打来了：“古县长，下午三点召开常委会，研究县应急委的演练问题。” 　　“小黄，怎么突然要研究这个问题？”古建轩亲切的说，自从黄彬担任朱书记的秘书以来，他就一直积极发展与黄彬的融洽关系。以前黄彬对他很客气，但自从进入班子之后，黄彬的态度发生了些变化，因为从隶属关系上讲，黄彬跟古建轩，都属于朱书记的兵。 　　“接市委通知，今天上午7点半，湘罗市普降暴雨，阵风8级，并夹杂冰雹，听说有鸽子蛋大小，人脑袋能砸出大包，该市白水、天山、井川等7个乡镇，89个自然村，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据统计，共倒塌房屋在2000间以上，其中全倒达到了726间，75人受伤，其中重伤23人。灾区电线、通讯设备破坏严重，导致12个乡镇企业被迫停产。朱书记认为，我们要引以为鉴，并且县应急委也要派出求援队去支援。”黄彬介绍道。 　　“好，我马上准备，小黄，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么？”古建轩问。 　　“晚上恐怕没有时间，朱书记可能要亲自去湘罗市。古县长不会是因为无名公司的事吧？”黄彬微笑说，朱代东已经让他准备，而且常委会之后，古建轩就能知道，提前告诉他这样的事，也不算出格。如果换成其他常委，恐怕就不会享受这样的待遇。 　　“是啊，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古建轩叹了口气，机关无秘密，特别是在开过会之后的事更是如此，黄彬身为朱书记的秘书，也有义务随时打听县政府的动态，并且在第一时间转告朱书记。 　　“其实没什么难的。”黄彬随口说道。 　　“哦，小黄，朱书记是不是又有什么指示？”古建轩精神一振，黄彬跟朱书记最贴近，如果他能说出这样的事，可见事情一定有了解决之道。 　　“按照正常程序去办就行。”黄彬淡淡的说，他也只能说到这地步，再说下去，就违反规定了。 　　古建轩听得一头雾水，按照正常程序去办？但他再问，黄彬就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再透露半句。虽然黄彬跟他现在的关系不错，但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一向很注意保密。这是一名合格秘书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挂上电话之后，古建轩望着桌上的电话机，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先跟邱良超打个电话，等会常委会上，又会跟刘县长碰面，如果他在常委会上问起这件事，而自己却没有一点进展，甚至到现在还没跟邱良超联系，这就有些过分了。 　　电话打到无名公司，是邱良超的助理接的电话，这是一位马来西亚人，男性，会说标准的普通话，是职业经理人。 　　“我找一下邱总。”古建轩说。 　　“你好，古县长，邱总不在，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助理很敬业，一听到古建轩的声音，很快就知道是谁。 　　“不在？去哪了？”古建轩讶然的问。 　　“去了香港。” 　　“香港？那得什么时候才回来？”古建轩好像有些明白了，问。 　　“可能要两个月，邱总说，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公民了。” 　　“两个月？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不行，他什么时候走的？”古建轩问。 　　“今天走的。” 　　今天走的？古建轩马上全部明白了，他甚至敢肯定，邱良超就在一个小时之内走的，怪不得黄彬让自己按程序办，看来这件事就是他经的手。如果现在去追，不一定能追不上，而且古建轩也没打算追上。邱良超去香港，肯定得从楚都转机，他不可能一到楚都马上就上飞机吧？ 　　但古建轩没打算去追，就算要追，也要等邱良超坐的飞机走了之后，才去追。他看了看时间，如果在召开常委会的时候，刘敏问自己，就已经能告诉他这件事了。 　　果然，刘敏在县委办公室里，问起了这件事，古建轩淡淡的说，邱良超不在公司，让无名公司担保这件事，邱良超不到场，肯定是不能办的。刘敏听到这样的结果，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到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古建轩告诉他，邱良超回了香港，可能还要去欧美走一趟，没有二三个月，是不可能回来的。 　　古建轩见刘敏不再相问，看了黄彬一眼，正好黄彬也向他望来，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会心的微笑，古建轩朝他感激的点了点头，等看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的朱书记时，眼中的敬佩之色更加浓厚了。 第543章 要向朱代东同志学习 　　常委会一结束，刘腊凤就急匆匆的到刘敏的办公室汇报情况：“刘县长，无名公司的邱良超已经走了？” 　　“我已经知道了。”刘敏有上些遗憾的说，出现这样的意外，是他没有想到的，县政府刚刚才作出决定，要无名公司为水泥厂担保，邱良超马上就去了香港，真是很不凑巧了。 　　“刘县长肯定不知道邱良超是什么时候走的吧？”刘腊凤问。 　　“怎么？”刘敏问，他知道刘腊凤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问这个问题。 　　“我们刚刚开完完，作出让无名公司为水泥厂担保的决定，邱良超马上就走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刘县长，事有蹊跷啊。”刘腊凤笃定的说。 　　“你的意思是邱良超是故意走的？为的就是不想给水泥厂担保？”刘敏目光凌厉，郑重的问。 　　“当然，要不然他迟不走，早不走，偏偏我们刚开完会，马上就走了？有些人恨不得邱良超能走，这样他就可以让自己的计划得逞。”刘腊凤恨恨的说。 　　“不会吧？古县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刘敏诧异的说，他确实不太相信，最主要的是，古建轩真要这样的做的话，对他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好处。 　　“刘县长你是宰相肚量，哪又知道识人识面，不识心啊。今天上午刚开完会，古建轩就去了县委楼汇报工作，居心叵测啊。”刘腊凤叹惜一声，好像是在为刘敏感叹。 　　“腊凤县长，古县长向朱书记汇报工作，是正常工作。”刘敏心中愤怒异常，但当着刘腊凤的面，他还是强忍着怒意。 　　刘腊凤看到刘敏双后紧握着拳头，心中得意的一笑，古建轩啊古建轩，你可知道，这个常委，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在县里，刘敏虽然斗不过朱代东，可到了市里呢？只要黄子良市长还在，朱代东就只能屈服和退让，也许这个古建轩就是刘敏来芙蓉县的第一个牺牲品。 　　“刘县长，你是君子，可有些人未必也跟你一样。”刘腊凤又悄悄的添了一把火。 　　“我们要相信同志，记住，这件事是巧合，你也不要到处去传。”刘敏慎重的说。 　　“刘县长放心，我不是长舌妇，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我很清楚。刘县长你刚来芙蓉县，有些情况可能还不太了解，很复杂的。”刘腊凤意味深长的说。 　　刘腊凤离开县长办公室的时候，心情很愉悦，作为一名担任了快十年的副县长，她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刘敏此时应该很愤怒。而人一旦愤怒，就会做一些偏激的事，特别是对男人而言，愤怒可以迷失他们的双眼。 　　刘腊凤猜的没错，刘敏确实很愤怒，自己刚刚想抢在朱代东之前干一件事，还没有动作，马上古建轩就去向朱代东告了密。而且为了不让自己达到目的，竟然还无耻的让邱良超离开，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绝，绝到家了。 　　愤怒能让人的智商变低，作为一县之长，刘敏很不喜欢被别人欺骗，不，这比欺骗还让他受不了，古建轩和朱代东这是把自己当成猴在耍！是可忍孰不可忍，刘敏腾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口，仰望着天空，他很想高声长啸，他有满腹的怨恨需要发泄。 　　人可真的都有两面性，人前人后不一样，台上台下也不一样，自己原来认识的朱代东，感觉像个翩翩君子，可到了芙蓉县之后，刘敏觉得，朱代东是个小人。而且还是个权力欲非常旺盛的小人，不就是没有提前打招呼吗？犯得着这样么？ 　　刘敏一直以为县政府真的不能干涉无名公司的经营和管理，因为这是协议的，而且还是经过了昌隆达的律师审阅，对条款的规定非常严厉。可以说，如果芙蓉县违约，后果十分严重，当然，这有个前提，法院得公正的判决。 　　可现在看来，这个条约是无实效的，朱代东经常能引导无名公司的决定，甚至这次邱良超的迅速出国考察，恐怕跟朱代东也不无关系。 　　虽然很愤怒，但刘敏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站在窗口吸了好几根烟后，把胡新星叫来，让他去打听一下邱良超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芙蓉县的，这很重要。他不能仅凭刘腊凤就一面之词，就怒气冲天。另外就是胡振海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之后，去县委楼汇报的到底是哪方面的工作，当然，这个情况很难打探清楚，但也要努力一试。 　　第一个情况，胡新星很快落实到人，他有个邻居正在好国道芙蓉县收费站工作，今天又是他值班，打个电话，很快就得到了邱良超离开芙蓉县的准确时间。在芙蓉县，也就只有无名公司有一台奔驰，对于这辆车，可以说，绝大部分的人都认识，何况胡新星的那位同学还是收费站的，胡新星一说起，他马上就记起来了。查了一下记录，明确无误的告诉他，邱良超的车是十点离开的。 　　胡新星翻了一下上午的会议记录，常务会议九点五十才结束，这个邱良超果然是在接到消息之后才离开的。 　　因为有熟人，所以胡新星能很快的得到邱良超离开芙蓉县的准确时间，可胡新星的文学底子非常好，但理科似乎就太差了，就算会议结束之后，古建轩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邱良超，十分钟的时间，邱良超能赶到收费站吗？何况邱良超作为无名公司的老总，他要离开公司，而且一走就是两三个月，对公司的动作，不做任何交待，就能这么走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邱良超好像就成了无名公司多余的人了。 　　邱良超的离开时间好查，但要问到古建轩向朱书记汇报了什么工作，就实在太难了。一是事情才刚刚过去几个小时，知道的人也许就只有古建轩、朱书记和黄彬，古建轩和朱书记，胡新星都不好去问，他只好借故去了趟县委楼，找黄彬打听了一下。 　　黄彬当然不可能告诉胡新星，不要说他与胡新星分属不同的阵营，哪怕就是县委这边的人问起，他也不会说的。胡新星见从黄彬那里问不起什么，就采用迂回的办法，找到县委办一位副主任，但那位副主任很快也给胡新星回了话，这件事他也不太清楚。 　　“刘县长，古县长上午去县委楼，汇报的应该是常务会议上的事，但这只是我的推测，无法证明。而邱良超那边，我查过，他确实是在常务会议之后，才离开芙蓉县的。”胡新星说，他没把握的事，反而说得八九不离十，他有确切信息的，反而得到了错误的结果。 　　“我知道了，小胡，你去准备一下车，我要去趟市里。”刘敏淡淡的说。 　　“好。”胡新星诧异的看了刘敏一眼，他有心要提醒一下他，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胡新星一走，刘敏就给黄子良打了个电话，“市长，下午我要去趟市里，你在市里吗？” 　　“小刘，有事？”刘敏不置可否的问。 　　“有些事想向你汇报一下。”刘敏说，在黄子良面前，他没必要说假话，自己当了七年多的市长秘书，与黄子良之间也建立起了绝对的信任关系。很多事情，别人不好说的，跟黄子良就能直言无忌。 　　“小刘，上午发生在湘罗市的事，你知道了吗？”黄子良淡淡的问。 　　“是的，我们刚刚开过常委会，将由朱代东同志亲自带队，率领一支二百人组成的救援队，和十车救援物质赶去，现在朱书记已经出发。”刘敏说。 　　“小刘，我记得你好像才是芙蓉县应急委的主任吧？”黄子良淡淡的说。 　　刘敏这才听出，黄市长今天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他心里想的都是如此发泄心中的怒火，却没有对黄子良的语气没有注意。 　　“是的，市长，朱代东同志认为，县里正在大搞公路改建，离不开县政府的统一协调。而且湘罗市的新市长是原雨花县的曹长宽，他们两个人关系很不错，就没有去争这个任务。”刘敏实话实说。 　　“好吧，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我在车上，很快就到了湘罗市，等会你再要跟我通话，都没有时间了。”黄子良对刘敏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他身为县应急委的主任，竟然让朱代东干了原本是他该的事，真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的好。 　　原来像这样的事，如果芙蓉县只派一名副县长，率领一个救援队去湘罗市，就已经足够了，现在朱代东既然要去，你这个当县长的，就更该拿出该有的责任感来，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事，会怎么想？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向你取取经，以前没做过基层工作，很多事情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刘敏笑道。 　　“很多事情你确实要虚心向朱代东同志学习，他能从一名普通教师，很快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身上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啊。”黄子良感慨的说，他不知道刘敏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话，总而言之，自己对这个曾经的秘书，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544章 准专业人员 　　黄子良很看好朱代东，这是刘敏知道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黄子良会向自己如此推崇朱代东，好像自己来芙蓉县，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向朱代东学习。只要能从朱代东身上学到几成，就是最值得的事一样。 　　如果是刚来芙蓉县的时候，黄子良说这样的话，刘敏也许能听进去一点，但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听的，向朱代东学习？学习什么？难道向他学习如何独断专行？这一点，刘敏是万万不会学的。 　　但黄子良的话也提醒了他，自己在常委会上，怎么就没有提出要带队去湘罗市呢？哪怕新任市长跟朱代东的关系再好，救援工作是由自己负责的，也是县应急委的主任，就算是要检验县应急预案，也该由自己这个应急委先去检验吧？ 　　如果真要让刘敏向朱代东学习的话，他倒是愿意学学朱代东身上的政治敏感性，湘罗市出了这么大的自然灾害，市委的主要领导肯定会去视察，搞不好省里的领导也会去。在湘罗市，作为芙蓉县的准专业救援队，肯定是活跃在各个救援区域，这次朱代东带队去湘罗市，还联系了二台挖机，这样能大大提高救援的效率。 　　最让刘敏感到懊悔的是，朱代东还特意要求，所有的救援人员，都要穿上印有芙蓉救援字样的特制衣服，在他们去湘罗市的所有车辆，包括那两台临时借用的挖机上，都印着芙蓉县应急救援队的字样，还有芙蓉县刚刚定制的一千个帐蓬，这次也全部带到了湘罗市，所有的帐蓬四周，包括顶上，都印着芙蓉县应急救援队的字样。如果不是芙蓉县没有大型速食食品的话，救援队就真的宣传到了牙齿，这样的精心准备，只要有领导去，想不被吸引都难。 　　事实上，刘敏的推测很准，当芙蓉县救援队抵达湘罗市后不久，马上就投入到井川镇的救援。朱代东甚至都来不及跟曹长宽寒暄，马上就请曹长宽下命令，这次他是来救援的，有任务尽量分配。同时也向曹长宽介绍了芙蓉县救援队，这是一支准专业人员，所有的人员都经过培训和演习，对于抢险救灾，有一定的经验。 　　曹长宽听了很高兴，他现在最犯愁的就是快速救援，只是湘罗市作为一个县级市，对于这样的工作，有些力不从心。他也没有跟朱代东客气，这个时候多一力力量，就多一份温暖，他要求芙蓉县救援队去井川镇。那里是这次受灾最为严重的乡镇之一，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相信既然朱代东说他们的救援队比较专业，就一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而且芙蓉县救援队统一着装，所有人穿的都是那种长雨靴，身上的衣服还是特制的，个个都带着雨衣、折叠铲、绳索、急救包、手电、头盔等工具，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朱代东二话不说，带着救援队就往井川镇赶，一到井川镇，在当地政府的配合下，马上就展开工作。 　　朱代东带到芙蓉县的这二百人，来自芙蓉县的各个部门，但主要是消防、武警、医生护士、县直机关的人员为主，这些人在芙蓉县都经过专门的训练和数次演习，已经称得上准专业人员。当然，芙蓉县消防队属于专业人员，他们无论参加什么样的救援任务，都充当主力。 　　井川镇这次受灾的自然村达到了十五个，在芙蓉县救援队赶到井川镇的时候，乡里的主要领导和绝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下了村。而且因为大雨滂沱，附近几个乡镇的通讯都发生了故障，现在手机没有信号，很多地方的电话都是打不通的。 　　没办法，朱代东对井川镇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他的听力再神奇，也不可能把整个乡镇都笼罩在自己的听力范围之内。在镇政府，井川镇的一名副镇长接待了他们，得知他们是来自芙蓉县的救援队后，很热情的邀请他们去镇会议室，由他来介绍情况。 　　朱代东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心情去会议室？朱代东要求，马上拿一份井川镇的详细地图，就在车队旁边召开临时会议，所有救援队员，如果不是因为上厕所，都不能下车，而且下车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要随时保证能投入救灾任务当中。 　　看到朱代东比自己还急，这位副镇长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很细致的向朱代东介绍了这十五个村的基本情况。因为通讯不畅，现在的情况只能通过人工传递。朱代东马上放了一部电台到井川镇政府，并留下一名工作人员，他这次带来了三部电台，还有五十部对讲机，这些问题都是在芙蓉县应急预案中有的。 　　看到芙蓉县这么专业的设备，这位副镇长一脸的羡慕，现在他所知道的情况，还是二个小时之前的，当他介绍完十五个自然村的情况之后，朱代东马上在图上用笔标注出来。对这十五个自然村，他可以一次把村名全部记下来，但救援队的其他人未必能做到。按照受灾情况，朱代东给这十五个村取了从一到十五的代号，那位副镇长马上用笔记下来。 　　朱代东让他再拿来一张地图，在那张图上，他也做了同样的标注，这张图将放在电台的房间里，用数字代理村名，可以更快的进行沟通。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从外地赶来的救援人员，你要是说一个村名，很难搞清你到底说的是哪里。但只要说我这里是一号村，对照一下地图，马上就能明白。 　　这个方法并不是朱代东首创，而是在芙蓉县应急救援学习中，一名救援人员想出来的，因为能大大提高效率，马上就得到了推广应用。 　　这次芙蓉县来的有二百人，想要全部救援十五个村是很困难的，朱代东把受灾情况最严重的五个自然村标注出来，这五个村因为地势较低，损失很惨重。据说还有人被埋在倒塌的房屋里，上午市委通报的数据，只是能找到的人员，失踪人员根本就没有计算在其中。因此，到现在也还没有遇难者，朱代东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位副镇长坦言，遇难者肯定有，而且可能这个数字还不会少。 　　对此朱代东也能理解，他在基层工作多年，知道瞒上不瞒下的道理，自己跟湘罗市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又是来救援的，他当然得把真实情况介绍给自己。那五个村基本上都在一起，是朱代东所标的五、六、七、八、九号村。朱代东请副镇长派一名熟悉当地地开的工作人员带队，他要马上去那里。 　　但副镇长很为难，说镇政府现在留守的都是值班人员，已经不能再走人，现在已经是把一个人当成三个人在用，如果少一个人，很可能会影响救灾的协调工作。朱代东沉吟了一下，说可以叫群众带路，但最后还是镇政府的门卫大爷自告奋勇，现在全镇都在救灾，他这个门卫的作用，可以暂时缺失。 　　但那位副镇长却不大同意，这位叫曾坤平的门卫，以前也是镇上的干部，从部队转业回家后，就一直在乡里的粮站工作，后来退休后，老人也不想闲着，就又给安排到镇政府当门卫，因为有退休工资，老头坚决不要再多拿一份工资，后来镇上拗不过他，只能同意。虽然是免费门卫，可老头工作起来，干劲十足，工作一丝不苟，而且年纪虽大，但还是耳聪目明，一二个小伙，要是敢到他面前逞能，绝对是趴在地上吃灰的面。 　　“曾大爷，你年纪大了，可要当心，那里的情况还很危险，尽量早点回来。”副镇长叮嘱道。 　　“再危险能超得过战场？我连枪林弹雨都不怵，还怕这小小的暴雨？要是年轻二十岁，老子泡在泥水里睡一天都没事。”曾坤平年纪不小，脾气也大，属于火药级别的，一点就着。 　　“现在可不是去朝鲜战场，你也不是当年的战斗英雄，那个时候你能杀美国鬼子，现在你能追上美国鬼子就不错了。”副镇长还是有些不放心。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听这位同志说的多好，早一分钟到现场，早就能早一分钟救人，小朱同志，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抢险救灾。”曾坤平很犟，坚决要去，而且拉开朱代东坐的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曾大爷的安全问题，如果有车回来，就顺便让他早一点回来。”朱代东笑着说。 　　“好吧。”看到老头已经坐到车里，而且事情也确实很紧急，副镇长只能无奈的点头，但他显然是迫不得已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看了一眼车中的曾坤平，还是没有说。 　　朱代东注意到了副镇长这个细微的动心，心想，难道这老头是他的亲戚？此乃人之常情，他可以理解。其实现在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老头也就只是带个路，有危险也轮不到他。 第545章 一切按照应急预案来 　　在曾坤平的带领下，芙蓉县救援队往受灾最严重的那几个村赶去，在车里，朱代东把那结井川镇的地图铺开，仔细的研究着地形。 　　“小朱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曾坤平见朱代东还要看地图，以为他刚才没有听仔细，有些不满的说。 　　“曾大爷，我想再熟悉一下地形，我们的人对井川镇的情况不熟悉，多一分了解，对救援工作就多一分保障。”朱代东把地图收起，说。他对五六七八九这几个村的地形已经看的很清楚，因为这只是普通地图，对于一些山川地貌，并没有详细的标注，一切要等到现场才能开展工作，他刚才看的，是其他十个村的情况，如果有可能，当然要多做点工作。 　　“小朱同志啊，你不熟悉可以问我嘛，我在井川镇生活了快七十年，除了参军入伍那几年外，一辈子就没离开过这里。而且我还干过几年的邮递员，乡里的地形，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曾坤平颌下的胡须扬了扬，说。 　　“曾大爷，这位是我的芙蓉县的朱书记。”坐在副驾驶的黄彬忍不住提醒道，你年纪再大，也不能倚老卖老吧？就算是市委书记、省委书记见了朱代东同志，好像也很少说小朱同志的，倒是听应书记喊过小朱书记的，但那是表示亲热，何况人家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身份啊。 　　“小黄，在曾大爷面前，我就是个小同志。”朱代东嗔怪的看了黄彬一眼，说。 　　“你这个小书记倒没什么架子。”曾坤平决定将倚老卖老进行到底，躺在椅背上，点了点头。 　　黄彬回头一看，脸上神色一变，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刚想说话，看到朱代东正严厉的盯着自己，马上将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转头向着前方，正襟危坐的坐着。 　　“曾大爷，您还是叫我小朱同志听着亲切，您当过邮递员，又曾经在朝鲜战场打过仗，有您老在，能帮上我们的大忙。听说湘罗市这次的几个乡镇，光是房屋就倒了，我们这次带了一千顶帐蓬，您说该在哪里搭合适？”朱代东诚恳的问。 　　“这个地方可不太好找，不但地势要高，而且周围还要有水源，同时距离公路还不能太远。”曾坤平眉头皱了起来，开始思索着脑海中的地形。 　　“您老这个战斗英雄绝非虚荣，真是一语中的，曾大爷，这个任务我就交给您了，这五个自然村的受灾群众，能否有一个舒适又安全的地方临时居住，就看您啦。”朱代东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 　　朱书记的马屁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界，曾坤平听了心情异常愉悦，眉头虽然还皱着，但嘴角却大大的裂开，如果再大的，兴许能开进一辆拖拉机。 　　“有了，就在红花坡，那里就在公路旁边，而且旁边有条小溪，地势也不算很高，距离这几个村子都不算远，最重要的是那上面很平，住个几千人也不成问题。”曾坤平一拍大腿，高兴的说，被朱代东这一撩拨，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浸到了滑润油当中，马上高速的运转着，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地点。 　　“好，就在那里了。”朱代东马上想到了地图上的标注，同时又打开地图，在上面找到了红花坡的地点，不说其他的，光是位置就非常好，几乎就在这五个自然村的中央，而且还是六村和七村的接界处，距离五村、八村、九村，也不到二公里的距离。 　　“我给你选的地方能差得了？”曾坤平得意的说，像个调皮的孩子受到大人的夸奖一样。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曾大爷，您老一出马，立刻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刚才你们镇上的那位同志还不让您来，真是大错特错啊，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一来就有个开门红。”朱代东再次轻轻的送上一记，将曾坤平彻底推向云端。 　　“小伙子，你很有眼光，我很看好你。”曾坤平乐呵呵的说。 　　一到红花坡，朱代东马上见到确如曾坤平所说，这里非常适合充当临时救济点，而且这里也被当地的一些群众看中了，在上面已经有一些人，但因为没有专门的工具，只能临时躲在一些树下。 　　“杨部长，请你马上安排人员搭建帐蓬，看这里的地形，搭五百个帐蓬就差不多了。”朱代东说，他所说的“杨部长”是芙蓉县的武装部长杨辉，杨辉是县应急委的副主任，也参加过以前芙蓉县组织的几次应急演习。 　　“是，朱书记。”杨辉大声说。 　　山顶上的群众在得知这些人是来救援的后，也纷纷加入了搭建帐蓬的行列。但在搭建帐蓬之前，还要进行大面积的消毒，原本这一项在芙蓉县的应急预案中也是没有的，后来在演习的时候，有野外医院的医生提出来，在野外居住，最好能一开始就进行一次消毒，成本也不高，用84消毒液就行，配几个喷雾器，半个小时就能做好消毒工作。而这半个小时，很有可能会为以后解决大问题。以后临时居住区建好后，每一天再消一次毒，就能避免很多疾病的传播。 　　这项工作现在也将给群众去做，他们在家种田，喷雾器是必用的农具，每年对田里治虫，都要用到这个。只要把比例告诉他们，很快就能开始了工作。 　　还有厕所，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很多疾病，特别是一些流行性疾病之所以会传播得快，跟在野外露天大小便，有非常大的关系。这也是当时制定应急预案时，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后来也是在一名医生的建议下，才回去的。 　　修建厕所也很容易，挖几个一米五的坑，上面铺上建筑用的竹板，再在外面搭个帐蓬，就是一个很实用的厕所。只是这厕所的帐蓬，顶上是透明的，在晚上的时候，可以借助居住区设立的路灯传来的微光，看到里面的大致情况。厕所是按照每五十个帐蓬两个厕所来规划的。以保证所有人无需在厕所外排队，而跑到其他地方自行解决。 　　虽然救援队带着发电机，但主要的功能不是用来照明，而是用来保障医院的电力。为了让整个居住区晚上能有一些光线，在医院的周边，会树立几盏光，保证居住区内有一定的光线，想要看书读报不可能，但走路不被路上的东西挡得摔跟头，上厕所不掉到粪坑里，还是能做到的。 　　帐蓬很容易搭建，但芙蓉县应急委的要求是，大批量的同时搭建帐蓬，要有整齐的布局，一般都是以五十个帐蓬为一个区，这里自然就被划分为十个区。每个区到时会指定一个区长，他所居住的帐蓬，颜色与其他有些不同，让人很容易就能找到。 　　而在这十个区的中央，还要搭建临时的野外医院，这次朱代东带来的救援队，有两辆卡车是专门为野外医院运送物质的，除了专门的超大号帐蓬之外，手术器材、病床、手术台、发电机、保持发电机能正常工作半个月的柴油、各种急救物品，甚至还有一部分常用血浆。 　　至于野外医院的医生，大多是从各个医院抽调的骨干医生和护士，在条件不好的地方，更需要优秀的医护人员，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病人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如果要论医护人员的素质，这所野外医院是芙蓉县最好的。 　　这些行为，都是按照规定的程序在做，红花坡有杨辉指挥足够了，而且有几十名群众帮忙，很快就能建立一个临时的居住区。朱代东把剩下的人员分成五个小组，每组三十人，朱代东按照各个村的代号，也给他们取为五六七八九小组。这些都是在应急预案里有的，所有的人也都能理解，只需要按照程序办事就行。 　　朱代东亲自带着第五小组去了五村，那是离居住区较远的自然村，他这个县委书记义不容辞要选择条件最差，最艰苦的地方，这也是应急预案中的规定。在救援队中，职务越高的人，要去救援的地方越危险、越艰苦。 　　朱代东要去五村，曾坤平得知后，也要跟着他去，“小朱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你还说，我熟悉这里的情况，对你的帮助很大，怎么一转眼，就把我这个功臣忘了？” 　　“曾大爷，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五村的位置，到那里可以问村里的干部，您就先在这里休息吧，帮着杨部长做点工作，这里也很需要你啊。”朱代东哪能把他带到五村，他可是答应过副镇长的，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这是典型的新人入洞房，媒人甩过墙的做法。不行，我在五村有几个朋友，得去看看他们家的情况。”曾坤平的犟脾气上来了，什么马屁都是浮云。 　　“好吧，曾大爷，你对这里的情况熟悉，我要随时向你咨询问题，你可不能离开我身边，这总应该能做到吧？”朱代东无奈的说，腿长在曾坤平身上，如果他不听指挥，独自一个人跑到山下去，到时更加危险。 　　曾坤平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546章 市长有些汗颜 　　黄子良比朱代东晚到一个小时，他率领市直机关相关部门负责人，抵达湘罗市之后，天色已是傍晚时分。市长出行，要做的准备很多多，相关部门的随行人员、电视报纸的记者，还有相关部门的救援人员。 　　沙常市的突发公共事件应急预案还只停留在文件上，各个专项应急指挥部人员，也只是名义上进入指挥部，具体的实施还有待慢慢实践。这次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按名点将，不会再有人推三阻四。但市应急委的救援人员，无论是设备还是整体专业技能，比芙蓉县差了不止一个挡次。如果不是市消防和武警也派了人参加，市里的这支挂名为应急的救援队，恐怕就是名存实亡。 　　市政府是下午二点接到湘罗市的通告的，市委马上举行紧急常委会，会后，市应急委也立刻举行紧急会议，宣布由市长黄子良带队，常委副市长时友军负责具体指挥。整个救援人员第一批包括四百五十人加一部分的救灾物资，第二批三百人和一部分救灾工具，第三批二百人和一批食品、救灾物资和救灾工具。 　　也就是说，市里要等到第三批人员到齐之后，整个救援队的设备和物质才算到位。而芙蓉县在接到市里通知，一个小时之内就马上出发，两者的速度可不是一个级别上。因此市政府虽然比芙蓉县早接到通知，可黄子良比朱代东晚到，也是理所当然。 　　一到湘罗市，黄子良马上听取了湘罗市的汇报，七个乡镇八十九个自然村不同程度遭受损失，其中最严重的是井川镇，十五个自然村都遭受了很严重的损失。黄子良要求，马上将市里的这支四百五十人组成的救援队分派到各个灾区，但由于第一批人都是仓促而来，所携带的工具并不多，大型工具更是一台也没有，甚至就连吃的，也要暂时请当地政府解决。市救援队最快也要第三天，所有的物质和救援设备才基本到位。 　　“曹长宽同志，我现在到了湘罗市，群众的伤亡情况如何？”黄子良忧心忡忡的问，刚才时友军已经指挥着市救援队的人去了灾区，听到湘罗市的汇报，情况不容乐观。 　　他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知道瞒上不瞒下的道理，湘罗市汇报说二千多栋房屋倒塌，七百六十二栋房屋全倒，七十五人受伤，其中二十三人严重受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死亡。但现在时间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事情可能又出现了变故。如果是在电话里，曹长宽恐怕回答的还是跟原来一样，一句“暂时没有得到最新报告”就能一推二六五。 　　“受伤人员已经增加到了一百三十六名，其中受伤严重的，达到了六十八人。”曹长宽叹了口气，说，最近新增加的伤员，大部分都是重伤。有些是被倒塌的房屋压住了身子，有些甚至被直接砸晕过去，如果救援行动不及早进行，恐怕有些生命就会流逝。 　　“有没有死亡的？”黄子良随口问了一句，他只想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暂时还没有。”曹长宽说，看到黄子良一脸的不信，他诚恳的说：“黄市长，这个真没有，但现在有几名病危的群众，我们已经转到了省里的医院。” 　　“受灾最严重的是哪个地方？”黄子良点了点问，他相信曹长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他也是刚刚调来湘罗市，现在是代理市长，也要在明年一月份人大会之后才能正式当选为市长。 　　黄子良来湘罗市，当然不能只听汇报，得深入第一线慰问群众才行。也是必须的程序，也是他目前最真切的想法。哪怕时间再晚，他也要在今天下去看看，哪怕只看一眼，也能得到第一手重要的资料。 　　“受灾最严重的当属井川镇，有十五个村子受灾，而且情况都很不好，现在的伤员，有百分之三十来自井川镇。而倒塌的房屋，更有将近一半，是井川镇的。”曹长宽介绍说，由于历史方面造成的原因，井川镇的经济一直发展缓慢，人均收入在全市都排名在末位。 　　“那行，马上去井川镇看看。”黄子良急切说，他突然想起，既然井川镇受灾情况这么严重，为何刚才曹长宽并没有向时友军提出来？黄子良又问了一句：“刚才友军同志在这里，你为何不让救援队的人先去井川镇？” 　　“报告黄市长，芙蓉县的朱代东同志率领的芙蓉县救援队已经抵达井川镇，并且投入到了紧张的救援工作。下午新增加的伤员，有百分之八十，是芙蓉县救援队从废墟中救出来的。”曹长宽看到黄子良狐疑的目光，大声的说。 　　“他已经到了？这速度很快嘛。”黄子良有些意外的说，刘敏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朱代东什么时候来的，当时他就快到湘罗市，还以为会是全市所有的救援队当中最先到达的。 　　“是的，芙蓉县救援队还带来了很多专业的设备，原本井川镇的通讯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无论是有线、无线，都无法通讯，整个灾区也全部断电，现在经过抢修，县里已经可以直接跟井川镇政府联系，可到了村一级，却没有办法。芙蓉县这次带来了三部电台，可以在乡下直接跟镇政府联系，通过镇政府，再跟我们取得联系。”曹长宽说，朱代东做事，一向出乎他的意料，可这次他们来救援，竟然会带电台，也照样出乎意料。 　　“嗯，芙蓉县的考虑很周详，效率也很高，只是伤员的运送会不会有问题？药品和医生，足够吗？”黄子良担心的问，在这方面，市救援队的条件要好一些，这次也带了五名医生和十名护士来湘罗市。 　　“芙蓉县救援队中有一组三十人的医护人员，他们在红花坡这个地方设立了临时居住区和临时的野外医生，一般医院的设备，他们都有，比如B超，心电图等设备，都有。至于药品更是齐全，有一个小型的药库，甚至井川镇中心医院还要从他们那里借药。”曹长宽有些汗颜的说，人家一个野外医院，准备的比常规医院还要仔细，这叫什么事嘛。 　　可黄子良更加汗颜，他原本以为市里这次带来的五名医生和十名护士已经不算了，可没想到芙蓉县一出手就是三十名医护人员，这些人都够开一家真正医院的了。而且人家的药品、器械都带的非常齐，不像市救援队，除了每人一个急救箱之外，就没什么药品了。如果需要复杂一点的治疗，恐怕也要向他们伸手。 　　“灾区不是已经断电了么，他那个野外医院到了晚上怎么办？我看一些重症病人还是要转到县里来，设备再好，晚上也是没法工作的嘛。”黄子良又问。 　　“他们自备了发电力，所带的柴油足够半个月使用，而且井川镇也有加油站，可以保证二十四小时电力供应充足。”曹长宽介绍说，一开始他都没有想到芙蓉县救援队会准备得如此充分，好像他们就一直在家里准备，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似的。 　　“朱代东真的能给别人带来惊喜，长宽同志，你跟他同事多年，我没有说错吧。”黄子良这下彻底放下心了，井川镇的情况最为严重，但有了朱代东和芙蓉县的救援队，他相信，情况会得到最好的解决。 　　“是的，我跟代东认识六年了，他是一位很有能力，也很有责任感的干部。”曹长宽说，他原本对井川镇的情况也最为担忧，只是湘罗市的情况也很不好，到处都需要救援人员，而朱代东一来，他马上就把芙蓉县救援队派到了井川镇，他清楚，只要朱代东出马，井川镇的情况，自己基本上就可以放心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那更要去看看，事不宜迟，马上出发。”黄子良的脸上难得的浮现了一丝笑容，虽然芙蓉县的救援工作走到了市里的前面，让市里多少有些没面子，但跟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相比，丢点面子又有何妨？ 　　黄子良一行人刚准备要动身时，他突然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副省长钱飞虎马要就要到湘罗市来指导救援工作。钱飞虎下午在古阴市检查工作，原本就要回省城了，听说湘罗市出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之后，省政府安排他他来湘罗市指导救灾工作。 　　湘罗市就在古阴市的隔壁，钱飞虎赶过来，只需要半个小时，黄子良当然不可能把钱省长扔在湘罗市，自己一个人跑到下面的井川镇去指导抢险救灾。现在钱飞虎来了，就是钱省长指导湘罗市的救援工作，而他就沦为陪同钱省长指导工作。 　　钱省长的到来，让视察工作的级别又高了一级，作为常委副省长出行，身边肯定会有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加上黄子良带来的市电视台记者，还有朱代东从芙蓉县带来的电视台工作人员，现在井川镇已经有省、市、县三级电视台工作人员了。如果再加上湘罗市的电视台，记者比官员还要多了。 　　因为市长要来井川镇，曹长宽已经让井川镇做好了准备，书记和镇长都被请了回来，现在钱省长要去井川镇，井川镇的领导就更加不敢怠慢，只能暂时离开救灾一线，在镇政府坐等钱省长的到来。 第547章 防患于未然 　　钱飞虎的车队还没到市政府，就打电话给曹长宽，让他做好准备，钱省长要直接去灾情最严重的灾区看望慰问受灾群众。钱飞虎的车队只有两辆车子，一辆小车，一辆依维柯，大车上坐的都是省里一些林业、农业、水利的相关人员。 　　在市政府的大院内，他简单的向曹长宽问了问情况。今天清晨，湘罗市普降大雨，受灾情况最严重是井川镇，而井川镇受灾最严重的，都是处于地势低洼处村子。这十五个受灾最严重的自然村，其中有五个最严重的村子，而且都在一起，连成了一片。 　　幸好现在芙蓉县的救援队已经进驻井川镇，他们都经过专门的培训，有一定的救灾经验和比较专业的设备，特别是他们带去的帐蓬，让无家可归的群众，有了一个临时的栖息之处。 　　“去井川镇看看。”钱飞虎沉吟道，作出了与黄子良一样的决定。 　　领导下来指导救灾工作，当然要去看条件最艰苦，受灾情况最严重的地方，而且听说那里已经有外来的救援人员，还是芙蓉县的。上次省委书记应泽贵去芙蓉县的时候，就听朱代东汇报过芙蓉县的应急救援，这个情况钱飞虎是知道的，现在当然要去看看。 　　“钱省长，现在天色已经全黑了，灾区还没有恢复通电，是不是明天一早现去？”黄子良劝道，他到井川镇的时候，就已经五点多，又等了钱飞虎半个多小时，等赶到井川镇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这个时候再去井川镇，伸手不见五指，还有什么可看的？ 　　“难道天黑了灾民就不用过日子？”钱飞虎瞪了黄子良一眼，不满的说。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去看望灾民，作为领导，最大的一个职责不是真的去指导救灾，而是去鼓舞士气，让灾民有重新建造新家园的希望，让参与救援的工作人员，有奋不顾身的勇气。 　　不让灾民过日子，钱省长就不让你们过好日子，他是省委常委，可不是像高胜恒那样的普通副省长，话如果说的重一点，下面的人谁也不战战兢兢？所有的人员，也不管外面的天色已暗，所有人员立刻动身，前往井川镇。 　　在井川镇，钱飞虎照样没有去镇政府的会议室，他就站在镇政府的大院内，跟聊天似的，听取井川镇关于灾区的最新情况汇报。他们赶到井川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钱飞虎没有放弃，因为灾情不会因为天色而停止，在夜晚，饥饿加上寒冷，将会加重灾情。 　　“马上去灾情最严重的村子。”钱飞虎大手一挥，就钻进了车里，他现在不想再听什么汇报，翻来覆去总是那么些话，这个时候，他最想见的就是受灾的群众，而不是这些完好无损的干部。 　　井川镇马上安排一辆摩托车在前面带路，钱飞虎的奥迪100在紧随其后。跟着钱飞虎后面的是黄子良的车子，他知道，钱省长此刻的心情非常迫切。 　　“咦，前面怎么会有亮光？”钱飞虎很远就看到前面前方有一团光亮，在汇报的时候，并没有人告诉他，芙蓉县救援队还是带着发电机来的，不管是黄子良还是曹长宽，抑或是井川镇的书记、镇长，重点都只介绍了井川镇的受灾情况，对于救援队的介绍，很少。谁让钱省长这么关心灾区的情况呢，向领导汇报，当然得抓住重点。 　　“可能是个火堆吧，这一片都停了电，晚上照明，只能生柴火。”许立峰笑了笑说，他已经知道朱代东就有前面，已经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不知道芙蓉县搞的这个救援队，能不能令钱省长满意。 　　“我看不像火光，而是灯光。”钱飞虎目光犀利，笃定的说。火光会一闪一闪，忽明忽暗，而灯光则不会。 　　很快车队开到了红花坡附近，许立峰满脸钦佩，笑着说：“钱省长，你可真是厉害，这么远就看到不是火光，只是这一片都停了电，这里怎么会有电的？” 　　“很快就到了，到时问问朱代东不就知道了？”钱飞虎笑了笑，说。 　　晚上的红花坡比较安静，虽然现在这个临时居住区已经住了近二千人，但因为组织严密，秩序井然有序，除了偶尔有一些小孩子的嬉戏之声外，显得安静祥和。在钱飞虎从镇政府出发时，电台就通知了红花坡，芙蓉县救援队所有在家的领导，都站在入口处迎候钱省长的到来，但这些人当中，并没有朱代东。 　　为了迎接钱飞虎，救援队特意临时拉了一组灯出来，从红花坡下面的公路一直到居住区的门口，总共有五盏灯。 　　“钱省长，你这可是突击检查我们芙蓉县救援队的工作，搞得我们可是措手不及。”芙蓉县县委常委、武装部长杨辉是临时居住区目前的最高领导，由他出面迎接钱飞虎。 　　“朱代东呢？”钱飞虎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熟悉的那位年轻人，下意识的问道。 　　“朱代东同志率领一个两个小组的救援人员，在当地干部的带领下，去了其他的村子参与救援。”杨辉说，说老实话，一开始杨辉觉得朱书记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的，这样的事应该由自己来负责嘛，怎么能把自己留在红花坡搞基建呢？ 　　但很快杨辉就知道朱书记的决策非常英明，野外医院还没有完全建好，第一位被埋在废墟中的受伤群众就送了上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到现在野外医院里已经收治了近五十名患者。 　　这样的救援速度，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意外，在以前演习的时候，最轻松的是那些医护人员，他们的帐蓬有人搭，医疗器材有人搬，病人也有人抬。但现在，他们是最忙碌的一群人。 　　“这里的规模好像很大？”钱飞虎走到临时居住区里，发现放眼放去，隐隐约约的好像全部是帐蓬。 　　“报告钱省长，我们这里目前搭建了五百个帐蓬，一共分为十个区，现在只有八个区住满了人，每个区五十个帐蓬，每个帐蓬可以住一户人家，或者五个成年人。”杨辉带着钱飞虎一行人顺路参观一个临时居住区，所有的布局都差不多，参观一个临时居住区就能说明所有的问题。 　　“这是什么？”钱飞虎看到一顶白色帐蓬，问。 　　“这里是厕所，在搭建帐蓬之前，我们已经把这一片区域都进行过彻底的消毒，为了保证以后卫生，所有人都必须要在厕所里大小便，而整个区域也会每天再次消毒。”杨辉介绍说。 　　“看来你们的卫生工作做到位了。”钱飞虎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借着微弱的灯光，但在这漆黑一团的夜晚，也能基本看清了，这两个专门用来当厕所的帐蓬，比其他的帐蓬要大一号，如果五十个帐蓬就有一个的话，绝对不会造成排队上厕所的情况。 　　“因为条件有限，只能进行简单的消毒，大灾之后最怕出现疫情。”杨辉说。 　　“防患于未然，你们做的很好。”钱飞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多地方救灾，头疼只会医头，脚疼又再治脚，像芙蓉县能考虑得这么周到，确实值得表扬。 　　“我们做得还不够，还要请钱省长批评指点。”杨辉谦逊的说。 　　钱飞虎微微颌首，杨辉这句话就当耳边风。 　　“怎么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这里？”钱飞虎走过居住区后，来到了中心位置的野外医院，看到医院外面的空地上，有三根高高的竹杆，成品字开树立在中央，每根竹杆上面都挂着一盏强光灯。 　　“这里是我们的野外医生，有限的电力也只能保持这里的照明。”杨辉很自豪的说，野外医院的设备、药品、医护人员，都是从全县各个医院抽调的骨干力量，除了没有房屋，这所医院已经比芙蓉县第一人民医院的力量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还有医院？走，看看去。”钱飞虎这时才注意到，这些帐蓬又不一样，外面都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能在灾区看到医院，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一个人走在前面，大手一挥，笑着说。 　　在帐蓬病房里，钱飞虎亲切慰问了受伤的灾区群众，看到帐蓬里的简易病房中，条件也相当不错，很欣慰。虽然病房都是用简易钢丝床代替，灯光也不是很强，一个大号帐蓬中，只有一盏四十瓦的灯泡，但相比其他的帐蓬，这已经算是奢华的地方了。 　　看到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很忙碌，而且此时正有两台手术在同时进行，钱飞虎没有在医院里多待，如果因为他的到来，而影响了救治病人，他于心何忍？ 　　钱飞虎一行人最后在救援总指挥部的帐蓬中停了下来，走进去，中间摆了一个长长的会议室，上面铺着草绿色的桌布，两旁摆着十来把椅子。旁边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一架电台，一名操作员戴着耳机在操作机器。旁边还有五台对讲机。在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副井川镇的地图，钱飞虎信步走过去，很快被图上的标注所吸引。 第548章 进退维谷 　　刘敏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常务会议上刚刚作出决议，县政府要全力支持县水泥厂引进新生产线的项目，而且这个还是自己在没有跟朱代东通气之前，所作的决定。原本是想趁着这件事，在县里发出自己的声音，可偏偏没想到，这件事刚开始就进了死胡同，作为关键性的人物，无名公司的老总邱良超，竟然出了国，没有二三个月的时间，很难有转机。 　　两三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水泥厂这个项目，如果不能立项并且成功引进国外的生产线，肯定是搭不上县里公路改建的末班车，自己这个县长的威信也将遭受重大打击。原本刘敏想借水泥厂这个项目，在芙蓉县发生自己的声音，进而树立自己的威信，可他没想到，现在反倒是进退维谷。 　　这个项目一定要搞起来！为了水泥厂的发展，也为了自己在芙蓉县的工作能更好的开展。他也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暗中观望，一旦这件事没有办法完成，以后恐怕自己再作什么指示，别人都会当成空气。 　　其实刘敏也清楚，这件事要解决，也是有办法的，可是这办法现在却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相信，只要自己给朱代东打个电话，办法就会有。甚至他认为，朱代东正在等着自己这个电话。自己之前没有跟他通气，现在他也没有义务主动来跟自己沟通。 　　这个电话打出去容易，别人跟朱代东联系不了，但县里还有部电台，可以直接与芙蓉县的救援队联系上，他只需要给办公室打个电话，让他们去个电报，马上就会有回信。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自己向朱代东屈服了，水泥厂的事原本就是政府行为，自己这个政府首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向党委求助，说出去只能证明一件事，自己无能！ 　　一旦给别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何况自己现在只是代理县长，级别虽然提了上来，可毕竟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县长，谁知道明年的选举，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芙蓉县的人大代表会选一个无能的人，担任带领他们走上致富道路的职责么？不会，至少自己是不会的。 　　在私底下，刘敏也是做过努力的，他把县农行、建行的行长都要叫来谈过，可这些行长一听说是水泥厂的项目，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任何事情都好说，唯独水泥厂这个项目，风险太高，他们不是不给刘县长面子，实在是违反规定。如果芙蓉县能提供一家企业作保持，他们可以小额的贷点款，但也不能超过一百万。如果是无名公司作担保，不要说三千万，六千万他们也敢贷。 　　刘敏气得差点没有当场吐血，他想起当初芙蓉县不是在市里的几家银行贷了五千万么？既然能贷到五千万，再贷三千万不成问题吧？ 　　可在市里，刘敏照样碰了壁，不要说三千万，哪怕就是三百万，别人也不敢贷出来。刘敏没办法，只好提出用芙蓉县政府的名义担保，经过那几家银行的联合评估，终于松了口，但金额也只有五百万，远远不足三千万之数。 　　芙蓉县政府在他们眼中只值五百万？听到这样的结果，刘敏气得直想骂娘，他在市里也会晤了一些朋友，说起了芙蓉县的事。很多人刚开始的语气都是一样的，你们芙蓉县随随便便就能拿几个亿出来搞公路改建，难道就拿不出区区的三千万？刘敏听到这样的问题，只能抱以苦笑，那些钱真正意义上，都是属于无名公司的，现在芙蓉县只不过是借来一用罢了。 　　两个多亿，无名公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马上就拿了出来，可是自己想借三千万，而且还不是直接从无名公司手中借，只是请他们作一下担保而已。这样已经是低到汉有再低的条件，但就算这样，无名公司还是没有同意。甚至他们的老总为了不让双方难堪，还特意急匆匆的跑到国外，一去就是两三个月。 　　每每想到这件事，刘敏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这边县政府常务会议刚刚结束，那边邱良超马上就离开了芙蓉县，而且这一走就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谁的授意。无名公司的经营和管理，芙蓉县政府虽然不能干涉，但作为无名配方的实际拥有者，朱代东对无名公司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拿起桌上的电话，刘敏最终还是拨出一个电话，但却不是拨给朱代东，也不是给办公室，而是按了邱良超的号码。 　　“邱总，你好，我是刘敏，在哪里呢？”刘敏问。 　　“刘县长你好，我在香港。有什么事吗？”邱良超说。 　　“是这样的，县里的公路改建，我们县水泥厂的质量没达标，县里很重视，水泥厂也很着急，想引进德国的最新水泥生产线。但这需要三千万，县里拿不出来，水泥厂更加拿不出来，只能贷款，想让无名公司做贷款担保。这件事关系到水泥厂能否重新站起来，希望邱总帮这个忙啊，我代表芙蓉县政府、县水泥厂感谢你。”刘敏笑着说。 　　“刘县长，水泥厂这三千万需要贷多久？”邱良超问。 　　“二年左右。”刘敏心中一喜，说。 　　“这我就帮不上忙了，如果是两个月，我现在就可以授权担保，但两年的时间太久，我不能答应。”邱良超摇了摇头，也不管刘敏是否能看到，说。 　　“两个月？”刘敏大叫了一声，两个月的时间连设备都没来，到时怎么还贷款？ 　　“刘县长，你也知道，七月初，无名公司就要发放第一次分红，多少人对这件事翘首以待？从七月中旬开始，公司的财政就开始宽松，到时这三千万你根本就不用去银行，我可以作主，借给水泥厂。”邱良超说。 　　“这……”刘敏一时无言以对，邱良超说的是实情，县里多少人在盼着无名公司的分红？当初入股的时候，他们战战兢兢，生怕股本一去不复返，现在无名公司红红火火、风生水起，包括县政府的很多人，都在幻想着拿到无名公司的分红后，该怎么花那笔钱，如果得知有三千万的红利被县政府借走，刘敏可就真的要做孤家寡人了。 　　“刘县长，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件事朱代东是什么态度？为什么他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件事？”邱良超问。 　　“朱书记没有跟你说起过这件事？”刘敏诧异的问，古南省要想让邱良超马上出国，还不够分量。 　　“没有，至少目前还没有。”邱良超肯定的说，他昨天只接到朱代东的电话，问他最近的行程，邱良超告诉他要回香港，顺便去趟欧洲和美国，朱代东只是提醒他，早一点出发，说路上恐怕会堵车，赶不上飞机就麻烦了。邱良超一想也对，内地的公路建设还跟不上经济发展的速度，路上堵车是很平常的，因此铁路运输虽然速度慢，可因为有调度室，效率反而比公路要高，这也是无名公司为什么会对兴建专线铁路这么感兴趣的原因。 　　刘敏又想不通了，难道是自己想歪了？他感觉自己到了芙蓉县后，好像处处受掣。只有一种情况之下，他所做的事才会很顺利，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事。 　　刘敏考虑问题的时候，喜欢抽烟，不停的抽烟，就像以前在写材料时那样，可以令他的大脑保持清醒。可现在，就算他抽再多的烟，好像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三千万，去年芙蓉县的财政收入都没有三千万，可现在刘敏要凭一己之力，搞到三千万，难于登天。 　　抽屉里的手机很突兀的响起，猛然打断了刘敏的思绪，他有些恼火，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中一跳，赶忙按下了接听键：“张总，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如果仔细看的话，刘敏的脸上带着一丝恭维，这位张总来头不一般，是北京恒天进出口外贸公司的后台老板，所谓后台老板，就是公司的法人不是他，甚至投资也可能不是他，但公司产生的利润却是他的。 　　“刘主任成了刘县长，也不来个电话通知一下，我才得到消息，赶来庆祝一下，晚上有时间吗？我已经到了沙常市。”张天睿说，他是京城的衙内人物，手眼通天，像一些地方上需要从国外进口设备，自己去购买，手续根本就批不下来，只有通过像他这样的公司，才能快速、高效的把一切手续全部拿到，当然，价格也就会贵了那么一点。比如山东一家企业要进口一套生产设备，国际上的标准价格是五千万，可那家企业最后需要要付款一亿五千万，这样的公司赚起钱来，比印钞票好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总相邀，哪能没有时间，我马上就赶过来。”刘敏激动的说，张天睿能从北京赶到沙常市给自己庆祝，这得多大的面子？想当初，担任市长秘书的时候才认识对方，当时黄子良对他都很客气，张天睿的一个长辈，曾经是黄子良的领导。 第549章 进入一线 　　“报告杨部长，朱书记发回电报，说四村、十二村共有二十三名伤员需要我们去接回来，他们将赶往三村和二村，并且还要求我们各送一百顶帐蓬到这两个村。”报务员拿着一份电报，交给杨辉，大声的说。 　　“知道了。”杨辉挥挥手，又向钱飞虎汇报了情况，刚才他正在跟钱飞虎解释地图上一到十五村的标注，对于地图上这么多村名，钱飞虎一时之间也是记不住的，但一至十五号的村名，他就只需要记住大概的位置就行。比如芙蓉县救援队的首要任务就是对周围的五、六、七、八、九村进行救援，杨辉一说，他就明白了。 　　“朱代东的效率很快嘛，曹长宽同志，你们的统计和救援工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钱飞虎看了旁边的曹长宽一眼，说。 　　“是的，目前湘罗市最专业的救援队，就是芙蓉县的，我们市里的消防支队，也只能起到救人的作用，但他们有一整套的救援项目，要向芙蓉县救援队学习。”曹长宽诚恳的说。 　　“大家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杨辉谦逊的说。 　　“大家看看，芙蓉县太谦虚了嘛，要是朱代东在，恐怕又要邀请我去芙蓉县指导救援工作了。”钱飞虎开心的调侃道，芙蓉县的救援队，是一支效率高、战斗力强的队伍，上次芙蓉县发生十一级风力的龙卷风，芙蓉县马上就吸取教训，组建了专业的救援队，现在看来，朱代东的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思想，很对路。 　　“请钱省长指示。”杨辉谦恭的说。 　　“你们不是都有预案吗？按照预案处理就行。”钱飞虎说，“但我有个要求，要去现场看看，我相信这些记者朋友也是很想去的。” 　　“现场的情况比较复杂，钱省长还是在指挥部居中调度吧？”杨辉看了一眼黄子良，说。 　　“是啊钱省长，天黑路滑，要去的话，明天上午再去也行，不必急于一时。”黄子良也劝道，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井川镇又像雨花县，到处都有水泥马路，不要说出事，哪怕就是钱飞虎脚下一滑，摔一跤，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我只是去看看，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杨部长，你给我找套衣服，要去的举手报名，那边的情况谁也不清楚，以自愿、自觉为主，不强迫。”钱飞虎呵呵笑道，但话中意思却不容置辩。 　　杨辉看了看黄子良，见市长微微一点头，马上让人拿来雨鞋和雨衣，钱飞虎看了之后很不满，说要跟芙蓉县救援队有一样的衣服，切身体验一回救援队员的感觉。杨辉只得拿了几套救援队的服装，把钱飞虎的西装、皮鞋换下来。为了减轻钱飞虎的负重，除了一个手电筒，其他什么装备都没给他。 　　钱省长要去一线，其他人哪还会留在这里？除了几位女同志被钱飞虎制止外，其他都换上了芙蓉县救援队的衣服。当然，他们就没有再穿标准制服，只给了雨鞋和雨衣和一个手电筒。 　　杨辉又安排两个救援小组，带着一支小型医疗队准备出发，钱飞虎也随着他们到下面。虽然外面一团漆黑，还下着蒙蒙细雨。但并不影响救援队的行动，他们每人都穿着雨靴和雨衣，而且每个人都带着手电。整个夜晚，被他们照得到处都是光亮。 　　细节决定成败，芙蓉县救援队能有这么高的效率，跟这些细节上的准备，有很大的关系。 　　“杨辉同志，你们的服装好像都是特制的？”钱飞虎见到这几十名救援队员，都统一着装，不但有手电、雨靴，还有绳索和工具铲等。再摸摸自己身上，好像也有很多袋子，但都是空的，唯有一个装手电筒的小袋子。 　　“我们朱书记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只是我们的标准装备，如果碰到其他的自然灾害，我们还可以增加比如像皮筏等工具，甚至碰到意外情况，摩托车也是我们的装备。”杨辉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很好，你们芙蓉县能把应急预案做得这么详细，准备得这么充分，可见是下了决心的。”钱飞虎点了点头，肯定的说，他对自己身上没有那样的准备，并不惊讶，他只想去看望战斗在一线的救援人员。钱飞虎很有把握的对黄子良说：“黄市长，如果沙常市的救援人员都有芙蓉县这样的装备和素质，我看湘罗市的损失还会减少。” 　　“是的，市应急委已经成立，由我担任主任，但市里的进展没有追上芙蓉县，作为市长，我很惭愧。”黄子良看到芙蓉县的高效率，既欣慰又惭愧，湘罗市下午汇报给自己的数据，也许是真实的，可到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被发现，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如果不能及早救出来，群众的生命很难再得到保证。 　　“杨部长，不是一起去吗？”钱飞虎看到几辆车没等自己上车，马上发动就走了，诧异的问。 　　“钱省长，他们急着去运伤员，而且朱书记现在也不是那两个村了，最新消息，朱书记已经到了二村。”杨辉说，朱书记负责把人救出来，进行简单的救治之后，就会交给后续人员送回临时医院，进一步医院后，再决定是否要送普通医院。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特别疑难的病症，在芙蓉县救援队的野外医院，都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好，我们就去二村，看看救援队的工作情况。”钱飞虎说。 　　刚到红花坡的时候，朱代东让五十个人留在指挥部，剩下的人，分成了五个救援小组，天黑之前，附近五个救援小组的救援任务全部完成。朱代东每个村子都去转了一圈，他最主要的任务查找还没有被发现的受伤群众。一个村子，只要朱代东在其中走一趟，没有什么受伤人员发现不了的，有些人甚至昏迷过去了，但只要还有呼吸，马上就能被他发现。 　　芙蓉县救援队跟着朱代东，最需要做的，就是从一堆堆废墟下面，找到一个个被压住的受伤群众，经过一个下午的实践，现在也很有经验，知道哪些地方最容易发现受伤的群众。 　　天黑之后，五队救援人员全部回到指挥部，用过晚饭后，他亲自带着两个救援又去了其他村，晚上的救援进展会慢一些，而且救援队员经过一个下午的高强度工作后，也都很疲惫不堪。晚上的工作主要靠那两台挖机，救援队员只是协助，以及寻找生命迹象。当然，有朱代东在，寻找生命迹象这件事，他一个人就足够了。朱代东已经规划好，晚上的救援队实行轮班，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人全部救出来。 　　当钱飞虎他们一行人到达二村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人声鼎沸，还有机器的轰鸣声，二村的道路破泥泞不堪，钱飞虎一行人的车子开的很慢。村里的动静很大，知道肯定又在救人，钱飞虎的司机直接就把车开到了事故地点。 　　杨辉跑过去一打听，朱代东却不在，他带着一小队人，去了前面的一户人家中，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朱代东的听觉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对于难度较小的，他就直接带着救援的人，一起救援。 　　从钱飞虎一行人刚进二村，他就听到了声音，但他没有理会，一是目前他正在进行救援任务，一个人的生命绝对超过了迎接上级领导。特别是当你清晰的知道这户人家确实还有人没有救出来的情况下，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去迎接上级领导。不要说钱飞虎来了，哪怕就是应泽贵，甚至是中央的领导来了，朱代东也只能装听不见。人家领导就是来搞突然袭击的，如果你提前防范了，还不把你当妖怪看？ 　　当然，朱代东也能做些准备，原本他属于引导者、指挥者，但现在直接参与救援，搞得黄彬和张锁亮连忙去拉他，朱代东不但没被劝住，还让他们一起去帮忙，哪怕明明知道，这里根本无需这么多人手，但你把手弄脏，脸弄湿，也是好的嘛。 　　钱飞虎他们找到朱代东的时候，他带的这一队救险人员，正好从倒塌的房屋中找出一名被砖块压住双腿，已经昏迷过去的中年妇女。 　　“朱代东同志，我代表省政府感谢芙蓉县救援队，你们在井川镇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谢谢你们。”钱飞虎就着手电筒和电视台摄像机前面灯光的余光，看到朱代东一脸的污水，手中也是双手黄泥，很感动。 　　“谢谢钱省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朱代东手在雨衣上擦，就着雨衣上的雨水，把手简单的洗了洗。 　　但钱飞虎并没有在意，一把就抓住朱代东的手，重重的跟他握着，这个画面被摄像机抓到，并且在第二天的古南新闻联播中播了出来。如果仅仅只有这一个镜头，当然会引人别人的怀疑，以为朱代东在做秀。但结合下午拍摄的画面，就会很感动，芙蓉县救援队的行为，不但打动了灾区人民的心，还感动了电视机前的观众。 第550章 见个面的成本 　　不管是什么人，他不可能得罪所有人，不管是希特勒还是哪个杀人魔王，都是如此。同理，一个人也不可能感动所有的人，哪怕他的行为再感人。 　　至少当刘敏看到电视中朱代东与钱飞虎省长亲切的握手时，心中是很苦涩的。原本在全省人民面前展露风采的，应该是自己，这就是没有政治敏感性和斗争性的后果。但他也佩服朱代东的勇气，竟然敢在天黑之后还跑到灾区去救人，如果换成自己，最多也就是在临时居住区居中调停。 　　“这就是芙蓉县的书记？很年轻嘛。”张天睿看了一眼刘敏，微笑着说。 　　“是的，张总，你想要拿到无名康乐的欧美独家出口经销权，第一个要说服的就是他。”刘敏点了点头，无奈的说，张天睿的话刺痛了他，哪怕他是无心的，也是如此。 　　张天睿这次来找刘敏，当然不可能是真正为他庆祝到芙蓉县担任代理县长的，以他的身份，刘敏这样的调动，恐怕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如果是黄子良的调动，恐怕张天睿才会打个电话祝贺。这一点刘敏也是知道的，张天睿无事不登自己这个三宝殿。 　　张天睿一见到他，就直言不讳的说，他要拿到无名康乐的独家出口经销经销权，目前无名公司已经在日本建立销售公司，日本他就不染指了。但其他国家，特别是欧美国家，必须经由他的外贸公司，才能出口。 　　刘敏一开始很奇怪，这样的事何必来找自己？现在无名公司正在积极开拓海外市场，直接跟他们去谈嘛。而且这样的事，好像也无需张天睿这个幕后老板出马吧？无名康乐再赚钱，那也是无名公司的事，作为代理商，虽然也有很高的利润，可那些利润应该是入不了张天睿的眼。 　　“刘县长，你这个芙蓉县长连这点权力都不有？”张天睿揄揶道。 　　刘敏脸上一红，明知道张天睿这是激将法，但这是他心中的痛，就像龙的逆鳞，绝对不能提的。他愤怒的看了张天睿一眼，猛然又想到他的身份，把张天睿臭骂一顿不要紧，可以后自己的仕途也许就此可以划上句号了。 　　“张总，还真让你说准了，在芙蓉县，什么事我都可以插上手，唯独这无名公司，我说不上话。这不，前几天县里想让无名公司担任，为县水泥厂到银行贷三千万，可无名公司呢，完全不把我这个小小的县长放在眼里，也就是跟你张总说，换成别人，我都丢不起这个人啊。”刘敏唉声叹气的说，他倒很想大包大揽的把这件事应承下来，这件事需要说服的是朱代东，而不是无名公司，现在刘敏算明白了，芙蓉县的所有事情，离不开的永远是朱代东。 　　但后来一想，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拍张天睿的马屁？人家以后能记得自己不？难说，像他们这样的人，需要用你的时候，就会来找你，用完后，一甩手就扔过了墙。你帮了他，这是天经地义，可你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一辈子都记得你。 　　自己何不借张天睿的手，让朱代东也难做一回？刘敏不用猜都知道，朱代东绝对不会同意让无名公司把出口经销权让给张天睿，连日本的中村行二想要拿到日本的经销权，历经千辛万苦都没有如愿以偿，你张天睿一开口就是欧美所有国家的出口经销权，无名公司会同意？ 　　刘敏这样一说，倒很出乎张天睿的意料，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在官场中的人，谁要是承认自己无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是现在刘敏却很光棍的承认自己无能，是真心还是假意？张天睿看了刘敏一眼，看他的神情，好像不似作伪。 　　“刘县长，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等王大可来了沙常市，我再跟他去说一下。”张天睿故意说道，其实他已经等不急了，无名公司不是一般的公司，是有香港股份的合资企业，自己要阻止无名康乐在国内的销售，还有一定的办法，但要让无名公司的产品无法出口，则很难。人家就算不直接从内地出口，从香港转一下，马上也能到达全球任何国家。 　　无名公司若是国有企业或是集体企业，张天睿早就动手了，在金融、外贸、国土开发、大型工程和证券这几大领域，基本上都有他这种身份的人在把持。但他们针对的，也就是内地的企业或是地方政府，合资企业或是独资企业，他们的手伸不进，也不好伸。 　　“张总，你跟王市长很熟？”刘敏诧异的说，王大可要来沙常市的消息，已经传播了每一个机关，据估计，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古阴市就在沙常市的隔壁，王大可的一些情况，刘敏也比别人要了解一些，毕竟他原来是黄子良的秘书，两个市长也时常会在省政府开会的时候碰面。 　　“我们是发小，小的时候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我的事，就是他的事。”张天睿意味深长的说。 　　刘敏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没注意到这一层关系。他之所以跟张天睿认识，也是在省城，当时正好黄子良跟王大可因为商量个事，两个在一起吃了个饭，还是刘敏安排的。在宴间，张天睿是中途赶来的，当时刘敏只记得他跟王大可的关系不错，哪想到他们竟然是发小，还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在北京，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孩子，关系不亚于“三大铁”。张天睿的事，就是王大可的事，得罪了张天睿，是不是就意味着得罪了王大可？ 　　“刘县长，什么时候帮我引见一下你们这位朱书记，如何？”张天睿淡淡的说。 　　“这没有问题，现在他在湘罗市参与救灾，估计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刘敏说。 　　张天睿却不想干等一个星期，他什么时候这样等过人？就算他能等，却也等不起。他只是恼怒，刘敏竟然真的这么无能，在中国，没有什么政府办不成的事，哪怕你是合资企业，只要在我的地盘，那就得我作主。 　　可刘敏呢？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以前跟他见面的时候，觉得还不错，知书达礼，挺机灵的一个人，没想到在地方上却这么吃不开。黄子良不是还没走么？如果以后黄子良走了，他这个县长还能当得下去？ 　　张天睿要去朱代东，当然不能就这样开着辆车去，像他这样的人出来，身边也没有个司机和秘书，真要做点什么事，得自己动手。 　　幸好这样的事，刘敏还是能帮得上忙的，听说张天睿要去湘罗市灾区慰问，刘敏马上猜到了他的用意。为了见个面，特意买二百床棉被、二千公斤大米、二十头猪，这值得么？见到张天睿很痛快的拿出几沓钞票，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再问。 　　对张天睿这要的义举，湘罗市是热烈欢迎的，对于他要把这些物资，亲自送到红花坡，湘罗市也很支持。现在红花坡的救助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井川镇，有了这些物资，以后湘罗市对井川镇的支援，就可以暂时缓一缓，湘罗市有七个乡镇受灾，各个地方都需要援助。群众的房屋倒了，又加上大雨，被褥、粮食都被淋湿，而且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各种物质都很缺乏。 　　救灾物资很快被送到红花坡，但张天睿在这里却没有见到朱代东。朱代东到了井川镇之后才知道，情况比想像中的要严重，当时连续不断的下着倾盆大雨，情况非常乱。在村民的房屋开始倒塌之后，许多村民都惊慌失措的往地势高的地方跑，很多户人家，并没有及时跑出来，因此，统计工作异常艰难。从他在井川镇的十五个村亲自了解的情况就可以知道，受伤人数，比湘罗市汇报的，至少还要高出一倍！ 　　而且现在还有不少房屋岌岌可危，随时都在倒塌的危险，朱代东已经建议，所有受灾村庄的群众，全部要转移出来。房屋的倒塌，很多时候没有先兆，说倒就倒，如果人在里面，根本就跑不出来。 　　现在芙蓉县救援队救出来的那些受伤群众，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情况。因此连续下雨，一旦没有跑出来，形势很危险。朱代东根本就不可能再回红花坡，像其他的救援队员，还有轮流休息的时间，他因为能快速找到受伤群众，得在各个灾区不停的跑着，他能休息的时间，也就是在车上的那一小段时间。 　　张天睿来湘罗市，是来见朱代东的，他把救灾物资交到红花坡的杨辉，得知朱代东在十五村，也就是井川镇的长江村时，马上驾着一辆吉普车，在当地一个村民的带领下，往长江村赶。 　　今天的朱代东完全没有昨天晚上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神采奕奕，见到张天睿，很诧异，因为朱代东完全没有印象，这么一个穿着体面、斯斯文文，又不是政府官员的人，怎么会来找自己。 　　“你好，我是张天睿。” 　　“你好，张总，谢谢你及时送来的救灾物资。”朱代东手掌向上，没有跟他握手，他双手都是泥。 　　但张天睿却没有在意，主动找过来，跟朱代东紧紧的握了握手。 第551章 进出口权 　　朱代东接到了红花坡的电话，知道有一个叫张天睿的企业老总要来见自己，而且还带了整整一卡车的救灾物资，都是灾区亟需的。但令人费解的是，此人既不是湘罗市人，也不是芙蓉县人，甚至都不是沙常市人。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听说他连救灾物资都不顾，执意要来见自己时，朱代东的心中就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跟我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样。”张天睿盯着朱代东看了几秒，微笑着说。 　　“你认识我？”朱代东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张天睿，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昨天晚上在电视上见过你，现在跟你谈话，不影响救援工作吧？”张天睿说。 　　“长江村的救援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最后的扫尾工作一完成，我们马上就去隔壁的白水乡。”朱代东说，井川镇的救援任务已经基本完成，至少只要是活的，都救出来了。如果是死者，朱代东也没有办法，他不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把精力放在挖掘死者身上。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有些事想跟你聊聊。”张天睿说。 　　“当然可以，我们一起去白水乡，你是自己开车来的？”朱代东见张天睿开的是一辆进口车，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现在能开得起进口车的人可不多。 　　朱代东的车在前面带路，张天睿在后面跟随，但朱代东却坐上了张天睿的车，既然对方这么远来找自己，肯定有事，两个人在车上谈更方便。 　　“朱书记，我是从北京来的，有一家外贸公司，想做无名康乐的出口生意，最好能做独家的。”张天睿知道朱代东的时间有限，也没有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 　　“这个事你好像应该直接跟无名公司联系吧？”朱代东眼睛眯缝了一下，心想，这个张天睿恐怕不是一般的商人这么简单，他说话那话的时候，很自信，好像笃定朱代东一定会答应他似的，一般的商人见到政府官员，都是屈膝献媚，而他则是一副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架势。 　　“朱书记，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对我就不必这么敷衍了事吧？”张天睿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那好，我不敷衍塞责，这件事恐怕不行，你的诚意是诚意，无名康乐是无名康乐，一码归一码。”朱代东坚定的说，“现在无名公司的老总邱良超正要前往欧美国家，洽谈无名康乐在各个国家的销售问题。” 　　“朱书记，无名康乐要销往欧美，我很知道，这么好的产品，必须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用到。但不管你销住哪里，都要出口，而出口就要用到我们外贸公司。据我所知，无名公司好像没有直接出口权吧？”张天睿说，国外的销售市场跟国内有些不一样，特别是欧美国家，他们很少搞什么独家总代理，谁要拿货，就会给无名公司下订单，做好之后，给他们发过去就行。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但我相信无名公司会做好这件事，毕竟香港是世界级的贸易港口。”朱代东淡淡的说，他不太喜欢张天睿说话的语气。 　　“朱书记，进出口贸易，你可能还真不太清楚，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但最简单的一条就是，无名公司如果没有进出口登记备案，就只能委托我们这样的专业外贸公司，否则无名公司生产的产品就不能过关，更加不可能真正出口。”张天睿说，要不是有这样的规定，他这样的外贸公司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好吧，张总，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会查清楚的，我也会转告无名公司，你能主动联系无名公司，我觉得你很有眼光。”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那是必须的，朱书记，你平时有什么爱好？上班之外，喜欢玩些什么？”张天睿轻笑了一下，自己如果没有眼光的话，会做外贸？ 　　“我没什么爱好，看书就是最大的消遣。”朱代东说，其实真要说起来，他的爱好还不少，喜欢练练书法，只是这样的爱好，是绝对不能在陌生人面前说的，否则就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 　　也喜欢出去旅游，结交新的朋友，但那得跟自己的职务完全没有关系的情况下，要不然，自己的爱好就会“传染”给别人。但唯有一个爱好是可以对别人说起的，看书。 　　“喜欢古书吗？”张天睿突然问。 　　“不喜欢，我看的都是出版社出的事，从来没接触过古书。”朱代东连忙说道，他知道这个张天睿准备打自己的主意，但这样的问题，他不回答又不合适。 　　“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应该看看古书，下次我给你带一本来，古书每一个字都有深厚的底蕴。”张天睿意味深长的说。 　　“免了，张总，如果你真的想代理无名康乐的进出口，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跟无名公司去谈，我相信，只要价格合理，互利互惠，无名公司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朱代东明白张天睿的意思，现在无名康乐的产品已经进入日本，不知道无名公司那边是怎么处理的，如果没有进出口登记备案，肯定也会找外贸公司。 　　“跟无名公司谈，不如跟你谈？其实我来之前已经找过刘敏，他认为，这件事必须跟你沟通好才有可能成功。”张天睿说，他从侧面打听过朱代东和无名公司的情况下，也觉得想要拿下无名公司的代理，第一个要拿下的，应该是朱代东。 　　“张总，我很想知道，你不远千里来找我，而且还带着这么大的诚意，我能不能问问，如果无名公司，我说的是如果，真的把进出口交给你的公司来做，是不是会给你带去丰厚的收益？”朱代东问。 　　“当然，我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张天睿淡淡的笑道，他特意打听过无名康乐之前的日本销售情况，虽然无名公司在日本成立了专门的药品销售公司，但芙蓉县的无名康乐想要运到日本销售，也是需要进出口公司的。 　　按照无名康乐的价格以及销量，光是做日本的进出口生意，每年的利润就会超过七位数，这还是张天睿最保守的估计。据他所知道的最新消息，现在每个月的销量都在增大，如果那样的话，每年的利润上千万，真的不算什么。这还仅仅是日本一个国家，如果所有的进出口都归自己的公司做呢？这得是块多么大的蛋糕啊。 　　“张总起得这么早，诚意这么足，我想这‘利’应该不会太少吧。”朱代东笑着说，他的耳内有一阵小小的刺痛，至少说明张天睿没有完全说真话。 　　“商人就是逐利的嘛，朱书记，我听说你跟古阴市的王大可认识？”张天睿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张总跟王市长是朋友？”朱代东问。 　　“我们是发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听说他要到沙常市来工作了？”张天睿问。 　　“张总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还用问我？”朱代东说，张天睿这哪是要问他王大可的工作调动，而是提醒自己，他跟王大可的关系非同寻常，以后王大可可是要来沙常市当市委书记的，跟自己过不去，很可能就是与市委书记过不去。 　　“我确实不太清楚，总叫你朱书记也很别扭，要不我叫你代东如何？按年龄，我应该比你也大一些，应该不会唐突吧？”张天睿亲热的说。 　　“名字只是代号，就像我们称刚才的长江村为十五号村一样，无所谓。”朱代东淡淡的说，这个张天睿不简单，又是威胁又是利诱，还有拉拢，看来进出口公司的“利”，真的不少。“张总，有件事我想问你，如果我们县里委托你的外贸公司进口一套设备，价格会不会比国际标准价便宜？” 　　“不会，只会贵，进口设备肯定是用在某个项目上的，你的项目越大，价格就贵的越离谱，这是没有办法的，多少人都要在这上面吃饭？”张天睿很干脆的说。“当然，如果你找我，可以适当优惠一点给你。” 　　在白水乡的时候，张天睿最终还是先离开了，他来湘罗市，只想认识朱代东，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真要让他在泥泞不堪的地方长时间待着，还真的没有这个耐心。 　　等张天睿走后，朱代东在白水乡政府给北京打了个电话，打给吴茂聪，他这个沙常市驻京办主任，属于万事通。吴茂聪果然给了朱代东惊喜，吴茂聪听过张天睿的名字，北京有名有姓的张天睿很多，但要说有背景的，还跟王大可从小无到大的，只有一个，国家经贸委原副主任之孙。很快王大可就要调任沙常市担任市委书记，吴茂聪这个驻京办主任到时也要回来汇报工作的，对于王大可的情况，他也会非常详细的收集。 　　朱代东听着吴茂聪的汇报，张天睿开外贸公司，跟家里的背景是有很大关系的，这个问题不太好办。 第552章 要做点实事 　　芙蓉县救援队在湘罗市最后一天的救援任务中，遇到了省长杜邦俊来湘罗市指导救灾工作，对芙蓉县救援队在湘罗市取得卓有成效的成果，杜邦俊表示了高度的肯定。湘罗市这次暴雨造成的受伤人员，达到了一百八十三人，足足比刚开始湘罗市上报七十五人，多了一倍多。而这多出来的一百零八人，其中有近八十人，是芙蓉县救援队营救出来的。 　　而沙常市的救援队，虽然达到了近千人的规模，但效率比起芙蓉县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当杜邦俊向黄子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黄子良羞愧难当，但事实又摆在面前。沙常市派来的救援人员，是芙蓉县的五倍以上，可是救援的成果呢，却只有芙蓉县的五分之一不到。巨大的反差，让他这个市长在省长面前抬不起头来。 　　“杜省长，这件事你批评我吧，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原本还以为市救援队有一定的水准，可是跟这芙蓉县一比，差距马上就显现出来了。这次回去，一定要请朱代东好好传授经验。”黄子良汗颜的说，如果没有芙蓉县救援队的杰出表现，市救援队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毕竟一千多人，带了这么多设备，声势还是浩大，从这一点看，市救援队比芙蓉县救援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在电视里看，市救援队的效果绝对不比芙蓉县差，都是救人嘛，只要不去比较两方的救援效率、救援数量，或者说，只要不那么较真，上上下下都很容易交待的。在钱飞虎在视察工作的时候，并没有看出什么，也看不出什么，毕竟当时救灾工作刚刚开始。可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谁干了多少工作，一目了然。 　　“你们市里能意识到自身的不足，积极搞好自身建设，努力争取把市应急救援预案搞好，达到，甚至超过芙蓉县，这比什么批评都要强。我批评你们，不也就是想让沙常市把工作搞起来吗？”杜邦俊摆了摆手，笑着说。 　　“请省长放心，一个月之内，市应急委的预案，就算不能超过芙蓉县，也至少要追上他们。到时候请省长再下来检查，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黄子良大声的说。 　　“我下不下来检查，都要达到你所说的效果，其实朱代东有句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还要送你们一句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杜邦俊说，沙常市救援队人来的虽多，但由于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到了湘罗市之后，只能做一些基本的事，不能形成协作关系。 　　“是，我们一定按照省长的指示行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市救援队形成真正的战斗力。”黄子良惭愧的说。 　　但上天却没有给黄子良这个时间，就在当天晚上，沙常市内一家外贸合资仓库发生特大火灾，烧毁仓库面积近六千平米，化工产品2500吨。芙蓉县救援队正在湘罗市做扫尾工作，但他们这次来湘罗市主要是抢险救灾，这灾，是水灾，而不是火灾。相关设备都还留在芙蓉县，朱代东马上给芙蓉县发电报，让芙蓉县马上按照火灾应急预案，火速成立应急救险队，这次由刘敏亲自带队。 　　刘敏在刚刚接到市里通知和朱代东从湘罗市转回来的火灾消息时，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朱代东到湘罗市救灾，可是出足了风头。现在也该轮到自己吧？刘敏认为，从某些方面讲，这场火灾来得很及时，很正确。 　　像火灾这样的突发事件，需要的更加专业的设备和人员，特别是化学品的燃烧，温度很高，而且还伴有有毒气体，用一般的方法，很难扑灭。芙蓉县救援队在刘敏的率领下，一到市里，马上就开始疏散失火仓库周围的群众。 　　而黄子良也在第一时间赶回了沙常市，杜邦俊省长在湘罗市指导完工作之后，也赶到了沙常市。但在他赶到之后，大火依然没有扑灭，救援队、消防队能做的，只是让扩大火势的蔓延。晚上十点，大火终于被扑灭，准确的说，是燃烧完所有的化学品之后，烧无可烧，才熄灭的。 　　但既然杜邦俊来了，他在大火被扑灭之后，接见了所有参与救火的单位，对芙蓉县消防队以及县应急委的速度和效率，表示了肯定。跟杜邦俊亲切的握着手，刘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所有的辛苦和疲惫，此时都是值得的。 　　刘敏回到芙蓉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朱代东也正好带着芙蓉县救援回来，双方人马都很疲惫不堪，两人一商量，晚上就不搞什么活动了，所有人员全部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在县政府大礼堂召开县应急委全体成员大会。 　　第二天，所有县应急委的成员，都参加了这个表彰大会，只要是参与了救援任务的人员，包括消防队、武警部队以及县应急委的成员，都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表扬。这是县应急委成立以来，第一次正式的任务，无论是去湘罗市救灾，还是即将市里扑火，表现都很出色。 　　除了对所有参与救援的工作人员进行表彰之外，对表现突出的个人，县政府也将向市政府申请立功受奖。这也是应急预案中有的，但朱代东并没有参加完表彰大会，他在一开始做了重要讲话之后，就离开了。 　　自己这次去湘罗市，虽是为了救人第一，但在别人眼中，却是抢了刘敏的风头，不管怎么样，刘敏终归是县应急委的主任。而且据省气象台发布的消息，明后天，沙常市全区范围内，又会有普隆大雨，部门地区还会遭遇冰雹袭击。朱代东在湘罗市看到农村的房屋，感触良多。 　　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农村里新建的房屋并不多，大多是建国初期分到的房子，最多就是在旁边再加几间，很少有说重新推倒重建的。而这次暴雨，受灾的，也大多是那种老房子，是用土砖建的，如果屋顶不漏雨还好些，可加上鸽子蛋大的冰雹，瓦片也抵挡不住。 　　一旦发生漏雨，墙壁很快就被浸透，如果屋中有积水，倒塌是很容易的事。那些地势低洼的房屋，由于雨水不能及时排出去，一栋栋房屋，就是这样倒塌的。很多时候都没有任何先兆，原本以为很安全的一个庇护之所，否则可能就是葬身之地。 　　像这样的房屋，芙蓉县也有很多，在农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房子，都是这种土砖堆砌而已，经过几十年风雨飘摇，说倒就会倒。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解决的办法即简单又复杂，努力提高人民群众的收入水平，只要群众手里有了钱，自然就会去解决他们亟需解决的大问题。到时政府部门再加上引导和规划，问题不难解决。 　　但要等到群众手里能有改建房屋的资金，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朱代东只希望这个时间越短越好，如果能在自己的任期内，能初步实施，并有一个详细的规划，这也算是为家乡做的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吧。加上现在的全县公路改建，和铁路专线的勘探和设计，衣食住行，自己若能解决住和行的问题，这个县委书记就算没有白当。 　　“朱书记，古阴市的王大可市长给你打来了电话。”黄彬说，王大可要来沙常市担任市委的事，已经不算什么秘密，现在就连芙蓉县的出租车司机都知道了这件事，何况还是黄彬这个县委书记的秘书呢？ 　　王大可还没上任，就跟朱书记有了联系，以后如果王书记到任后，朱书记还不是比现在更加受市委重视？黄彬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朱代东，无论是哪一级的领导，只要朱书记愿意，就能与之搞好关系，省委书记是如何，市委书记也是如此。而且不管是现在的市委书记还是未来的市委书记，不管是现在的省委书记，还是未来的省委书记。 　　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都能提前一年以上被民众所得知，省委书记的任命又能算得了什么秘密呢？人事问题，不但官场中人关注，像这些重要人物的去留，普通老百姓，也是很关心的。一个好的官员，能大大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比如朱代东，不管他到哪里，都能让当地老百姓受惠。 　　王大可不用开口，朱代东都能猜到他打来电话，肯定跟那个张天睿脱不了关系。一接电话，果然不出所料，王大可约朱代东明天去古阴市，他也是受人所拖，因此，希望朱代东不要拒绝。 　　“王市长，这人情债是不是特难还？”朱代东苦笑着说，他上次去北京跑铁路项目之前，特别去了一趟古阴市拜访王大可，本来想借助王大可跟北京良好的关系，没想到最后并没有动用这个关系，可欠王大可的人情，却是要还的。 第553章 这顿饭不好吃 　　虽然请朱代东来古阴市有些唐突，但相比朱代东特意跑来古阴市，请他为芙蓉县的铁路专线项目，当时的朱代东比自己现在更加突兀。 　　虽然朱代东最终没有去找丁雨洁，可自己却是跟在国家计委副主任的姑姑，打过招呼的。给朱代东留的电话，也是姑姑的秘密丁雨洁的。朱代东不用这个关系，是他的损失，自己可是给他动用了关系的。现在这个人情，他得还。而且还得趁着自己没去沙常市之前，若是到了沙常市，这个人情，就不再是人情了。 　　而且张天睿跟王大可的关系，也确实是不用能语言来形容的，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两人年纪相当，从小就在一起玩大，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玩解放军打仗，那也是坚决在同一战线。 　　大学毕业后，张天睿没有听家里的安排从政，把家里给所得，一脚就被踹出去了门。但张天睿不靠家里靠朋友，以及他父亲、祖父的关系，大学一毕业，就把一个外贸公司搞得红红火火。 　　但因为没有家里的鼎力支持，张天睿的外贸公司，并不像其他一些人的外贸公司那样，随便拿个订单，就能成百上千万的赚，而他只能接一些小单。别人订的都是大城市、工业区、经济发达地区，而他，暂时只能在内陆找一些订单，或一些朋友，还有他父亲、祖父的下属。 　　但就算这样，这十几年来，他至少也是千万以上的身家，在中国，也绝对算是超级富豪。在北京，张天睿也能算一号人物，当然，只限于做外贸进出口的这一块。 　　在外贸出口这一行要做大，做强，最好的办法是要有一个长期固定的大客户，而且这个大客户，还必须是优质。而无名公司在张天睿看来，就是一个优质的大客户。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无名公司这个客户拿下来。张天睿向王大可坦言，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能让他挤身真正上流社会的机会。 　　在国内生产生产的一件产品，需要经过报价、订货、付款方式、备货、包装、通关手续、装船、运输保险、提单、结汇等过程。如果有外贸公司协助，确实能省很多手续，特别是在相关部门有良好关系的外贸公司，在时间和结汇方面，能省太多的时间。 　　王大可的邀请，朱代东不能拒绝，王大可邀请他去有什么事，他心里也清楚，晚上，他给邱良超打了电话，这个时候邱良超已经到了法国。巴黎是浪漫之都，男性对自己的要求，渴望度更高。 　　邱良超在巴黎，跟几家法国的药品销售公司已经接触过了，对方得知无名康乐的效果之后，非常感兴趣。邱良超带了几十个疗程的精装无名去，不看广告看疗效，每人发两个疗程，过几天后再去跟他们联系。 　　“从产品的研发到最终销售到顾客手中，这个时间越短，我们的效率就越高，产品竞争力就越强，利润也就越高。时间就是金钱，绝对不是虚言。”邱良超说，上次无名公司的确产品销住日本，请的也是私营外贸公司代理一切手续，收费倒不是很贵，但在时间上并不能令自己满意。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一家外贸公司，可以代理无名康乐的出口，各种通关手续可以办得很快的话，是不是价格上面就可以适当的放宽？”朱代东问，王大可这顿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不给点实惠，不说王大可的面子，以后他可是市委书记啊。 　　朱代东倒希望现在王大可就是沙常市的市委书记，那样的话，王大可反而不好这么明目张胆的请自己过去吃饭，再堂而皇之的把问题交到自己手上。 　　“当然，通关手续快，退税快，兑付快，整个资金周转快，别人一个月只能出口三趟，我们能出口五趟，其中的利润不言而喻。”邱良超说，如果是在香港，他绝对不会这样说的，一切都会按照市场竞争来。可这是内地，除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外，关系也是生产力，背景更是生产力，只有把这些生产力，形成一股合力，才能真正实现巨大的跨越式发展。 　　“邱总，不得不说，你是一个真正的精明之人，眼光就是与别人不一样。”朱代东呵呵笑道，邱良超如果赶快的话，张天睿倒是可以帮上忙。 　　“朱书记，你就别恭维我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这可不像你的性格。”邱良超现在也怕朱代东夸自己，只要他一夸，准没有好事。 　　“邱总真是我的知己，事情是这样的，有人想代理无名康乐的出口，背景很硬，我就是不知道他的价格，但进出口这一块的速度绝对会让你满意。”朱代东笑着说。 　　“如果价格不是太贵，倒是可以考虑。”邱良超沉吟道。 　　“多少价格你能接受，如果可以，就交给他，要不然我这一关还不太好过。”朱代东笑着说。 　　“三个点吧。”邱良超沉吟道，他自己找的外贸公司，按照报关金额的百分之二收取代理费，这已经是一笔非常高昂的费用了，邱良超都在考虑，是不是公司组建贸易部，涉及报关、报检、口岸、运输、融资、外汇、退税、保险，这些项目一条都没有芙蓉县，真要自己去跑，如果对出口时间没有要求，还无所谓，能省下几个点的利润，但邱良超一向信奉，时间才是最大的利润点。 　　从生产到消费者手中，这个时间越短，企业的效率就越快。效率越高，利润也越多，别人出一批货，你能出三批货，哪怕你的利润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最后总利润都会超过对方。当量大的时候，你其他方面的成本都会降下来，甚至包括运费等。 　　去古阴市赴约，朱代东谁也没有带，因为是周末，他不想让张锁亮还跟着加班，自己就开了车过去。古阴市，朱代东唯一会去的地方就是市政府，上次去北京之前，去市政府拜访过王大可。 　　“朱书记，我们又见面了。”张天睿见到朱代东时，很客气的说，并没有因为朱代东只是在北京多如牛毛的处级干部，而对他有些轻视。 　　在古阴市，张世录跟王大可讨论的最多的就是朱代东。在王大可这里，张天睿看到朱代东的完整档案。虽然他也算是官宦子弟，见过的大小官员也不少，但看到朱代东的档案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惊讶的叫出了声。 　　朱代东的履历很丰富，但正是因为太丰富，才让他不敢置信。原本张天睿以为，像朱代东这要年轻的干部，就能担任一个县的一把手，仅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的。从正科到副科，很多基层的干部，不敢说一辈子，一二十年原地踏步是很正常的。 　　但朱代东却一步一个脚印，从办事员做起，短短七年的时间，升迁速度，一点也不比大机关里慢。在基层，要想进步如此神速，要么有深厚的背景，从上到下，都非常配合的把他当成政治新星。要么就是真的干出了成绩，可一个人在某一阶段，时常出成绩很正常。但若年年都这样出成绩，可能说很罕见。 　　有能力是一回事，能做出成绩又是一回事。多少有能力的干部，历尽千辛万苦，一事无成，甚至因为眼界问题，好心办错事的例子，举不胜举。而朱代东从他调到树木岭乡政府后，年年有政绩，一次比一次大。现在他在芙蓉县搞的这家无名公司，简直让人看得流口水。 　　“张总风采依旧，还是那么潇洒。”朱代东跟他握了握手，说。 　　“代东同志，你好。”王大可见到朱代东的时候，也很客气。省里已经找他谈过话，应书记也代表省委，正式跟他谈过，去沙常市主持工作，只是时间问题。 　　对朱代东这位干部，他还是很欣赏的，年轻，有干劲，想干事，能做事。他主政一方，当然希望能做出一些政绩，市委书记也是人，也有上级领导。市里的工作要围着省里转，省里的工作要围着中央转，而中央的工作，则要围着全国人民围。 　　当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欣赏朱代东，甚至有些人厌恶他，也是很正常的。英国著名历史学家诺斯古德·帕金森通过长期调查研究，写了一本叫《帕金森定律》的书。他在书中阐述了机构人员膨胀的原因及后果：一个不称职的官员，可能有三条出路，第一是申请退职，把位子让给能干的人；第二是让一位能干的人来协助自己工作；第三是任用两个水平比自己更低的人当助手。 　　第一条路是万万走不得的，因为那样会丧失许多权利；第二条路也不能走，因为那个能干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对手；看来只有第三条路最适宜。于是，两个平庸的助手分担了他的工作，他自己则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他们不会对自己的权利构成威胁。 　　两个助手既然无能，他们就上行下效，再为自己找两个更加无能的助手。如此类推，就形成了一个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的领导体系。 　　这样的事，正在各地发生着，很多自认为有才能的人，就这样被架着，很多时候，他们怀才不遇，不是因为才能不够，恰恰相反，而是你的能力太强，领导对你有所顾忌，担心日后会威胁到他的地位而已。 　　幸好王大可对自己很有自信，他需要的，是真正想做事，能做事，会做事的干部。而朱代东，好像都达到了他的要求。 第554章 仓促的订婚 　　王芳这还是第一次去芙蓉宾馆吃饭，她现在县城二完小担任民办教师，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订婚。她的未婚夫武伯明是县委办综合科的科员，在单位不算太得意，属于卖力不讨好一类的人。 　　原来跟黄彬都是综合科的驴子之一，再苦再累的活，不管再多，交给他们，哪怕加班加点，都会尽量完成。但黄彬自从被朱书记看中，一飞冲天，现在已经是综合科的实职副科长。武伯明现在还只是普通科员，不要说实职副科长，哪怕就是副主任科员，对他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梦。 　　当然，站的位置低一些，看的也近一些，对自己的要求，就不像其他人那样挑剔。比如找女朋友，就没说非得国家干部，只要有份正式工作就行。比如王芳，虽然只有高中毕业，前几年一直当代课老师，自从跟自己正式交往之后，特别是决定，要跟他结婚之后，才找关机到教育局把她给转为民办老师。 　　自己这个县委办的科员，在小学教师面前，还是有一定优越感的，虽然实际工作量比王芳还要大，每天不加班的情况也很少，周末也不一定能保证每次都能休息。可他面对王芳，还是有很大优越感的。 　　作为一个男人，在单位上不得志，是个人都能对他指手划脚，如果回来后，还要面对一个强势的老婆，这日子就没法活了。当然，武伯明希望王芳能有朝一日成为正式教师。如果能那样的话，以后的日子也就不用操心。 　　只是要把王芳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家里也没有什么关系，父母都是工人，自己又在县委办上班，在县城，只能算中下之家。但跟王芳农村家庭出身，又有天壤之别。 　　之所以把订婚的日子放在今天，其实也是临时决定的，武伯明的父母对王芳的转正，无心无力，他父母原本就不大赞同儿子跟这个来自农村的代课老师交往，他们认为，儿子怎么说也算是县委办的一支笔，至少表面上，也算风光吧。一说在县委办工作，谁不高看一眼？怎么能跟农村出身的女孩子交往呢？ 　　只不过这件事事上，武伯明很犟，他每天活得太累，不想回到家后，还那么累，还那么没有尊严。王芳的性格很好，没有脾气，贤惠淑德，能娶这样的老婆，武伯明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你爸妈什么时候到？”武伯明已经在芙蓉宾馆大堂了，见到王芳，连忙迎了出来。 　　今天的订婚很仓促，但也没有办法，他早就计划好，自己的订婚谁都可以不请，甚至双方家长都可以不出面，但唯独不能少了黄彬。想当初在综合科的时候，因为同病相怜，两人的关系很不错，黄彬给朱书记当秘书之后，也没有忘记原来的朋友，对自己还像原来那样。 　　武伯明左思右想，唯一能帮自己的，只有黄彬。他想通过跟王芳的订婚，来告诉黄彬，王芳的转正，一定要请他帮忙。因为在县城，除了黄彬之外，武伯明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得了自己。 　　因为把订婚的日子定在今天，正是因为朱书记今天不在县城，黄彬有时间，作为领导的秘书，工作可能不有自己辛苦，但工作时间比自己还要不固定。只要朱书记没休息，他这个书记秘书就别想下班。 　　“你上午才通知我，哪有那么快啊。”王芳嗔怪的说，早上武伯明才突然到学校通知自己，说今天要订婚。原本订婚的事，两人早就商量过，想趁哪个周末，把双方家长请来，订婚仪式就算完成了。 　　可这也太仓促了些啊，从自己打电话回去通知家里，到他们接到电话，就得近半个小时，总还得准备一下才能出门吧？农村人不比城里，出门可是件大事，特别还是参加女儿的订婚仪式，哪能说动身就动身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黄彬正好今天有时间，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你转正的事，还得麻烦他。如果他知道你跟我订了婚，才会真心实意去办这件事。”武伯明说。 　　“伯明，其实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等我把大专自考的文凭拿下来，再把普通话证、教师资格证都补齐，到时水到渠成，多好？”王芳在这件事是有不同意见的，但是武伯明坚持，她也就只发发牢骚，并不会固执己见。 　　“到时黄花菜都凉了，先上车后补票，现在谁都是这样做的。再说了，高中毕业就不能当公办教师了？普通话证、教师资格证，每年都有考，你现在也算在职大专生，让他去教育局打个招呼，今年一次性把事情都办下来。”武伯明劝道，王芳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会叨唠几句，但只要自己一开口，她就不会再坚持。 　　“好吧，可我爸、妈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到呢？”王芳果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只是叹息一声，说。自己的订婚，可以说是为了黄彬而订，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父母没来之前，自己的订婚仪式就举行完的心理准备。 　　“尽力等吧，如果实在来不及的话，晚上再补，我已经在芙蓉宾馆订了间房，晚上就请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武伯明牵着王芳的手，安慰道。 　　“干嘛在这里订房啊，太贵了，你赶紧去退了，晚上就在我宿舍挤一挤就是。学校还有回了家的老师，我去别人的宿舍里挤一下就行。”王芳急道，她虽然是头一次来芙蓉宾馆，可总觉得这里有种与自己相隔千里的味道，这里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这样的人所能来的，何况还是自己的父母？ 　　他们一辈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进趟城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还要进县城最高级的饭店？也许在这里吃饭，都会让他们战战兢兢，筷子都拿不稳。如果让他们住在这里，不知道敢不敢进去呢。 　　而且这里的消费这么贵，自己还真舍不得，随便吃顿饭，听武伯明说，就得花掉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这要是在这里住一晚，自己还要不要活了？她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半是一领到，马上就要寄回去的，剩下的钱，刚好够自己的开支。就算是要买件衣服，那也得盘算很久，至于化妆品，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人这辈子还能订几次婚？该花的钱就要花，咱们也奢侈一把。”武伯明微笑着说道。 　　“好吧，吃饭可以，但房间真的不能订在这里，就算我们舍得花钱开，他们也舍不得住的。”王芳说。 　　“谁舍不得住啊？”武伯明母亲周水秀突然走过来，说。她是化肥厂的职工，现在已经办理了内退，拿着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再加上武清明在无名公司的工资，一家三口，在县城现在也算殷实人家了。 　　“伯母，说是的我父母，伯明在芙蓉宾馆订了间房，要给他们住，农村里出来的，哪住得惯这样的宾馆？”王芳朝着周水秀、武清明微微鞠躬，说。 　　“伯明，小王说的对，你们两个的工资都不高，不要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随便在哪里挤一晚不行？而且下午应该也有回去的班车吧？”周水秀淡淡的说，她对王芳这个人并不反感，但对她的家庭出身和工作岗位有些不满。 　　王芳原本不过是一个代课老师而已，在自己儿子的谋划下，好不容易才转了民办教师。可是这民办教师，也不省心啊，工资、福利、名声跟公办教师都有很大的差距。还有她的家庭，现在每个月就要寄一半的工资回去，结了婚之后？是不是还要让伯明的工资，也寄一半给她家？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方一把又有何妨？王芳，如果你们舍不得这钱，我来出。”武清明很大度的说，他原来是县供销社，改革开放之后，供销社的赢利是越来越差，幸好县里搞了个无名公司，他这个濒临下岗的工人，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 　　而且随着无名康乐的上市，他与周水秀的房事质量也得到了大大提升，可以这么说，武清明在武家，腰杆已经挺直了。在家里，已经是说一不二，当家作主的男人。 　　“你啊，别以为在合资企业上班就很不起？”周水秀虽是嗔怪，但脸上的自鸣得意，隔着三丈远都能看到。 　　“爸、妈，你们先进去吧，我跟小芳在这里迎迎黄彬。”武伯明说。 　　“也好，现在黄彬还把你跟朋友，一定要跟他搞好关系。”武清明叮嘱道，自己在单位上，只要一说起儿子跟黄彬是好友，别人的眼光那是立马就不一样，在芙蓉县，黄彬这个县委第一秘书，隐含的能量非常惊人。只是黄彬为人比较低调，与人相处，也很谦虚，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相迎，这一点，就比儿子要强得多。武伯明心里怎么想的，马上就能在脸上浮现出来，还需要多磨炼啊。 第555章 有渊源 　　其实朱代东单独一个人外出时，也是黄彬难得的休息机会，平常只要朱书记在县城，哪怕没有工作，他也不敢离开得太远，至少不能离开沙常市。作为县委书记的秘书，随时都要围着朱书记转，如果是普通副书记，到了周末，只要手机不关机，在信号区域范围内，还是可以尽情享受的。但黄彬不行，因为他不是一般的秘书。 　　昨天下午，朱书记就通知他，周末自由活动，一般朱书记亲自给他打了电话，才可以放心大胆的休假。他正想出去逛逛，作为县委书记的秘书，很风光也很得意，可不管什么事，都有两面性，个人自由就要差那么一点了。上午接到武伯明的电话，刚开始只是闲聊，但后来武伯明突然说今天订婚，请他务必参加，这让他很为难，但最后想了想，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武伯明是黄彬在县委办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当初的处境都一样，因为自己被朱书记看中，从此飞上枝头。现在武伯明还在当着普通科员，跟当初一样，在科里事情做的最多，自己现在兼任综合科副科长后，他的情况才略有改善。至少不用每天再负责打水、拖地、打杂一个人全包了。 　　可综合科的事情本来就很杂，也很多，武伯明的文笔也还过得去，有些事，是必须由他来去做的。自己这个实职副科长，有些时候，也是无法改变的。毕竟综合科的任务，本来就挺重。 　　到芙蓉宾馆的时候，武伯明一见到自己，远远的就迎了出来，对别人的这种谦恭，他现在已经很习惯。但脸上是绝对不会表露出那种自得的笑容，只不过虚荣心小小的膨胀一下，还是有的。谁都想受人尊重，谁都想被人恭维，这是人之常情，这不就是促人进步的动力之一么，只要不得意忘形，别人就不会说什么。 　　想当初跟武伯明在县委办，属于难兄难弟。但现在，武伯明依旧在那里卖着苦力，自己却成为了县委第一秘，在芙蓉县，不管自己到哪，都是春光无限，人生际遇如此，当初谁又能想得到？ 　　“伯明，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怎么在外面迎客？有什么客我给你们迎嘛。”黄彬笑眯眯的跟武伯明握了握手，揄揶道。 　　“哪敢让你迎客，今天谁也没请，就请了你一个，你到了，人就齐了。走，进去。”武伯明笑呵呵的说，黄彬能来，他就已经知足了。在县委办，黄彬已经成为一个传奇，很多年轻人都以他为榜样，包括武伯明在内也是如此。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谐老。”黄彬拿出一个礼盒，他送的东西，既不太贵重，也不太俗气，一对派克笔，他们两个人都用得上。 　　“你能来就很给我面子了，怎么还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武伯明感动的说，不管黄彬送的是什么，他要的是黄彬这份心意。 　　“你们订婚，这是应该的。”黄彬微笑着说，又看了王芳一，说：“小芳，今天你很漂亮。” 　　“黄彬，快进去吧，我在外面再等一下。”王芳脸上一红，羞赧的说。她跟黄彬只见过几次，每次见到黄彬，她都会想到一个人，心中总会涌起一阵温馨的回忆。原本那个人已经不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可没想到，现在时常都听到他的消息，想不回忆起那次经历都难。 　　“不是说只请我一个客人吗？”黄彬奇怪的说。 　　“她爸妈还没来，我们先进去。小芳，你先在外面等会，如果还没有来，我们先开宴，如果赶不及，晚上再陪他们也一样。”武伯明拍拍王芳的肩膀，说。今天的订婚，可以说是特意为黄彬所办，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现在王芳是自己的未婚妻了，请黄彬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要帮她解决转正的问题。 　　“伯明，这不太妥吧，今天可是你们两个订婚，不是我跟你订婚，双方家长都没有到齐，这婚怎么订？”黄彬停步了脚步，女方家长不来，还叫订婚仪式么？他知道王芳是农村出身，但订婚是仅次于结婚的重大仪式，如果换成其他人家，得在酒店大肆操办，现在武伯明只请了双方家长，已经算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仪式，可现在武伯明竟然连女方家长都不等了，这还叫订婚吗？ 　　黄彬知道王芳的性格软弱，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很真切，但武伯明这样做，可就有些过分了，哪怕王芳的父母都是农民，可再怎么样，也是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吧？ 　　“黄彬，真的没事，订婚可不能误了时辰，要是拖到下午，总不大好吧？”武伯明没想到黄彬反而这么坚持，有些尴尬的说。 　　“你爸妈都来了？”黄彬问。 　　“是的，在里面呢，先进去坐儿吧。”武伯明极力相邀。 　　“好吧，但伯明，这件事你做得有欠考虑，订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这么仓促呢？”黄彬跟武伯明慢慢走进去，责怪的说。 　　武伯明是有口难言，总不能说是为了特意请你，才赶着订婚的吧？那样的话，武伯明甚至都怀疑，黄彬以后还会不会认自己这个朋友。 　　“我们也只是简单的吃顿饭，没啥讲究。”武伯明掩饰的笑了笑。 　　“再不讲究，也是订婚啊。”黄彬点了点头，他跟着朱代东几个月，说话、表情，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带着一种范，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何况他现在也是武伯明上司，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武伯明说。 　　见到武伯明父母的时候，黄彬表现得很尊重，但有一条他始终坚持着，王芳父母没来之前，饭菜不能上桌。 　　“黄彬，你是朱书记的秘书，又是伯明的领导，怎么好意思让你久等呢？”周水秀很是不愤的说。 　　“伯母，没有关系的，今天可是伯明和王芳的好日子，总得双方家长到场才算成事吧？”黄彬微笑着说。 　　“他们还在乡下，一时要赶来，哪那么快？”周水秀小声的哼了一句，其实她一直认为，王芳的父母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今天的仪式是为了特意请到黄彬才举行的，王芳也真的，何必再通知父母了嘛，在县城随便请个朋友来充当一个家属，不就行了？ 　　“就算从楚都赶来县城，也不过三个多小时，不急，武伯伯，你说是吧？”黄彬轻轻的摇了摇头，说。 　　“黄彬啊，我看咱们也确实应该先吃，你想想，如果王芳父母来之后，芙蓉宾馆都过了吃饭的时间了。”武清明也劝道，现在都快一点了，再等下去，芙蓉宾馆只有白米饭吃了。如果因为等王芳的父母，而导致这顿饭不能吃，甚至连订婚都泡了汤，王芳一家罪莫大焉。 　　“伯父、伯母，订婚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提前通知？至少也应该把王芳的父母提前接来吧？”黄彬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奇怪，一切都很仓促，自己仓促接到通知，武家仓促准备，王芳的父母仓促赶过来，这一切为的是什么？黄彬没想明白，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他们年轻人啊，听风就是雨，昨天晚上还没提这挡子事，上午突然决定的，黄彬，王芳跟我家伯明订了婚，就算是半个武家人了，你跟伯明是很要好的朋友，现在我们最担心的就是王芳的工作，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她转正？哪怕是出点钱，也没有关系。”周水秀笑吟吟的说，其实这才是今天武伯明和王芳订婚的最根本原因。 　　“伯母，王芳好像刚刚才转为民办教师没多久吧？转公办教师有一个程序要走的，不能急，也急不来。”黄彬好像有些明白今天为什么会这么仓促了。 　　“这我知道，这不是想在你那里先挂个号么？以后有机会，可以少走点程序嘛。”周水秀笑眯眯的说。 　　“人事问题我可说不上什么话，我可跟万局长提提，但行不行，我不敢保证。”黄彬谦逊的说，人事问题千变万化，随时都有难以预料，哪怕就是人事局长，也不敢打包票，说保证就能让谁怎么样怎么样，这样的话，谁也不会说，谁也不敢说。 　　就算是朱代东，他明明有一百分的把握，他也是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满，这就是说话的艺术，谁也不会把话说满，让自己没有后路可走。现在黄彬能把话说么这份上，已经很给武伯明面子了。如果换成别人，黄彬只会说一句；看看吧。就把问题轻轻的带过去。他知道武伯明很喜欢王芳，可他的家人就未必，如果王芳没有一个正式的工作，以后在武家的日子，恐怕也不那么好过呢。 　　“黄科，谢谢你了。”武伯明见家人还要再说，连忙说道，有了黄彬这句话，王芳的公办教师资格，可以说是三个手指捏田螺，轻而易举的事。 　　到下午三点的时候，王芳的父母才到，他们从家里一接到电话，就做着准备，女儿订婚，这是王家的大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啊。紧赶慢赶，到了县城之后，已经二点多了。到了县城，两老为给女儿省点车费，既没打的，也没坐公交车，而是走了二十分钟的路，边走连问，到芙蓉宾馆的时候，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我说亲家母，你们心疼那几块钱，可害得我们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再没钱，也不能这么抠吧？”周水秀一见到王芳父母浑身冒着的土里土气，心里就很不高兴，再加上等了他们几个小时，等人久嫌人丑，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他们身上。 　　王芳父母原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见过这等牙尖嘴利的阵势？被周水秀这一呵斥，呐呐的不敢应答，只是嘿嘿的讪笑着。 　　“伯母、伯父，实在是对不起了，是不是现在上菜，黄彬都饿坏了吧？”王芳恼怒的看了武伯明一眼，强笑着说。要不是今天仓促订婚，会搞出这样的事来吗。 　　“我没关系，伯明，快让厨房上菜吧。”黄彬说，他倒不在乎有没有吃到这顿饭，只是浪费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让他很郁闷，原本想着吃过武伯明的订婚宴后，马上就去市里，等明天下午再回来，现在看来，恐怕就算到了市里，也是晚上了。 　　“厨师休息了，要不咱们晚上再吃如何？”武伯明去找服务员，此时芙蓉宾馆的餐厅已经停止营业，也怪他没有提前通知，两点之后，大厨就可以休息，要下午五点才上班，而且餐厅的服务员也一样下了班，想找个上菜的都没有了。 　　“你看看，你看看，吃顿饭吃到三点，人家餐厅都停止了营业，这要是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的。”周水秀冷笑道。 　　“亲家母，这件事真是怨我们，我们来的时候找人看过日子，明天也是个好日子，要不改为明天怎么样？”王芳的父亲王科军说。 　　“你们还有时间去找人看日子？我看是成心不想今天订婚的吧？今天好不容易把黄科长请来，人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哪那么多时间？你以为都像你们似的！”周水秀尖叫道，她原本对王芳就不太满意，自己家在县城就没什么关系，好不容易让儿子进了县委办，应该找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得上儿子的，可不知道这个王芳使了什么媚术，竟然让儿子非她不娶。 　　“伯母、王伯父，我看饭还是在这里吃，我去打个招呼，看能不能把厨师找来，再给我们炒几个菜。”黄彬听着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连忙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周水秀的表现让他看不过眼，武家的家境可能比王芳家要好，地位也高，但正是这样，更得拿出高人一等的肚量来嘛。武伯明在综合科不得志，跟这样的家庭教育，不无关系。 　　“黄彬，麻烦你了。”武清明连忙说，让儿子把亲家、亲家母坐下，又给老婆使了个眼色，不管怎么说，人家把女儿嫁到武家，你一见面不但没句好话，还恶语相加，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事，总不太好。 　　黄彬来到大堂，给朱拉风打了个电话，这样的事对朱拉风而言，小事一桩而已，他得知黄彬在大堂，马上从上面的办公室跑了下来。 　　“黄科，里面是什么人啊，竟然劳你大驾。”朱拉风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黄彬到了芙蓉宾馆，要不然像黄彬这样的人，他一定会亲自接待的。 　　“一个朋友，今天订婚，没想到女方家长来迟了。”黄彬跟他握了握手，他们两个人在半年前，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关系，但现在，因为朱代东，两人也走的很近。 　　“刚才见到刘乡长，还在说起你呢。”朱拉风笑着说，刘炜为了县水泥厂的项目，这段时间经常会来芙蓉宾馆宴请，今天也在，请的是古建轩。 　　正说着，刘炜跟古建轩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们中午也是在芙蓉宾馆用餐，吃完后，在上面的洗浴中心洗了个澡，做了个按摩。 　　“黄科，今天谁这么大面子，竟然请动了你？”刘炜看到黄彬，老远就笑眯眯的说，疾步走了过来。 　　“一个普通朋友，古县长、刘乡长，你们是周末也不忘工作啊。”黄彬微笑着说。 　　“我们再忙也没有小黄你这么辛苦，是什么朋友这么大的面子？”古建轩也很好奇，身为朱书记的秘书，黄彬很低调，也很注意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他动的，不是他高傲，而是随时都注意自己的身份。作为县委书记的秘书，很多时候，代表的不是本人，而是朱书记。 　　“县委办的武伯明今天订婚，我在县委办的时候，跟他的办公桌靠背，算是难兄难弟。”黄彬微笑着说。 　　“哦，在哪个包厢，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也得去祝贺一下。”古建轩笑着说，只要是能跟朱书记拉上关系的人，都不能得罪，何况这只是吃顿饭，一个小红包的事。 　　朱拉风马上去拿了四个红包来，每个红包里面都装了一百元，也没写名字，给黄彬、刘炜和古建轩每人一个。 　　“武伯明同志，今天你订婚大喜，我们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吧？”古南省在这些人当中，职务最高，也当然由他代表发言。 　　“古县长？刘乡长？不打扰，不打扰，这是我的荣幸。”武伯明激动的站了起来，给众人介绍古建轩、刘敏和朱拉风。 　　听说副县长、洪蓝乡的乡长还有芙蓉宾馆的副经理都来祝贺，武清明两口子的脸上笑开了花，谁能想到儿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早知道这样的话，应该多摆几桌，把武伯明的同事也都请来，以后儿子在单位上，人缘会更好。 　　周水秀连忙安排就座，把王科军两口子的座位往后移了移，不管什么地方，国人都喜欢搞个论资排名。包厢里的桌子，面对门口的那个位子一般是主席，今天是武伯明和王芳订婚，主席之位非他们莫属。 　　左右两边是次席，挨着武伯明这边，坐的是黄彬，接下来则是武清明和周水秀，而王芳那边，坐的则是王科军和他老婆。现在来了这么多领导，周水秀和武清明就把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坐到了王芳那一边，而把王科军两夫妇的位子再往下移，背对着包厢门口了。像这样的位子，相当于末席了。 　　“这位王芳同志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刘炜第一眼见到王芳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见过。 　　“刘乡长，你好，我们以前确实见过，在黄土岭，以前在大沙村当代课老师。”王芳笑吟吟的说，她确实见过刘炜，原来他在黄土岭乡担任副乡长，包片的村中，就包含了大沙村，经常会去。 　　“哦，我记起来了，你现在哪工作？”刘炜看了她一眼，问。别人不清楚王芳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些，这还是大沙村的干部告诉他的。 　　这件事跟朱代东有关系，当时朱代东还在雨花县树木岭工作，好像是在他去吕松劲家相亲之后不久的事，朱代东的父母，曾经带着这位他们相中的，大沙村代课老师跑到树木岭，想逼迫朱代东与她成亲。但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就没有了下文。但刘炜知道，王芳其实跟朱代东的父母，在后来也还保持着较好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王芳没有跟朱代东走在一起，而生疏。 　　“他现在二完小教书，是民办教师。”周水秀见刘炜问，在一旁说道。 　　“我跟王芳是旧识，今天来的宾客，都是代表男方，我就代表女方。”刘炜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走到王芳那边，在王芳与武伯明之间插了进去。 　　古建轩、黄彬、朱拉风眼中都闪过诧异之色，今天他们之所以来参加武伯明的订婚，看的是黄彬的面子，可到了包厢，刘炜却要当女方嘉宾，这不是让黄彬和武伯明难堪么？但他们也知道，刘炜看似粗鄙，实则是个很细心的人。 　　其中黄彬最先反应过来，大沙村，这可是朱书记的老家啊。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刘炜一眼，见对方向他微微一笑，并且轻轻的点了点了点头，心中一震，知道自己所猜不错。刘炜几年前一直在芙蓉县如沉在水底的古块，自从朱书记一来芙蓉县主持工作，他的工作马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黄土岭乡的副乡长，一跃成为洪蓝乡的代理乡长，据黄彬所知，朱书记有意让刘炜担任洪蓝乡的一把手。 　　要不是刘炜在洪蓝乡工作的时间还不长，这个任命恐怕早就下发了。这也是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一直空缺的根本原因，现在刘炜实际上干的就是党委书记和乡长两个人的事。黄彬突然也很想去王芳那边坐着，刘炜能主动坐过去，并且还给自己暗示，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王芳跟朱书记有渊源。 第556章 朱书记的秘闻 　　武伯明也被刘炜的举动弄糊涂了，现在刘炜可是朱书记面前的红人，如果王芳真要是跟他熟，转个民办教师还用自己去奔波？刚才刘炜明显是才认出王芳来，他看了一眼黄彬，不是他想给王芳涨点面子，特意请刘炜这样做的吧？ 　　“王芳、武伯明两同志，恭喜你们，希望你们以后的在革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古建轩拿出刚才朱拉风给的红包，放到了王芳的身前。 　　“谢谢你古县长。”王芳一愣，但马上甜甜的笑道，自己跟刘炜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则古县长则还是头一次见面。 　　有古建轩带头，黄彬和朱拉风的红包也都交给了王芳，为让武清明、周水秀也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对望了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眼中的诧异。刚才还在为儿子自豪，嫌请的亲戚朋友太少，没想到一转眼，主角却变成了王芳，巨大的反差，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 　　吃饭只是过场，人到才是重点，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之后，古建轩、刘炜、黄彬、朱拉风每个人都向王科军敬了杯酒，再喝了杯团圆酒后，就齐齐走了。他们一走，包厢时原气氛为之一变，原本还是热闹非凡的，一下子变得沉寂。良久，周水秀才说道：“王芳，你跟刘乡长是怎么认识的？” 　　“是啊，小芳，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武伯明也说道，刚才的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古建轩和刘炜，对王芳父亲的尊重，远远超过了自己父亲。也就是说，人家给的是王芳的面子，而不是自己这个县委办小秘书的。 　　“是啊，王芳，如果你真的认识他们，以后转正也方便些嘛，我看那个刘乡长，很关心你，以后伯明有什么事，可以走走他的关系嘛。”武清明也说道，看了亲家一眼，别看王科军今天穿着一身土得掉渣的中山装，但今天他的待遇，比普通的副县长还有过之而无及。能被领导这么尊重，武清明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就是儿子能出人头地，自己能被人尊重，今天倒是跟县长、乡长一起同桌吃饭，但他们对自己的尊重，并不是因为儿子，而是未来的儿媳妇。 　　“我其实跟刘炜并不太熟，可能是因为我原来在大沙村代过课的原因吧。”王芳其实也摸不着头脑，她只是直觉。当然，还有一件事她没有说，几年前跟着朱思可、谢若飞去树木岭相亲，当初朱代东的父亲看中了自己，而当时的自己在看过朱代东的照片后，也同意去。 　　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跟自己长谈过一次，王芳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朱代东说过的话，他当时很坦诚，跟自己说起他的理想，还有他的初恋。当时正是朱代东跟他的初恋女友分手没多久，他根本就没有要马上再找女朋友的意思。自己当时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两人抛开相亲这一节后，谈理想、谈人生，从树木岭回来之后，王芳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像经过一次洗礼。 　　“大沙村？这不是朱书记的老家吗？”武伯明惊喜的说，他跟王芳认识的时候，她已经在城关二完小代课，从来就没有问起过她之前在哪教过书。 　　“朱书记的老家？对，就是大沙村！”武清明诧异的说，朱代东的老家，全县体制内、企事业单位里的人，恐怕不知道的很少。王芳如果真的在那里代过课，肯定认识朱代东的父母，刘炜对朱代东家的关心，现在全县都是清楚的，听说黄土岭乡在分片包村的时候，为了争大沙村，几个副乡长差点没打起来，最后还是乡长朱品武分管大沙村。 　　“芳儿，你是不是还认识朱书记？”王科军倒是清楚女儿在大沙村代过课，但如果女儿没有跟朱代东有关系，刘炜恐怕不会这么热情。 　　“他也是大沙村人，当然是认识的。”王芳脸上微微一红，轻声说道。 　　“怪不得刘乡长会对你另眼相待，王芳，以后你转正的事，就不用伯明给你去跑了。”周水秀微笑着说，连她自己也没有意味到，对待王芳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伯母，朱书记很讲原则的，我看还是按照正常程序吧，我相信也就一二年的事。”王芳淡淡的说，她不想去求朱代东，如果要找，朱代东刚来芙蓉县的时候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王芳很有志气嘛，好，我支持你的选择。亲家公、亲家母，我看伯明跟王芳也应该早点结婚，我看就定在七一如何？”武清明高兴的说道。 　　“七一恐怕不行，县里已经决定，七月一日要举行庆祝香港回归的活动，现在学校正在排节目呢。”王芳说道。 　　“对，七一肯定不行，县里已经下了通知，那几天都很忙。我看就定在七月七日吧，那天是星期天，又是阳历的七夕。伯父，你也请人看看，那天的日子怎么样，如果宜婚娶，咱们就把事办了。”武伯明说，前半句是对着自己父亲说的，后半句问的是王科军的意思。 　　“行，我请人看看。”王科军连忙点了点头，武伯明能这么慎之又慎的问自己的意见，他很高兴。女婿在县机关上班，国家干部，家庭条件优越，人也长得俊逸，最重要的是，他是真心喜欢芳儿，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至于他尊不尊重自己，王科军无所谓，当然，能保持现在，他也是很乐意的。 　　“这哪还用……哎哟，武清明，你作死啊。”周水秀正要说话，突然脚被老公重重的踩了一下，但看到武清明怒目而视，马上醒悟过来了，亲家虽然贫穷，但因为王芳与朱代东曾经有那么一点香火情的关系，亲家恐怕还要压自己一头了。 　　古建轩、刘炜、黄彬、朱拉风离开包厢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除了刘炜之后，他们三人心中都有疑问，其他人都走可以，但刘炜绝对不能放他走。 　　“刘炜同志，你就招了吧？”朱拉风把一行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笑嘻嘻的说。 　　“招什么招啊。”刘炜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笑道。 　　“招什么招？刘乡长，你这可是见外的啊，都是一帮兄弟，王芳跟朱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快快从实招来。”黄彬笑道，其他人可以不知道王芳跟朱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黄彬必须知道。 　　“刘炜，这好像也不是什么机密吧？你要不说明了，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古建轩笑嘻嘻的说。 　　刘炜看了看三人，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真要有心，到大沙村打听一下就清楚。要是因为这件事而伤害了与他们的感情，实在划不来。 　　刘炜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但先说好，这是朱书记的私事，今天在这里说出来，出了门，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这是当然，我们也只是好奇，朱书记的秘闻，哪能随便乱说乱传？”古建轩笑着说。 　　“其实那王芳曾经是朱书记父母看中的儿媳妇，还带着她去雨花县，想逼朱书记跟她凑成一对。”刘炜叹了口气，说。 　　“啊！朱书记的夫人我可是看过，容光焕发，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这王芳虽说也不错，但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朱拉风口无遮拦的叫道。 　　“王芳还跟朱书记有这么一段关系？”古建轩诧异的说，对朱拉风的话却是不以为然，当时朱书记家里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要不然父母之命，他能这么轻易的避开？ 　　“古县长，既然王芳跟朱书记有这么一层渊源，她的公办教师，是不是得给解决一下？”朱拉风笑着说。 　　“这个问题好像不需要我来办吧。”古建轩看了黄彬一眼，笑着说。 　　“古县长，朱书记的工作原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他不知道还罢了，如果知道，肯定会批评我。”黄彬苦笑道。 　　“那就不让他知道嘛。”朱拉风随口说道。 　　“要不你去跟万建华说？”黄彬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我可不敢。”朱拉风连连摇手。 　　“嘿嘿，朱经理，你还有怕的时候？”古建轩淡淡的笑道，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县里多少人为调动工作而托关系走后门？ 　　“如果是得罪别人，我无所谓，但朱书记，还真有点怵。”朱拉风嘿嘿笑道。 　　这件事最后还是黄彬办的，每年县里都有几个民办公的指标，黄彬给万建华打了个电话，这又也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黄彬拿着办公室的电话，万建华也不知道是他的意思，还是朱代东的意思，但不管是谁的意思，他都会照办。 　　倒是王芳自己，觉得自己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暗中操作，在朱代东来芙蓉县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给他打了电话，说起了这件事。朱代东只是淡淡的说，知道了，既然已经办好了，改回去反而更麻烦。另外朱代东答应，她结婚的那一天，他会去。 第557章 免战牌 　　在古阴市，朱代东陪着王大可、张天睿吃了顿饭，他们两人在北方人，酒量颇佳。当然，这是当一般人相比，像朱代东这样的二般人，他们还差了那么一点。虽然王大可和张天睿都有心灌他的酒，但很遗憾，最后倒的是他们。 　　下午张天睿原本还安排了其他节目，但他们烂醉如泥，只能作罢，朱代东把他们安排在酒店后，才离开。直到晚上十点多，两人才睡醒。 　　“天睿，你说这朱代东怎么这么能喝？我们好像在圈子里，也算酒林高手了吧？这小子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王大可醒来后，叹了口气，幸好三个人喝酒的时候没有外人，要不然消息传到沙常市，自己都不好意思去上任了。 　　“朱代东官升得这么快，恐怕跟这么能喝酒不无关系，现在你们这些官员，个个都能喝，你以前的酒量不如我，现在已经超过我罗。”张天睿伸了个懒腰，全身都是酒味，“去泡个澡吧。” 　　“天睿，你跟朱代东谈得怎么样了？”王大可躺在摩挲池子里，脸上盖着条毛巾，问。 　　“晚上我再去趟芙蓉县吧，跟你在一起，他怎么好谈？”张天睿叹了口气说，朱代东的口风已经松了一些，但两人并没有具体的谈。 　　“这倒是，朱代东虽然年轻，但原则性很强，你可不要妄想狮子大开口。”王大可笑道，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没有自己的操守，是不可能成长为高级领导的，朱代东没有背景，但却能一步一个脚印，从一名普通教师成长为一名领导干部，光凭能力强，也不足够的。 　　“我哪敢狮子大开口？我查过，无名公司每个月的销售，已经超过了五千万，但这家公司，对国外公司的报价非常，哪怕只能二个点，我的公司靠着无名公司，就能……呵呵。”张天睿说道，他的外贸公司如果论关系，不输于其他任何公司，但他以前一直做的是提篮子生意，比如帮哪家公司进口一套设备，做一次就完了，不像无名公司，几乎每个月，甚至每个星期都会有出口订单。 　　“非常高？外国的公司个个精得跟鬼一样，国内很多公司，都是出口的产品比内销的便宜，无名公司能反其道而行之，可能吗？”王大可轻笑道。 　　“你很快就要去沙常市上任，到时候朱代东向你汇报的时候，你问问他不就清楚了？”张天睿笑道。 　　第二天上午，张天睿赶到了芙蓉县，他为了跟朱代东好好谈谈，他先从芙蓉县追到湘罗市，又从湘罗市赶到古阴市，现在又从古阴市跑回芙蓉县，要不是无名公司有长期业务给自己，他才懒得这样跑来跑去。 　　张天睿不管怎么样，也是王大可的发小，而且还为湘罗市的灾区捐过一大止车的物资，得好几万元，现在他到了芙蓉县，于情于理，自己都得宴请他。何况中午张天睿才请过自己，晚上在芙蓉宾馆，朱代东订了间包厢。 　　“张总，欢迎你来我们芙蓉县。”朱代东在张天睿刚要敲门的时候，马上打开了包厢的门，这个动作在其他人是巧合，对朱代东而言，则成为他的习惯性礼节动作。 　　“朱书记，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张天睿笑道。 　　“对谁都可以不客气，但唯独对你张总应该客气点。”朱代东给他小小的戴了一个高帽。 　　“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来古南省后，听到的最令我高兴的话。”张天睿开心的笑了笑。 　　“张总，我这个人说话喜欢直截了当，现在无名公司邱良超人在欧洲，我可以暂时跟你谈谈，你也可以直接跟无名公司接触，我相信，只要是互惠互利的事，就一定能合作。”朱代东笑着说。 　　“那行，外贸出口毕竟还是有些专业性的问题，我先跟无名公司接触过之后，再跟你详细谈吧，我也相信，我们一定能很好的合作。”张天睿说。 　　“为了我们能合格愉快，先提前喝一瓶吧。”朱代东打开两瓶茅台，直接把一瓶推到了张天睿面前。 　　“朱书记，我已经见识过你的酒量了，昨天下午我可是直接睡到晚上，今天就这一瓶吧，要是把身子喝垮了，明天就没办法跟无名公司谈了。”张天睿连忙说，他跟王大可两对一，跟朱代东都不在一个档次，现在一对一，根本就不敢应战。 　　“张总，这好像不是你们的性格吧，哪能还没喝，就高挂免战牌呢？”朱代东笑道，别人喝酒是受罪，他却是越喝越清醒，只要不真正喝醉，跟补充能量好像没什么区别。 　　“对别人，我敢夸口，但跟你喝，还是算了。你们平常天天都有应酬，这酒量真的练出来了。”张天睿感叹道。 　　吃过饭后，朱代东约张天睿去做个推拿，芙蓉宾馆有很正规、专业的推拿师，做一次，全身都很舒坦。这虽然不算芙蓉县的特色节目，但相比去喝酒，朱代东更加愿意去做个按摩。 　　朱代东来芙蓉宾馆，一般都是朱拉风亲自招待，朱代东把他们亲自送到三楼的按摩室后，朱代东叫住了他，用芙蓉方言跟他说道：“昨天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没有啊。”朱拉风奇怪的说，昨天朱代东好像也没来过芙蓉宾馆吧？ 　　“张总，你先推着，我跟这位朱经理聊聊天，他是这里的副经理，你在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朱代东转头对张天睿说。 　　“没有问题，我绝对不会客气的。”张天睿刚才听他们说话，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如果是沙常市以外的人，听芙蓉方言都很难听懂，不要说张天睿还是北方人，从小就说北京话，对于这种土得掉渣的方言，就像听天书似的。 　　“朱拉风，有事随时找我，这是我的名片。”朱拉风很拉风的递过去一张名片，能让朱代东亲自设宴接待，自然不是寻常人。 　　“我说的是王芳的事，她昨天是不是在这里订婚了？”朱代东问，他倒不是有先知先觉，也没有听黄彬的汇报，既然自己跟黄彬交待过，让他这个周末好好休息，没有特别的事，就绝对不会把他喊来。 　　刚才他是听到了王芳的声音，还有她父母的。王芳的声音他依然记得很清楚，还在朱代东刚到芙蓉宾馆的时候，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是来接她父母回去的，昨天晚上直到下半夜，她父母才睡着，那也是因为实在困得不行，否则怕要在芙蓉宾馆坐到天亮了。 　　这一睡却一直睡到十一点多，王芳和武伯明来请他们吃饭才醒来。因为昨天那意外的一幕，武家作出决定，不能让王科军夫妇这么快就回去了，得在县城多住几天。 　　“你知道了？我也是碰巧才遇到的，黄彬跟武伯明原本是县委办的朋友，正好被我和古县长、刘乡长碰到，就一起去祝贺了一下。代东，到现在你还关心王芳？”朱拉风壮着肚，意味深长的问道。 　　“你又从哪听到些不靠谱的消息？”朱代东抬头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我这可不是不靠谱，刘炜说的，王芳差点成了你老婆，我们当然得关心关心了。”朱拉风笑嘻嘻的说。 　　“这个刘炜，我跟王芳可什么都没有，她现在怎么样了？”朱代东问。 　　“她在二完小当老师，是民办教师，代东，你这个书记也不帮人家解决一下转正的事？”朱拉风说，说完他才想起，朱代东没有听谁的汇报啊，要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王芳的现状？可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知道王芳订婚的事呢？ 　　但这个问题，朱拉风不会去问，就算问了，朱代东也不会回答。 　　“你以为我这个书记是自己的？想给谁转正就给谁转正？这样的话，你跟我说说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在外面胡乱说。”朱代东正色的说，给王芳转正，只是小事，他甚至都不用给谁打电话，借着朱拉风这张嘴，就能把事办成。 　　但知道归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帮王芳办转正的事的，细节决定成败，自己身为县委，就更要以身作则。作为领导干部，你私底下可以为所欲为，但对外，一定要做到，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任何话来。 　　哪怕就是要调整某个人的工作，明明是自己的个人想法，但也必须走程序，一切按照程序来，在常委会，集体领导作出决议。 　　“你当然不会犯这样的原则错误了。”朱拉风笑道。 　　“知道就好，这位张总是从北京来的，跟无名公司谈外贸出口的事，可能得在芙蓉宾馆住一阵子，一定要接待好，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朱代东说，他原本想给王芳送件礼物，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自己真要把这件礼物送出去了，那就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如果王芳或者武伯明能主动通知自己，到时再送他们礼物也不晚，但朱代东觉得，王芳结婚的时候，自己是要准备一件礼物的。 　　“这你放心，有我在，一切不成问题。”朱拉风拍着胸脯，保证说。 　　张天睿本来还想听他们说的是什么，可听了好一会，硬是一句话都没听懂，只好放弃，正无聊时，手机响起，一接到电话，他的眉头就紧紧的蹙了起来，跟按摩师挥挥手，向朱代东告了声罪，才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而在他的电话说了几句之后，朱代东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第558章 麻烦来了 　　在国内的外贸界，张天睿确实有一定的名气，但也仅仅是“一定的”而已，相比其他的真正大亨，比如说周朝辉，他还只能算是初哥级。虽然他的身家已经过了千万，可北京长安俱乐部对新入会的商界会员，最低要求是五千万以上的身家。仅凭这一点，张天睿还不够资格。 　　但作为北京俱乐部之首的长安俱乐部，张天睿当然得去拿一张会员，否则不就太没面子了？只不过他的那张会员卡，并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而是通过关系拿到的而已。 　　毕竟他的祖父已经不再是国家经贸委的副主任，就算是，他也只能拿到子卡。一张会员卡是可以全家一起用的，主卡就是办卡人，子卡或副卡就是家属使用。 　　这两年张天睿想要拿到大的订单，越来越难了，做外贸进出口，除了要有广阔的人脉，还得有硬扎的关系，特别是跟海关。海关其实跟铁道部一样，也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小王国，只不过因为跟普通老百姓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并不像铁道部那样受关注而已。 　　中国海关是国务院直属机构，实行集中统一的垂直领导管理体制。这一体制的特点，决定了这是一个比较封闭，外界很难插手。中国海关的最高领导机关是海关总署，统一管理全国海关，海关总署最高行政领导是署长；国家在对外开放口岸和海关监管业务集中的地点设立海关，海关的隶属关系不受行政区划的限制；各地海关依法独立行使职权，向海关总署负责，不受地方政府及其他机关干预。除广东分署、天津、上海特派办（副部级）和海关院校外，全国共设有41个正厅级的直属海关。 　　楚都海关的关长陈柏延，张天睿跟他还是有一定交情的，但是周朝辉跟他的关系更好。甚至张天睿能认识陈柏延，都是因为周朝辉的介绍。 　　张天睿之所以会搞外贸，其实也是源于周朝辉，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听说周朝辉赚钱比印钱还快。周朝辉的外贸公司，对于千万以下的订单，是不屑一顾的。张天睿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跟在周朝辉后面捡漏。 　　做外贸很赚钱，特别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人做外贸，张天睿入行之后才知道，自己随便做一单，恐怕老爷子一辈子都赚不到。而且这样的钱赚得心安理得，跟贪污腐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们从来不做走私，只做低买高卖的贸易。当然，他们从中赚取的差价，恐怕就算比走私、贩毒，也不遑多让。 　　而且相比一般的外贸公司，他们从来不用担心业务，你要让他们这样的有官方背景的公司主动去拉订单，除非是利润高的让人留口水的单子，否则都是坐在家里，主动让别人求上门。 　　他们在很多要害部门有非常好的关系，国内的政府或企业，想要进口设备，自己去操作的话，根本想都不用想。而只有通过他们，项目和资金才会很快批下来。因此，很多企业明明知道通过外贸公司进口设备，比国际上的标准价要贵好几倍，但还是只能忍气吞声。无他，自己去办的话，项目批不下来，资金没有，相比找他们，用的反正的是国家的钱，也不心疼。 　　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才是国内真正的外贸人物，在外人眼中，张天睿也算个太子党，但在张天睿眼中，这样的人才能算真正的太子党。何谓太子党？得有超级能量老头子罩着的才算。 　　张天睿家的老头子已经退休，何况凭一个国家经贸委副主任，在北京实在也算不了什么高官，你在街上随便碰到个人，也许他就能跟哪位政治局委员扯上关系。何况想当年，张天睿的爷爷，还曾经是人家爷爷的老部下，差距很大的那种。 　　现在张天睿的爷爷，退体后就钓钓鱼、散散步，除了能给经贸委相关部门打打招呼外，已经算全退了。可人家的老爷子则不然，退休后进了中顾委，对国家政策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最重要的，现任海关总署署长林桂乾，跟周家有很深的关系。周朝辉的外贸进出口生意，很少是自己主动去联系，不像张天睿的外贸公司，只能接一些别人不愿意接的小单。 　　看到神思恍惚的张天睿走了进来，已经知道电话内容的朱代东并没有多问，刚才张天睿在电话里很受伤，听得出来，对方很强势，随便两名句就把张天睿拿捏得死死的。张天睿有没有受伤，朱代东不管，他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管，但如果会让无名公司，甚至芙蓉县也会很受伤的话，他就不能不管了。 　　这就是能听到别人隐私的好处，什么事对自己有利，甚至别人的心迹，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表露无遗。打电话给张天睿的，叫“辉哥”，只是很随意的问了问张天睿在哪发财，就让张天睿唯唯诺诺的。 　　现在还是张天睿的麻烦，可用不了多久，这就会是芙蓉县的麻烦，无名公司的麻烦，也将是朱代东的麻烦。朱代东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无名公司树大招风，让很多人开始眼红了啊。 　　“朱书记，我有点乏了，回房间休息一下，就不打扰你的时间了。”张天睿现在可没有心思搞什么推拿了，周朝辉的这个电话，让他很紧张。 　　“我们这里的气候跟北方可能有些不一样，有些水土不服是很正常的。”朱代东没有说破，微笑着说。 　　“拉风，帮我去开间房，我也想休息一下。”朱代东见张天睿走后，说。 　　像芙蓉宾馆这样的定点招待单位，原本都会给县委书记和县长长期留下包房，但这个惯例被朱代东取消了，相比睡在芙蓉宾馆，他更乐意在办公室里过夜。但今天情况不一样，如果只是张天睿的私事，朱代东恐怕早就走了，他的听力是很强，但还没有无聊到去关注别人私事的程度。但现在关系到无名公司，甚至关系到芙蓉县，就算张天睿要离开，他也会悄悄追上去，听个明白。 　　张天睿一到房间，马上在外面挂上“请勿打扰”的小牌子，转身就给王大可打了个电话，“大可，在哪呢？” 　　“我到了省城，估计你也要打电话给我了。”王大可轻轻笑道，他也接到了周朝辉的电话，他的身世跟张天睿不一样，而且周朝辉也知道张天睿跟他的关系，周朝辉想要来分一杯羹，当然得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但也仅仅是打声招呼而已，作为一名商人，周朝辉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财富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就对赚钱没有了兴趣。相反，财富越多的人，对赚钱的兴趣比一般人更大。 　　“你知道了？”张天睿惊讶的问，随即又释然，这样的事，如果周朝辉不先跟王大可通气，他想要插手无名公司的出口贸易，并不会太容易。 　　“周朝辉刚刚给我打来了电话，你的事情可能有些麻烦。”王大可微微叹了口气，说。这个周朝辉可不是一般的人，如果他要从政的话，现在的地位不会低于王大可，他家的老爷子跟自家老爷子一样，想当初也是开国元勋之一。最重要的周家第二代，都位居要职，国务院就有一位姓周的副总理，正是他大伯，而海关总署的署长林桂乾，更是他大伯一手提拔上来的。 　　“是啊，这件事很棘手。”张天睿叹了口了，周朝辉虽然没有明说具体要多少，甚至都没有说起要插手的事，但他话里的意思实在太明显。 　　最让张天睿愤然的是，周朝辉这样的做法，是不适合规矩的，既然自己跟芙蓉县接触在先，他就不能插手这件事。可现在周朝辉却把电话打到了自己手机上，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需要我做什么？”王大可问，若是别人，他绝对不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但张天睿不是外人，在他看来，张天睿跟自己就是兄弟，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他会尽可能的去帮他。 　　“我想知道周朝辉的底线，无名公司毕竟是合资企业，真要把对方逼急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张天睿说。 　　“周朝辉透过口风，他说无名公司的产品应该是要卖向全世界的，你的恒天外贸公司，不足以让人家的产品快速出口，最好由他的公司为操作，你配合。应该是六四开，甚至是七三。”王大可说道。 　　张天睿沉默了，他没想到周朝辉的胃口这么大，什么自己的公司不行，不要说无名康乐要销往全世界，哪怕就是全宇宙，也不是问题。 　　朱代东躺在床上，也很无奈，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们就想着怎么分红了，难道说无名公司就真的不能自己去跑单么？有了这个叫周朝辉的插手，事情肯定会变得复杂。但对于周朝辉其人，朱代东没有任何认知，他只好再给沙常市驻京办的吴茂聪打电话，问起周朝辉其人。 第559章 退无可退 　　像周朝辉这样的名人，吴茂聪根本就不用去查资料，马上就能说出他的三五逸事，吴茂聪一开始只说了一句：他爷爷就是周老。 　　朱代东一听，马上就全部明白了，想当年，自己在中学时期，这位周老可是经常在电视上，以党和国家领导人身份出现的。现在虽然退了，可影响力依然巨大。最重要的是，周家二代出了好几位风云人物，国务院的副总理就不用说了，那是周家第二代中坚人物。就算是周朝辉的老子，财政部常务副部长，正部级大员。 　　周朝辉虽然没有从政，但周家第三代有五个人，他还有一姐姐和一个弟弟，姐姐在广东某市担任常务副市长，这次也在调整之列。弟弟在机械部担任正处级干部，只要放出去，又是一名准大员。 　　还有他大伯家的两名堂哥，一个已位列副省长，一个在军中任职，担任某特种师正职师长。第三代中，只有周朝辉一人没有从政。 　　拥有这样背景的人，几乎是永远也不会倒的，周朝辉要赚钱，无需走什么邪门歪道，他最多也就是打打政策的擦边球。而他赚的钱，又能支撑和保证周家的其他人，在经济上无需有什么奢求。 　　“吴主任，谢谢你，以后来北京，咱们再好好喝一杯。”朱代东说道，多亏有吴茂聪这样的人在北京，要不然像这样的事，他还真不好去问别人。像铁道部的田林、总参的蔡冰莹，都应该清楚周朝辉的情况，但这些人都不适合去问。 　　“朱书记，这个周朝辉人称周少，如果你想认识他的话，可以去长安俱乐部，听说他每个星期都会去几次。”吴茂聪提醒道。 　　“谢谢，有机会我会去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可没有认识周朝辉的意思，以周朝辉这样的身家，可能也不屑于认识自己这样的基层干部吧？何必自找没趣呢。而且现在周朝辉正在染指无名公司，自己巴巴赶上去，吃亏的事，朱代东可不想干。 　　相比周朝辉，张天睿完全就像个平民百姓，至于自己，朱代东有自知之明，无名公司这件事，只能巧干，不能强抗。躺在床上，朱代东很无奈，明明知道周朝辉要从无名公司来抢一杯羹，可是自己好像却没有什么办法，这种无力感让他沮丧。 　　朱代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事情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周朝辉还没来芙蓉县，只跟张天睿通过一个电话，就能影响到无名公司，这就是能量。自己是要螳臂当车，还是顺势而为？ 　　也许无名公司会因此而作出让步，甚至朱代东也可以把这件事交给刘敏和邱良超去处理，他自己就不用为作出让步而承担责任。但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兴许还会这样做，但现在前因后果全部明白，就会给自己留下阴影。 　　朱代东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件事现在只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如何化解，要看对方如何出招。目前要应对的是明天可能会出现的暴雨。接市气象局通知，明天下午，沙常市将会有暴雨，并伴有冰雹。 　　这段时间，经常是暴雨加冰雹，芙蓉县还发生过龙卷风，今年的气候很异常啊。对于明天可能出现的灾情，芙蓉县必须作好准备。晚上朱代东已经决定召开常委会，全力以赴应对暴雨来袭。 　　这次的救灾，由县应急委全权负责，之所以要召开常委会，主要是为了统一认识，各单位各部门全力配合。在会上，朱代东也介绍了在湘罗市的救灾经验。如果自己参加这样的救灾，朱代东相信，一定可以把人员损失减少到最低，但县应急委的主任是刘敏，自己也能越俎代庖，一次二次无所谓，每次是自己去，恐怕不但刘敏会有意见，市里也会有意见的。 　　你朱代东这么喜欢干县长的事，干脆去当县长好了，真要是给市里的领导留下这样的印象，朱代东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但在会上，朱代东也提出要求，上次参与湘罗市救灾的救援队，这次必须全部出动，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以帮带扶，可以迅速提高县应急委的效率。 　　在会后，朱代东请刘敏去自己的办公室，明天上午，刘敏肯定要召开县政府工作会议，布置和安排工作。虽然市气象局的通知，暴雨要下午才会到，但气象预报并不能保证每一次都非常精准，有可能明天的暴雨不会落在沙常市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暴雨会提前来到。这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有些工作，朱代东要先跟他沟通一下。 　　“刘县长，今天下午，北京恒天外贸公司的张天睿来见了我，说要代理无名公司的外贸出口，这件事你知道么？”朱代东问，虽然张天睿没有跟他说起跟刘敏沟通过，但他在昨天中午喝酒的时候，无意中提起已经来芙蓉县拜访过朱代东，可当时朱代东在湘罗市，他才急忙买了救灾物资去灾区，顺便跟朱代东谈代理出口的事。 　　“我知道，张天睿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见了他。”刘敏点了点头说，虽然恒天外贸公司的法人不是张天睿，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应付上面的检查，领导干部亲属不能经商，但想要绕过这个条令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中央在制定这样的条令时，就已经留出了漏洞，比如一经发现，要对领导干部作出严肃处理。但这也有个前提，要发现才能查处，如果没发现，就不会查处。何况就算是真的发现了，张天睿也不会有什么漏洞，他用的甚至都不是跟自己有任何关系的法人代表，他有这样的背景，不怕找来的人敢反水。而且反水也没用，他以前做的都是一次性生意，只要是公司的财政大权控制在手中，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但现在事情好像又复杂了，据我所知，在打无名康乐外贸出口主意的，并不止张天睿一个人，其他人的背景比张天睿还要复杂。”朱代东说。 　　比张天睿的背景还要复杂？刘敏可没有神耳，而且张天睿这次来芙蓉县，也只是跟他礼节性的打了个电话，并没有多说。张天睿在电话里只告诉他，跟朱代东的沟通很好，无名公司的外贸出口，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刘敏何其聪明，特别是对文字的领悟，朱代东说还有比张天睿背景更复杂的人，想要做无名公司的业务，他马上清楚，无名公司这个香饽饽，已经引来了很多人的觊觎。而且这个人，比张天睿的背景还要深。 　　在刘敏眼中，张天睿已经算是神通广大之人，来沙常市，是市长的座上宾，跟王大可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可现在，还有比他背景更深的人要插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最好不要让自己去处理，张天睿都不是他刘敏所能得罪的，何况还有比张天睿能量更大的人？ 　　在官场之中，最怕的就是站错队，剩下的当属卖力不讨好，如果这两件事都被自己摊上，刘敏不知道会对自己以后的仕途，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能来芙蓉县当这个代理县长，是因为跟着黄子良当了七年多的秘书。可现在黄子良很快就要离开，市里的人事，也将进行大的调整，以后的路，就要靠自己独自去走了。 　　黄子良能把自己送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尽到了他的义务，自己也不应该对他还有更高的期望。如果黄子良能顺势升任市委书记，刘敏还无需如履薄冰。但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特别是关系到这些人的利益时，自己的一个决定，影响的不仅仅是别人的利益，还会是自己的前途。 　　当然，机会与风险是并存的，如果自己能抓住这次机会，兴许又会迎来自己的黄金时代。朱代东这样问自己，显然是不想插手这件事。机会已经摆在面前，风险也同样存在，该如何取舍？ 　　“无名公司这件事，县委有什么意见？”刘敏问。 　　“芙蓉县政府早就与无名公司签订了协议，不参与无名公司的经营和管理，都说政府机关的契约精神差，我看也未必。”朱代东淡淡的说，这件事张天睿已经在打退堂鼓，朱代东并不希望刘敏犯原则性错误，对刘敏这位县长，朱代东还算满意。 　　要遇到一个合适的搭档，并不太容易，特别是在县一级。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遇到过三任县委书记，一开始是郭临安与王力军搭档，后来是田宇豪跟王力军搭档，后来是王力军跟自己搭档。 　　郭临安与王力军的搭档，在朱代东看来，是比较简单的，当时芙蓉县的经济落后，两人在大事上能取得一致。当然，小的分岐，不管到哪里都会出现。但他们处理得很好，这种关系成为自己学习的榜样。在芙蓉县，朱代东也希望能维持当初在雨花县时，郭临安与王力军的关系，当然，因为自己前期的布局，自己要更加强势一些，但他希望刘敏至少不要在事关芙蓉县发展的大事上，背离自己的意志。 　　“要做到这一点何其难也。”刘敏叹了口气，法律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协议也同样如此。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自己可以作一些让步，但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能让步，无名公司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家企业，还是全县八十万群众的希望所在。自己可能会有无力感，但人民群众呢？如果无名公司不能接受对方的条件，自己也只能坚决的站在邱良超这一边，这实际上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第560章 那就好办了 　　星期一下午二点开始，沙常市内普降大雨，县应急委紧急行动起来，刘敏亲自坐阵政府，统一指挥全县抗洪救灾，随时应付突发事件。全县十六个乡镇，每隔一个小时向县应急委汇报一次各地的降雨情况。全县各个应急指挥部严阵以待，特别是参加过湘罗市抢险救灾的救援队，全部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投入到各地的救援工作中去。 　　下午五点，芙蓉县各个乡镇的降雨量开始减少，刘敏松了口气，虽然他很想让县应急委一显身手，可真要是有灾害降临，他又非常担心。现在还算好，每个乡镇虽然也有倒塌的房屋，但不多，乡镇和村支两委就能妥善解决。 　　县应急委也每隔二个小时就向市应急委汇报一次，五点半的时候，还没到汇报的时候，刘敏却接到了黄子良的电话：“刘敏同志，下午二点至四点半，沙常县的山南、三封等六个乡镇遭到暴风雨和冰雹袭击，阵风最强达到八级，据初步统计，现在受灾人口达到八万人，现在亟需各地救援，你们芙蓉县救援队，马上增援沙常县。”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敏面色肃然，大声的说。 　　终于可以一显身手了，刘敏心中莫名出现一阵兴奋，现在芙蓉县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可以全力以赴去救援别人。刘敏马上往朱代东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朱书记，接黄市长电话通知，沙常县遭受暴风雨和冰雹袭击，黄市长要求我们芙蓉县，马上派出应急救援队赴沙常县抢险救灾。” 　　“刘敏同志，请县应急委立刻按照黄市长的要求，马上派出救援队，带上救灾物资和装备，立刻奔赴灾区。”朱代东沉声说道。 　　这次芙蓉县提前做好了准备，各个应急指挥部的应急救援队，全部上阵，总人数达到了五百人之多，而且设备也增加了不少。朱代东率队去湘罗市时，只带了一千顶帐蓬和两台挖机，但这次县里准备了大量的救灾物资。比如食粮、面包、矿泉水、方便面、猪肉、火腿肠等。医疗救援队也增加了十五名医护人员，可以同时建立两个野外医院。 　　县政府的领导，除了刘敏之外，常务副县长曾斌杰、武装部长杨辉、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孙满龙、副县长刘腊凤等人全部去了灾区。阵容不可谓不强大，下面各个局的一把手，包括水利局、公安局、民政局、农业局等都参加了救援队。另外芙蓉县电视台也派出了三个摄制组，上次朱代东在湘罗市的救灾工作，后来在县电视，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播放着。刘敏倒不奢望超过朱代东，至少也要跟他持平吧。 　　这支阵容强大的救援队一走，县政府的工作就全部由常委副县长古建轩一肩挑，他不但要主持县政府的日常工作，而且还要随时与救援队保持联系，一旦救援队有任何增援，他得马上响应。 　　虽然没让古建轩去沙常县，但他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轻松，全县公路改建，他是副指挥长，负责具体协调。虽然各个路段都已经招标，但工程进展、工程质量，却必须按照全县的统一规划来。 　　按照县委的要求，全县公路改建必须在阴历年底前全部完工通车，每一天的工程进展，都有详细的规定。下午全县普降大雨，公路建设暂时停工，但这浪费的半天的时间，必须补回来。 　　而且古建轩还负责与无名公司联络和协调，虽然邱良超不在公司，但张天睿安排的恒天外贸公司人员，还是与无名公司进行了接触。恒天外贸公司愿意全部代理无名康乐的外贸出口，这一点，无名公司愿意考虑。但对于恒天外贸公司提出来的代理费用，无名公司并没有同意。 　　按照张天睿的意见，恒天外贸公司报出一个报关总额百分之六的代理费用，这个数字差点没把无名公司的副总吓得当场昏了过去。无名公司原来找的外贸公司，代理费用是报关总金额的百分之一点五，现在恒天外贸公司一下子把费用提高四倍，哪怕他的报关时间能快四倍，也是无名公司所不能接受的。 　　还在上午刘敏主持召开县政府工作会议的时候，朱代东就接到了邱良超从法国打来的电话，邱良超的态度很坚决，百分之六根本不可能。如果这是恒天外贸公司的最终报价的话，他建议立刻取消与恒天外贸公司的谈判。 　　下午全县最大的一工作就是抗洪抢险，哪怕朱代东不是县应急委的成员，但他是芙蓉县的一把手，在全县可能面临自然灾害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跟张天睿接触的。 　　直到刘敏带着县救援队的五百人去了沙常县，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让黄彬在芙蓉宾馆订一个包厢，正式宴请张天睿。昨天张天睿来芙蓉县，朱代东是以朋友的身份，私人宴请他，今天再次宴请，是以芙蓉县县委书记的身份。 　　“张总，你们的报价高得离谱，邱良超觉得恒天外贸公司很没有诚意，细水长流，这个道理我相信张总是懂的，怎么却会作出如此错误的决策呢？”朱代东亲自给张天睿倒上一杯酒，如果人数不多的宴请，他一般不会让黄彬参加，自己当年也是做过秘书的，其实很不愿意参加这样的活动，而且黄彬的酒量是一般，若是普到还要挡酒的领导，很难吃得消。 　　而且没有外人的话，朱代东可以直截了当的跟张天睿谈，今天一个上午，朱代东都在县委，并不清楚张天睿有什么新的信息。但朱代东猜测，他这个百分之六的代理费用，应该是考虑到了周朝辉的利润。 　　“朱书记，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不管你信不信，总而言之，这次的价格没有商量的余地。但我可以保证，无名康乐的出口速度，绝对是全国最快的，无论是交通、运输、报关、退税、兑汇等，都是最快的速度。真要算起来，其实无名公司也没有吃太大的亏，商人嘛，不就是求财么。”张天睿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百分之六，周朝辉要占多少？”朱代东突然问。 　　“他要占……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天睿刚要说话，突然诧异的问，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张总，这件事原本我是不想插手的，也不应该插手，但你可能并不太清楚无名公司的股权结婚，芙蓉县近八十万群众，多多少少都入了股，损害无名公司的利益，就是损害芙蓉县八十万群众的利益，从这一点上讲，我又必须要插手。”朱代东淡淡的说。 　　张天睿还真不太清楚无名公司的股权结构，他清楚的只有一点，无名公司虽然瑞只向日本一个国家出口了无名康乐，但接下来，肯定要极力扩大出口。不说其他国家，光是日本，每个月的销售额现在就超过了一亿人民币，因为无名康乐出口这后，价格非常高，每盒折合人民达到了二百六十元人民币，足足超过了国内的十倍还有余。 　　也就是说，他如果代理了无名康乐的出口，每个月光是从日本的出口额中，总能拿到六百人民币，这还不包括其他隐性收入。作为一家外贸公司，利润来源，并不仅仅靠代理费用，如果出口量达到一个一定的份额，甚至零代理费，也能赚到足够的利润。 　　“朱书记，你既然知道了周朝辉，就应该知道他的背景吧？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既然无名公司被他盯上了，恐怕你们不接受这个价格都不太可能。要不然，我可以保证，你们无名公司的产品，在报关这一步，就会被卡得死死的，更不要说其他还有很多步骤。就算无名公司是合资企业，想要拖你们的时间也有的是办法，原本半个月可以办好的，以后半年也未必能办好。”张天睿诚朴的说。 　　“我相信周朝辉一定能做到这一点，但无名公司也不是软柿子，你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我提供一个消息，无名公司很有可能在海外建立罐装生产基地，只要运一个集装箱的药材出去，就足能生产好几个月的，如果无名公司真的这样做了，恐怕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啊。”朱代东叹了口气。 　　“朱书记，无名康乐的利润有多高，我想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为了区区六点点的利润，就到海外建立生产基地，这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张天睿并不怀疑朱代东所说的真实性，因为这个方案，今天无名公司也提及，目前国内的销售依然很火爆，无名公司虽然已经收购了市第一制药厂，但也只能说满足了国内的需要。如果要大批量的出口，还需要新建生产线，到时真要有拦路虎，直接在国外建立生产基地也无妨。 　　“我可以跟他说说，但并不保证能成功，周朝辉那个人，你可能没有接触过，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张天睿叹了口气，说。 　　“张总，我想问一下，这百分之六，是你自己报出来的，还是周朝辉提出来的？”朱代东问。 　　“是我。”张天睿说。 　　“那就好办了。”朱代东突然微笑着说。 第561章 还好 　　刘敏到了沙常县之后，才知道抢险救灾不是那么容易的，在电视里看到朱代东风光无限，又是跟杜省长握手，又是奋斗在救援第一线，指挥若定，业绩突出。可他到了沙常县后，才清楚，表面风光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史。 　　抵达沙常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他们暂时还不能休息，得马上在灾情最严重的山南镇建立临时居住区。这次沙常县遭受了特大暴雨还有冰雹的袭击，伴发有泥石泥，前往山南镇的道路，有一小段全部被淤泥铺盖。幸好芙蓉县救援队带着挖机和推土机，可就是这样，抵达山南镇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九点。 　　天空还下着豆子般的大雨，但救援工作必须马上启动，在当地工作人员的配合下，搭建临时居住区、野外医院，等到这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根据朱代东在湘罗市的惯例，哪怕就是凌晨一点，救援工作也必须展开，这次他们来了五百人，而且有四台挖机，因此，晚上就派出四支救援小组，分赴四个村子连夜开展救援。 　　刘敏作为县应急委的主任，哪怕再苦再累，也是必须带着一支救援小组奔赴第一线的，这次县电视台专门有一支摄制组是跟在他身边的，如果第一天刘县长并没有实质性的工作，恐怕也是不适宜的。而且朱代东在湘罗市的时候，前面二天，一直都在第一线，直到把井川镇的救援工作全部完成之后，才休息了一个晚上。 　　有朱代东的示范在前，刘敏总不能表现太过不堪吧？刘敏原来一直在机关工作，从事的者是文字工作，可以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怕只是让他坐阵指挥，以临时居住区这样的恶劣环境，他也很不适应。何况还在大雨中奔波一个晚上，到第二清晨回到指挥部的时候，刘敏病了。发烧，而且还是高烧，曾斌杰和杨辉都劝他回芙蓉县，先把病养好，在县里指挥也是可以的。 　　“不用说了，救援工作没有完成，我绝对不回去！”刘敏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他说话的语气，可能没有感动杨辉和曾斌杰，但却被县电视台的摄制组抓拍到了，刘敏说完，有气无力的躺在行军床上，眯缝着眼睛，很欣慰。 　　山南镇虽遭遇特大暴雨，有几个村子还有泥石流发生，但幸好无线通信并没受到影响，从这一点上，比湘罗市的救援条件还要好一些。刘敏如果回去，也一样可以很方便的指挥。从这一点上看，杨辉和曾斌杰的提议并无不通之处，他们唯一没有考虑的是政治因素。 　　刘敏坚持在山南镇治疗，轻伤哪能下火线？当然，刘敏想要再去第一线指挥救援工作，就不行了，只能交给杨辉、曾斌杰等人。他留在临时居住区的野外医院里，其实跟回到芙蓉县指挥效率差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其实刘敏何尝不想回去，这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住在简单的帐蓬里，天上不停的下着雨，地上仿佛永远也不会干似的。而且晚上蚊子很多，就算他们的帐蓬是带着防蚊帐的，在里面也可以点蚊香，但晚上耳边总感觉有战斗机在嗡嗡作响。就算是条件这么差，他也不能回去的，昨天晚上才到，今天就回去，别人就算不说，自己以后的脸也没地方搁了。 　　躺在简单的行军床上挂着点滴，刘敏倒是有些理解朱代东了。看来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自己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原来心中的那种妒意，好像也减轻了不少。朱代东一开始去湘罗市的时候，条件绝对不会比这里好多少，可他一开始硬是二天二夜没合眼，就凭这一个点，刘敏就自认不如朱代东。 　　刘敏不想回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今天是恒天外贸公司跟无名公司正式谈判的日子，他不用去问，也知道肯定谈不拢。能有这么一个机会暂时离开那个漩涡，刘敏觉得这是目前最恰当的选择。他不想去赌，也不敢去赌，作为一名的合格的领导干部，绝对不能立危墙之下。 　　在沙常县的救援工作，最起码也要一个星期才能结束，一个星期之后，张天睿跟无名公司的谈判也会有个结果。不管是成功还是破裂，跟他刘县长的关系到都不会很大。 　　上行的时候，朱代东跟刘敏通了电话，是黄彬先打过来的，知道是刘敏亲自接的电话后，才告诉他，朱书记跟他有事要讲。虽然知道刘敏去沙常县，可能没有自己这么大的成绩，但绝对想不到，他到的第一个晚上，就坚持不住了。早知道这样，自己应该再去的，哪怕不和刘敏在一起，两个人各带一个大的救援队，照样可以发挥芙蓉县救援队的作用。 　　“刘敏县长，听说你发高烧了？”朱代东关切的问，发着三十九度五的高烧，还要坚持在救灾第一线，朱代东想的不是刘敏的精神可嘉，而是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作为一名领导干部，特别是到了他们这样当正职的领导干部，他的言语和行为，已经不能从表面上去观察，要通过表象看到实质。 　　朱代东认为，刘敏不回来的原因至少有二，一是知道张天睿在跟无名公司谈判，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沾边。如果成功了，显然是无名公司吃了亏，他对不起全县八十万群众。当然，刘敏最担心的还是怕全县八十万群众对不起他。第二，市里的主要领导甚至是省里的领导还没有下来指导救灾工作。 　　以刘敏现在的形象，如果上面有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一县之长累倒、病倒在抢险救灾第一线，这也算是个新闻吧。别人不会去知道刘敏是一到灾区不久就发起了高烧，也不会知道他原本可以随时搬到大医院去治疗的，这对于刘敏自身的宣传，很有好处。 　　“是啊，朱书记，真是不好意思，一到这里就病倒。”刘敏惭愧的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刘县长，不要太拼命啊，工作是干不完的，县里以后的工作可还离不开你。”朱代东笑着安慰说，刘敏的语气中，哪有一丝惭愧的样子？恐怕他现在能躺在床上跟自己通话，还有一丝幸运吧。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奋斗在第一线，跟泥水和危险一起工作。 　　“书记请放心，我一定尽快养好身体，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刘敏“感激”的说，朱代东这是代表组织在跟他说话，以后新闻报道的时候，可能也会提到，在刘敏同志病倒在抢险救灾第一线时，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亲自打电话慰问，等等云云。 　　“这个不急，身体要紧，救援的工作可以先交给杨辉、曾斌杰两同志，他们也有较好的经验。至于县里的工作，你也不用担心。”朱代东说道，县政府的工作虽是由古建轩在主持，但他主持的只是一般日常工作，大事有朱代东拿主意，需要沟通的，直接跟刘敏打电话，还确实不用他操心。 　　但刘敏担心的其实也正是这一点，如果离开了他刘敏，芙蓉县也照常可以运转，甚至于运转的速度和效率，比他在的时候，还要快，还要高，这岂不是变相的说他刘敏无能？刘敏马上作出一个决定，让刘腊凤立刻回去，她是副县长，就算不能干涉古建轩的工作，至少也能让自己得到最新的消息吧。 　　“书记，张天睿跟无名公司谈的怎么样了？”刘敏一问完，就后悔了，他确实很关心这个问题，心里想的也一直都是这个问题，昨天他上午开了会，下午紧张的监视着全县各地的降雨情况，接到黄子良电话时，马上就率队出发，根本就没有给张天睿跟他见面的时间。 　　可想归想，这件事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问。至少在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跟无名公司没有谈妥之前，他不能问。一问就是惹火烧身，原来想的都是怎么避开这件事，现在却主动发问，傻不傻啊。 　　“还好。”朱代东淡淡的说，这应该是刘敏最真实的想法了，但他并没有告诉他详情。事实上恒天外贸公司跟无名公司，也确实谈的不错。昨天晚上朱代东把事情向张天睿挑明，两人就谈到了周朝辉。 　　跟这个周朝辉，朱代东是素昧平生，他主要是听张天睿介绍，他在一旁分析，朱代东跟张天睿坦言，两人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想把这份合同拿下，但要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而不是听凭恒天外贸公司漫天要价。 　　朱代东最后向张天睿建议，把无名公司的底价和想法告诉周朝辉，是要一个合理的价格，细水长流的慢慢赚钱呢，还是采取杀鸡取卵的办法，迫使无名公司在海外建立生产基地？以无名公司的港资身份，要建这样的海外基地很容易，不要说其他地方，这样的生产线哪怕就只放在香港，周朝辉的手也伸不过去的。 第562章 市人事调整 　　朱代东含糊的告诉刘敏无名公司的情况，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情况，并不是因为刘敏不想插手这件事，更是的是因为自己一把手的身份。 　　朱代东认为，就算自己想让刘敏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是自己来告诉他，县长向县委书记问起工作上的事，自己若是告诉了他，不等于是向他汇报？自己若主动向他说起无名公司的事，那是交待工作，但刘敏向自己询问，那是绝对不能说的。 　　如果朱代东真要想让刘敏知道事情的经过，会让黄彬通知县政府办公室，再由县府办主任孙满龙或是刘敏的秘书胡新星通知他。这个过程可能会让事情的效率降低，但也是不得不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朱代东身为其中的一员，不能坏了规矩。否则不但刘敏会看不起自己，其他人更是会向自己讨伐。 　　两人的通话一时陷入沉默，朱代东那边不主动挂断电话，刘敏是绝对不会挂的，他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最后还是朱代东又说道：“刘敏同志，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古建轩同志向我汇报，说起县水泥厂那个项目的事，我已经委托了张天睿的外贸公司，从德国进口了一套最新日产五千吨的水泥生产线，钱，先由无名公司垫付，但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还要等你回来之后再商量决定。” 　　县水泥厂的项目，刘敏没有主动提起，朱代东就是跟他通气，或者说是通知也可以。毕竟他都已经跟张天睿谈妥，也把古建轩、陈志文、刘益锋叫去开了个会。只要设备能快点来，刘益锋不管县水泥厂以后是跟谁合股，也不怎么去想这笔钱该怎么还了。县里已经插了手，剩下的事还用自己去考虑么？ 　　你都准备买设备了，还商量什么？刘敏心中有些不满，这就是县长与县委书记的差别。县长要做事，得请示。像这样的大事，必须要向县委汇报，要开会研究，但县委书记要做事，可以先拍板决定。况且朱代东要做的事，好像还没有哪次没成功的。 　　“书记是什么意见？”刘敏只能认同朱代东的做法，不管怎么说，朱代东最后还是支持了自己的意见，虽然之前并没有跟自己通气，但事后也交代了一声嘛。人要总是纠结于过去，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在官场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恒的敌人，如果心里总把别人当朋友或是敌人看待，你就不可能走得远。这不是眼光的问题，而是胸襟。 　　“我是这么考虑的，县水泥厂是绝对拿不出这笔钱的，虽然这套生产线只要一千五百万人民币。”朱代东说。 　　“什么？一千五百万人民币？雨花县当时不是花了三千万么？好像也只是日产三千吨贩。”刘敏很不礼貌的打断了朱代东的话，惊讶的说。 　　如果加上厂房、技术投入等等，雨花县水泥厂的总投入不低于四千五百万，因为雨花县水泥厂当时拿到了他们县的公路升级改造订货合同，很容易就从银行贷到了款，到现在，不但贷款全部还清，而且每个月的利润相当可观。 　　“我在雨花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外贸公司这一关啊，他们赚取的差价，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这是他很遗憾的，幸好雨花县水泥厂的项目搞得很成功，否则光是引进设备这一项，就让水泥厂至少多开支一千五百万以上。 　　“这次张天睿没赚我们的钱？”刘敏很快想到了问题所在。 　　“是的，他拿到了无名公司的外贸出口合同，芙蓉县也是出了力的，总不能不给点好处吧？我让他免费替我们进了套设备，同时还给无名公司进口了三台奔驰车。”朱代东笑着介绍道，像奔驰车，在国外其实并不贵，但到了国内，身价倍增，为何？外贸公司从中出了力，一台原价三十万人民币的进口车，加上关税之后，成本不过五六十万，但最终让消费者买到，没有一百五十万，根本拿不下来。 　　而且这次无名公司的车，张天睿还给想了个主意，说是抵押货款，能免不少关税，价格就更便宜了，让朱代东都有些心动。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他肯定也会弄一台。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哪怕就是想给严蕊灵或是父母、姐姐弄一台，也不行。 　　“好，朱书记，怎么什么棘手的事到了你手上，就变得这么容易了呢。”刘敏高兴的说，一下子能给县水泥厂省下一千五百万，他身为县长，也是高兴不已。至于朱代东所说的张天睿已经拿到了无名公司的合同，他很识趣的没有再问。 　　如果想要知道这方面的细节，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打听，但绝对不能现在问起朱代东，这要一开口问，就成了两个人商量了。既然张天睿已经拿到了无名公司的合同，不管如何，就由朱代东去承担责任吧。自己严格遵守芙蓉县与无名公司签订的协议，不干涉无名公司的经营和管理。 　　“对县水泥厂的事，我昨天晚上也见了古建轩、陈志文和刘益锋三同志，跟他们说起了这件事，解决这笔资金，有两个办法。一，由无名公司入股县水泥厂，二，由雨花县水泥厂入股县水泥厂，两家水泥厂组成一家水泥有限公司，共同建立一个水泥品牌，尽快占领全省的水泥市场。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第二个办法，县水泥厂作为县属国有企业，不是通过一套设备就能完全救活的，这是治标不治本，不进行深入的体制改革，县水泥厂以后的道路走不好，也走不远。”朱代东说，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并不认可县水泥厂申报的项目的原因。 　　“朱书记，我很赞同你的意见。”刘敏马上想通了，在经济上，自己跟朱代东还差得很远啊。 　　刘敏意识到，想要在经济领域，发出自己独有的声音，很难。因为面对朱代东这个搞经济起家的县委书记，自己想要发出的声音很难，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就变得出糗，甚至还会因此犯错误。这次如果不是朱代东主动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自己可能就会走进死胡同，也许一二年看不出来，但再过几年呢？ 　　县水泥厂的本质，不是更换设备、更换生产线的问题，而是解放思想、更换观念的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设备再先进，也形不成生产力。刘敏原来的视线只放在县水泥厂的项目上，以为只要引进最新的生产线，就能像现在的雨花县水泥厂那样，让芙蓉县水泥重新焕发新的生机。现在看来，这个观点有些偏颇。 　　刘敏一心要留在灾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怎么着也得像朱代东那样，见到领导来指导救灾工作，让领导见识到芙蓉县救援队的高效率、高素质之后再离开吧？朱代东在小电视台上露了一把脸，自己怎么着也得在市电视台上出现一回吧？ 　　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度，应该在出现灾情的第二天，市里的主要领导就会来灾区视察，指导救灾工作。但是第二天，刘敏并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他问过沙常县的有关领导，也没有接到市里的通知。 　　刘敏很疑惑，这事透着古怪啊，他身为原来的市长秘书，要打听这样的事，还是很容易的，给市政府办公厅的叶一风打个电话，刘敏还没说话，叶一风就先说了话：“刘敏县长，正想通知你呢，后天将召开第三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六次会议，会议的议题主要是接受黄子良市长辞去市长职务的请求，并且通过田野同志正式担任代理市长的决议。” 　　“黄市长要走了？怎么这么快？”刘敏惊讶的问，一般像这样的会议，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通知，但现在只不过提前了两天，很仓促。要知道这次会议很重要，关系到沙常市长的更换，怎么能如此草率呢？ 　　“这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啊，但上级领导的决定，我们只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原本黄市长想今天来沙常市看望的，临时决定先不来，等后天田野同志上任之后，再由他来。”叶一风说，这个时候黄子良确实不适宜再来，虽然沙常县的灾情，牵动着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心，可他如果今天来了，后天田野这个代理市长，肯定又得再来一次，不就影响到了田野的心情？ 　　朱代东得到的消息并不比刘敏晚，刘敏得到这个消息，是他主动给市政府办公厅打的电话，但是朱代东得到这个消息，却是翟连升第一时间告诉他的。全市的干部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不清楚具体的日期罢了。 　　这也是中国的特色国情，干部的人事调动，会提前很久就会透出口风，而且级别越高的，提前的时间好像越长。但对于一些非常重要的职位，因为各方力量激烈博弈的关系，会比较仓促，比如正部级实职。 第563章 要是我也会这样做 　　黄子良既然要走了，说明他的去向也确定了下来，人事调整是一个需要规划周密的事情，一个萝卜一个坑。朱代东随口一问，果然，翟连升就告诉他，黄市长应该是去省交通厅，接自己岳父的班。先暂时担任副厅长，交通厅是业务厅，等熟悉情况之后，正好严鹏飞的任命也就下来了，时间刚刚好。 　　朱代东对田野代理市长并不奇怪，但最关心的副市长的人选，因为刘俊峰牵涉到了原副省长高胜恒的贪污受贿一案，已经被调走，沙常市的常务副市长现在空缺，估计会由时友军递补，他的常委资格，应该是郭临安补上。但市里还有位副市长的缺，朱代东问翟连升，得到的答复却是这次市人大常委会，并没有要新选举副市长的意思。 　　“有变故？”朱代东问。 　　“听省里的人说，这是王大可的意思。”翟连升说。 　　朱代东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在新的市委书记没来之前，这个副市长，恐怕很难确定下来。这样一想，市委由田野缺的那名副书记，一时之间，恐怕也不会那么快增补。王大可马上就要来沙常市，这位副书记的人选非常关键，空缺比落实要强。如果换成自己是王大可，现在也不会定，市委和市政府各留一个空缺，底下的人，还不拼命表现？ 　　一天人事任命没有下来，事情就存在着变数。明天要下任命通知书，今天晚上临时换人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看来省里对沙常市的领导班子很重视，王大可还没到任，他就已经在影响着沙常市了。但朱代东也相信，王大可来沙常市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晚。果然，一个星期之后，王大可也正式到任沙常市。 　　在市委大楼的大会议室，举行了全市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大会，王大可以沙常市市委书记的身份，与全市干部见面。在会上，王大可高度赞扬了原来的沙常市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 　　同时王大可也对沙常市以后的工作重点，进行了说明，沙常市将要全力发展经济，以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市委、政府、人大、政协的配合和监督下，开展自己的工作。 　　会后，按照惯例，在沙常宾馆会餐，朱代东身为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自然也是有他一席之地。今天的王大可，西装革履，精神焕发，在市委组织部长任强的陪同下，每一桌敬一杯酒，算是正式认识。 　　市委书记敬酒，所有人都要给面子的，哪怕你平常再不会喝酒，也得一口喝干。能当上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哪怕是女干部，不会喝酒的少之又少，连一杯都不能喝的，更是绝亦。当然，他们喝干，王大可只是拿酒杯轻轻碰了碰嘴唇，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无需再用酒精也跟下属沟通感情。 　　“这位是我市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任强在介绍朱代东时，说道。 　　“王书记你好，我是芙蓉县的朱代东。”朱代东像第一次才跟王大可见面似的，恭敬的说。 　　“你好，朱代东同志，我对你可是早有耳闻。”王大可也很配合，就像跟朱代东才认识似的，他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朱代东表现得很亲热，对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在宴会后，王大可让人通知朱代东，约他去宾馆的房间见一面。王大可来的仓促，市委安排的房子还没准备好，好在他的眷属也还没来，临时在宾馆里将就一下也没事。 　　王大可刚来沙常市上任，按照惯例，下午会召开市委扩大工作会议，朱代东身为芙蓉县委书记，也是市委委员，市委扩大会议，他是必须要参加的。市委书记参加的第一次会议，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黄彬也给他在沙常宾馆安排了间房，王大可刚刚吩咐别人通知他，朱代东就已经听到了消息。 　　而且朱代东还知道，刚才市委组织部长任强已经向王大可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从自己刚刚在树木岭正式参加工作起，点点滴滴，任强都介绍的很详细。 　　对于朱代东这位同志，王大可原来知道一些，朱代东很年轻，很有能力，在雨花县工作了几年，不管在哪里工作，都能把当地的经济搞得风生水起。雨花县原来可是沙常市最穷困的县，但短短几年，现在已经成为全市经济最强的一个县，按照目前雨花县的经济发展速度，最迟五年，就要追上沙常市区。 　　当然，现在朱代东主持芙蓉县，一家无名公司，几乎就带动了芙蓉县八十万百姓脱贫致富。 　　但现在听任强的介绍，王大可才知道，朱代东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他听着朱代东的一桩桩成绩，心想，若是换成自己，恐怕干的并不会超过朱代东。而且这还是启用自己各种关系的结果。他能在古阴市，通过上层关系，能给市里拉来项目，但是能拉来项目是一回事，能把项目做成功，产生效率，进而拉动本地经济的发展，又能是另外一回事。 　　“王书记，你好。任部长也在啊。”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其实也听到了任强的介绍，背着别人称赞一个人，才是真正的称赞对方。很多事，朱代东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比如树木岭养殖场，狮子山家具厂，他认为，不过就是抓住了当地的优势，只要当地的领导干部有心，也会想到的。 　　“代东同志来啦，快，过来坐。”王大可站起来笑道。 　　朱代东看到王大可拿起了桌上的烟，连忙接过，给王大可和任强各敬了一枝，又从身上掏出火机，给他们二人点上。身上随时带着火机，包里至今还常备小砂轮和几支葡萄糖。这些习惯，黄彬都已经知晓，像葡萄糖会按时给他更换。砂轮倒是无需常换，现在能让朱代东还用到砂轮亲自服侍的机会，还真不太多了。 　　最后朱代东才给自己点了根烟，正想把烟拿回去，一看是专供熊猫，顺手就放进了口袋，他还在几年前在北京拿过一包，当时差点引起雨花县的某些干部出事，最后把小半包全部给了常怀庆才算完事。 　　“我说代东书记，你好像不怎么抽烟吧？”任强佯装不满的说道。 　　“没办法，这烟可不常抽到。”朱代东嘿嘿笑道，他确实不常抽烟，也不是真的贪图那半包熊猫烟，只不过是想借机跟王大可拉近关系而已。如果拿一整包，或者拿一条，都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代东同志，坐下说话，最近你们芙蓉县可是动作不断，我听田野同志介绍过，沙常县遭遇特大暴雨和冰雹，如果没有你们应急救援队，恐怕损失不可估量。”王大可说道，朱代东给他最深的印象，其实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执着和认真，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不管是搞企业还是各项工作，都是如此。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在市应急委的统一安排和部署下，其他各个县市的应急救援队，也做了很多工作。”朱代东谦虚的说。 　　接下来朱代东向王大可汇报了芙蓉县最近的工作，王大可已经在就职演讲中，表明决心，要大力发展沙常市的经济建设。朱代东当然也抓住了这个重点，芙蓉县今后一段时间，都是团结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切的工作，都是围绕经济发展来做。 　　现在芙蓉县的全县公路改建，新县城的规划，老城区的保护和开发，一切都是为了要把芙蓉县带上经济高速发展的道路。 　　在汇报时，王大可偶尔会打断朱代东的话，向他提出一些问题，比如芙蓉县的公路水泥百度为何要那么厚？下水管道有必要这么埋得这么深，造得这么大么？芙蓉县现在的经济基础并不厚，有必要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么？还没学会走，就要跑，会不会影响芙蓉县经济的正常发展？ 　　对这些问题，朱代东引用事例和各种精准的数据，以大量的事实和科学的依据，向王大可证明，芙蓉县的做法，正是考虑到了长远规划。别的地方，只考虑十年之后的情况，芙蓉县考虑的是五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的情况。 　　王大可听着朱代东的汇报，频频颌首，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奇怪的物质。有任强在，王大可也不好跟朱代东多说什么，他现在把朱代东叫来谈话，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在朱代东之后，还有其他几个县市的一把手要向他汇报工作。 　　第二天，王大可正式上任市委书记之后，并没有坐在办公室里开各种会，而是决定把全市所有的县市都跑一次，每个县，要给他安排二到三个乡镇调研。王大可要求，下来，要么就看最好的乡镇，要么就看最差的乡镇，不好不坏的乡镇，如果时间充沛，再去看看。 　　王大可选择的第一个地方是雨花县，而把最后一站放到了芙蓉县。 第564章 例外 　　在芙蓉县，王大可在县委会议室看到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模型之后，当即决定，晚上在芙蓉县住下来。这套地下排水系统，安全是按照比例制作的，非常精致，在里面装上灯光之后，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 　　“代东同志，你们的这个设想很好。”王大可在吃过晚饭后，跟朱代东一起再次回到了县委的大办公室。 　　王大可每个县都跑一圈，除了要认识下面的干部，最主要的是要让下面的人认识他。同时还要熟悉各地的情况，虽然像这样的走马观花，很难看到真实的情况，但能对每个县市有个直观的印象也是好的。 　　他下午去看了田甘乡和田公镇，这两个乡镇并不是芙蓉县最好或最差的乡镇，只是因为受这灾，龙卷风的袭击曾经让这两个乡镇损失惨重。回来的时候，看了洪蓝乡。因为常三虎灾害乡里十几年，整个洪蓝乡的风气都被他带坏。经济实力自然也在全县的排名越来越靠后，要不是洪蓝乡也搞了中药材基地，借着无名公司这个财神，让全乡的人均收入数据才好看些。 　　朱代东向王大可介绍，芙蓉县的经济布局是以全县为基础的，没有太好的乡镇，也没有太差的乡镇。就算是洪蓝乡，距离前面的乡镇，差距也不是很远。朱代东向王大可保证，芙蓉县以后的乡镇，都将是最好的乡镇。 　　“谢谢王书记夸赞。”朱代东谦逊的说，见王大可在口袋里摸烟，连忙拿出一急中华，递了一支。 　　王大可的酒量颇大，烟瘾也不少，按他自己的说法，五毒俱全。他下来调研，每天一个县市，都会好好的喝一场，把当地的党委政府一把手放倒一二个。在干部大会的时候，王大可可以只用嘴唇碰碰酒杯就当喝了酒，但到了下面，如果不能在酒桌上跟下属打成一片，就会产生隔阂，双方都会有一种陌生感，对他今后的工作不利。 　　但到了芙蓉县后，王大可却申请，前几天在其他县市喝的酒太多了，要醒醒，只喝一圈。他在其他县市放倒了好几位县委书记，可不想到了芙蓉县后，被朱代东这位县委书记给放倒了。王大可已经用自己的亲自经历证明，朱代东绝对是有这个实力的。 　　“代东，你们这个地下排水系统，什么时候开始动工？”王大可问，他下午在几个乡镇调研，在路上顺便也视察了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工程，虽然他对筑路是外行，但就算是个外行，也能看得出来，芙蓉县的公路，是花了大本钱的。 　　“七月份，到时王书记应该能来参加我们的开工仪式吧？”朱代东说，虽然要七月份才正式开工，但现在已经在进行准备工作，相关设备和施工单位，正在面向全省招标。 　　“当然，到时记得通知我。”王大可点了点头，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不但在芙蓉县的一次创举，也是沙常市的一次创举，甚至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可能还会引起全国性的轰动，这样的事，他是必须要到场的。 　　王大可是上午到的，当时因为要听取朱代东的工作汇报，对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只能一笔带过。但就算那样，也引起了王大可的极大兴趣。他原来晚上就可以回市里的，但现在决定，要在芙蓉县留宿一晚，这在他这次调研活动中，还是首次。 　　王大可下车伊始，马上就下去调研，但市里的工作，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管的，他基本上是每天跑一个县市，准备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全部跑完。早上出发，下午赶回市里，这段时间市里如果有会要开，也一般要安排在晚上。 　　但今天，王大可因为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打破了这个规则。这是芙蓉县的荣誉，更是朱代东的荣誉。 　　知道王大可对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感兴趣，朱代东就向他详细的、完整的介绍了整个地下排水系统的构造、运行、管理，以及芙蓉县目前的准备工作。布丽塔现在早就离开了芙蓉县，她交给芙蓉县的那份设计书，朱代东已经能倒背如流。而且因为他看的是德文版，甚至能把每一个地方需要哪些特殊的材料，都很详细的说出来。 　　他陪着王大可身边介绍，感觉就像这个地下排水系统是他设计出来的，每一个拐弯，每一块特种材料砖，他都能娓娓道来，侃侃而谈。 　　如果不解释为什么要这样设计，以及为什么要用那些特殊材料制作的建材，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能基本介绍完毕。但如果加上旅游景点介绍的话，就需要两个小时了。把地下排水系统打造成为一个旅游景点，这是朱代东的构想，也得到了布丽塔的鼎力支持。 　　在地下排水系统中，有一个景点，是整个芙蓉县的俯视模型，包括地上和地下，那里将是整个地下排水系统的中心景点之一。 　　朱代东和王大可两人，围着这个地下排水系统模型，一圈又一圈的走动着，朱代东不时的介绍，王大可频频颌首，一个说得仔细，另一个听得认真。当王大可得知，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也将会和芙蓉县的公路一样，在农历年前完工时，很欣慰。 　　在这个地下排水系统里，有污水和废水处理厂，有专门的保养人员，一旦建成，人在地下管道里走，完全感觉不到有异味。空气质量也会达到正常呼吸的要求，无需借助任何辅助设备。 　　“代东，我发现，你只要干某一件事，那件事就特别容易吸引别人的眼球。你在雨花县的那些举措就不说了，只说说芙蓉县自从你来之后的改变，无名公司、公路改建、最严格的保密制度、地下排水系统。”王大可慢慢走到旁边的会议桌旁，听完朱代东的介绍后，他才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痛，再一看时间，竟然过去了二个多小时。 　　“王书记，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是市委对芙蓉县工作的最大认可，以及对我个人的最大褒奖？”朱代东微笑着说，顺手又递给王大可一根烟，并帮他点上。 　　“你做出了成绩，当然值得褒奖嘛。”王大可吐了口烟，微笑着说。 　　“被领导当面夸奖，还真有点不习惯，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好几两。”朱代东笑着说。 　　“你这个朱代东，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看你这样子，有点骄傲的样子了。”王大可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 　　朱代东亲自把王大可送回芙蓉县后面的六号院，从王大可走进六号院开始，他今天的工作才算正式结束，而朱代东也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王大可将直接回市里，到时将他欢送到县界就行。 　　“代东，进来坐会吧。”王大可发出邀请，用的是很随意的语气，就像两个朋友一样。 　　市委书记相邀，朱代东当然不会拒绝。等到芙蓉宾馆的服务员给他们泡好茶，退出去后，王大可把茶杯拿在手中，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浮起的茶叶，说：“代东，张天睿特意让我转告他的谢意，我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他拜托了我好几次，现在任务完成。” 　　“王书记，这其实没什么谢不谢的，真要说起来，是我们芙蓉县要谢谢他。我县的水泥厂如果不是因为张总的外贸公司，到现在还不知道设备在哪个方向。而且有了专业的外贸公司，无名公司的产品能更快更好的出口，双方的合作，是属于互惠互利的。”朱代东说，恒天外贸公司跟无名公司签订的代理外贸出口合同，代理费用最终定的是报关总额的百分之三。 　　虽然这百分之三，每年累积起来，也会是一个天文数字，但邱良超经过专业的分析之后，觉得这笔钱花的值。如果恒天外贸公司能像他们承诺的那样，以最快的速度报关、出口、退税、兑汇的话，无名公司的总利润，不但不会下降，反而会因此而提升百分之五。 　　但这个结论，朱代东不好向王大可汇报。王大可一开始就表明，他不清楚这件事，如果朱代东硬要把事情再介绍清楚，那就是不识趣了。也许在王大可看来，朱代东这纯属拍他马屁，才让无名公司作出让步。 　　按照零单的价格，恒天外贸公司这次都是市场上两倍的价格了，如果像无名公司这样的优质客户主动去联系外贸公司，也许一个点的代理费用，也不乏有外贸公司签约。张天睿也跟王大可说过，拿下无名公司这个单，他两年就能成为亿万富翁。 　　王大可听到会有这么大的收益时，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仅仅是百分之三的代理费用，不，应该说是百分之一点五的代理费用，张天睿就能在两年内成为亿万富翁，那无名公司呢？当王大可得出那个数字时，他有些不敢相信。也许真要像朱代东所说的那样了，芙蓉县只需要凭借无名公司，就能带领全县八十万群众，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 第565章 真的不想去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日，艳阳光照，朱代东率领县委副书记肖冠、纪委书记常怀庆视察县城到洪蓝乡路段的路基。一条公路的质量的好坏，只有三分之一是因为水泥厚度的原因，百分之七十的问题出在路基上。 　　朱代东对于路基的重视程度，甚至还超过了路面。虽然芙蓉县也像雨花县一样，聘请了上千位临时监督员，但只要有时间，朱代东就会率领县委、县政府的有关同志，去一线视察路基的施工情况。对于路基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朱代东也非常清楚。 　　比如说水，它是形成路基病害的主要因素之一，路基强度和稳定性同水有密切关系。地基浸水降低承载力，填土料过湿，含水量过高时，压实困难。 　　还有地表的各种草根、草皮、有机杂质等，时间长容易腐烂，引起路基沉陷，所以对填方段和利用挖方段的原地面要清除表土。芙蓉县的要求是，路基范围内的树根要全部挖掉，坑穴填平夯实，在清理地表后要整平压实。这是按照国家一级公路和高速公路的要求，如果杂质过多，就要换土。 　　这只是最低层，还有路基填料的选择，也是有严格要求的，易风化、水解的软岩或强风化的软岩；石质填料中夹杂百分之五以上粘土或其它有机类土时；填料岩性或强度相差较大，难以使不同填料分离后分层或分段填筑的都不能用做石方填筑。 　　另外在压实的时候，要在最佳含水时碾压，一般都要借助机械压实，时间省，力量也足。如果水分过高，还要翻晒，五月份的几次大雨，就曾经让芙蓉县的公路路基工程造成很大的损失。水分过底的话，则要洒水，这比较好办，但如果过湿的话，就要掺灰。 　　对芙蓉县的路基建筑，朱代东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他每次来检查，都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从别人的嘴里，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质量问题的。芙蓉县对于工程建设，花足了本钱，而且也省了这些工程建筑公司的隐性投资。 　　这次芙蓉县的公路改建，省路桥公司再次中标，而且中了百分之六十的工程。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省路桥公司举许还会搞一搞潜规矩，但在芙蓉县，他们不敢。不是因为芙蓉县这个地方邪，而是因为芙蓉县有朱代东。 　　在朱代东还在狮子山担任党委书记的时候，就让省路桥公司吃过一次大大的鳖，一名副总去他办公室，现场送三十万，结果被朱代东把当时的纪委书记叫来，抓了个现行。从那以后，朱代东就被路桥公司列入黑名单。 　　去年的时候，省路桥公司人事大调整，包括省交通厅的一些领导也被牵涉其中，路桥公司大动荡。这更让朱代东在路桥公司的名声大震，在路桥公司更是赢得了“毒药”的美称。 　　这个问题直到交通厅原副厅长李凡调任路桥公司担任董事长，也没有得到很大的改善。朱代东的名声，已经深入到了路桥公司的人心中。但这次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又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最重要的一点是，芙蓉县的招标非常正规，付款又非常及时。只要你中了标，无需上下打点，就能顺利的拿到款项。 　　也正是因为如此，路桥公司最终还是来芙蓉县进行了投标，而且中了标，成为芙蓉县公路改建中，承担筑路任务艰巨，地质最复杂的地段。而且现在的路桥公司，在芙蓉县做起事来，绝对是勤勤恳恳，保质保量。 　　路桥公司的老总李凡，是因为严鹏飞，才得以升迁。对芙蓉县的工程，李凡也做过指示，千万不能再在朱代东面前丢路桥公司的脸。这句话比下什么文件都管用，路桥公司中标的路段，是朱代东最不担心的。 　　在视察的时候，朱代东突然接到蔡冰莹从北京打来的电话，朱代东心想，蔡冰莹怎么可能有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来电话？ 　　“蔡姐，这个时候能接到你的电话，实属难得。”朱代东按下接听键后，笑着说。上次去北京跑铁路专线项目的时候，就听她说过，在香港回归之前，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也让田林不要轻易联系她。现在她竟然主动给自己打来电话，这让朱代东很诧异。 　　“代东，想去香港么？”蔡冰莹淡淡的说。 　　“蔡姐，你这话很奇怪，我倒是想去，但也得有时间才行啊。”朱代东笑着说，香港回归，举世瞩目，芙蓉县也会在七月一日举行大型庆祝活动，各机关、团体、学校、企业，都要组织文艺表演，作为县委书记，他当天要参加的各种表演活动上十次，幸好讲话稿大同小异。 　　而且朱代东也很疑惑，自己跟蔡冰莹的私人关系确实不错，但好像也没有好到这样的地步吧？如果现在进入了七月份，也许还能理解。可今天才六月二十日，还有十天香港才算正式回到祖国的怀抱呢。 　　“你可以去的，而且还能全程见证香港回归的过程，这样的历史时刻，能去是不是很激动？”蔡冰莹微笑着说，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安排朱代东去香港，确实有事需要朱代东去做。但这件事却不能提前告诉他，要不然就会失去自然感。 　　“不，我一点也不激动，我很紧张。”朱代东摇了摇头，说，他的激动停留在脑海中的时间没有超过一秒，自己不过小小的县委书记而已，香港回归多大的事？轮得到自己去参加？何况蔡冰莹又不是自己的上级领导，她可是总参人员，能无缘无故的请自己去香港见证这样的历史时刻？ 　　“你确实很聪明，但这次聪明得过头了，我们二部为感谢你作出的贡献，特意邀请你去参加仪式的，这次没有任何其他目的。”蔡冰莹正色的说。 　　“谢谢总部首长的关心，我只能说声遗憾了。”朱代东耳中有些刺痛，恐怕蔡冰莹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分辨出别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谎言。 　　“你不想去？”蔡冰莹惊讶的说，朱代东不动心，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去香港会议展览中心参加香港回归仪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特别是身为政府官员，能见到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怎么可能不动心？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这段时间县里的工作太多，我们在县里全程收看电视转播也是一样的。”朱代东遗憾的说，若是市里的领导通知他去香港，朱代东恨不得能马上生出一对翅膀，飞到香港去。 　　“好吧，我再安排别人去就是。”蔡冰莹微微有些失落的说。 　　蔡冰莹挂断电话后，一脸的苦笑，这个朱代东真是精得跟鬼似的，请他去香港参加回归仪式，竟然会不去？要知道国内能有这样殊荣的，可不多。别人如果得知有这样的机会，哪会削尖脑袋，也要挤过去。 　　蔡冰莹拿着一份材料，向梁恩军副部长汇报了这个情况，梁恩军听了也很诧异，香港回归，这样重大的历史时刻，竟然有人不想去见证？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梁恩军诧异的看了蔡冰莹一眼，如果不是知道朱代东是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他恐怕都会怀疑朱代东的立场问题了。 　　“可能是他听到了什么消息，觉察出什么，按照正常情况，朱代东是不可能拒绝的。”蔡冰莹说。 　　“你们有备用方案没有？”梁恩军问，这次要让朱代东去香港，当然不仅仅是参加香港回归的仪式，而是要再主动传递一份情报给英方，让他们彻底断绝动武的任何想法。 　　“有两个，一是让原来与亚当和艾伦接触过的李峰去趟香港。二是请邹昆去，他是原来古南省副省长高胜恒的秘书，现在的时间比较自由。”蔡冰莹说，作为一名优秀安全人员，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有两套以上的方案。 　　蔡冰莹所谓的时间比较自由，是指这段时间并没有给邹昆安排工作。邹昆在高胜恒一案中，牵涉并不深，因为他担任高胜恒秘书的时间并不长，一年不到。高胜恒原来的秘书已经撤职查办，检察院已经依法逮捕。 　　“你的意见呢？”梁恩军问。 　　“我的意见还是倾向于朱代东。”蔡冰莹郑重的说，这样的事原本是不用来打扰梁恩军的，要不是关系到地方的领导干部，她下面的一些处长、科长就能自行决定。 　　每次与朱代东合作，都会给蔡冰莹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超强的记忆力，敏捷的分析能力和政治觉悟，再加上自身的修养和精通英、德、日三门外语，这次去香港“偶遇”亚当，实在是一件很恰当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朱代东上次赢了他一百多万美元，亚当就不想再拿回来？ 第566章 鱼与熊掌要兼得 　　当朱代东接到市委办的通知，古南省将派出一支代表团赴香港观礼，他已经被选中成为其中一员的时候，他就知道，蔡冰莹还是采取了措施。去香港，中央已经派了代表团，而且阵容强大，国家主席、总理都去了，政治局、国务院、中央军委也都派了实权人物去参加，古南省能有什么资格再去观礼？后来才知道，这个代表团用的名义是招商引资，可是古南省什么时候派过只有五个成员的招商引资团？ 　　而且代表团的级别又不高，带队的是省办公厅的一位副主任，其他的全部是正处、副处级，让人感觉就像是临时凑数。这不是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后来朱代东才明白，这样不着调的招商引资团，才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他去了香港之后，像这样的所谓打着招商引资的旗帜，实为参观旅游，顺便参加香港回归的仪式。 　　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恐怕才真的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呢？看来还是总参的人清楚中国的国情，明白了这一点，朱代东才明白蔡冰莹的良苦用心。 　　接到通知后，朱代东马上给蔡冰莹打了电话，朱代东无奈的说：“蔡姐，安排工作吧？” 　　“怎么，接到通知了？”蔡冰莹抿嘴一笑，她这叫先礼后兵，朱代东不进笼子，她有的是办法把他赶进去。身为国家干部，上级的一纸文件，比自己千言万语更管用。 　　蔡冰莹向梁恩军汇报，去香港，最合适的还是朱代东，反正只耽搁他二三天的时间，对芙蓉县的工作，不会造成太大的和。何况跟国家利益相比起来，芙蓉县的利益就算损失一点，又有何妨？ 　　蔡冰莹既然这么坚持，梁恩军不好再说什么，做情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人员的素质。对于朱代东的情况，梁恩军也知道一些，上次破获张志鹏一案，朱代东就引起了部长的注意，甚至还跟总书记见过面。上次他那次任务就完成得很好，一直到现在，英国方面都还没有发现朱代东是主动把情报送给他们的。 　　据总参得到的消息，亚当这次也去了香港，而北京这边的艾伦，也准备前往香港，他们跟朱代东合作过一次，而且合作愉快。只要朱代东去香港，他们肯定会主动跟朱代东联系。而派李峰和邹昆的话，他们则不一定会这样做了。朱代东上次的表现，也很抢眼，虽然他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培训，但凭着本色出演，让亚当和艾伦对他完全信任，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事。 　　“我就知道，蔡姐，你这可是公款浪费，不怕到时纪委找我麻烦？”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总之我保证，纪委查不到你头上就是。这次安排你去香港，也是情非得已，因为再也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了。”蔡冰莹说，朱代东已经传递过一次准确无误的情报，这次如果再传一次半真半假的情报，亚当和艾伦肯定也会信，只要总参这边配合默契，不怕他们不上当。 　　“这么说我还能算特殊人才了？总设计师可是说过，要尊重人才，重用人才，我这样的人才，总不能让你们免费使用吧？”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怎么，上次三百多万还不够抵你的费用了？”蔡冰莹佯装恼怒的说，上次朱代东虽然赢了一百多万美元和高的三百六十万人向币，还有一千零八十万的欠条，但最后高胜恒的钱和欠条，全部转交给了纪检部门，总参与芙蓉县实际分成的，只有那一百多万美元，芙蓉县实际到帐三百零六万。 　　这三百零六万，已经全部让朱代东花出去，县应急委的所有开支，用的就是这笔钱。要不然几百人的装备、两台专用挖机、十几台车辆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正是因为这笔投入，芙蓉县救援队的效率才有可能那么高。 　　“上次是上次啊，这次到了香港，费用是不是得给再加点？”朱代东笑着说，他也知道，想让总参出钱，那比从铁公鸡上拨毛，他是想都不用想有这样的好事。但如果借着出任务的机会，能顺便为芙蓉县的财政添砖加瓦，那就更合适了。 　　“香港可不比内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方便再给你支援。”蔡冰莹明白朱代东的意思，香港回归，需要的是稳定，如果朱代东在香港出了什么问题，哪怕就算是在给总参工作，那也是不方便去援助他的。 　　“知道，自负盈亏、风险自担。”朱代东心中一喜，笑嘻嘻的说。香港可是特别行政区，某些政策比内地要紧，但有些政策却更宽松。至少自己到了香港，就不用顾忌政府官员的身份，那边不认你，自己也别再把县委书记当盘菜。 　　“这可……不行，亏了你自己负责，盈利了，跟上次一样分配。”蔡冰莹正想答应，突然想到不妥，朱代东不比其他人，他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有一定的把握，不可能便宜他了。 　　“我的冰莹姐啊，你可真是狠，怎么能这样打击我的积极性呢。”朱代东急道，明明感觉她要应下来了，最后关头却改了口中。 　　“这就是特殊人才的特殊待遇，你当了县委书记了，怎么还这么财迷？这样吧，这次对半分，如何？”蔡冰莹抿嘴一笑。 　　“不行，绝对不对，至少是三七，我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朱代东不满的说。 　　“四六，芙蓉县得六成，这总行了吧？但我可告诉你，违反规定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回来后可不能把那些坏习惯也给带回来。”蔡冰莹郑重其事的说。 　　“没问题，蔡姐，你说这其实都是镜花水月，如果没有机会，我还是白跑一趟，能不能来点实惠的？”朱代东说，他还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任务，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机会，还像上次那样赢他百万美元，拿到手上才算自己的，现在芙蓉县好像还真有件事得蔡冰莹帮个忙。 　　“你想要什么实惠？”蔡冰莹问。 　　“我也知道你们一毛不拔，从来就没有想过钱的事，蔡姐，能不能给我们芙蓉县介绍一名明清建筑方面的研究专家？要真正的专家哦，我们县城绝大部分都是明清建筑，一直以来，也没有进行保护和修葺，现在准备开发，把县城打造成为一个旅游景点，重点就是明清建筑群，需要专家的支持啊。”朱代东说，他因为这件事还去省城博物馆和文化厅找过相关人员，但古南省研究明清建筑的专家并不多，就算有，也只停留在理论上，真要让他们来参加保护，就连朱代东都不放心。 　　“你这话要是传到首长的耳中，保管你没好果子吃！”蔡冰莹严肃的说，“厂家明清建筑的专家，绝大部分都是故宫博物院里，但人家未必会对你们芙蓉县感兴趣。” 　　“我这不也是跟你说说嘛，至于故宫博物院的专家，只要有真本事，我们就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朱代东说，只要是真正的专家，就绝对不会有假清高，如果真的对芙蓉县的明清建筑不感兴趣，恐怕也不是什么专家。 　　“好，等你从香港回来，我会给你安排，一定让你满意，这总行了吧。”蔡冰莹说。 　　“那就请蔡姐费心了。”朱代东笑道，蔡冰莹答应了事，就一定会兑现。而且她身为总参情报二部的高级干部，信息比自己不知道要灵通多少，自己就算能找吴茂聪打听，也许找到的只是那名声大的，真正的专家，并不需要名声大，只要本事强就行。 　　“你抓紧时间来趟北京。”蔡冰莹说，在电话里说事并不安全，哪怕这是在国内，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来北京没问题，是不是顺利让我跟故宫博物院的专家见上一面？”朱代东问，总参的事要帮忙，但芙蓉县的事也不能落下。七月份，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就要正式施工，时间也很紧迫。 　　地下排水系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芙蓉县新县城也要正式开始建设，而那时，老城区的古建筑保护和修复，也要开始同步进行。按计划，也就是十月份的事，如果在这之前还不能联系到古建筑修复和保护专家，整个芙蓉县的发展，都要受到影响。 　　“你这地方主义的狭隘思想，能不能好好改改？成天想着你们芙蓉县的事，能不能多想想国家利益？”蔡冰莹嗔怪的说。 　　“我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当然得为芙蓉县的发展着想，要不然上面追究起来，还不是我的责任？”朱代东无奈的说，局部服从大局，这道理谁都懂，但真要完全做到，恐怕很难。 　　就拿芙蓉县来说，如果是上面要求，朱代东可以为国家利益服务，但同时芙蓉县的发展，不能因此停滞下来。如果有机会，朱代东希望能做到鱼与熊掌兼得。 第567章 二厢情愿 　　到了北京，当然得去长安俱乐部，在蔡冰莹那里接受了任务，朱代东就带着黄彬去了长安俱乐部，他已经跟吴茂聪约好，中午在这里请他吃饭。可一到大堂，朱代东脚步一缓，然后笑容满面的朝着一个人走去，远远的就笑着说：“张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可不是偶遇，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张天睿笑着说，朱代东要来北京，事先向市委书记王大可请过假的，王大可随后就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张天睿。 　　但让张天睿没想到的是，朱代东坐的是凌晨五点的飞机，一大早到的北京，但直到十一点多，他才来长安俱乐部。他一直在想是不是提前给朱代东打个电话，但一直忍着，想给他来个惊喜。 　　“张总有心了。”朱代东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凭着张天睿跟王大可的关系，自己来北京的事，王大可应该会通知他。现在恒天外贸公司已经正式代理了无名康乐的出口贸易，每个月那钱可是哗啦啦的。 　　恒天外贸公司能代理无名公司的外贸出口，朱代东可是出了大力的，虽然最终无名公司把代理费应到了三个点，但张天睿从心底里还是很感激他的。倒是周朝辉在听说后，对朱代东有些不满，认为三个点太少，哪怕他一点事没干，白得无名公司百分这一点五的代理费，也是如此。 　　“自从芙蓉县一别，咱们也有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我知道你也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到了北京肯定要来这里，总算没白等。”张天睿笑着说。 　　“我下午的飞机，中午约了沙常市驻京办的主任吴茂聪来吃个饭，相请不如偶遇，张总，一起如何？”朱代东笑着说。 　　“朱书记，你这话我就不喜欢了，到了北京，哪能让你破费？而且今天下午你也不能回去，晚上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活动。”张天睿不高兴的说。 　　“那行，但中午这顿饭得由我来请，晚上再听张总安排如何？”朱代东说，他请吴茂聪吃饭，是真心实意的，如果让张天睿付了账，自己心里不安。 　　朱代东决定下午不回去，其实还有个原因，他刚才已经听到，艾伦这小子竟然也在长安俱乐部。这次去香港，艾伦肯定也会去插一脚，蔡冰莹告诉他，说要么艾伦，要么艾伦，一定会主动联系他。没想到自己还在北京，还能碰到他。要不然仅凭张天睿，朱代东还真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好吧。”张天睿见朱代东语气坚决，就没有再坚持。 　　吴茂聪到长安俱乐部的时候，黄彬已经在外面等他，“吴主任，我们又见面了，朱书记跟张总已经在上面等你了。” 　　“张总？哪个张总？”吴茂聪诧异的问，他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只说感谢他帮了芙蓉县不少忙，请他来长安俱乐部吃顿便饭，聊表心意，并没有提什么张总啊。 　　“张天睿张总，恒天外贸公司，吴主任应该听过吧？”黄彬解释道。 　　“是他啊。”吴茂聪惊讶的说，张天睿的大名他是听过的，虽然他在外贸行业现在只能算个小亨，但在吴茂聪的心目中，也是个太子党级别的人。最重要的是张天睿跟王大可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 　　自从王大可担任沙常市委书记之后，吴茂聪整天提心吊胆，无他，担心会被市里一纸调令调回去。他当市驻京办主任已经好些年了，已经适应了北京的生活。甚至他的家人也都跟随他来了北京，小孩子也在北京上学，如果要回去，他的生活又得再做一次大的调整。而且现在让他再回市委办公厅当个副主任，他也不想，他这个驻京办主任虽然要进步很难，但经济上的收入还不错。无需去贪污受贿，每年的副业，就比自己的工资多好几倍的。 　　朱代东在看到吴茂聪向张天睿热情的敬了第一杯酒后，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在张天睿面前，可是狠狠的夸赞了吴茂聪一番。张天睿虽说没有进仕途，但官场中的这些猫腻，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吴茂聪表面是讨好自己，实则是向王大可卖乖。 　　张天睿今天能在这里坐等朱代东的到来，也是想感谢他，看朱代东对吴茂聪的事上心，张天睿也很识趣，他当着吴茂聪的面，给王大可打了个电话。说正在跟朱代东还有你们沙常市驻京办的吴茂聪主任一起吃饭，把吴茂聪也是一顿好夸。 　　最后张天睿把电话交给吴茂聪，让他向王大可问了声好，王大可在电话里，对吴茂聪这个驻京办的工作表示了认可，这让吴茂聪的脸上笑开了花。回去的时候，吴茂聪的脚步有些轻浮，中午他着实有些喝多了，高兴啊，心中半悬的石头，没想到跟朱代东吃过饭，就解决了。看来自己原来的决定是英明的，只要是朱代东的事，用上全部心思就绝对不会错。 　　在长安俱乐部，艾伦要想遇见了朱代东很难，中午艾伦在九楼吃的意大利菜，朱代东在八楼的中餐厅，朱代东能听到艾伦跟一位女士聊着天。但朱代东跟张天睿、吴茂聪谈笑风生，艾伦却是半句也听不见。 　　吃过饭后，朱代东在九楼的休闲书吧里，很偶然的碰到了艾伦，“艾伦先生，没想到我刚来北京就能见到你。” 　　“朱，真的是你？”艾伦也很意外，其实他的工作最主要的一项，就是经常在北京的各大会所溜达，几个顶级会所，他都办了会员。很多他信息，就是在跟别人的聊天过程中，轻易获得的。 　　能来这些高级会所的人，不是政界名流就是商界精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子。而艾伦恰恰利用的就是别人的路子，他以投资经商为名，很是获得了一些情报。只不过最近一年以来，他获得的情报水分就越来越大，总参介入了，艾伦还想像从前那样随意就获得一些机密信息，已经很难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他，只不过是蔡冰莹觉得，抓了他比不抓他有利。 　　“你们两个竟然认识？”张天睿惊讶的说，他也是认识艾伦的，这个加拿大商人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凭着这个优势，在中国着实认识了一批朋友。 　　“张先生，你好。”艾伦笑着说，他的普通话现在还带着一点京腔，很是动听。 　　“朱，我可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艾伦带着他们到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里坐下来，问。 　　“还好，我来故宫博物院找一位古建筑专家，想来这吃顿饭，没想到就碰到了张总，现在又碰到你。想要找老朋友，看来得常来长安俱乐部啊。”朱代东笑着说，这两人都是他的意外之喜。 　　“代东，我对北京比你熟悉，你要找哪方面的专家，可以让我帮忙嘛。”张天睿嗔怪的说，朱代东办事豪爽，在无名公司的事上，他把对方所有的底牌都摆到桌子上来说，最终促成了自己跟无名公司的合作，每年自己赚到的纯利润达到了八位数，光凭这一条，就应该好好感谢他。 　　“别人跟我介绍了故宫博物院的牛怀远，可惜他这些天不在北京。”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牛怀远就是蔡冰莹给他介绍的故宫博物院古建筑方面的专家，虽然不是权威级别的，但这个牛怀远对古建筑的保护和修葺，非常有经验。论动手能力，不比那些所谓的权威人士差。 　　“牛教授我听说过，对明清建筑非常有研究，怎么，你们县里要请他去帮忙？”张天睿说。 　　“是的，我们芙蓉县城张总也是去过的，绝大部分都是明清古建筑啊，县里想把现在的整个县城全部打造成明清建筑景点，亟需像牛教授这样的专家前去指导啊。”朱代东吧道，可惜这个牛教育去了福建，听说要半个月以后才会回来，但朱代东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如果还有时间，就亲自去一趟福建，把牛怀远请到芙蓉县。 　　“你还别说，如果你们县里能把县城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还真的大有可为。”张天睿想了一下说，他是去过芙蓉县的，虽然没有很留意，但芙蓉县的明清建筑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朱，你们县里还有这么多古建筑？真想去看看啊。”艾伦一脸的向往，上次朱代东提供的情报非常精准，传回去后，上面对他大加赞赏，损失的那一百多万美元，也不再追究。他正在为如何进一步接近朱代东苦恼呢，像朱代东这样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给他带来惊喜。 　　“芙蓉县热忱欢迎中外游客前去参观，艾伦，要不这次你随我去看看？你们公司如果能在我们芙蓉县投点资，办个什么企业，那也是好的啊。”朱代东马上发出邀请。 　　“好，朱，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马上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好，争取跟你一道回去。”艾伦大喜过望，如果能因此跟朱代东拉近关系，哪怕真的在芙蓉县投资几百万，办家什么企业，也是物有所值的。 第568章 眼光独特 　　艾伦跟着朱代东到芙蓉县后，很是如鱼得水。这英国鬼子在中国待了这么多年，对中国的文化有比较深的了解，要不然他的汉语也不会说得这么顺溜。他一向待在北京，故宫那也是常去，对中国的历史、文化，还真是有些研究。 　　艾伦一到芙蓉县，马上就被这个安静、纯朴的内地小县城所吸引，这里的百姓虽然对他的相貌很好奇，但因为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他非常热情。正如朱代东所说，芙蓉县城里的古建筑非常多，朱代东一安排他在芙蓉宾馆住下来后，随后就一个人出来溜达。到了中午，也是在外面吃的，幸好天黑前他回到了芙蓉宾馆，要不然朱代东得安排人来找他了。 　　“艾伦，对我们芙蓉县印象如何？”朱代东晚上才正式宴请艾伦，原本想安排在中午，但当时找不到艾伦的人，只得作罢。对芙蓉县的治安，朱代东还是很放心的，他对治安问题异常重视，使得整个芙蓉县都把治安工作当成重要工作来抓。 　　在芙蓉县，对刑事和治安处罚得特别重，比如判刑，可以判半年到三年的，一律判三年，这些年原本判死刑的少了，但朱代东到芙蓉县后，公开枪决死刑犯，都搞了三次，其中最大的一次还让电视台摄了像。 　　这样搞的几次，芙蓉县的刑事案件和恶性治安案件，越来越少，高杰已经让公安局把工作重点放到原来的积案上来。现在的芙蓉县，如果说要是发生了什么大案，要么是刚从外地来的人做的，要么是偶发性案件。 　　朱代东一向认为，任何工作只要认真，都能做好。太祖以前有句话，共产党怕就怕认真，只要认起真的，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好的。当然，你对某一件事认真的，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损失。比如芙蓉县的治安管理抓得严了，公安、消防，不，包括整个公检法都要减少很多灰色收入。可一旦坚持下来了，治安管理就一定能抓好，抓到位！ 　　“好，这里实在是太美了，人美、那些古建筑也美，我甚至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如果这里天天都能吃上牛排的话。”艾伦笑着说，他虽然在中国生活了多年，但对于中国的饮食却还不太习惯，最主要的倒不是因为味觉，而是中国的筷子实在比操纵飞机还难。 　　艾伦受这特别训练，汽车、轮船、坦克、飞机，都会驾驶，但对中国的筷子，实在驾驭不了。就算勉强拿着筷子，吃起来也不痛快，如果用刀叉吃，又不方便，而且也是对中国人的一种不尊重。他曾经努力去学习如何使用筷子，但每次拿到筷子夹菜，总有一种陌生感，心中也会产生抗拒。 　　对朱代东要开发县城的古建筑，艾伦在粗略的参观了芙蓉县城之后，很是认同。他虽是职业特工，但作为一家公司的驻华商务代表，在经济方面，他也是下过一番苦功的。芙蓉县的特色优势不多，无论是交通、资源还是技术和人才，都不足以让本地的经济腾飞，最多也就是拉动经济的发展，只能起到量变的作用。而芙蓉县需要一个能产生经济质变的产业，艾伦在对芙蓉县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后，觉得朱代东找到了这把钥匙。 　　虽然现在芙蓉县正在大修公路，交通发展起来了，虽然能促进经济的发展，但若是芙蓉县没有一个支柱性的产业，仅仅凭着一家无名公司，是不足以支撑起整个芙蓉县经济发展的。如果芙蓉县真要全靠一家无名公司，就像一条腿走路的人，不会走得长远。 　　而旅游产业真要是发展起来，能带动第三产业迅速发展，旅游带动服务行业、餐饮行业、交通运输、住宿娱乐。投资旅游，前期投入大，见效也慢，但芙蓉县的优势也正就是在于此，有着几乎一个县城的古建筑，大部分是明清的。保存的很完整，让艾伦都很惊讶。因此投入相比其他旅游项目来说，就少了许多。 　　而且一旦把旅游项目真正发展起来了，芙蓉县可就不止多了一条腿，而且所有的腿也会变得很长，跑起步来，风驰电掣般，不是一般的地方所能追上去的。 　　“这是我的疏忽，马上给你安排。”朱代东抱歉的说，原本以为艾伦来中国这么些年了，应该适应了中国的美味，看来每个人对自己故乡的口味，总是忘不了。 　　芙蓉宾馆的大厨虽是中餐厨师，但也会做几道西餐，有些上级领导偶尔也好这一口，芙蓉宾馆，包括所有重要的接待单位的厨房，都会学几手西餐，而牛排，实在算不得什么，几分钟的时间，就给艾伦上了一盘，他试了试，口味还“独特”。 　　“艾伦先生，是不是味道不行？”朱代东看艾伦吃的很慢，问。他对吃一向没什么研究，也没有很特别的喜好，就算有，也一般不会表露出来。作为一名县委书记，时常会要到下面的乡镇去检查工作，做做调研。如果自己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很容易引起地方上的重视，这是朱代东所不愿意见到的。 　　“不能说太差，我只能说很独特，这是中西结合的牛排。”艾伦耸耸肩膀，苦笑着说，芙蓉县做菜，无辣不成菜，牛排煎得不错，可最后在上面放了一层辣椒和一把葱，如果是古南省人，绝对很合口味，但艾伦么，却是有些受到了。 　　“你要想在我们这里能吃饱饭，我建议你尽量习惯吃辣椒。”朱代东看到艾伦把牛排上的辣椒和葱花一点一点的拔拉干净，微笑着跟他说。给来芙蓉宾馆吃牛排的人，一般都是古南省人，这道辣椒牛排会很合他们的口味。但对艾伦这要的外国人来说，他只想吃到记忆中的牛排。 　　“朱，我突然有个主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你们这里建一家酒店，要请最正宗的厨师过来，我希望以后来芙蓉县的游客，能吃到正宗的西餐。”艾伦突然想到了一个投资项目，如果真要在芙蓉县投资的话，建个酒店也许真是个不错的。但建酒店的话，好像几百万是不够的，经营酒店，最重要的就是装饰，也许建一家酒店，有二三百万就可以了，但要把酒店档次搞上去，恐怕就是二三千万都不够。 　　“酒店？好啊，艾伦，衷心希望你能来我们芙蓉县投资。”朱代东很佩服艾伦的眼光，在芙蓉县投资酒店，现在看起来兴许不会有什么生意，可一旦芙蓉县的旅游业搞了起来，酒店将是个日进斗金的项目。 　　第二天，朱代东陪着艾伦参观了芙蓉新县城的规划方案，他这是要让艾伦给他的酒店选址，如果艾伦看上了哪块地，朱代东愿意留给他。由芙蓉县帮他建酒店也好，由艾伦自己派人设计施工也可以。现在芙蓉县新城正在一步步的规划，作为县城中心的休闲广场和人选公园，已经在开始修建。人造公园需要很多有很多小山，目前地下排水系统清出来的泥土就正好用到人造公园上。 　　昨天晚上，艾伦已经跟公司取得了联系，直接跟加拿大通了话，芙蓉县的晚上，正好是加拿大的白天。对于在芙蓉县投资这个酒店项目，总公司倒是同意。但有一个前提，芙蓉县的旅游必须要搞起来，真正的搞起来。要不然的话，哪怕只投资一块钱，总公司那边也不愿意出。 　　艾伦把原话向朱代东做了转达，但朱代东还是执意让他来看芙蓉县的规划效果图，甚至还带他去了新城的地址。芙蓉县新城也旧城，就只隔着一条芙水河，那边现在还是县城的郊区，但朱代东相信，不用几年时间，新城将不亚于旧城的繁华，甚至还会超越。 　　因为艾伦的到来，朱代东直接去福州的三坊七巷找牛怀远教育，也变得暂时不可能。蔡冰莹给了他明确指示，陪好艾伦，随时准备进入香港。因为艾伦已经跟朱代东联系上了，蔡冰莹决定让朱代东提前进入香港。 　　对香港，艾伦可比朱代东熟悉多了，虽然来之前，朱代东已经看过相关的资料，把香港地图也记得滚瓜烂熟，但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来。但艾伦就不一样，他每次回来，都要在香港转机，而且之前也在香港待过一些年头的，后来才去的北京。可以说朱代东一到香港，马上就从古南省招商引资团脱身，吃、住全部由艾伦安排，享受香港单人豪华游。 　　在香港，艾伦已经出现，想要碰到亚当，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就在艾伦陪着朱代东去香格里拉咖啡厅时，亚当随后走了进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朱代东他们。从亚当一接到艾伦的电话，朱代东就知道了，但他也假装没有看到亚当，哪怕就是视线扫到亚当那边，也是视而不见。 　　这让艾伦很着急，他跟亚当商量的时候就约定，应该由朱代东主动看到他，这样才会最大限量的不引起朱代东的怀疑。 第569章 过犹不及 　　“刘县长，这七一庆祝的行程，请你批阅。”楚朝辉拿着一份文件请刘敏指示，朱书记突然去了香港，而且还只带着黄彬一个人，招商局、经贸委、县政府这边的人都没有带，有些诡异。但不管再诡异，作为政府官员，也能做到见怪不怪。 　　朱代东在去香港之前，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原本二到三天的时间，现在扩大到了一个星期，县里的有些工作就要好好安排。在七一之前，县里要再次开展为期三天的治安整治行动，县委县政府要去看望芙蓉县在香港驻港部队战士的家属。 　　驻港部队的选拔是非常严格的，从全军里优中先优，要求身高1.73米，相貌端正，军官得会粤语、英语和第二外语，士兵要求会粤语，好象要求能简单外语对话。在第一批驻港部队中，芙蓉县籍的军官和士兵各有一人入选了驻港部队，在庆祝大会时，朱代东委托刘敏代替他去看望了这两人的家属，并且在七月一号，邀请他们来县里参加庆祝大会。 　　“好，楚部长，请坐。”刘敏从办公桌后走了过来，把楚朝辉请到会客区。 　　刘敏跟楚朝辉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的，但刘敏来到芙蓉县后，觉得楚朝辉很忠于自己的职守，身为宣传部长，掌握着全县的宣传部门，对县委的指示，执行得非常彻底。刘敏早就想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但到了芙蓉县后，竟然一直没有找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谢谢。”楚朝辉对刘敏的态度，确实很谨慎，作为市长的老资格秘书，下来担任县长，本是很有优势的。加上之前黄子良还没有走，如果刘敏利用得当，很容易建立自己的威信，打开工作局面。 　　但刘敏好像选错了地方，朱代东虽然年轻，但对县里的掌控，非一般人所能想像。刘敏来芙蓉县，明显看中的是无名公司对芙蓉县巨大的贡献，想着这几年芙蓉县的经济会高速发展。但什么事有利也会有弊，有得必有舍。刘敏要享受芙蓉县经济高速发展的成果，恐怕也要学会放弃与妥协。 　　刘敏刚来芙蓉县的时候，楚朝辉就感受到了他的亲近之意，但他没有接受。朱代东虽然只比刘敏早来五个多月，论资格也比刘敏要低，但若论经验，楚朝辉认为，刘敏差朱代东不止一个档次。从原纪委书记孟莘田被调离，公安局长张书军被撤职查办之后，楚朝辉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县里，跟县委书记不是一条心，结局只有一个。 　　作为宣传部长，是县委下属部门，楚朝辉理所当然要坚决执行县委的指示，简单的就，就是要执行朱书记的指示。如果跟县长走的太近，若是被朱书记知道，从而产生了什么其他想法的话，楚朝辉连个喊冤叫屈的地方也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朱书记临时要去香港，他甚至都不想来向刘敏汇报这样的问题。现在刘敏对他很客气，让他反而忐忑不安。 　　“楚部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刘敏坐下来后，拿起茶几上的一盒烟递给楚朝辉，说。 　　“请刘县长指示。”楚朝辉谦逊的说，他知道刘敏的烟瘾很大，一天自己就得三包以上，加上跟别人谈工作时发出去的，没有五包打不住，听说朱书记把自己的指标烟大部分送给了刘敏，从这一点上看，朱书记好像是很尊重刘敏的。他接过烟，先给刘敏递了一根，又顺势给他点上火，才给自己点上。 　　楚朝辉知道，朱书记送烟给刘敏，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朱书记与刘县长看似平级，可体制内的人谁都知道，县长比县委书记实际上是差了半级的。朱书记送烟给刘县长，是关心他而已。 　　“不是什么指示，县电视台这几天还在播放县应急委去沙常县抢险救灾的事，我看是不是停下来算了？”刘敏说，一开始县电视台只播放了三天县应急委去沙常市的新闻，他得知后，很不满意，在县政府办公会上，几次说起这件事。 　　后来朱代东在常委会，专门说起了这件事，县应急委在沙常县的救灾工作卓有成效，应该大力宣传。特别是对刘敏县长的宣传，要到位。刘敏县长，刚来芙蓉县，很多干部群众还不认识他，这怎么好开展工作嘛。 　　一开始刘敏听到朱代东的发言后，满脸喜气洋洋，朱代东能在常委会特意提到这件事，很尊重自己嘛。但后来他才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有几次刘敏听到县政府的人在议论，刘县长怎么这么喜欢沽名钓誉？ 　　刘敏听到这样的话后，惊出一身冷汗，他接连几个晚上都关注芙蓉县电视台，一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奥妙，但后来他突然明白了，作为县长，自己在电视上的上境率竟然超过了县委书记，这就会给别人造成非常不好的印象，二把手再牛，你的宣传也不能超过一把手。 　　刘敏对自己的牢骚追悔莫及，县宣传部一开始只安排播放三天，是很合适的，只要是经常看电视的人，三天时间足够让他们看到自己了，如果不常看县电视台，你就算播三十天又何妨？天天都播放你刘县长的丰功伟绩，出现在电视上的时间比朱书记还多得多，什么意思？什么居心？ 　　这件事刘敏原本早就想提出来，也向朱代东透过口风，但朱代东没有明示。刘敏相信自己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朱代东不可能没听出来，既然县委书记没有指示，他也不好强求。 　　但现在朱代东去了香港，这就是一个好机会，县委书记离开芙蓉县，理所当然由自己这个第一副书记主持日常工作，哪怕肖冠是常务副书记，但排名毕竟还是在自己后面嘛。 　　“刘县长，这件事朱书记有过明确指示，我们要借刘县长亲自率救援队去沙常县抢险救灾的机会，掀起一股向刘县长学习的风气。”楚朝辉想了想说，并没有马上同意。宣传刘县长，是朱书记在常委会上定来的，没有向朱书记汇报之前，他可不敢作这个主。 　　“再过几天，香港就要回归祖国了，县里是不是应该把宣传的重点放到这件事上来了？”刘敏心中微微一叹，哪怕就是朱代东不在县里，自己这个县长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灵光。 　　“是的，我们已经在作这方面的准备，在尽量不影响刘县长去沙常县抢险救灾宣传的同时，用最大的力度来宣传香港回归。”楚朝辉恭敬的说。 　　“楚部长，我已经说过了嘛，县应急委去沙常县的抢险救灾，可以停止了，如果真要宣传，可以多宣传一下朱书记在湘罗市的救援嘛，当时杜省长可都是去视察了的。”刘敏有些不悦的说。 　　“好吧，我们回去开个会研究一下。”楚朝辉不卑不亢的说，在没有得到朱书记首肯之前，刘敏的宣传是不能撤下来的。自己是宣传部长，又不是文化局长，县委才是自己的主管部门，县政府还差那么一丁点。 　　看到楚朝辉走出去，刘敏很无奈，他知道，楚朝辉就算真的取消了对自己的宣传，那也是在请示了朱代东之后的结果。虽然朱代东不在芙蓉县，但他的影响还是无处不在。 　　黄子良在离开沙常市的时候，刘敏提前一天去黄子良家送行，同时也把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向黄子良作了汇报。刘敏还记得当时黄子良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小刘，当县长不比做秘书，理论基础是其次的，实践经验最重要。而这正是你所缺乏的，要跟朱代东搞好团结，他的基层工作经验，那是没话说的。” 　　刘敏当然不会跟朱代东唱反调，但他也要表现出自己的存在，县委书记有他自己的威严，但县长也该有自己的威信吧？刚到芙蓉县的时候，他以为凭着自己的代理县长这个招牌，就能产生威信，就好像原来自己担任市长秘书之后一样。但事实给了他无情的一击，芙蓉县的干部，表面上对他很尊重，但实际上，他的指示在县政府都不一定能得到有力的执行。 　　刘敏对于威信的理解，还只是停留在字面上，他认为，自己既然是县长，就必须要有县长的威信。但基层跟机关，有些事情是不一样的。他原来身为市长秘书，谁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哪怕就是其他的副市长，对他也很是客气。 　　刘敏当时要在市里办件什么事，不管是黄子良吩咐的，还是他的私事，都很容易，一个电话打过去，什么事都办得妥妥当当。可到了芙蓉县后，副处变了正处，也是一县之长，怎么总觉得有处处受掣肘的感觉呢？ 　　很多事情，自己下了指示，别人当时是唯唯诺诺的，好像很恭敬的样子，但一转身，就当成了耳边风。几次之后他都明白，就算是县政府的事，下面的人也要探清到朱代东的态度才会决定事情到底该怎么做。 　　这让刘敏觉是很悲哀，因此，当县委副书记肖冠和县政法委书记袁庆民向他靠拢的时候，刘敏连想也想，就跟他们走到一起。他现在亟需一个同盟，至少肖冠和袁庆民对他是非常尊敬的，他有什么事，一个句过去，很快就能办好，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第570章 以己之短去克朱代东之长 　　肖冠晚上约刘敏一起吃个饭，也没去芙蓉宾馆，他亲自驾着车，载上刘敏，到了田甘乡，也没有进乡政府，过去三四里后，开到了一家农户的院子里。肖冠虽然对这里很熟悉，一下车，院子的老板娘就过来打招呼，很亲热，刘敏甚至还看到，肖冠在她的翘臀上摸了一把。但那老板娘只在肖冠的手上打了一下，然后扭着水蛇腰走开了。 　　肖冠带着刘敏到了一楼最端头的一个包厢，走进去顿时眼睛一亮，外表毫不起眼的一栋农栋，里面的装饰竟然不亚于芙蓉宾馆的包厢，地毯、彩电、空调、转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洗手间，刘敏看了看，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这里的老板看来很是下了一番心思。 　　“刘老板，到了这里就不方便称职务，请见谅。”肖冠笑嘻嘻的说，其实私底下，他们也不会称朱书记和刘县长，一般是大老板和二老板。 　　“没关系，我是不是也得叫你肖老板。”刘敏咪咪笑着说，从肖冠只是开着一辆普通牌号的小车下来，他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恐怕别有用意。 　　“行。”肖冠笑着点了点头说，自从朱代东来芙蓉县之后，他这个县委党组副书记，好像就成了一个摆设，作为县委的常务副书记，他主持县委日常工作，但这个事有县委办主任胡振海负责。同时他还负责组织工作，但组织部长丰勇君只对朱代东负责，他除了在常委会上需要的时候举个手外，跟芙蓉县都快没有关系了。 　　自从刘敏来到芙蓉县之后，肖冠就在想怎么跟刘敏合作，对刘敏在县政府的做法，肖冠很是不以为然。刘敏根本就没有抓到事情的本质，还想着要跟朱代东叫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身为县长，而且还是代理县长，怎么可能在“人”的问题出手呢，这不是以己之短，去攻朱代东的长处么？说实话，肖冠在朱代东来刚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可就在他上任的当天，肖冠就在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朱代东刚到芙蓉县上任，在中午的干部会餐上，就把孙建功请了出来，那位才是芙蓉县真正的太上皇。芙蓉县原来的县委书记屈有岑和县长汪启明，就是因为没有跟孙建功把关系搞好，以至一事无成。而朱代东原来跟孙建功没有任何关系，可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竟然能请得动孙建功，在这一点上，肖冠对朱代东是佩服的。 　　跟朱代东一比，刘敏可就差远了，肖冠清楚的记得，刘敏上任，孙建功是没有参加的，刘敏事后也没有去拜访过孙建功，就像这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一样。这一点，殊显不智。而刘敏上任之后，总是想通过他屁股下面的位子，而让别人对他产生敬畏感，可别人哪会卖他的帐？几次下来，把刘敏打击得够呛。 　　但这也是肖冠愿意见到的情形，刘敏在芙蓉县越不得志，他就越能跟他建立攻守同盟。两人在县里虽然也有配合，但并不默契。肖冠有的时候认为，市委根本就是乱点鸳鸯谱，怎么能把刘敏调到芙蓉县来呢，一点政治斗争经验都没有，也亏他当过几年的市长秘书，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作为一名县长，刘敏根本就没有发挥自己的优势，县委书记把握方向，县长做具体工作，刘敏要抓住的是具体的事务，而不是“人”。想要建立自己的威信，其实也很简单，做几件漂亮的事，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足矣。但刘敏在具体工作中，也被朱代东牵着鼻子走。 　　全县公路改建，这是县长正经的事务，可项目是朱代东去交通厅申请来的，交通厅的六千五百万资金，是朱代东解决的。剩下的钱，也是从无名公司借的。刘敏把自己从一个执行者下降为一个经办者，生生把手中的权力让给了朱代东而不自知啊。肖冠有的时候都在旁边看得直叫可惜，他也很隐讳的向刘敏提起过，但刘敏不知道是能力问题还是领悟不到，竟然一直没有改善。 　　县里的铁路专线项目，本来应该也是刘敏为主的，但到北京跑项目的事，刘敏想必也拿不下来，况且铁道部长张晓辉跟朱代东有过一面之缘，亲口答应了芙蓉县的铁路专线。但县里马上就要再开工的地下排水系统、旧城改造、新城开发，这些事可再也不能让朱代东主导了啊。 　　如果刘敏再不懂得争取主动，他这个县长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朱代东的傀儡！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刘敏就已经有了傀儡的迹象。 　　朱代东对常委会的掌控力，是肖冠所知的，所有芙蓉县委书记中最强的一个，哪怕当年孙建功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对常委会的掌控，也没有像朱代东这样严密。因为朱代东这段时间确确实实为芙蓉县办了几件漂亮的事，一个无名公司，就拉拢了全县所有人。在芙蓉县的财政困难的时候，投资几个亿，把全县的支线公路全部改建，标准超过了国家一级公路，肖冠去施工现场看过，这样的质量，哪怕芙蓉县的公路上，天天跑坦克，用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还有铁路专线，朱代东让芙蓉县破天荒的拥有了铁路，虽然这个铁路是专线铁路，可在朱代东的协调下，竟然可以跑客运。而且这客运还是免费的，把旅客列车当成货运列车，也亏朱代东能想得出来。 　　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已经引起了省委书记应泽贵和新任市委书记王大可的浓厚兴趣，一旦地下排水系统建成，而刘敏又像现在这样，只是朱代东的应声虫的话，到时谁会知道这个地下排水系统跟刘敏有关系？旧城改造，新城开发，这些就更加不用说了，是别人能看得见的。以后别人来芙蓉县，看到新建的芙蓉县城，只知道朱代东而不知道刘敏为何许人也，到时刘敏就真的哭都来不及了。 　　肖冠这几个月闲来无事，专门研究了朱代东的工作历程，他发现朱代东在任职期间，对两项工作抓得比较紧，一是公检法，主要还是公安局。他在雨花县的时候，就跟雨花县公安局长赵金海的关系亲如兄弟，在雨花县的公安系统，就有不少人因为他而得以升职。到了芙蓉县后，也是如此，把芙蓉县公安局搞得是元气大伤，从公安局长到下面的中层领导，百分之五十以上被撤职。新上任的公安局长高杰，唯朱代东之令是从，其他人的手根本就伸不进公安局，哪怕刘敏这个县长也是如此。 　　另外一项工作就是宣传，他很重视宣传工作，特别是针对自己的宣传，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还在下面的乡镇工作时，就经常搞出一些新奇之事，引得各路媒体报道。要不是这样，朱代东能这么快就被市里的领导所熟知？到了芙蓉县之后，要不是楚朝辉这个宣传部长见机得快，恐怕芙蓉县的宣传部长也要换人了。 　　看看吧，下半年芙蓉县的大名，绝对会频频出现在全国各大媒体上，肖冠甚至都能为那些记者想到一些引人注目的题目：全国最好的县级公路、全国最深最大最好的地下排水系统、全国第一趟免费客运列车、全国最大的县城广场。 　　所有的这一切，好像都在报道芙蓉县，可实际上，都是在吹捧朱代东啊。如果刘敏现在还不知道努力，他最后的机会就将失去。宣传部现在就在加紧跟全国各地的媒体建立联系，为了引起那些媒体的注意，朱代东也是煞费苦心，他的有些办法，就连肖冠知道后，也不得不佩服他。 　　比如为了宣传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朱代东找了家工艺品厂，让他们按照现在县委办公室的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模型，生产出了各种尺寸的模型。工艺品厂生产出来的模型，更加漂亮，在上面还加上了芙蓉县新城的规划模型，插上电源之后，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原本这样的模型就引起了应泽贵和王大可的兴趣，现在朱代东要求宣传部再给全国有影响力的媒体，包括各省电视台、各大报刊杂志，都寄去一个模型，想想看，到时会有多少记者蜂拥而来？ 　　不久后，包厢里又来了一个人，长得有点黑，皮肤粗糙，明显就是长期干活的人，但挺着个将军肚，左手拿着个小包，右手一部手机，腰里还别着个中文汉显的传呼机。一进门，见到肖冠，脸上就像长了朵花似的，低头哈腰，让刘敏看着就眉头一皱。 　　“刘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史霄灼史老板，是我县赫赫有名的建筑老总，现在经常在市里承包工程。”肖冠笑着说。 　　“刘老板好，史霄灼，请多多指教。”史霄灼知道刘敏的身份，对着他很恭敬的鞠了一躬，身体的弯度绝对超过了九十度，要不是他肚楠上的那堆肉顶着，恐怕得头碰地了，然后双手递上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 　　刘敏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他现在已经很少受到别人如此诚心的敬重了，他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想轻轻夹住史霄灼的名片，没想到差点没有接住，这名片竟然是金属做的！ 第571章 联盟 　　“刘老板，这位史老板可是真正的财大气粗，绝对是位金主，就这名片，就是用黄金打的。”肖冠见刘敏有些尴尬，连忙说道。 　　“真的？”刘敏拿着名片，很仔细的看着，名片很简单，一面是史霄灼这三个字，后面是一个手机号码，除此而外，什么都没有。拿在手里，也确实有些分量。 　　刘敏意味深长的看了史霄灼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名片收到了包里。史霄灼来了之后，菜很快就上了桌，这里无需点菜的，总共只有那么几个菜，每个来吃饭的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个菜就是一个大盆，看上去色香味俱全，摆到桌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肖冠点了两瓶酒，他知道刘敏的酒量不佳，给他来一瓶啤酒，刘敏很满意。他跟史霄灼喝茅台，两个人喝完一瓶还是没有问题的。 　　史霄灼长相粗鄙，但很会活跃酒桌上的气氛，他给刘敏和肖冠各倒上酒后，笑嘻嘻的问肖冠：“肖老板，前天听到个笑话，说一名教授问：烂掉的萝卜和怀孕的女人有什么相同点？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答案，你见识广，考考你。” 　　“你老史的问题，答案总是出乎意料，别绕圈子了，直接说吧。”肖冠不上当，他给刘敏夹了一筷子菜，说：“这是土龙，味美肉香，吃过一次，保管以后还想来。” 　　“我说烂掉的萝卜和怀孕的女人能有什么相同点？都是虫子惹的祸呗。”史霄灼笑呵呵的说。 　　刘敏正要说话，听到史霄灼的回答，一想，很有道理，“史老板，你很才思敏捷嘛。” 　　“都是虫子惹的祸，老史，有长进啊，这可不是一般人知道的。”肖冠哈哈大笑。 　　“哪啊，我的回答不够准确，最多只能给六十分。满分答案应该是：都是因为拔晚了”史霄灼呵呵笑道。 　　都是因为拔晚了，刘敏跟肖冠一想，这个答案果然更妙，很形象，很生动。一个笑话，让包厢里的气氛融洽无比，见到刘敏谈笑风生，史霄灼向肖冠投去得意的一瞥。只要是愿意跟你说话的领导，都是能处好的领导。 　　“我再说一个笑话，前几天在市里吃饭的时候听到的，小姐向警察解释自己没有卖淫：我只是把两元的避孕套卖到了二百元，最多算抬高物价。警察问：后来呢？小姐说：教他如何使用，属于售后服务……”史霄灼见气氛有些沉闷，又及时抛出一个。 　　“老史，以后跟你说话，桌上绝对不能有女的，否则我们都没有脸听了。”肖冠哈哈大笑之后，摇了摇头，嗔怪的说。 　　“这不是没有外人么。”史霄灼嘿嘿笑道。 　　“史老板，我看你才是见识多广，今天晚上吃的土龙，到底是什么东西？”刘敏用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这个史霄灼虽然其貌不扬，但谈吐风趣，虽然是生意人，但从不在酒桌上提及半句关于自己的生意，吃饭就是吃饭，很知道进退。 　　“其实就是穿山甲。”史霄灼望了肖冠一眼，说。 　　“穿山甲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怎么能……”刘敏惊讶的望着肖冠，问。 　　“刘老板，穿山甲确实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但土龙绝对不是。”肖冠淡淡的说，刘敏真是大惊小怪，幸好今天他的级别是最高的，要不然又得坏菜。 　　史霄灼今天之所以出现，除了在刘敏面前亮个相，最重要的还是结账，刘敏和肖冠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芙蓉县，属于金字塔顶级的人物，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如果自己付钱，就失了身份。 　　临别的时候，史霄灼各送了他们每人一件小礼物，一个金质的打火机，纯金的。造型漂亮，精致小巧，最重要的是外面镀了一层银，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到底是何种材质所为。刘敏本想推辞，但肖冠很爽朗的把礼物收到包里，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如果肖冠没有收下，自己推掉倒也没什么，但现在肖冠已经提前一步收了东西，自己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肖冠了。 　　喝了半瓶茅台，肖冠的车依然开得稳稳当当，回到县城之后，肖冠提议到他办公室坐儿，他那里有上好的云雾茶。刘敏知道，晚上肖冠安排了这么个饭局，恐怕现在才是重点。 　　两人来到肖冠的办公室，因为朱代东不在县里，两人都感觉腰杆直了不少，走起路来，气势就不一样，现在的芙蓉县，他们两个是最有权势的人。晚上的县委楼很安静，除了楼下有个门卫屋外，整栋大楼都就只有刘敏和肖冠。 　　“刘县长，史霄灼想接下我们县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肖冠给刘敏敬了支烟，用史霄灼送的那只纯金打火机给上后，很潇洒的合上，发出一声“当”的金属声音，很悦耳。 　　“地下排水系统可不是普通工程，他有这个能力么？”刘敏毫不意外，今天晚上的饭，与其说是肖冠请自己吃的，不如说是史霄灼。 　　“他搞建筑多年了，能力还是有的，在市里，也确实承包过不少工程。”肖冠说，史霄灼原来是当包工头出身，现在也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工程公司。原本县里的公路改建，他就想承包点路段，芙蓉县修路，可是真下足了本钱啊，哪怕随便漏点，也比在其他地方接几个工程强得多。 　　但史霄灼后来听到芙蓉县的公路改建竟然有上千名的质量监督员后，不分昼夜全程监督之后，马上就打了退堂鼓。不要说省交通厅的监督组，市县交通局成立的质量检验队，随时随地的抽查，光是那一千名受过专业培训的群众，他就受不了。出一次小的事故，罚款就是一万元，任何一点小问题，就是十万以上，他知道自己的工程队是什么样的素质，修修一般的公路还行，要让他们在别人拿着放大镜的监督下施工，腿都会发软。 　　但地下排水系统就不一样了，在地下嘛，就算做点手脚，谁又能知道什么？何况就算不做任何手脚，这个工程也是大有可为。据史霄灼估计，至少得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利润，如果操作得好，百分之三十也不成问题。三千万的项目，几个月就是近千万，这样的项目，到哪里去找啊。 　　“只要他有资质，能保证质量，可以考虑。”刘敏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 　　“那行，我就替老史谢谢刘县长了。你跟他初次打交道，对他可能还不是很了解，史霄灼这个人很爽快，够朋友，我最欣赏他的一点，就是从来不让别人难做。”肖冠大喜过望，刘敏说的“可以考虑”绝对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而是会偏向史霄灼，只要刘敏有了这个态度，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很爽快”、“够朋友”、“不让别人难做”，刘敏分析着肖冠话中的字眼，翻译着它们的真正意义，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但他并没有说破，只要史霄灼真的能保证质量，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嘛。 　　“刘县长，你来芙蓉县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朱书记有什么看法？”肖冠很突兀的问。 　　“这个么，你比我跟他工作的时间更长，应该更有体会才对。”刘敏微微一笑，说。说到这样的问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之间都能交流的，在不明白肖冠的用意之前，他岂会随便乱说？ 　　“朱书记很有能力，但家长作风也强，如果他不出错就罢了，一旦出了差错，可能就会连累全县。”肖冠很干脆的说。 　　“肖冠同志，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刘敏严肃的说。 　　“刘县长，你就拉倒吧，难道你认为我说的不对么？你来芙蓉县虽然时间不长，但朱代东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吧？”肖冠早就做好了准备，要跟刘敏摊牌，如果自己不说出心里话，两人能结成利益联盟么？ 　　“他毕竟是县委书记，是一把手，我们都是他们副手，要注意影响嘛。”刘敏没有在意肖冠的态度，因为这正是他所愿意听到的，来芙蓉县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谁跟自己如此推心置腹的谈论过朱代东呢。刘腊凤倒是向他说起过朱代东的不是，但那只是发牢骚而已，更多的是想讨好自己，真要让刘腊凤去跟朱代东喝对台戏，恐怕刘腊凤也没这个胆。 　　“他都无所顾忌，我们还要注意什么影响？刘县长，我想你来芙蓉县，也不是想干一番事业的吧？你作为黄市长的秘书，论理论水平，整个芙蓉县谁有你高？论资历，朱代东也不如你，他参加工作才几年？说句不好听的，他参加工作，还没有你当市长秘书这么长，你难道就甘心情愿听凭他在芙蓉县胡作非为？”肖冠说到激动处，义愤填膺，他心中的憋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似的，全部冲了出来。 　　“你是怎么想的？”刘敏郑重的问。 　　“我党历来是民主决策、集体领导，我们两个作为朱代东的重要搭档，有义务也有责任让他保持清醒的头脑。”肖冠严肃的说。 　　“我很认同你的观点，但在如何做的问题上，值得商榷。”刘敏心中一喜，说。 第572章 这是一门生意 　　朱代东一直认不出亚当来，这让艾伦心急火燎，剧本都编好了，朱代东这个演员不配合，效果就会很差啊。但朱代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那杯咖啡上，轻轻转着调羹，偶尔轻轻抿上一口，就像艾伦很是无奈。 　　如果朱代东不能认出亚当，或者今天没有跟亚当见面，很多事情又得重新计划，艾伦身为一名资深特工，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这样错误的，一切都要按照计划进行。他装作很惊讶，突然叫了一声，指着前面不远的亚当，说：“朱，你看看，那是谁？不是我们的好朋友亚当么？” 　　咖啡厅里很安静，艾伦突兀的叫声，让旁边许多人侧目而视，一直在注意他们的亚当自然也听到了。他很配合的往朱代东这边一看，一怔之后，马上满脸惊喜的走了过来，“嗨，我的朋友，能在香港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 　　“哈罗，亚当，我同样感到很高兴，你是来旅游还是为了公司业务？”朱代东这才像突然见到亚当似的，惊喜交集的说。 　　“我正在休假，香港将要还给中国了，这样的历史性时刻，我怎么能不来见识一下呢。”亚当微笑着说，“你们呢？” 　　“跟你一样。”艾伦也笑着说。 　　朱代东的耳膜再次刺痛了一下，跟这些满嘴谎言的特工在一起，对朱代东的耳朵来说，很受折磨。哪怕是在官场之中，总还能听到一些真话，谎言和空话、大话相对来说，除了开会的时候，还是不多的。 　　亚当和艾伦都是属于话涝级别的人，跟这样的人在咖啡厅里聊天，一不小心就会打扰到别人，朱代东本来也很想跟他们交流，早点完成任务，他就可以早点脱身。但看到这种情况，只好尽量少说话。朱代东沉默寡言，亚当和艾伦都注意到了，他们两个配合默契，一个动作和眼神，都能交流信息。 　　亚当知道朱代东喜欢喝酒，而且还只喝中国白酒，也清楚他的酒量，早就在房间里给准备了两瓶，一共十二瓶。艾伦提议去房间里聊天，在这里打扰到别人也不好，而且他跟亚当还有重要的事，要跟朱代东说。 　　亚当也说他的房间里有茅台，趁机请朱代东去房间里喝酒，朱代东一听有茅台，马上点头同意。亚当让服务员给炒了两个菜，喝中国白酒，那是得有下酒菜的。 　　亚当给自己开了瓶红酒，拿着高脚杯，轻轻的晃动着。朱代东则一口茅台，一筷子菜，很是惬意。他喝酒其实是不用佐酒菜的，亚当既然擅自给他点了，哪怕自己并不喜欢，也会每个菜都动动筷子，还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才行，这也是礼貌的必要。虽然亚当和艾伦都是道貌岸然之辈，但表面上，都得表现得像谦谦君子。 　　“朱，这是对你上次的感谢。”亚当拿出一包钱，推到朱代东面前，说。他给朱代东准备的是十万美元，这么大一笔钱，不管给谁，都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哪怕朱代东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但他办会员的钱，是公家的，就像这次他能来香港一样，要不是因为他是芙蓉县委书记的身份，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候，来香港？ 　　对朱代东的情况，艾伦又给他进一步的资料，这次艾伦去芙蓉县，可不完全是旅游和考察，收集朱代东的详细资料，也是他的任务之一。在芙蓉县的朱代东，生活上并没有过人之处，他住的是国家提供的住房，以后如果他离开了芙蓉县，还是会收回去的。坐的也是政府提供的车子，虽然配有专职司机，可一旦他没有了县委书记这个身份，这些也都是会没收的。至于吃的，艾伦都有些怜悯他，朱代东每天竟然都吃机关食堂。 　　对中国国情有了比较深刻了解的艾伦知道，在中国，如果你天天吃食堂，只能证明一件事，你混的不行。真正官运亨通的官员，每天都有应酬不完的饭局，每天都有人争先恐后要跟他会面，而朱代东身上却没有这样的情况，艾伦打听之后，觉得朱代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寒酸，很可怜。 　　抵达香港之后，艾伦向上面汇报了这方面的情报，在跟亚当讨论的时候，也一致认为，像朱代东这样的人，通过金钱是可以完全收买的。 　　“上次的感谢？亚当，我上次好像也没帮过你什么吧？”朱代东脸上一喜，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粗略看了一眼，全是百元一张美元大钞，一共十沓，这可是十万美元啊，这趟来香港，什么事不干，就白得十万美元，这次可是六四分成，芙蓉县得六。 　　“你忘啦，上次在北京的时候，你跟我说了解放军攻港作战计划？”亚当笑眯眯的说，朱代东脸上的表情没有瞒过他的双眼，这是一副标准的贪婪嘴脸，这些年来，亚当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对啊，你不是说只拿来自己研究一下么？”朱代东一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 　　“朱，研究之余，也不影响交流嘛。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还做点情报生意，你上次提供给我的情报，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以前在北京的十万美元是报酬，今天的这十万，是分红。”亚当说，跟一个新手去谈论情报方面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只有到了一定的阶段，就算你不告诉他们，也应该能猜出来。 　　“什么？亚当，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这可是国家机密，我是绝对相信你，才告诉你的。那份作战计划真的值二十万美元？”朱代东愤怒之后，又诧异的问。 　　“没错，我们是最佳合作伙伴。如果你手上还有相关的情报，我到时可以拿去交流，这就好交换一件商品，如果别人没有合格的东西跟我们交换，就只好用钱。”亚当看到朱代东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好笑，人啊，总会有第一次，只要他第一步踏了出去，以后就好办了。 　　“我，亚当，这钱我不能要，上次的十万美元，我也会想办法还给你，我不想跟你做合作伙伴！”朱代东犹豫了一下，才轻声的说。 　　“朱，你在担心什么呢？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供应商，收下这笔钱吧，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到现在北京都还被蒙在鼓里，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亚当安慰道，他对像朱代东这样的“失足”人士很有经验，只要向他们强调隐私，无人知晓，他们就会有精神自疗法，强制自己相信，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丰厚的回报，还有一点刺激感，据调查，很多人其实都有偷窃的嗜好，只是有些人控制得好，有些人把握不住自己而已。亚当曾经看过一份资料，有些人去商店，明明是一些很不值钱，甚至是自己可以轻易支付的商品，但他们总喜欢偷拿。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如果不去偷点东西，心里就会不舒服，久而久之很可能诱发某种病。 　　“真的？”朱代东疑惑的问。 　　“当然，你告诉我的消息，当天就引起了别人的极大兴趣，马上就成交。现在事情过了这么久，你不是一点事也没有？”亚当安慰道。 　　“这一点我也可以保证，朱，你放心，这些年来，我也跟亚当有过这方面的交易，我的公司甚至也会向他购买一些商业上的情报，他收的价格可不低哦，你的信息值这么多钱。”艾伦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朱代东的表情，看了这么久，他很满意，朱代东的所有表现，绝对像一个从来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 　　要知道，只要受过特别训练，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哪怕你掩饰得再好。而且艾伦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在英国军情局，专门有一批心理学家是研究这个问题的。他们有着世界上最新的研究成果，艾伦刚刚得到了他们的最新研究资料。他现在可以肯定，朱代东至少现在，跟中国的情报部门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好吧。亚当，上次就算我帮你的忙，但这次的钱我真的不能收了，以后我们还是当普通朋友吧，你知道，我是党员，还是国家干部，不能做对不起国家的事啊。”朱代东唉声叹气的说，但说话的时候，他恋恋不舍的看了桌上的那沓钞票，就像跟初恋女友分别似的。 　　“朱，你放心，以后我们依然是朋友，我绝对不会让你做为难的事，哪怕就算你不想再跟我交易，也没有关系。”亚当安慰他说。 　　“不，我不想再做这样的事了。”朱代东坚定的说。 　　“好，我不勉强你。”亚当知道这样的事是急不来的，到时只要自己再次出现在朱代东面前，他就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湿了鞋，除非他想被北京逮捕，否则他一定会跟自己合作的。 第573章 金融风暴 　　亚当和艾伦认为朱代东已经上钩，其实朱代东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不但要完成任务，还要拿足了好处。他有这样的优势，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的时间，把县里的工作全部放下，跑来香港，对朱代东而言，损失不可谓不大。 　　“这钱我也不能要，亚当，我现在头有点晕，想回去休息一下。”朱代东站起来，说。 　　“朱，我知道你是公费出来的，一定没带多少现金出来吧？晚上想不想去玩几把？”亚当诱导道，香港可不比北京，什么都管得那么严，而且这里离澳门那么近，想赌牌，非常方便。 　　“那是当然的，可惜，这次出关，不允许带太多现金。”朱代东遗憾的说。 　　“咯，这不是你的赌本？朱，这次我要跟你好好玩一把。”亚当说，上次在北京，他输了近一百万美元给朱代东，到现在他还不服气，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赢回来。哪怕就是只赢回十万美元，亚当也认为是值得的。 　　“好吧，算我借你的。”朱代东沉吟了一会，半推半就的说。 　　一出亚当的房门，朱代东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拿着装钱的包，他甚至都想吹着口哨。朱代东来香港，当然也得见见老朋友，现在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亚当已经成功上钩，只要再拖延几日，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就能完成任务。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朱代东不能让亚当和艾伦离开自己的听力范围之内。 　　在来的时候，蔡冰莹又再次向朱代东特别叮嘱，到了香港，不要有任何顾虑，一切要表现得自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玩什么就玩什么。该和什么人见面，自然也是可以跟什么人见面的。 　　他在房间给李广生打了个电话，李广生听到朱代东来了香港，很是高兴，请朱代东去他的别墅作客，他可以马上派人来接朱代东。但朱代东遗憾的告诉他，只能请他过来一趟，他在香格里拉还有点事，要去李广生家作客的话，只能等到几天之后。李广生当然不可能等这么久，他让朱代东在房间里等着，马上就来拜访。 　　“代东，怎么来香港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邱良超也真是的，他不在芙蓉县，连你来香港，也没有人通知我。”李广生一见朱代东，连连抱怨道。 　　“这次来香港，有公事在身，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见上面，就没有提前通知，现在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朱代东笑着跟李广生亲热的握了握手，说。 　　“你是芙蓉县的干部，来香港有什么公事要办？到了香港可不要跟我客气，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李广生笑着说。 　　“这是一定的，香港可是你的地头，你又是我大哥，来香港不找你找谁？”朱代东笑着说，“这次来香港，是跟随我省的一个招商引资团来的，李哥，你应该知道，芙蓉县穷啊。”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好的项目，你说怎么投资就怎么投资，从泰国开始的金融风暴，很有可能席卷整个东南亚！”李广生忧心忡忡的说。 　　“索罗斯真有这么厉害？”朱代东惊讶的说，关于泰国的货币被人大肆炒作，他已经在新闻中看过多次，但感觉跟中国还是很远的。 　　“代东，这你可能就不知道了，索罗斯这次预谋已久，还在今年一月的时候，就开始抛售泰铢，以索罗斯的贪婪，他怎么可能只盯着一个泰国呢？他的目标绝对是整个东南亚，这段时间，香港的一些人，都在研究东南亚的金融局势，分析索罗斯是否有对香港动手的想法。”李广生说，他最近三个月都一直留在香港，随时关注着整个香港和东南亚的金融局长，他的昌隆达除了投资实业，证券、股票、期货都有投资，而且还占到了昌隆达所有投资中的七成以上，如果一旦香港的金融受到影响，他的损失不可估量。 　　今年一月，以乔治·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商开始对觊觎已久的东南亚金融市场发动攻击，开始抛售泰铢，买进美元。泰铢直线下跌，其目的很明确：搅乱东南亚金融市场，以图混水摸鱼，狠捞一笔。 　　而东南亚一些国家房地产、外汇储备、金融市场管理的混乱与失控，给投机者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吃柿子挑软的拿，索罗斯的如意算盘是：先从最不堪一击的泰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入手，进而搅乱亚洲“四小龙”新加坡、韩国、中国台湾，最后攻占香港，以图造成他们无坚不摧的印象，击溃市场信心，引发“群羊”心理。 　　索罗斯认为，只要击垮一个国家的金融市场，其它国家就不可避免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这就是所谓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泰国，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国际货币投机商开始大举沽售泰铢，兑美元汇率大幅下跌。面对投资商气势汹汹的进攻，泰国央行与新加坡央行联手入市，三管齐下，企图捍卫泰铢阵地，他们动用了120亿美元吸纳泰铢；禁止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投机者；大幅提高息率，一番短兵相接之后，泰铢的地位暂时性保住了。 　　对此，国际货币投机商进行了强有力的反击，他们的招数只有一个：筹集资金，狠抛泰铢。索罗斯开始节节挺进，与此同时，泰铢贬值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泰铢兑换美元的汇率屡创新低。泰政府临阵换将，原财政部长庵雷·威拉旺被迫交出帅印，泰政府此举，犹如在波涛汹涌的湖面投下一颗重磅炸弹，菲律宾遭受城门失火，成了受害者，比索汇率开始大幅起落。 　　庵雷·威拉旺的黯然而去却未能阻止泰铢的节节失利。到这个月的时候，投机商开始出售美国国债，筹集资金，再度向泰铢发起致命一击。泰央行奋起还击。其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在太平盛世掩盖下的各种弊端一一暴露出来。 　　而香港的企业家，都密切注意着泰国的一举一动，再加上香港又要还给中国，引发的恐怕，更加难以估计。 　　“李哥，这个索罗斯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朱代东疑惑的说，一个国家的货币让他扰得翻天覆地，甚至就连整个东南亚都会受到危害，最重要的还有香港，这个刚刚回到祖国怀抱中的“新生儿”，她能承受这样的灾难吗？ 　　“代东，他是有名的金融大鳄，也许他一个人有力量有限，但全球的国际货币投机商，都是索罗斯马首是瞻，只要他起了这个头，跟在后面的资金，是以千亿计的。现在全球的资本，恐怕能想着来泰国分一杯羹。”李广生叹道，说完他又爽朗的一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免得影响了你的心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在家里开个PARTY，到时多请一些朋友来捧场，你能拉到多少资金，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哥，你早就应该邀请我来香港了嘛，有这样的好事，我是随叫随到啊。”朱代东笑着说，这次黄彬也跟他一起来了，既然是打着招商引资的旗帜，有些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比如关于芙蓉县的宣传手册，芙蓉县招商引资政策介绍，现有成功案例的介绍等等，也带了几百本，现在正好可以派作用场。 　　“你啊，什么时候想的都是工作，代东，有些工作是做不完的，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该放假的时候就要真正的放假，到了香港，先好好玩几天再说。”李广生说，他一向认为，劳逸结合，只要休息好了，在工作的时候，才能发挥最高的效率，特别是身为决策人，更是要随时保证清醒的头痛，否则一旦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对企业的损失，比让你多休一年假还要大得多。 　　“好，这次我听李哥的。”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这就对了嘛，你现在有事，晚上应该有空了吧？我晚上带你出去玩，顺便也认识几个朋友，对你以后的工作也会有帮助的。”李广生说。 　　“谢谢李哥，对了，李哥，那个索罗斯的现在在哪，知道么？”朱代东突然问，自己如果能听到索罗斯跟别人的对话，那该多好啊。 　　“谁知道呢？恐怕这个问题现在泰国最为关注，要是被泰国方面知道，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说不定就在香港也未可知呢。”李广生笑着说。 　　“是吗？”朱代东眼前一亮，不管怎么说，自己得做好准备，真要是中了头奖，那索罗斯这个金融大鳄，恐怕得大大的栽个跟头，如果他敢来香港扰乱的话。 　　朱代东亲自送李广生到香格里拉外面，见他上了车之后，才回去，泰国的金融风暴离自己有些远，索罗斯其人，也不可能真的在自己五百米范围之内，他现在要做好的事只有两样，让亚当再上一次钩，准备好李广生特意为自己开的PARTY。 　　但朱代东也吩咐黄彬，如果有可能的话，给他找一些关于索罗斯的影像资料，他想看看。 第574章 恭喜 　　洪蓝乡八湾村村支书钟卫军一大早骑着单车就去了乡政府，他刚刚接到乡政府的通知，八湾村的村民存折已经下来了。随着七月一日的临近，芙蓉县内的各大农业银行开始日夜加班，按照县委县政府的通知，芙蓉县无名公司的第一次股东分红将在七月一日正式发放到个人所中。 　　刚进乡政府，钟卫军就看到了办公室主任吕松劲，连忙下车，单脚站在单车上，直到吕松劲身前几步才跳下来：“吕主任，早啊。” 　　“你个钟卫军，平常看会没见你这么积极，这一拿存折，一大早就来了。”吕松劲笑骂道。 　　“吕主任，村民们可早就在盼望这一天了，早上一接到乡里的电话，就被性急的村民给赶了出来。”钟卫军笑呵呵的说，两只眼睛眯缝得都快看不到了。 　　洪蓝乡被常三虎灾害了十来年，表面上经济好像还可以，但乡亲们的生活大多在贫困线以下。而八湾村更是洪蓝乡的贫困村，年初的时候县委书记朱代东来八湾村调研，当时就跟村民们说起，县里要搞一家大的公司，让村民们入股分红。 　　在无名公司集资入股的时候，八湾村的村民积极响应，整个八湾村，很少有只入股一百元的，绝大多数平均每人都在二百元以上。他们在入股的时候，还记得朱书记当时说过的那些话，县里搞企业，是为了让群众富裕起来。 　　在其他村还要大搞宣传才能让村民自觉入股的时候，八湾村的村民根本就不用他这个村支书去做工作。他只让村里的干部到各家各户去说明了一下，当时就收入了几万元。随后的几天，各家各户到处想办法，有钱的去借钱，没钱的办法贷款，短短几天时间，八湾村就超额完成了集资任务。 　　钟卫军还记得，他去乡里交集资款的时候，让当时的乡长邹雄武大为惊讶，还跟钟说笑，你们八湾村平常天天喊穷，没想到现在却个个家底丰厚，八湾村不是洪蓝乡最穷的村啊。 　　其实当时的钟卫军也是忐忑不安，八湾村在县里没有什么人，唯一相信的只是新来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在八湾村的所作所为，钟卫军也很清楚，他来洪蓝乡调研，把乡里送的烟、酒全部带到了八湾村，跟村民们座谈，还把油、米都送到村里的贫困户手中。这样的县委书记，钟卫军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也许乡亲们是对的，跟着这样的县委书记，哪怕就是真的亏了，也愿意！ 　　“存折都放在财政所，县里有文件，所有的存折全部要送到每个人手里。”吕松劲叮嘱道，他现在的心态跟原来在黄土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在黄土岭的时候，别人把他当神经病，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 　　“知道了，吕主任，听说过段时间你准备要办酒了？”钟卫军笑嘻嘻的说。 　　“哪有这回事，你听谁说的？”吕松劲惊讶的说。 　　“吕主任，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你瞒别人可以，但怎么可能瞒得过我老钟呢？吕乡长。”钟卫军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放低了一些，嘿嘿笑道。 　　“老钟，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乱说，还没影的事呢。”吕松劲嗔怪的说，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件事其实说不上捕风捉影，刘炜已经跟他透过口风，县委组织部马上就要派工作组下来考察。吕松劲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这么一天。他在黄土岭工作了几十年，五十岁的，还只是一般干部。可今年却成了自己的转运年，跟着刘炜来洪蓝乡，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吕主任，连我这个不太来乡政府的支书都听到了，恐怕整个洪蓝乡，已经没有不知道的人了。先说好了，到时办酒，一定要通知我。”钟卫军说，吕松劲在洪蓝乡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作风过硬，为人正派，在乡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各方面的工作都协调得很好，他凭着多年的乡政府工作经验，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而且在迎接上面的检查和上级领导的视察工作中，吕松劲的表现也很出色，现在洪蓝乡原本就是代理乡长兼书记，工作比较忙，吕松劲本就是他从黄土岭带过来的人，到了洪蓝乡后，更是成为他最好的帮手。 　　“老钟，鸡巴莫进洞，什么都是假的。只要县委的任命一天没有下来，我就还是洪蓝乡的办公室主任。”吕松劲是老成持重之人，他在黄土岭几十年，什么没有见过？不要说现在上面的考察组都没有下来，就算考察通过，只要组织部的文件没到，一切就都是假的。 　　“还不是迟早的事？吕主任，跟你说好了啊，一定要通知我。”钟卫军说，这次无名公司入股，他给一家五口人，每个人都入了三百块钱，现在无名公司要分红了，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会分多少，但钟卫军已经有底气，他以前向乡里打听过消息，入股一百元，至少会分回一百。 　　他一家总共入股一千五，现在马上就能再拿回一千五，什么事办不成？ 　　“好，只要这件事成了，我第一个通知你，行了吧？”吕松劲微笑着说。 　　吕松劲的心情确实不错，这段时间不管跟谁说话，都是笑眯眯的，人家是老来得子，高兴异常，他是老来升官，还大有所为。 　　当初跟着刘炜来洪蓝乡的时候，吕松劲的家人都说他有毛病，在黄土岭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毕竟在黄土岭各方面的关系都有，稳稳当当的退休，还跑到洪蓝乡来干什么？但事实证明，吕松劲的决定是非常英明的，人如果没有了精气神，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钟卫军到财政所领到了二千多存存折，现在每本存折都是县里统一办的，每张存折上，已经存有十元，等到七月一日，无名公司才会把第一次的分红划到所有人的存折上。 　　把存折捆好，钟卫军踏着自行车，轻快的往八湾村赶，虽然几千本存折很重，但钟卫军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快到八湾村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村口围着一群人，都在翘首以待的等着自己，钟卫军的脚更有劲了。 第575章 无心成荫 　　七月一日，芙蓉县委、县政府在全县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庆七一，迎回归”系列活动，各单位、各部门、各企业团体，都有自己的节目汇演，比如县城二完小，就在县一中的礼堂内，参加了全县教育文艺表演。 　　在台上的学生表演得很精彩，但在下面观看的老师和家长，有相当一部分，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今天不但是香港回归的大喜日子，而且还是无名公司派发红利的日子。对于金钱的重视程序，成年人比未成年人要强烈得多。 　　今天所有在礼堂的人，都是无名公司的股东之一，从七月一日凌晨起，全县的农业银行就开始加班加点，近八十万份数据，可不是那么快就能办妥的。虽然昨天晚上的芙蓉县电视台，已经下发了一份通知，七月一日的红利，将是本金的一眯五倍，这个比例绝对大大的超乎了所有的人意料。 　　现在离他们入股的时候才多久？半年都没有啊，这个数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中国老百年对政府参与的经济行为，要求非常之低，只要你不太折腾他们，哪怕不赢利，只要能保本，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能在三五年后，再给派点红利，足以让他们津津乐道好几年的。 　　王芳今天也带着班里的学生来这里表演，但她没有坐在观众席，而是在后台为学生化妆。一边给他们化妆，一边还要鼓励他们，不要怯场，只要按照在学校里的排练演就行。 　　在学生们表演的时候，王芳就撩开幕布的一线，在旁边注视着他们，其实真正没底的她，虽然她没有上台，但她比在台上表演的学生们还要紧张。直到节目快表演完的时候，她的心才放回肚里。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有心情看看下面的观众，今天会在前排的是县政府和县教育局的领导，坐在后面的主要是县城各所学校的学生和一些家长、老师。 　　在表演完毕之后，所有演员和带队老师全部都登台致谢，县政府和教育局的领导，也都一一上台，与所有参与演出的大小演员和老师握手。王芳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领导亲切握手。虽然领导说的都只有那么一句话：表演得很好，辛苦了。 　　但轮到县教育局的副局长万建华时，他却是一口就叫出了王芳的名字：“王芳老师，你好，今天二完小的表演很精彩。” 　　“谢谢万局长。”王芳连忙说道，因为有这个环节，在此之前，学校的领导已经让她做足了功课，只要是有可能会来的领导，特别是县教育局的领导，全部都要认识，因为你不可能知道今天到底会来哪些领导。至于县政府的领导，只要一开始他们讲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就能知道。 　　但就算是这样，万副局长会跟自己这么亲切的说话，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王芳原来倒是经常听万建华讲话，但一般都是万建华在台上，她在台上。两人面对面，而且还是万建华主动跟她讲话，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所有的领导握手都是循环进行的，每一对人只有说一二句话的时间，这让王芳有些遗憾。但同时她心中又很开心，万局长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当面夸奖了自己，她听了台上这么多对话，都是公式化的那种，“你好，辛苦了！”之类，只有自己的与众不同。 　　原本表演完毕之后，王芳也想和其他人一样，去农业银行查看自己的存折数目，可在回学校的途中，看到县农业银行门外排起来长龙的队伍后，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怕她当时是把自己的所有的积蓄全部投入到了无名公司。 　　王芳一开始入股无名公司，而且还是拿全部积蓄，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高额的回报。她只是为了支持朱代东而已，虽然自己跟朱代东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中的人，但毕竟在雨花县树木岭的时候，两人很真诚的交谈过，双方都敞开心扉。王芳在心里，其实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自己的知心朋友。 　　现在朱代东来芙蓉县工作，虽然自己的能力有限，但入股无名公司，也是变相的支持了他的工作。她把自己积攒了几年的三千块钱，买了六十股无名公司的股份。要知道这三千块钱，是她一分一分的节省下来的。在日常生活中，王芳非常节俭，每个月工作一到手，就会给家里送去一半，她长到这么大，用过的最奢侈的化妆品，就是雪花膏，除此以外，从来没有用过其他的。哪怕就是女孩子很喜欢用的洗面奶，也是从来没有用过的。 　　不管哪个女孩子，皆有爱美之心，王芳也不例外。可她把自己的这份“心”缩小到了再也不能缩小的地步，每年规定自己最多只能添置二件衣服。至于吃，她本来的食量就不大，每个月还尽可能的从家里带些坛子菜来，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自己开伙，一天只做一顿饭，中午做好，晚上吃剩的。可以说，她的这三千块钱，真的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可现在，她这无心之举，却一下子解决了她的大问题。再过几天，也就是七月六日，就是她与武伯明结婚的日子。她已经打算，把这笔钱尽快取出来，虽说嫁女不用花太多的钱，但就算这不太多的钱，对王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但现在要是能加上自己的这四千五，再加上父母在无名公司的入股分红的话，办好自己的婚事，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无名公司能继续这样的分红下去，自己家里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彻底改变穷困落后的面貌。 　　可看到今天这样的人流，恐怕就算排到天黑，这笔钱也取不出来。王芳暗暗焦急，这笔钱得尽快取出来才行。把学生带回学校，安排卸妆和让他们回家之后，王芳才有心思考虑这件事。二完小的校长高凌风听说之后，给王芳出了个主意。 　　“王老师，如果你急需用钱的话，恐怕得去外县取了。农业银行在全市都联网的，你去市里一样可以取到钱。”高凌风很热心的说，原本对于像王芳这样的老师，高凌风并不会太看重，王芳的业务不错，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她只是民办教师，这就决定了她在很多方面先天不足。 　　但自从前段时间接到黄彬的电话后，他对待王芳的态度，就悄然发生了变化。虽然黄彬在电话中，并没有特别提到王芳，只是向他传达了一个，原本不应该是他这个县委书记秘书来传达的通知，就让高凌风产生了警觉。 　　事出反常必为妖！如何认真领悟上级领导的指示，是每一个合格干部的必备资质。高凌风能在县城的小学当上校长，也是需要时刻讲政治、讲大局的。黄彬的电话一挂断，他就明白了黄彬的用意。向他传达那个通知是无关要紧的，最重要的是黄彬提到了二完小的王芳老师。虽然黄彬一再声明，他跟王芳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上次吃饭的时候碰到过，顺便关心一下她在二完小的表现，可是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若是高凌风连这一点都领悟不出来，他这个校长就是不合格的。从那以后，高凌风就开始关注王芳，充分发掘她的任何优点，并且给予她便利的工作环境。比如这次去县一中礼堂进行文艺汇演，如果按照一般惯例，会由学校的团支部书记带队。但高凌风在校务会上特别指出，这次文艺演出，由王芳带队。 　　为了让她的身份合适当领队，学校的其他两个节目的老师，一个安排是普通老师，另外还有一个干脆就是位代课老师。虽然高凌风也有些担心王芳的表现，但最终事实证明，王芳缺的不是能力，而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而已。 　　“真的？”王芳惊喜的说，如果这样可以的话，现在就可以动身，今天文艺表演，下午学校是放假的。市里的农业银行多，肯定可以把钱取出来。 　　“我还能骗你？你现在去的话，下午应该就能赶回来”高凌风说。 　　“谢谢你，高校长。”王芳感激的说，她其实也感觉到了，高凌风这段时间对她很照顾，但令王芳奇怪的是，她一直还没有找到原因。她把这件事向武伯明说起，武伯明也是不知所然。能得到领导的重视，这肯定是好事，既然找不到原因，那就顺其自然。 　　下午王芳就赶了回来，四千五百块钱已经取了出来，看到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她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明天抽个时间把钱送回去，让家里不用再为自己的婚事而忧愁。 　　王芳原本以为，与万建华的亲切谈话，只是自己工作中的一次偶遇，但没想到，第二天就再次见到了万建华。 第576章 要种个萝卜 　　王芳编排的节目，在芙蓉县教育系统迎七一文艺汇演活动中，获得了二等奖。这次全县一共有二十六所学校参加文艺汇演，一共设立了一个一等奖，两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作为县城的一所完全小学，能够宰获一个二等奖，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当高凌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合拢嘴，几等奖他不在乎，只要能赢得领导的认可，一切的付出，才算真有了回报。 　　王芳为了编排这个节目，确实是花了很大心思的，但这并不是王芳能获得这个二等奖的真正原因，至少高凌风就知道，二完小能获得这个奖，跟教育局的万建华有一定关系的。 　　对于这样的评奖，并没有特别严格的评判标准，而且评委也不是非常专业，上下的幅度可以也比较宽松，操作的空间就比较大了。原本这个二等奖，教育局的意思是给一完小，但万建华坚决不同意，听说他在会上怒批一完小的结果，几乎把一完小说得体无完肤。 　　万建华这么强硬的态度，让教育局的上下领导都大感意外，最后万建华亲自找到吴荣载，在局长面前据理力争，这个二等奖最终花落选二完小。这也是二完小的校长高凌风高兴的原因，能让领导主动为你出头，这得给领导留下多好的印象才能做到的啊。 　　万建华现在虽然只是一般的副局长，但他有一个让谁也不敢忽视的优势，县委书记朱代东曾经是他的学生。朱代东是芙蓉县人，从小学到高中，也一直都在芙蓉县上学，教过他书，当过他班主任的人大有人在，但万建华绝对比一般人跟朱代东的关系都要好。在这一点得到证实之后，万建华在县教育局的发言权越来越重。直接跟教育局一把手据理力争，在万建华担任教育局副局长的这八年以来，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而吴荣载会给万建华这个面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般人都只会认为，万建华跟高凌风的关系可能很好，但高凌风清楚，自己跟万局长的关系，只能说一般一般，再一般而已。据高凌风分析，万建华之所以突然会主要为二完小争取这么大的荣誉，恐怕原因跟自己一样，也是为了王芳而来。 　　只不过自己是云山雾罩的，但万建华可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高凌风也曾经仔细的研究过王芳的档案，她确实在大沙村代过一段时间的课，但那时朱代东根本就没在芙蓉县。就算朱代东回来，也是春节前后的那几天，而那个时候，王芳已经放假回家。高凌风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她跟朱代东的交集。 　　他也从侧面向王芳打听过她与朱代东的关系，但王芳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既不回答，也不否定，让人难以琢磨。说谎不是王芳的性格，但让她实话实说，也做不到。 　　星期二的上午，万建华很早就到了二完小，他来二完小，表面上的事情是通知二完小选送的节目被评了二等奖的事，但实际上，还是想问问王芳的情况。要不然，这样的事打个电话就行，二完小还不屁颠屁颠的跑到教育局，把奖杯、证书领回来？ 　　“万局长，王芳老师可是我们学校优秀的青年教师，业务水平高，教学成绩突出，年纪虽然不大，但参加工作也有八年多了，期间还自考了大专文凭。她所教的班级，在全镇统考和全县统考中，都是名列前茅的。”高凌风听到万建华问起王芳的情况，马上把一些赞誉之词把王芳给包围，他所介绍的情况，有些是王芳自己的，有些是学校其他教师的，但被高凌风现在都用到了王芳身上。 　　“高校长，这么好的教师，怎么还没转正？”万建华淡淡的说，民办教师与公办教师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是农民，一个已经挤身工人阶级和知识分子，工作的内容大同小异，但所受的待遇则相差悬殊。一个农转非的身份，就能让多少人眼红？ 　　当然，现在王芳的农转非已经不成问题了，随着她跟武伯明结婚之后，她的户口也会迁到男方，相信也就是最多一年时间，就能把所有手续全部办下来。有了这样一个身份，想要再转成公办教师也会容易得多。因为教育局每年都有民转公的指标，但农转非的指标由人事局负责，如果不能把这个配套的指标拿到手，同样也是办不成事的。 　　“万局长，这农转非的计划指标哪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啊。”高凌风唉声叹气的说，每年上面都有一定的从民办教师中招收公办教师的指标，但僧多粥少，王芳要关系没关系，要投入没有投入，要不是在县城找了个男朋友，恐怕现在还是代课老师。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也会向局里再作汇报，你们学校也要行动起来嘛，整理好王芳的相关资料，送到局里。”万建华点点头，沉吟道。 　　“万局长请放心，王芳同志是我校的教师，为了她能转正，二完小不遗余力。”高凌风说，他终于明白万建华的来意了，为了王芳的事，万建华比他自己的事更上心，如果这件事没有处理好，万建华恐怕比自己办砸了他的事还急。 　　王芳的相关资料，很快就被送到了教育局，在星期四的局办公会上，万建华提出了这个议程，关于解决一部分优秀民办教师转正的问题。在开会之前，万建华就跟县里的人事科长和局长吴荣载沟通过，但人事科长当时没有表态，报到吴荣载那里，吴荣载沉吟不语，只说还要研究研究。趁着开会的时候，万建华就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吴局长，各位同志们，最近一段时间，我在下面调研，听到了很多优秀民办教师的事迹，他们在普通的教学岗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培训了一批一又一批优秀的学生。他们的所作所为令人感动啊，但由于民办教师的身份，使他们不能发挥更大的积极性，实在令人遗憾啊。”万建华说，为了种下一个萝卜，他不得不挖下一批坑。 　　除了掩人耳目之外，这其实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之一。所有人都不能一个人就把利益全部独吞了，当然，一把手可以除外。但像这样的事，一把手也是轻易不会做的。就像分赃，一把手占五成，二把手占三成，剩下的二成，就由其实参加会议的会员去分。如果说分不过来，这次得利了的，下次就让一让，总而言之，利益均沾都是和谐社会。 　　“同志们，万建华同志说的很有道理啊，我们的民办教师和代课教师，在他们各自平凡的职位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很多人曾经令我感动，甚至为他们落泪。但是，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并不是我们教育局一家说了就可以算数的，县计委、人事局、财政局都要齐头并进，我们教育局可以让他们从民办转公办，但如果没有一个统筹兼顾的安排，最终的结果恐怕会令他们更加失望啊。”吴荣载说。 　　他说的也是事实，除了教育局，县计委、人事局、财政局一个都不能少，他们这些局不把组织关系转进来，怎么拿工资？怎么评职称？民办教师与公办教师最大的区别，除了户口之外，就是退休之后的养老问题。这些问题，都不是教育局所能解决的。 　　但真要说吴荣载协调不了这样一件事，那也未必。他之所以不想同意，是因为万建华这次做的实在有点过分，如果再不点醒他，以后自己这个局长还怎么做？万建华跟朱书记的关系尽人皆知，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骑到我这个一把手的头上拉屎拉尿吧？特别是关于人事和财政，那就是一把手的逆鳞，万建华在自己没有首肯的情况下，就在办公会上提出来，完全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要不是看在他跟朱书记的关系上，这次会议之后，万建华就要被冷藏起来。 　　吴荣载的话已经表明态度，万建华的提议当然不可能通过。刚开始吴荣载就旗帜鲜明的表示了反对，谁还会像万建华这样，明知不可能通过，还像飞蛾扑火似的去触这个霉头？ 　　当天下午，吴荣载接到了县计委主任陈志文的电话，“吴局长，听说你们局里最近有民办教师要转公办教师？” 　　“是啊，可这样的事哪是那么容易的啊，多少老师都在嗷嗷的等着，陈主任，是不是还给我们几个指标？”吴荣载笑着说，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虽说是以教育局为主，可实际上，应该说是以教育局挑个头，真正落实这件事的，是县计委。如果县计委没有计划指标，你们再在下面开多少会都是白搭。 　　“这次还真的可以给你们一个指标，我已经跟人事局和财政局协调好了，只要你们教育局报过去，马上就能通过。”陈志文笑着说。 第577章 小任务而已 　　“真的？”吴荣载又惊又喜，其实他也早想解决一个人的民转公问题，但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机会却来得如此突然，他当即决定，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在会上提出来，马上把让人秘密把相关材料送到人事局和财政局，只要他们那边一通过，教育局再下个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令吴荣载没有想到的是，他送过去的材料，在人事局的时候就被卡了下来，问题倒不是太大，但也是可上可下的问题，比如参加工作的时间问题，年龄问题、学历问题，都存在一定的偏差。 　　吴荣载亲自给县人事局长钱铮友打了个电话，“老钱，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不能推辞啊。”吴荣载在电话里笑眯眯的说，他跟钱铮友的关系非常不错，用吴荣载的一句话说，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在哪？”钱铮友笑着说，他跟吴荣载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两人都是芙蓉县人，高中同学，后来几乎是一起参加工作，这样的关系，造就了他们之间无话不说，两人之间也很随意。 　　“去芙蓉宾馆吧。”吴荣载说。 　　“行，但晚上要注意，今天朱书记回来了。”钱铮友叮嘱了一句。 　　“朱书记回来了？”吴荣载听得莫明其妙，“老钱，我们局里报的一个农转非，你是不是快点给办了？” 　　“这个时候你们局里报什么农转非？”钱铮友惊讶的说。 　　“没什么事，民转公的事，老钱，朱书记什么时候回来的？”吴荣载又问，他没听懂钱铮友的意思，朱书记七一的时候没在县里，听说去了香港，怎么三号就回来了？ 　　“下午刚到，见面再谈吧。”钱铮友说。 　　挂了电话，钱铮友让人把教育局送过来的材料看了看，作为一名搞从事多年的干部，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钱铮友心想，吴荣载还真是什么人的钱都敢收，高中毕业，参加工作时间两年不到，就给悄悄转了正，这要是被那些教了几十年的老民办教师知道，恐怕得造吴荣载的反。 　　既然是吴荣载亲自打了电话，加上吴荣载跟他的关系，钱铮友就干预一下，他在人事局做这点事还是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足够了。作为人事局长，理所当然是县委组织部的第一副书记，但钱铮友也知道，自己在县委组织部那边，只是挂个名，代表人事局参加一下组织部的会议。 　　朱代东确实是下午才回到芙蓉县的，他这次去香港的任务圆满完成，同时也为芙蓉县的招商引资做了很多工作，李广生给他安排的一次聚会，就让十几家企业对芙蓉县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这些企业，不止对芙蓉县发生兴趣，同时对朱代东也这个人也很有兴趣。 　　在李广生召开的PARTY上，举止优雅，一口纯正的粤语，让朱代东如鱼得水。这次去香港，他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别人学粤语，也许半年也不见有成效，但朱代东只花了一天的时间，看了一本介绍粤语的话，再接了几部粤语的电影，到香港后，马上就用能粤语跟我交流。 　　在香格里拉的时候，连李广生都没有觉察出来，他已经可以用粤语跟朱代东直接交流，直到后来朱代东去他家参加PARTY，李广生才惊喜的发现，朱代东竟然可以用粤语跟他的朋友交流。而且朱代东的英语也说得非常棒，跟这些香港人交流，完全没有一般内地官员的那种陌生感。 　　那些对芙蓉县或是对朱代东有了兴趣的人，约好在这个月底，一起来芙蓉县实地考察投资环境。这些人大多听李广生介绍过他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十年前，不，哪怕就是在八年前，李广生在香港，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商人。但是现在，他的资产在短短六七年的时间，几乎是以几何级的速度在暴增，去年，李广生已经挤身香港前五十的富豪榜。 　　而今年以来，特别是他在芙蓉县投资了无名公司，让所有知道无名康乐的人，都对李广生的眼光和他的运气感到羡慕。而在这次PARTY上，李广生也当场宣布，他在内地的投资，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在跟朱代东合作。 　　只要是跟朱代东合作的项目，李广生就只需要担心一件事，赚的是让自己晚上睡不着觉呢？还是会数钱数到手抽筋。现在李广生最让人羡慕的有三家让他的财富源源不断增长的企业，排在第一的，当然是无名公司。 　　在六月底的时候，无名公司的分红方案就报给了朱代东，按照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分红返利，朱代东觉得合适的。而李广生更是高兴，他在芙蓉县无名公司的总投资是一点零六十二万八千万，按照一点一点五的比例，他的投资，还没有半年，就全部收回了成本。 　　其实这样的分红比例原本还可以提高数倍，但现在无名公司有两笔最重要的资金用到了实业上。一是借给芙蓉县的三点五个亿，这次芙蓉县原本也可以分红七千五百万，但朱代东决定先归还五千万给无名公司，以后每次分红，也按照这样的比例还帐，争取在二年之内还清无名公司的借款。 　　而无无配方的收益，朱代东让财政局另外建了一个账号，这笔钱也有七千五百万，由芙蓉县财政局负责管理，朱代东有完全支配的权力。这也是当初沙常市委作出的决定，哪怕朱代东要把钱全部取出来，堆到房间里玩，也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亚当和艾伦那里，朱代东倒是随他们去了东方公主号这条举世闻名的赌船，但在赌船上面，朱代东并没有大杀四方。甚至他都没有下场，赌船虽然开到了公海才开始赌博的，不违反任何国家和地区的法律规定，但朱代东最终决定还是不出手。 　　他去东方公主号，完全就是一个参观旅游性质，亚当给他的十万美元，也让黄彬存到了中国银行。在东方公主号上，朱代东带着黄彬，一起欣赏了一些表演。至于赌场，他连一点都没有踏进去。 　　刚上东方公主号的时候，朱代东就看到了许多内地人的身影，有些人的面孔，他甚至都还在电视或报纸上看过，以朱代东过目成诵的超强记忆力，他发现，来的内地人当然，自己认识的人，只有寥寥几位企业家，其余的，竟然都是自己的同行：政府官员。 　　别人来做什么，朱代东管不着，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可朱代东并不想这样。哪怕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被人认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朱代东还是不想。也许他这次可以在东方公主号上赢上成百上千万的钱，但跟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相比起来，朱代东觉得还是远远不值的。 　　作为一名政府官员，名声非常重要。如果自己都做不到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在别人眼中留下好的印象？东方公主号虽说是一条很有名气的赌船，但它也是一个很有名的旅游景点，你可以花点钱，坐着东方公主号出海，在这个六层的豪华大船上，不但赌博有名，各种娱乐设施和表演节目，也能让你看得眼花缭乱。 　　朱代东也把自己的顾虑坦白的告诉了亚当，对他这样的举动，亚当和艾伦也表示理解。朱代东可以在很私人的场合，跟你玩牌。但并不表示他可以在举世闻名的赌船上，也可以这样做。 　　虽然在东方公主号上，朱代东并没能参加赌博，甚至都没有进赌博大厅，全他却在这里，完成了蔡冰莹交给自己的任务。他的任务其实真说起来，也不算太复杂，但要把这个消息传出来，也并不容易。至少要找到一个让对方比较信任的人，就不是一般的难。而朱代东现在能让亚当和艾伦发自内心的对他信任，他就成了蔡冰莹的第一选择。 　　在香港回归之前，这里是东南亚，甚至是整个亚洲的情报中心，中国、英国、东南的其他几个国家，特别是台湾，自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香港就成了内地与台湾的较量场合。从一开始的血雨腥风，到近十几年的和平共处，双方可以去刺探对方的情报，但都有一个原则被共同默认遵守，尽量不出人命。 　　然而香港回归之后，中国将不可能再让香港成为这样的情报中心，朱代东要告诉亚当的是，总参已经决定在七一之后，在香港举行几次大规模的行动，彻底打击各国在香港的情报力量。这次的行动，规模很大，由香港新华社为主导，总参情报二部全部配合，针对英国和台湾的情报力量，更是要彻底驱逐。 　　对朱代东提供的这个情况，亚当深信不疑，他马上把这个消息向上面汇报，英国军情处给亚当的回复很快就收到，他们之前也收到过类似的情报，但并没有朱代东说的这么详细和肯定，军情处认为，朱代东说的情报，价值非常高。也值得认真对待，军情处已经让香港的情报人员开始转移，正如军情处一开始的估计，香港回归之后，共产党将会加强对香港的控制，香港，已经不再是一个自由的港湾。 　　经过慎重考虑，军情处决定把情报中心移到泰国的曼谷，这个决定作出来后，军情处命令亚当和艾伦马上去曼谷，在那里建立他们新的情报网。至于中国这边，以后将由艾伦与朱代东保持联系，在芙蓉县的酒店建设，也得到了军情处的大力支持，艾伦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明正言顺的跟朱代东保持来往。 　　还在香港的时候，朱代东就得到了蔡冰莹的嘉奖，亚当在去曼谷之前，再次给了朱代东十万美元的信息费，并且向他保证，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跟朱代东好好玩一次牌。朱代东请他到时去芙蓉县，在那里玩牌，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亚当很愉快的接受了朱代东的邀请，虽说他以后可有要常驻曼谷，但来往于中国内地的机会，还是有很多的。跟朱代东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也是他的责任。 　　在六月的最后一天，朱代东得知亚当和艾伦都离开了香港之后，也准备回国，七月一日，芙蓉县有各种庆祝活动，县里也有多个会议要参加，每多部门和单位，还组织了文艺表演，最重要的是，今天是无名公司派发红利的日子，如果能在这样的时候，回到县里，并且发表一次电视讲话，朱代东相信，能让芙蓉县的八十万群众，有更强的凝聚力。 　　但当他正要准备让黄彬订回国的机票时，他入住的香格里拉酒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蔡冰莹竟然亲自到了香港。虽然总参情报二部已经用了打草惊蛇的战略，让各国的情报人员在七一之后，自行撤离香港，但是情报二部，还是有必要做出这样的高姿态，让人看到中国方面的决心。 　　蔡冰莹代表总参，正式邀请朱代东参加设在国际开展中心六楼的香港回归仪式，对于真的能参加这样的活动，朱代东当然不会放弃。在当天晚上八点，他就开始进入会展中心，直到凌晨过后，当国家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对香港行驶主权，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在会堂里响起的时候，身在其境的朱代东眼眶已经湿润了。 　　当中国的军队开始第一次带着武器踏入香港的土地时，香港各界也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而朱代东在整个活动结束之后，也跟着人流，去观看了各种庆祝活动。一直到七月一号的下午，朱代东才回到酒店。 　　刚回来就让蔡冰莹接走，现在香港已经改名为香港特别行政区，中国的情报人员，要在香港活动，就比原来方便得多。蔡冰莹要见朱代东，虽然不如在北京方便，但要做到人不如鬼不觉，还是很容易的。 　　朱代东向蔡冰莹详细的汇报了这次来香港的所作所为，为了让蔡冰莹不至于误会，他把自己的经过，很详细的写了出来，用文字表达画面，这已经是朱代东的强项。 　　蔡冰莹对朱代东的行为高度肯定，再次代表总参，对他表示了感谢。这次汇报之后，朱代东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等他回到芙蓉县的时候，就是七月三日的下午了。 第578章 要截胡 　　一回到芙蓉县，朱代东就听取了刘敏和肖冠对县政府和县委工作的汇报，虽然朱代东人在香港，但能随时与县里保持联络，对县里的大小事务，也自然会有人随时向他通报，他一回来就听取汇报，最重要的是别人对他的一种态度。作为一把手，如果你刚从外地回来，二、三把手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要知道县里的详细情况，还要通过秘书去打听，或是自己培养的亲信汇报，那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在芙蓉县，朱代东的掌控能力是没有人置疑的，虽然现在刘敏和肖冠打得火热，但毕竟这只是他们私底下的行为。在工作中，两人很默契的保持着原来一样的关系，现在就算是他们的秘书，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已经跟对方的老板眉来眼去。 　　黄彬就真趁着有点时间，快速查看这段时间的重要文件和通知，作为秘书，他必须随时知道政府的动态。在看材料的时候，他又给陈志文打了个电话。在去香港之前，黄彬就已经接到了武伯明的结婚请柬，黄彬知道武伯明最关心的是什么事，就准备在武伯明结婚之前，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他相信，这也是朱书记所愿意见到的。 　　在去香港前，黄彬把这件事拜托给了万建华，但是他听万建华说，这件事光是教育局出面还是不行的，民转公的前提是得农转非。 　　“陈主任，能不能搞个农转非指标？”黄彬直截了当的说，今天已经是三号，六号武伯明结婚，三天之内要把王芳民转公，需要各部门全力配合才行。 　　“你要？”陈志文说，自从黄彬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以来，好像还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任何私人的要求。从这一点上，他很欣赏黄彬，同时也很佩服朱代东，什么样的领导就会有什么样的秘书。 　　“算是吧。”黄彬说，这次既是给武伯明开的后门，同时也是以朱代东的身份，帮王芳圆了她的梦想。 　　“黄科长开口，小事一桩，一个够吗？”陈志文笑着说，他跟着朱代东去北京跑铁路专线项目时候，就跟黄彬处得很好。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对于朱代东的眼光，陈志文从那次之后就彻底信服。 　　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判断你是否合格，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你看人的眼光。很多领导干部，因为误听误信别人，从而导致自己的名誉，甚至是职务受到影响的人何其多也？能很精准的看准一个人，看事情的眼光也不会差。 　　“一个就可以，陈主任，麻烦你了，这个是给教育局的，拜托你给教育局知会一声，最好能在这两天就给落实，很赶时间。”黄彬抱歉的说。 　　“没关系，我马上就给教育局打电话，你黄科长的事，全力以赴，没二话说。”陈志文笑着说。 　　黄彬给万建华打过招呼，向陈志文又要了个指标，同时通过古建轩，跟新的财政局长雷亚思也打了电话，人事局那边，黄彬跟钱铮友并不是很熟，就让古建轩打声招呼，原本这事，只要跟丰勇君提一句就行，但黄彬不想让朱代东知道这件事，至少在事情没有办成之前，知道这件事。 　　但黄彬刚打电话，朱代东马上就知道了，只是他在听刘敏和肖冠汇报县里这几天的工作情况，不好过问。在刘敏和肖冠走了之后，朱代东把黄彬叫进去问了问情况，“小黄，你在帮谁办农转非？” 　　“书记，这你都知道了？”黄彬惊讶的说。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朱代东摆摆手，说。 　　“是给王芳老师。”黄彬看了朱代东一眼，诺诺的说。 　　“王芳？怎么回事？”朱代东眉目一扬，问。 　　黄彬原本想在事情办成之后再向朱代东汇报，可现在朱书记主动问起，显然是听到了什么，要是再不详细的汇报，让朱书记误会就不好了。 　　“王芳符合民转公的条件吗？”朱代东问，给王芳办转正他不反对，但有个前提，不能太违反原则。作为一名官员，你什么事都讲原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什么原则也不讲，同样不可能。 　　“当然是符合的，据万建华同志介绍，王芳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教师。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以前的民转公一直没有轮到她。”黄彬介绍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注意影响。”朱代东淡淡的说。 　　“请朱书记放心。”黄彬抑制着内心的喜悦，说。心想，朱书记跟王芳的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以前也有过朱代东的亲戚过来，要走后门，但并不是每一个人，朱书记都会同意。 　　有了朱书记的指示，黄彬就更有信心了，他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万建华打了个电话，问起王芳的事。 　　“黄科长，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啊，我向吴局长汇报过，他很为难。而且计委、人事、财政那边也会有问题。”万建华大倒苦水，并不是自己不出力，而是吴荣载故意使绊子。 　　“计委不是已经给了教育局一个农转非指标么？”黄彬问。 　　“真的？”万建华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你应该马上就会知道。”黄彬说，自己才给陈志文打了电话，万建华要知道，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他们在通电话的时候，正好是陈志文在给吴荣载打电话，告诉他给了县教育局一个指标，而吴荣载也没问清楚，以为这是天上无缘无故掉下来的馅饼，一口就吞进了肚子里。他早就有一个关系需要办民进公，现在程序已经走到了人事局。以吴荣载跟钱铮友的关系，虽然在人事局遇到了一点问题，但最终还是顺利通过。 　　现在只需要把工资关系转进财政系统，整个程序就算基本完成了。剩下的在教育局走程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万建华哪想到吴荣载的动作会有这么快？一接到陈志文的电话，既没开会也没通知，马上私底下就展开了行动，在你们还没来得及有反应的时候，该走的程序基本上都快走完了。 　　“吴局长，这个农转非指标可是我搞来的。”万建华生气的说。 　　“建华，别这么生气嘛，你既然可以搞来一个指标，就应该还能再搞来到一个指标，这样好不好，只要再有指标，我马上给你。”吴荣载说。 　　“吴局长，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张嘴就能要到农转非指标？你看能不能把高洪泉的人事关系作废，把王芳的顶上去？他可以下次再找机会嘛。”万建华说。 　　“老万，你觉得这样可能么？财政局现在恐怕都把事情办好了，高洪泉已经是我们教育系统的正式人员，不可能再改嘛。”吴荣载说，吃到嘴里的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只要一天没有把编制调进来，就还有办法退回去。”万建华斩钉截铁的说。 　　“老万，我真不知道这个指标是你要来的，这样好不好，下次有机会，肯定给你留一个指标。”吴荣载说，如果不是万建华跟朱代东可能会有某种关系，他身为一把手，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还能说什么。”万建华淡淡的说。 　　看到万建华气定闲庭的样子，吴荣载心中冷笑不止，不要以为你曾经是朱书记的老师就在教育局无法无天，这次偏偏不让你如意，看你能怎么办。作为一把手，他要随时提醒别人，不要挑战他的权威，这次借着这件事敲打一下万建华，也算是给别人的一个警告。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给黄彬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这件事。黄彬听说自己向陈志文要的指标，还没进教育局就被吴荣载用了，很是恼怒。 　　“万局长，你放心，不是还有财政局的程序还没走完么？还有机会。”黄彬淡淡的说。 　　既然这件事被黄彬知道，那个高洪泉想要吃上财政饭，是不可能的了。至少这次是没有他的份。古建轩原来就是从财政局出来的，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很清楚，现在教育局的吴荣载不知死活，竟然要斜插一杆子，岂能让他如愿以偿？ 　　朱代东也听到了万建华打给黄彬电话的内容，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有黄彬出面，陈志文也给安排了指标，王芳各方面的条件也都达到，要转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虽然这件事现在受到了阻力，但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去干预的。这件事能不能办成，看的是黄彬和万建华的能力，万建华没有在教育局争取到民转公的指标，要么就是他的能力有问题，要么就是教育局长吴荣载抓权太紧，什么都要由他最后拍板。 　　当然，朱代东会关注这件事，作为县委书记，他如果去插手这件事，就显得太落俗了。如果他要出手，就不是只为王芳的事，而是吴荣载的事了。 　　晚上，吴荣载跟钱铮友说起了这件事，一个副局长要爬到他的头上，哪怕就算没有高洪泉这个关系户，他也会阻止这件事，真不把自己这个局长当一把手了。 　　钱铮友此时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惊得一身冷汗：“这个指标是万建华要来的？” 第579章 风起 　　“万建华仗着跟朱书记的关系，到处伸手，现在他在计委说话，比我还管用。不敲打他一下，以后教育局归他当家了。”吴荣载恨恨的说。 　　“我说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钱铮友被吴荣载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指标既然是万建华要来的，你多什么事？这样的事是很不厚道的，严格违反了游戏的规则。如果是一般人倒也罢了，但万建华是一般人么？原来他也许只是一般人，但现在已经是二般人了。 　　“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幸好万建华是在教育局，要是在人事局，你这个局长不得让贤？”吴荣载嘲弄的说，朱书记来芙蓉县后，还没来教育局调研过，都说万建华跟朱书记的关系好，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有的时候吴荣载都觉得，这是不是误传。 　　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会被人笑作窝囊废的。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倒也无所谓，比如上次让二完小得七一文艺汇演二等奖，万建华跟自己一提，他就同意了。但是这次是涉及到民转公，如果自己还是很轻松的答应了他的要求，恐怕以后教育局就真的是万建华当家了。 　　“荣载，这次真是被你害惨了。”钱铮友捶胸顿足的说，“今天那个高洪泉的人事档案，明天就会退回去。” 　　“不会吧？不是已经进档了吗？”吴荣载诧异的说。 　　“进档了不能退的吗？荣载，我劝你一句，这个指标马上让出去。”钱铮友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思了。 　　“钱局、吴局，我们宾馆有几个新菜，要不要尝尝？”朱拉风笑眯眯的推开包厢的门，身后的服务员端着两盘菜，上面还用一个不锈钢盖盖着。 　　“朱经理，自从你来了芙蓉宾馆之后，这里花样翻新，每次来都有惊喜。”钱铮友笑着说，万建华跟朱代东的关系只是传言，但朱拉风跟朱书记是同学，已经是被证实了的。而且他之所以能来芙蓉宾馆当副经理，也是朱书记钦点的，而且听说他跟朱书记的关系，着实不错。 　　钱铮友突然心里一动，“朱经理，既然来了，是不是喝一杯再走？” 　　“能跟钱局、吴局一起喝酒，那是我的荣幸。”朱拉风笑着说，他跟钱铮友很久以前就认识，以前钱铮友可是太阳雨的常客，对钱铮友的喜好，他再是清楚不过。 　　“钱局，我敬你一杯，兄弟在芙蓉宾馆混，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一下生意。”朱拉风举起酒杯，说。 　　“那是一定的，不管你拉风哥在哪里，我肯定是跟着你走，一条道到黑。”钱铮友笑着说。 　　“吴局，我也敬你一杯，以后有事还要请你多照顾啊。”朱拉风给自己又倒满一杯酒后，说。 　　“我们教育局是穷单位，但只要你朱经理开口，绝对不遗余力。”吴荣载笃定的说。 　　“吴局真要是这么说的话，兄弟还真有件事要麻烦你。”朱拉风打蛇随棍上，笑嘻嘻的说。 　　“拉风，芙蓉县还有你办不成的事？”钱铮友诧异的说，原来朱拉风跟着孙保国，在县城就是个风云人物，现在孙保国虽然坐了班房，但他照样吃香的喝辣的，甚至比起以前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办法，这也是帮朋友忙。吴局，二完小的王芳，是我一朋友，她现在还是民办教师，如果有转正的机会，还要请吴局多加照顾啊。”朱拉风说。 　　“王芳？”吴荣载听到这个名字，惊得差点掉到桌子底下，万建华跟他提的，也是要给二完小的王芳转正，现在朱拉风再次提出，这王芳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她真的背景很深，自己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怎么，吴局听说过她？”朱拉风说，看得出来，吴荣载很惊讶，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有必要这样子么，不就是转个正嘛。 　　“我听建华局长提过。”吴荣载点了点头，缓缓的说。 　　“什么？吴荣载，万建华从计委要的指标就是给王芳要的？”钱铮友猛然站了起来，大声呵问？ 　　“朱经理，这个王芳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人关心她？”吴荣载心中也是慌作一团，他现在终于明白万建华不是讹自己了，万建华和朱拉风都说起这件事，而他们都跟一个人有很深的关系，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嘛，王芳跟朱书记肯定也有某种关系。 　　“这个我不好多说，吴局，你只要告诉我，这件事能不能办就行。”朱拉风哪会告诉吴荣载真相，他也是看到吴荣载，才突然想起王芳的事，原本只是顺便提一下，毕竟黄彬会出马，自己只能算是多此一举而已。 　　“能办，当然能办。”吴荣载此时哪还会计较自己以后会不会当窝囊废的问题，连忙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的说。 　　“拉风，我们可是多年的朋友，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件事是不是朱书记的意思？”钱铮友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紧张的问。 　　“钱局，吴局，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如果真要让你们为难，也没关系，以后总还会有机会的嘛，再说了，我觉得当教师也没什么好的，天天要操心不说，工资还低得可怜。”朱拉风笑笑，说。 　　“拉风，话可不是这么说，既然你要吴局帮你办事，总得把原因说明一下吧？难道她是你的什么人？我可告诉你，民办公，也要经过人事局的。”钱铮友深呼吸了一口气，说。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个王芳跟我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刚才看到吴局，我也只是顺便提一句，原本以为早就该办好了的呢。”朱拉风摇了摇头，说。 　　“朱经理放心，关于王芳老师的转正问题，我们教育局也开会研究过，很快就会办妥。”吴荣载面如土色的说。 　　“吴局，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朱拉风很夸张的说。 　　“不用，休息一会就好，朱经理，你要是忙就先去吧，不要因为我们，而影响了你的工作。”吴荣载尴尬的说。 　　“唉，我早就说了，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你还不信，现在看看。”钱铮友等朱拉风一离开，马上唉声叹气的说。这次真的被吴荣载害惨了，虽然朱拉风没有明说，但这更加证明有问题。 　　“我哪里知道会这样，老钱，你赶紧让人把高洪泉的档案撤了，我这就叫人去补王芳的档案。”吴荣载惊慌失措的说。 　　“倒也不急于一时，还是明天上午再说吧，到时我们按照正常程序把档案退给你们，你再换上王芳的档案就可以了。”钱铮友嗔怪的看了吴荣载一眼，缓缓的说，现在这样事，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事情好像真的等不到明天上午了，钱铮友的话刚说完，他就接到了陈志文打来的电话，在电话中，陈志文的语气很不友善：“钱局长，我们计委给的农转非指标，可是专人专用的，你们人事局也不预先打个招呼，随随便便就给办了，这恐怕不太好吧。” 　　“陈主任，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明天上午就会把高洪泉的档案退回去。”钱铮友小心翼翼的说，最近陈志文与朱书记的关系也走的很近，计委下来指标，当时怎么就忘了跟陈志文说一声呢？一听吴荣载打电话来，马上昏头昏脑的就给他办了，而且还是超出常规，这要是被人知道，并拿此做文章的话，自己危矣。 　　“我不管是高洪泉还是低洪泉，总而言之一句话，农转非的指标要落实到实处，严格按照原则来办。”陈志文说。 　　“这是一定的，我们人事局做事，一向都要严格按照原则处理。以后有问题，还要请陈主任严厉批评。”钱铮友谦逊的说。 　　“你们人事局的事，还轮不到我来批评，但今天我接到了黄彬的电话，他很不满意你们人事局，还有教育局的吴荣载，听说他是你的老同学吧？吴局长，你原来是个很机灵的人，怎么现在越来越……唉。”陈志文叹了口气，就挂断了电话。 　　“谁打来的？”吴荣载问。 　　“陈志文，说的就是高洪泉的事，你啊，你啊。”钱铮友连连叹道。 　　吴荣载刚要说话，见钱铮友的手机再次响起，连忙闭住了嘴巴。钱铮友现在真的连电话都怕接的了，但一看来电的号码，马上就按下来接听键，人也站了起来，笔直的，就像对方就站在他面前似的：“丰部长，你好。” 　　“铮友啊，在哪呢？”丰勇君淡淡的问，他晚上想找朱书记汇报一下组织部的工作，把电话打给黄彬，想看晚上朱书记有没有时间，但今天的黄彬回应很冷淡，告诉他朱书记晚上没有时间。 　　丰勇君何其聪明？他身为组织部长，成天琢磨的就是人，马上找到黄彬想约他出来吃个饭，但黄彬礼貌的拒绝了，说不敢惊扰丰部长。这话说得可有点重了，丰勇君不敢怠慢，马上亲自找到黄彬，最后黄彬才告诉他，帮朋友办个事不顺心，并不是有意针对他丰部长。 第580章 想要拒绝 　　黄彬平时是非常懂事的，他虽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但无论对谁，从来都不摆架子，今天肯定是事出有因。丰勇君打破沙锅问到底，黄彬最后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丰勇君一听火冒三丈，马上就当着黄彬的面，给钱铮友打了电话。 　　钱铮友哪知道丰勇君是当着黄彬打电话，如实向他汇报，“丰部长，我在芙蓉宾馆，刚到，你吃了没有？要不一起？” 　　“我现在可没有心思吃什么饭，钱铮友，我问你，今天你们人事局是不是办了个农转非指标？”丰勇君问，虽然人事局是属于政府部门，但钱铮友同时还兼着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是他的当然下属。 　　“丰部长，你也知道这事了？”钱铮友惊的差点跳了起来，这才是下午的事，怎么好像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似的。 　　“怎么，我不能知道这事？”丰勇君冷俊的问。 　　“这件事我也知道了，正准备明天上班就改正错误。”钱铮友连忙说，想了想，不够诚恳，又加了一句：“晚上局里会开专门会议，研究这个问题，我们要从中汲取教训，在要全局掀起一般自查自纠的风气。” 　　“你能认识到这个问题，我很欣慰，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迅速纠正过来，争取以后不再犯类似错误，这才是目的。”丰勇君说。 　　“是，是，是。”钱铮友连声说，他很少听到丰勇君这么严肃的对他说话，作为县委组织部的第一部长，他与丰勇君之间，只差了半级不到，但这半级，也许他一生都夸不过去。 　　挂上电话后，钱铮友的脑门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手一摸，全湿了。 　　“这饭没法吃了。”钱铮友把手机放到桌上，恼道，这件事原本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明明就是吴荣载的事嘛，现在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人事局头上，真是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这事怎么会惊动丰部长？”吴荣载也没有想到，一个民转公，多大点事啊，计委主任惊动了，现在连组织部长也惊动了，如果再惊动人的话，真不知道还会是谁。 　　“何止是丰部长，我敢说，朱书记绝对知道了这件事。”钱铮友笃定的说，“我跟你讲，不管这个王芳是什么人，你明天上午快点把王芳的资料报过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办好。” 　　“一定，一定，我现在就让人准备王芳的材料，明天一上班就送到你那里。”吴荣载说，他现在再也不去想其他的事了，越想心里就会越害怕，这次自己恐怕真的干了件蠢事。 　　第二天一早，吴荣载就把万建华叫到了办公室，这次吴荣载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亲自给万建华倒了杯水，主动跟他提起王芳的事，说马上开个会，研究一下王芳老师的民转公问题。 　　“吴局，现在不是没有农转非指标了么？”万建华心里明镜似的，一定是昨天自己给黄彬打的电话起了作用，但故作糊涂的问。 　　“昨天你说起计委那指标的事，我后来特意查过高洪泉的资料，他的资料有些问题，涉嫌造假，我已经跟人事局协调，取消了他的农转非指标。王芳老师为教育工作奉献了那么多年，我们不能寒了同志们的心啊。”吴荣载感慨的说。 　　吴荣载的态度决定了教育局的办事效率，人事局那边把王芳农转非的户口办好，教育局已经作出了选拔王芳为公办教师的通知。而财政局今天的效率也特别高，原本高洪泉的工资关系被卡在了财政局，但教育局把高洪泉的档案撤下来，换上王芳的之后，在财政局一路绿灯，上午十一点左右，所有的手续，就全部办妥。 　　“王芳老师，恭喜你啊。”高凌风得到局里的通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了王芳。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二完小在昨天已经进行了期末考试，今天是改卷，王芳还在学校。 　　“高校长，何喜之有？”王芳问，她拿到了文艺汇演的二等奖，就觉得很惊喜了，学校马上就放假，自己也即将结婚，难道高校长说的是自己结婚的事？想到结婚，王芳的脸上就露出幸福的微笑。 　　“教育局已经作出决议，决定选拔一些优秀的民办教师为公办教师，恭喜你通过了选择，局里已经发出通知，你从现在起，就是教育系统的正式教师了。”高凌风微笑着说。 　　“真的？”王芳自从第一次走上三尺讲台的那一天起，就盼望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名正式的教师，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她一直在为这个目的在努力。通过自考，拿到了大专文凭，这是国家正式承认学历的文凭，参加各种培训和考试，拿到小学教师资格证、普通话证等等，都是为了这一天的早日到来。原本她想着参加明年教育局的统一考试，凭着自己的实力拿到正式教师的资格，没想到这一天却突然来临。 　　“是真的，教育局的通知马上就到，王芳，要记得请客哦。”高凌风笑着说。 　　这时其他老师也得到了消息，纷纷向王芳道贺，对很多人来说，教师是一个很苦很累的工作，但对于那些代课老师和民办教师来说，能成为一名公办老师，却是一件非常渴望的事。 　　但王芳却没有其他人想像中的高兴，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订婚那天武伯明托黄彬办的事，当时黄彬不是说，要让自己通过正常程序，成为一名公办教师吗？怎么现在突然又改了主意，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就将自己选拔为公办教师。 　　天上掉馅饼的事，要么是陷阱，要么就是有不为人知的幕后操作，王芳相信自己的情况应该是后者。她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给武伯明打了个电话：“伯明，刚才学校通知我，教育局已经选拔我为公办教师了。” 　　“真的，那太好了？”武伯明高兴的说，他没想到黄彬这么够朋友，在自己结婚之前，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给自己。 　　“可我觉得不太好，当时不是说好要通过正常程序转公办教师吗？怎么现在突然这样了？”王芳说。 　　“小芳，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么？怎么事情办好了，反而犹豫起来了？”武伯明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妥而已，伯明，你有黄彬的电话吗？”王芳问。 　　“你要黄彬的电话干什么？”武伯明惊讶的说。 　　“我想让他出面，帮我拿掉公办教师的身份，我想通过正常程度，考上公办教师。”王芳说。 　　“这怎么行？小芳，考试只是一种手段，以你现在的能力和水平，通过考试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必自寻烦恼呢？”武伯明劝道。 　　“不行，这个电话必须打。”王芳坚定的说，她真正担心的是朱代东，这件事是黄彬帮他办的，如果朱代东并不知情，而自己的事，导致他的工作有所难堪，就不好了。 　　“好吧。”武伯明告诉了她电话，但刚一挂上电话，武伯明立刻就抢先一步给黄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对他为自己的事表示感谢。同时也告诉黄彬，说王芳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马上会给他打电话，请他一定要坚持原则，绝对不能干反复无常的事。 　　王芳接连给黄彬打了三个电话，每个都占线，她以为像黄彬这样的人，电话占线是很正常的，等了几分钟后，她再次给黄彬打了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 　　“黄彬你好，我是王芳，打扰你的工作了吧？”王芳说。 　　“没有，王芳，应该知道了吧，你现在已经是一名正式的教育工作者了。”黄彬微笑着说。 　　“谢谢，黄彬，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王芳问。 　　“当然。” 　　“我想知道朱代东的电话号码，能给我吗？”王芳问。 　　“你要朱书记的电话？”黄彬诧异的问，刚才武伯明可是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王芳对于自己能突然获得公办教师的资格，并没有想像中的惊喜，反而希望能拿掉自己的公办教师资格，这很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我觉得还是跟他在电话里说一下比较好。”王芳说。 　　“好。”黄彬略一犹豫，就把朱代东的电话告诉了她。 　　“王芳，你好。”朱代东接到王芳的电话一点也不奇怪，刚才王芳打给黄彬的电话，甚至王芳打给武伯明的电话时，他就听到了。 　　“我怎么还没开口说话，你就听出我的声音了？”王芳很奇怪，按说她跟朱代东有差不多六年没有见面了，这中间也没有联系，但朱代东怎么在自己还没开口的时候，就知道是自己呢？ 　　“因为我会算，刚才电话打进来，我掐指一算，肯定是你打来的，果不其然。”朱代东笑着掩饰道。 第581章 很夸张 　　一下班，武伯明就跑到二完小去找王芳，原本他中午就想去二完小，但作为综合科的笔杆子，武伯明的职务最低，但他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最近县里要开的会较多，七月份最重要的就是县里的地下排水系统要正式动工，在这期间，需要开的会特别多。 　　除了几位重要的领导开会时，会有专职秘书提供稿子之外，大部分的领导的讲话稿，都是由综合科来完成。他今天下午来找王芳，还是因为他拿了一堆材料回去，要不然在单位的话，还得加班熬夜。他跟王芳谈恋爱，也很少出去，两人会在二完小的操场上聊着天，就已经是很罗曼蒂克的事了。 　　“王芳，你跟黄彬谈得怎么样？”武伯明不好意思再去问黄彬结果如何，他在县委办，知道黄彬其实是很忙的，只要有可能，就尽量不去打扰他。打扰到黄彬的工作是小事，但若影响到了朱书记的事情，可就了不得的大事了。 　　“还好。”王芳说，她跟朱代东谈过，既然任命都已经下来了，朱代东建议她接受，反正以她的真实能力，考到公办教师的资格，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又是教育局已经作出的决议，让政府部门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这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对王芳以后的工作，也不是很有利。 　　虽然学校的工作相对单调，但王芳参加工作也有近八年了，对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也略知一二，自己这次若是驳了教育局的面子，以后朱代东还在芙蓉县则罢了，如若不然，王芳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 　　“只要你没把到手的待遇推出去就好。”武伯明松了口气，王芳其实是个外表懦弱，内心坚强的女孩，她要是拿定主意的事，无论别人怎么劝，都很难让她改变主意。 　　“我倒是想推，但朱代东不同意，说既然有任命了，就不要再退。”王芳说，朱代东给她分析了推与不推的后果，推了，参加明年的统一考试，到时一定会成为正式教师。但结果可能会得罪教育系统的主要领导，甚至就连万建华也会觉得很尴尬。如果不推，一切其实是顺其自然，只不过把公办教师的时间提前了一年，双方皆大欢喜。 　　“什么，朱……朱书记？”武伯明猛然瞪大着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万万没有想到，王芳怎么会直接跟朱书记联系上了呢。王芳以前可没有说过跟朱书记很熟，她只是因为在大沙村代课，而与朱代东的父母比较熟而已。 　　“是的，他还说会来参加我的结婚宴。”王芳说，对男方来说，结婚是迎亲，但女方却是嫁女。朱代东参加她的婚礼，并不表示就会参加武伯明家的婚宴。 　　芙蓉县这边的结婚仪式与城里不同，结婚当天要办两次酒宴，早上男方带着迎亲队伍去女方，一般要在八点前到，一到女方，马上酒席开始。结束之后，女方才开始发亲，而男方的迎亲队伍则要在中午十二点以前赶到男方的酒宴所在地，否则就表示不吉利。 　　在芙蓉县，只要是迎亲的队伍，一般在路上，所有人都会主动让路的，生怕耽搁了别人的良辰吉时。而一般女方的亲朋好友，只会参加早上的酒宴，男方的则参加中午的酒宴。 　　“朱书记真的会去？”武伯明这次比刚才更加惊讶，这段时间朱书记有多忙他很清楚，听说朱书记正准备去福建，请一位明清古建筑专家来芙蓉县，也许就在这几天的事，到时能不能来参加还是个未知数。 　　“也许吧，其实他去不去也无所谓，那天我们才是主角，如果他去了，风头都被他抢了。”王芳笑着说，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在别人看来，县委书记能参加自己的婚礼，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她并没有觉得如此。 　　“那可不行，朱书记最近比较忙，但只要他确实有时间，就尽量要请他去。你知不知道，如果朱书记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意味着什么？”武伯明惊喜的说，这件事他一定要好好策划一下，也许这会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 　　“伯明，我知道你在县委办过得并不如意，但我希望，你是靠真本事得到升迁。”王芳说。 　　“傻丫头，难道我有没有真本事你还不知道？我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去年，黄彬跟我还都是在一间办公室上班，但今年他被朱书记钦点，你也看到了，哪怕一是一般的副县长，对他都很尊重。”武伯明说，他与黄彬原来是难兄难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武伯明每每想到自己现在每天还要面对一大堆的材料，就特别羡慕黄彬，他希望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像黄彬那样，突然被某位领导看上，成为专职秘书，如果只服务某一位领导的话，他的工作就要轻松许多。 　　“伯明，现在的功利心好像重了许多。”王芳说，其实朱代东也向她问起了武伯明的情况，但王芳并没有特别介绍，但他告诉朱代东，武伯明的材料写的很好，经常会有文章在各大报刊上发表。 　　“小芳，你这可是用词不妥了，我这可不是功利心，而是事业心。”武伯明笑着说道，他还真的没有想到，王芳竟然能跟朱书记说上话，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让王芳帮自己在朱书记面前说几句话，不就啥都有了？ 　　“我还是觉得妥，我觉得你还得随时做好准备吧，机会只眷顾有准备的人。”王芳说。 　　“我可是准备了好些年了。”武伯明说，他从一毕业参加工作开始，就一直在准备着，他自认在县委办，还算一个才子，可除了刚开始进单位被派给一些领导下去陪同视察工作外，后来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七月六号，武伯明去王芳家接亲的队伍中，特意叫上了县委办的几名同事，仓皇目的只有一个，通过他们，把在王芳家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向外传播出去。 　　王芳的家境并不富裕，可以说很穷困，婚宴上的菜也很土，跟饭店完全不一样，都是大碗装肉，分量要装到一个海碗不能装下去为止。但这也是农村的习俗，以前在农村中，一年到头难得吃到一次肉，想要吃肉，除了过年过节，就是靠红白喜事了。 　　为了让客人能吃好，菜的味道可以不太讲究，但分量那是绝对要足的。今天的王芳家也是一样，先是四个冷菜，再是四个热菜，然后就开始上大碗肉，八大碗后开始上道汤和蔬菜，然后就结束了。 　　直到上菜之后，武伯明还没有看到朱代东的身影，他心中很焦急，今天武伯明是新郎官，在女方自然是坐一席的，所谓一席，就是在农村的堂屋中，最里头并排摆的两张八仙桌最上面的一排右边靠中间的位置。在农村的习俗中，与新郎隔桌相对的是二席，是来宾当中最尊贵的位子，一般是新娘的舅舅、姥爷之类的人坐。 　　至于三席，则是媒人专座的，四席会安排接亲的人当中身份比较高的人来坐。原本武伯明已经跟王芳约好，二席应该请朱书记来坐。可直到现在，朱书记不但没坐上二席就连他的身影都没有来。 　　散席后，原本要马上发亲，但武伯明还是找到王芳问了这个问题，他今天可是精心准备，甚至就跟朱书记见面的说词都做好了准备。可没想以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道这样的话，还把单位上的人叫过来干什么？ 　　“他昨天晚上就来了，我跟他讲，白天他的工作太忙，就不用再过来了，而且他这个县委书记要是来了的话，我们的风头不被他盖过去了？”王芳微笑着说。 　　“昨天晚上就来了？”武伯明傻了眼。 　　按照农村的习俗，嫁女的时候，新娘子在结婚前一天收到的礼，一般都是亲戚和最好要的朋友送的。这些礼不管是钱，还是物，娘家都会交给新娘，由她带回去。她收的礼，以后还情，也由新娘去还，她娘家人是不管的。 　　朱代东昨天晚上就来了，显然是把王芳当成最好的朋友，要不然的话，他就算不来，可以顺便让谁送份礼来便行。没必要亲自跑一趟，搞得这么隆重。 　　“伯明，这是朱代东送给我们的一对情侣表，是他从香港带回来的，你看看喜欢吗？”王芳拿出一对很精美的手表，她对于手表的品牌只停留在上海手表的记忆中，对什么浪琴、欧米茄之类，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真是朱书记送的？”武伯明激动的说，王芳没见识，不代表他不认识这个手表的品牌，一见之下大喜过望，这个手表可能不是特别名贵的那一种，但至少也要值自己一二个月工资，最重要的是，这表是朱书记送的，意义更是非同凡响。 　　“你觉得我会骗你？他今天虽然没有来，但昨天晚上在我家吃的饭，还跟我爸和村里的几个长辈一起喝了酒，他的酒量很大，也很平易近人，快十二点才回去呢，我爸他们几个，都快醉了。”王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说。 　　“哎，早知道这样，我就昨天晚上就来接亲。”武伯明长长叹了口气，说。 　　从王芳家出来，武伯明和王芳的手腕上就多了块手表，正是朱代东送的那块，武伯明逢人就要拿出来秀一下，很夸张在别人面前一伸手臂，然后看看时间。让王芳在旁边看的是又好气又好笑，看来朱代东对她说，武伯明还要磨练一阵，真是没说错，现在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很皱眉头。 第582章 遗憾 　　对于县委县政府内的所有工作人员，朱代东不敢说完全都非常了解，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他是比较了解的。特别是武伯明，自从得知他是王芳的男朋友之后，朱代东还特别留意了他一段时间。这一点，恐怕武伯明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在某一时刻，已经进入了朱书记的视野。 　　如果只是论文笔的话，其实黄彬与武伯明不相上下，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熏陶，黄彬的文笔更加适合于朱代东。但如果从材料的产量来说，武伯明在单位时间内的数量，已经超过了黄彬。 　　可想要在县委办有出色的表现，仅仅依靠产量是远远不够的，政府机关的文件和材料，大同小异，很多时候只需要稍微改动一下，如果能把最新的一些流行语加进去，就是一篇很好的讲话稿。但这样的稿子也许适合别人，朱代东是绝对不会用的。 　　朱代东的讲话稿需要简洁、短小精悍，但有些时候，黄彬想让武伯明表现一下，故意把朱代东的一些讲话搞交给他去写，结果还没到朱代东手里，就被黄彬枪毙了。这样的事黄彬不会告诉朱代东，可每次只要有这样的事，都瞒不过朱代东的双耳。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朱代东会觉得这也许是武伯明的业务需要提升，但两次之后，武伯明还不能抓到自己的特点，那就是个人的能力问题。武伯明现在只适合大众创作，武伯明现在的情况，朱代东认为，暂时还不适合担任领导职务。如果现在提升了他，不是帮助他，反而会害了他。 　　在朱代东刚刚来芙蓉县的时候，其实一开始武伯明也进入过他的视野，但很快就被朱代东否决，跟黄彬相比，他不够沉稳和细致。武伯明自诩为一名文人，他自己的一些习惯和看法，很难受人影响而改变。一个不会随波逐流、与时俱时进的人，是很难在有些浑浊的官场里，挥洒自如的。 　　从黄彬成为自己的秘书之后，武伯明才开始有些改变，他与黄彬是好朋友，为什么黄彬能脱颖而出，而自己却还要继续每天做过繁重的工作呢？而且这些工作，武伯明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至少他所写的材料，还很少有领导会给枪毙，虽然有的时候领导拿到材料后，都会改动几处地方，但这只是领导们的习惯而已，如果秘书拿过来的材料，全部一次通过，这不显得领导太没有学问了？ 　　对于这些“规则”，武伯明一开始并不知道，以为自己的水平有问题，每次拿到退回来的材料，都要费心的修改。那段时间他特别疲倦，后来还是在黄彬的提醒下才发现，在随后的自己写的材料里，他一般就会刻意留下几处明显的错误，让领导去修正。 　　这些事的刺激，才让武伯明试着去改变自己。但他的改变是有限度的，也许他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机关里的游戏规则，但还只是被动的习惯，而不是主动深入去研究和“开发”。 　　芙蓉县七月份有两件很重要的事，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将要正式招标，并且在本月正式动工，争取在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内完工。而八月份开始，芙蓉县新城也要开始正式开发，因为全县改建中，也包括的新城的街道，包括亮化工程、绿化工程、县城中心广场、新的县委县政府大楼、邮局、银行、商业待道等等。同时也会在今年陆续开通公交线路，老城区的学校、其他的一些县政府机关团体，也会在新城区选址，明年七月之前，所有的政府机构全部要搬到新城区。 　　另外一件事就是对芙蓉县老城区的明清古建筑进行维修和保护，这个需要专业的技术人员，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干的。对古建筑的保护，芙蓉县的人，甚至是沙常市以及整个古南省，懂的人都不多。 　　原本六月底的时候，朱代东想亲自去趟福州，把在那里研究和保护古建筑的故宫博物院专家牛怀远请到芙蓉县。但当时朱代东接到任务，要去香港，他只好委托县文化局去了一趟福州。但没想到牛怀远教授并没有答应，按他的日程安排，今年都要在福州三坊七巷度过。 　　这可跟芙蓉县的规划不对路，朱代东回到芙蓉县后，专门把文化局长苏林叫去问了情况，接到朱代东的任务，文化局派了办公室的副主任，去了福州。千里迢迢去福州，原以为拿出了十分的诚意，可没想到牛怀远并不卖帐，最后文化局的人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为了这件事，朱代东把苏林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芙蓉县古建筑的维修、保护和开发，是县里今年最重大的规划之一，文化局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的事？” 　　“朱书记，这件事我要检讨，原本我想亲自去的，但当时县里迎七一，就想节后再去，没想到牛教授的态度这么坚决。没有完成朱书记交代的任务，请书记批评。”苏林擦了擦额头上冷汗，说。 　　“这不是谁去谁不去的问题，只要牛教授能来，哪怕你们是打个电话请来的，也没有关系。”朱代东淡淡的说，对文化局只派了个个办公室副主任去福州，他是非常不满意的，原本自己是要亲自去的，难道你文化局就认为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就能代替我？ 　　“是，我明天就亲自去趟福州，一定要把牛教授请来。”苏林坚定的说。 　　分管文化局的副县长刘腊凤，也被朱代东毫不留情的批评了，这让刘腊凤很是不以为然，难道请个专家，还要让自己这个副县长屈尊前往不成？对刘腊凤的这种态度，朱代东后来在常委会上再次提起，最后刘敏在常委会上作了检讨，朱代东才没有再追究。但刘腊凤听说之后，到刘敏办公室很是诉了几次苦。 　　这次朱代东决定还是亲自去，他从来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问清楚上次去福州的是文化局办公室副主任尹坚石之后，他让黄彬把尹坚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尹坚石一接到黄彬的电话，心里马上知道，朱书记找自己肯定是为去福州三坊七巷的事。其实一开始接到局里的通知，由他去福州的时候，他是不太乐意的。这可是朱书记交待下来的工作，自己一个办公室副主任，是不是太人微言轻？他把自己的想法向主任作了汇报，但主任告诉他，现在谁都没有心思去福州，不管安排哪位局领导去，都是得罪人。 　　尹坚石转眼一眼就明白了，七月一日，不止是全县庆祝香港，更重要的是，无名公司要派发红利，谁都不想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离开。全局上下，算来算去，也就是他去最合适。 　　“尹坚石同志，你好。”朱代东见尹坚石有些紧张，就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跟他紧紧的握了握手，亲切的说道。 　　“朱书记你好。”尹坚石确实很紧张，平常他倒是经常在会上听朱代东作报告，但两人这么近距离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请坐，尹主任，这次叫你来主要是说说福州的情况。”朱代东说，尹坚石没有把事情办好，灰头土脸的回来，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把这个原因找到，就算他再去福州，也不一定就能把牛怀远请到芙蓉县来。 　　“是这样子的，牛教授正带着几名学生在福州的三坊七巷做一个课题，牛教授这人做学问很严谨，三坊七巷这个课题没做完之前，哪怕再急的事，他也不会动身的。”尹坚石说，牛怀远这个人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死板，他对明清古建筑非常痴迷，而福州那边的三坊七巷的明清建筑又保存得非常完好，每次去，他都会流连忘返。 　　“尹主任，三坊七巷到底是什么意思？”朱代东说，对于省内的一些有名气的景点，他还是知道的，但出了省，所知就不多了。上次他接到蔡冰莹的通知后，就想去查查这方面的资料，可却一直没有时间。 　　“三坊七巷是指福州市南后街两旁从北到南依次排列的十条坊巷的简称。向西三片称‘坊’，向东七条称‘巷’。”尹坚石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接到任务之前，还以为是“三坊七巷”是个地名。 　　“哪三坊、七巷知道吗？”朱代东随口问，如果尹坚石能答得上来，说明他在福州还是花了点心思的。 　　“自北而南依次为：‘三坊’衣锦坊、文儒坊、光禄坊，‘七巷’杨桥巷、郎官巷、安民巷、黄巷、塔巷、宫巷、吉庇巷。”尹坚石暗暗庆幸，接到黄彬的电话之后，马上就又仔细的看了自己在福州所作的笔记，要不然还真的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至少回答的不会这么准确，也不会这么流利。 　　“牛教授在三坊七巷，除了潜心研究之外，还有没有令他遗憾的事？”朱代东问。 　　“牛教授最遗憾的是当地政府对三坊七巷的保护和维修并不到位，据牛教授介绍，古建筑的保护和维修，花费巨大，当地政府暂时还没有要花大力气保护的打算。”尹坚石说。 第583章 跟着可以 　　近几年来，各个地方政府都是以GDP为追求目标，盖楼、修路、建各种纪念馆、招商引资。但对于投入巨大，回报缓慢，又很难被上级领导注意的项目，很多地方政府并不太喜欢。像福州三坊七巷这样的地方，投入之巨大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朱代东去福州并没有带太多的人马，就是黄彬、尹坚石还有张锁亮，因为不知道在福州人待多长时间，胡振海特意让张锁亮也跟站。并且还给张锁亮办了执枪证，给他配了枪。在外地，张锁亮不但还要成为朱代东的司机，还得做好他的保卫工作。 　　一下飞机，一行四人就直奔三坊七巷，到了这里朱代东才知道，三坊七巷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大。尹坚石提议先去牛怀远入住的酒店。像牛怀远这样的教授，从来不带用手机的，就连电话也很少用，要找他，只有一个办法，要么联系他的单位，要么给他写信。 　　三坊七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这里处于福州的市中心，街上人来人往的，想要在这么多人当中找一个人，有如大海捞针。但牛怀远到了晚上，总会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只要在那里守株待兔便行。 　　“你们先去办入住手续，我在街上随便逛逛。”朱代东说，也不知道这次来福州要几天，每个人都带了不少的行礼，如果就这样在街上走着，也是很累的。 　　“老板，我跟着你一起吧。”张锁亮说，他这次来，最大的任务就是做好朱代东的保卫工作，至于其他的，就交给黄彬和尹坚石。 　　“我看可以，张哥，老板就交给你了。”黄彬也知道张锁亮这次出来，还有负责保护朱代东的安全，而这一点，是他所不能做到的。 　　“行，小黄，尹主任，你们等会就不用出来了，住下去就休息一下，把牛教授等到，就是你们的任务。”朱代东说。 　　在三坊七巷这个街区内，坊巷纵横，石板铺地；白墙瓦屋，曲线山墙、布局严谨，匠艺奇巧；不少还缀以亭、台、楼、阁、花草、假山，融人文、自然景观于一体正房、后房窗以双层通长排窗为多，底层为固定式，上层为撑开式或双开式。 　　从内心上讲，朱代东觉得这里的明清建筑比芙蓉县的规模要大一些，如果说三坊七巷是一个贵族的话，芙蓉县的民清建筑只能算是个员外。这里的建筑正房的主门朝大厅敞廊，多为四开式，门上雕有丰富的图案花饰，以增添大厅的气派。“谁知五柳孤松客，却住三坊七巷间”，三坊七巷人杰地灵，出将入相的所在，历代众多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诗人从这里走向辉煌，有的坊名、巷名就可看出当年的风姿和荣耀。 　　“小张，你觉得以后我们芙蓉县能达到这样的规模吗？”朱代东看着沿途的亭台楼阁，很是感慨，这就是文化的底蕴，芙蓉县在历史上并没有太多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诗人等。多的都是那些中小富户，修的房子也不够三坊七巷这里的气派，但有一点，芙蓉县的建筑更像民居，而这里，早像庄园。 　　“只要有老板在，什么样的规模都能有。”张锁亮嘿嘿笑道，他的目光不太注意周围的古建筑，而是观察人，如果有针对朱代东的危险，他得提前规避。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什么危险的事呢。”朱代东安慰道，张锁亮也许是很久没有接触过枪了，对于腋下的那把六五，很紧张。因为有了这把枪，他好像随时都要应付突发情况似的。 　　“好。”张锁亮口头上应着，但眼睛的余光还是不停的看着周围环境。 　　“小张，你发现没有，来这里的人，很少是来旅游的。”朱代东仔细的观察着这里的人，这里整条待都像是民清时的风格。 　　“老板没注意吧，这里的古建筑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一些民居有人，大的庄园都是关着门的。”张锁亮说，古建筑再多，让人看不到，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旅客来？ 　　“这倒是个问题，这么好的地方，却没有得到开发，多浪费啊。”朱代东感叹的说，来这里的人，绝大多数不是来旅游，这就很遗憾了。 　　“牛教授，这里好像被雷击过，真是太可惜了。” 　　朱代东突然听到有人用普通话说起“牛教授”这三个字，心里马上就留了意，顺着声音的来源，他带着张锁亮一起去了那里。这是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很安静，走了一百多米后，才到一处像是庄园的后面。自有一伙人转着一个花白胡须，戴着眼睛的老头在讨论。当中的老白胡须老头，就被称作是“牛教授”。 　　仔细观察，朱代东发现在他们所处不远的一个院子里，就有一处建筑的屋顶少了一个角，而且在院墙上还拉着电线，最令人可惜的是，拉的电线很粗鄙的在院墙上打了个洞，甚是可惜。 　　朱代东饶有兴趣的站在旁边听着，此时那“牛教授”并没有注意到朱代东和张锁亮，而是和他的学生在讨论：“文物在保存过程中，经受着两种因素的破坏，即：人为的破坏。如古建筑、石窟寺、古墓葬被战火焚毁、被拆除或维修不当失去原貌；铜铁器、书画、竹木漆器、陶瓷等因保护、搬运不当被损坏。另外一个风、雨、雷、电、火、地震、光线、虫害、霉菌等自然因素对文物造成的破坏。” 　　“像这栋建筑，就是因为被雷击，牛教授，你觉得像这样的情况，修复起来简单吗？”有一位鼻子上架着眼镜的小伙子问。 　　“防护技术文物保护应遵照预防为主，维修为辅的方针。不可移动文物的防潮、防漏、防火、防雷、防震等，主要依靠工程技术来解决，而防虫害、鸟害等，则主要采用工程技术与化学处理相结合的办法。像这样的情况，要修复起来既费时间，更费金钱，如果想要恢复原貌，很难。”牛怀远叹了口气，这边的古建筑可以称作是一个博物馆，这也是他喜欢带着学生们来这里研究的原因，哪怕当地政府不是那么的配合，但能一次就能学生们看到几乎所有民清建筑的相貌，也是值得的。 　　“牛教授，这栋建筑不但有雷击，好像还有歪斜的迹象，这样是不是也需要专门的修复？”又有学生问。 　　“是的，像这种砖石结构古建筑，整体歪闪，应先做定点、定期观测，经加固后稳定的，就不再做地基处理。裂缝可采用加箍和灌浆的方法加固，砌体残缺可剔补，如无法剔补可局部或全部拆除并按原样重砌。如果是石窟寺的山体裂隙，则可以采用喷铆加固或灌浆加固，渗水漏水处要疏导、截流。而石雕、石刻等石质文物表面风化应用有机硅类的高分子材料封护。”牛怀远对古建筑的维修和保护，非常有经验，他也希望能把自己所有的知识全部传授给自己的学生，只要他们愿意学，就全部教。如果到了社会上，他们想在学到别人的一技之长，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牛教授，如果是木制结构的古建筑，又该如何修复呢？”站在一旁的朱代东突然问。 　　“修复技术木构建筑物整体歪闪，打牮拨正后，再作加固处理。构件局部残损应剔补、墩接。大构件糟朽中空的，可用不饱和聚酯树脂等高分子材料灌注加固，糟朽严重的按原制更换。咦，你好像不是我的学生吧？”牛怀远诧异的说，他这次带来的学生不多，而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自己也都能认得出名字，刚才只听问题没看到人，现在一说完，才发现，问问题的并不是自己的学生。 　　“我对古建筑的修复也有一定的问题，听你们正讨论，就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朱代东微微一鞠躬，微笑着说。 　　“古建筑的修复，应做到能小修的不大修，能局部拆落的不全部拆落，尽量保留原构件，以保留古建筑的历史价值。对于古建筑中带有雕刻的瓦兽件、木雕、砖雕、石雕等艺术构件，要慎重处理，尽量做到不换或少换。对塑像、壁画、彩画等附属艺术品，更不能随意修补。”牛怀远并没有见怪，听说朱代东对古建筑修复有兴趣，就又说了几句。 　　“谢谢牛教授，我今天能跟着你一起听听你的讲解吗？”朱代东说，牛怀远并不像尹坚石所说那样，很固执己见，反而让人觉得很可爱。 　　“这恐怕不行，我的时间都要留给我的学生。”牛怀远摇了摇头，固执的说。 　　“我不说话，只在一旁听着，可不可以？”朱代东又问。 　　“这是你的自由，只要不跟着我们一起回房间睡觉，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牛怀远笑呵呵的说，他是带着学生来做课题的，重点就是古建筑的保护。虽然现在福州当地的政府机构，还没有对三坊七巷的意义重视，但牛怀远相信，不久的将来，自己这次做的课题，一定能被当地政府用上。 第584章 十个亿 　　跟着牛怀远，朱代东还真是学到了不少关于古建筑方面的知识，牛怀远知识渊博，不管看到哪些古建筑，对于相关的知识，都能信手拈来。而且结合实例，深入浅出，哪怕你对古建筑并不太了解，也能听得懂。 　　教授并不一定非得传授非常深奥难懂的知识，朱代东跟着他几个小时，对古文物的保护、维修都学到了很多。 　　中国文物保护方面的技艺历史悠久，在唐代就有用木楔拨正歪闪古建筑梁架的记载，另据黄休复的《益州名画录》载，成都曾迁移三堵墙的壁画，经过200多年仍完好如初。字画保护的揭裱技术，到唐代已相当成熟，“漆粘石头，鳔粘木”更是流传很久的修复石质文物和木质文物的传统技艺。以后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高分子材料、物理检测技术也会逐渐引进到文物保护工作中来。 　　欧洲一些国家在18世纪左右，曾使用以牛奶、石灰水混合的可赛因修复壁画的传统技艺，一直流传到现在。而我国唐宋时代壁画地仗泥层一般为3至4层，泥层种类增多，除麦草泥层外，还有麻刀、棉花、蒲绒等泥层。在施彩作画之前，会先在地仗表面涂刷一层很薄的白粉。这种白粉画层受潮后会产生开裂起皮并呈鳞状小片剥落，一般称为龟裂起甲性病变。潮湿严重时，连同地仗泥层一起酥松，称为酥粉性病变。 　　有一些壁画地仗泥层过厚或后代在前代壁画上增修的重层壁画，因受潮湿、地震、岩体裂隙等影响，部分地仗与岩壁脱离，形成裂隙和空鼓，壁画随时有大面积脱落的危险。 　　朱代东还学到了好几种壁画修复方法，还有如何提取壁画、安装壁画，这让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朱代东心里一动。连壁画都可以移动，如果是整栋建筑呢？这个想法一旦在朱代东的脑海里萌芽，马上就发根，并且茁壮成长。 　　七月份的福州，天气还是很热的，朱代东让张锁亮去买了几次饮料，这个举动赢得了包括牛怀远和他的学生们的好感。这位跟在他们身旁的年轻人，话不多，如果牛怀远在跟学生交谈的时候，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朱代东的记忆力特别好，只要是牛怀远说过的话，他就能记住，只有在牛怀远确实有空闲的时候，才跟他谈起这方面的知识。 　　在来福州之前，朱代东让黄彬给他找过一次关于古建筑方面的资料，现在跟牛怀远一起聊天，并不会因为古建筑方面的知识贫乏而让两个人没有话题。 　　“牛教授，如果说要把一栋古建筑搬到很远的地方，可以做到吗？”朱代东问，在三坊七巷看了这么久，他觉得芙蓉县还缺少一栋标志性的建筑。 　　“当然可以，59年的时候，山西的永乐宫就曾经搬迁过，在搬迁的过程中，结合修复和保护，现在你再去看看永乐宫，就知道搬迁是否可行。但搬迁需要很长的时间，费用也需要非常高。”牛怀远微微叹了口气，说。在三坊七巷，保护都没有完全做到，要搬迁，那就更加不可能。随着城市的不停发展，很多古建筑在一夜之间就被无情的推倒，甚至那些古文物直接就被送到了垃圾场，每每看到这样的事，牛怀远就像自己的孩子被人蹂躏一样，心里很痛。 　　牛怀远一直认为，经济的发展，无需把传统和民族文化抛之脑后，但让他痛惜的是，很多人都无视这一点。他之所以一直待在三坊七巷，也是担心，不知道哪一天，这里就会被改得面目全非，到时就算他想研究，也没地方可以研究了。 　　“一般搬迁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庄园，需要多长时间？比如从福州把一套大宅子整体搬迁到古南。”朱代东说，他看得出来，牛怀远在自己说到永乐宫的搬迁之后，很激动，也很高兴。但说完之后，那种惋惜和痛楚，他看的很清楚。 　　1959年，黄河三门峡水库开始兴建，由于永乐宫处于工程淹没区，为了保护这一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根据周恩来总理要不惜代价把它保存好的指示，国务院决定投资200万元整体搬迁永乐宫。同年3月，山西省召开了搬迁会议，成立了迁建委员会，确定了永乐宫新址，决定了施工方案。当年底，工程技术人员和500多名民工投入搬迁工程。前后历时5年多，到1964年，搬迁工程基本完毕。 　　“至少也得两年吧，当然，这得看费用，在这方面，时间可以有价，比如说搬一套房子，需要一千万，要二年时间，但你花二千万，也许一年时间也行。”牛怀远说，听到朱代东说起古南省，他微笑着说：“小伙子，你是古南人？” 　　“是的，我是古南省芙蓉县人，上次我们的同事应该跟你联系过，想请你去我们芙蓉县看看那里的民清建筑。”朱代东诚恳的说。 　　“你们芙蓉县的古建筑跟这里相比如何？”牛怀远问。 　　“论规模有些不如，论年代，好像也要近一些，但我们芙蓉县的诚意比这里的有关部门要足得多。我们决定对整个县城的古建筑进行全面的保护和维修，并且把县城打造成为一个旅游景点。”朱代东笑着说，跟了牛怀远几个小时，他看得出来，牛怀远对于现在的福州文化部门还是有些不满的，对这些古建筑，一直进听之任之，既没有保护，也没有维修，甚至就连有些地方要建商业区，也愿意把一些古建筑给拆了。 　　“古建筑的保护和维修，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你们芙蓉县恐怕一年的财政收入都不够，县里有这么大的魄力吗？”牛怀远似笑非笑的说。 　　“魄力当然有，要不然也不敢请牛教授去，这是我们拍的一些照片，请您看看，如果要恢复原貌，花费多吗？”朱代东拿出一沓照片，这是来之前他让人拍的，有整个县城的全景，以及每一栋房子的外观以及里面的照片，一共有五百多张。 　　“破坏的还不算严重。”牛怀远仔细的看着一张张的照片，说。 　　“正因为这样，我们县里才希望能把这些民族的瑰宝加以保护，并且让世人都能看到当时的原貌。”朱代东说。 　　“小伙子，你能告诉我，你在芙蓉县什么单位上班吗？”牛怀远慢慢的看着照片，头也不抬的问。 　　“我在县委工作。”朱代东谦虚的说。 　　“在县委工作？”牛怀远抬起头来，诧异的说，在他的印象中，朱代东对于古建筑有一定的研究，至少跟自己说起古建筑来，头头是道，像这样的人，应该会在文联或是文化局之类的单位工作，怎么会去县委呢。 　　“你在县委工作实在有些可惜了。”牛怀远对朱代东不再有兴趣，把目光又移到了手中的照片中。 　　牛怀远看照片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一沓照片看完后，朱代东又从包里拿出一沓，牛怀远不管做什么事一向都很严谨，而且芙蓉县的古建筑也开始引起了他的兴趣。虽然芙蓉县的古建筑跟三坊七巷相比，在规模上还有一定的差距，可当地政府能够这么重视，这让他感到很欣慰。 　　“在三坊七巷这个课题完成之后，我一定去芙蓉县看看。”牛怀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天黑了，晚上没有很好的照明设备的话，是无法研究的。而且每天晚上，他都会给同学们上课，每次一个半小时。如果碰到雨天，他也会在酒店上课。 　　“牛教授，不能先去我们芙蓉县看看么？我们县里有一个详细的计划，今年准备投入巨资，把整个老的县城所有的古建筑进行保护和维修，明年就准备正式对外开放。”朱代东诚恳的说，对牛怀远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用强的，只有说服了他，才有可能让他改变主意。 　　“巨资？不知道你所说的巨资是多少？”牛怀远把照片还给朱代东，问。 　　“不知道要把我们全县的古建筑都恢复原貌，大约需要多少资金？”朱代东问。 　　“十亿左右吧。”牛怀远淡淡的说，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芙蓉县的古建筑论规模虽然不如三坊七巷，但数量却比三坊七巷要多，芙蓉县要想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就必然还要增加一些现代化的设备，整个投资十亿，绝对不夸张。这也是他不想急着去芙蓉县的原因，一个县，要拿出十个亿，恐怕走遍全中国，能拿得出来的恐怕也是寥寥无几，何况芙蓉县还是处于内陆省份的县，就更加不可能了。 　　“十个亿？”这个数字确实出乎朱代东的意料之外，现在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和铁路专线以及地下排水系统，这三个比较大的项目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十个亿，而一个老县城保护和维修，就要十亿之多，如果芙蓉县有这笔钱，可以新建好几个这样的县城了。 第585章 很不错 　　“怎么样，还坚持要请我去芙蓉县吗？是不是先请示一下你们县里的领导再决定？”牛怀远笑笑说。 　　“不必，我来福州的任务，就是把您请回去。”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 　　“但我就算跟你回去，不也是白跑一趟？”牛怀远笑着说，他对朱代东很在好感，不希望这位小伙子回去之后被领导批评。 　　“只要牛教授去了芙蓉县，就绝对不会白跑一趟。就算去研究一下我们当地的民清建筑也是好的嘛，虽然规模比三坊七巷略有不如，但也是值得一看的。何况我相信，只要牛教授能做出一个规划，县里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朱代东说。 　　“你就这么能肯定？”牛怀远诧异的说，上个月的时候，芙蓉县文化局有位姓尹的人，也曾经邀请他去芙蓉县，但可没有像朱代东这样笃定。 　　“当然，只要牛教授愿意去，我相信，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大话谁都会说，恐怕到了芙蓉县，就由不得我们说了算吧。”牛怀远的一名叫丁倍卫的学生冷笑着说道。刚才还觉得朱代东不错，一直跟着牛教授，像个好学上进的学生一样，没想到却是带着任务来的，一下子就把他的嘴脸全部露出来了。 　　“丁哥，我像是这样的人么？现说了，像牛教授这样的人，到哪里是受人尊敬，我敢保证，到了芙蓉县了，只要是有关于古建筑保护和维修方面的事，都是牛教授说了算！”朱代东肯定的说。 　　“你谁啊，到了福州你能代表芙蓉县，回到芙蓉县，还是你说了算么？”丁倍卫冷冷的说，真是越说越没谱了，牛教授在福州确实受了冷遇，但教授风格高，对这些并不在乎。但这并不表示他们这些学生并不会在乎，作为故宫博物院的古建筑专家，到了福州，却没有得到福州有关方面的招待，到现在就连所有的食宿都是自理。在福州尚且如此，到了芙蓉县还能好得到哪去？ 　　“差不多吧。”朱代东淡淡的说，无论是在福州还是回到芙蓉县，他还真的可以说一不二。 　　“丁倍卫，不要太为难人家。小伙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牛怀远见丁倍卫咄咄逼人，连忙说道。虽然朱代东的年纪跟丁倍卫不相上下，要大也不过大几岁，可是社会阅历则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丁倍卫说得这么难听，他也是一直不以为意，淡淡的笑着。 　　“我叫朱代东，这次是跟县文化局的尹主任一起来的，我们已经在你下塌的酒店订了房间，晚上我能请牛教授吃顿便饭么？”朱代东对着牛怀远鞠了一躬，恭敬的说。 　　“那位尹主任就是上个月来福州的那位尹坚石同志吧？”牛怀远说。 　　“是的，就是他。”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相信尹坚石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一定会在酒店里安排好一切，牛怀远有多少人，尹坚石是清楚的，相必自己等人一回去，就应该能洗手吃饭。 　　何况就算是尹坚石想不到，黄彬也会明白。果不其然，当朱代东跟牛怀远一行人回到他所住的那家叫来福酒店的时候，尹坚石已经早就在门外迎接，看到牛怀远他们时来，马上就迎了上来：“牛教授，你好，还记得我么？” 　　“尹主任你好，真没想到你又来福州了。”牛怀远快步走了上去，微笑着说。 　　“我上次的任务没有完成，不得不再来啊。这次我可是向领导作为保证，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去，要不然我就天天跟着您，当你的旁听生得了。”尹坚石笑笑说。 　　“尹主任，准备饭菜了吗？”朱代东问，又笑笑说：“跟着牛教授跑了半天，我可是饿坏了。” 　　“我在福州大酒店订了个包厢，牛教授，这个酒店的厨房我去看了看，卫生条件实砂怎么样，就自作主张在福州大酒店给你们订了六个房间，牛教授，你不会怪我吧？”尹坚石笑着说。 　　“我倒是不想怪你，但我的钱包会怪你，福州大酒店那里可不是我这样的穷教书匠能住得起的。”牛怀远呵呵笑道，对于古建筑的保护，地方政府不重视，上面也没有资金，他来福州，只是向学校申请了一和经费，还是以课题研究为名，要不然就真的全部自掏腰包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只能住很普通的酒店，所现在所往的这家来福大酒店，所其说是酒店，还不说是一个旅馆，无论是住还是吃，都很不人意，他图的就是一个便宜。 　　“牛教授放心，你的钱包绝对不会怪你，这笔开支由我们芙蓉县来出。只要你答应去芙蓉县，不管什么时候去，你和你的学生们都可以在福州大酒店一直住着。尹主任，你说是不是？”朱代东很欣慰的朝着尹坚石点了点头，他没来这家酒店之前，还不觉得如何，但现在身临其境，感觉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差了些。 　　“那是当然的，既然福州这边的单位这么小气，我们芙蓉县就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尹坚石脸上乐开了花，激动的笑着。 　　尹坚石双手不停的搓着，他之所以选择把牛怀远他们移到福州大酒店，一开始想的可不是牛怀远，而是担心朱书记在这里住的不习惯。这才自作主张，在福州大酒店多开了六间房，让牛怀远也沾朱书记的光。现在看来，朱代东对自己能主动改善牛怀远的生活条件，很满意。 　　“能白吃白住，何乐而不为？”牛怀远见朱代东说的很诚恳，笑呵呵的说，芙蓉县能报销自己在福州大酒店的开销，但他却不能再在三坊七巷研究下去，他已经决定，先要去芙蓉县看看，他对朱代东下午给自己看的那些照片也有一些兴趣，虽然芙蓉县主要是以民居为主，但民居也有民居的特色。 　　尹坚石想的很周到，不但在福州大酒店订了房间和包厢，还从他们那里借了一辆中巴车，把牛怀远一行九人拉到了福州大酒店。牛怀远在三坊七巷跑了一天，已经很疲惫不堪，朱代东特意告诉他，自己要在房间里好好洗个澡，得等一会才能下来吃饭。牛怀远听了，正合他意，因为他也可以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下来吃饭。 　　一出房门，牛怀远就看到朱代东在门外等着他，早就穿戴一新，牛怀远这才知道，朱代东原来是想让自己好好清洗一下，才这样说的。 　　“牛教授，下去吧。”朱代东躬了躬身，说。 　　“代东，你不必这样，我们才相识半天，就对我如此恭敬，实在不必如此。”牛怀远在朱代东肩膀上拍了拍，微笑着说。 　　“尊师重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这是应该的。”朱代东说，这并不是他刻意而为之，发自内心而已。只要是德高望重之人，朱代东一向都很尊敬，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也放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他更加被人敬重。 　　走进包厢，牛怀远的学生们基本上都来了，跟着牛怀远来福州快二个多月了，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每天都还得出去，晚上还得上课，这些学生们虽然大多是研究生，可也有相当一部门吃不了这样的苦。 　　“好香，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佛跳墙？”牛怀远使劲的闻了闻鼻子，虽然他是个德高望重的教授，但实际上与人相处非常平易近人，只要不是上课时间，他的学生都可以跟他开玩笑。 　　佛跳墙绝对是福州最有名的一道之一，而福州大酒店更是精通制作这道菜，而且这道菜，也是国宴上的一道菜，将鸡、鸭、鱼、海参等原料用文火煮沸后装入酒坛，加入鲜汤，密封坛口，文火烘煨，等鲜汤收汁时揭开封口，再加进鸡汤及调味佐料，重新密封烘煨而制成煲类菜肴。曾经受到过英国女王、美国总统、联合国秘书长等人的交口称赞。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朱代东把坛子盖打开，立刻晕香四溢，忍不住开口说道。 　　“能让和尚破戒的菜，是得好好尝尝。”牛怀远不怎么喜欢喝酒，但对于吃，却很讲究，特别是这道闻名遐迩的菜，他在北京的时候曾经吃过一次，可凭着香味，他就知道，绝对没有这里的地道。原本刚到福州的时候，就想去尝尝佛跳墙，可一想到经费有限，就一直忍着，直到现在，终于可以大快朵颐。 　　“看来做学问的人都得忍得住清苦寂寞才行。”朱代东感慨的说。 　　“代东，你不会是说我们的吃相太难看了吧？”牛怀远夹块一块鸡肉，大口的吃着，说。 　　“绝对不会，因为我从来都喜欢真性情的人。”朱代东也是大口吃着桌上的菜，所有人的身前都倒了杯酒，但都没有动，他也不想让牛怀远的人难堪，就像忘记了桌上的酒似的。 第586章 不太相信 　　来福州的时候，朱代东很迫切，从楚都直飞的福州，他太想马上就见到牛怀远，并且立刻把他带回去。在福州他用诚意打动了牛怀远，虽然牛怀远目前只知道他是芙蓉县委的工作人员，但对朱代东在古建筑方面的学识，牛怀远还是比较欣赏的。作为一名县委机关的工作人员，朱代东在古建筑方面的知识，在一个县城来说，绝对是很高的水平了。 　　而且最让牛怀远感到惊讶的是，朱代东的学习能力特别强，他一开始跟自己，只是纯粹的学习，但很快就可以结合一些实例向自己提出一些实际的问题。而到了晚上在福州大酒店吃饭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可以跟自己讨论一些关于古建筑的保护方法。 　　看的出来，朱代东原来应该看过大量关于古建筑保护方面的资料，但一直没有得到名师指点，这次他向自己提的很多问题，都很关键。可以说，那些问题把他原来死记硬背的知识点全部串联了起来。 　　这个情况很少有人能察觉，要不是牛怀远学识渊博，恐怕也不会发现，比如丁倍卫，就觉得朱代东对古建筑的研究，一直就有这么高的水平，而不是到了福州之后才突飞猛进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牛怀远决定去芙蓉县，他不但对芙蓉县的古建筑有兴趣，对朱代东这个人，同样也很有兴趣。 　　去芙蓉县的时候，牛怀远提出要坐火车，芙蓉县的诚意他已经看到了，但他不想给芙蓉县的财政增加困难，同是也想在火车上，顺便给学生们讲讲课。到福州也有二个多月的时间，明清古建筑的研究，也算告一段落，如果到了芙蓉县，又要开始新的课题，在三坊七巷的总结，就只能留到几个月之后。 　　这样的情况是牛怀远绝对不允许的，他宁愿晚一点到芙蓉县，也要在此之前，把相关知识点做一个总结和归纳。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学校的学生很难想像，他们现在能跟在牛怀远身边，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事。如果以后他们走向社会，很多时候为了得到专家教授的一句话，需要历尽千辛万苦。 　　但是朱代东在一旁观察，发现牛怀远的学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好的机会啊，如果有可能，他还真想跟着牛怀远好好学学古文物的保养，每一件古文物里，都有一个故事、有一段历史。 　　一直到离沙常市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时，牛怀远终于完成了他的授课。从他搬到福州大酒店的当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终于把该传授的知识点全部说了出来。对牛怀远这种敬业的态度，朱代东很钦佩，同时也对芙蓉县的旧城改造，有了更大的信心。芙蓉县有了这样敬业的古建筑保护专家，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朱代东才有时间跟牛怀远聊一些关于芙蓉县民清建筑的问题。朱代东带到福州的那五百多张照片，现在已经到了牛怀远手中，他在有闲暇的时候，会用放大镜仔细的看着。看牛怀远瞧得这么专注，朱代东都不忍心去打扰他。 　　“朱代东，你既然是政府人员，为什么其他几个人都叫你老板？”丁倍卫知道朱代东是芙蓉县委的人，但对于其他几人跟朱代东的称呼，有些好奇。 　　“我们那里有个规矩，谁大谁就当老板，我来自县委，他们就认为我最大。”朱代东微笑着说，丁倍卫可以说是牛怀远的得意门生，除了性格上有孤傲之外，在学识上，应该算是牛怀远目前所有的学生中的“大弟子”。 　　“你的年纪应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怎么还是尹主任的领导？”丁倍卫诧异的问，尹坚石四十多岁了，而朱代东不过三十出头，按他的逻辑，在机关里，年纪越大的，职务应该越高才对。而且他们称尹坚石一口一个尹主任尹主任的，以为尹坚石应该是朱代东的领导才对。 　　“我可不敢当老板的领导啊。”尹坚石对古建筑不怎么感兴趣，他一直陪着黄彬、张锁亮聊天，但朱书记对古建筑很想研究，他们就在旁边不敢打扰，直到牛怀远的课上完，他们才把注意力转到寰宇来。 　　“代东，你在县委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牛怀远一直都没有在意这个问题，现在快到芙蓉县了，好像确实该问问朱代东的工作情况，既是好奇，也是对朱代东的尊重。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个书记。”朱代东淡淡的说。 　　“书记？县委有什么书记是适合你的？”丁倍卫傻傻的问。 　　“当然是县委书记了？但我很好奇，代东，你不会真是一把手吧？”牛怀远并不觉得意外，他现在只怀疑一件事，朱代东会不会是芙蓉县的一把手。要知道普通的县委副书记和县委书记，相差是很悬殊的。 　　“牛教授，各位，我向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尹坚石站到他们身边，介绍说。 　　“你是县委书记？”丁倍卫诧异的张大着嘴巴。 　　“怎么，不像？”朱代东笑笑。 　　“确实有不怎么像，如果说你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我相信。”丁倍卫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 　　“你好，我是朱书记的秘书黄彬。”黄彬走过去介绍说。 　　“你好，朱书记。”牛怀远正式跟朱代东见了礼，原来他一直把朱代东当成子侄晚辈看待，但现在，他已经正式把朱代东当成一个朋友。 　　“牛教授，你这可是太见外了，叫我代东就可以，造成别朱书记朱书记的，叫得我脸红。”朱代东谦逊的说。 　　“好吧，代东，你可是瞒得我好苦，如果不是丁倍卫问起，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牛怀远嗔怪的说。 　　“一到芙蓉县我自然会告诉各位，我请您来芙蓉县，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我的诚意，以及芙蓉县的诚意。牛教授，我代表八十万芙蓉人民欢迎你。”朱代东伸出手，大声说。 　　“看样子我任重而道远。”牛怀远呵呵笑道。 　　“牛教授，到了芙蓉县，有什么要求和困难，尽管提出来，只要是能办得成的，就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完成。”朱代东说。 　　牛怀远一行人抵达芙蓉县后，朱代东在芙蓉宾馆为他们接风洗尘，县委副书记、县长刘敏也同时参加了欢迎仪式。这次，牛怀远同样没有喝什么酒，只跟朱代东、刘敏一起相互敬了一杯之后，就坚决不再喝酒。作为一名古建筑研究专家，需要保证随时有清醒的头脑。 　　下午，在朱代东、刘敏、苏林、尹坚石等人的陪同下，一起参加了芙蓉县的旧城区。对于芙蓉县的旧城区，牛怀远已经在照片上看过多次，不但是他，他的学生们对芙蓉县的旧城区，也有一定的了解。 　　“刘敏同志，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牛教授一旦看到了明清建筑，就像看到美女似的，再也拔不出来了。”朱代东陪着牛怀远看了几套比较典型的房子后，说。他在三坊七巷的时候就已经摸透了牛怀远的性格，看着那些古建筑，就像看到自己儿女似的，全情投入，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也好，再在这里，恐怕就要打扰牛教授的工作咯。”刘敏也笑道。 　　除了文化局和县文化馆除了几名业务相关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的人暂时都各忙各的了。朱代东也不例外，他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刘敏也同时到达。朱代东在去福州的这几天，县政府已经敲定了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施工方：沙常市泰山建筑工程公司，公司的老板正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史霄灼。 　　“这家公司的规模如何？质量有保证吗？以前做过类似的工程吗？”朱代东问。 　　“这家公司在全市的私营企业里来说，规模算是比较大的。公司各种资质听说还是比较齐全的，在市里也做过地下管道方面的工程。”刘敏说，如果史霄灼真是一无是处，他也不敢把地下排水系统交给他，朱代东对于质量的要求，太过苛刻。他宁可价格贵一些，也必须要保证质量。 　　“县政府那边已经确认就是这家公司吗？”朱代东问，地下排水系统的招标工作，是由县政府负责的，对于这些具体事务，朱代东也一向不插手。但他不插手有一个前提，工程的质量要得到保证，哪怕价格稍稍贵点，他也不会说什么。但质量哪怕有一丁点儿问题，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我们同时选了两家公司，另外一家是市政公司，但市政公司的报价太高，县里根本承受不起。”刘敏说。 　　“好吧，先见见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明天上午应该有时间，就让他过来吧。”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第587章 朱代东的爱好 　　史霄灼接到县政府的通知后，马上第一时间跟肖冠取得了联系，明天朱代东要见自己，他还着实有点忐忑然。晚上肯定要采取点措施，至于是什么样的行动，得听听肖冠的主意才行。平常跟芙蓉县的领导干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时常会提到朱代东，对于一把手的关注，是理所当然的，特别是他的一些爱好和习惯，但据史霄灼所知，朱代东的喜好，他确实所知不多。 　　“肖书记，你可以帮帮我才行，明天朱书记就要见我，关于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事，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史霄灼把电话打到肖冠的办公室里。 　　“明天你要见朱书记？”肖冠诧异的问，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是朱代东亲自找德国人设计的，一度朱代东还有要直接从德国请工程公司来施工的想法，但后来被这样做的费用吓退了，光是上百人从德国来到芙蓉县的路费，就不是一笔小数，何况还有他们的设备，加起来更是一笔天文数字，最后朱代东不得不放弃。 　　如果朱代东真要是这样做了，肖冠其实是举双手赞成的，能让不能犯次错，并且还是比较重大的错误，是一件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啊。当初得知由雨花县刚刚通过选举的新任县长来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他是不屑一顾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朱代东虽是芙蓉县人，可他参加工作仅仅六七年，根本就不足以胜任这样一个重要的职务。 　　但后来的事实告诉他，朱代东不但胜任，而且还是他所见过的最能干的县委书记。最可怕的是朱代东没有一般领导那样的特殊爱好，你能干不要紧，但你不要太自作清高，血气方刚的年龄，在生活上有些靡烂，也是说得过去的。这样才能让其他人分一杯羹，至少肖冠看到县里最近大小工程不断，可因为朱代东抓的非常严，特别是对于质量问题。 　　在质量上卡得太紧，那些工程公司就不可能有太高的利润，而且到处都是群众监督员，政府部门想要插手工程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插手，也只能是公开、公平、公正。肖冠曾经听那些工程公司说过，芙蓉县虽然把质量卡得那么死，但吃拿卡要这一套不多，哪个部门想要工程伸手，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让人郁闷的是，朱代东不喜欢处理当事人，他只拿大的开恨。比如一开始的时候，很多设备要进场，这其中就包括很多工程设备，公路局就以为来了机会，派人无理扣押车辆和设备，目的只有一个，拿钱消灾。但不知道是工程公司举报，还是朱代东耳长，竟然被他知道了。当天，公路局长就被撤职查办，并且随后在工程公司和县电视做公开检讨。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无理取闹。 　　可那些都是地上的工程，现在做地下工程，就连美国的卫星都照不到，自由发挥的地方就应该多得多了。史霄灼也告诉过他，这样大的地下排水系统，建国以来，国内还没有哪个地方搞过，就算搞点名堂，谁又能知道？ 　　“是啊，能不能拿下这个工程，全在此一举。肖书记，晚上我想去拜访一下朱书记，还请指点迷津啊。”史霄灼诚恳的说，虽然刘敏和肖冠都愿意帮忙，但他心里还是没有底，芙蓉县真正作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朱代东。虽然这个工程的招标，全部是县政府一手操办，但这个工程一开始却是朱代东提出来，最重要的是，工程的设计方案，都是朱代东特意从德国请来的。 　　因此肖冠之前特意提醒过他，这个工程朱代东一定会插手，如果不能得到他的首肯，谁也不可能拿下来。哪怕刘敏和肖冠授意自己的公司，只要朱代东说不同意，也是没有办法的。 　　“朱书记的爱好并不多，跟他一起吃饭这么多次，除了觉得他酒量很大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了。”肖冠说道，朱代东来芙蓉县也有大半年了，个人爱好着实不多，在肖冠的印象中，朱代东虽然平常不太喝酒，可实际上，却很喜欢喝酒。他甚至听说，对于真正的朋友，朱代东不是用茶待客，而是用酒。 　　虽然知道他喜欢喝酒，但能跟朱书记一起喝酒喝到尽兴的，芙蓉县好像还没有。肖冠倒是常跟朱代东在一起喝酒，但从来没有跟朱代东喝到最后，因为他的酒量还远远不足以跟着朱代东走这么远。 　　“酒？这好办啊，他喜欢喝什么酒，我拉一车过来。”史霄灼豪气的说，不怕领导古板，就担心领导没爱好。 　　“史老板真是财大气粗，别人送酒用瓶送，你用车拉，什么时候也给我拉一车？”肖冠淡淡的笑道。 　　“肖书记，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就只知道死卖力气，要不是认识几个朋友，这生意早就没办法做下去了。”史霄灼尴尬的笑了笑，说。 　　“酒嘛，你可以送，但也不能用车拉，你拉一车啤酒跟送两瓶茅台，哪个作用大？有些事就不用我说得太明白了吧？”肖冠说，史霄灼表面上看很粗鄙，实际上人粗心不粗。他之所以这样做，恐怕还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朱代东这样的人打交道。 　　“肖书记，朱书记的夫人远在省城，他年轻力壮，就没在其他方面有点爱好？”史霄灼突然笑嘻嘻的说。 　　“这是领导的隐私，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试试，但我警告你，不要马屁没拍成，反而拍在马蹄上。”肖冠轻笑了一声，在机关里，关于朱代东的传闻并不多。一把手历来是很受人关注的，他的习惯和爱好，是最容易传播的新闻。可到目前为止，肖冠只听说朱代东一个爱好，当然，或许他很注意保护自己的这些秘密。可就算是这样，史霄灼明目张胆的想用美色去贿赂朱代东，最大的可能是碰一鼻子灰。 　　当然，肖冠很愿意史霄灼去做这样的尝试，没成功，自己没有任何损失，大不了史霄灼拿不到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但若是朱代东接受了这方面的好处，自己比帮助史霄灼接十个这样的工程还高兴。 　　芙蓉县的上任县委书记屈有岑，就是对美女有特别的爱好，而且几乎达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要拿着那样的人，办法实在太多。但朱代东血气方刚，竟然没有这样的传闻，真的是很意外。天下没有不吃荤的猫，何况以朱代东的身份、地位，他要干那种事，有太多的便利了。恐怕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投怀送抱。 　　“这事连你都不知道？”史霄灼讶然的问，在县委，肖冠主持日常工作，跟朱代东可以说是走的最近的一个人，对他的生活习惯应该了如指掌才对，怎么连一点私密性的东西都没有呢。 　　“领导的隐私岂能随便让人知道？”肖冠哼了一句，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开门见山的告诉史霄灼，何况他还确实不知道。 　　史霄灼马上去市里最大的商场，买了两瓶最高档的茅台酒和剑南春，想了想，又买了两瓶外国酒，也不看什么品牌，哪个价格最贵，就买下来。烟酒是不分有的，有了酒，当然就得有烟。按照这个标准，又给刘敏和肖冠各准备了一份，在商场一楼的珠宝店，史霄灼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厚重的礼物，但朱代东就没有准备，初次见面，没有必要用到这么厚的礼物。 　　这些都搞定之后，史霄灼就往芙蓉县赶，先去芙蓉宾馆订了个房间，把东西先放好，又去订了个包厢，不管能不能请到朱代东，晚上这个包厢都必须订下来。没有朱代东，还有刘敏、肖冠等人嘛。 　　在芙蓉宾馆，史霄灼无意中听说这里的副经理朱拉风竟然跟朱代东是同学，听到这个消息，史霄灼大喜过望。真是要打瞌睡时就有人送枕头，作为朱代东的老同学，朱拉风知道的肯定要比肖冠多。 　　“史老板，什么事要见朱书记？”朱拉风一听史霄灼向自己打听朱代东的事，马上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到朱代东的头上。 　　“一点小事，一点小事。”史霄灼谦逊的说。 　　“一点小事就没必要打听他的爱好了，径直去他办公室谈，我告诉你，朱书记绝对不会故意为难你，当然，首先你自己得真诚。”朱拉风笑了笑道，如果要说朱代东的爱好，个人爱好他还真的说不上来，但朱代东的想法他还是知道的一些。朱代东最大的想法是让芙蓉县好起来，无论是群众的生活，还是全县的建设，都要好起来。真要说朱代东的爱好的话，让芙蓉县的人民生活得更加美好，也许就是他最大的爱好。 第588章 要真诚 　　朱拉风告诉史霄灼，要真诚。可是对真诚的理解，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且最要命的是，既可以理解成正面，也又可理解成反面，而且史霄灼不好问的太过详细，朱拉风这样一说，他反而更加糊涂了。 　　史霄灼掐着时间去的县委，听到他的来意后，黄彬很礼貌的拒绝了他，朱书记并不会随便去赴别人的宴会，特别是像史霄灼这样的人。 　　“黄科长，能不能向朱书记请示一下？我已经把菜都订好了，如果朱书记不去，多浪费啊。”史霄灼说。 　　“史老板，这恐怕我无能为力，朱书记晚上已经有约。”黄彬坚定的说，如果什么人都先把菜点去请朱书记，那就算朱书记有十张嘴，一天也吃不过来。 　　“那能不能见见朱书记？”史霄灼退而求其次，问。 　　“我请示一下吧。”黄彬看了看时间，只有几分钟就到了下班时间，对上下班时间，朱书记分得很清，他就算自己加班，也尽量不想让下面的人陪他一起。 　　原本朱代东是明天上午才接见史霄灼的，既然他现在到了，朱代东也不想让他跑第二趟。之所以一定要见见史霄灼，朱代东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你的公司能保证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质量和工期吗？”朱代东看着史霄灼问，只要史霄灼的公司能做到这一点，哪怕工作稍微贵一些，他也不会再作声，这毕竟是刘敏和肖冠插手的工程，如果一个县长和县委副书记连这点权力都没有，恐怕别人就会说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太过霸道。 　　“当然能保证，如果不能按照县里提供的设计规划去施工，我哪敢来接这个工程？”史霄灼憨厚的笑了笑，说。 　　“如果做不到，怎么办？”朱代东的耳中一阵刺痛，他之所以要见史霄灼，要问的就是这一个问题，只要质量没有问题，哪怕工期长一点，价格高一点，他也没有意见。但是现在史霄灼却口是心非，这让他很恼怒。 　　但朱代东的脸上不会表露出异常，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如果心里想什么，脸上马上就表露出来，早就被划到不合格那一类当中去了。他同时也很好奇，史霄灼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刘敏和肖冠都推荐他？特别是肖冠，上午史霄灼打电话给肖冠，朱代东坐在办公室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之间说话的语气很随意，比刘敏与史霄灼之间的关系要好得多。 　　“怎么可能做不到呢？我的公司可是有资质的。”史霄灼迟疑了一下，才坚定的说。 　　“口说无凭，地下排水系统是建在地下，虽然看不到，但更需要保证质量，在施工前期、中期、后期，县里都会派出相关的监督员，同时为了保证质量，县里计划把设计者，来自德国的布丽塔请来监督和指导施工，你也清楚，德国人是最古板的，哪怕一块砖不如她的意，都会要求返工。”朱代东说，事实上对于地下排水系统的质量监督他还没有一个可行性的计划，这样的质量监督再像现在公路改建那样，显然是不妥的。 　　在公路改建过程中，住在公路两侧的群众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去充当业务监督员，但在地下五十米的施工队伍中，想要监督，就必须是全职的。而且这样的监督，对于相关专业的知识，要求更高，不是说随便培训十天半个月就行的。 　　而且像这样的地下排水系统，一旦出现质量问题，也许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之后才能发现，到时整个排水系统都在使用之中，再要返工，损失将难以估量。刚才朱代东对再次邀请布丽塔来芙蓉县，也很是心动。德国人的刻板，更多的时候是一种美好的品质。 　　“朱书记，没有必要把场面搞得这么大吧？”史霄灼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说道。 　　“这只是小场面而已，史老板，我想问一下，贵公司的报价是多少？”朱代东问。 　　“经过与县政府的艰难谈判，最终定在五千五百万。”史霄灼说，一开始他的报价只有四千五百万，但随着各种支出越来越加剧，他的报价也越来越高，那个设计方案他看过，经过公司的专家一起研究之后，如果要全部按照设计上的方案来搞，光是净成本，就得二千六百万以上。 　　而这二千六百万，其实还不包括有些需要特别定制的耐火水泥砖，和地下一些旅游景点的施工，像这样的特制材料，都必须从外地专门生产，成本又会比一般的要高出一大截，他算过，如果只按照芙蓉县三千万的报价，他也就是赚点人工费用，根本就不能算是赚钱。因此，报价四千五百万，是他按照惯例报出来的，但后来肖冠向他提出来，有很多人是必须要打点的，而且个个胃口都不小。芙蓉县接连几个大工程，都没能让那些人沾点光，都把目光盯向了地下排水系统呢。 　　许多人都有相同的想法，地下排水系统是在地下，就算工程的质量差一点，谁又会斤斤计较？只要这套地下排水系统在二十年之内不出问题，对上对下就都能有所交待。而且史霄灼也信誓旦旦的向肖冠保证，只要找他的公司施工，三十年之内如果出了任何问题，他提头去见。当然，布丽塔的设计方案至少要保证五十年，经过简单维修后，要保证一百年以上的使用时间，史霄灼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五千五百万？这个工程签了合同吗？”朱代东被吓了一跳，布丽塔给出的合理价格是三千万，可到了史霄灼手中，却成了五千五百万，这多出来的二千五百万是什么，朱代东不用想也知道。 　　“这不还要等您同意嘛。”史霄灼说。 　　“我不会同意这样的价格，同时我也很好奇，这样的一个价格是怎么出来的。”朱代东眉头蹙得很紧，他立刻给刘敏打了个电话，严肃的说：“刘敏同志，地下排水系统的造价现在成了五千五百万，这件事你知道吗？” 　　“朱书记，这个价格还不是最终的价格，但县里给出的三千万，泰山公司也接受不了。”刘敏为难的说。 　　“泰山公司？”朱代东问。 　　“就是史霄灼的公司，这家公司的资质没有问题，也承接过市里的一些地下排水工程，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刘敏笃定的说。 　　“市政公司呢？”朱代东突然问，他记得刘敏说过，市政公司也有意向来做这个工程，这次芙蓉县的地上排水系统，县政府并没有采用公开招标，而是邀标的办法，也就是说，县政府会主动去联系工程公司，而不是有资质的公司主动来报价。 　　对于这种明显具有暗箱操作嫌疑的做法，朱代东并没有提出异议，既然现在刘敏是代理县长，如果自己连这样具体的事务还要插手的话，就很难说得过去。 　　“他们的报价更高，而且对于我们的邀请更是爱理不理，拿到我们的设计方案后，说三道四，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做好这样的工程。”刘敏犹豫一下，说。 　　朱代东同样感到了双耳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刘敏的当面撒谎，让朱代东很愤怒。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事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朱代东看了史霄灼一眼，问。 　　“朱书记，这已经是我们公司的最低价格了，你可能不知道，地下排水系统的材料都要定制，费用很高啊。但既然是您开口，我可以便宜点，毕竟跟县里是第一次合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看五千二百万如何？这已经是我的吐血价了。”史霄灼拍着胸脯说。 　　“我可不敢让史霄灼吐血啊，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件事县里肯定是要开会研究的，等有了结果再通知你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书记……这……”史霄灼张口结舌，朱代东怎么说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就这样吧，小黄，帮我送一下史老板。”朱代东按了一下呼叫器，说。 　　“朱书记，晚上我已经略备薄酒，还请朱书记能光临，有些事有这里不方便说，到时我都会跟你解释清楚的。”史霄灼惶恐不安的说。 　　“不必了，晚上我已经约了人，就这样吧。”朱代东说。 　　“朱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四千五百万，这个工程如果交给我，四千五百万，我就能保质保量的做好。”史霄灼着急的说，他知道现在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出了这扇门，以后想再跟朱代东说话，都没有机会了。 　　“请吧，史老板。”朱代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淡淡的说。 　　“四千万！”史霄灼大叫了一声，就像从他身上切了块肉似的，他哭丧着脸，“朱书记，我知道县里的价格一开始只定的三千万，但三千万真的是拿不下来的啊。” 　　但是朱代东丝毫不为所动，他听到史霄灼的话，还是有耳鸣的感觉。 第589章 一分也不能降！ 　　史霄灼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机会，但他报出的四千万，并没有让朱代东心动，史霄灼永远也想不到，他刚才的话还是让朱代东的双耳有刺痛感，只要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底价，朱代东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在朱代东面前，想要对他有任何一句谎言，都能被他辨别真假。 　　既然史霄灼赖着不走，朱代东只好起身，现在已经到了他去机关食堂去用餐的时间。看到朱代东已经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史霄灼双目一黑，悲惨的叫了一句：“三千二百万！只要三千二百万，我就能把工程做好！” 　　这个价格是他心里的最低价格，如果不算其他开支，甚至还要扣除之前跟刘敏、肖冠和今天在市里的开支的话，他的纯利润也不会超过三百万。而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再有三百万，况且刘敏跟肖冠那边还要打点，恐怕能拿到一百万，就已经够幸运的了。 　　在门边，朱代东终于停下了脚步，这个价格靠谱了。“史老板，如果不介绍的话，我请你吃顿便饭怎么样？” 　　史霄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朱代东简直就是冷酷无情，竟然还有如此亲切友好的一面？望着朱代东，他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 　　因为史霄灼来了，朱代东没有去打饭，而是叫的炒菜，不多，四菜一菜，都是些家常小菜。一盘炒鸡蛋、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红烧豆腐、一盘清炒土豆丝还有一个西红柿汤。 　　“喝点酒吗？”朱代东见到史霄灼诧异的目光，笑着问。很多人都对堂堂一个县委书记天天在机关食堂吃饭，感到不可思议，但朱代东只要不是太重要的客人，都会来食堂。这里的饭菜，比芙蓉宾馆的更合他的口味。 　　史霄灼点了点头，朱代东很快就去拿了瓶酒，这是他寄放在食堂的，有的时候碰到心情好，就喝几杯。 　　“史老板，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敬你一杯，你能有这样魄力，我很钦佩。”朱代东亲自给史霄灼倒了杯酒，微笑着说。 　　“朱书记，我就一个粗人，哪值得你钦佩的，倒是我，很钦佩你。”史霄灼举起酒杯，惶恐的说，他这话是真的，虽然他还不知道现在怎么跟刘敏和肖冠去交待，但是只要朱代东把这个工程交给他，刘敏跟肖冠那边，总能够交待的。 　　“咱们也不用相互钦佩了，史老板，说句实话，三千二百万拿下这个工程，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你还有利润吗？”朱代东问。 　　“有还是有一点的。”史霄灼嘿嘿的笑了一下，但那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从五千五百万一直降到三千二百万，这挤掉的都是利润啊。一想到被挤掉的二千三百万，他的心里还一直在滴血。 　　“你不要以为今天让你损失惨重了，其实你只要想想，没有这个工程，跟至少还有一定的利润相比，哪个更划得来？”朱代东说，这一点如果看不到的，肯定想不通，他们只想到白折损失了二千三百万，却没有想到，如果工程拿不到，这二千三百万也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朱书记说的是，你放心，只要泰山公司接了这个工程，就一定会保证质量，我史霄灼说话算数，绝对不干那等没良心的事。”史霄灼信誓旦旦的说。 　　这句话让朱代东微微有些耳鸣，但史霄灼能讲出这样的话，已经殊为难得。这样的地下排水工程，史霄灼心里肯定也没有底，对于这一点，朱代东倒不怪他。到时只要把相应的监督制度建起来，哪怕就是史霄灼想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 　　“那我就一切拜托你了。”朱代东说。 　　“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史霄灼连忙站起来，欠了欠身说。 　　“史老板，如果时间长了，你肯定会知道，其实我是一个很好交往的人，你可以随便点。来，我再敬你一杯。”朱代东说。 　　这次史霄灼没再敢让朱书记给他倒酒，连忙拿起酒瓶，给朱代东的杯子倒满。朱代东虽然很随意，但他的身份，让史霄灼无论如何也不敢随便。而且跟朱代东在一起吃饭，史霄灼比跟刘敏、肖冠他们在一起时，要拘谨得多。无他，朱代东无欲，而无欲则刚，跟他在一起，让你时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跟朱代东虽然只喝了半瓶酒不到，但走出机关食堂的时候，史霄灼的脚步有些轻浮，他这是累的、吓的还有悔的。 　　“史老板，怎么，跟朱书记谈妥了？”还没走出县委机关，史霄灼就接到了肖冠的电话。刚才朱代东陪着史霄灼在吃饭，这个消息可是马上传遍了整个机关。 　　“肖书记，你好，唉，算是谈成了吧，你在哪，我们见面再说。”史霄灼唉声叹气的说。 　　“来我办公室吧。”肖冠说。 　　“你还在办公室？那怎么行，现在都到了吃饭的时间，走，一起去芙蓉宾馆，我在那里订了包厢。如果刘县长有时间，也一起去。”史霄灼说。 　　“他已经在芙蓉宾馆了。”肖冠说，只要刘敏愿意，他天天可以在芙蓉宾馆吃喝，作为县长，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刘敏作为代理县长，很多地方不如朱代东方便，而他威望的建立，也需要一个过程。整天跟人吃饭，认识各方面的人，这也是过程中的一部分。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刘敏吃饭的。 　　“怎么样？跟朱书记谈成了吧？”肖冠一到包厢，就笑嘻嘻的问。 　　“唉，算是吧，芙蓉县的领导，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史霄灼叹了口气，说。 　　“你以为朱书记是那么好见的，我只关心价格，朱书记可是搞经济起家的，你如果能在他那里占到便宜，等于是虎口拔牙。”肖冠笑呵呵的说，对于朱代东在经济上的能力，他从来都不怀疑，朱代东来芙蓉县才半年多时间，可是芙蓉县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唉，还真被你说准了，我一路降价，最后降到三千二百万，才让朱书记满意。”史霄灼叹道。 　　“什么？三千二百万？！！”刘敏接到肖冠的电话后，抽空过来说了会话，刚走进包厢，就听到了这么一个令他震惊万分的数字。刘敏忙的时候，一顿要走好几个饭局，他没有朱代东这样的酒量，但为了应酬，身上随时都会备着葡萄糖，这个办法，还是朱代东告诉他的。 　　“刘县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你不知道，如果我不把价格降下来，恐怕这个工程就没有我的份了。”史霄灼看着刘敏，一脸的无奈。 　　“就算没有你的份，一分钱也不能降！”刘敏恼羞成怒的说，自己跟史霄灼谈判，准备以五千五百万成交，可是史霄灼只跟朱代东见过一次面，马上就松了口，而且这口松的还是他妈的一泄千里。以后让自己如何面对朱代东？是说自己无能，还是贪婪？ 　　“老史，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就算你要降价，也得跟刘县长商量一下嘛，现在你让刘县长怎么做人？”肖冠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会让刘敏里外不是人。地下排水系统五千五百万的报价，县政府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如今突然说这个工程只要三百二百万了，这会让人怎么想？ 　　“当时的情况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从五千五百万降到五千万，再降到四千万，朱书记都不满意，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史霄灼捶胸顿足的说，他其实心里也是后悔得要命，朱代东甚至都没有开口让他降价，完全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史老板，你可真行，怎么跟我谈的时候，就有办法了？”听到史霄灼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刘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你跟我谈判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工程造价太高，原料太贵，低于五千五百万的价格，根本就拿不下来，怎么一到朱代东那里，马上就是一降再降，五千万、四千万、三千二百万，每降一次价，都像是重重的扇了他一记耳光，甚至比真正的抽在他脸上更痛。 　　“你啊。”肖冠看到刘敏拂袖而去，回头对史霄灼恼怒的瞪了一眼。 　　史霄灼不是体制内的干部，哪里会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他只知道一点，如果自己不降价，就永远不可能拿到芙蓉县的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工程。 　　“肖书记，我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史霄灼看到肖冠回来之后，急如星火的说，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降价会引起刘敏这么大的不满，恐怕他也是会坚持不降价的。在他的理解中，刘敏跟朱代东应该是一伙的，自己把价格降下来，刘敏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事已至此，只有一个办法能挽回，你马上把价格改回去，还是五千五百万。”肖冠叹道，他刚才跟刘敏紧急磋商过，五千五百万的价格，绝对不能降下来，一分钱都不能降。 　　“这事朱书记能同意？”史霄灼没想到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惊喜的问。 第590章 两全齐美 　　天上是绝对不会掉馅饼的，要掉的，一般都是陷阱。看到肖冠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史霄灼马上明白了，这不是朱代东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刘敏得同意的问题。史霄灼的泰山公司可以拿不到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但绝对不能伤了刘敏的颜面。三千二百万，要是传出去的话，刘敏以后还有脸在芙蓉县混吗？ 　　“肖书记，这次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史霄灼着急的说，三千二百万的工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会小了。半年时间就能赚二三百万，这样的生意，好像也不是随便哪里都有的吧？ 　　而且现在芙蓉县的财政，绝对能轻易支撑这样的工程。芙蓉县现在的公路改建，史霄灼虽然没有参加，但作为建筑行业中的人，像省路桥、市政公司、芙蓉县建筑公司在芙蓉县各路段中标的结款速度，他非常清楚，也一直令他羡慕加嫉妒。史霄灼干工程这么多年，跟政府部门合作，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竟然能按照合同规定就能取到钱，这要是说出去，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除了沙常市的人之外，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对于芙蓉县的项目，只要工程的进展跟得上，质量上没有问题，芙蓉县财政局的钱，就直接转到了账上。这样的速度，得省多少隐性开支啊。这样的结款速度，一个工程只要能赚一百万，史霄灼也会乐得一蹦三尺高。 　　他给芙蓉县一开始报价四千五百万，那是根据正常惯例来进行的，之所以后来加到五千五百万，完全就是应芙蓉县政府的要求。不要说他多出的一千万，哪怕是在原来的四千五百万，他也没有想到要全部结清，也没有想过，这笔工程款能在工程一结束就马上结清。虽然公路改建的几家公司都能及时得到工程款，但地是朱代东插手的工程，工程款也是朱代东从无名公司借调的，专款专用。 　　但地下排水系统则不然，如果是刘敏接手，则这笔款也要由县政府去筹集，以刘敏在芙蓉县的人脉，如果想在工程一结束，马上就拿到全部的款项，恐怕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他能在朱代东面前一下子把自己的底价亮出来的原因，只要能快速结到款，哪怕自己只赚一半，他也乐意。 　　“老史，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肖冠摇了摇头，帮了史霄灼，意味着就要得罪刘敏，这样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干的，至少目前是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肖冠把史霄灼介绍给刘敏，除了以前跟史霄灼合作过，对他来做芙蓉县的项目，自己在收入方面很放心外。同时也想借此把刘敏结成“统一战线”，史霄灼和刘敏相比，他想都不用想，肯定选的是刘敏。 　　“我要是再把价格改回去，就真是里外不是人了。做生意讲究诚信，这不是让我失信于人嘛。”史霄灼急得直跺脚，他虽然没读多少书，但对于诚信，还是看的很重的。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干出今天这份事业的最重要原因，他既然向朱代东承诺了三千二百万，哪怕只是口头协议，可是这件事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让他改口，基本上不可能。 　　“如果你不丢回人，就要轮到刘县长不好做人了。你说是宁愿你忍辱负重呢，还是让刘县长去丢脸？”肖冠冷笑着说。 　　“啊呀，这事那就麻烦大了。”史霄灼这才体会到，夹在门缝中是怎么难做人的了。在没有得到刘敏的同意下，自己擅自降价，就已经得罪了刘敏，如果现在再把价格改回去，得罪的又会是朱代东。而且改价格，也是有悖于他做人的原则。 　　“就算有麻烦，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说你降价也可以，给朱书记面子呗。但你也不能下子降这么多啊，这叫什么？对半腰斩！让刘县长的面子往哪搁？”肖冠恨铁不成钢的说。 　　“如果我不改价格呢？”史霄灼问。 　　“那你同样拿不到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这个单，同时还会得罪刘县长，甚至还有朱书记。”肖冠一副吃定了史霄灼的口吻，说。 　　“肖书记，就没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史霄灼叹了口气，问。有些原则他也是不能违反的，如果一定要违反自己的原则，还不如先得罪刘敏。 　　“好像没有。”肖冠摇摇头，这件事就是个死结。刘敏为了自己的面子，绝对不会让泰山公司中标的，如果一定要把地下排水系统的价格降到三千二百万的话，那也绝对不会是泰山公司。 　　这顿饭是史霄灼吃得有史以来最郁闷的一次，给刘敏和肖冠的东西，烟也好酒也罢，还有两根金条，都送了出去，他们拿的倒是很干脆，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但史霄灼饭却没吃几口，直到躺在宾馆的房间里，他还是睡不着觉，下午还觉得是件好事，怎么到了晚上，就成了左右为难了？ 　　芙蓉县的这个生意，史霄灼是一定要做的，但具体怎么去做，他还得仔细考虑，两全齐美的办法。他想了想去，无论是用原来的价格还是现在的价格去报价，都不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泰山公司退出竞争。但退出的同时，又不能失去这次的利润。 　　史霄灼拿出手机，给市政公司的新经理颜东鑫拨了个电话，市政公司的经理原来是张玉科，他跟原常务副市长刘俊峰的关系非常好，但刘俊峰出事后，他这个市政公司的总经理也当到了头。新来的颜东鑫跟现任常务副市长时友军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 　　这次市政公司能在芙蓉县的公路改建中，中标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路段，跟时友军就有莫大的关系。市里的领导，好像朱代东跟谁的关系都不错，比如新上任的市委书记王大可，还有新上任的市长田野。至于原来朱代东的老领导，现在的常委副市长郭临安、市纪委书记谢田等人，更是不用说。 　　但真正跟朱代东算是莫逆之交的，还得算是时友军。朱代东当初还在树木岭当副乡长的时候，就跟时友军认识。在朱代东后来的仕途中，时友军对他的帮助甚大。每次朱代东去市里，只要有时间，就必定会去时友军那里坐会。朱代东跟田野的关系，多少带了点互相利用的因素在其中，但跟时友军则没有这层关系，朋友之间的感情要更加浓厚一些。 　　“颜总，在哪发财啊。”史霄灼笑呵呵的说。 　　“史老板，我们市政公司能有什么财可发啊，在工地上呢，昨天一棵树没铲干净，被罚了十万，罚得我这心，真是疼啊。”颜东鑫笑呵呵的说，虽然因为时友军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市政公司很轻松的拿到了芙蓉县的这段标，但是在项目上，该需要做的质量问题，还是一点都不能落下。该罚的就罚，该赔的就赔。 　　“我还想罚呢，可就是没机会罚，颜总，这么晚还在工地，可真够辛苦的。我也到了芙蓉县，要不一起见个面？”史霄灼说，他晚上除了跟刘敏、肖冠喝了几杯酒之外，根本就没有吃过一口饭，到现在才发现，肚子饿得咕咕叫。 　　“难道得史老板有时间，那行，我一个小时之后到，你应该是在芙蓉宾馆吧？”颜东鑫笑着说。 　　这次史霄灼没再去订包厢，给总服务员说明了一下，让人一个小时之后，把菜送到自己的房间。 　　“什么，一起合作？”颜东鑫一个多小时后准时赶到了芙蓉宾馆，在史霄灼的房间，他听到史霄灼的计划后，惊讶的说。 　　“对，这个工程只有我们两家一起合作才有可能拿下来。”史霄灼说，如果能跟市政公司合作，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自己也不用再去跟芙蓉县政府去报那个价，也就没有人在乎泰山公司是否再由原来的五千五百万降到现在的三千二百万了。哪怕就是现在市政公司用三千二百万接下这个订单，最多也就是让人骂泰山公司狮子大开口。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他没有违反自己的承诺。 　　“你们泰山公司也不是什么皮包公司，而且芙蓉县的款一向结得非常及时，三千多万的单子不算大啊。”颜东鑫奇怪的说，作为沙常市建筑界的同行，史霄灼在民营企业中算是佼佼者，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他会找人合伙。 　　“要不我说这件事麻烦呢，我也不瞒你，这件事如果颜总不帮忙，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史霄灼没有隐瞒，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诉了颜东鑫。 　　“史总，你这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颜东鑫笑呵呵的说，史霄灼竟然能碰到这样的事，真真正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这倒是真惊人的了，颜总，你看这事我们能不能合作吧？”史霄灼开门见山的说，如果颜东鑫不愿意跟他合格，他还得找其他建筑公司。 第591章 绝对不能得罪朱代东 　　史霄灼之所以会第一时间找颜东鑫，也是因为市政公司跟芙蓉县正在合作，能拿到芙蓉县的公路项目，可不是随便哪家公司都能做得到的。省路桥公司能拿下百分之六十的项目，既是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也是交通厅的关系。 　　芙蓉县的公路改建，交通厅可是拨了六千五百万，而且交通厅跟路桥公司，有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意思，何况现在路桥公司的老总还是原来交通厅的副厅长李凡，跟朱代东的岳父，原交通厅长，再省政府副省长严鹏飞的关系非常好。 　　路桥公司占了大头，市政公司因为时友军的关系，吃了第二大的蛋糕，最小的蛋糕被芙蓉县建筑拿走，如果芙蓉县建筑没有这个项目，芙蓉县建筑公司恐怕也得倒闭，这纯属照顾县里的企业。但芙蓉县建筑公司在施工过程中，是最卖力的。因为是特殊照顾，因此，对于质量上的要求，反而是最严格的。 　　对路桥公司和市政公司，有些罚款，偶尔还会给减免一下，但如果是县建筑出了纰漏，能罚不能罚的，都得重罚。这也是朱代东特别要求的，想拿到芙蓉县公路改建项目的公司，不知道有多少，县建筑公司能拿下来，总得要付出代价才行。 　　“泰山公司要跟市政公司合作，绝对没有问题。但怎么个合作法，还请史总明示。”颜东鑫微笑着说。 　　“很简单，借市政公司的牌子，跟芙蓉县政府签个协议，一百万，怎么样？”史霄灼说。 　　“这个条件很诱惑人，但我有一个要求，这件事必须要跟朱代东说清楚。”颜东鑫说，这件事谁都可以瞒，但唯独朱代东绝对不能瞒。 　　“颜总，如果这件事要告诉朱代东，我还用得着借你们公司的牌子么？”史霄灼说。 　　“但是如果不告诉朱代东，市政公司的牌子是绝对不能借给你的，就算我想借，也不敢借啊。”颜东鑫无奈的说，朱代东才是芙蓉县的一把手，如果为了不得罪刘敏，而不可避免的要得罪朱代东，那他宁愿得罪刘敏，而绝不会得罪朱代东。 　　“这有什么不敢借的啊，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朱代东还能知道？”史霄灼说道，做工程，借别人的名义，这是司空见惯的事。甚至很多工程，根本就是仿造资质，比如沿海地区一些建筑工程，项目非常多，正规建筑公司再多也忙不过来，只能由一些包工队去充当正规公司。 　　“也许瞒得了一时，但绝对瞒不过一世。史总，你不总说自己要诚信为生么，怎么这件事就这么不讲诚信了？”颜东鑫轻轻笑道。 　　不管什么事，你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瞒得所有人，但绝对不可能永远瞒得住所有人。现在瞒着朱代东，以后总会有一天会被朱代东知道。每迟一天让朱代东知道这件事，后果都将人不可预料。颜东鑫在来芙蓉县之前，时友军特意找他谈过话。重点提到了朱代东，作为市政公司在芙蓉县接到的第一个大工程，在保证工程质量的前提下，还要尽量尊重芙蓉县委，特别是朱代东。不要以为是市里的公司，就在芙蓉县摆什么架子。 　　对朱代东这个人，颜东鑫也是很了解的，沙常市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不但本身的能力非常强，而且在市里省里的能量都非常大。现在他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谁知道几年之后，他会变成哪里的书记？ 　　在官场中有句话，宁得罪老的，不能得罪小的。特别是像朱代东这样的年轻干部，更是不能轻易得罪。何况现在市政公司还指着朱代东吃饭呢。芙蓉县下一步就是新城的开发，这是一块多在原蛋糕？修路铺桥，不是市政公司的强项。但要说到建设一座新城市，市政公司的实力和经验，绝对超过了省路桥公司。 　　“诚信我最看重的，但这跟诚信无关，市政公司所有的资质，我们泰山公司都具有，绝对算不上欺骗。”史霄灼讪讪的笑道。 　　“史总，其实我建议你倒不如换个方法。”颜东鑫微微一笑，如果史霄灼一定要采取这样的办法，他倒是宁可不做这笔生意，按照史霄灼的办法，他最多也就是赚一百万，虽然一百万不算少了，但跟现在的市政公司在芙蓉县公路改建，以及接下来的新城开发中，是不值不提的。因小失大的事，颜东鑫绝对不会干。 　　“什么办法？”史霄灼眼亮一亮。 　　“你要么还是以泰山公司的名义去跟芙蓉县政府签订合同，做生意赚钱才是第一位的，你哪管得不得罪人？难道给芙蓉县优惠价还做错了吗？或者直接就给我们市政公司做，只要合同正式签下来，完成后，我可以给你一百万。”颜东鑫说。 　　“颜总果然是脑子活啊，但这个提议让我左右为难啊。”史霄灼叹了口气，说。颜东鑫的两个办法，都让他难以割舍。 　　“这有什么为难的，左右都是为赚钱。”颜东鑫淡淡的笑道。 　　“颜总，你建议我用哪种办法？”史霄灼傻傻的问。 　　“史总，这个问题好像不应该问我吧？但假若我是你的话，我会直接用泰山公司的名义去跟县政府签约。”颜东鑫说。 　　“为什么？”史霄灼给颜东鑫倒了杯酒，恭敬的问。 　　“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你都会或多或少的得罪朱代东。”颜东鑫被史霄灼的诚意感动，虚荣心无意识的开始膨胀，很认真的给他分析着。 　　“可是不得罪朱代东的话，就会大大得罪刘敏啊。”史霄灼说。 　　“在芙蓉县，你是宁愿得罪刘敏还是得罪朱代东？我告诉你，不要想着两全齐美的办法，如果一心想着两个都不得罪的话，最终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得罪！”颜东鑫笃定的说。 　　“也就是说，其实我别无选择？”史霄灼无奈的说。 　　“如果你看透了的话，这就是你唯一的选择。”颜东鑫笑道。 　　颜东鑫走后，史霄灼很快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了自己的想法以及顾虑。颜东鑫说的对，在芙蓉县，得罪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得罪朱代东。哪怕就算是泰山公司拿不到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也必须要向朱代东说清楚。 　　“朱书记，你好，我是史霄灼，我已经把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合同准备好了，是不是给你先过一下目？”史霄灼说。 　　“这样好不好，明天上午你把合同先拿给黄彬，到时签合同的时候，我会去关注一下这件事的。”朱代东说，他虽然没有去芙蓉宾馆，但肖冠和刘敏回到县委机关之后，两人又见了面，分析了史霄灼降价的原因和有可能产生的后果。 　　听到朱代东的话，史霄灼烦躁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洗了个澡，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县委一上班，他就马上找到了黄彬，把连夜修改好的合同交给了黄彬。 　　“史老板，上午县里可能要开会研究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问题，请你暂时不要离开芙蓉县，也许这份合同，很快就会签订。”黄彬说，昨天晚上他也接到了朱书记的电话，让他一上班马上就通知常委开会，像这样大的事，正式签订合同之前，都必须要上常委会的。 　　“那行，我也赶紧送一份到县政府。”史霄灼连忙说，他把合同送到了县委，县政府那边虽有合同样本，但还没有最终报价的合同呢。 　　“史老板，你确认这就是泰山公司的最终报价？”刘敏铁青着脸，愤怒的说。 　　“刘县长，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都怪我昨天一时嘴快，其实我后来心里后悔得要命，这简直就在赔本赚吆喝嘛。”史霄灼唉声叹气的说。 　　“好吧，既然史总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刘敏淡淡的说。 　　“刘县长……”史霄灼张了张嘴，但看到刘敏板着脸，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就退了出来。 　　史霄灼出去之后，刘敏气得把桌上的那份合同甩到半空中，他昨天晚上跟肖冠讨论了很久，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让他颜面大失。他们两个也一致认为，史霄灼不会这么蠢，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出现泰山公司直接来报价的事。哪怕就算是报价，也绝对不会是三千二百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却会出现这个令他最不想出现的结局，刘敏也没多想，抓起桌上的电话机，就给肖冠打了个电话。自从那天一起到下面吃了一回“土龙”之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只要县里有个什么重要的事，他都习惯的先跟肖冠私底下商量一下。 　　“刚才史霄灼到了我这里，这个鳖三，竟然报了个三千二百万价！”刘敏像只气球碰到钢针似的，市政府的第一大才子，竟然也被气得暴粗口了。 　　“刚才我已经接到了县委办的通知，上午常委会上就要讨论这个事，没有了泰山公司，地下排水系统就建成不了？没道理嘛。”肖冠淡淡的说，刘敏逢事就跟他商量，这种态度，很让他欣慰。 第592章 退让 　　常委会上，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被列为一个重要的议题，这件事是由县政府负责，朱代东请刘敏就这件事汇报会一下进度。 　　“对我县地下排水系统有投标意向的总共有三家公司：市政公司、市泰山公司、县建筑公司。其中市政公司最终报价三千五百万，市泰山公司报价三千二百万，县建筑公司报价三千一百万。”刘敏面无表情，照着身前的资料，一字一句的照着念道。 　　“刘县长，县政府定下了哪一家没有？”朱代东问。 　　“朱书记，县政府的初步意见是定县建筑公司，一是价格上便宜了一百万，虽然县里从无名公司第一次分红就有七千五百万，但扣掉银行一千万的本金和利息，还有还掉无名公司一笔五千万的之外，只有一千多万了，财政很紧张啊。而且县建筑公司毕竟是咱们县里的企业，肥水不留外人田嘛。”刘敏微笑着说，史霄灼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后，他立刻给市政公司的颜东鑫打了电话，但让刘敏很郁闷的是，原来一直在竞争这个工程的市政公司，这次竟然对地下排水系统突然不感兴趣了。 　　刘敏知道颜东鑫是时友军的人，而时友军跟朱代东的关系，还在他给黄子良当秘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详细。现在颜东鑫突然对地下排水系统不再感兴趣，显然是为了维护朱代东，他当时就感觉到了。刘敏主动把价格提到了三千五百万，可是颜东鑫毫不动心，刘敏相信，哪怕自己把价格提到四千万，乃至五千五百万，颜东鑫也是不会来的。 　　既然颜东鑫不感兴趣，刘敏马上给县建筑公司的钟涛打了电话，钟涛是芙蓉县建筑公司的经理，这次要不是能拿到县里的公路改建项目，恐怕县建筑公司还不知道如何的举步维艰呢。钟涛一接到刘敏亲自打过去的电话，惊喜交集，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县建筑公司原来一直主要是承担普通建筑为主，借着这次县里的公路改建，马上加入了筑路的项目。 　　也许芙蓉县建筑公司，能借着这次的机会，扩大规模经营。这次县建筑公司只拿到了百分之十几的份额，但钟涛也已经心满意足了。何况这次只是县里的干线工程，按照朱书记在雨花县的先例，不用多久，芙蓉县村一级的公路肯定要开始修建。建筑公司经过这次的检验，对于筑路已经累积非常好的经验，钟涛有信心，县建筑公司借着全县公路大改造的机会，一定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县建筑公司想要取得长足的发展，跟县长的关系必须要搞好的，何况这次刘敏主动介绍项目给他，钟涛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三千一百万的工程，市里的公司来做的话，如果只有二百万的利润，但县建筑公司可以做到三百万。作为芙蓉县的企业，很多方面都是有优势的。如果在半年前，县建筑公司不要说三百万的利润，哪怕只有三十万的利润，甚至是三万的利润，都会笑得合不拢嘴啊，因为至少公司的工资可以不用去向银行贷款。 　　“请其他同志谈谈看法吧。”朱代东轻轻的从常委们的脸上扫过，缓缓的说。 　　刘敏给钟涛打电话的过程，他都听到了，刘敏又是给市政公司打电话，颜东鑫表示没兴趣之外，又给县建筑公司打电话。目的很明显，史霄灼违背了他的意志，必须打击！ 　　“朱书记，刘县长，据我所知，县建筑公司现在所有的人力物力都用到了公路改建中，县里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将在本月动工，县建筑公司有这个实力吗？就算有，县建筑公司有没有资质承建地下排水系统？我们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应该说是建国以来，全国独一份。如果造成工程的质量不达标，会不会耽误地下排水系统的工期？进而影响到新县城的建设。”古建轩双手握着保温杯，郑重的说。 　　他分管交通和城建，地下排水系统理应由他主管的，但是刘敏却以他最近负责全县公路改建太忙为由，把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拿了过去，这当然让他不舒服。而且古建轩早上在接到黄彬开会通知的时候，把昨天下午市泰山公司的史霄灼向朱书记报价三千二百万的事告诉了他。现在刘敏一上来就主推县建筑公司，而且之前并没有跟他商量，他当然会反对。 　　“古县长，话不能这么说嘛，你刚才也说到了，我们的地下排水系统是全国的独一份，不管哪家公司，都没有现成的经验。因此，县里的建筑公司与市政公司也好、泰山公司也罢，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至于工期问题，只要钟涛敢签合同，那就不是县里要考虑的问题了。一旦违约，按照合同办事就可以了嘛。”曾斌杰看了朱代东和刘敏一样，望着古建轩淡淡的说。 　　“我赞同斌杰县长的说法，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谁的价格最低，我们就让哪家公司中标。”肖冠说。 　　随后丰勇君、袁庆民也相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身为组织部长，丰勇君不好在具体的事务上表明态度，但他的意思还是很明白，并不看好县建筑。这次刘敏来势汹汹，已经有三名常委表明态度支持县建筑公司，据他所知，原本刘敏是属意史霄灼。但昨天下午史霄灼在见过朱代东之后，突然把价格压到三千二百万，这等于是当面打刘敏的耳光。 　　原来县里定的价格是按照德国的设计专家布丽塔提供的三千万为依据，刘敏竟然让史霄灼把价格定到了五千五百万，也不知道他居心何在。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该知道的，都已经全部知道了。 　　现在刘敏又推出县建筑公司，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这只是刘敏的仓促决定而已，真要把工程交给县建筑公司，很难保质按期完工。而且全芙蓉县的人都知道，芙蓉县其实现在并没有多少钱，第一次分红，还了银行的利息和无名公司的一部分欠款外，就只有一千多万了。地下排水系统肯定又得向无名公司借款才能付清。 　　可是无名公司的借款，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借得到的，刘敏想要借到地下排水系统的钱，显然有些难度。而他又要在这件事上，跟朱书记掰手腕，丰勇君觉得刘敏有些不自量力。 　　袁庆民的态度是支持本地企业发展，芙蓉县九名常委，现在有四名常委表明了态度，常委会上的气氛一下子觉得凝重起来。说实话，刘敏这次的时机选的并不太好，可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这次他不能达成自己的意愿，以后在常委会上，甚至是在县政府那边，他的威信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我来说几句吧。”朱代东一直在笔记本上记着，他轻轻合上笔记本，拿起身前的保温杯，缓缓的扫视了会议室的众人一眼，说。 　　在常委会上，很多时候，朱代东的态度决定着常委会上最终的结果，刘敏听到朱代东要发言，就像要决斗的猫一样，后背微微拱起，双眼圆睁，随时准备出击。 　　“在全县公路改建的时候，县建筑公司拿到了百分之十五左右的份额，一开始我是有些担心的，县建筑公司原来的效益并不太好，也没有从事过高标准的公路建设，但事实证明，县建筑公司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嘛。这次的地下排水系统，在地下五十米深处作业，同时还有好几个污水和废水处理系统，无论是对哪家建筑公司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既然县建筑公司有信心、有决心搞好我们县里的地下排水系统，那就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朱代东说，他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诧异。 　　“朱书记讲的很有道理啊，没有谁一出生就什么都懂的嘛，如果不给机会，我们本地的企业，永远都不会长大。”刘敏紧蹙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完全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会支持自己。但不管怎么样，哪怕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也必须立刻跟上来。 　　朱代东既然表明了态度，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悬念，我党历来提倡民主集中、集体领导，这件事虽然是朱代东主动退让，但是最后常委会上，还是需要举手表决的。 　　看到表决通过，刘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刘敏感激的向朱代东投去一瞥，刚才他非常紧张，虽然有四名常委表明态度支持自己，但剩下的五名常委，只要朱代东一个眼神，马上就能投出反对票，真要是那样的话，他恐怕连县政府都没脸回去了。 　　接下来还有一个人事调整，一开始刘敏并没有注意，芙蓉县一中的校长到了退休年龄，县一中是副处级单位，但因为单位的特殊性，一中校长的人事任命，一般都会由县委为主，而不像其他的副级处干部那样，是由市委组织部牵头。 　　在常委会上，丰勇君提出了县一中校长的拟定人先，现教育局的局长吴荣载！ 第593章 主持工作 　　吴荣载听到钱铮友的消息时，整个人完全懵了，虽然一中的校长是副处待遇，但他一万个愿意当这个正科级的教育局长。如果吴荣载超过了五十五岁，为解决副处待遇，调到一中去担任校长也未尝不可。但他现在才刚过四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期，这个时候调到一中，不是相当于提前退休么？ 　　一中虽是副处级单位，但说到底，更像一家事业单位，而不像一个机关。在一中，自己管理的只有学校的上百名教师，权力再大，触角也只限定在了一中的校园内。当然，一中的校长也有可能直接转成政府副县长的，但那是少之又少，如果自己有这个命，也不会从教育局转到一中去了。一中的校长，就算是教育局普通的副局长，都没有谁愿意去当的，何况还是自己这个一把手？ 　　“老钱，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吴荣载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再挽回了，长长的叹了口气，问。 　　“怎么会没有预兆呢，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罢了。”钱铮友说，这次他也是险象环生，幸好自己跟丰勇君的关系还算可以，提前向自己透露了口风，他马上向组织汇报思想性，这才堪堪度过难关。但对于吴荣载，他是绝对不敢透露半句的。 　　“组织部也没有找我谈话，任命文件倒是来了，新的局长是谁？”吴荣载问，有没有预兆他不管，自己走了，谁来当局长，这件事就跟他脱不开干系。 　　“现在还没有定，但万建华的呼声很高。”钱铮友随口说道。 　　“是他？朱书记不是跟他没什么来往吗？”吴荣载震颤的问，他知道钱铮友所指的预兆是什么了。 　　“难道朱书记找万建华谈话，就非得通知你才行？”钱铮友冷笑道，“荣载，到了一中之后，好好扑在教学上，你是教师出身，想当年也是一名优秀教师，一中是省重点中学，今年的高考成绩不太理想，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带领一中的师生打一个翻身仗，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你放心，不管到哪里我都会干出点成绩让别人看看。”吴荣载沉声说道。 　　“这就对了嘛，朱书记用干部，能力放在第一，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朱书记也是教师出身，今年财政实在是太过紧张，要不然教育工作肯定会成为县里的头等大事。你啊，丢了个好机会。”钱铮友叹了口气，说。 　　朱代东来到芙蓉县之后，教育局在吴荣载的带领下，并没有什么突出表现，对教育工作，朱书记曾经在会上也做过强调的，可惜吴荣载愣是没有听出来。王芳转正的事，只是一根导火线而已，真正让吴荣载调离的，还是他的工作能力问题。 　　有人欢喜有人忧，吴荣载忧郁的离开教育局，很快，县里就让万建华主持教育局的全面工作。如果真要按资格轮的话，主持工作还轮不到万建华，但谁让人家有个当县委书记的好学生呢？教育局的人倒也识趣，没人敢给他面色看，都是一片恭贺之意。吴荣载的例子就在眼前，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去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其实比吴荣载还要震惊的是万建华，他完全没有想到，上午吴荣载还在召开工作会议，可是会议还没有开完，县委组织部的通知就到了，这将是吴荣载最后一次在教育局主持工作会议。按照正常的逻辑，以后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教育局了。 　　而到了下午，县委组织部长丰勇君就找了他谈话，随后主管副县长刘腊凤也找他谈了话，由他主持教育局的工作。下午万建华又主持召开了教育局工作会议，虽然上午吴荣载已经安排了工作，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万建华现在也终于有做“天子”的机会了，对于这其中的套路，他还是非常清楚的。哪怕他对局领导的工作，只是做一些细微的调整，甚至是不作调整，可是通过自己的嘴里再公布一次，就像一头老虎，宣布到了自己的领地一样，都是必须的。 　　因为朱代东的关系，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比其他人都要做得轻松些，至少不用担心有人会跟自己唱反调。作为一名领导，只要令行禁止，工作就好开展。至于建立权威，做出成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黄科，代东书记下午有时间吗？”万建华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给黄彬打了个电话，震惊之后，他马上就醒悟过来了，如果这件事不是因为朱代东，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自己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虽然朱代东曾经是自己学生，虽然朱代东刚参加工作上，自己就已经是教育局的副局长，但现在朱代东是县委书记，两人的身份自然就得换过来。如果万建华连这一点都看不清，他就算主持了教育局的工作，也是坐不上教育局长这个位子的。 　　“万局长，刚才朱书记已经吩咐我了，正要给你打电话呢。”黄彬微笑着说，吴荣载被调离，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但万建华能主持教育局的工作，并且以后正式担任教育局长一职，他早就有预料。 　　“代东书记有什么指示？”万建华恭敬的问。 　　“万局长太客气了，朱书记想请你晚上吃个饭，看你有没有时间。”黄彬说，对于教育局的工作，朱代东确实不太满意，他对教育工作的重视，还在雨花县的时候就得到了体现。到芙蓉县后，他多次在会上对教育工作提出了批评，表达自己的不满，比如教师的资质问题，学校的教学条件改善问题。 　　现在的芙蓉县还不能做到九年制义务免费教育，也不能提供免费的食宿，更不能给教师发双倍工资，但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改善学校的伙食、提高学生的娱乐活动等等。但是朱代东来到芙蓉县后，并没有发现教育局在这方面做一些尝试，但每年教育局的经费支出，倒没见减少过。 　　“代东书记请客，我当然得有时间。”万建华笑呵呵的说，朱代东阻止他去汇报工作，而是通过请他吃饭的方式来跟他沟通，这让他很感动。 　　“那行，晚上七点，芙蓉宾馆二楼的一号包厢。”黄彬说，一号包厢是朱代东的专用包厢，只要朱代东在芙蓉县内，这个一号包厢就必须要空着，以便他随时能使用。黄彬订下包厢，根本就无需向芙蓉宾馆特别提出来。 　　对于一号包厢，万建华也是闻名已久，他调到县城之后，曾经有幸去一号包厢吃过一次饭。但这次作为唯一的一名被邀请者，他的心情格外激动。朱代东喜欢喝一杯，这是全县皆知的，万建华一下班，马上就到家里，把珍藏了好几年的两瓶茅台拿了出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两瓶酒你就舍得喝？”万建华的老婆见万建华一回家就直奔酒柜的最上面一层，把那两瓶包装盒都有些破旧的茅台酒拿了出来，惊讶的问。要知道万建华一向可是把那两瓶酒当成宝贝似的，不管是谁来，连一杯都舍不得，何况是两瓶一次性全部拿走了。 　　“晚上朱代东请我吃饭，这酒啊，也该发挥它的作用啦。”万建华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两瓶酒还是他刚结婚不久时，一名学生家长送给他的，算算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 　　他老婆马上不再问了，朱代东是谁？县委书记也，看万建华这么自豪的表情，显然是碰到了什么兴趣的事。 　　“万校长，我请你吃饭，怎么能喝你的酒呢？”朱代东在包厢的门口迎接万建华，当然，他的时间拿捏得非常好，万建华刚刚走上楼梯，他才打开包厢的门。虽然如此，但这样的行业，并不会让对方知道，而朱代东每一次这样做，既不会让太多的人知道，同时又能大大的感动对方，这已经是朱代东表达自己态度的一种方式。 　　“你代东书记请吃饭，哪能光拿嘴？”万建华笑眯眯的说，对朱代东称他为“万校长”，他很高兴，这说明朱代东是以一名晚辈，他原来的学生的身份请他吃饭，而不是县委书记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 　　“长者赐，不敢辞，我就却之不恭了。”朱代东笑道，他其实也准备了几瓶好的茅台，年份并不比万建华的短。他从一开始在树木岭喝老白干开始，慢慢的就喜欢上了茅台。特别是他担任雨花县副县长之后，就基本上只喝茅台酒。而且他的家中，都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来装茅台酒，朱代东用在茅台酒上的花销，已经超过了十万元了。 　　朱代东请万建华吃饭，并没有谈他现在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忆当时朱代东在黄土岭中学时的情形。朱代东也向万建华介绍了自己在雨花县的工作情况，当然，朱代东重点介绍的是自己在教育方面所做的工作。 第594章 什么也没得到 　　万建华也是聪明之人，朱代东一介绍雨花县的教育工作，他马上就联想到了芙蓉县的教育现状。在雨花县的时候，朱代东还不能完全作主，因此，有些工作甚至还不能完全按照他的意愿去实行。但现在朱代东是芙蓉县的一把手，他必须在这方面做得更好。 　　万建华也向朱代东介绍了芙蓉县的教育现状，对教育的投入，地方政府一向投入不足，上面拨下来一百万，能有一半用到教育口就不错了。芙蓉县是省级贫困县，资金缺口非常大，因此没少打教育系统的主意。 　　“从这个月开始，芙蓉县的教育经费支出一定要做到专款专用，任何人，包括我和刘敏县长，都不得随意动用教育专项资金。”朱代东说。 　　“有你这句话我的工作就好做多了，代东书记，你放心，芙蓉县的教育问题，一定能够做到年年有变化，三年大变样。”万建华说，现在他完全就是一副下属向领导做保证的姿态，这也没什么丢人的，在教育工作上，讲究能者为师，但在官场，则是达者为尊。只要你达到了那个位置，就必然受到尊重，哪怕曾经是你的师长。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万建华还有黄土岭中学的校长，朱代东在他面前，就只剩下尊敬，比如对刘文轩，朱代东在他面前，是无论如何也端不起县委书记架子的。万建华既然进入了官场，对于官场中的这一套规矩，就必须要遵守。 　　回去的时候，朱代东赠送了万建华两瓶他珍藏的茅台，今天晚上，万建华也喝了差不多小半瓶茅台，但人还很清醒，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个人都很兴奋。他向朱代东承诺，结实芙蓉县的实际情况，一定要拿出一个规划出来，用三到五年的时间，赶上并超过雨花县。 　　钟涛得知县建筑公司拿到了县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之后，当时的感觉完全就是茫然不知所措，正如古建轩所担心的，他的县建筑公司目前并没有能力在县政府规定的四个月之内，把地下排水系统建好。这次县建筑公司之所以能拿到这个项目，完全就是被刘敏“逼上梁山”，就连三千一百万的报价，也是刘敏给他定的。 　　“古县长，感谢县里对我们建筑公司的信任，请县里放心，建筑公司一定会全力以赴，保质保量把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做好。”钟涛接到消息后，给主管副县长古建轩打了个电话。 　　“有信心是好事，但光有信心可不成啊，朱书记对地下排水系统可是非常关心，无论是工期，还是质量，都必须做到最快、最好。”古建轩叮嘱道。 　　“古县长，你放心，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会克服。”钟涛大声的说。 　　挂了电话，钟涛一脸的忧虑，刚才跟古建轩说的时候，信心百倍，可实际上他知道，建筑公司吃不下地下排水系统这块肉。而最要命的是，他突然又接到了黄彬的电话，朱书记要见他。这让他的更加紧张，芙蓉县的人都知道，朱书记是最不能敷衍的一个人，谁要是敢糊弄他，结果都很惨。 　　朱书记找自己有什么事，钟涛不用猜都能知道，在全县公路改建的时候，钟涛也有幸被朱书记接见过一次，当时朱书记问起了县建筑的规模、资质、效益等情况。最后问钟涛，对于全县这种超过国家一级公路，甚至有些方面还超过了高速公路的质量，有能力按照质量要求完成吗？当时钟涛是忐忑不安的，但他还是咬着牙向朱书记立了保证，一定会按照县里的质量要求，完成负责的路段。 　　“这次的地下排水系统比公路建设要求还要高，而且很多设计都是建国以来第一次施工，你们建筑公司有信心完成吗？”朱代东见到钟涛之后，直截了当的问。 　　“信心还是的。”钟涛迟疑了一下，咬着牙说。 　　“但力不从心，对吗？”朱代东笑笑，说。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朱书记也。”钟涛拍了记马屁，脸上笑靥如花的说。 　　“这样的话不用说太多，我只想知道，既然你力不从心，那又怎么会接这个工程？”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书记，说心里话，有的时候，我们其实也很无奈的。”钟涛叹了口气说。 　　“常委会上已经决定让建筑公司来做这个工程，这个结果是不能改的，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保证质量，又保证工期？”朱代东问。 　　“朱书记，我也不瞒你，刘县长给我打电话，说要把这个工程交给建筑公司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知道，光靠建筑公司，是做不好这个工程的。”钟涛面对朱代东的目光，觉得如果说假话的话，自己都会很难受，朱书记好像有一种能洞察一切的能力，能直入自己的内心。 　　“那你打算找谁合作？”朱代东望着钟涛，紧跟着问。 　　“我想最好是找……泰山公司。”钟涛犹豫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说。 　　“找哪家公司合作是你们的事，地下排水系统破土动工的时候，市委的王书记是答应要来的，竣工之后，省里的主要领导，甚至国家部委的领导，也会来视察，因此，质量一定要保证，哪怕一块砖，都必须按照计划书上的要求来做。”朱代东说。 　　“是，请朱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投入最高的技术力量，最好的施工设备！”钟涛说。 　　“这个工程，如果能做到建筑公司的样板工程、模范工程，哪怕建筑公司一分钱不赚，将来也会带来巨大的无形收益，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一点。”朱代东说，在常委会上，他没有让刘敏难堪，除了不想给人造成自己太强势的感觉外，也确实想给县建筑公司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哪怕县建筑只以自己的名义，然后将工程全部转包给泰山公司，对以后的建筑公司来说，也是一次非常重大的贡献。 　　“谢谢朱书记给予建筑公司这样的好机会。”钟涛感激涕零的说，朱代东一点拨，他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个工程，只要在进地下排水系统的施工单位上，标注的是芙蓉县建筑公司，就相当于是给建筑公司做了一次绝佳的广告。 　　在跟泰山公司合作的时候，钟涛做了很多的让步，因为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钟涛并没有把这个工程转手就包给泰山公司，而是提出来要跟泰山公司合作。建筑公司在地下排水系统中，主要派出的是技术人员，这次施工后，并不意味着以后就没有了这样的机会。因此，详细的施工方案，建筑公司必须要有完整的资料。 　　让建筑公司和泰山公司以合作的方式一起施工，其实对于工期的进度反而会有影响，但钟涛坚决认为这是必须的，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在利润的分配上，向史霄灼做出了重大让步。 　　“钟涛，为什么你宁愿少赚一百万，也要让建筑公司的人参与进来？这样的工程只是一次性的，到时我把施工图交给你们，不就完事了么？”史霄灼对钟涛的做法很是想不通，要知道芙蓉县的建筑公司，在几个月前，还要靠向银行贷款才能发工资，要不是靠着芙蓉县的公路改建，说不定建筑公司已经倒闭了。 　　原来一万块钱都是笔大数的建筑公司，这次怎么舍得放弃上百万的利润？不但史霄灼想不通，建筑公司很多人也同样想不通。 　　“建筑公司要真正参与到地下排水系统的施工，这个工程建好后，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反响，到时候如果有人问起，这个工程是谁修建的，可到建筑公司一问，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丢芙蓉县的脸？”钟涛佯攻一脸无奈的说。 　　“真的？”史霄灼有些不敢相信，商人都是逐利的，要让建筑公司这个还没有尝过什么叫有钱的公司心甘情愿的放弃一百万，他还是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原因，只是自己一时之间想不明白而已。 　　但史霄灼也是个商人，能多赚一百万，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意外之财。跟钟涛谈妥之后，在泰山公司正式与芙蓉县建筑公司签订合同之前，他给刘敏打了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一情况。泰山公司参与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这件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与其到时被刘敏发觉，还不如这个时候主动说出来。 　　“知道了。”刘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只要常委会上通过了由县建筑公司中标，现在泰山公司是否再参与进来，他已经不关心了。何况史霄灼送的东西，他也没有退回去，现在他既然跟建筑公司合作，这个问题就更加不是个问题了。 　　史霄灼拿着手机，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刘敏这是认可自己的做法。他又给肖冠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这件事，史霄灼跟肖冠认识好几年了，相比刘敏，他们之间说话更加方便。 　　肖冠接到史霄灼的电话后，脸上露出苦笑，朱代东最终还是达到了他的目标，而且还动了教育局的吴荣载，自己跟刘敏辛苦了好几次，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幸好最终史霄灼还是参与了这个工程，要不然真是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 第595章 市委书记很满意 　　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动工仪式，市委书记王大可如期而至，非但如此，听到消息的全国许多媒体都派出了记者来到芙蓉县。其中有一些还是朱代东的老朋友，比如中国青年报的刘维忠，还有中国教育报的李志杰，他听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除了报道芙蓉县称得为独一无二的地下排水系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提前来芙蓉县打探朱代东入主芙蓉县之后，在教育方面会采取哪些措施。虽然现在芙蓉县在教育方面，并没有采取措施，但李志杰相信，芙蓉县一定会在这方面有行动。 　　“李大记者，你们教育报什么时候起，也关注城建工程了？”刘维忠正好跟李志杰分在同一间房，见到李志杰进来，诧异的问。 　　“只要是有教育意义的事，我们都要关注。”李志杰跟刘维忠也很熟，两人虽然在不同的报社，但作为国内有影响的报纸里的知名记者，两个人在很多场合都能碰到，同处一室的事也常有。 　　“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你觉得有教育意义？”刘维忠惊讶的问，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绝对是一件新闻，这是毋庸置疑的。芙蓉县的县城并不大，哪怕加上新的县城，也只不过能居住几万人口，可是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甚至还是省级贫困县，竟然要投资三千多万，在地下五十米的深处，建一套足够十万甚至三十万、五十万城市人口的先进排水系统。 　　一般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特别是像县城之类的排水系统，要做的，只是把污水排出去，能有个污水处理系统就算不错了。但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不但有污水处理系统，还有废水处理系统，经过处理的废水，而循环利用。比如芙蓉县的中心广场的喷泉，以及新县政府旁边的人造公园里，所有的水都会来自废水处理过之后的非饮用水。 　　“难道你觉得没有教育意义？无论是芙蓉县对环保的重视，还是对地下排水系统的最先进设计，抑或是把下水道建成一个旅游景点，至少我认为，如果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建成之后，对其他地方政府是具有很好的教育意义的。”李志杰把自己的行礼放到床上，掏出烟扔了一支给刘维忠，说。 　　“你说这个朱代东也真是挺有意思，不管他到哪里，总能搞些新鲜事出来。”刘维忠接过烟，笑嘻嘻的说。 　　“这样不是挺好么？如果这样的人再多几个，我们就不用为天天没新闻而发愁了。”李志杰像个大字一样躺在床上，也给自己来了根烟，当记者的，白天采访，晚上熬夜赶稿子，只要是男的，几乎个个都是烟鬼，而女性记者则喜欢咖啡或浓茶，比如严蕊灵原来每天晚上，只要写稿子，一定会泡杯浓咖啡。 　　“这倒是，以后只要朱代东去了新地方，我就先对他搞个专访，把稿子留在那里，等到新闻线索出来之后，再一起发表，造成的轰动效应要好得多。”刘维忠深有同感，作为中国青年报的记者，他需要经常在外面跑新闻，在他的印象中，一个地方政府，能被他采访过一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朱代东却时常出现在他的新闻报道中，从雨花县开始算起，就已经不下二次了，如果再加上这次的话，刘维忠对朱代东已经进行了三次追踪报道。 　　“我也有这个想法，雨花县的教育改革，取得了重大成就，我相信芙蓉县，肯定也会有不亚于雨花县的成绩，按照你的说法，现在对他进行专访，正是最佳时机。”李志杰翻身爬起来，说。 　　“好啊，咱们两人联合一起搞个专访，怎么样？”刘维忠惊喜的说。 　　记者做事，讲求的就是效率与速度，一旦决定，马上就要去做，虽然芙蓉县会举行一次正式的记者招待会，但是记者招待会跟专访，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记者招待会会上，李志杰和刘维忠，也许能跟朱代东直接对话，但机会可能只有一次，是多二次，而专访，则会有一个时间段内，一直保持着交流。 　　刘维忠马上跟黄彬取得了联系，向他提出，中国青年报与中国教育报，将联合对朱代东进行一次专访，希望朱代东能配合。 　　“刘记者，上午不是刚刚与朱书记在一起探讨过么，怎么还要进行专访？”黄彬诧异的问，上午的开工仪式，朱代东就介绍了芙蓉县的详细情况。下午安排他们住进芙蓉宾馆，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安心创作，争取写出最好的新闻来。而且明天芙蓉县还会举行正式的记者招待会，同时也还有个答谢宴会，但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与答谢宴会，是县委宣传部主办的，朱书记只会在记者招待会上回答一部分的问题。 　　“上午说的是地下排水系统，我们对朱书记本人也非常有兴趣，而且对于芙蓉县今后的发展，很多问题，也希望能得到朱书记的亲自回应。”刘维忠微笑着说。 　　“这件事我必须请示领导之后才能给你答复，刘记者，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先在宾馆里好好休息，如果有结果了，我马上给你答复，如何？”黄彬说。 　　“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们期望能进一步与朱书记进行沟通和交流。”刘维忠笑着说。 　　很快黄彬就给刘维忠回了电话，下午朱书记没有时间，他已经陪着市委书记王大可去了县里的公路改建工地。但朱代东也给了肯定的回复，如果晚上能早一点回去，就会直接去宾馆，接受他们的采访。 　　王大可这是第一次正式来芙蓉县，他上任之始来芙蓉县的调研，只能算是例行公事，而这次来参加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可能说是王大可第一次正式来到芙蓉县。县里的四套班子主要成员，是必须要陪同的。 　　王大可来芙蓉县参加地下排水系统，是他第一次来芙蓉县调研，见到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模型时，跟朱代东约好的。在确认了由芙蓉县建筑公司承建地下排水系统之后，朱代东就与王大可取得了联系，只要王大可什么时候有时间，芙蓉县的开工仪式就定在哪一天。 　　上午参加了开工仪式，朱代东又向王大可发出邀请，等到地下排水系统建成之日，还要请王书记再来视察工作。王大可微笑着答应了，朱代东选择的机会实在太好，王大可原本对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就很有兴趣，现在已经动工，当然对完工后的地下排水系统更有兴趣。只怕就算朱代东不再次发出邀请，到时王大可也会提出来要看一看的。但朱代东能及时的提出要求，看似是为芙蓉县着想，实则上却是为了满足王大可的好奇心，让他很是满意。 　　当朱代东请王大可去检查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工程时，王大可没有多考虑，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芙蓉县的公路改建也很有看点，首先是它的厚度，应该说再次打破了国内民用公路的纪录，还有对筑路的质量要求，应该说可以用苛刻来形容。但因为有个雨花县的例子在先，很多大报的记者就没有跟去，只有古南省内的媒体。 　　但就算是这样，朱代东的目的也达到了，作为古南省的贫困县，修了全国最厚的水泥公路，同时也是质量最好的公路。 　　王大可看到了公路的施工现场，中间四十五公分的水泥，两侧也在四十公分以上，用的水泥，上目前采用最先进的方法炼制出来的。芙蓉县水泥厂的设备已经运了回来，最后县水泥厂接受了朱代东的建议，准备与雨花县水泥厂联合组建新的水泥股份有限公司。新的芙雨水泥公司成立之后，水泥的销售市场将占领整个古南省，到时古南省的其他一些小型水泥厂，要么关闭，要么也被兼并。 　　下午，在县委大会议室，朱代东向王大可作为专题汇报，当得知今年刚成立的无名公司，在七月的时候，已经有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分红，王大可很高兴。芙蓉县以往一直都是市里的拖油瓶，但从今年开始，芙蓉县将以坚定的步伐，一举跨入经济强县之列，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这个新上任市委书记更高兴的事吗？ 　　在没有来沙常市之前，王大可就听到了芙蓉县这么庞大的投资计划，如果说他一开始心里没有觉得芙蓉县有些劳民伤财，那是假的。以一个省级贫困县的财政收入，怎么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投资呢？但听了芙蓉县的汇报，王大可才觉得，芙蓉县并没有自不量力。 　　回去之前，王大可又专门找朱代东谈了话，对他在芙蓉县的工作，表示了很高的评价，对于朱代东的能力，王大可通过这次视察，彻底放下心来。他相信，以后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无需自己再费太多的精力。 　　王大可在芙蓉县没有吃晚饭就回去了，因此，朱代东在晚上的时候，宴请了所有还在芙蓉县的媒体记者，李志杰和刘维忠自然也在其中，饭后，朱代东应刘维忠之邀，在芙蓉宾馆接受了中国青年报和中国教育局的联合专访。这次专访的效果，最终令这两位记者以及当事人朱代东都出乎意料。 第596章 有独特人格魄力的朱代东 　　对于这两有在国内很有影响力的两大报纸要对自己专访，朱代东非常重视，刘维忠把采访的地点定在他们入住的房间，这一点朱代东考虑之后表示同意。但对他们只进行文字采访提出了一点要求，芙蓉县电视台要进行录制。对于朱代东的要求，刘维忠和李志杰表示同意，朱代东要在县里宣传自己，也是无可厚非的。 　　采访就在宾馆房间里的一角，摆着一个小的会议桌，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架好摄像机后，朱代东等三人正襟危坐，都出现在镜头里，当然，朱代东是正面，李志杰与刘维忠是侧面。除了一位摄像员和桌上摆着的话筒之外，房间里就只有朱代东等人。 　　原来房间里的小圆桌换成了一张大的四方会议桌，上面摆着茶、饮料、烟等，在朱代东和两位记者身前，都放着一个话筒。因为要录制影像，一开始三人都尽量不去碰那包烟。 　　“朱书记，很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们的采访，我首先想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你的酒量是在参加工作之后才突飞猛进的，还是一直就这么好？”刘维忠一发言就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对朱代东的酒量，他印象颇深，原来在雨花县采访的时候，他就发现，朱代东的酒量深不可测，而今天晚上的招待宴会上，朱代东的酒量再一次得到了证明，他跟所有的媒体工作人员，都碰了杯，这样的酒量，可就非常惊人了。他走南闯北，跟政府官员接触的机会非常多，哪怕就是北方的政府官员，酒量也很少有这么大的。 　　“这个问题确实比较隐私，社会上对于领导干部喝酒，有很多调侃式的传闻，说我们的干部，都是用酒精考验出来的。对政府机关的公款消费，也是深恶痛绝。在这里我要澄清一点，我们芙蓉县的公款吃喝，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非常小的数字。如果两位记者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人提供给你们。至于我的酒量，还算可以吧。但是今天晚上，可能你们的眼睛欺骗了自己，前面我喝的确实是酒，但后面却换成了白水。”朱代东呵呵笑道，这个问题其实在宴会上的时候，刘维忠就跟李志杰讨论过，朱代东听到之后，就让黄彬准备了几个空酒瓶灌了白开水。 　　在公众场合，特别不是纯粹的体制内干部聚餐的时候，朱代东一般不会表露自己的酒量。比如今天晚上，他跟县里的干部喝酒，只是用嘴唇轻轻的碰了碰酒杯，但跟媒体朋友时，却是杯到酒干。 　　对朱代东来说，喝水其实比喝酒更难受，白酒进了他的肚子，能转化为能量，迅速能被他吸收。可是白开水就只能通过肾脏的过滤功能，化为另外一种液体，排了体外。他喝两斤酒，绝对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如果喝了两斤水，恐怕得跑两趟卫生间才行。 　　朱代东的回答大大出乎刘维忠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有白水代替酒，一时之间，刘维忠不知道该如何问下面的问题。幸好旁边的李志杰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记者，他马上接过话题：“朱书记，你作为一名县委书记，作为县委的一把手，你对全县各个乡镇的主要领导熟悉吗？” 　　“芙蓉县十六个乡镇，每个乡镇的书记、乡镇长，都是县委县政府的主要助手，我对他们当然非常熟悉。”朱代东说，如果换成芙蓉县的其余任何一位领导，恐怕在这个问题上，也会尴尬。但唯有朱代东不会，他不但对乡镇的领导熟悉，对村一级的干部也了解，甚至就是芙蓉县的很多群众，只要跟他见过面的，朱代东就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对乡镇的干部呢？熟悉程度如何？”李志杰接着又问。 　　“我说李记者，你这好像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啊，但没关系，今天只要是你们想问的问题，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心。对于下面乡镇的干部，我也很熟悉。”朱代东微笑着，自信的说，这个问题，他在第一次下面调研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确无误的答案。 　　“能举几个例子吗？”李志杰问，他下午已经拿到了芙蓉县十六个乡镇的干部名单，这份名单有县委组织部提供的，除了姓名和相片之外，还有他们的简介。而且还有乡镇下面村委会的人名和职务。 　　“没问题，是你出题，还是我自辨？”朱代东脸上挂着微笑，反问。 　　“看来朱书记很有自信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既是替芙蓉县的群众问的，也是替广大读者问的，田公镇的计生办主任是谁？”李志杰问。 　　朱代东迅速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并且还说出了那位计生办主任的简介，除此以外，朱代东还把田公镇从镇党委书记一直到镇政府的门卫的名字，全部说了一遍。他的语速均匀而平稳，说到某位干部的时候，还能顺带说说这位同志的工作经历，如果是有特点的干部，还会顺便提一句。 　　朱代东说的内容，比李志杰手中的资料更加详细，刘维忠在朱代东说话的时候，也凑到李志杰身边，听到后面，两人眼中都露出震惊的表情。这绝对不是朱代东事前做的功课，而是确确实实把工作做扎实了。作为一名县委书记，对下面乡镇的门卫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让他们非常惊讶。 　　“朱书记，你对行政部门的干部非常了解，我想问一下，你对全县的教育系统的干部，是否也了解呢？”李志杰不死心的问。 　　从教育局到下面的学区、各所中小学的校长、校党委成员、优秀教师，朱代东都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朱代东原本还想将所有教师的名字都说出来，但那样花费的时间就较多，同时也太过惊世骇俗。自己面对他们的采访时，要积极表现，但也不能太过出头。 　　可朱代东却不知道，就他这样的表现，已经让刘维忠和李志杰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问题，不要说组织部长、人事局长，就算是教育局长，也未必能回答得这么详细。然而朱代东却是县委书记，只要他能说出田公镇学区的主要领导名字，李志杰就觉得合格了。能说出下面中小学校长的名字，就是一名优秀的县委书记了。可朱代东的表现，让他有种妖孽般的感觉，对下面情况如此熟悉的县委书记，不用任何证明，也知道绝对是一位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领导干部了。 　　“朱书记，你曾经当过教师，对芙蓉县的教育工作这么关心，也在情理之中。你对下面的村干部熟悉么？”刘维忠原本想转移话题的，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脱口而出就问了这个问题。 　　村干部是介于国家干部与农民之间的一类人，说他们是干部，国家不承认，可如果说他们不是干部，村民们又不同意。 　　朱代东已经发觉他们眼中异样的目光，如果自己再把田宇豪下面十几个村子的所有村干部都报一遍，恐怕他们会将自己当成另类来看。物极必反的道理，朱代东还是明白的。他迟疑了一下，说出了五个村支书和三名村主任、两名会计的名字。 　　听到朱代东这次没有大而全的全部说出来，刘维忠和李志杰有种莫名的轻松感，朱代东真要把全部村干部的名字再一次说出来，搞不好会吓得他们落荒而逃。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看向朱代东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 　　身为记者，看待事物都会以一种客观、公正的态度，但是现在，他们被朱代东对基层干部的熟悉程度所折服。问遍全国的县委书记，恐怕也没有人能做到像朱代东这样。刘维忠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点。他拿过李志杰手中的资料，随手翻开一页，随便说一个名字，让朱代东说出他们的职务和简介。或者说一个职务，让朱代东说出他们的名字和简介。 　　现在刘维忠很感激朱代东提出来的要求，这样的情况是有摄像的，自己到时拷贝一份，拿回去更加有说服力。刘维忠像一个考官一样，不停的追问朱代东关于基层工作人员的情况，李志杰也快也察觉出他的目的。 　　在刘维忠问的时候，他就用笔快速的记着，有朱代东的表情，他的沉稳和自信，再加上对刘维忠提出来的任何人事问题回答得准确无误，这让朱代东突然具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如果这段影像被芙蓉县的干部看到，他们会作何感想？县委书记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哪怕就是最近刚刚调整过的干部，对他们的工作经历也知道得非常清楚，这是一种多大的激励？ 　　原来朱书记是认识自己的，原来朱书记一直都在关注自己，原来自己早就进入了朱书记的视野，这对他们以后的工作，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这个答案，恐怕不用等到这段影像播放的那一天，现在李志杰就能想像得到。 　　“两位考官，还有问题要问吗？”朱代东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微笑着说道。他的心中有些焦急，这些问题都没有问到芙蓉县的经济发展，和对以后的远景规划，他得快点引导他们往中心内容提问才行。 第597章 这是真的吗？ 　　“朱书记，我能问个问题吗？”早在一旁看得入神了的县电视台摄像员，突然开口问道。 　　“孟航沛同志，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您也认识我？”孟航沛激动的说，他刚才听到朱代东对下面基层干部的资料，信手拈来，张口便说，特别是对县里的机关，介绍教育局的时候，他甚至连那些合同工、临时工的名字也能脱口而出，这让他不自觉的就想当面问问朱书记，没想到朱书记不但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这让他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孟航沛的问题，其实也正是李志杰和刘维忠想问的，刚才在布置录像机位时，朱代东并没有跟这位摄像员有过交谈，只是进来的时候，跟他握了握手，说了声辛苦了，这让他们以为，朱代东跟孟航沛应该是不熟的，哪想到孟航沛一问，朱代东就能说出他的名字！ 　　“你们县电视台，我基本上都认识。比如说你孟航沛，每次电视台采访我，都是你摄的像吧？但是孟航沛同志，你这样子搞突然袭击，可是站在这两位记者这一边了噢。”朱代东笑了笑道。 　　孟航沛憨厚的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着又退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置上。他刚才是情不自禁的问出那个问题，下面乡镇的人并不一定全部见过朱书记，可是自己多少跟朱书记见过几面，以前从来没跟朱书记说过话，他就很想知道，到底朱书记认不认识自己。 　　“朱书记，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吗？我相信，这不但是我们感兴趣，全芙蓉县的群众干部都感兴趣，甚至我们这位摄像师傅也会感兴趣，而我们的读者朋友，就会更加感兴趣。”刘维忠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马上就点燃。现在他需要更加敏捷的大脑，要不然还真的跟不上朱代东的思路。而且他也不想错过朱代东的任何一句话，哪怕有录像，但自己现场观察到的，比从看录像中发现的，又大不一样。 　　“其实也没有什么，两位应该欧阳修《卖油翁》吧？无他，但手熟尔。我能做到这一点，也差不多。”朱代东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耳膜有些疼痛，但没办法，这样的回答才适合自己的身份。如果他如实所说，自己只要看过一遍，永远也不会忘记，恐怕刘维忠和李志杰就不会相信，遑论其他人了。有些时候，谎言更加能令人信服。 　　“无他，但手熟尔。是啊，说起来简单，但要做起来该有多难？”李志杰感慨万端的说。 　　“朱书记，我们知道，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是芙蓉县新县城规划中的重要一环，现在芙蓉县的公路改建，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今后芙蓉县将如何发展？”刘维忠问。 　　“未来几年，是芙蓉县实现跨越发展的关键时期，机遇与挑战并存，机遇大于挑战。我们将牢牢把握发展机遇，全力化解各种挑战，创造性地抓好各项工作，努力在新一轮发展中抢占先机、赢得主动、强势崛起。未来三年，芙蓉县的GDP，将超过三十个亿，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将达到三个亿，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将达到六十亿元。工业总产值达到四十亿元、增加值达到十四亿元的宏伟奋斗目标，谋划了‘产业敦实、交通巨变、城市新姿、农村新貌、社会和谐、人民幸福’六大美好愿景。”朱代东说，这是一个宏伟目标，这也是他第一次通过媒体，正式公布芙蓉县的发展规划。 　　“未来三年，芙蓉县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具体举措有哪些呢？”刘维忠听到朱代东报出的这些数字，也很兴奋，如果芙蓉县真的能达到朱代东所说的这些数字，芙蓉县将彻底改变贫穷落后的局面，将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围绕我们芙蓉县提出的六大美好愿景，今后三年，我们工作的总体思路是：围绕一个定位、强化两个支撑、抓好七项重点工作。即围绕建设‘古南省经济强县’的定位，强化保健药品生产制造基地和打造旅游大县。抓好‘强势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推进新型城镇化、积极推进农业现代化、全面发展社会事业、大力加强旅游产业建设、着力保障和改善民生、切实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和三个代表建设’七项重点工作。”朱代东说。 　　“朱书记，我注意到你反复强调了人民幸福和保障和改善民生，芙蓉县在教育方面，会有哪些措施呢？”李志杰问。 　　“芙蓉县前几年因为经济落后、财政收入不足等种种原因，在教育上的投资并不大。但是芙蓉县的经济发展，离不开教育事业的壮大。大到一个国家，小到我们芙蓉县，经济发展只是表，要保证经济的持续稳定地增长，教育必须要抓好。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我们芙蓉县将在今年，实现全县中小学十二年制全部免费义务教育，拖欠教师工资，也将在今年内，全部解决。从明年开始，对教师，将进行全面的工资补贴，无论是民办教师还是代课教师，都将享受县里提供的工资补贴。对教师的培训，在这个月就要开始加强，教育局已经拿出了规划，全县教师的合格率，将在一年内达到百分之百，教师资格合格率，在二年内，达到百分之百。同时，县里也加大对学校硬件的投入，全县所有的学校，都会得到全部改建，我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各个乡镇的学校，都要比村委会或是政府大楼要漂亮，做不到这一点的，村里村支书换人，乡里，书记乡长换人！”朱代东说。 　　“据我所知，这些做法，你在雨花县的时候就大力推广，到了芙蓉县后，还会有加强吗？”李志杰兴奋的问，今天这个专访果然套到了很多料，作为教师出身的朱代东，对教育的重视，历来都是做到了别人的前面。 　　“雨花县的教育制度，现在已经很齐全，芙蓉县因为自身经济落后，现在还是一个追赶的过程。但县里也有一些想法，如果县里的财政收入能达到预期的高度，准备对芙蓉县的大学统招生，进行学费的补贴，这个补贴的数字，还在研究，但至少不会低于他们学费的百分之五十。”朱代东说，国家的教育改革已经在进行，原来上大学不用学费，或是微不足道的学费问题，将逐渐不复存在，而这又是一个新的居民消费问题。 　　“朱书记，你在雨花县的时候，对医疗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现在雨花县已经基本上实现了全县免费医疗，在芙蓉县，你也准备进行这样的医疗改革吗？”刘维忠问。 　　“会的，但都有一个前提，钱。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现在芙蓉县进行旅游开发、新城建设，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这就好比一个人正在创业，只有打好坚实的经济基础，才有能力把社会保障机制做好、做全。对芙蓉县的医疗改革，将在教育改革完成之后，才会提出日程。”朱代东说。 　　“朱书记，芙蓉县将把旅游业做成一个经济支撑点，具体的措施又有哪些？”刘维忠问，他也知道一口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如果朱代东能把芙蓉县的经济搞上去，再增强教育领域的投资，他这个县委书记就足够让人钦佩的了。 　　“我觉得主要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优化旅游发展环境、推进资源整合、创新营销手段，开拓客源市场、加强行业管理，规范旅游服务、创新培训机制，加强人才队伍建设。我们将把现在的老县城，打造成为明清建筑的开放式博物馆。”朱代东说。 　　“朱书记，对古建筑的保护和维修，需要投资的资金更是以亿为计算，芙蓉县现在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资金吗？如果拿得出来，这笔资金又会是多少？能在期限内收回投资吗？”刘维忠问，古建筑的保护，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随便一栋建筑的保护，动辄都是以十万百万为单位，何况芙蓉县要做的还是一整片的保护，需要资金就更是笔天文数字。 　　“现在拿不出来，不代表以后也拿不出来，古建筑的保护和维修，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前期的规划，就是古建筑的保护和维护为看点，请感兴趣的旅客来亲眼看看古建筑是如何保护的。至于需要投资的资金，据故宫博物院的古建筑保护专家估计，应该在十个亿左右。至于什么时候能收回这笔投资，县里暂时还没有考虑，因为我们打造的旅游区，并没有打算收取任何门票费用。”朱代东说，投入十个亿打造旅游区，却不打算卖门票，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很艰难的。 　　刘维忠和李志杰相顾骇然，是芙蓉县自不量力，还是朱代东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身为记者，探访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去调查。 第598章 神奇的县委书记 　　第二天芙蓉县举行的记者招待会，李志杰和刘维忠都没去参加，对他们来说，这个记者招待会已经提前举行了。昨天晚上的专访，对他们的震撼很大，在朱代东走后不久，他们马上就各自写了一篇报道，刘维忠的题目是《神奇的县委书记》，而李志杰的报道是《专访芙蓉县委书记朱代东》。 　　昨天下午写的关于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报道，已经在晚上传真回了报社，并且在今天早上见了报。报道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时候，两人都得到了一份排水系统模型的插图，加上报社早就收到了芙蓉县送去的真实模型，这两篇报道不约而同都登上了头版。 　　但这两篇报道，都只是专访的一部分内容，无论是刘维忠还是李志杰，主要报道的都是朱代东对基层情况的熟悉程序。作为一名县委，能认识全县所有的干部，还包括所有的合同工、临时工，这绝对是一条新闻。 　　事实上，这两篇报道在今天已经产生的很大的反响，特别是刘维忠的《神奇的县委书记》，这个标题本来就很有噱头，因此，这一期的《中国青年报》居然因为这篇文章，销量大增。对于这位能记住全县所有吃财政饭的工作人员的县委书记，很多人都非常感兴趣。 　　甚至在看到报纸后，就有不少人打电话给中国青年报，质疑这篇文章的真实性。作为一个县级政府，工作人员至少是以千记，一个八十万人口的县城，吃财政饭的，至少在六千人以上，多的上万人，也不足为奇。 　　要记住这么多人名，一般人都不可能做到，就算是在芙蓉县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干部，恐怕也不可能做到。但刚刚来芙蓉县工作才半年的朱代东却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他还能记住这些人的工作经历。有个对基层情况如此熟悉的县委书记，芙蓉县的工作想搞不好都难。 　　“神奇的县委书记？”一大早，古南省的新省委书记杜邦俊就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份中国青年报，这篇文件已经被折叠在最上面。这样的做法是他与陈波波的约定，像杜邦俊这样级别的官员，工作上的时间，差不多都要精确到以分秒计，报纸每天都要看，但都是陈波波提前看完，把杜邦俊会感兴趣的内容特别折叠出来，让他一眼就能看到。 　　拿起桌上的老花眼，杜邦俊认真的看了这篇文章，中国青年报是一份全国性的报纸，能上这份报纸头版的县委书记，绝对不是一般人。杜邦俊只看了一眼，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因为这位县委书记正是他的治下，古南省沙常市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 　　对于文章中所说的事情，杜邦俊也觉得很惊讶，身为省委书记，杜邦俊对下面地市的工作人员，也不可能全部记得。作为一个省的一把手，每天日理万机，古南省十几个地市，他只对副厅级以上的干部有印象，至于县里的干部，哪怕是主要干部，除非以前就了解过，否则也不会有太多的印象。 　　在这方面跟朱代东一比，杜邦俊觉得很汗颜，朱代东作为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对自己手底下的干部情况，了若指掌，可是自己不要说对市一级政府的了解，哪怕就是省直机关，省委下属的部门，也不可能做到连合同工、临时工也认识。 　　“杜书记，九点一刻您有个会，是不是按时举行？”陈波波进来给杜邦俊送份材料，见书记望着报纸发怔，知道杜书记也像自己一样，被报纸上的报道震惊了。 　　“小陈，你觉得报纸上说的可信么？”杜邦俊嗯了一句后，说。 　　“既然登出来了，应该可信吧。”陈波波说，一开始他并不太相信，以为这是朱代东跟这位记者交好，有些夸大其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是不会把这篇报道放到杜书记的办公桌上的。他特意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向他证实这件事的真伪。许立峰也看到了这篇文章，他跟朱代东的关系不一般，直接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当面问起这件事的真实性，朱代东告诉他，新闻的第一要素就是真实。 　　“看来朱代东还真的很神奇，你通知一下余卓远部长，来我办公室一趟。”杜邦俊把报纸放到桌上，微微一笑，说。 　　陈波波马上向余卓远打电话，五月份的党代会，余卓远被选为省委组织部长，接到陈波波的电话后，余卓远问：“小陈，知道是什么事吗？” 　　“余部长，早上杜书记看了一篇关于芙蓉县朱代东的报道。”陈波波轻轻说。 　　“哦，是神奇的县委书记？”余卓远问，这篇报道他也看到了，这篇文章之所以会引起他的关注，最主要的是因为朱代东对基层干部的了解程度。他做组织工作多年，可是对于下面干部的了解，也从来没有哪一次能达到朱代东这样的熟悉程度。哪怕对现在的省委组织部，余卓远也不能做到这样，至于组织部下面科室的工作人员，他就不能每一个都叫得出名字来。 　　陈波波没想到余卓远也注意到了这篇文章，如果这件事证实是真的，对朱代东以后的工作，有不可估量的影响。通过这件事，朱代东用一种最直观的方式，向世人证明了，他的工作做的非常扎实。现在如果去做个调查，不要说古南省，恐怕全国的所有县委书记，除了朱代东之外，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余卓远到杜邦俊办公室的时候，还拿了一份昨天的中国青年报，上面还有一篇关于芙蓉县的文章：能参观的地下排水系统。 　　“卓远部长，看了今天的青年报吗？”杜邦俊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手中拿着刚才的那份中国青年报，说。 　　“是的，这两天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已经开工，邀请了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昨天和今天的报纸，都有芙蓉县的报道。”余卓远说，把昨天的中国青年报递给了杜邦俊。 　　“能参观的地下排水系统，芙蓉县有这么大的财力么？”杜邦俊诧异的问，在他的印象中，芙蓉县是个贫困县，三千一百万的投资，对于一个贫困县来说，已经超过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芙蓉县不是有家无名公司么？我听沙常市的人说起过，七月份，芙蓉县从无名公司分红，就有七千五百万，这几乎都是纯收入，包括现在的芙蓉县公路改建，相信芙蓉县几年之内，就全部能够还清借款。”余卓远说。 　　“卓远部长，朱代东这位同志搞经济还真是有些办法，喊叫他神奇的县委书记，好像也不过分，你们组织部是不是去核实一下这件事？作为党的干部，对基层人员，如果都能像他这样，什么工作搞不好？”杜邦俊说。 　　“是，我马上让沙常市把他的材料报上来。”余卓远说。 　　“光听下面汇报还不行，中国青年报的影响很大，说不定其他省的同志也会看到，我们必须给出一个权威性的结论。”杜邦俊说，这件事的影响，必然会很大，能记住全县各个乡镇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字和简历，全国能做到的有几个？这件事他也相信可能是真的，但组织上得给出一个结论，一个准确、真实的结论。 　　而且杜邦俊也担心，中央领导会向他问起这件事，回答中央领导的问题，总不能也用“可能”“也许”这些词吧？记者如果报道错了，大不了登个道歉声明，可自己如果说错了，就是政治事件了。 　　“是，组织部马上派出一个检查组，亲自去验证这个问题。”余卓远说。 　　既然省委书记很重视，省委组织部的工作效率就要最大限度的运转起来，余卓远回到组织部后，马上召开了工作会议，布置了向芙蓉县派出检查组的任务。这次的检查组，由干部三处派出。 　　省委组织部的有十九个处室，其中干部处，就有第一处到第五处。其中干部一处，负责干部建设的宏观管理，研究提出干部队伍建设的规划和干部管理体制的意见，起草干部管理的有关文件；负责审核办理省委管理干部的职务任免、工资、待遇和退（离）休等工作。二处负责考察省委机关、省政府机关、群众团体及有关单位领导班子、领导干部，提出班子调整配备、干部职务任免和交流的建议。 　　三处负责考察省辖市市级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县（市）和副省级城市所属区及副厅级国家级开发区的党政正职，提出班子调整配备、干部职务任免和交流的建议。四处负责国有大型企业领导班子建设和领导人的管理工作，五处负责考察省委管理的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其他事业单位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提出班子调整配备、干部职务任免和交流的建议。 　　当然，名义上是不能说检查中国青年报关于神奇的县委书记真伪性的报道，因为刘敏在芙蓉县还属代理县长，这次的检查组，就以考察刘敏的工作为由。 第599章 检查组的考察 　　组织部的干部，只要不是碰到主管领导，一般都是见官大三级，这次组织部干部三处派出来的检查组，虽然组织部只派出一名副处级干部带队，但是芙蓉县上上下下都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朱代东和刘敏，这次两个人的思想高度统一，在接到市委组织部的通知后，县委马上就召开了常委会，布置了相关任务。 　　原本朱代东今天要去下面视察工作，但因为省委组织部的检查组要下来，他特意留在了县城。 　　常委会后，朱代东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这件事他原本可以直接向余卓远问的，在市里认识余卓远之后，朱代东就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每次去省城，只要有机会，也会到他那里坐坐。余卓远爱喝酒，朱代东每次都会带几瓶茅台，跟他喝光之后才回来。 　　但这次省委组织部的检查组派得有些诡异，事前没有得到任何通知，朱代东问过市委组织部长任强，他也不知情，因此这件事反而不好直接问余卓远。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件事关系芙蓉县，朱代东得心里有谱才行。 　　“许哥，最近晚上没累着吧？”朱代东笑着说，许立峰已经当了爸爸，虽然他父母会过来帮着带小孩，同时也请了个人保姆照看孩子，但到了晚上，孩子还是他们夫妇自己带的。 　　“还好，能睡三五个小时。是不是要问组织部检查组的事？”许立峰说，看着小生命一天一天的长大，所有的劳累，都是值得的，心里也没有一句怨言。除非跟着钱飞虎去外地，要不然他每天晚上都会照料儿子的。 　　“许哥真是神人，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朱代东笑着说。 　　“放心，不是坏事。”许立峰说，他问过朱代东，中国青年报上的报道是否真实，朱代东回答，千真万确。既然如此，这次检查组下去，当然是好事。 　　“刘敏要调走了？”朱代东问，这次检查组是来考察刘敏的，现在刘敏已经是代理县长，按照组织程序，他再性急，也得等到明年元月份的人大会后才能正式当选。除非现在要把刘敏派到某个市直机关任一把手，才有可能暂时避过人大会。 　　“如果真是考察刘敏，会搞这样的突然袭击么？这件事跟你有关，据我所知，应该是跟今天中国青年报上关于你的一篇文章有关。”许立峰神秘的一笑，说。 　　“许哥，今天的中国青年报，县里要明天才能看到呢，是不是关于我的专访的事？”朱代东问。 　　“神奇的县委书记，这件事杜书记可是都知道了。”许立峰说，陈波波跟他打电话问起这件事，肯定是为杜书记所问，他告诉了陈波波，也等于是通知了杜邦俊。 　　“神奇的县委书记？”朱代东还真不知道刘维忠是怎么报道自己的，但既然用到了神奇二字，肯定是对自己大夸特夸，恐怕夸得有点过分，连省里都有些不相信了。 　　许立峰见朱代东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把那篇文章的大意告诉了他，朱代东听了，也真是佩服刘维忠的文笔，这么一件简单的事，经过他的文字处理，变得还真是神奇。 　　虽然知道了检查组的来意，但朱代东却没有知会刘敏，既然检查组是打着考察刘敏的旗号，显然也是会对他作一个考察。刘敏来到芙蓉县之后，在工作上还是可圈可点的。或许他对基层工作并不太熟悉，但他一直都在努力适应着。 　　只要刘敏在芙蓉县跟自己走在同一个方向，哪怕他偶尔会离开中间的大道，朱代东也不会太过计较。人无完人，金无赤金，偶有瑕疵，他能容忍。 　　省委组织部的检查组一行三人到芙蓉县时，已经是十一点多，朱代东跟他们见过面后，就组织了一个汇报会，县委的主要干部都参加了。虽然要向副处级干部汇报工作，但对方是钦差大臣，朱代东可不想好事变成坏事。何况这次，明面上是考察刘敏，实际上却是为自己而来。 　　简短的汇报之后，带队的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副处长易正东做了发言，对芙蓉县的配合表示了感谢，对芙蓉县在党员建设中，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肯定。在随后的招待会上，易正东表现得很矜持，除了一开始跟芙蓉县的主要领导碰了一杯之后，后面就以工作为由，拒绝了喝酒。 　　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易正东向朱代东提出，要一份芙蓉县全县的干部资料。朱代东马上意识到了他的用意，让丰勇君去准备。朱代东特别提出来，一定要详细的材料，不能像对待报社的记者那样，最好能把所有的档案原本提供给检查组。 　　“朱书记，如果要提供档案的话，那有好几大柜子，检查组能一下子看得完吗？”丰勇君诧异的问，同时他心里也很疑惑，省委组织部的检查组下来考察刘敏，要全县的干部档案干什么？ 　　“那就提供档案的第一页吧，要有简历和照片。这些材料，下午检查组就要用到，复印暂时也来不及，就全部用原件吧。”朱代东叮嘱道。 　　七千多份档案，哪怕就是用原件，组织部与人事局的所有工作人员中午突击加班，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堪堪完成。而且这还只是工作中的一小部分，拿出材料出来简单，把档案袋一拆，抽出第一页便行。但检查组用完之后再要放回去，又是一件繁重的工作。 　　丰勇君有些羡慕市组织部用微机管理档案了，如果县委组织部也有微机，只要把计算机搬到检查组的房间，想要什么档案，还不由检查组调阅？ 　　组织考察干部，地方政府是不能有任何干涉的，芙蓉县要做的就是把全县科级以上干部，全部集中起来，轮流跟检查组谈话。所有的谈话，都是保密的，当然，这样的保密，对朱代东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因为检查组的谈话地点，就是在县委大楼里的小会议室。 　　组织部的谈话，都是有一定格式的，比如问你，刘敏同志在思想观念上有什么问题没有？在工作作风、工作思路、工作措施、工作成效、推进发展中，有什么问题没有？你自己对刘敏同志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当然，组织部这样的套路，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清楚的，能成为县里的正科级干部，绝对是久经考验的干部。这次的考察，虽然有些突然，但毕竟还没有听到什么负责新闻，因此，就算之前县里不开会，也都知道该怎么说。刘敏来到芙蓉县的时间还不长，在工作上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次朱代东也在常委会上特别强调，要讲政治讲团结。 　　在朱代东向检查组汇报的时候，就很诚恳的说：“刘敏同志政治上强，有大局观念。认真学习并努力实践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具有较高的政策理论水平。政治敏锐性和政治鉴别力强，思维敏捷，开拓创新意识强。刘敏同志领导工作经验丰富，处事果断，驾驭全局和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较强。善于团结同志，注意调动干部的积极性。作风民主，注意广泛听取意见。刘敏同志事业心、责任感强，敢抓敢管，敢于负责，工作务实，作风深入。坚持执政为民，联系群众。他为人正派，谦虚谨慎，平易近人，尊重老同志，生活俭朴。对自己要求严格，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 　　朱代东这样评价刘敏，可以说是对他的最高评价，当然，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官话、套话，但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又是从朱代东嘴里说出来，意义还是不一样。但说完之后，朱代东的双耳有如大炮轰鸣，他只能迅速运转龟息大法，才能勉强保持着正常。但说完之后，他的额头也很罕见的露出一丝细密的汗珠，朱代东已经很少一次讲这么多离谱得过分的话了。 　　“朱代东同志，你对刘敏同志有什么意见没有？”易正东在本子上快速的记着，抬头看了朱代东一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严肃的问。 　　“要说意见也有，刘敏同志对工作要求太高，不顾自己的身体劳累，这样拼命，组织上已经劝过几次，但成效都不大。希望检查组这次能认真的劝劝刘敏同志，如果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对组织也是一种莫大的损失。”朱代东诚恳的说。 　　这次朱代东提前做好了准备，龟息大法运转至最高速度，而且他的语速很快，很快说完后，就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好吧，朱代东同志，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易正东合上本子，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沓厚厚的材料，这是芙蓉县所有干部的资料中的一部分，七千多份档案，全部叠在一起，足有一米多高。 第600章 没有这个想法 　　芙蓉县电视台的孟航沛突然接到台里的通知，让他带上摄像机和架子，立刻赶到县政府，到了之后，孟航沛才知道，这次又跟前天一样，还在搞静态摄像，但是这次他的任务更加简单。把摄像机调好之后，告诉朱书记如何更换空白录像带，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出来之后，孟航沛受到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孙满龙的拉风，孙满龙很关心的问他，在电视台的工作情况，随后又问起，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孟航沛自参加工作以来，哪里受到过领导这么高的关注？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告诉孙满龙，自己对这份工作很满意，生活上也暂时没有困难。 　　“以后有困难就找组织，对了，刚才在小会议室，怎么朱书记没让你摄像？”孙满龙随口问道。 　　“这次还是静态摄像，我把机子架好，朱书记让我告诉他如何使用摄像机后，就让我先回去，用完之后再通知我来拿机子。”孙满龙想也没想，马上说道。 　　“还是静态摄像？前天你好像也在芙蓉宾馆给朱书记摄过一次影吧？”孙满龙问。 　　“是的，当时是两位记者对朱代东进行专访，朱书记就让我去摄影。”孟航沛自豪的说，回到电视台之后，他向人吹嘘朱书记认识他，还知道他是哪一年到的电视台，这件事最后还心动了电视台的台长，让他倍有面子。 　　“哦，专访的带子呢？”孙满龙连忙问道，这件事他并不是太清楚，是朱书记直接向电视台交待的任务。 　　“当时就让朱书记拿走了，他说带子暂时可能还用不上，等用到的时候再让电视台去剪辑。朱书记为了这件事，还给我打了张借条。”孟航沛自豪的说，这也是他回到电视台后，敢吹嘘的最有力证据，现在这张借条被台长拿走，听说让财务锁到了台里的保险柜的最下面一层。 　　“那好，你先回去吧，机子用完之后，会通知你的。孟航沛同志，回去之后嘴上可得有个把门的哦，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讲，明白了吗？”孙满龙说。 　　“请孙主任放心，除了跟你之外，哪怕是我们台长问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他。”孟航沛激动的说。 　　孙满龙随后就向刘敏汇报了这件事，刘敏听得直皱眉头，组织谈话，什么时候要用到摄像机了？他在市政府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都说朱代东行事喜欢出人意料，看来还真是如此。组织谈话，都会记录的，难道他的谈话就非得与众不同，还要记录影像？可就算是这样，这个影像也不会交给县里，至少目前不会交能县里。 　　而且还让刘敏担忧的是，朱代东自从让人送了台摄像机之后，小会议室的门就一直紧闭着，刘敏一开始还只是坐在办公室里，让孙满龙随时向他汇报最新情况。但看到时钟指向五点的时候，他再也坐不住了。 　　“小黄，朱书记进去多久了？”刘敏走过来的时候，不时的看着手表，焦急的问黄彬。 　　“刘县长，朱书记进去快两个小时了。”黄彬也很急，别的人进去谈话，一般十几分钟就能出来，可是朱书记却与众不同，跟易处长谈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出来。而且这次的谈话，竟然不要摄像，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悄悄的问过丰勇君，但丰勇君这位组织部长肯定的告诉他，在芙蓉县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次听说组织谈话，还要用到摄像机的。 　　这次的检查组只有三个人，谈话的时候，为了增加效率，也分成三个小组，分别与人谈话。既然已经公布了来意，这次谈话就绝对不能过夜，否则时间一长，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易正东负责的是全县副处以上的干部，朱代东是最后一个谈话对象，没想到这一进去，如泥牛入海，现在其他两个小组的谈话都已经顺利完成，但就是他那一组，到现在都没有声响。好几次，芙蓉县的人都想去敲敲门，看里面的两个人是否真的在谈话。 　　“刘县长，要不要进去看看？”肖冠问，他很怀疑这次的检查组是朱代东走了什么路子，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就派出检查组呢？而且就算要派检查组考察刘敏，也应该是市委组织部派出来，现在省委组织部越级派了这个检查组，本身就透着诡异。而朱代东又让电视台送来摄像机，就更加让人看不透。 　　“也好，小黄，你拿点水进去，如果朱代东跟易处长还在谈话，就不要打扰。”刘敏说，他原本对自己就任芙蓉县长，是很有信心的。但现在被朱代东跟易正东这两个多小时的谈话，而且还要用到摄像机，搞得忐忑不安起来。 　　黄彬拿着一包茶叶和一个热水瓶，正要去敲小会议室的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朱代东走了出来。看了黄彬手中的茶叶和热水瓶，说：“小黄，不用送水了，安排车子送易处长他们回宾馆休息，晚上七点半准时用餐。” 　　“是。”黄彬把热水瓶交给县委办的一位工作人员，转身就去安排。 　　“朱书记，谈了这么久，辛苦了。”刘敏走过来，谦逊的说。 　　“舌干口燥的，刘县长，咱们去办公室谈吧，就不要打扰易处长的工作，他下午也很疲劳了。”朱代东说，他知道刘敏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刚才的谈话内容，他事先也没有想到，跟易正东会谈这么久。 　　这次易正东下来，余卓远向他面授机宜，必须完全证实中国青年报上的报道是否属实，否则以后出了问题，就不是朱代东的问题，而是他易正东的问题、省委组织部的问题！ 　　易正东为了证实朱代东能准确无误的知道全县所有的干部资料，就用了一个最笨，也是最直观的办法，他要一份档案一份档案的让朱代东答。他说出某个职务，让朱代东报名字和简历，或者他说名字，让朱代东报职务和简历。 　　朱代东知道易正东想法之后，给他提了个建议，两人红口白牙，虽然有白纸黑字，但并不足以当成最有力的凭证，如果能让电视台派一台摄像机来，现场录制，到时易正东把录像带拿回去，比什么都有用。 　　易正东一想，马上采纳了朱代东的建议，这才有了孟航沛扛着摄像机来县政府的一幕。虽然有了摄像机，但易正东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战略，他随便从那一沓材料中取出一部分，让朱代东作答，直到所有的材料，一份不错的全部说完，才算完事。 　　在最后，易正东对着摄像机说：“朱代东同志的回答准确无误，七千三百六十九份材料，没有一处错误，让我钦佩。” 　　“刘敏县长，其实刚才我跟易处长的谈话，除了一开始是谈到你的问题外，后面谈的都是其他方面的事。”朱代东没再隐瞒，如果提前告诉刘敏，好像显得自己居心不良，但现在告诉他，却能让刘敏感动。 　　“朱书记，我刚才在外面还真的很担心。”刘敏知道自己的事没有异常之外，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脸，也变得松弛。 　　“原本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一开始谈话之后，就不好再跟外面有沟通，让你虚惊一场，还要理解才是。”朱代东说。 　　“没关系，无论组织上对我有任何考验，我都能接受。”刘敏说，他的事情完了，对朱代东能跟易正东聊这么长时间，又感到好奇。 　　虽然易正东只是一名副处级干部，但组织部的干部见官大三级，哪怕易正东到了市里，市委书记和市长只要有时间，也是要亲自招待的。何况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跟他还有很紧密的联系，干部三处负责承办市、县（市）党委、人大、政府、政协换届选举有关工作，自己这个代理县长，要想去掉前面代理两个字，还要看明年元月初的人大会，到时芙蓉县的换届选举，是省委组织部承办，如果现在能跟干部三处搞好关系，到时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在中午的宴会上，刘敏为了避嫌，跟检查组的人只是喝了杯酒后，就闭口没谈任何工作上的事，就连在酒桌上，他也是听得多说的少，而易正东那边也尽量不跟他说话，以够授人口实。但现在对自己的考察完了，刘敏对能跟易正东搞好关系，很迫切。 　　“易处长找我谈的是关于中国青年报上刊登的一篇文章，这份报纸易处长现在已经送给我了，你看看吧。”朱代东把那份原本要明天才能到芙蓉县的中国青年报递给刘敏。 　　刘敏接过报纸，一目十行的看着那篇《神奇的县委书记》，这篇文章的文笔如何，他暂且不说，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问题。他的重点在文章的内容上，对于朱代东能记得全县所有干部的资料，刘敏是心存怀疑的，这怎么可能呢？ 　　朱代东来芙蓉县才工作多长时间？将心比心，刘敏自己来到芙蓉县后，也曾经尽力想把所有的领导干部资料全部记下来，正科以上的干部，他现在基本上能做到，副科级干部，他也大部分认识，可是要说到股级干部和普通干部，他连这个想法都没有！ 第601章 向朱代东同志学习 　　朱代东好像看透了刘敏的心思，况且这件事也确实没有再隐瞒他的必要，而且不用多长时间，全县的人恐怕就都能知道。就算他们不知道，朱代东也会发动宣传机器，让他们知道。 　　“这次易处长来，还有另外一项任务，就是考验这件事的真实性，组织上要下一个结论。”朱代东看了一眼刘敏后，收回目光，缓缓的说。 　　“结果如何？”刘敏脱口而出，问。话说出口后，刘敏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很傻的问题，结果还用问么，朱代东能跟自己说，显然是通过了的。看他跟易正东一起走出来的样了子，应该就能猜到个大概。而且他还让电视台带摄像机进去，兴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做一个永久的保留，同时也可以向所有人证明，他确实有资本炫耀。 　　在刘敏的印象中，朱代东好像下基层并不是那么频繁，至少自己来到芙蓉县之后，并没有感觉到他经常下基层。可是朱代东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刘敏心中对这个最为好奇。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要做到这一点，哪有什么捷径可走？多看党员干部的资料呗。 　　“还可以吧，反正易处长还算满意，这件事在组织上还没有正式下结论之前，就暂且不对外公布。”朱代东提醒道。 　　刘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朱代东已经用一种最直观的方法，向上级领导部门证明了他的勤政，这次经过省委组织部的考察，这样的印象，更是会深深的刻在上级领导的心中。刘敏倒也很想学朱代东的做法，但他刚才也注意到了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搬出的那些党员干部资料，需要三个人同时搬运才能一次搬完。他可以记住其中的一部分，但很难记住所有人的资料。而且就算他一时之间能记住所有人的资料，也做不到长时间把这些资料记在脑海中。 　　晚上的宴会，易正东就要放的开得多，省委组织部的干部，是很难得到芙蓉县的，只要是在家的县委常委，都争着要来陪餐。在酒桌上，易正东频频举杯，他本是北方人，中午只是因为带着任务，不敢放开，如果晚上还那么矜持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朱代东同志，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给我想了个好办法。”易正东举起酒杯说，他回到宾馆的时候，在电话里向余卓远作了汇报，说起用摄像机把跟朱代东的谈话录了下来，得到了余卓远的口头表扬，说他这个办法很好，算是取得了真正的“铁证”。 　　人虽然还没有回去，但是他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这让易正东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至于对刘敏的评议意见，这件事做起来轻车熟路，甚至不用他动心，随手就能一挥而就。 　　“我只是提了个建议，就算真的起了作用，那也得你易处长肯采纳才行。”朱代东谦逊的说。 　　“好，那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都在酒中，干。”易正东笑呵呵的说，他做组织工作多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人只要他看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他下午跟朱代东聊了两个多小时，对于党员干部，易正东也有很多的工作方法。对于基层工作，朱代东也有他自己的一套，特别是用人之道，哪些人该怎么用，如何用，什么时候用，朱代东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若是光以基层工作来看，易正东在这些方面，经济还不如朱代东丰富。 　　在他跟朱代东谈话的前面一段时间，他只是快速的测试着朱代东对党员干部的了解，从朱代东准确无误的回答中，他其实已经清楚，中国青年报上的文章，说的应该是真的。到后面一段时间，有的时候他看到一名干部的简历，就会跟朱代东探讨一下这位干部的使用问题。 　　从朱代东的描述中，易正东很容易就知道，朱代东对这些人的情况，是真正了解的，绝对不是死记硬背。而且就算他能背，也没有谁能背得下七千多个人的资料。朱代东很年轻，又当着一把手，能沉得下去做好基层工作，实属难得。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朱代东是县委书记，本某种意义上讲，他跟易正东也是同行。只不过易正东做的是具体工作，而朱代东负责的是全局性工作罢了。易正东能通过党员干部的档案，就能大体知道这位干部的工作情况。而只要他跟朱代东讨论某位干部的情况，朱代东很多时候，都能说出一些这位干部的事迹。这一点，让易正东完全相信朱代东确实如报纸上所说，是一位神奇的县委书记。 　　看到朱代东跟易正东谈笑风生，坐在一旁的刘敏心中五味杂陈，他倒也想跟易正东好好交流一番，但易正东有个习惯，跟你喝一杯，就说上几句话，如果没跟他喝酒，那他是不怎么理会人的。而这恰恰是刘敏的劣势，他来到芙蓉县之后，已经大醉过好几次了。他的酒量不大，有的时候碰到上面的领导下来检查工作，作为主管领导，就得陪酒，甚至最严重的一次，刘敏甚至喝得胃都出了血。 　　自从那次之后，刘敏对于喝酒就更加小心翼翼，甚至都有种恐惧感，他下去视察工作，没有人敢劝他喝酒，都是径直吃饭。可上面一旦来了人，他这个县长也身不由己。不去参加吧，别人以为他这个县长拿大，瞧不起人。可是去了吧，在酒桌上，他又屡战屡败，说起来都丢芙蓉县的脸。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可这句话，刘敏却经常说，而且还是当着领导的面说，想起这样的事，他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刘敏甚至觉得，自己不怎么能喝酒的事，以后会影响到仕途。不能跟上面的领导搞好关系，现在看来，貌似也不算什么，可一旦在应景的时候，往往就会变得非常关键。 　　易正东一行人第二天去了市里，这次省委组织部越俎代庖做了市委组织部的事，总得给个说法才行。在少数，易正东向王大可汇报在芙蓉县的工作，并且向他提交了省委组织部的评价意见： 　　对刘敏同志的评议意见： 　　刘敏同志任芙蓉县代理县长以来，能够始终同古南省和沙常市的各项方针政策和决定保持高度一致，能够严格按照党章的标准要求自己，政治上成熟，党性原则、大局观念强，在重大原则问题上旗帜鲜明，立场坚定。注意从政治上、全局上思考和把握问题，善于抓大事、谋长远；工作作风正派、硬朗，始终坚持以民为本，自觉把勤政为民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组织协调和驾驭全局能力强，决策果断，推动工作力度大；思维敏捷，思路清晰，有开拓创新精神，坚持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能够听取不同意见，善于团结同志一道工作，事业心、责任感强，敢抓敢管、敢于负责，作风深入扎实，重视调查研究，关心群众生活，公道正派，敢于坚持原则，清正廉洁、严格自律，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 　　而最重要的还是向王大可汇报对朱代东的考察，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件事，兴许王大可还真的会怪罪省委组织部。这次易正东下来，带了好几份中国青年报，他也没多做解释，直接指着《神奇的县委书记》那篇文章，请王大可阅读。 　　“朱代东还有这一手？”王大可看到对朱代东的介绍之后，惊讶的说。 　　“朱代东同志何止有一手，我看有好几手。”易正东笑呵呵的说。 　　“我已经接到了余部长的电话，对沙常市有这样的干部，我很欣慰，朱代东同志的做法，也提醒了我们，对基层干部，要多沟通多了解。”王大可感慨的说，朱代东的行为，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鞭策。 　　朱代东身为县委书记，对乡镇和县直机关的干部了解得这么透彻，他这个市委书记，是不是也要对全市五个县市和市直机关的干部也做到心中有数呢？王大可来沙常市还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除了一开始对全市进行过一次调研之外，就很少再下基层。对县一级的党员干部，副处级以上，能做到心中有数。但之下的，则有心余而力不足了。 　　但从现在开始，王大可办公室里就多了一个书柜，专门用来装全市股级以上的干部的资料，作为一名市委书记，他认为自己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对普通干部了解得这么透析。能记住一些优秀的共产党员，和劳动模范之类的人物就行。 　　易正东回去之后，省委宣传部很快就下发了一个，向优秀的领导干部朱代东同志学习的文件，文件要求，全省的领导干部都要学习朱代东这种工作务实，作风深入的精神，在文件里，还附上了中国青年报的那篇文章。 第602章 一普通人尔 　　在省委宣传部下发向朱代东同志学习的文件当天，古南日报也是头版显要位置刊登了一篇《记优秀的党员干部朱代东同志》的文章。文章的内容几乎与中国青年报上的那篇《神奇的县委书记》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记者不是从当事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而是从省委办公厅。 　　很多看古南日报的人都有一种感觉，省委办公厅的可信度要超过当事人。这一点，充分体现了政府的公信力，也是执政党最好的群众基础。在古南省，古南日报的影响力要大大超过中国青年报，作为一份党政机关必订的党报，这篇文章一经发表，马上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效应。 　　很多人看到文章的第一感觉是不信，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七千多个人的资料，哪是这么容易能记下来的？何况朱代东才到芙蓉县半年多时间，就算他天天扑在基层，也不可能做到啊。想想看，半年时间，一百多天，要记住七千多个人的资料，平均一天要记多少人？至少要记四十个。 　　偶尔一天记四十个人的资料，倒也不是不可能。但难就难在，天天要记四十个，而且记了后面的，前面的还不能忘。张冠李戴、移花接木的事，是不允许出现的。作为一名像朱代东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受关注，如果出现那样的错误，很容易让他威信扫地。 　　但这篇文章里介绍，这又是从省委办公厅得到的消息，再加上省委宣传部的那个学习文件，似乎又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纷纷给在芙蓉县的朋友打电话，询问这件事的真实性。甚至就连远在省城的严蕊灵，也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 　　“神奇的代东，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严蕊灵娇笑着说，她是在古南日报上看到的文章，身为古南日报的记者，虽然在家休产假，但报纸上登了她丈夫的消息，她的同事和朋友，还是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她。 　　“我倒是想天天来啊，但工作不允许，要不你还是回芙蓉县算了吧，在这里生产也一样，芙蓉县每年要生产多少婴儿，不也没听说出过什么问题？”朱代东说，现在离严蕊灵的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月，但甘士梅已经帮她联系好了生产的医院，对于芙蓉县的医院，甘士梅表示高度怀疑。这让朱代东很尴尬，芙蓉县的医疗卫生条件，亟需改善，但现在县里的资金，一时却无法向医疗系统倾斜，真是一件让他头疼的事。 　　“这事你向我妈说，现在我已经完全被她掌控。”严蕊灵无奈的说，现在她的作息时间，从早上什么时候起床，每天做些什么活动，一切都要听从母亲的。至于每天的户外活动，比如散步，更是被精确到了分钟。至于每天的水果，更是必须定量摄入，比如苹果，每天至少三个，雷打不动。 　　“现在她也剥夺了我的正当权利。”朱代东苦笑着说，他在刚和严蕊灵谈恋爱的时候，曾经与甘士梅发生过很严重的冲突，当时两人横眉怒目，相互冷嘲热讽、挖苦打击，那时朱代东是气她不同意自己跟严蕊灵来往，但当甘士梅同意他与严蕊灵交往后，朱代东就像对待一名长辈一样，现在不管甘士梅说他些什么难听的话，那是再也不敢还嘴了的。 　　“我报社的同事给我打了电话，神奇的县委书记，上面说的是真的么？”严蕊灵问。 　　“当然是真的，蕊灵，现在宝宝是不是经常踢你？”朱代东问，他在跟严蕊灵通电话，但也能听到严蕊灵肚子里孩子的声音。 　　“是啊，现在这小家伙越来越坏了，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随时都会拿我这当娘的撒气。但我报社的同事，对你的行为却提出了质疑，要不是消息来自省委办公厅，恐怕他们就要直接来找你证实的。”严蕊灵说，怀疑，是一名优秀记者最好的天赋，只有怀疑一切，才能去肯定一切。 　　“别啊，你让他们来啊，来的越多越好，我正嫌芙蓉县的知名度不高，如果他们能在报纸上发表几篇质疑的文章，那就再好不过了。”朱代东笑着说。 　　“他们肯定是不会发的，为了提高芙蓉县的知名度，你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吧？”严蕊灵嘲笑道。 　　“没有办法啊，芙蓉县要想冲出一条血路，就得另辟蹊径，芙蓉县不能把宝都押在无名公司上，打造旅游城市，就成为我们急需解决的事。”朱代东说，用旅游业带动第三产业，用新城区，提升县城形象，当芙蓉县的明清建筑得到真正开发之后，整个产业链，才会得到全部发展。 　　“另辟蹊径，也不能采用这样的办法吧？偶尔为之，还会有效果，但时间一长，恐怕还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严蕊灵不愧是在新闻界工作过，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要不严大记者给支个招？”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可以啊，但朱书记的态度还要再诚恳些，像这样在电话里张嘴就问，我是不会随便说的。”严蕊灵嗔怪的说。 　　“没问题，我过段时间一定登门拜访，向严大记者求教。”朱代东笑道。 　　“跟谁在打电话呢？”严鹏飞回家后，看到女儿刚好挂个电话，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问道。 　　“跟那位神奇的县委书记。”严蕊灵笑吟吟的说，虽然朱代东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但看到丈夫在工作中能做出成绩，她也感到很自豪。 　　“这件事你也知道了？”严鹏飞诧异的问，这件事他也是下午才听说，朱代东能对基层干部这么了解，他很欣慰。这件事一旦经过省委的验证，就会成为朱代东工作能力最好的证明，他甚至还听说，中组部的领导都过问了这件事，虽然现在朱代东跟中组部还隔着十万八千里，但以他的能力，终究会有一天要成为中组部的考察对象，现在能留个好印象，到时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也是刚知道，报社的同事告诉我的。他可是瞒得真紧，这样的事也不跟我说。”严蕊灵微恼道。 　　“工作上的事跟你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还想垂帘听政不成？”严鹏飞笑呵呵的说，朱代东的这一点，他一向都很欣赏。 　　朱代东跟女儿谈恋爱的时候，还只是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而当时自己已经是交通厅的厅长，相比党委书记，算得上位高权重。但是朱代东以日后的工作中，特别是碰到他的职务面临着提升的时候，从来没有跟自己张过嘴。以至于在朱代东为了地方的交通发展，来厅里跑项目的时候，严鹏飞就会主动去照顾。 　　而且这次自己能从交通厅走到省政府，实现这一最为重要的跨越，好像跟朱代东还有一定的关系。自己在朱代东的人事问题上，并没有帮过什么忙，可是自己这个副省长，倒是托了朱代东的福。 　　每次朱代东来家里，除了跟自己分管的工作，他会顺带提了提外，其他的工作，如果自己不主动问，他是从来不会说的。这样有骨气的女婿，严鹏飞很满意。他有的时候跟钱飞虎说起朱代东的时候，也感到非常的自豪。 　　处在朱代东这样的位置上，在市里和省里都没有得罪什么人，这一点，他和钱飞虎都觉得很惊讶。后来还是严鹏飞首先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朱代东工作的地方，经济都是属于欠发达区域，芙蓉县到现在还是处于四处伸手的境地，谁也不会去惦记他。可是随着无名公司的强势崛起，还有芙蓉县的基础建设项目越来越多，利益问题也会日益显现出来，到时会不会无意中得罪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爸，这次代东出了这样的风头，不会有什么事吧？”严蕊灵有些担忧的问，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可都是古训，但这样的问题，她不好当面问朱代东，只能求助经验丰富的父亲。 　　“只要对别人不会产生威胁，就不会有事。我看除了沙常市的某些领导，心里可能会不痛快外，其他地方，不会出现针对他的事。”严鹏飞沉吟了一会，缓缓的说。女儿的思维一向很敏锐，自己一开始也只往好的方面想，经她一提醒，还真的有这样的可能。 　　“其他地方的领导也管不着他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严蕊灵急道。 　　“朱代东跟沙常市的领导关系都不错，这也没什么担心的，不管你做什么事，都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这是不现实的。”严鹏飞说，当然，沙常市的领导在应景的时候，扔给朱代东一双小鞋穿，也不是不可能。 　　严蕊灵是太过关切这件事，冷静下来一分析，还真是这样的，哪怕就是伟人，也不可能得到全国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何况朱代东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603章 麻烦很大 　　七月一十九日，沙常市委、市政府召开全市转业干部安置工作会议，就今年全市营以下及专业技术职务军队转业干部和随调家属安置工作进行了部署。会议由市政府秘书长叶一风主持，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人事局局长申少平宣读了1997年度全市营职以下及专业技术职务军转干部安置计划。 　　会议要求坚决按指令性计划接受军转干部，市军分区政治部主任费宜鸿和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时友军做了重要讲话。芙蓉县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曾斌杰，县委常委、武装部长杨辉和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县人事局长钱铮友参加了会议。 　　这样的转业干部安置工作会议，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朱代东也习以为常，每年市里的军转干部并不多，一般不会超过三十人，分到每个县里，也就五六人而已。想当初，雨花县公安局的赵金海也是军转干部，雨花县委书记，现在的常委副市长郭临安也是军转干部。 　　快中午的时候，朱代东突然接到了赵金海的电话，自从离开雨花县之后，两人的联系就没有那么密切了，朱代东太忙，赵金海也没多少时间，虽然雨花县跟芙蓉县只有五十多公里，随着芙蓉县公路改建的完成，两个县城之间，开车一个小时都不用，可朱代东到芙蓉县之后，也就跟赵金海喝过两回酒。 　　“赵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时间亲自给小弟来电话了。”朱代东接到电话很高兴，他跟赵金海的关系，一开始是以酒为媒，但后来赵金海真的像个大哥一样关照他，可以说，朱代东在雨花县的工作能这么顺利，赵金海有莫大的关系。 　　“不能来见你，还没时间打个电话？”赵金海笑呵呵的说。 　　“赵哥，你这就是骂我了，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吧，等我们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完工，芙雨公路通车之后，我保证至少每个星期都要来你家蹭顿饭吃。”朱代东笑着说。 　　“好啊，神奇的县委书记能来我家蹭饭，这是我的荣幸。”赵金海揄揶的说。 　　“我知道了，这是赵哥对我的批评，小弟哪里的工作没做到位，请赵哥指出来，让我以后好改进。”朱代东诚恳的说。 　　“你现在的级别可比我还高，我哪敢批评你，有事求你倒是真的。”赵金海说。 　　“赵哥，你这话就太见外了，有什么事直接指示就是。”朱代东诚挚的说，他跟赵金海的关系，一向都是朱代东找他办事，哪怕他在雨花县当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之后，很多事情也需要公安局协助。 　　“是这样子的，今年我的老部队有一批军转干部要分到我们沙常市，你们芙蓉县这次占了大头，他们的工作，还要请你多费心，其中有几个，还是我带过的兵。”赵金海说，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他也不会向朱代东张嘴。 　　“等等，赵哥，我们芙蓉县怎么就占了大头？”朱代东诧异的说，只要赵金海开口，安排几个人是没有问题的，比如芙蓉县公安局，进个三五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高杰还就公安局的编制空缺问题，专门向他作过汇报，但朱代东认为，公安局招人，一定要慎重，否则一粒老鼠屎打搅乱一锅汤。 　　但是军转干部的安置工作，一般都是各家平分，在安置工作开始前，会对全市编制、劳动、教育等部门的调查，了解各部门、各单位的编制余缺和安置能力等情况。但这都是属于走过场，毕竟哪个地方都不想外人来的太多，这样的编制，本地区还安排不过来呢。政府机关每一次进人，都是一次利益的博弈，这样好的机会，一下子突然人全部让给外来户，哪怕就是朱代东，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 　　作为县委书记，他也必须随时为本地区的利益着想，有的时候，一个编制，就能解决一个大问题。 　　“你还不知道？刚才郭市长给我打了电话，我们县这次只有二个名额，你们芙蓉县分配了二十五个。听说在会上，其他县市的主管领导，都对芙蓉县的做法表示了感谢。”赵金海说。 　　“还有这样的事？我还没有得到消息，这样吧，赵哥，只要是你点了头的，我一概接收。”朱代东沉声说。 　　“好，也就四个人，两个营级干部，四个连级干部，你记一下名字吧。”赵金海很高兴，朱代东能这么爽快，说明自己说的话在他那里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我会根据他们的专业、特长和兴趣安排工作的，赵哥，还有其他指示没有？”朱代东记下了这六个人的名字，现在他对这六个人的安置工作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雨花县只有二个名额，而芙蓉县却有二十五个。 　　要知道二十五个编制跟随其后的还有二十五个家庭，军转干部的家属也得安置工作吧，他们的家人、住宿问题，都会是麻烦事。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传到县里之后，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朱代东马上给刘敏打电话，但号码只拨了一半，他就停住了。这件事不应该自己主动去问。他坐回椅子上，这件事他事前他还真的不清楚。因为自己有超强的听力，对于县委和县政府发生的事，他几乎都能知道，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提前知道，可能是碰巧，毕竟自己也没有一直待在办公室里。 　　按照军转安置工作程序，根据接收安置军转干部人数，市里要认真分析安置工作形势，研究制定安置措施。将军转安置工作意见报市人事局主管副局长、局长研究修改后，呈市委、市政府及工作小组领导审定。 　　然后再召开全市军转安置工作会议，部署今年军转安置工作；按照安置原则，向县区下达预分计划，并交接档案。而这个预发计划，是由市人事局制定和研究的。按照以往年份的惯例，像这样的情况，市人事局也不会做恶人，一般都是采取平分，只要哪个县市区主动提出，可以多接收军转干部，市人事局才会更改计划。 　　这次去市里参加军转干部安置工作会议，芙蓉县一共去了三个人，两名常委，一位人事局长。这样的事，他们竟然不请示自己，就作出了决定，朱代东很震惊。他很意外的拿出根烟，吸了口后，喉咙被呛得直咳嗽，朱代东连忙又把烟掐熄。 　　“杨辉部长，会议开完了吗？”朱代东最后给杨辉直接打了电话。 　　“朱书记你好，会议已经开完。”杨辉眉目一跳，朱书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他不用猜也能知道为的什么。 　　在会上，杨辉对申少平的预分计划提出质疑，凭什么芙蓉县就要安置二十五名军转干部？芙蓉县去了大头，其他县市，最多去二个，甚至沙常县今年没有做计划，零分配。原本在那个时候，杨辉就要给朱代东打电话的，但曾斌杰告诉他，刘县长主动向市里提出来，芙蓉县的空缺编制较多，可以帮市里多解决一些军转安置工作问题。 　　听到这是刘敏的意思，杨辉就没有再说什么，他是武装部长，对军转干部也是持欢迎态度的，部队出来的干部，豪爽、有气魄，看着就亲切。 　　“我们县里有多少计划？”朱代东淡淡的问。 　　“二十五个。”杨辉轻声说。 　　“全市有多少军转干部名额？”朱代东又问。 　　“三十二个。”杨辉说，总共才三十二个名字，芙蓉县就拿走了近八成，就算是他，也不好意思向朱代东说起。 　　“三十二个名额，我们县里竟然分了二十五个，你觉得合适么？”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书记，这是刘敏县长同意的，我也没办法啊。”杨辉无奈的说。 　　“刘敏同志刚来芙蓉县，对我们的情况还不是太熟悉，可你却是老武装了，怎么连这个也不明白？刘敏县长如果哪里疏忽了，你们要帮助他更正，以后尽量避免再犯这样的错误，而不是将错就错，这会给县里增加多大的负担，你难道不清楚？”朱代东严肃的说。 　　“朱书记，我马上就去找申局长，请他修改预分计划，我一直也觉得，这样对我们芙蓉县太不公平了。”杨辉连忙说道。 　　但到了这个时候，木已成舟，杨辉再去申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最后申少平在得知是朱代东亲自给杨辉打了电话之后，仅给芙蓉县减少了一个计划，二十四名军转干部的档案，也随之移交给了钱铮友。 　　朱代东听到之后愤然而起，他指示杨辉，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然市里解决不了重新分配的问题，芙蓉县愿意接受市里的分配计划。 　　回来的路上，芙蓉县组织部副部长、县人事局长钱铮友暗暗叫苦，来之前，刘敏向他打了招呼，说市里有领导指示，这次芙蓉县要多挑点担子，钱铮友以为这件事朱书记是同意了的，没想到从头至尾，朱书记根本就不知情，这下麻烦大了！ 第604章 一个警告 　　朱代东对市人事局制定的预发方案非常不满，二十五军转干部，再加上他们的家属，至少要占去芙蓉县五十名编制。一下子增加这么多编制，对芙蓉县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 　　当然，既然是预分方案，说明这件事还没有最后确定，按照程序，市人事局将预分方案呈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及军转领导小组会议审定后，向各接收单位下达接收转业干部数和军转干部名单。同时，协调督促县区转业干部定职定位，审核综合后报省军转办，向转业干部所在部队发出报到通知。对随调的家属工作安排与转业干部同步进行。 　　现在预分方案还要最后审定，但这也只是走走过程，市委负责军转干部的，是市委组织部长任强，而申少平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这件事他之前肯定会跟任强沟通过。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方案，而市政府的主管领导是常务副市长时友军，他今天也参加了会议，申少平宣布预发方案的时候，他也在场，说明这件事也是他同意了的。 　　至于军转办领导小组，就更加不成问题，一切皆以时友军和申少平的意见为准，对于军转办领导小组来说，只要这些军转干部能顺便分配，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至于分配在什么单位，什么地方，则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但朱代东还是给时友军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很异常，他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但要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结果，具体又是谁，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时市长你好，我是朱代东，这次军转干部怎么这么‘照顾’我们芙蓉县啊。”朱代东微笑着说，不管事情要多么焦急，跟领导谈话，都要心平气和，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这可是你们芙蓉县主动提出来的，在会上我还重点表扬了芙蓉县这种顾大局，讲军民团结的精神，怎么，现在表扬听了，就要后悔了？”时友军笑了笑，说。 　　“我们县里主动提出安置军转干部，但也没想到，市里会这么照顾我们。”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没办法，军转干部的安置工作，一年比一年难做，你们愿意为市里多分担一些工作，市里也是很愿意见到的。代东，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时友军问，朱代东打电话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后，他就猜到了朱代东的意思。 　　“对市里安排的工作，我们芙蓉县无条件执行。但是这次我觉得任务艰巨，很难完成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任务艰巨倒还在其次，主要是不知道怎么会被压上了这么一个任务，而且这样的任务，完全就是无辜受苦，做成了，没什么好处，做不好，还会受到上级领导的批评，这是一桩卖力又不能讨好的差事。 　　“困难就像弹簧，你弱他就强，代东，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灰心丧气的样子噢。”时友军笑笑，说。 　　“这次这根弹簧又粗又大，我怕压力不够啊。时市长，市委领导对人事局提出来的预发方案，已经审议通过了没有？”朱代东问。 　　“这件事市委组织部已经有了明确意见，任强部长对你们芙蓉县这次的提议，也很是赞赏。”时友军说。 　　“请时市长放心，我们芙蓉县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指示。”朱代东说，知道了事情的根本原因，如果再为难这二十五名军转干部的话，就不是朱代东的性格了。 　　钱铮友一回到县里，马上去组织部向丰勇君作了汇报，同时把朱书记给杨辉打了电话的事，也告诉了丰勇君。 　　“老钱，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丰勇君眉头一皱，问，他是芙蓉县的组织部长，如果要论实权的话，他的权力还在县委副书记肖冠的上面，排在第三位。现在芙蓉县一下子要接收二十五名军转干部，可他事先也毫不知情。 　　如果只是三五名军转干部，这样的事由人事局出面，解决也就解决了，毕竟像营级和以下的干部，转业到地方之后，都要降级使用，营级干部按照行政级别，相当于地方上的科级，而真正的营级干部转到地方，一般都会当作股级干部，甚至大部分还会当成普通干部使用。 　　副科以下的干部，由人事局负责考核和评审，副科以上的干部，才由组织部出面。这次的军转干部，都是营级及以下的干部，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是由人事局负责分配和考核。但是这么多人一次性要全部调来芙蓉县，人事局却不提前打招呼，这让丰勇君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如果是被上级领导忽视，倒也无可奈何，但现在被下属忽视，无可奈何就会演变成为愤怒。发自内心的愤怒，丰勇君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这是刘县长安排的，我以为他跟你沟通过。”钱铮友看到丰勇君脸色异常，小心翼翼的说，他没想到，自己奉县政府的指示去市里开个会，结果不但要得罪自己的主管领导，还会得罪县委书记。 　　“刘县长当时是怎么说的？”丰勇君说，芙蓉县有两位姓刘的县长，但一般说到“刘县长”都是指刘敏，如果说到刘腊凤的话，都是特意说“腊凤县长”。 　　“刘县长说是市领导的指示，我以为县里都已经统一的思想，哪想到……”钱铮友委屈的说，现在他后悔了，原来在人事局当副手的时候，做什么事都习惯向领导请示，可是当了人事局的一把手后，反而把这个优良作风给丢弃了。 　　其实这件事要怪的话，只能怪刘敏没有跟朱代东沟通，这么大的事，刘敏一个人就能作主么？如果只是五名军转干部的安置工作，朱代东不会说什么，丰勇君当然也不会过问，军转干部的工作安排，原本就是政府的事。但一下子来了二十五个，都快够一个排了，而且还要带上家属，这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 　　“这件事我会向朱书记汇报的，你先回去吧。”丰勇君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 　　“那这些档案？”钱铮友问。 　　“你觉得现在是处理这些档案的时候么？”丰勇君冷笑着说。 　　钱铮友讪笑着退了出去，他暗骂自己真笨，朱书记既然已经插手，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怎么能擅自处理这些档案呢。钱铮友也替那些军转干部可惜，他们的档案和户口也许都能转到芙蓉县来，但要想正式上班，遥遥无期。 　　钱铮友走后，丰勇君并没有急着去向朱代东汇报，这件事透着古怪，这样的事，刘敏不太可能不跟朱书记提前打招呼，现在他却这么做了，如果不能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就算向朱书记汇报起来，也只会言之无物。 　　作为芙蓉县的组织部长，丰勇君在市里也有很多关系，今天上午的军转干部安置工作会议，芙蓉县算是出了风头，丰勇君随便找个人问，都知道这件事。很多人都在叹惜，早知道芙蓉县还有这么多空编，就可以安排一些关系进来。只要丰勇君开口问，大部分都是说他不够意思，芙蓉县还有这么多编制空缺，却不提前打个招呼，现在好了那些军转干部，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丰勇君这个时候能说什么，芙蓉县确实有一些编制的空缺，单位也都不错，主要集中在公检法这些部门，县里几次开会，但都被朱书记压住了。像公检法这样的部门，进去的人员要特别谨慎，宁缺勿滥，这是朱书记定下的原则。现在这些军转干部，兴许能赶上这个好时候。 　　辗转周折，丰勇君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钱铮友所说的市领导，应该是市委组织部长任强。丰勇君听到消息后，很是诧异，按理说任部长跟朱书记的关系也算不错，虽然跟市里的其他领导比起来有所不如，可两人之间也从来没有什么隔阂。而且任强是市委领导，按说打招呼的话，应该会向朱书记说，而不是找刘敏。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通知人事局，先按照正常程序处理。”朱代东听完丰勇君的汇报后，淡淡的说。 　　“正常程序处理？”丰勇君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样的事怎么还能处理呢，应该无期限的往后拖，或者直接退档，至于报到通知书，更是连想都不想，不拖这些人三年五载，怎么能让他们长长记性。 　　“我们县里也确实需要一些新鲜血液，军转干部纪律性强，也都有一定的军事基础，只要进行简短的专业培训，很快就能正式上班。对于这些人才，我们应该持欢迎的态度，具体分配的单位，你们组织部要拿出一个计划来。”朱代东说，他虽然可以消化这批军转干部，但分配权却不能再交给县政府，这也算是对刘敏的一个警告。 　　刘敏在得知组织部那边在做计划后，找丰勇君说过几次，但听说这是朱书记的意思后，刘敏就没有再说什么，这次是他自己违反规则在先，现在朱代东要扳回一局，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第605章 更加诡异 　　当天晚上，朱代东去了趟市里，没去沙常宾馆，直奔新任市长田野的家里，在来之前，朱代东已经跟田野通了电话，说好久没吃姑姑做的家常菜了，实在嘴馋，田市长如果没有时间的话，他一个人也是要去尝尝的。 　　田野对于朱代东，不像一般领导对下属的感情，自从朱代东进入他的视野之后，他对朱代东已经怀有感激之情了。比如朱代东向他提供的那包中药，解决了他男人不难的问题，那个问题曾经困惑他很长一段时间，自从服用了朱代东提供的中药后，现在他的业务爱好都发生了些变化。 　　原本田野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叫上几人打几把牌，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玩牌的。还有他能入主市政府，朱代东也从中出力良多。先不说朱代东陪他去中组部，就说朱代东让高胜恒浮出水面，从而把原市委党委、常务副市长刘俊峰调离沙常市，这就等于给田野扫清了一个巨大的障碍物。 　　这份情，可比那包中药还要大。中药只能调理他的身体，可是职务，却能调理他的精神。官职，有一定程序上，也有治疗的作用，特别是对于精气神，更是有着非常好的提升作用。 　　现在朱代东说要到他家里拜访，只要是能推掉的应酬，田野绝对二话不说，连跟对方解释都懒得做，让翟连升去应付，自己一个人早早的就回到家里等着朱代东上门。 　　“姑父在家？”朱代东提着两瓶酒，这是他来田野家的习惯，如果送其他贵重的东西，一来朱代东没有这个习惯，二来田野也不会接受。 　　“不是听说你要来，马上就回来了，你这姑父对你可是很上心。”朱越在厨房里亲自忙活着，听到开门声，就在厨房跟朱代东打了个招呼。 　　“要不说还是亲戚好办事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坐吧，县里的工作还好吧。”田野知道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到了朱代东这一步，已经有三分政客的意思了。 　　“县里的各项工作都进行得井井有条，多谢姑父的挂念。”朱代东点点头，说。 　　“你们县里的编制空了这么多，各项工作还能井井有条，看来你这个县委书记干的还是很得力嘛。”田野说。 　　“我正要跟姑父说这事呢，是不是觉得我们芙蓉县好欺负？总共才三十二名军转干部，我们芙蓉县就分配了二十五名，以后是不是所有的军转干部，由我们芙蓉县承包算了？”朱代东愤愤不平的说。 　　“这也是你们芙蓉县主动提出来的嘛，要不然人事局会做这样的预分方案？不可能嘛。”田野说。 　　“我们县里也是执行市领导的指示，向申局长说，可以多接收一些军转干部，减轻市里的压力，可没说过要承包嘛。”朱代东唉声叹气的说，二十五名军转干部肯定要占去二十五个编制，至于他们的家属，可以用工人编制，倒也不算什么大事。甚至就是安排在县里的企业上班，也是可以的。 　　“你是说任强打了招呼？”田野诧异的说，这次军转干部的安置工作，由市委组织部长负责，常务副市长配合，市人事局具体执行。既然是市委领导打招呼，说的肯定就是任强。 　　军转干部的安置问题，随着这几年经济的发展，已经越来越以安置，但要说沙常市连几十年军转干部都分配不了，也太说不过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任强故意要把任务强加到芙蓉县头上，换句话说，就是扔给芙蓉县一双小鞋。 　　“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任部长怎么会刻意针对芙蓉县。”朱代东说，他一向跟上级领导的关系处得很好，比如市里的领导，无论是前任的市委书记蔡文敏、市长黄子良，还现任市委书记王大可和现在的田野。还有比如纪委书记谢田、宣传部长赵保国、常务副市长时友军、常委副市长郭临安等人。 　　就算是任强，朱代东跟他的关系也自认处得还可以，之前也没有任何征兆，这才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可以得罪人，但要知道原因。如果是因为坚守自己的原则，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可无缘无故的得罪人，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会接踵而来呢。 　　“还有你这位神奇的县委书记不知道的事？”田野望着朱代东，似笑非笑的说。 　　“你是说我那样子得罪的他？”朱代东诧异的说，自己不就是把基层干部的资料都记下了下来么，这会任强这个组织部长有什么关系？ 　　“你设身处地的想想，也许就会有答案。”田野说，任强是市委组织部长，但是这次考察朱代东，省委组织部却直接撇开了市委组织部，这让他很没有面子。而且朱代东对基层干部的情况，掌握得这么准确，事先他也是不知道的。 　　以至于一开始，省里有人向他打探朱代东在这方面的能力时，他当时没有看到中国青年报上的报道，对这样的事是矢口否认，认为这是谣传。可没过一天，省委组织部的检查组就在芙蓉县得到了准确的结果，这让他更加难堪。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于基层干部的情况，了解得并不深入，比如县一级的干部，副科以上的干部，他并不能认全，正科以上的干部，他并不能全部叫得出名字。虽然这样，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跟朱代东一比，就显得非常的刺眼。 　　虽然为了吃顿饭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子，但朱代东觉得这顿饭吃的值，对于任强，以后如何相处，朱代东也颇为头疼。王大可上任之后，对任强这个组织部长没有做任何调整，就能看得出来，两个人已经配合得很默契。 　　从这段时间市委作出的人事调整也能看得出来，王大可与任强一唱一和，把握着市委常委会上的节奏。虽然任强并没有完全倒向王大可，但至少可以看的出来，他已经跟市委书记有了统一作战的基础。因此，让这次事件升级扩大，并不是朱代东愿意见到的结果。 　　作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要会处理矛盾，更要会调和矛盾。领导干部之间的相处，在某些方面跟国家与国家的交流有些相似，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两个人有共同的利益，敌人可以转化为朋友。 　　但令朱代东郁闷的是，他几次向任强发出友善的信号，任强却置若罔闻，非但没有回应，反而几次在组织工作会上，对芙蓉县的组织工作，提出了批评。丰勇君几次代表芙蓉县去市里开会，都会成为任强点名批评的对象。 　　几次之后，朱代东也觉得任强做得有点过分了，作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任强可以说是高级领导干部了，心胸怎么能如此狭隘？有些问题，明明都是司空见惯的现象，比如开会随便走动，闭目养神一会，都是正常现象。但现在，其他县市的人可能没事，芙蓉县若是这样做，只会换来一顿狠狠的批评。 　　但朱代东暂时还是没有做任何反应，他很难相信任强这样做的背后没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像他这样的做法，不要说市委组织部长，哪怕就是县委组织部长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可以对别人有意见，但嘴上不能说出来，脸上更加不能表露出来。要不然就落下乘了，也对不起他市委常委的身份。 　　“朱书记，县里是不是请任部长下来视察一下工作，这个结得解开，要不然以后部里的同志都不愿意去市里开会了。”丰勇君在会上挨过几次批评之后，忍不住找到朱代东。 　　“任部长对你们的批评，要虚心接受，如果你们的工作都做到位了，怎么还会挨批评？不要把上级领导对你们严格要求看到是苛责，要化批评为动力，把组织工作做到位，做扎实。让任部长无话可说，这才是你们该做的事。你把任部长请来，只能让他发现更多的问题，换来更加深刻的批评。”朱代东说，他其实已经约了任强这个周末去钓鱼，任强有这个爱好。 　　“是，朱书记批评的对。”丰勇君老老实实的说。 　　“我们县里有没有好的钓鱼场所？”朱代东问，任强来芙蓉县，要看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如果是市委组织部长的身份，那丰勇君就要来作陪。如果只有私人身份，就由朱代东陪同即可。 　　“有，书记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了？”丰勇君眼睛一亮，说。朱书记的爱好实在太少了，不抽烟不打牌，喜欢喝点酒吧，县里好像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多少人想要跟他亲近，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我哪会钓鱼，陪个朋友。”朱代东淡淡的说。 　　“要不我给朱书记安排吧，保证让你们满意。”丰勇君跃跃欲试的说，只能不能参与朱书记的娱乐活动，给他做点准备工作也是好的。 　　朱代东点了点头，其实在哪里钓鱼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跟谁去钓鱼。而且钓鱼也不是目的，过程才最重要。 第606章 民间技艺 　　牛怀远率领他的学生到芙蓉县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在这半个月里，他们一行人吃住都在芙蓉宾馆，每天出行，都有专车接送，县文化馆、县志办和县政府办公室各派了一名工作人员陪同，无论他们想看哪一栋建筑，想做什么样的调研，是爬上楼顶还是钻地打孔，抑或拆墙取材，都能迅速得到解决。 　　有政府部门的协助，牛怀远的调研做起来就事半功倍，在芙蓉县的工作效率，完全不是三坊七巷所能比的。甚至有的时候，他一时看得入迷，就在现场给学生们详细讲解这些古建筑的形成历史、构造和文化等相关知识时，也能随时找到相近的“教室”，这种方便性和随意性，让牛怀远和他的学生们，对芙蓉县好感大生。 　　经过半个月的调研，对芙蓉县老县城的维修保护，牛怀远已经拿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挖路、拆除多余建筑、移树。在老县城里，有一条主街，同时也是省道。在牛怀远的计划中，首先就要拿这条主街开刀，把水泥路面全部挖掉，铺上石板。让机动车辆从主街消失。 　　第二件事就是拆掉多余的自行搭建的建筑，建国以来，随着家庭人口的逐渐增加，群众的住房开始紧张，就在房间外面再给穿上一层“衣服”。在原来的住房旁边搭建一些房屋，占到了县城古建筑的百分之五十以上，现在这些建筑，都必须全部拆除，让古建筑露出真容，恢复原貌。 　　像这样的做法，对古建筑既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也有一定的破坏作用。搭建得越早的建筑，对房屋的破坏越轻，对于建国初期搭建的房间，牛怀远还提出来，要亲自参与拆除，像靠近古建筑那一面墙的拆除，他甚至要亲自动手。一块砖一块砖的拆，一把泥一把泥的挖。 　　对于牛怀远这样的工作热情，朱代东也不忍心拒绝，但他特别叮嘱过城建部门，如果是牛教授亲自动手的房屋，一定要特别保证他的安全。对芙蓉县来说，牛怀远就像一个宝贝，要好好的供奉着，千万不能有点损失。 　　至于移树，则是为了增加绿化面积，从大炼钢铁的时期开始，芙蓉县县城的绿化基本上就再增长过，走进芙蓉县的县城，除了百姓自己栽种的树木长势喜人之外，就只有主街两边手臂粗的幼苗，这还是朱代东来芙蓉县之后，才特别种植的，要不然以前就是光秃秃的。 　　特别是主街两旁，在新挖掉之后，需要有大量的，并且有一定年龄的老树。古建筑的周围和院内，也必须要移植大量的树木。人靠衣裳佛靠金，古建筑也要靠好树来配，才更有气氛，也能造就一个幽静的环境。 　　“牛教授，对第一条和第三条，县里现在可以开始开展工作，但拆除搭建的建筑，恐怕一时还不好办。”朱代东说，除着县城公路改建的深入，在老县城的西边，新县城的主街已经建成，而且绕城公路也修好，以后经过芙蓉县的车辆，如果是过路车，一般就无需进城。 　　而芙蓉县的短途汽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全部要先一步移到新县城，县城的公交线路也进行了延长，并不影响人民的出行。因此，县城的主街现在要进行挖掘，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好办也要办，那些违章建筑不拆除，对古建筑的保护从何谈起？”牛怀远不满的说。 　　“是，是，公路要挖掉，违章建筑也要拆掉，但牛教授，你可得给我一段时间，那些违章建筑中，很多都是当主卧室用，突然一下子要拆掉，很多人就没地方住了。”朱代东歉意的说，让老百姓还住在那样的棚屋里，这是他的失职。 　　要完全解决县城居民的生活条件，恐怕得在新县城彻底建成之后才行。这将是一个较为长期的过程。 　　“好吧，我们现在可以对一些没有搭建违章建筑的古建筑开始保护。”牛怀远点了点头，如果为了古建筑的保护，而让人民群众推动居住之所，这也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牛教授，至于的保护您只要指导就行，具体的保护，还要让那些年轻人去干吧。以你和你的学生，对那些粗重的活，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朱代东笑着说，牛怀远和他的学生，都是知识分子，动动嘴还行，要让他们动手，除非是某些精细的活，要不然非得把他们累坏不可。 　　“这正是我下面要跟你说的事，我和我的学生，只负责设计方案，并进行一定的指导。具体的施工，得请专业的公司来做。”牛怀远说，这不是一般的建筑修复，随便请几个水泥工就能做。古建筑的修复，本身就要具备一定的专业技能，不是随便在街上找个人就能做的。 　　“专业的公司？牛教授，我们芙蓉县可没有这样的公司。”朱代东说，这还是个麻烦事，这样的专业公司，恐怕全省也不会有几家。 　　“没有公司，可以组建嘛。”牛怀远微笑着说。 　　“您好像已经有了想法？”朱代东眼睛一亮。 　　“我在你们芙蓉县发现了几个上了年纪的手艺人，我发现他们对于明清建筑的建设也很了解，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要不然也称得上明清建筑的专家。”牛怀远说，因为在芙蓉县有政府部门的介入，他可以对芙蓉县内的每一栋明清建筑进行详细的了解，不但如此，他还能对住在里面的居民进行深入的访问，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性，家庭出身和历史状况。 　　正是因为他几乎对第一栋建筑，都亲自、或是由学生们去做了这样的了解，才让他发现，在民间，其实还有很多有民间艺人。而且芙蓉县的这些工匠，他们都是通过很传统的拜师学艺，有些建筑工艺，在现在的人看起来，已经过时，可在牛怀远眼中，却是非常正宗。 　　他们的技艺，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他们的师父或者师祖，甚至就亲自参加过现在县城的那些古建筑的施工。而这些五六十岁的工匠，很多芙蓉县建国以来的，具有明清建筑特色的民房，都是他们修建的。在牛怀远的眼中，这些人是最好的古建筑修复工程师。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行，我马上让人把他们组织起来，在就在县建筑公司下面再成立一家新的工程公司，专门对古建筑进行修复。”朱代东马上说道，民间历来不缺乏人才，缺乏的只是发现人才的伯乐。现在牛怀远就相当于那伯乐，也只有他，才能够发现这些人，并且加以利用。 　　“成不成立公司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就得带几名徒弟才行，要不然后继乏人。”牛怀远说，这些人有的以前也带过徒弟，但现在那些徒弟也找不到活干，只能转行。而大部分都没有收到徒弟，这些有着传统特色的技艺，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传授的，而且自改革开放以来，像这种跟现代沾不上边的技艺，一些青年，你就算想传授给他们，也不会有人想学。 　　时间一长，这些技艺就会形成断层，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等这些人逝世之后，恐怕芙蓉县要对本县的古建筑修复，就得真正到外面请昂贵的专业公司。 　　“这没有问题，我马上让人安排。”朱代东高兴的说，像这些人要找准徒弟，在县建筑公司内，就能轻易找到。建筑公司里，木工、泥工、瓦工、雕工大有人在，只不过这些人学的都是现代化的建筑工艺。现在拜在这些老工匠的门下，相信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登堂入室。 　　“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发现这么多的人才，看来我原先对你县的古建筑群的修复费用，要重新估计。”牛怀远说，古建筑修复的费用相当高，而人工费用所占的比例也非常大，每一个参加古建筑修复的人，都可以算是人才，哪怕就是一块砖，要重新砌一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干的。 　　“现在县里最缺的就是钱，如果能在这方面省点，县里就能在其他方面多做点工作了。”朱代东说，上次牛怀远跟他说过，芙蓉县的明清建筑要全部修复的话，可能要十个亿左右。这对芙蓉县来说，是一个真正的天文数字，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换作其他人的话，恐怕早就打消了对古建筑进行保护和修复的念头。 　　十个亿能做多少事啊？芙蓉县的新县城建设、地下排水系统、教育改革、医疗改革、公路改建，加起来也只要十个亿就能做好。这件事常委会上，也引起过激烈的争辩，就连一向对朱代东信服的常怀庆、楚朝辉的人，也很不理解朱代东的做法。最后虽然都统一了思想，但有些人的心里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那就要恭喜你了，有了这二十多个老工匠，再加上他们的十几个徒弟，如果能再带出五十至一百名徒弟的话，这家明清建筑修复的公司就有足够人手了。而芙蓉县的古建筑修复费用也可以省了近三个亿的人工费用。”牛怀远说。 　　“三个亿？”朱代东惊讶的说，一百多人的人工就要三个亿的工钱，岂不是这个工程做完后，人人都能成百万富翁？ 第607章 好便宜的古建材！ 　　对朱代东惊讶的表情，牛怀远嗤之以鼻，“物以稀为贵，你不要拿这些人的技艺跟普通建筑工人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这还是大规模修复的费用，算是批发价，如果只是单栋建筑的修复，光是用要人工费用上，就得好几百万。” 　　“您上次好像跟我说过，芙蓉县所有古建筑的修复要十个亿，现在扣掉人工的三个亿，剩下的七个亿主要是哪些方面的开支？”朱代东突然意识到，也许县里花在古建筑的保护和修复方面的费用，也许不用牛怀远所说的那么多。 　　牛怀远在古建筑方面是国内的权威，但对于市场动态，则不是特别了解。他给出的价格，是按照单栋修复古建筑的价格，乘以芙蓉县的所有古建筑的总数，再给找个折，就得出这三个亿的价格。实际上，如果真的有专业的古建筑修复公司来芙蓉县洽谈这笔业务的话，用在人工上的费用，不会超过一个亿。 　　虽然从事古建筑修复的业务，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也不能说你开两次张，就一定得吃六年，没有这个道理，生意也不是这样个做法。这就是纯粹的文人与商人的区别，也是牛怀远的估算会出现如此重大偏差的原因。 　　“当然是古建材，你们县里的这些明清建筑，经历过数百年的风雨，虽然大部分还比较好，只需要进行简单的修复。但有些，损坏得非常厉害。对古建筑的修复，效果最好的，当然还是使用古建筑。哪怕是一块砖、一片瓦，就算用现代产品替换，能产生相同的视觉效果，但时间一长，还是会产生很大差异的。”牛怀远说，有些人搞古建筑的修复，就喜欢用现代材料，为了节约成本，也为了效果更加逼真，甚至还是一些有腐蚀性的化工原料，当时也许看不出来，但时间一长，甚至会对古建筑还有破坏作用。 　　只有在加固和隐性修复的过程中，才能使用现代材料，而且在选择材料的时候，也要选择像不饱和聚酯树脂等高分子材料。对古建筑的保护，同时还要对古文玩的保护和修复。对古文物的保护，就只能用新材料。 　　文物修复中采用的新材料、新工艺必须保证不损害文物的历史价值，包括文物的造型、材质、色泽、强度等，同时还要有可逆性。古建筑构件维修时所用的新材料还应遵守只能加强不能代替的原则。而这些新材料、新工艺，也是价值不匪。当然，芙蓉县的古建筑修复，主要是建筑为主。 　　“古建材？芙蓉县的古建筑竟然要用到近七个亿？”朱代东惊讶不已，七个亿足够新建两个这样的县城的，现在芙蓉县新县城的建设，包括所有的政府大楼和道路建设，也不过是投资了三个亿而已。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我跟你说的，把现在县城的主街的水泥路面挖掉，铺上石板，这些石板就不能是新的，如果能找到明清时期的石板路面，就最好。”牛怀远说。 　　“对石板都有这样高的要求？”朱代东说。 　　“如果你们只是想打造一个纯粹的旅游区，那可以就地取材。但你要想建造一座历史文化城，所有的一切，都要保证原汁原味。”牛怀远说。 　　如果要有历史底蕴，人工修饰的痕迹就不能太大，古建筑有访古建筑，只有一字之差，但能吸引人的兴趣程序，就完全不一样。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些古建材哪里有销售，还要请牛教授指点一二，同时也给我们列出一个所需古建材的清单，我们会派专人去购买。”朱代东说，既然打算投资，就要能一步到位，全部用古建材修复，到时在宣传的时候，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芙蓉县将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明清古建筑保存最完好的地方。 　　“能买到这些东西的地方到了，各地的古玩市场，当然，你要想省钱的话，就联系各地政府的城建部门，看哪里要搞旧城改造，到时拆迁，就派人过去，看能不能捡点漏。”牛怀远说。 　　“捡漏？”朱代东疑惑的问。 　　“这是我们的行语，意思你当成宝贝的东西，别人视为垃圾，你再用垃圾处理的价格买回来，就是捡漏。”牛怀远解释道。 　　“这样的漏还真的有捡。”朱代东突然说道，而且那地方离芙蓉县还不远，雨花县从今天开始，也准备大搞旧城改造，很多居民区要拆掉，重新建新的商品房，而据朱代东所知，雨花县也有一定的明清建筑，说不好就在这次的拆迁范围之内。 　　“如果能碰到几次这样的机会，这边的古建筑保护，成本就能直线下降。”牛怀远说，如果说政府与政府之间交涉，还真的有可能用垃圾处理的价格拿到那些古建筑。 　　“牛教授，谢谢您，听君一席话，芙蓉县至少要省亿元钱啊。”朱代东叹道。 　　随即，朱代东马上给陈树立打电话，他记得雨花县曾经向市里报过这样的方案，雨花县准备投巨资，打造一个新雨花县。现在雨花县的交通、经济增长速度、财政收入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但是县城看上去很破旧。这让王力军下定决心，要在自己的任上，让雨花县旧貌换新颜。 　　但这件事朱代东并没有直接给王力军打电话，他在雨花县与很多现任的领导关系非常好，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他曾经的下属。现在朱代东到了芙蓉县，但也时常会保持联系。如果朱代东去雨花县找赵金海喝酒，一般也会跟他们见个面。 　　“树立县长，我是朱代东啊，现在忙吗？”朱代东拨通了陈树立的电话，他跟陈树立的关系，曾经发生过戏剧性的变化。 　　朱代东当初刚分配到树木岭中学担任教师的时候，当时陈树立是树木岭的党委书记，正是因为陈树立，朱代东才能借调乡政府，也正是因为陈树立，朱代东才能转正。在朱代东从普通科员到副乡长这一关键性的一步，也是利益于陈树立。 　　当然，这也与当时的朱代东所取得的成绩也是密不可分的，那时的朱代东，是陈树立最重要的助手。而且那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朱代东救过陈树立的儿子陈万里。陈树立也是报之以李，要不然朱代东，他的儿子肯定会被拐卖。 　　事实证明，陈树立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朱代东在他的提携下，在雨花县的官场如坐火箭般，迅速的蹿了上去。以至当陈树立想调到县城的时候，还是当时兼任雨花县开发区主任管委会和党委书记的朱代东，想办法把他调到县城的。后来陈树立能升任副县长，这就要拜朱代东给他多方奔走了。 　　“代东啊，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免得影响你的工作。”陈树立笑吟吟的说。朱代东贵为县委书记，现在又是工作时间，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肯定是有关于工作方面的事。 　　“雨花县今年是不是有个旧城改造的项目？”朱代东问。 　　“是的，你怎么也关心起这件事来了？”陈树立诧异的问，朱代东是芙蓉县人，在雨花县，好像没有什么亲人吧。他的朋友也基本上都是政府官员，旧城改造，也用不着请朱代东来打招呼吧。 　　“先准备拆哪一片？”朱代东问。 　　“县城东部最老的那一片，那边的房屋大多还是木制，年代非常久远，房屋拥挤，几个月前曾经发生过一次火灾，幸好扑灭及时，否则人员伤亡会非常大。”陈树立介绍说，当时火灾非常大，幸好旁边的消防火栓没有遭到破坏，才没有酿成大祸。可就算是那样，也把县里的主要领导吓出一身冷汗，正是在那次火灾之后，县里统一认识，决定先在那一片搞旧城改造。 　　“我记得那边的房屋都还是解放前建成的吧？有的甚至更早。”朱代东说，他在雨花县工作了六年多，在县城也工作了近三年，对雨花县城的每一寸地方都非常熟悉。 　　“你记得没错，代东，是不是这里住着你的什么人？”陈树立说。 　　“多谢老领导的关心，我想打主意的是那些要拆迁的房屋，我们芙蓉县准备对县城的老建筑进行保护和修复，需要一些古建材，你们那里正好要拆迁……”朱代东说。 　　“代东，什么也不用说了，你要哪些材料，到时我派个车给你送来。”陈树立打断朱代东的话说。 　　“我是什么都要，越多越好。”朱代东笑道。 　　“那行，只要是年代久一点的房子，我会特别打招呼，让他们小心点，保证完好无损的把那些拆下来的建材送过来。”陈树立说，那些古建材在他的眼中，就是建筑垃圾，能送给朱代东当个人情，实在是再划算不过。 　　“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派人派车过来装吧。”朱代东说。 　　“代东，你要还当我是你的老领导、老朋友，就不要再说这样的事，否则要是被别人知道，以后我在雨花县还有脸见人？”陈树立断然拒绝，斩钉截铁的说。 第608章 托朱代东的福 　　陈树立马上就给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也是这次旧城改造拆迁办主任蔡引明打了个电话，“蔡主任，我是陈树立，城东的拆迁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陈县长，现在还在做宣传工作。”蔡引明心中诧异了一下，这件事并不归陈树立分管，但他是县领导，既然问起这件事，还是向他作了汇报。 　　“按照进度表，上个星期不是就应该开始拆迁了吗？”陈树立诧异的问。 　　“计划赶不上变化，群众对我们的拆迁方案并不太满意，现在正跟他们在协商。”蔡引明无奈的说，一开始他觉得自己能兼任这个拆迁办主任，是县里对自己工作的重视，可没想到群众的工作却是这么难做，哪怕他再八面玲珑，但老百姓并不卖帐。他们目光短浅，看不到旧城改造之后，对全县整体形象，以及他们日后生活的改善。 　　在旧城改造的这段时间，县里在开发区玩具公司的宿舍区给他们临时安排了宿舍，可是群众嫌太远，开发区的生活设施跟城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而且他们的居住区又在玩具公司的宿舍，离开发区的商业区，也有一定的距离。他们提出，要县里再加钱，让他们在县城租房子住，可是县里早就开了会的，作出的决议哪能轻易更改？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去做城东部那些拆迁户的工作，但哪怕说得舌干口燥，却没有人为之所动，原本上个星期就要开始拆迁的，但到现在，只有几户人家搬走了。那几户还是因为家里有人，或是有亲戚在政府部门上班，这才主动搬迁的。 　　“蔡主任，我想今天去城东部看看。”陈树立说。 　　“好啊，陈县长，你在乡镇工作多年，基层工作丰富，如果能帮我们做做那些拆迁户的思想工作，感激不尽。”蔡引明笑道。 　　看到县政府的车子，已经划定为拆迁范围的群众马上就围了上来，现在他们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跟拆迁办的蔡主任谈判，让县里做出让步。县里安排在开发区的宿舍距离城区实在太远，他们在城区生活了几十年，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习惯了在县城。现在突然让他们去开发区，都不习惯。 　　而且他们还有些担心县政府的办事效率，县里的文件是说从搬迁之日起，一年之内就能重新搬回来，可是按照现在的发展形势，一年内能全部搬迁完，就算是县政府的高效率了。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县政府的副县长，陈树立同志，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他提。”蔡引明下车后，望着周围的群众，大声说道。原本他来做工作，还要去找这些人来开会，现在根本不用了，就像上班似的，只要他一出现，就意味着正式上班。 　　“大家好，这次县城东部这一块区域进行城建改造，是县里统一安排、统一部署的，大家必须无条件执行。早搬的，能在开发区选套大一点的房子，晚搬的，可能就……呵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县城能有个更加美好的将来，我们必须忍受这样的疼痛，挺一挺，过了这段时间，大家就都能住上新房了。”陈树立大声说道。 　　“陈县长，县里给我们安排的宿舍实在太远，搬走之后回趟县城，得半个多小时。我们也不是想要阻碍县里的工作，实在是这个措施不符合民意啊。”有一个群众说道。 　　“是啊，太远了，如果能近一些，哪怕是在开发区的办公大楼附近，我们也愿意搬。”这人一说完，就有群众随声附和。 　　“陈县长，这个人叫马仁毅，是这些人当中的头，最是难缠。”蔡引明说，他也私底下找过马仁毅，做过他的工作，但没有做通。反正他就坚定一条，不去玩具公司的宿舍，他又不在玩具公司上班，去玩具公司的宿舍干什么？ 　　蔡引明说，要以安排他到玩具公司上班，但马仁毅说，如果所有的拆迁户中，每户都可以派一个人去玩具公司上班，他就同意。但这一点，蔡引明显然又是做不到的。后来他找城关镇的干部做他的工作，也是没有做通。蔡引明已经用尽了办法，他甚至想过要动用公安局的力量，找个理由把马仁毅给抓起来再说。但赵金海在这件事上，已经表明态度，公安局不是用来对付老百姓的，如果有人犯了法，公安局绝对不容情。 　　“你叫马仁毅是吧，那你说说，玩具公司的宿舍太远，在县城哪里又不远了？你们三百多户，县城里如果能全部安排得下来，又怎么会让你们去开发区？再说了，哪怕再苦再累，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过后，这里就盖好了高楼大厦，到时你们还是会搬回来的嘛。”陈树立说。 　　“陈县长，我们其实也不想麻烦县里，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能住到县城里，县里既然不能安排，那可以给我们补贴嘛，在县城应该还是能租到房子住的。”马仁毅说。 　　“拆迁的费用，县里都是有统筹安排的，哪能说增加就增加？”陈树立不满的说，他可是答应了朱代东，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些建筑垃圾拉到芙蓉县，如果做不到，不但是失信于朱代东，同时也会让朱代东瞧不起。 　　“那我们宁愿不开发，现在住着也挺好的。”马仁毅说道。 　　“啊呀，看来我的任务完不成罗。”陈树立故意叹了口气，说。 　　“陈县长，我们不是想为难你，实在是没办法，去了开发区，我们每天要比别人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回去的时候又比别人晚一个小时，而且家里的老人、孩子生病，上学怎么办？而且县里说一年之后我们就能搬回来，可是谁敢保证一年之后就真的能搬回来？如果朱代东县长在雨花县，只要他说句话，我们二话不说，马上搬走。”马仁毅说，在县政府的领导中，他就服原来的县长朱代东。 　　朱代东在雨花县担任了两个多的县政府，可他为雨花县做了多少实事？现在的昌隆达肉制品加工公司是他搞起来的，昌隆达摩托车公司是他搞起来了，玩具公司还是他搞起来的。芙蓉县在全省甚至在全国都实现了免费九年制义务教育，又实现了全民免费医疗服务。可自从他走了之后，雨花县的魂好像丢了。 　　如果朱代东还在雨花县当县长，这样的拆迁问题，根本就不会成为问题，朱县长会提前把这些问题都考虑好。真是怀念朱代东在雨花县的那些日子啊，自从他走了之后，雨花县好像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都在吃着原来的剩饭冷菜。 　　“怎么，你就信朱代东？”陈树立诧异的说，他没想到朱代东都离开雨花县半年多了，还有群众会记得他，而且他在这些当中的威信，看样子好像比自己还要高。 　　这让陈树立有些落寞，如果朱代东是凭借他在芙蓉县县委书记的身份，让雨花县的群众知道他，倒也罢了。但现在人家记得的还是朱代东县长，这说明什么？群众对县政府的工作不满意啊。 　　“朱县长值得信用，只要他今天在这里说一句话，哪怕县里一分钱不补贴，我们也心甘情愿。”马仁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明知道朱县长已经调走了，说这样的话就有些不地道了。”蔡引明在旁边说道。 　　“但今天这件事，跟朱代东还真的有点关系。”陈树立在旁边呵呵笑道，他把上午朱代东跟自己打电话的意思向群众透露了。 　　听说朱县长还在等着自己的房屋拆除之后的废弃物，周围的群众一下子变得动容起来。马仁毅率先表态，“我家今天就搬走，朱县长能看得上咱家的房子，这是我们的荣幸。真没想到，朱县长都离开雨花县了，还能有机会能帮上他的忙。蔡主任，现在可以签协议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蔡引明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把朱代东提出来竟然会有这样的效果，早知道这样，自己一开始就把朱代东搬出来，还用得着这么费尽口舌么？直到陈树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好，我马上让人准备合同。” 　　阻碍了好长时间的拆迁，竟然在陈树立去过一趟之后，马上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所有人当天下午就与县政府全部签订了协议。在县政府工作会上，蔡引明被县长狠狠的表扬了一顿，这让蔡引明心花怒放。 　　朱代东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让黄彬来了一趟雨花县，带着财政局的工作人员，只要是芙蓉县用到的建筑垃圾，每家补助三万元，直接由芙蓉县的工作人员发放到群众手中。这让那些拆迁的群众更加感激朱代东，这三万元可是从天上掉的，如果不是朱县长，哪有这样的好事啊。现在三万元，足够他们在县城买几套房子的了。 第609章 人缘 　　黄彬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把三百多万现金分发完毕，他是朱代东的秘书，又是代表朱代东来的，朱代东在雨花县又工作了六年多的时间，这次黄彬来雨花县，朱代东原来的朋友、同僚，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次黄彬来雨花县，除了给那些提供了古建材的拆迁户发放购买款外，还有一个任务，给雨花县的相关领导送礼。拉了上百车的古建筑材料回芙蓉县，虽说向当事人付了款，但是雨花县这边的相关领导也都要打点到，这是规矩。 　　哪怕朱代东曾经在雨花县工作过几年时间，哪怕他在跟雨花县上上下下的领导关系都好，哪怕经办的蔡引明、陈树立都曾经是朱代东的下属，但这样也不行。直接给钱显然是不合适的，哪怕是给雨花县政府，也不行。这些古建材本来就是私下交易，是芙蓉县政府跟拆迁户之间的交易，与雨花县无关。 　　如果交钱给雨花县政府，不但雨花县政府不会满意，朱代东的这些下属也不会同意，就连朱代东自己也不会同意，这违背了他自己的原则。朱代东可以顺应潮流，选择性的适应官场中的一些规则，但有些原则，是他自己制定的，他可以违背一些组织原则，但绝对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 　　但送钱给雨花县的相关领导，同样也不适合，而且这也违背了朱代东的原则。直接送钱这个原则，既然不能违反，但可以用其他不违反朱代东原则的做法取代。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除了一种普通的金属材料制作的外，还有一种专门制作用来当高级礼品的，纯白银制作，上面镀金。 　　别看只是白银，但是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比较复杂，哪怕是采用了一些银管和银片，但全重也有十几斤，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就算是把白银融化，当成普通的银子，拿到市场上，也得一万多块。何况还像是这种工艺品，以后等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建成之后，地下排水系统的景点肯定会对外开放，而这种工艺品到时也是会摆到工艺品店销售的，也会成为工艺品的镇店之宝，暂定的销售价格是二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这种用白银制定的排水系统模型，芙蓉县一开始只定了二百个，光是成本就要一万多，芙蓉县的财政也有限，但这是公关的需要，虽然有些肉痛，但无论是朱代东还是刘敏，都觉得可以接受。 　　原本这批白银模型是要等到地下排水系统建成之后，作为礼物，送给来参加的有关领导。除了白银的，还有一批是黄铜做的，送给一般领导。反正外面都镀了金，如果不特别说明，接受赠品的人，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 　　这次黄彬来雨花县，就带了十个白银的模型和十个黄铜的模型，雨花县的九名常委和蔡引明，送的是白银的，其他人，如陈树立、何小耀、吴东红、李墨轩、赵金海等人，送的是黄铜的。 　　不管是白银做的还是黄金做的，从外观上看，都是制作精良，美轮美奂，让人一看之下，就爱不释手。王力军拿到那个白银制作的模型后，很高兴，黄彬在送东西的时候，轻声告诉他，这是用白银制作的，其他人的是黄铜做的。王力军听了，更加高兴。自己身为县委书记，就得该与其他人不一样。 　　可王力军不知道，这句话其实黄彬跟谁都说了，除了那些黄铜材料制作的。当着黄彬的事，王力军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代东啊，你太客气了，怎么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我可告诉你，东西太漂亮，本来想拒绝的，但没经得住诱惑，下不为例啊。” 　　“老领导，这话可就见外了，就是一个工艺品而已，摆在你那，也算是给我们芙蓉县做了广告，我求之不得呢。”朱代东笑着说，想当年他在狮子山当党委书记的时候，为了推销狮子山家具厂的新式家具，就曾经找王力军做过广告。 　　“那是，我的广告效果可比电视上那些港台明星还要好。”王力军呵呵笑道，“什么时候两个人聚聚，看你的酒量有没有进步。” 　　“好啊，下次来雨花县，我一定要来讨扰几杯。”朱代东笑着说，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因为芙蓉县从雨花县买了上百车的古建筑材料，给的好处，可两人之间的谈话，连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这件事，可两个人都明白，朱代东的礼节到了。 　　“好，我等着，下次来了，如果没联系我，可要跟你算账的啊。”王力军笑着说。 　　“那是当然，下次来雨花县，谁的酒我都可以不喝，但老领导的酒，那是一定要多喝几杯的。”朱代东笑着说。 　　“小黄，省里有个工作组今天来了雨花县，中午我得陪他们吃顿饭，你跟着你们朱书记也应该春兰秋菊，这件事身不由己。我已经委托了陈树立县长，请他务必要陪好你。”王力军一脸歉意的说。 　　“没关系，王书记事务繁忙，我能理解。”黄彬礼貌的说，王力军曾经是朱书记的老领导，可以说，在朱书记的仕途上，王力军也是出过大力的。这次来雨花县，朱书记也交待过他，对雨花县的其他人都可以随便，但对待王力军，一定要保持足够的尊敬。 　　黄彬到陈树立的办公室时，陈树立已经在等着他了，知道他刚从王力军那里出来，笑吟吟的问：“小黄，事情都忙完了吧？” 　　“基本上差不多了吧，陈县长，中午我在香山山庄订了个包厢，受朱书记委托，请你还有他的几位朋友一起吃个饭，算是正式跟你们认识一下。”黄彬谦逊的说，他的车里还有最后一套黄铜制作的模型，是朱代东特意吩咐，要送给香山山庄的老板徐军的。 　　“小黄，到了雨花县哪能让你破费？这事听我的，你请客，雨花县付钱！”陈树立佯装恼怒的说。 　　“那好吧，你是朱书记的老领导，我就听您的。陈县长，这样好不好？我先去香山山庄打个前站，把准备工作做好，恭候诸位的到来，如何？”黄彬谦逊的说，口吻就像是陈树立的秘书向他请示工作似的。 　　“你个黄彬，我们跟代东都是老朋友了，没必要搞这一套，这样吧，你先去，我等会让人给你在香山山庄开间房，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随后就到。”陈树立对黄彬的态度很满意，朱代东不但自己工作能力强，用人管人也很有一套，这个黄彬就很懂事，虽然有代表朱代东的意思，但他谦虚谨慎的态度，让所有跟他见过的人，都很受用。 　　黄彬到香山山庄之后，提着那个包装精美的黄铜模型，向山庄的服务员打听了徐军的办公室，就去拜访了徐军。 　　“你是？”徐军见到这位年轻的陌生人，前台的人已经告诉他，这位年轻人指明要见自己，可是他见到这位年轻人时，却没有印象。 　　朱代东每次来芙蓉县，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要有随员，也是张锁亮，张锁亮的老家是雨花县，虽然现在他的工作关系已经转到了芙蓉县，而且他的父亲和家人，朱代东也都帮着在芙蓉县安排了工作，单位还很不错。但张锁亮在雨花县还有亲戚朋友，朱代东让他来，也是想顺便让他见见自己的老朋友。至于黄彬，因为朱代东来雨花县都是私人原因，他不想打扰黄彬的休息时间，还从来没有带他来过。 　　“徐总，你好，我叫黄彬，是朱代东同志的秘书，这次朱书记派我来雨花县公干，特别叮嘱我，一定要来见见你，还让我把这个带给你。”黄彬恭敬的说。 　　“噢，是代东的秘书，你好，进来坐吧。来就来嘛，还给我带东西干什么。”徐军听到黄彬是朱代东的秘书后，很高兴。 　　“这是我们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模型，是黄铜做的，外面镀了金，很漂亮。朱书记说，徐总这里来往的人较多，而且都是有身份的人，摆一个在你这里，也能做个广告。”黄彬微笑着说。 　　“你们这个朱书记啊，脑子真是太活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摆着的那个半人高的酒瓶没有？那就是你们朱书记的当初的杰作。”徐军笑呵呵的说，他打开包装盒，一下子就被这个模型迷住了，很精美，不，应该说很精致。 　　这种模型都是带电源的，插上电，里面的一些小的管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再在最上面倒点水，模型里的微型电机就会启动，让水在排水系统里自由流动，再配上五彩的灯光，非常漂亮。 　　“徐总，我上午已经在你们这里订了个包厢，已经邀请了县里的陈树立县长、赵金海局长、何书记、李主任等人，到时也请你光临。”黄彬恭敬的说。 　　“黄彬，到了我这里还说这等事，不是打我脸么？今天是我请客，你是代东的秘书，但既然代东派你来见我，那我也把你当成朋友，跟我千万不要见外，你订的哪个包厢，我让人再给加几个厨师的拿手菜。”徐军不满的说。 　　黄彬见徐军的态度很坚决，还能怎么说呢，他心里很羡慕朱书记跟这些人相处的如此融洽，都离开这么久了，就好像朱书记还在雨花县工作一样，实属难得啊。 第610章 群众中的威信 　　跟朱代东的朋友、同僚一起喝酒，黄彬只对一个人的最为感兴趣，原来朱书记的专职秘书，现任雨花县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李墨轩。两人都有相同的经历，而且也都是秘书出身，在没遇到朱书记之前，两人的遭遇也很相似。 　　黄彬对李墨轩感兴趣，李墨轩何尝不对黄彬感兴趣，见到黄彬，李墨轩就回想起给朱县长当秘书的日子，回首往事，仿佛就在昨日。自从朱县长走了之后，李墨轩好长一段时间都感觉空荡荡的，而且没有朱县长坐阵，他对开发区的工作，还放不开手脚。 　　幸好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何小耀也是朱县长的人，两人原来的关系就非常不错，现在又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何小耀对他的帮助甚大。朱代东上次来雨花县的时候见过李墨轩，对他的评价是：变化很大，有领导的样子了，继续努力。 　　现在黄彬见到李墨轩，对他的感觉也跟朱代东当时差不多，李墨轩现在已经有了管委会主任的气势，坐在那里，内敛、含蓄，但并不沉闷。也许是当秘书的时间有些长，李墨轩的话不多，对于其他人的话题，不太插口。但只要他说话，一般都能说到点子上。 　　朱代东没来，这次酒宴上，呼风唤雨的当属赵金海和徐军，他们两人的酒量都能用海量来形容。知道其他人的酒量跟他们差得太远，也没有强求，有个同等级的对手，他们已经喝得很愉快。 　　除了徐军之外，今天来这里的人，可以说都是官场中人，但酒桌上的气氛却很融洽。虽然也有敬酒、猜拳，但却不过分。比如黄彬坦承的告诉大家，他已经到量了，就没有人再劝他的酒。不能喝酒，用茶代表，或者喝饮料也行，这让黄彬有个错觉，这些人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在一起，完全没有上下级的概念。 　　“黄彬，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李墨轩就坐在黄彬的身边，他们两个的酒量都只是一般，基本上喝外循环之外，就到量了。 　　“确实是这样，感觉你们好像都是朋友，而且是那种真正的朋友。”黄彬说，在官场之中，很少能见到这样的情况，只要有领导上桌，那就一定会有某种规矩。今天来这里的，赵金海最大，他是县委常委，还是雨花县的政法委书记，第二就是陈树立，副县长。可是其他人跟他们说话，完全没有一点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你会不会高兴。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原本还有点上下级的概念，但代东县长来过几次后，这种概念就越来越淡薄，到现在，我甚至都感觉不出来了。”李墨轩感慨万端的说，这也许就是朱代东的魅力所在吧。 　　“真是羡慕你们。”李墨轩说。 　　“你以后也可以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就像我跟代东县长一样。你在代东县长身边工作也有半年多了，应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啊。”李墨轩笑笑，说。 　　“在芙蓉县，朱书记好像很少有这种放松的状态。”黄彬说，朱代东是芙蓉县的一把手，很多场合，他都要一本正经，满脸严肃，这跟他的身份有关。而这里的人，跟朱书记长的相处了六年多，短的也有二三年，感情已经培养出来了。 　　“他现在是一把手，很多场合都不能放开，但如果他来了雨花，跟我们没有半点架子。怎么样，代东县长，噢，现在应该是代东书记了，黄彬，你这个秘书干的还轻松么？”李墨轩说。 　　“还好吧，朱书记精力充沛，工作能力非常强，跟着他工作，能学到很多东西。”黄彬说。 　　“但也会很辛苦，这一点我有体会。以前觉得日子难熬，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彻底休息几天就好，后来代东书记离开雨花县之后才发觉，原来那才是自己最舒服的日子。黄彬，不要看我现在开发区当主任，但实际上，我最想干的，还是跟在代东书记的身边，你还说羡慕我们，其实我很羡慕你。”李墨轩感叹的说，跟在朱代东的身边，虽然每天的工作非常紧张，除了睡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但后来才知道，那叫充实。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时间能过得这么充实呢？没有，至少李墨轩现在没有感觉到。 　　“我会努力的。”黄彬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黄彬还一直在仔细回味着李墨轩所说的话，能在朱书记身边工作，是一次机会，同时也是一次机遇。看看雨花县的那些人，有相当一部分是朱书记的部下。在黄彬的想法中，下级跟领导相处，一般都是要走茶凉。毕竟他们不止朱代东这一个领导，如果朱代东走了，这杯茶还不凉，后面的新茶可能就热不起来，对他们自己也有莫大的影响。 　　但这样的情况在他们身上，黄彬并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朱书记这杯茶，在他走了半年多以后，还是热的，甚至还是滚烫的。还有今天在芙蓉县发购买款的时候，雨花县的群众那种对朱书记发自内心的尊重，让了非常感动。 　　而且今天黄彬也听说了陈树立去跟拆迁户谈判的事，朱书记离开雨花县都这么久了，可他在当地群众中，威信依然这么高。仅仅凭着陈树立说了句，这些建材朱代东想要，他们马上就不再跟县政府僵着，当天就全部签订了合同，这样高的效率，让黄彬听到之后，都有些不敢相信。 　　回到县委的时候，黄彬突然给自己订下了个目标，要做像朱书记这样的领导干部。离开雨花县这么久人，却还能在当地群众有如此高的威信，如果他说对芙蓉县的人听，未必会有人相信。可他知道，这都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在整个芙蓉县中，黄彬跟朱代东走的最近，两个人的工作时间，基本上都在一起。 　　因此，朱代东是个什么样的人，最清楚的应该是黄彬。也只有他才最有资格说，朱书记到底怎么样。也正是因为如此，黄彬才更加钦佩朱代东，他的要求也不高，自己以后如果为官一任，也能做到像朱书记这样在人民群众中，有这么高的威望就行。不，哪怕只有一半，黄彬也心满意足。 　　“怎么，是不是很累？”朱代东看到黄彬一脸的疲乏，关心的问。 　　“还好，朱书记，这次一共分发了三百二十四万人民币，二十套模型也全部送了出去，收到模型的人都说非常精美，每个人都很喜欢。”黄彬说，这三百二十四万人民币并不是从财政走的帐，虽然财政局派了人去帮忙，但实际上钱是从无名配方的分红中支付的，算是县里借的，另外这次地下排水系统所需的三千一百万，也是采用这种方式，无名配方这次也分到了七千五百万的红利，一直放在县财政的账上，但这笔钱，只是由财政局监管，实际的支配权在朱书记手中。 　　“这就好，虽然我们占了很大的便宜，但我相信，这些群众应该还是很高兴的。”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那些古建材，虽然很值钱，但也要看在谁的手上，如果是一些古玩商人，或许能给个几十上百，他们也会很满意。朱代东给的这个价格，是与牛怀远商量过的，因为并不知道那些古建材到底能不能用，甚至牛怀远还觉得朱代东给的价格高了，因为这样的价格，就意味着芙蓉县要冒风险。 　　但事实证明朱代东的运气非常好，那些建材运到芙蓉县之后，就送到了指定的仓库，由牛怀远全权负责。经过初步的估算，牛怀远认为，这次芙蓉县的古建筑修复所需要的古建材，基本上已经足够了。也就是说，这批古建材的价值，若是全部到市场上换成钱的话，将以亿来计算。 　　“朱书记在他们当中的威信那是没得说，不要说有钱，哪怕就是一分钱没有，我觉得他们也真心实意想给你的工作造成方面。”黄彬钦佩的说，如果能做到朱书记这一步，让人民群众心甘情愿为自己放弃眼前的利益，他死而无憾了。 　　“你只有真心为人民群众办实事，人民群众才会真心拥护你。做群众工作，没有什么捷径可言，脚踏实地的做一些有益于他们的事，以后群众就会发自内心的感谢你。我其实在雨花县的工作，很多还没有做到位，比如旧城改造，现在想起来，总感觉有些对不住他们。”朱代东说，他在雨花县的那几年，一心想的都是怎么发展经济，只有雨花县的经济发展上去了，才有可能谈其他的。 　　“朱书记，我记下来了，这以后也将成为我的行事准则。”黄彬拿到记事本，马上把刚才朱代东所说的那段话记录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个关键点，正发朱书记所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才是在人民群众中建立威信的最好办法。 第611章 就是要让你难堪 　　周五的时候，丰勇君已经知道朱书记明天是陪谁，上午市委组织已经有人向他传递了消息，明天任部长会来芙蓉县。他这才明白朱书记的意思，要不然去钓鱼，朱书记让黄彬就能安排，何必郑重其事的让自己去负责？ 　　丰勇君原本安排在田甘乡，那里有好几个大的池塘，可以跟湖泊媲美，是芙蓉县有名的垂钓场所。丰勇君还特意向当地一个群众定了一个小池塘，说好明天和后天都由他包了，不接待任何人去垂钓。但现在丰勇君改变了主意，马上让人在洪蓝乡找了个地方。 　　以最近任部长跟朱书记的紧张关系来说，他们去钓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他选择的地方是“近”和“静”。 　　快下班的时候，丰勇君向朱代东作了汇报，“具体地点，我已经告诉了张锁亮，如果晚上书记不要用车的话，我带着他先去转一下。中午吃饭就在洪蓝乡吃，那里的厨师还不错，特别是当地的野味，很不错。但酒不行，只当地自酿的米酒，我已经放了一箱茅台在车上。” 　　“那地方我知道，晚上就不用去了。再说任部长会不会来还两说。”朱代东淡淡的说，他本是诚心邀请任强来芙蓉县，但现在看来，恐怕自己要失望了。 　　“书记出面，任部长岂能不来？”丰勇君笑笑说，任强再牛，也是市里的干部，芙蓉县的干部他可以影响一些，但相对而言，朱代东的掌控力要更大。而且朱代东跟市里多位领导关系都相当不错，任强也许对芙蓉县有一些意见，但真要是想跟朱代东这个县委书记的关系搞僵，对任强也没有什么好处。 　　“什么事都有例外，先这样吧，明天上午你不要安排事。”朱代东说。 　　“是。”丰勇君心中暗喜，虽然朱书记没有明言，但听这话里的意思，明天上午可能会让自己陪同。 　　丰勇君走后，朱代东给任强打了电话：“任部长，这都快下班了，明天我的计划应该不会再变了吧？” 　　“代东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应该可以，但你也知道，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明天的事到了明天再给你答复，怎么样？”任强笑吟吟的说。 　　“那行，明天上午我准时恭候任部长大驾。”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话筒就像一把尖针一样，刺得他耳朵嗡嗡直疼，但他还是强行忍住。在官场之中，能听到真话的几率原本就不高，像这样敷衍了事的话，他也听过不少，可很少像这次这么疼的。 　　这样的情况只会有一个，任强说的是假话，假话跟敷衍了事，是不太一样的。任强明天的安排肯定已经确定了下来，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含糊其辞呢？难道仅仅是想让自己白忙活再久一些？ 　　朱代东刚要准备离开办公室，突然听到刘敏也在打电话，而且跟他通电话的对象竟然也是任强。朱代东知道，上次军转干部的事，任强给刘敏打过招呼，而刘敏也很是按照任强的指示，芙蓉县一下子就接收了二十五名军转干部。这件事朱代东当时很愤怒，后来从田野那里得知，任强是因为中国青年报对自己的报道，对自己有一些不满。 　　再加上省委组织部对朱代东的特别考察，这让任强更是愤怒，他给刘敏打招呼，只是第一步，在随后对芙蓉县的工作进行无端的指责和批评，则是他继续发泄自己的不满。对于这些，朱代东都容忍了，有些领导喜欢精明强干的下属，而有些领导则特别不喜欢这样的下属。这跟每个人的性格和能力有关，能力强的领导，喜欢能力强的下属，反之亦然。 　　对芙蓉县的党政领导，任强对刘敏显然对比朱代东更加有好感。其实任强、朱代东、刘敏，他们三人都是新上任不久的正职。其中任强担任组织部长的时间最长，但也不到一年。而朱代东这个县委书记只有半年多，至于刘敏这个代理县长的时间则更短，二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任部长，明天来咱们芙蓉县钓鱼吧，田甘乡有很多地方很适合钓鱼，而且离市里也不太远，咱们同时出发，恐怕你比我还会先到。”刘敏这段时间跟任强的关系联系得很紧密，只要他去市里开会，任强知道的话，都会主动请他去坐坐。 　　刘敏其实也知道，任强是对朱代东有所不满，自己这是沾了朱代东的“光”，任强才会刻意跟自己交好。作为一名还没转正的代理县长，有跟组织部长搞好关系的机会，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何况刘敏来到芙蓉县之后，也深深地体会到，要想在芙蓉县放开手脚做一引起事，在市里就必须要有人能替自己说话，而任强虽然不是最好的人选，但相比市政府那边的几位领导，已经算是上上之选了。 　　沙常市政府的代理市长田野、常务副市长时友军、常委副市长郭临安，都跟朱代东有非常密切的关系，自己这个代理县长，在市政府得到的支持，竟然还不如县委书记，真是莫大的讽刺。虽然在芙蓉县的工作，只要跟着朱代东的步子走，有无名公司这一家超级利润巨无霸的公司，只要等着各项荣誉送上门来就行。但这样的日子，刘敏并不习惯。他希望能做点事，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同时也要向芙蓉县的人证明，自己这个县长，是名副其实的。 　　“田甘乡那里我知道，那行，明天我直接从市里去田甘乡。但有一条，轻车简从，不能打扰到当地政府。”任强特别叮嘱说，他跟刘敏一起钓鱼，可以让朱代东知道，但不能是明天。而如果让田甘乡的当地领导干部知道了，也就等于是让朱代东知道了，如果朱代东到时也赶到田甘乡，两人都会尴尬。他只想让朱代东难堪，让他知道，神奇的县委书记，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任强说这话的时候，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朱代东听着一点也没有觉得耳鸣，这才是任强的真心话，他这已经不能说是轻视自己了，完全就是无视。而且可以预计，以后芙蓉县的组织工作，任强肯定会强行插手。按照组织程序，副科级以上的干部调整、升迁，市委组织部都要派出工作组来考察干部的情况，由县委组织部配合。 　　但这个规定，现在基本作废了，全市每年有多少副科级以上干部的调整？市委组织部哪怕人人都长着三头六臂，也是忙不过来的。因此，一般只有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市委组织部才会派工作组。 　　可是现在，朱代东可以预料到，只要是芙蓉县的干部调整，组织部肯定会派工作组。当然，表面上任强绝对会做到大公无私，严格按照组织程序来做事，但这会让芙蓉县有一种吃了苍蝇，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而且最让朱代东愤慨的是，任强竟然半句也不提自己曾经约过他的事，朱代东看了看时间，自己才刚刚跟任强通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哪怕就算任强有老年痴呆，也不会忘记得这么快吧？ 　　“任部长放心。”刘敏说，能跟领导共同执行一个秘密，就有了同谋的味道。 　　朱代东点了一根烟，任强与刘敏恐怕永远都想不到，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被朱代东听到。他们想让朱代东难堪，哪想到，朱代东第二天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准备。他早上做完运动之后，躺在浴缸里，感觉全身都很舒服。泡了一会后，朱代东才给任强打了个电话： 　　“任部长，我这可是恭候已久了，你什么时候能到？” 　　“代东书记，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来了个很重要的朋友，就不过来了，下次吧。”任强此时已经到了田甘乡，已经跟刘敏联系上了，并且还到了钓鱼的地方。此时他是一边在放鱼饵，一边在给朱代东通着电话。 　　“那行，下次我可等着你。”朱代东说。 　　原本朱代东这个星期是要回省城的，随着严蕊灵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对朱代东的依赖思想就愈发严重。但朱代东前天就跟她说过，这个周末要陪市里的一位领导。现在就算朱代东想回省城，也不可能了。严蕊灵对体制内的事也很清楚，不管自己编造一个什么样的理由，都很难瞒得过她。可如果实话实话，又会让她替自己担心，因此朱代东决定，还是不回省城了。 　　一个多小时的运动之后，泡一个温水澡，是非常舒服的。朱代东家里，什么地方都可能有酒，卫生间也不例外，他打开墙上的柜子，原本用来放洗浴用品的，现在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茅台。朱代东伸出手就摸了一瓶，头枕在浴缸边上，双手放在外面，打开酒瓶，一边快速的喝着，一边静静的想着这段时间自己所遇到的事。 　　只要是躺着，哪着是在水里，朱代东也会不知不觉摆着龟息大法的姿势，一瓶酒喝完之后，他醒意渐浓，竟然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第612章 借兵 　　这一觉朱代东睡得很舒服，他在睡梦中，觉得自己好像浮在半空中，自由自在，如在去端。而且浑身清爽，身上某个特别的部位还觉得特别的凉快。在睡觉的时候，龟息大法在他体内快速运转，他的听力也被龟息大法自动屏蔽到了一个合适的程度。 　　在他的听力范围之内，任何发生的事，他还是能听到，但只有敏感的话题，才会惊醒他。龟息大法就像一个智能的程式，让他的双耳有自动排除杂音的功能。如果没有人打扰，朱代东可能一直就这么睡着，直到自然醒来。 　　如果此时有人能悄悄进入他的房间的话，不，这一点没有人能做到，只能说假如。假如这个时候有人能看到朱代东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我们的朱书记此时正全身浮在浴缸的水面上，身上的那玩意儿，如擎天一柱，直插云霄。也不知朱书记在做着什么美梦，他下面的兄弟，微微颤动着，顶部微微一张一合，就像一张嘴巴，在不停的呼吸着、吸吮着…… 　　朱代东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的，在他的身体开始苏醒时，他的身体缓慢的滑入水中，身体各个部位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甚至朱代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睡在水面上。拿起手机，朱代东看到是公安局长高杰打来的电话，他心中猛然一沉，公安局长在周末打电话给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报告朱书记，今天凌晨二时许，沙常县发生一起恶性入室抢劫案件，两名歹徒潜入沙常县城一名个体工商户中，抢走现金三万四千元、手机一个、录音机一台、手表两块，并残忍的将受害者一家四口悉数杀死，现已潜逃。接市公安局和沙常县公安局协查通知，这两名穷凶极恶的歹徒很有可能潜入我县境内，请求我们配合。”高杰急切的说。 　　这两名歹徒手段残忍、极度凶悍，而且心理素质非常好，在杀了受害者一家人之后，竟然还拿着受害者冰箱中的食物去厨房热了热，吃了顿宵夜才走。走的时候，还把家里的零食也带上，而且杀人的手法老练，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这样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能确认他们到了芙蓉县，高杰恐怕再也睡不着觉了。 　　“两名歹徒的情况知道吗？”朱代东猛然坐了起来，然后光着脚从浴缸里走出来，问。 　　“只知道这两名歹徒并不是当地人，说话带着北方口音，最严重的是，这两人还带着枪，现在已经开了枪的，发现有一条猎枪和把手枪。”高杰汇报说，对于这两名歹徒的体貌特征，协查通报上说的并不太清楚，显然沙常县也并没有掌握太详细的情况，这一点才是最要命的。 　　“这件事芙蓉县一定要全力配合，同时公安局马上启动应急预案，我也立刻向军分区的领导汇报，请驻军配合行动。”朱代东说，地方政府一般碰到这样的事，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是不会请驻军出面的。但此时朱代东已经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这两名歹徒真的来了芙蓉县，他们不再作案倒也罢了，如果在芙蓉县再次作案，朱代东无法交待。 　　“是。”高杰大声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再客套，虽然接到的协查通知上说，这两名歹徒很有可能潜入芙蓉县，可并没有说，一定就潜入了芙蓉县。但高杰还是必须当成，这两名歹徒已经潜入芙蓉县来处理。 　　朱代东放下电话后，顾不上去冲洗一下身子，赤裸着站在房间里，给沙常市军分区司令员梁兴力打了个电话：“梁司令员，你好，我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 　　“朱书记，是什么事？”梁兴力沉吟道，朱代东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他说话，肯定是芙蓉县发生了重大的事件。 　　“在沙常县作案的两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极可能潜入到了我们芙蓉县。这两人极度危险，杀人不眨眼，而且还有枪。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县公安局、武警部队已经全部出动，严阵以待，准备围歼堵截，但人员严重不足，想请霍营长率领驻军配合。”朱代东说。 　　“关键时刻，我们军队无条件要扑上去。我马上给二营下命令。”梁兴力毫不含糊的说，和平时期，人民军队也一样要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谢谢梁司令员，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朱代东感激的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要说谢谢，倒是我要谢谢你。芙蓉县这次一下子接收了二十五名军转干部，很好。”梁兴力大声的说。 　　身为军分区的司令员，梁兴力也是市委常委，但他平常很少参加会议，朱代东跟他也只见过几次面。这次芙蓉县一下子接收了二十五名军转干部，梁兴力这才记住了芙蓉县，在他看来，这应该是朱代东的功劳。 　　“黄彬，你马上通知所有的县委常委开会，一个小时之后，在我办公室的小会议，逾期不等。”朱代东又给黄彬打了个电话。 　　“书记，发生什么事了？”黄彬问。 　　“沙常县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灭门惨案，凶手极度危险，很有可能来我们芙蓉县。”朱代东说。 　　“是，我马上安排。”黄彬说，只要不是体制内的大事，他倒也能保持心平气和。 　　朱代东这时才有时间冲洗一下，换上衣服后，也没等头发干，就去了办公室。从他的宿舍到办公室，走路也不过三分钟。在路上，朱代东又接到了高杰的电话，在电话里，高杰向他汇报，县公安局已经与市公安局、沙常县公安局建立联合指挥部，在电话里互相通报了案情，根据沙常县那边提供的情况，综合分析，如果这两名案犯要来芙蓉县，一定会经过田甘乡或是田公镇。现在县公安局的所有力量，除了在县城设卡堵截之外，大部分警力都派到了这两个乡镇。 　　“现在这两人有没有可能来县城？”朱代东问。 　　“应该不会，我们分析，他们极有可能钻了林子。以步行的方式走出我们沙常市，只要出了沙常市的范围，他们再逃跑，就很难追击了。”高杰说，这两名歹徒不但凶残，而且还非常狡猾，他们凌晨在受害者家中大吃了一顿，而且还把能吃的全部带走。按照他们缜密的计划，事先肯定也会准备食物，正是基于这一点，联合指挥部才判断，这两名歹徒不会去城镇，也会尽量避免与人接触。 　　“我已经向军分区汇报，霍营长会带兵前来支援你们，现在人手够了吗？”朱代东问。 　　“够呛，这两名歹徒应该是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而且他们手中有枪，真要是遇上，公安局除了刑警和特警之外，其他人很难狙击他们。”高杰说，在芙蓉县的历史上，枪案也没有几桩，更别说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 　　“高杰，看来还是你们平常的训练不够啊。作为公安干警，平常也不能放松训练，从这件事上，要吸取教训。”朱代东严肃的说。 　　“是，但对这次的事件，我们广大公安民警的求战欲望很强，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跟歹徒一决高下。”高杰大声说。 　　“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朱代东说，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高杰，他毕竟刚上任没多长时间，公安局内部的事都还没有理清，这种大练兵，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但高杰的话也提醒了朱代东，他回到办公室后，就给雨花县的王力军打了电话，向他通报了沙常县和芙蓉县发生的事。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代东，有什么需要雨花县做的？”王力军说。 　　“我想借兵，向公安局借一支精兵。”朱代东说，雨花县的公安队伍在赵金海的带领下，作战能力很强，军事训练也是经常性搞的。论整体作战能力，朱代东也不得不承认，在芙蓉县之上。 　　“没有问题，我马上跟赵金海打电话，你等会直接跟他联系就可以。”王力军说，朱代东跟赵金海的关系非常好，原本就算直接跟赵金海说也可以，但他先给自己打了电话，说明还是很尊重自己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王力军不会故意为难朱代东。 　　朱代东跟赵金海的沟通就要随意多了，“赵哥，这次请你派人，主要是作为战略部队，一旦发生歹徒的踪影，请你们和我们当地的精干人员，一起组成特别行动队围捕歹徒。” 　　“你要人，我就给你派人，至于这些人怎么用，如何用，到了芙蓉县，就听你指挥。”赵金海爽朗的笑道。 　　“那就太感谢赵哥了，什么时候能把人派过来？”朱代东问。 　　“中午之前吧，今天是星期六，有些人在家休息，分发装备也要一段时间。”赵金海说。 　　“谢谢赵哥了。”朱代东笑道，这下各方面的力量应该够了。 　　黄彬此时也赶到了县政府，他敲了敲门，走进来说：“朱书记，除了刘县长的电话关机，找不到人之外，其他常委全部通知到了。” 第613章 都到了 　　朱代东知道刘敏是陪着任强去了田甘乡钓鱼，但没想到他为了陪好任强，竟然连手机关了。作为政府部门的主官，工作手机可能关，但私人用的手机是不能随便关的。现在黄彬告诉他，刘敏的手机关机，显然不是指工作手机。 　　刘敏不在，常委会也要照样举行，朱代东在会上，简单的介绍了案情，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能确定那两名穷凶极恶的歹徒已经流窜到了芙蓉县，可是芙蓉县必须要把这件事当成既成事实来对待。 　　围捕歹徒，这是一次战役，县政府那边主要做好后勤保障的工作，车辆、伙食、通讯、医疗保障，必须要做到位。刘敏不在，这件事由曾斌杰具体负责，县政府其他有关人员配合。交通局、县政府小车班、机关食堂、芙蓉宾馆、县邮电局、县卫生局，具体负责。 　　县委这边，由县政法委书记袁庆民具体负责，县宣传部长楚朝辉配合，做好宣传防范工作。县政法委、县宣传部、电视台、各个乡镇的宣传委员、居委会、联防队、治安积极分子具体负责。 　　这样的方案，在原来做应急预案的时候，都有详细的说明。身为县应急委主任的刘敏不在，朱代东果断的接过指挥权。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过应急预案的设计，但是县政府汇总的材料刘敏却是向他汇报过。现在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根本就不像一个从来没有参与进应急预案制订的人。 　　领导动嘴，下属跑腿，会议一完，各个部门的积极行动起来，朱代东让黄彬通知刘敏的秘书胡新星来自己的办公室。 　　“小胡，刘县长去哪了，你也不知道？”朱代东问。 　　“朱书记，我真的不知道，昨天下班之前，刘县长说他今天有安排，让我自由活动，我就没有多问。”胡新星忐忑不安的说，自己的“老板”跟朱书记有些隔阂，他是知道的。现在县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刘县长竟然不在，而且手机也打不通，这件事如果说到责任，他这个秘书的责任最大，想到刚才县里的领导，个个看到自己就直问刘县长在哪，你是他的秘书，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一下子慌了起来。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你先回去吧，曾县长那里应该缺少人手，刘县长不在，你就代表刘县长嘛。”朱代东摆摆手，说。 　　“是。”胡新星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 　　朱代东看到胡新星快步走了出去，微微叹了口气，遇事有大气，在官场之中，最忌讳的是慌乱，在这方面，胡新星的表现很不尽人意。但胡新星是刘敏是亲自选的，朱代东也不好干涉。他之所以把胡新星郑重其事的叫到办公室来问话，其实也是做给别人看的，说明他朱书记很关心刘敏，仅此而已。 　　“书记，郭市长的电话，他现在已经在来芙蓉县的路上。”黄彬走进来，拿着朱代东的工作手机，轻轻说道。 　　朱代东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微笑着说：“郭书记，这件事都惊动市里了？” 　　“你们都出动军队了，市委还能不知道？”郭临安笑着说，梁兴力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马上就向王大可汇报了芙蓉县要借兵的事，按照有关规定，身为市委书记，还兼着军分区第一政委，军事行动，政委有最后决定权，如果只是纯粹的军事行动，梁兴力直接听省军区调遣，但这次是配合地方政府行动，当然要先请示王大可。 　　王大可刚刚接到梁兴力的电话没多久，王力军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向市委书记汇报了芙蓉县请求雨花县警力支援的事。其实这件事王大可一大早也接到了邓志新的汇报，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可是没想到沙常县都没有到处借兵，作为邻县的芙蓉县，却大肆调兵遣将，这引起了王大可的重视。 　　召开市委常委会之后，王大可很汗颜，他之前只对邓志新和沙常县的有关领导做过一些指示，却没有采取具体的措施。从芙蓉县的行动中，他觉得有些不妥。虽然是周六，但还是召开了市委常委会。这次的常委会也跟芙蓉县一样，少了一个人：组织部长任强。同样是手机关机，问他的秘书，也照样是一问三不知。 　　相比刘敏，组织部长没有参加这次市委的常委会，也无关大局，毕竟现在的工作，还轮不到他来参加。市委作出决议，让负责政法工作的郭临安来芙蓉县指导搜捕工作，新上任的市委副书记夏落兴去沙常指导破案工作。 　　“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你一来，我这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朱代东笑道，他对郭临安的称呼，一直都是叫书记，只要郭临安一天是自己的领导，这个称呼就不会变。而郭临安也觉得亲切，哪怕他现在是常委副市长，可是听到朱代东亲切的称自己为郭书记时，他马上就联想到以前跟朱代东在一起工作的日子。 　　“今天市委办公厅的人大多都放了假，就没有提前通知你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也只是告诉你一声，不要搞什么形式主义，你那边准备一下，我要到一线去看看。”郭临安说，到了芙蓉县，一开始肯定要听取芙蓉县的工作汇报，但他来芙蓉县的目的，可不是听听汇报就算完事，还得亲自去抓捕一线慰问公安干警和战士。 　　虽然郭临安提出来不要搞形式主义，但朱代东还是到县城的边界去迎接了他，也没有带四大班子的成员，就是他和古建轩两个人。 　　“代东，你啊，就是不听劝。”郭临安下车之后，嗔恼的说。 　　“郭书记，我这不是搞形式主义，主要是好久没看到你了，太急不可待的想要见你。”朱代东微笑着说。 　　“反正你说什么啊，都是有理的。”郭临安大笑，跟古建轩也见了面，朱代东来迎接自己，只带着这个古建轩，其间的意思他也非常清楚了。他跟古建轩握了握手，也问了问古建轩分管的工作，听了一会，朱代东才提议，回县里再详细汇报。 　　在县委办公室，朱代东向郭临安详细汇报了芙蓉县为了抓捕那两名歹徒所做的工作，“现在田甘乡与田公镇已经成了天罗地网，驻军的两个全副武装的连、县武警中队、三百名公安干警、六百多名民兵、四百多位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在全县的各个交通要道设置关卡，他们不来芙蓉县则罢，只要敢来，就绝对逃不出去。” 　　“这次我受市委王书记和田市长委托，来你们芙蓉县，听到你们所做的工作，我很欣慰。也代表市委、市政府对你们前期所做的工作表示肯定。”郭临安说，芙蓉县在短短一个半小时之内，把集中了这么多的人力去围捕，这样的效率，不要说今天是周末，哪怕是平常，也未必能做到啊。 　　“感谢市委市政府，我们的工作还需要进一步努力，有没有做到位的地方，还请郭市长提出批评指正。”朱代东谦逊的说，在正式的场合，他才会称郭临安为市长，如果他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还叫郭书记，那就是有点不知进退了。 　　“既然来了，就不能只坐在办公室，走，去下面的乡镇看看，我们的公安干警和战士们很辛苦啊，现在天气又这么热，到了乡下，就更加辛苦了。”郭临安说道。 　　“郭市长，吃完中饭再下去吧。”朱代东提议道。 　　“不行，现在就走，我们可以吃中饭，下面的人未必能吃得到中饭。”郭春华摇了摇头说。 　　“郭市长，你要是现在下去，他们还就真的可能吃不到中饭了。”朱代东笑着说。 　　“怎么？我去了，他们吃不到饭，不去，反而能吃？”郭临安诧异的问，这是什么逻辑？ 　　“县政府机关食堂和芙蓉宾馆已经拉了一车大米和两车菜下去，正在给他们做饭，你现在去，不是干扰人家的正常工作么？我看啊，还是吃了再下去，免得给下面的人增加麻烦。”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那我就听你安排。”郭临安一想，这还真有可能是真的，自己现在下去，当地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都要来见自己，还真的有可能把给战士们吃饭的时间给耽搁了。 　　朱代东请郭临安去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刚进去，朱代东又接到了赵金海的电话，“代东，我们还有十分钟到芙蓉县，怎么支配，要听你指挥啊。” 　　“赵哥，你亲自来了？”朱代东惊喜的说，他其实不想让郭临安这么快下去还有一个原因，看能不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让高杰在这段时间内把人给逮到。郭临安下去，平常无所谓的安全问题，今天就得特别重视。如果让人专门保护，就会分掉抓捕人员的力量，现在雨花县的警力来了，正好。 第614章 一个关卡 　　听说赵金海亲自带着人马赶来芙蓉县支援，朱代东自是喜出望外，正在为郭临安要下去，保卫工作不好做而发愁，他就带着雨花县精干警力到了，真是及时雨。 　　“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屁股都长疮了，何况这样热闹的事，一辈子能遇到几次？”赵金海爽朗的大笑道。 　　“赵哥，这次你带了多少人过来？”朱代东笑眯眯的问。 　　“三十多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赵金海说。 　　“那行，你就直接来县政府吧，我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朱代东笑着说。 　　赵金海随着朱代东走进他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郭临安，他像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猛的揉了揉后，才大叫着走过去：“老连长，你也在这？！” 　　“金海啊，我也刚到没多久，刚才代东还保密，说来了个朋友，说我见了一定高兴，我就猜一定是你。”郭临安站起来跟赵金海拥抱了一下，朱代东向雨花县搬救兵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既然能让自己见了也高兴，肯定就是老熟人，这样也就不难猜了。 　　“郭书记，赵哥一来，你的安全问题，我就不用担心了。”朱代东高兴的说。 　　“搞了半天，你是担心我的安全问题。那好，现在马上去吃饭，总坐在办公室里，我心里急。”郭临安说。 　　赵金海带来的队伍，包括两个班的武警和十六名警察，这其中的大部分人，朱代东都认识。毕竟他才刚刚离开雨花县半年多时间，仅仅有二名今年刚来的武警战士，他不认得。 　　因为下午有任务，中午朱代东他们也没有喝酒，这顿饭，完全可以说是工作案，一吃完，马上就下了乡镇。朱代东提议去田公镇，但郭临安和赵金海在研究了芙蓉县的地图之后，觉得应该去田甘乡。 　　郭临安对于去田甘乡很坚持，朱代东也没有办法，他知道刘敏和任强就在田甘乡，本来避免，可现在看来，就算是想避免也避免不了。 　　现在无论是田甘乡还是田公镇都已经被封锁，只能进不能出，就算要出也可以，得有身份证，并且暂时还只限于本地身份证。因为在关卡上的都是芙蓉县的人，如果手持芙蓉县本地的身份证，而又不能本地话的话，那也是不能过关的。 　　朱代东陪着郭临安先去了田甘乡政府，田甘乡的党委书记李征宇和乡长文亚娟已经接到通知，常委副市长、县委书记驾临，他们再忙，也得在乡政府候着。五月份的时候，田甘乡曾经发生了中心风力达到十一级的龙卷风，当时朱代东来视察过。跟田甘乡的人也都非常熟，而且他对基层干部的了解，既上了报纸，又被省委办公厅证实，因此田甘乡政府的人只要看到朱代东，都会停下来问声好。如果不方便说话，也要鞠躬敬个礼的。 　　“代东，乡政府的每一个人你是否真的都认得？”郭临安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想起那篇神奇的县委书记的文章，笑着问。 　　“现在还没有碰到不认识的。”朱代东笑着说。 　　“看来你还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金海，看到没有，做工作，就要做扎实。你这个公安局长，管的人可远不如代东，雨花县所有的基层民警，你都认识吗？”郭临安问。 　　“这个我还真的认不全，看到人的话，应该有印象，可要说叫出名字，那就做不到的。”赵金海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 　　“这也没什么，能做到代东这一点的，整个沙常市可能就他一个。”郭临安笑道。 　　“我看整个古南省，他也是独一无二。”赵金海说，他听说朱代东的事后，特意找到那张中国青年报看了看。 　　得知朱代东到了田甘乡，高杰也赶到乡政府，向郭临安和朱代东汇报了最新的情况，其实这个最新的情况，跟两个小时前的情况差不多，照样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像这样的围捕工作，本来就很枯燥乏味，你要提醒下面的干警，一定要保持警惕，绝对不能让犯罪分子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郭临安说。 　　“是。”高杰高声说道。 　　“高杰同志，这位是雨花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赵金海同志，这次雨花县支援了我们两个班武警战士和十六个经验丰富、战斗力强的刑警，你看是现在补充进第一线，还是留作机动部队？”朱代东问，他对破案工作不在行，对于具体的工作，他从来不干涉，一切让高杰作主。 　　“郭市长、朱书记、赵书记，我们现在的搜捕工作是以点带面，在各个路口设点，组织民兵和干部去搜山，一旦发现情况，再组织精干力量去搜捕。我看这要好不好，请雨花县的一个班的武警战士去增援各个关口，每个关口放两个人，有武警，可以增加对犯罪分子的震慑力。其他的人员，就暂时休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刻再请雨花县的同志出马吧。”高杰想了想，说。作为芙蓉县的公安局长，现在需要要请雨花县的公安干警来帮忙，如果不是知道朱代东的出发点是为了更快的抓捕，他一定会怀疑朱书记会不会别有用心。 　　朱书记的好意，他不能违背，但他没有动雨花县公安局的人，只用了一个班去增加关卡力量，既是给了朱书记面子，也让自己的傲气继续保持着。 　　“我很赞同高局长的战术。”赵金海马上笑着说，他明白高杰的用意，换作是自己，已经出动了上千人的搜捕队伍，却还要向邻县救援，一时之间也是接受不了。但他也同意朱代东的说法，这次的犯罪分子太过危险，光凭芙蓉县的这些人，并不足以在碰到犯罪分子的时候，形成压倒性优势。 　　“高局长，我想去一线看看，你们现在在哪里搜捕，正好带我一起去看看。”郭临安念念不忘要去一线。 　　“郭书记，到了田甘乡就已经是到了一线，你是高级领导干部，应该坐阵指挥，冲锋陷阵，不是你的职责。”朱代东向赵金海使了个眼色，说。 　　“代东，你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了，今天我既然来了，肯定要去看看奋斗在一线的同志们。”郭临安说。 　　“报告郭市长，现在我们的搜捕队伍都进了山，就算是我，也只是通过步话机跟他们联系，他们的位置也是移动的，一时之间很难找到他们。”高杰灵机一动，说。 　　“郭书记，你看看，这可不是我搞小动作，事实上，你就想去见同志们，也见不到。他们不知道在哪个山头搜查呢？”朱代东赞许的望了高杰一眼，笑呵呵的说。 　　“金海，你带上你的人马，我们也进山，我就不相信，一千多人我连一个也见不到。”郭临安气呼呼的说。 　　“郭书记，其实要去一线，未必就要进山，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经过好几个路卡，那里现在也是一线啊，直接跟群众接触，或许犯罪分子就隐藏在那些当中呢。”赵金海呵呵一笑，劝道。 　　“对啊，郭书记，关卡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那才是真正的一线。去搜山，更像游山玩水，没什么意思。”高杰也劝道。 　　“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吧，好吧，高杰同志，你是前线总指挥，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让代东同志陪我去看看就行。”郭临安无奈的说，他其实也清楚，职务越高，想要接触基层就越难。 　　在距离田甘乡政府不远就有一个关卡，那是田甘乡通往外面的一个重要路口，也是田甘乡包围圈里面的第一个关卡。在这个卡子上，是由田甘乡派出所的两名警察和四名联防队员负责，对进入田甘乡的，一概不查，但离开的，就必须要有身份证，否则就不能过去。 　　“你们是……”正在关卡上堵截的田甘乡派出所民警吴资龙一脸的疑惑，一下子来了八辆车，而且还有十来名武警和三车警察，难道这里成重点关卡了？当他看到党委书记李征宇走下车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有领导来视察。 　　当吴资龙看到朱代东也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他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听说朱书记认识所以吃财政饭的人，他也是吃财政饭的，按道理朱书记也会认得自己。自己如果表现不好，那可就要被县委书记记住啦。他暗中祈祷，这里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李书记，你先不要介绍，请代东同志为我们做个介绍如何？”郭临安下车后，看到李征宇跟那位民警在嘀咕，连忙大声说道。 　　“郭书记，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要考验我啊。”朱代东苦笑着说。 　　“谁让你刚才不让我进山？”郭临安哼道，说完，脸上又浮现得意的笑容，他确实想见识一下朱代东是否真的能记下所有的基层干部。按乡镇的说法，派出所的正式民警，也算是基层干部。 第615章 刘县长被挟持 　　既然郭市长有要求，李征宇也想见识一下朱书记的神奇，据他所知，朱书记好像并没有视察过田甘乡派出所，对于派出所的基层民警，他真的认识吗？看到朱书记笃定的神情，李征宇放下心来，如果朱书记面有难色，他恐怕就得帮朱书记作弊才行呐。 　　“吴资龙同志，你好，辛苦了。”朱代东走到吴资龙面前，紧紧握着他的手说。 　　“朱书记，您好。”吴资龙激动的说，他没想到朱书记真的认识自己，看到旁边的李书记也是一脸的惊讶，他确信，这不是作秀，这是真的。 　　“魏争博同志，你好，辛苦了。”朱代东又走到旁边这位瘦高的民警面前，紧紧握着他的手，说。 　　“朱书记，您好，都说你认识我们，以前还不敢相信，现在我相信。”魏争博也是激动的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委常委、副市长郭临安同志，也是我以前的老领导，我一向都叫他郭书记的，你们可别学我，要叫也要等到郭书记进了市委当书记以后。”朱代东诙谐的说，他又给郭临安介绍了吴资龙、魏争博两人。 　　“吴资龙同志、魏争博同志，你们好，为了证明你们朱书记说的没错，我想看看你们的证件，可以吗？”郭临安说。 　　“当然可以。”吴资龙、魏争博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郭临安看过之后，果然如同朱代东的介绍，一字不错。 　　“这几位同志你要是也能认识，那我不但相信你，而且佩服你了。”郭临安看到旁边站着的四位身穿迷彩服的联防队员，说。 　　“郭书记，你这是让我故意犯错嘛，我哪敢让你佩服我呢，他们分别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我只能这么回答，也只好这么回答。”朱代东无奈的说。 　　“那好，就当我刚才没说，如果你能准确无误的说出他们的名字，我可以答应你们芙蓉县一个条件。”郭临安说。 　　“真的？李书记，你们田甘乡有什么好的项目没有？看到没，郭市长可是从来不轻易许诺的，机会难得啊。”朱代东大笑着说。 　　“我们今年有一个水利项目，想……”李征宇说。 　　“不用说了，这个项目县里批了，到时找郭市长要资金，先可说好，要不到资金，就当县里没批。”朱代东打断他的话，说。 　　“谢谢朱书记。”李征宇高兴的说，这个项目他们造了三本计划，分别是一百万，二百万和五百万，今年准备先报一百万的第一期工程，明看再报二百万的第二期工作，后年就是那五百万的。 　　“你可先别感谢他，如果说错了一个字，不管什么项目，我都是不理的。”郭临安说。 　　“你们四个人在派出所有没有档案？”朱代东走到四名联防队员身边，说。 　　“他们都有的。”魏争博说，这样的问题恐怕这些人都不知道，魏争博的老婆是所里的内勤，所以知道。 　　“那我就比较有把握了，你是陈仓翼、你是刘枝迟、你是尤帅齐、你是孙彩武，我有没有说错？”朱代东的目光从他们脸上缓缓扫过去，慢慢的说。 　　“朱书记，您说对了。”这四人完全没有想到县委书记竟然也知道他们的名字，朱书记知道所里的干警，那有可能，但他们只是联防队员，说白了，就是临时工，朱书记怎么可能知道呢。 　　郭临安在旁边听得也是不信，但当他拿过这四人的身份证一一对照时，发现朱代东所言，句句属实，一个字都没错。郭临安把身份证还给他们，走到李征宇身边说：“你们田甘乡的水利项目申请了多少资金？” 　　“八百万。”李征宇看了朱代东一眼，得到后者鼓励的眼神，就把一、二、三期工程的所有款项全部报了出来，如果郭市长能搞来资金，也别搞什么一、二、三了，直接一步到位，那样的话，明年田甘乡的粮食产量和中药材产量，都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八百万？什么样的水利工程这么费钱？这样吧，我给解决四百万，剩下的钱，让你们朱书记再想想办法。”郭临安说。 　　“用钱的事得找刘县长，但我可以给你打个招呼，今年的水利款适当向你们田甘乡倾斜。”朱代东见李征宇望着自己，说。 　　“多谢两位领导。”李征宇哪里还管县里能拿多少呢，只要能拿到市里的这四百万，乡里再凑点，县里有朱书记发话，也不会太少，今年田甘乡的水利建设一步到位，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在朱代东、郭临安他们与关卡上的人聊天的时候，赵金海也没有闲着，他指挥着武警战士和公安局的警察，对关卡进行了重新布防。十一名武警中的六名，在公路两侧手持微型冲锋枪值勤，剩下的五名围在郭临安和朱代东等人的身边，对他们进行贴身保护。而三车警察中，两辆桑塔纳小车中的八名警察没有下车，分别掉转车头，在公路两侧摆放着，而且车辆没有熄火，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剩下的一辆微型面包车中的八名警察，直接补充进关卡，临时接替吴资龙等人的检查任务，检查来往行人和车辆。 　　“报告赵局，前方来了辆小车。”在执勤的一名警察突然喊道。 　　“赵哥，让你的人做好准备！”朱代东突然脸色微变，低声喊道。他没有去看，马上就知道了车上坐的是什么人，正是今天没有参加常委会的刘敏。但令他奇怪的是，除了刘敏和司机之外，竟然还有两人在车上，其中一人的位置很奇怪，竟然在后座的后面，桑塔纳小车的后座后面是什么地方？尾厢也，那里躺个人倒也合适，只是什么人非得躺在那里呢？ 　　而且车上两人的声音，朱代东都听不出来，可以肯定，任强绝对没有在车上。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但事情会有这么巧么？ 　　“停车，接受检查！”关卡上的警察手心向外，手指向上，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停车的手势。 　　“兄弟，这可怎么办？”刘敏坐在副驾驶上，战战兢兢的说，车上的两个人还真的是从沙常县流窜过来的歹徒，他们原本在山林中，但田甘乡声势浩大的搜索行动，把他们给赶了出来。不管再穷凶极恶的歹徒，碰到大规模的队伍，总是胆战心惊的。 　　“怎么办？这是你的问题，你是县长，还用得着怕他们？如果不能平安过关，你就得陪我一起死！”藏在后座与前座空隙处的那名歹徒恶狠狠的说。 　　他们这一说话，朱代东就证实了刚才的想法，这两名歹徒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劫持刘敏，充当他们的保护伞，好蒙混过关。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在这里，恐怕他们的这一招险棋，还真有可能凑效。 　　“怎么……这么多人？”刘敏看到这么多警察，还有武警，又惊又喜。 　　“停车、烽火、证件！”走到窗口边上的那名警察面无表情的说，在他说话的时候，公路上的六名武警全部围了上来，把小车团团围住。 　　“我是县政府的，你是谁？没见过我吗？”刘敏佯装不满的说。 　　“我们是雨花县的，不管你是谁，都要检查。” 　　刘敏无奈，只好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对方一看，语气马上变了，“你是刘县长？” 　　“嗯，现在可以过去了吧？”刘敏说。 　　“刘县长你好，请稍候。”那位警察拿着刘敏的工作证，跑步到赵金海身边，低声说，“赵局，刘县长可能被挟持了，他的座位后面藏着个人。” 　　“赵哥，我来处理吧，我负责把刘县长引下来，你们看准时机动手，后座的歹徒可以直接击毙。”朱代东突然说，赵金海跟刘敏不熟，而自己跟刘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至少可以互相信任。 　　“代东……唉。”赵金海急得直跺脚，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他再多做考虑，他叫过那名警察，马上研究紧急处理方案。 　　“刘县长，你怎么在这里？”朱代东也不管赵金海是否同意，就已经走了过去。 　　“朱书记，你怎么在这里？”刘敏惊讶的说。 　　“我来检查工作，田甘乡的党委书记李征宇同志也在，你下来跟他打个招呼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你等一下。”刘敏慢慢把玻璃摇上去，也没回头，对后面的歹徒轻声说，“现在怎么办，我必须要下车才行，这是我们县的县委书记，是我的领导。” 　　“不能下车！”后面的歹徒说。 　　“如果不下车，你们马上就会被发现。”刘敏说。 　　后面的歹徒沉默了一会，正在这时，刚才那位警察也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刘敏的证件，走到车边，敲了敲窗户上的玻璃，尊敬的说：“刘县长，这是您的证件，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好吧，你可以下去，但我的枪口随时对准你，不能离开车子十米远，只准谈三分钟，否则我就开枪，大家同归于尽！”后面的歹徒被这么多武警和警察围着，而且个个荷枪实弹，心里也直打鼓，直觉告诉他，这次恐怕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第616章 电光火石 　　刚才这位警察走过来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听到，他的那把手枪已经上瞠。因为来芙蓉县，是准备要抓捕两名穷凶极恶，并且持有枪支的歹徒。因此在他们来之前，赵金海就特意把他们的六四手枪全部换成威力更大的五四式手枪。所有人在来之前，全部进行过一次紧急的实弹射击，而且所有从雨花县来的人，除了赵金海外，都是身穿防弹衣的。 　　“刘县长，你的证件。”警察把头微微伸进车里，警觉的注意着后面，他看到了歹徒的腰，他很自然的把刘敏的证件交给还他。 　　刘敏把车窗玻璃摇下来，接过那位雨花县的警察递过来的证件，深呼吸了一下，才缓缓的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他刚走出车外，还有一只脚在车上，胳膊上马上就传来一阵大力，身子就像飞了出去似的，然后只感觉背部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整个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然后身子感觉就被人抱着，然后就听到“砰砰”两声，自己也被快速的翻滚着，后背与地面碎石传来的疼痛让他一时无法呼吸，只是哇哇大叫着：“干什么？干什么啊？” 　　“怎么样，解决了吗？”朱代东抱着刘敏滚到路基下面后，一只手按住刘敏，抬起来，扬声问道。 　　此时所有的武警和警察都转了上来，藏在后座的那位歹徒已经被击毙，人已经被拉了出来，他身上的流从身子底下流淌出来，把路面染得鲜红。而尾厢的那位歹徒，听面枪声一响，他就掀起并没有关死的尾厢，迅速跳了出来，准备逃跑。他虽然躲在尾厢里，但前面的对话，还是能够听到的，一听到枪响，他就知道坏了。 　　而且他拿的是猎枪，就算想不打开尾厢开枪，散弹也是击不穿车壁的。在尾厢旁边有两名武警，他刚一跳出来，这两名武警，就像两头猛虎一样，其中一个人一脚就狠狠的踢中他的后腰，那列歹徒一个趔趄，一只脚就跪在地上。另外一个紧跟着跨出去一步，一个锁拿，就把他死死的按在地上。此时另外一个也跟着到他身边，一脚就把他的那支猎枪踢到远处，然后把那名歹徒的手给按到了背后。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战斗就已经解决，一死一伤，此时才有人回应朱代东，而朱代东也站了起来，“朱书记，已经没有危险了。”这个时候，朱代东才放开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刘敏，刚才刘敏又是乱动、乱喊的，他怕有流弹击中他，就用一只手臂死死的他把压在地上，刘敏的身子瘦弱，哪是朱代东这个天天做运动的年轻人的对手？被朱代东压得丝毫不能动弹。 　　朱代东松开后，刘敏感觉自己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他揉着酸痛的手臂，慢慢站起来，“朱书记，都解决了？”刚才的场面虽然混乱，但大致情况他还是了解的。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些人怎么就能准确的判断出车里就有歹徒呢？ 　　“应该解决了吧，刘县长，刚才没摔痛吧？”朱代东给刘敏拍拍身上沾的土，关切的问。 　　“谢谢朱书记，刚才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刘敏向朱代东鞠了一躬，诚挚的说。刚才那一幕，惊心动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自己可以说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命悬一线，要不是朱代东，能不能活过今天还不知道。今天换了谁来了，自己都没有理由下车，只有朱代东来了，后面的歹徒没办法，才让自己下的车。 　　此时郭临安与赵金海也走了过来，朱代东见了，说：“刘敏同志，郭市长也来了，一起去见见吧。” 　　刘敏连忙点了点头，看到郭临安和赵金海一起过来，心中更是慌乱，这件事看来动静搞的很大，常委副市长来了，雨花县的赵金海也来了。 　　“刘敏同志你好，刚才受惊了。在县城没有看到你，没想到你早就到了田甘乡。”郭临安跟刘敏握了握手，说。 　　“郭市长，田甘乡这边的手机信号不太好，我也没有向你汇报，刘县长这次孤军奋战，差点壮烈牺牲。”朱代东见刘敏脸上露出尴尬之情，连忙替他掩饰，笑着说道。 　　“代东同志，这件事我就要批评你了，怎么能让刘敏同志一个人出来呢？这像话吗？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这个负责吗？”郭临安严肃的说。 　　“这是我的疏忽，没有考虑到刘县长的个人安危，我向市委作检讨。”朱代东诚恳的说。 　　“郭市长，我……”刘敏张口结舌，他为了见任强，特意把手机关机，这才导致跟县里联系不上。 　　现在朱代东却为了替他掩饰而向市委检讨，这让他非常感动。同时也对自己跟任强在一起的目的感到羞愧，上午他跟任强在一起，虽然除了在钓鱼的时候，就他们两个人，任强没有带司机来，而他的司机在车子里打盹。两个人很自然的谈到了刘敏目前的工作，刘敏向任强汇报了这一阶段芙蓉县的工作，任强也对芙蓉县政府取得的成绩表示肯定。 　　两人都很自觉的没有提到朱代东，对于芙蓉县的组织工作，刘敏也向任强作了汇报。原本像这样的事，应该是丰勇君或是朱代东才有资格向他汇报的。任强还问起芙蓉县的财政局长和人事局长，刘敏对于这两个人选都不太满意，很隐晦的提出，要换掉这两个人。任强对刘敏的提议表示支持，作为县长，财政局和人事局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何来的威信可言？ 　　“刘县长，你什么也不用说了，郭市长批评的对，我接受市委领导的批评。”朱代东轻轻拉了拉刘敏，说。 　　郭临安斜睨了朱代东一眼，哼了一句，没有说话。他已经看出朱代东是在为刘敏掩饰什么，自己来芙蓉县，好像朱代东并没有向自己汇报过刘敏的动向，一开始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因为芙蓉县的一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并没有因为刘敏不在，而产生迟滞感。 　　“好，啊！坏了！”刘敏突然又大叫了一声，他想到了任强，他们钓鱼的地方是在山林附近的一条小溪边，那里环境幽静，鸟语花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清静场所，没想到那也成了歹徒选择逃跑的路线。他与司机被歹徒劫持，而任强却被绑在他自己的车上，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还有什么事吗？”朱代东突然心里一动，他想到了任强，刚才任强应该是跟刘敏在一起的，现在刘敏出现了，任强却没有看到，这两名歹徒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不会把任强给杀了吧？真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是件重大事故。想到这里，朱代东心里也是慌作一团，这样的情况可千万不能发生。 　　“任部长还在林子里呢。”刘敏脱口而出，说。 　　朱代东听到任强还在，不管他在哪里，只要还在人世，他心中的石头就落了地。 　　“任部长？”郭临安诧异的问，他狠狠的瞪了朱代东一眼，怪他又跟自己睁眼说瞎话了。 　　“报告郭市长，这两人的身份已经确认，在他们身上找到三万多元的人民币，还有一部手机和两块手表和一部录音机，可以肯定，他们就是沙常县犯案的歹徒。”赵金海走过来大声汇报说，他满脸喜色，这次雨花县公安局算是又露了回脸。 　　“好，代东，你马上跟高杰联系，让搜山的同志都下来，这大热天的，太阳太毒了。我马上向市里汇报。”郭临安听到歹徒的身份已经确定，就没有再追究任强的事，说。 　　“是。”朱代东说，他马给高杰打了电话，听说歹徒已经抓到，高杰也很高兴，可当听说是雨花县的警察拿下的时，他又沉默了，芙蓉县这次出动的人员上千，可全部给雨花县做了嫁衣。 　　“高杰，你要想得开些嘛，如果不是雨花县的同志，恐怕不但刘县长有危险，我们整个芙蓉县都有危险。如果让这两个人逃了，祸害无穷啊。”朱代东说。 　　“朱书记说的对，我太执着局部利益了。”高杰羞愧的说。 　　“马上联系搜山的人员，要确保每一个人都平安回来，一定要仔细清点人数。”朱代东叮嘱道。 　　“请朱书记放心，一定保证完成任务。”高杰大声说。 　　“刘县长，任部长是怎么回事？”朱代东通知完后，把刘敏悄悄拉到一旁，问。至于给县里的曾斌杰和袁庆民、楚朝辉打电话，他让黄彬去通知。很多协调方面的事，黄彬出面比他要方便。 　　“朱书记，对不起，我不知道县里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约了任部长来田甘乡钓鱼，把手机给关机了，哪想到这么倒霉，偏偏让我们碰到这两个人。快去救任部长吧，他还被捆在车里呢。”刘敏一脸的羞愧，说。 第617章 发自内心的恐惧 　　朱代东沉吟了一会，决定还是向郭临安汇报这件事。任强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自己也没有必要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真要是步步退让，他恐怕会越来越不识好歹。有的时候给别人一巴掌，反而让他以后能更加尊重自己，哪怕对方是市委组织部长，也不敢再把自己当透明的。 　　如果是换成其他市里的领导，朱代东会吩咐高杰悄悄去把人给救出来，还会安排医护人员过去救治，随后马上会送到市里。这样，就算郭临安知道，也不会过问。但现在，朱代东却向郭临安汇报了这件事，而且朱代东还让刘敏自己汇报。 　　惊魂未定的刘敏，刚才已经听田甘乡的党委书记李征宇简单的介绍了情况，他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只差一丁点，真要是死了，这还不能算因公牺牲，今天周末，常委会自己也没参加，在出事之后，手机也没有通话记录，怎么样算，自己跟今天的工作也沾不上半点边。想到这些，他的后背一片冰凉，生死悬于一线啊。 　　听到朱代东要自己向郭市长汇报任强的情况，刘敏没再隐瞒，只是现在他回想起来，逾发觉得恐惧。对于今天早上的人和事，他愿意都不想回忆，更加不想提起。 　　“任强同志真在田甘乡？”郭临安听着刘敏断断续续的介绍，眉头紧紧的蹙着，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任强真的在田甘乡时，还是很惊讶。 　　任强在市委的排名还在郭临安之上，而且他还被捆绑，处在危险之中，当然得立刻去救援。朱代东提出，是不是让田甘乡派名医生过去，郭临安考虑了一下，让李征宇马上打电话叫人，现在搜捕工作已经结束，医疗准备工作可以撤销了。 　　由刘敏带队，经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他们钓鱼的地方，任强是自己开车来的，此时他正痛苦的挣扎着，嘴里塞着自己的臭袜子，满脸的恐惧，嘴里不停的在呻吟着。他的双手、双脚都被自己的鞋带死死的绑着，手法很专业，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而他的嘴里，塞着自己的一双袜子，袜子的气味让他作呕，可现在他这样的情况，就算呕吐出来，也只能让呕吐物停在嘴里，这让他更加难受。 　　他现在特别后悔跟刘敏来到这处靠近山林的小溪钓鱼。周围几里都没有人家，以至碰到歹徒要，想高声呼救也没有任何人回应。田甘乡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芙蓉县不是在朱代东上任之后不久就搞了一次大的治安联合整顿行动吗？而且那两个人手里还有枪，望着黑洞洞的枪口，他与刘敏都没敢做任何的反抗。 　　刚才那两个人可真是凶险啊，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他能从那两个人冰冷的目光中感觉出来，只要他们愿意，随手就能杀掉自己。如果自己配合的得再慢一些，也许枪口中，就会射出一颗子弹，轻易解决自己的性命。 　　“任部长？”刘敏边走边喊，再次回到这里，他内心的恐惧感再次上涌，让他对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记得并不清楚。或者说他的脑海中，刻意回避再次想起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任何事情。 　　任强突然听到了刘敏的声音，让他欣喜若狂，刘敏回来了，说明自己就能获救了。这个时候他听到刘敏的声音，简直就像天籁之音。他四脚快速的扭动着，用脚踢着车门，很快，门就打开了，是朱代东开的门，他还在几百米外，就已经确定了任强的位置。之所以任由刘敏在前面呼喊，主要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已。何况以他跟任强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必要这么急不可待的把他解救出来。 　　任强获救了，当朱代东解开他背后绑着双手的鞋带着，他马上把嘴里的袜子掏出来，然后扶着小车子，弯着身子，一个尽的呕吐。不管是今天早上吃的，还是昨天晚上吃的，直到把胃液都吐出来后，他才感觉好一点了。 　　“任部长，漱漱口。”朱代东递过一瓶水，关切的说。 　　任强一屁股坐到车内，灌了一大口水，狠狠的吐出到地上后，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马上就看到了郭临安。此时他异常的狼狈，脚上也没有穿鞋子，到现在两个脚拇指还被鞋带死死的捆绑着，朱代东已经蹲下来，给他松绑，并且给他找到了鞋子，虽然没袜子，但总比光着脚站着要强。 　　“郭市长，朱书记，你们来啦。”任强疲倦的说，当看到救出自己的，除了刘敏还有郭临安和朱代东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件事太丢人，让他差点把头伸到裤裆里。 　　“任部长，你的脸色很差，先到车里休息一会吧。”郭临安看到任强脸色苍白，精力也很疲惫不堪，心中叹了口气，说。 　　“李书记，医生还要多久才会来？”朱代东问李征宇，看到任强的样子，他感觉很痛快，但脸上还是要装作很关切。 　　“马上就到。”李征宇说，他已经打过电话，让乡卫生院派出最好的医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来。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有一辆摩托车到了这里，车上载的正是田甘乡中心卫生院的一名医生，他给任强简单的检查了一之后，向领导汇报说：“郭市长、朱书记、李书记，任部长只是受惊过度，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多休息就行。” 　　“郭市长，既然任部长要多休息，是不是先安排他回市里？”朱代东说。 　　“好，任部长没带司机来，代东，你安排个人送他回去。”郭临安点了点头，说。 　　“张锁亮，你送任部长回去，一定要送到家，这里的事不要多讲，特别是不要跟任部长的家人讲，如果要说，就说任部长突然身体不适。”朱代东叮嘱道。 　　“朱书记，你放心，我保证把任部长安全的送到家里。”张锁亮说，刚才朱代东把在关卡上把刘敏抱开的时候，他其实就悄悄跟了过来，现在他也是配枪的，朱代东一滚到路边，他就挡在了朱书记在身前，手里的枪也拨了出来，一旦情况不对，为了朱书记的安全，他随时都会开枪。 　　如果是朱代东今天在这里钓鱼，就绝对不会发生刘敏和任强这样的绑架事件，首先，那两名歹徒还在林子里商量的时候，朱代东就能发觉。马上向高杰求援，并且让张锁亮做好战斗准备。以有心算无心，虽说未必能击毙那两名歹徒，但自保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任强自从上车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当怕是张锁亮坐上他的车子，他也没有跟郭临安和朱代东、刘敏说话。就连摇下玻璃来，道一声谢也没有。知道张锁亮是送他回去的之后，就一个劲的催促张锁亮赶紧开车，他在这个地方，多一秒钟都不想再待。而且他也没有安全感，打开车窗玻璃，会让他觉得很恐慌。 　　对任强有些无礼的举动，郭临安和朱代东都没有说什么，毕竟他刚刚遭受过这么大的凶险，身为一名高级领导干部，恐怕能有机会遇上这种事的，还真是不多。 　　任强虽然走了，但郭临安还不能走，他来芙蓉县指导搜捕工作，刚到田甘乡，就当着自己的面，亲自抓捕到了那两名穷凶极恶的凶犯，这让他很兴奋。在向市里作汇报的时候，也高度评价了芙蓉县的行动，重点表扬了朱代东的做法。作为亲自抓捕歹徒的雨花县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郭临安也向王大可作了具体的汇报。 　　下午，在田甘乡政府的大院里，所有参加搜捕工作的人员全部到齐，包括从田公镇和县里赶过来的人。案犯已经移交给沙常县公安局，市公安局长邓志新、新上任不久的市委副书记夏落兴，也都参加了芙蓉县的庆祝会。对于芙蓉县来说，他们已经可以庆祝了。 　　今天的主要领导是夏落兴和郭临安，朱代东只是做了一般的讲话，两位市领导才是重要讲话。刘敏就坐在朱代东的旁边，他因为没有参加上午的常委会，而且还被歹徒劫持，就没有安排他讲话了。 　　而且以他的状态，也不适宜让他讲话。刘敏就坐在朱代东的旁边，他注意到刘敏好像很紧张，自从坐到主席台上之后，他的双手就颤抖着，刘敏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双手紧握住桌上的茶杯。可他一旦双手扶住茶杯，杯盖竟然也轻微的颤动起来。 　　“刘县长，没事吧？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在就行。”朱代东发现这一点后，在刘敏的耳边轻声说。 　　“没关系，我能坚持住。”刘敏咬紧牙关，坚定的说，他上午就没有出现，恐怕现在自己被歹徒挟持的事，也传遍了整个田甘乡，甚至都有可能传到县里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消失在主席台上，会让下面的怎么想？ 　　朱代东微微一笑，不再劝刘敏，这是自作自受，他只是不想让刘敏觉得自己想看他的笑话，他一定要硬撑着，朱代东绝对不会赶他走。 第618章 同病相怜 　　刘敏回到县城之后，已然华灯初上，他的专车一直送他到机关宿舍自己的楼下。一下车，他差点没有站稳，胡新星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关切的问？“刘县长，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到医院去做个检查？” 　　“不用了，我的身体一向很好，只要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刘敏轻轻摇了摇头，今天丢的人还不够么？再去医院，恐怕明天，整个县城就都知道这件事了。 　　胡新星不放心他，扶着他回到了家，看到刘敏的老婆黄艳飞开了门，胡新星才回去。但回到家的刘敏，洗过澡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你不是一个人跟任部长去钓鱼了么，怎么像做了一天苦力似的？”黄艳飞是芙蓉县一中的教师，上个星期才调来芙蓉县。 　　“别提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刘敏烦燥的说，他的身体表面上确实没有任何事，但是心理上，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黄艳飞一直在客厅看电视，她知道刘敏刚来芙蓉县，工作还没有展开，再加上又碰到一个强势的县委书记，心情就一直没有开朗过。特别是黄子良调走之后，刘敏就像一只被放飞的风筝，很孤独、很落寂。 　　一直到十二点钟的时候，黄艳飞回到卧室，一开灯，吓了一跳，刘敏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动了一下，黄艳飞一定会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个死人。 　　“你怎么还没睡呢？”黄艳飞惊讶的说。 　　“睡不着，你先睡吧，不用管我。”刘敏淡淡的说，他的头很晕，也根本睡不着，只要眼睛一闭，头就很痛，同时脑海中就会回想在车上那一幕。他这辈子还没有亲眼见过死人呢，可是今天却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虽然他穷凶极恶死有余辜，但亲眼看到他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今天自己命悬一线，劫后余生加上惊魂未定，造成现在的惊吓过度。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闭上眼，可是黄艳飞一醒来，他又马上被惊醒了。只要有一动静，他现在就睡不着。 　　“你再睡一会吧，今天又没工作。”黄艳飞知道昨天晚上刘敏很晚才睡着，看到他的双眼都布满着血丝，心疼的说。 　　“睡不着了，我去趟办公室，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刘敏说，他的办公室也有一间装修得很好的休息室，隔音效果很不错，而且今天是星期天，县政府除了几个值班人员，就再没人上班。自己在办公室，也没有谁会来打扰自己。 　　可是到了办公室，刘敏还是没有睡意，整个人反倒有些清醒，办公桌上摆着昨天常委会的会议记录。刘敏看了一会，发现朱代东对任务的布置，比自己还要内行。看完之后，刘敏的头有些晕，就走到休息室，准备再睡一觉。 　　他自从参加工作后，就基本上没怎么锻炼过了，但他在大学的时候，身体还是不错的。这几年也一直没有生过什么病，忙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也没关系。但是现在，他除了感觉头疼之外，还头晕。 　　可是在办公室这个很安静的环境，刘敏也没办法很快入睡，他失眠了。刘敏给胡新星打了个电话，让他买几片安眠药送来，他知道，必须强迫自己睡觉。要不然就会影响明天的正常工作。县政府机关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呢，他必须以一个饱满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刘县长，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胡新星担忧的说。 　　“没事，就是睡不着，我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刘敏淡淡的说。 　　对于第一次服用安眠药的人来说，第一次的效果非常好，刘敏服过药后，很快就沉沉睡下，这一觉他睡得特别舒服，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一的清晨。冲了个澡之后，刘敏感觉神清气爽，自从星期六中午被人挟持之后，这两天他粒米未进，此时心情舒畅，感觉饥肠辘辘。 　　在机关食堂吃了一大碗面条，刘敏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了。当他神采奕奕的走进县委办公室的时候，让很多人都很惊讶。前天刘敏的状态，包括曾斌杰和袁庆民都看到了，脸色煞白，就像白纸似的，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但今天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看来他完全恢复了过来。 　　但是刘敏的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常委会的第一个议题就是关于星期六的抓捕行动。他一听到朱代东重新回顾星期六的行动，整个人就是一阵眩晕。这该死歹徒已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但幸好，他今天的状态还不错。这要拜昨天睡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他尽量不去想那天的情景，不管是曾斌杰还是袁庆民的汇报，都像跟他无关似的，如老僧入定。 　　回到办公室后，刘敏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得了种什么病。但他又不能肯定，自己能吃能睡，怎么就生病了呢？ 　　“刘县长，这里有份文件要请你签字。”胡新星敲了敲门，就自行推开了门。 　　“小胡，你怎么搞的？”刘敏严厉的呵斥道，刚才毫无征兆的敲门声，就像敲在他的神经上似的，吓了他一跳。 　　“刘县长，对不起。”胡新星连忙道歉，对刘敏的一惊一乍，很是诧异。自己原来都是这样的子的啊，办公室里又没有其他人，先敲了敲门，只要门没反锁，自己直接进来就来。刘敏的办公桌离门口有十几米远，在里面说句话，站在门外还真的未必就能听到。 　　“以后小心点。”刘敏点了点头，手一伸，示意胡新星把文件拿过去。 　　刚签完字，桌上的电话机又很突兀的吓起，惊得刘敏手中的笔都掉到了桌上，他气得一拍桌子。旁边的胡新星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电话，轻声说：“你好。” 　　连普通的敲门、电话响，都会一惊一乍，刘敏怎么能还正常工作？他知道，现在必须要看医生，要不然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但对芙蓉县的医院，刘敏并不放心，而且自己有病的事，他也不希望被本县的人知道。他找了个缘由，跟朱代东说了一声，就带着胡新星去了市里。 　　自己生病的事，谁都可以瞒，但司机和秘书是瞒不住的，如果一定要瞒着他们，反而会造成隔阂。进了市区之后，刘敏就大大方方的告诉司机，去市第一人民医院。那里的设备和医术都比芙蓉县要好，当然，最好的地方还是省城，但那样一来一回，时间就太久了，如果这个星期没有好起来，周末再去省城也是可以的。 　　在市人民医院，检查做了一大堆，但刘敏身体的各项机能好像都没有问题，最后那医生帮他量了量血压，说他的血压有点低。让他打吊针。刘敏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就问医生，医生告诉他，没什么大问题，一般这样的情况，打几天针就会好转。刘敏仔细看了看药单，发现自己打的主要是参麦，又给发了几盒健脑安神片。 　　打完针后，刘敏想去拜访一下任强，怎么说前天自己跟他也算是共了患难，这也许是刘敏前天唯一的收获。原来给黄子良当秘书的时候，对于人情世故，他基本上不用去理会，一切听黄子良的。但现在，自己独挡一面，这些关系就需要自己去打理。原来并不怎么在乎的事情，真正亲临其境之后，刘敏才发觉，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很多，很多。 　　任强的秘书告诉他，任部长今天没有来上班，听说是病了。病了？刘敏想，应该也是跟自己一样，惊吓过度了吧？刘敏直接给任强的手机打电话，任强果然在家。刘敏让市人民医院的医生给多开了几盒健脑安神片，今天给任强送这个，应该是最合适不过。 　　见到任强的时候，刘敏又吓了一跳，跟任强不过两天没见，他整个人就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任部长，你这两天是不是也失眠？”刘敏没想到任强的情况比自己还要更严重，至少自己的外表跟正常人无异，只是不能再受惊吓，否则神经就会过敏。 　　“是啊，从田甘乡回来之后，到现在还没好好睡过，可能是感冒了。”任强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他的情况确实比刘敏要严重，回到市里后，当然晚上就发了高烧，挂了两天点滴之后，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任部长，你可能跟我一样，也是惊吓过度，我们平常哪里见过那样的阵势，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到现在，我都不敢回忆那天的情况。”刘敏苦笑道。 　　“你也跟我一样？但我看你脸色很不错嘛。”任强看了刘敏一眼，说。 　　“昨天吃了半片安眠药，今天又在市人民医院打了吊针，还给发了些健脑安神片，任部长，要不你也服点？医生说，对我们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药效果还是很好的。”刘敏拿出几盒健脑安神片，说。 第619章 心理问题 　　市委机关宿舍区内的环境幽静，绿叶成荫，站在车处，凉风徐徐。胡新星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刘县长已经上去快一个小时了，能跟市委组织部长谈一个小时的话，看来自己的老板跟任部长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刘县长在县里施展不开拳脚，处处受到掣肘，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在市里没人。虽然他原来是市长秘书，可是黄市长并没有顺应潮流，升任市委书记，要不然刘县长也能水涨船高。但现在，似乎不用再为这个问题操心了，论对下面县市的影响力，市委组织部长绝对不亚于市长。 　　有了这么一个关系，以后老板在县里，说话都能硬气不少。再加上肖书记也向他积极靠拢，以后县里的那些干部，就再也不敢再给刘县长使什么小性子了吧？身为秘书，谁都希望老板地位高、关系好、能量大。他虽然是县政府的一秘，可跟黄彬相比，地位差了一大截。 　　就在胡新星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跟黄彬平起平坐的时候，刘敏终于出来了。胡新星快速的看了看时间，从老板进去到出来，一共花了一小时零十八分钟，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胡新星心情愉悦，他快速的迎了上去，但看了一眼刘敏的脸色后，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情况不太妙啊。 　　“刘县长，是先去吃饭，还是直接回去？”上车后，胡新星问。 　　“回去再吃饭吧。”刘敏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但等回到芙蓉县，也不会误了时辰。何况他现在又没有胃口了，吃不吃晚饭，都无所谓。 　　“是。”胡新星没有再多问，他尝到刘敏的心情跟来前，好像差了很多。 　　刘敏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他这次跟任强的见面，确实令他感觉有些不妙。他跟任强聊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发现一点，任强的情况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严重一些。任强的精神状态很差，跟刘敏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任强现在已经没有再发烧，可为什么还会如此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刘敏结合自己的情况，也能给任强下一个结论，他这是生活在极度的恐慌之中！ 　　刘敏之所以会跟任强谈这么久，其实他的时间都花在劝任强去医院检查自己的心理问题上。任强也有跟刘敏一样的担忧，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竟然被一名抢劫犯吓得无法正常工作，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如果任强一直这样下去，他以后就算心理恢复健康了，恐怕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也换了人。这一点，才是刘敏最为担心的。刘敏好不容易才与任强建立起这种关系，他哪会愿意看到，任强都没有真正扶持自己，就被调整工作？刘敏建议任强如果怕被别人知道的话，可以去省城的大医院，如果还不放心，可以去全国有名的医院。比如湖南的湘雅、北京的协和。 　　在刚才刘敏离开之前，任强还在犹豫不决，他答应刘敏，会好好考虑的。但他不相信自己有病，只是身体疲惫，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就能好。 　　刘敏走之前，还是给任强留下了几盒健脑安神片，还有昨天胡新星给自己买的安眠药，他也全部留给了任强。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任强还是不愿意去看病，他也没有办法。 　　刘敏对自己没有劝服任强去看病很沮丧，但若是换成朱代东，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当他离开之后，任强马上就服了两片健脑安神片，不久，又服了半片安眠药。任强在听刘敏介绍他自己的情况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数。只是他愿意当着刘敏的面承认而已，在服安眠药之前，他给自己的秘书又打了个电话，明天一大早去省里办事。 　　哪怕自己是去省城看病，但总有时间拜访一下算里的有关领导吧？只要做了哪怕一件哪工作有关的事，就不能算是请假。这也可以给市里的人造成一个假象，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 　　任强在省城接连打了几天针后，他的情况也有了好转。像他这样的情况属于心理疾病，用药物治疗，简单快效。当然，不管什么事情，快了，就意味着可能会有假，芙蓉县有句俗话，叫“事快三分假”。用药物治疗，只能治标，很难治本。 　　不管任强是治标还是治本，自从他在田甘乡被人绑架之后，他对芙蓉县的组织工作，再也没有像原来那样针锋相对。丰勇君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他以为朱书记采取了什么特别的措施，让任部长终于满意。 　　对任强出现这样的情况，朱代东虽然没有作具体的工作，但大致原因他还是清楚的。这段时间刘敏跟任强的通话频繁着实有些高，两人讨论的话题，“惊讶过度”这个词时常出现。朱代东这才知道，他们两人都被那次的歹徒给吓倒了，一般的人，一辈子可能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可偏偏被他们碰上了。而且作为领导干部，能颜面也看的很重，因此，有病，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 　　怪不得刘敏这段时间开会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了，而且他的脾气也差了很多，动不动就会发怒。胡新星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被训斥，有的时候甚至是毫无缘由的训斥，朱代东一开始还以为刘敏这是故意针对胡新星，现在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胡新星身上，而是刘敏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朱代东暗暗好笑，幸好现在是和平时期，要不然以任强和刘敏这样的意志力，绝对就是一叛变投敌的主。 　　“朱书记，这是七月三十一日，军民联欢会的节目单和参演人员，你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要修改和补充？”宣传部长楚朝辉拿着一份材料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七一建党，八一建军，再过几天就是建军节，按照惯例，县委、县政府是要举行军民联欢会的。 　　在芙蓉县，有两个军事机构，一是驻军某部二营，这支部队有着光荣的传统，部队的前身曾是红军某英雄连，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部队驻防芙蓉县以来，也是多次参与抢险救灾，特别是芙蓉县的公共安全突发事件应急预案制定以来，二营经常与芙蓉县政府联合行动，前几天的搜捕行动，二营就出动了两个连的战士，协助芙蓉县搜捕歹徒。 　　“送了一份给刘县长没有？”朱代东问。 　　“刘县长说这件事由宣传部定就可以了。”楚朝辉说，刘敏原本在县政府也算个文艺积极分子，原本县委县政府开个什么晚会，他一般都要亲自上场露一手，刘敏能吹一口好笛子。但这次他对军民联欢会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强项，跟朱书记一起工作，能碰到自己的强项，实属难得啊。可令楚朝辉不解的是，刘敏竟然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听他的口气，联欢会那天，他也未必参加。 　　“县里的联欢会一向都在武装部举行么？”朱代东也是第一次参加芙蓉县这样的娱乐活动，而且他也是必须参加的。县委书记不像县长，在朱代东的职务中，他还兼任着武装部的党委第一书记，就像市委书记会兼着军分区的第一政府一样，党必须要领导军队，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因此，像这样的活动，只要他没有特别的事情，是必须要参加的。 　　“前几年都是这样的。”楚朝辉说。 　　“如果条件成熟的话，今年能不能改在军营里办这个联欢会？我们庆祝的建军节，在军营里举办，更加有气氛。”朱代东说。 　　“朱书记提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太好了，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楚朝辉高兴的说。 　　朱代东听得一阵耳鸣，楚朝辉这可是当面说假话，换成别人，也许就被他蒙过去了，可朱代东是谁啊？只要是跟声音有关的东西，在他面前，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楚部长，听你的意思，今年在军营里举行联欢会，是切实可行的？”朱代东轻轻笑道。 　　“困难是弹簧，你弱他就强，不管多大的困难，宣传部都会保证把这次的联欢会办好。”楚朝辉眉头一跳，强笑着说。 　　“我现在就跟霍营长打个电话，向他问问这件事。”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电话，作势要给霍负浪打电话。 　　“朱书记，其实这件事有一个很大的难题，根据上级的有关规定，在军营内，队了部队文工团可以搞活动外，地方政府不允许随便进入军营。”楚朝辉看到朱代东要打电话，连忙说道，他刚才只是想让朱代东难堪一下，没想到他马上就要证实，如果这个电话朱代东当着他的面打出去了，恐怕难堪的就是他了。 　　“楚朝辉同志，作为宣传部长，你既然知道有这个规定，为什么还同意我更改场地？”朱代东严厉的说。 　　“对不起，朱书记，我错了。”楚朝辉低下头，现在的朱代东已经不是刚来的那时候，不怒而威，他心是懊悔不已，耍什么小聪明嘛，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620章 你中标了！ 　　楚朝辉离开朱代东的办公室时，汗流浃背，本来七月份的天气就热，他出来时，更像是用汗洗了个澡似的，连头发都湿了。在芙蓉县的军营办晚会，上面早有文件，是不允许办的，他之所以故意没说出，一是当时朱代东说的兴起，他不忍心打扰县委书记的兴致，同时也是想，能让朱代东在军队的事上碰个壁，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 　　自从原纪委书记被调离之后，他这个宣传部长，就很明智的选择了积极配合朱代东的工作。但作为一名县委常委，他在一些问题上，也想发表自己的想法，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但因为朱代东对个体的利益并不太关注，而他自己也像一个清教徒一样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利益。 　　如果短期内，楚朝辉还能坚持，但时间一长，他就有些受不了。不但是他，其实很多人也都受不了。比如袁庆民，这段时间就经常邀请他一起吃个饭，或是晚上打个牌。这样的情况，在两人之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发生过了。在朱代东没来芙蓉县之前，楚朝辉跟袁庆民、肖冠之间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他们几个人都曾经是孙建功的老部下，只是楚朝辉最先看清了形势，在朱代东刚刚来芙蓉县不久，他就向朱代东表明态度，会坚决支持朱书记的工作。孟莘田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而朱代东又很重视宣传工作，如果楚朝辉不能跟他很好的配合，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调整楚朝辉的工作，而这一点，楚朝辉是不想让它发生的。 　　但从上个星期开始，楚朝辉觉得自己可以多一个选择，袁庆民向他传达了一个信号，刘县长很看好他。楚朝辉知道，肖冠这段时间跟刘敏走的很近，而袁庆民似乎历来就跟肖冠站在同一阵线，肖冠跟刘敏关系好了，袁庆民自然也与刘县长走的近。还有常务副县长曾斌杰，按照惯例，常务副县长跟县长的关系，不会太好。可是芙蓉县则例外，曾斌杰非常支持刘敏的工作。在常委会上，跟刘敏的配合也很默契。 　　芙蓉县九名常委，刘敏不知不觉，就占到了一小半，如果加上楚朝辉这一票，他们就有了挑战朱代东的权威。而楚朝辉也知道，自己这一票很关键。他今天之所以会很赞同朱代东在军营内办联欢会，也是做个试探。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当场就准备拆穿他，要不是他见机得快，立即认错，恐怕还不知道会被朱书记怎么训斥。 　　朱代东如此警觉，让楚朝辉原本那些燥动的心又开始冷静下来，他虽然可以成为左右常委会上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可是这样做的后果也会很严重。朱代东作为县委书记，他能容忍常委会上，出现这么强大的反对声吗？想想都知道，这是基本上不可能的。因此，楚朝辉也异常慎重，在没有看到刘敏的真正实力前，他是不会，也不敢下结论的。 　　而刚才他自认很聪明的想试探或是让朱代东难堪一下，在军营里开联欢会，也许其他地方可以，但芙蓉县是不允许的。朱代东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政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朱代东有一种非常敏捷的感知力，自己刚刚想到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好办法，却被他当场发觉。现在回想起来，楚朝辉都是不寒而栗，别看朱代东年轻，平常也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他真查像表现这样子，能坐得稳这个位子吗？ 　　“楚部长，是不是朱书记办公室里的空调坏了？”黄彬看到楚朝辉大汗淋漓，惊讶的说，如果让朱书记在闷热的环境下工作，可是他这个秘书的失职。 　　“空调没坏，是我的问题，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太热。”楚朝辉掩饰道。 　　“那就好，我以为空调坏了，楚部长，要不到我办公室坐坐，吹吹风扇？”黄彬心中暗笑，刚才进去的时候没见你有问题，出来时连衣服都湿透了，明明是被朱书记训斥的，却还要在自己面前死撑，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了，我还是回办公室吹吧，小黄，七月三十一日晚上的联欢会，你可得报个节目，来个独唱怎么样？”楚朝辉转移话题，笑着问。 　　“我那破嗓子就算了吧，五音不全，丢我的人倒没关系，就算连朱书记的脸也丢了，那可是绝对不行的。”黄彬连连摇手，他原来倒能弹一手好吉它，但现在手都生了，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自己真要是丢人，可不仅仅只丢自己的，还会连带朱书记。 　　“作为年轻人，哪能没些特长？我知道你会弹弹他，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楚朝辉说，说完他也不给黄彬机会解释，迅速的离开了。 　　但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楚朝辉又接到一个令他汗如雨下的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但并不是他老婆。那女人告诉他，今天上午她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发现，她得了梅毒。她不想让自己的相好也到了病发的时候才知道，就给楚朝辉打了电话，让他也赶紧去医院检查。 　　“你怎么会得这个病？”楚朝辉拼命压低着声音，紧张的说。虽然在封闭的办公室，但他还是惊恐万状，生怕被别人知道了这回事。 　　“我哪知道？这病又不是天生的，恐怕是被哪个倒霉鬼传染的，你可得小心，别传染给了老婆，到时你老婆再传染给别人，嘻嘻。”电话那边的女人笑得夸张而漫不经心，好像这个病就像感冒发烧似的，对她从事这种职业的人来说，好像得这种病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楚朝辉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麻烦，他确实“光顾”过这女人好几次，对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和俊美的面容也确实很迷恋，但他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往往越是这样的女的，“生意”就会越好。楚朝辉的审美目光，绝对符合大多数男人的标准。 　　“我知道了，谢谢你。”楚朝辉忍着心中的怒意，淡淡的说。这段时间幸好他也没跟妻子同房，而且妻子也没向他反映有过什么情况，应该还没有传染回家里。 　　“别急啊，知道怎么处理吗？我认识个医生，专门治疗这种病。”女的说。 　　“哦，在哪里？”楚朝辉暗暗感激这名女的，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她传染的，但她能想到通知自己，还介绍医生给自己，殊为难得。像这样的难以启齿的病，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去医院看的，他也正为这件事烦恼呢，也想过要问她，可却张不开这个嘴，对方能主动告诉他，那是最好不过。 　　“就在县城，但你放心，治疗这种病的，绝对不会是大嘴巴，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多有名的人，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认识的。”女的好像知道楚朝辉的顾虑，安慰他道。 　　楚朝辉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虽是县委常委，但并不见得所有人都认识自己，而且还可以化一下妆，改变一下外形，到时谁会知道是自己？女的告诉了他一个地址，楚朝辉牢牢的把它记住。 　　整个白天，楚朝辉再也没有心思做任何事，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副手。在县委，自己是在朱书记的副手，但在宣传部，别人却是自己的副手。最近县里就是军民联欢会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活动，而这件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一切都按照去年的规划来。甚至就演员和节目，也有相当一部分跟去年是一样的。 　　一到下班时间，楚朝辉就急匆匆回了趟家，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他有一只眼睛的视力有点问题，但平常是不带眼镜的，但家里却有副眼镜，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戴上眼镜，又用摩丝把平常的发型给改变一下，站在镜子前，他看到镜中的自己，都有点不认识了。 　　那地址他虽然只听过一遍，但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出门后，走到离县政府有段路程的地方，才招手拉了辆三轮摩托车，这种拉客的摩的，在芙蓉县随处可见。在离那地址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就下了车。 　　这是一家很小的诊所，从外面看，好像只有一名医生坐在里面，此时也没有病人。像这样的诊所，一般都只有一名医生，一人身兼数职。有些诊所则是夫妻店，丈夫是当医生，妻子当护士。 　　楚朝辉在外面犹豫徘徊了好久，最后才决定走过去，下这个决心，对他要准备向刘敏靠拢还要艰难。 　　“医生，我好像有点问题。”楚朝辉鼓足勇气，像第一次参加工作时一样，很羞涩的说。 　　“先检查一下吧。”这位医生好像很有经验，把楚朝辉引到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让楚朝辉把裤子脱下来，他戴了个一次性手套，左右摆弄了一下他的那玩意儿，楚朝辉很紧张，但这医生戴着口罩，看不出他的表情。 　　这医生又从楚朝辉的“根部”取了点标本，还有种特殊标本，直接从他的“根部”插进去，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我的情况怎么样？”楚朝辉看到那医生拿着自己的标本，又是放在显微镜下面看，又是放在试管里摇，紧张的问。 第621章 情况很严重 　　“很严重。”医生看了楚朝辉一眼，说。 　　“还……还能治吗？”楚朝辉忧心忡忡的问。 　　“当然可以，这又不是什么绝症，只不过是病毒感染而已，只不过这种病毒一般人很少会感染，请问你是准备用进口的抗生素还是国产的？”医生问。 　　“这个还分进口、国产？”楚朝辉诧异的问，如果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这样问他，他还不会这么么惊讶，但这么一家小诊所，抗生素还要分国产进口的，就令他非常诧异了。 　　“你身上这个部位的病毒，可不是一般的病毒。进口的抗生素效果会好一些，这也是我们特意从上海请人带回来的。如果要用国产的也可以，但时间会长一些。”医生笃定的说。 　　听到医生这么解释，楚朝辉又觉得他好像说得有道理，人家是专业治疗这种病的，肯定要比自己专业得多。听说进口的抗生素效果好，治疗时间也很短，他当然毫不犹豫选择进口药。 　　在打吊针的时候，楚朝辉提出来，能不能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此医生很是善解人意，他引着楚朝辉到二楼，里面被隔成了几个小间，而且后面还有个后门，打完针后，可以直接从后面走。 　　唯一令楚朝辉有些不痛快的是，这进口的抗生素实在有些贵，吊三瓶点滴，如果只是感冒发烧的话，一般二十块钱就可以了，但是在这里，却要五百多元。这让楚朝辉很是肉痛，他出去玩一次，只花了一百多，但“善后”却要五百多。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次的费用，像他这种情况，那医生说，至少要连打三天，也就是说，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得花一千大几百块钱才行。 　　虽然肉痛，但楚朝辉还是觉得很值的，因为三天后，这医生又给他做了一个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向他道喜，“你的情况基本上没有问题了，以后注意会阴部位的清洁卫生，记得以后最后带套。” 　　付了钱，楚朝辉高高兴兴的走了，花钱买健康，这钱花得值啊。但楚朝辉不知道，第二天就有位娇小玲珑、打扮时尚的女子来这诊所，拿到了八百元的提成。这整个就是一骗局，医生与小姐的完美配合。 　　这位小姐每次跟人交易完后，都会想尽办法拿到对方的电话，隔段时间就会打电话通知他，自己得了性病，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希望他也去检查一下。当然，检查的地点，就会告诉他，这家诊所最合适。 　　这家诊所最合适杀黑，每次来这里的人，没扔个千儿八百的，绝对不会放手。而利润，医生跟小姐对半分。 　　对这样的骗局，楚朝辉以后才醒悟过来，可他就算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再声张，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来。 　　自己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之后，楚朝辉心情愉悦无比，因此，当袁庆民打电话给他，约他晚上一起去打个牌，他想也没想，马上就答应了。他们玩牌，一般都会在芙蓉宾馆最后面的贵宾楼的四号院，这里环境保护，最重要的，绝对不会有无关人等来打扰。 　　当楚朝辉到达的时候，看到除了肖冠之外，刘敏也在，他微微的诧异了一下。肖冠在这里，他丝毫不惊讶，但刘敏也出现，意味着今天晚上的牌局，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了？”袁庆民见楚朝辉停滞不前，知道他的想法，这一步跨进来，就算是表明了态度。 　　“楚部长，是不是觉得我的牌打的太差，不好意思赢我的钱？”刘敏微微一笑，说。 　　“刘县长的牌可是打的一点都不差，今天晚上还要请你手下留情。”楚朝辉缓缓说道，同时走上去跟刘敏握了握手。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样客气了，已经开桌摆席，三缺一，等你多时了。”肖冠见楚朝辉又向自己走来，摆了摆手说。 　　“高杰，最后县里的黄赌毒现象又有所抬头，你们公安局不应该只采取阶段性的战斗，扫黄打非应该长期、持续的保持。”朱代东下午之前把高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跟他说道。 　　自楚朝辉接到那小姐的第一个电话时，朱代东就知道那女的是满嘴胡言，那女的在电话里告诉了楚朝辉诊所的地址，朱代东也记住了。他抽空的时候，也在那诊所旁边转了转，发现不止楚朝辉一个人去治过病，那诊所的生意还真是不错，有的人特意上午来，有的人喜欢中午来，而有的人则是下午。楚朝辉跟医生约好的时间是下班后，一般在这个时候，诊所里就不会再有其他的病人。 　　这也是那位医生的策略，让他们这些国家干部不会尴尬的碰面，同时也能让他们的骗局能继续下去。 　　“是，我马上回去制定一个计划，把扫黄打非当成一项长期持续的工作来抓。”高杰点了点头，说。 　　就在楚朝辉他们在打牌的时候，县城派出所执行了一次普通的扫黄打非，楚朝辉钟情的那位娇小玲珑型的小姐正在其中。在她的住处，搜到了一本通讯录，上面都是她“客户”的电话，其中有几个电话办案人员很是熟悉，结合跟县委县政府内部通讯录上的电话一比较，他们惊讶的发现，竟然都是县里的重要干部。 　　对于这件事，派出所拿不定主意，刚从洪蓝乡调来不久的张文锁马上向高杰作了汇报。县委常委嫖娼，这件事高杰也不敢作主，他只好向朱代东汇报。 　　“先查着。”朱代东缓缓的说。 　　“是。”高杰说，公安局的任务就是把事实真象搞清楚，但对于那些重要的嫖客，具体的处理，却得朱书记发话才能执行。 　　能享受这样待遇的人并不多，娇小玲珑通讯录上除了寥寥几名暂时不能动之外，其他还有二十几名干部被公安局按图索骥“请”到了局里。这些人一到公安局，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很快就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别人这些人平时要模狗样的，可一到了公安局，就像一副世俗百态图，有摆架子的，有套近乎的，有找熟人托关系的，还有人说认识高杰。 　　这件事是高杰请示过朱代东的，既然公安局已经把人抓了进来，岂有轻易放出去的道理？现在公安局的态度强硬，他们的态度马上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很快，这些人身上的共同点被找了出来，他们都到了一家私人诊所治疗性病，而且花费不菲，最多的一个人，竟然在那里花了三千多元。城关派出所马上去这家诊所把那名医生给抓了回来，一问，很快就老老实实的交待了。除了那位花了三千多的确实有点问题外，其他人输的都是葡萄糖和维生素。 　　除了这位娇小玲珑交待出来的二十多位嫖客外，其他小姐交待的嫖客并不多，毕竟她们是坐等客户上门，除非是非常熟的客户，否则是不会留下联系方式的。就算知道联系方式，一般也不会像娇小玲珑这样用个本子记录下来。其实娇小玲珑这段时间从诊所分到的红利比她接客要多得多，她甚至有个想法，要从其他“姐妹”那里寻求客户资料，做这门生意做大做强。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楚朝辉他们的牌局还没有散，他们玩的升级，楚朝辉跟刘敏是一方，肖冠和袁庆民是一方，刘敏玩升级的水平不错，跟楚朝辉配合默契，两人将肖冠与袁庆民杀得惨不忍睹。 　　整个晚上，四个人都没有提到工作上的事，似乎关心的只是牌局，但是楚朝辉清楚，其他三人的目的绝对不是要跟他玩牌。对于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总是字斟句酌，生怕说错某一句，会引起他们的误解。 　　“楚部长，你跟刘县长打的太好了，我跟肖书记想赢你们，恐怕是不可能的。”袁庆民一边抓着牌，笑吟吟的说。 　　“刘县长的水平高，我只是跟着捡现成的。要不袁书记咱们换个位子？我敢保证，谁跟刘县长一组，保证赢钱。”楚朝辉谦逊的说。 　　“这跟水平可没多大关系，最主要是楚部长会配合。”刘敏笑着说。 　　“我看你们就是最佳搭档，这种默契，就像合作多年似的，换了庆民书记，我看他们未必还会赢。”肖冠也笑着说，他们今天晚上的目光当然不是纯粹要玩牌，每次空隙的时候，总会聊一些这样的事，把楚朝辉往这上面带，但楚朝辉到现在就是不表态，这让他暗暗心急。 　　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工作，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这一点，肖冠也不否认。但同时不能否认的是，朱代东对常委会的控制力度非常大，但对不同的意见，他很少听取，什么问题总觉得自己就是对的，这一点，肖冠很是不以为然。他认为，必须要在某次常委会，给朱代东狠狠一击，让他知道，芙蓉县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第622章 双管齐下 　　如果能在常委会，突然的反戈一击，对朱代东的威信打击，将是非常严重的。从此以后，芙蓉县将不再是朱代东时代，而是两条腿走路，而肖冠隐晦的控制着刘敏这边的局面，他将可以渔翁得利。 　　但这需要楚朝辉的配合，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了。但现在楚朝辉很谨慎，甚至谨慎的有点过了头。哪怕他在哪次关键的表决时，能弃权，那也是一种胜利。 　　刘敏也暗暗焦急，他今天来，主要是针对楚朝辉。他没想到自己已经亲自出马，但楚朝辉还是犹豫不决。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不足，还是自己跟市领导的关系，让他看不清形势？在朱代东那边，多他一个不多，但如果能支持自己，朱代东又能奈他何。 　　“楚部长，我今天约了市委组织部的任部长，后天他要来芙蓉县调研，到时你们宣传部可以好好配合一下，把我们芙蓉县的成绩好好宣传宣传。”刘敏微笑着说，原本他一直避免在牌桌上说起工作方面的事，但现在，如果不能让楚朝辉知道自己跟任强的关系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恐怕很难让他下定决心。 　　“后来任部长要来？”楚朝辉诧异的说，好像市委并没有下这样的通知，市委常委下来视察工作，都会提前三天至一个星期提前发通知，而如果任强后天真的要来的话，那应该会在昨天，市委的通知就会到县委办。 　　“我下午刚刚跟他约好，他这次来可是难得的机会，可是特意推掉两个会议，才有时间来咱们芙蓉县。”刘敏微笑着说。 　　“这是我们宣传部的本职工作，抓住一切机会宣传我们芙蓉县，这也是朱书记的指示嘛。”楚朝辉淡淡的说。 　　“朝辉，在这里就不用再把朱代东挂在嘴边吧？论年龄，你比他大一截，论资历，你参加工作的时候，他还在黄土岭读书，要装积极，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装吧。”袁庆民冷笑一声，说。 　　“袁书记，我哪敢装什么积极啊，不管怎么说，论身份，现在他是县委书记，我们宣传部可是在县委的直接领导下开展工作。”楚朝辉一点也不生气，淡然的说。 　　“楚部长，我听说原本你们宣传部有个人要调到洪蓝乡任党委书记，丰勇君都提议了，但朱代东就是不同意。他是什么想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就是想把书记的位子给刘炜留着么？下次常委会上如果讨论这个问题，我的意见是坚决不同意。”肖冠说，这件事他听丰勇君提过，但最后朱代东没有同意，这件事就没有上常委会讨论。现在刘炜的资格还不高，他在黄土岭乡担任了近十年的副乡长，现在他已经代理了乡长，可洪蓝乡的党委书记自从受常三虎一案出事后，却一直没有任命，就显得很不正常。 　　“我也坚决不同意，刘炜不就是拍了朱代东的马屁么？这是典型的任人唯亲，只要他敢把这件事放到常委会上来讨论，我第一个就不会赞同。刘炜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当个乡长就已经是天大的福了，还想着当书记？做梦去吧！”袁庆民呸了一口，骂道。 　　“楚部长，你有这个想法，可以在后天的时候，跟任部长提提嘛，到时晚上我把任部长留下来，一起再打个牌，任部长的拖拉机也打得不错。”刘敏脑子也转的很快，也许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所谓的拖拉机，就是两副牌的升级。 　　涉及到楚朝辉的利益，他有些动心了，宣传部宣传科的科长于泰哲是他的老部下，于泰哲一直都在机关工作，但如果想要提拔重用，基层工作经验是一个很重要的考核指标。还在几个月前，于泰哲就向自己汇报过想去基层工作的想法，当时正好是常三虎一案水落石出之时，楚朝辉马上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当时楚朝辉答应他，可以向县委推荐他，可是正如肖冠所说，他跟朱代东说过这件事，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响鼓从来不用重捶，从那以后楚朝辉就再没有向朱代东提过这件事。要说楚朝辉对这件事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肖冠再次提起这件事，深深地刺激了他的神经。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于泰哲去洪蓝乡的事，还真的很有可能成功。 　　看到楚朝辉沉默不语，肖冠与刘敏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现在楚朝辉就在门口，只要一步，他就跨进了这个圈子。 　　“朝辉，下次的常委会上，他就提出这个议题，到时我就推荐……是叫于泰哲吧，让他去洪蓝乡主持工作。”袁庆民适时的说道。 　　“我们这样做不太合适吧？”楚朝辉有些犹豫的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只有正常的讨论工作，我党的宗旨历来都是民主集中制，我们现在讨论，跟在常委会上讨论，有什么区别？”肖冠说。 　　“刘县长、肖书记、袁书记，今天的牌局是不是先散了？”楚朝辉没有再接他们的话，刚才聊天的时候，都没有再抓牌了，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一点，正好先借机离开再说，这件事事关重大，在常委会上，如果袁庆民真的提出洪蓝乡的人事问题，就会把自己推向朱代东的对立面，对于这样的后果，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正如他自己刚才所说，朱代东的资历、年龄虽然都比他轻，可他是正经的县委书记，是班长，是带领整个芙蓉县发展的领头人。跟这样的人做对，后果他能承受得起吗？得大于失吗？这引起问题，他都必须考虑清楚。 　　但这也给了楚朝辉无限的想像空间，他在想，如果芙蓉县能回到原来的屈有岑时代该有多好，那时的芙蓉县，什么事都是商量着来，肖冠和他们这些本地干部，在常委会经常能左右结果。而当时自己这个宣传部长，对于全县的宣传工作，基本上也都是自己说了算，哪怕就是向屈有岑请求，也不过是走走过程。 　　可现在全县的宣传工作，就必须经常请示朱代东，而且朱代东有很多具体的想法，宣传部要配合他去完成。虽然楚朝辉不否认，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宣传部的工作取得了明显了进展，但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头上顶着个太上皇。什么事自己都不能作主，什么事都要请示，这让他很不习惯。 　　而且朱代东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还有消息来源，他对于宣传部的情况非常了解，有的时候楚朝辉如果某件事没有汇报，朱代东还会佯装无意中提起，经常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刘县长，你觉得楚朝辉会站在咱们这一边么？”袁庆民三人并没有离开，待楚朝辉离开之后，他们还在讨论着刚才的事。 　　“我们这可是在帮他，根本就不必他站到我们这一边，而是我们这一边的人，全部去帮他，我就不相信，到了常委会上，他还会反对这件事？”肖冠说。 　　“肖书记说的很在理，他想让于泰哲去洪蓝乡担任党委书记，这件事可是必须得常委会讨论通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市委组织部要派考察小组，后天任部长来的时候，我会向他汇报这件事，芙蓉县还轮不到有人一手遮天。”刘敏冷哼道。 　　“就这么办，到时我们再帮常怀庆办件事，帮丰勇君办件事，甚至可以帮胡振海办件事，这些人当中，难道就没有人动心的？我绝不相信！”袁庆民抚掌大笑，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除了思想被禁锢的年代，现在的人谁没有私心？只要有私心，必须会有贪欲，送上门的好处，只要他们点点头，举个手，就能到手，何乐而不为？ 　　“但你们也不能小看朱代东，他的厉害，我相信不用说，你们也深有体会。”刘敏感慨的说，他以前就是小看了朱代东，才会来到芙蓉县处处受掣肘，好像在芙蓉县，朱代东已经把一切都规划好了，你只有按照他的规划去办事，才有可能做成事，否则将四处碰壁。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是因为他在芙蓉县没有支持者，更加没有同盟，孤掌难鸣啊。 　　“我看这件事还要找一下那个于泰哲，肖冠同志，你可是负责党群的副书记，你找他谈次话，再合适不过。只要你告诉他，楚朝辉有意让他去洪蓝乡工作，我就不相信，他不心急火燎去催促楚朝辉？”袁庆民笑笑，说。 　　“你这个主意不错，双管齐下，保管让楚朝辉就范。”肖冠赞许的说，楚朝辉不但好色，而且贪财，只要于泰哲听到风声，肯定会采取行动，而他的做法，正好再推楚朝辉一把，彻底让他与朱代东决裂。 　　这样的事只要出现过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到多出现过几次之后，楚朝辉不用再去劝，也必须是自己这边的成员之一了。肖冠觉得今天晚上把楚朝辉请来，实在是太明智了，明天下午有个班子会，到时就能见分晓。 第623章 分庭抗礼！ 　　当于泰哲从肖书记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虽然他极力想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但他嘴边大弧度向上翘起的表情，深深地出卖了他。刚才在办公室里，肖书记说组织上，准备让他去基层工作，这是组织上对他的锻炼，希望他不要辜负组织上多年的教育和培训，在基层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和突出的贡献。 　　这些话把他的激情彻底给点燃，于泰哲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县委宣传部担任一名宣传干事，一直到现在的宣传科长，他的工作范围从来没有离开过宣传部。但对于基层的工作，他也不算完全陌生，在当宣传干事的时候，他经常下基层，而且一去就是好些人，甚至最长的一次，在东屏乡待了三个多月没有回来。 　　于泰哲一直认为，无论哪一位优秀的领导，必须要在基层工作过，否则他的履历就不完整，仕途也不可能走得太远，更不可能走的很顺。特别是当有一些关键性的位置摆在你面前时，由于没有基层工作经历，而不得不放弃时，那种痛，是会进入骨髓的。 　　而且去乡镇，虽然只是个科级干部，但却是实打实的一把手。甚至在于泰哲眼中，在下面乡镇当个一把手，比楚朝辉这个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威权更盛。宁为鸡头，不为牛尾，在乡镇当一把手，经常要在大会上，面对几百人做报告，这样的经历是很锻炼人的。还有直接面对群众，跟基层群众打交道，这对他以后，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资本。像他这样的年纪，如果再不抓住这样的机会，以后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真正直接在基层，做群众工作了。 　　楚部长在县里，虽然也算是一部之长，但他的上面有县委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有什么事，随时都要向他们请示。一有问题，就要开会研究。宣传部主要做的是执行领导的指示，能作主决策的机会实在太少。一句话，婆婆太多，自主权太少，而且宣传工作最怕出错，哪怕只是丁点儿错误，也是不能允许的。 　　政府机关为什么喜欢为官话、套话，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怕说错话。说错话了，自己要负责，说官话和套话，虽然听的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后院不会失火。少说话多办事，曾经是古代官场的最佳至理名言。在现代，言多必失，也是官场规则。特别是面对媒体的时候，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必须得小心翼翼，字斟句酌。能照着稿子念，绝对不自由发挥。 　　而在乡镇工作则不然，山高皇帝远，县里的领导不可能天天去，就算去的，也不可能是主要领导。一般的副县长下去，还可能会被乡镇反将一军，如果酒量不行，很可能走着进去，抬着回来。而且就算是发言，哪怕是跳起来骂娘，也不会有人来找茬不，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工作特色。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乡镇有更大的自主权，也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才能。这些年他在宣传部，天天宣传别人的成绩，报道芙蓉县取得的成就。他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亲自去创造成绩，让以后的宣传部也给自己宣传一下，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常三虎的案子犯了之后，洪蓝乡的书记和乡长被一网打尽，进而引发洪蓝乡窝案，新的书记和乡长，是不可能再从当地产生的。当刘炜被调到洪蓝乡之后，他就开始惦记上了洪蓝乡的一把手。 　　而且于泰哲的理由也很充分，他在宣传部门多年，理论水平如何，那是不用说的，作业宣传科长，他在这方面的成绩，那也是有目共睹的。而刘炜在基层工作多年，经验丰富，两人正好可以理论联系实际，简直就是一对最佳搭档。他之前就向楚朝辉汇报过这个想法，想下基层工作。而楚朝辉也答应他，会向县委推荐他下去工作，可不久之后就杳无音信。 　　杳无音信是最不需要解释的，原本于泰哲以为，这次恐怕自己又没有机会了。在他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肖冠却偏偏又给了他极大的希望。而且肖冠还说到，下午有个常委会，可能在会上就讨论洪蓝乡主要领导的人事问题。肖冠让他去找主管领导汇报思想，主动争取进步。肖冠说，他是很看好于泰哲的，但这件事一厢情愿是不可能办好，领导推荐很重要，但个人也要积极主动。 　　于泰哲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找楚朝辉，他先回了趟家，拿着家里的存折跑了趟银行，再返回的办公室。他刚才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虽然是楚朝辉的老部下，但在这样的关键人事问题上，人情要有，但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的，否则楚朝辉肯定会原则立场坚定。 　　他从宣传部想调到基层去工作，首先需要本单位同意，上级领导首肯并且推荐，他才能调走。要不然就算他把所有关节都打通，而在这是里卡着，也是没有办法的。当然，楚朝辉会卡他，基本上不太可能。但自己这次能不能下基层去锻炼，楚朝辉很关键却是真的。 　　“楚部长，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于泰哲径直到楚朝辉的办公室，那装个钱的信封放到他桌上，说。 　　“好啊。”楚朝辉正襟危坐着，看也不看桌上那信封一眼，说。 　　楚朝辉一大早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关于昨天晚上城关派出所扫黄打非的，他一听娇小玲珑被抓，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且昨天晚上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放了。除了交罚款，还要单位去领人。 　　听到袁庆民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楚朝辉一个上午都是坐立不安，不要说这件事被县委知道后会挨处分，哪怕就是让人知道了，也不是件好事啊。传回单位，自己的名誉有损，威信扫地。传回家里，那更是不得了，恐怕家里永无宁日。 　　这件事现在县委的主要领导肯定是知道了的，朱代东昨天晚上就应该清楚了这件事，但他却没有这件事。如果于泰哲是提前一个小时来，恐怕会被楚朝辉轰出去。那时的楚朝辉正处于极端暴躁之下，不管来什么人，都不会给好脸色，何况于泰哲还是他的手下，而且还是有事求于他？ 　　但现在楚朝辉在袁庆民的劝说下，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以朱代东的性格，昨天晚上他听到消息后，会不气急败坏的把他叫过去训斥一顿？事实上也确是如此，昨天晚上，一位局长两位副局长被朱代东叫过去，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几个人是行动中当场被抓的，因为没抓到现形，只是抓回去批评教育了一番。朱代东知道了，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为什么朱代东却对楚朝辉不闻不问？袁庆民分析，朱代东这是投鼠忌器，这就是团结的力量，这就是合作的优势。现在朱代东暂时不会动他，不代表以后不会动他。趁着他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一举决定胜负。只要朱代东在常委会上，不能一手遮天，楚朝辉的事，还会有人追究吗？不会，绝对不会了。 　　原本就有些动摇的楚朝辉，这下更加摇摆，但他还是明确表态，只是拜托袁庆民，在于泰哲的事上，帮帮忙。他也需要试探朱代东的态度，借于泰哲这件事，实在非常合适。 　　“楚部长，我想去洪蓝乡工作，我相信，我能胜任这份工作，保证能完成县委县政府交待的各项任务，把洪蓝乡的各项工作都抓起来。”于泰哲说。 　　“于科长，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我们有些机关干部，就没有你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这件事组织上会加以考虑，你先回去安心工作吧。”楚朝辉点了点头，说。 　　从楚朝辉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于泰哲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楚朝辉不但完全同意了他的想法，也接受了他的“原则”。楚朝辉刚才跟他说的组织上会予以考虑，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只要常委会上讨论洪蓝乡的主要领导人事问题，就一定会推荐他。 　　如果换成其他人在芙蓉县当县委书记，肖冠、袁庆民、刘敏搞的小动作，还真的很有可能得逞。试想一下，五名常委联合起来搞小动作，这比躲在黑暗吐着信子的毒蛇还要阴险。他们这样的力量，已经足够跟朱代东分庭抗礼。而且这位县委书记还如此年轻，领导艺术还不够成熟，很容易中招。 　　但朱代东是绝对不会的，就在楚朝辉正在构想着下午的常委会，自己该如何说时，他突然接到了朱代东直接打过来的电话：“楚朝辉同志，请你现在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楚朝辉的心猛然又提到了嗓子眼…… 第624章 扑朔迷离 　　朱代东原本还不想这么跟楚朝辉摊牌，自己来到芙蓉县之后，除了刚开始楚朝辉在工作上有些抵触情绪外，之后对自己的工作还是比较配合的。朱代东不奢望所有人都对自己言听计从，但几个关键职务的人，必须要配合，比如宣传部长、组织部长，至于纪委书记和政法委书记，朱代东觉得就算他们不太配合自己的工作，也不会影响到正式工作的开展。 　　当然，这样的事还必须要有前提，公安和反贪必须要直接控制在自己手里，作为县委书记，只要抓住了宣传、公安、人事这三项工作，他的工作也就基本上到了位。 　　在朱代东看来，宣传工作是重中之重，在他担任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以来，芙蓉县的宣传工作，取得了长足的进展。现在芙蓉县宣传部跟全县很多大型媒体机构建立了很好的关系，而宣传部在全县的经济发展中，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比如在芙蓉县无名公司的筹备过程中，全县集资入股无名公司，全县的总入股人数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这一切，如果宣传部把宣传工作做到位，是很难想像的。后来的芙蓉县公路改建、地下排水系统的正式开工，宣传部都做了大量的工作。对于宣传部前一段时间所取得的工作成绩，朱代东也表示了高度肯定。 　　但他却没有想到，楚朝辉竟然是这个这么不安分的人，刘敏那边刚刚抛出橄榄枝，他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自己对宣传部提出了很严格的要求吗？好像没有。何况这段时间宣传中的工作，自己很满意。 　　“朝辉同志，昨天晚上公安局有一个扫黄打非的活动，你应该知道吧？”朱代东坐在办公桌的后来，看到楚朝辉进来，朝他点了点头。但今天朱代东并没有起身，他一指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让楚朝辉跟自己隔桌而坐。 　　“这件事我上午已经知道了，朱书记，我要向你检讨，我的个人生活作风出了些问题，但我向组织上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问题。”楚朝辉痛心疾首的说。 　　“朝辉同志，仅仅是你的个人生活作风出了些问题么？”朱代东淡淡的问。 　　“我以我的党性保证。”楚朝辉很不愿意看到朱代东这副淡然处之的样子，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他发怒前的先兆。 　　朱代东听得耳鸣不已，党性？这东西说你有就有，说你没有就没有。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朱代东突然问道。 　　“我在芙蓉宾馆。”楚朝辉说，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隐瞒不了，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朱代东很不满吧。 　　“朝辉同志，我要提醒你，你是县委宣传部长，有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要谨慎，有些事做出决定前，更要深思熟虑。”朱代东说。 　　“是，我一定按照朱书记的指示办。”楚朝辉说。 　　楚朝辉出来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主要助手，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甘风力，“甘部长，你来找朱书记？” 　　“是的，楚部长，朱书记找我谈点事。”甘风力谦逊的笑了笑。 　　望着甘风力消失在朱书记的办公室门里，楚朝辉怵然而惊，甘风力有什么工作不可以找自己汇报？朱书记要找他？刚才朱代东怎么没向自己提起？事情反常必为妖，刚才朱书记本来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但最后却没有发火，刚才他还在侥幸，可是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啊。 　　对于已经拥有权力，也尝过权力给他们带来的美妙滋味的官员来说，失去权力，比直接杀掉他们还会让他们难受。自己想让权力更加充溢，想让朱代东做出让步。可现在，朱代东会不会来一招釜底抽薪，来个李代桃僵？ 　　楚朝辉不管确认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但只要有这种可能，他就不得不防备。官场是一个金字塔式的构建，越想往上走一步，就越是艰难。因为上面的职位会越来越少，不是每个科级干部都能升到处级干部，也许一百个里面，只有十个能做到。而且也不是每个处级干部就一定能升到厅级干部，一百个处级干部，也许只有五个能走到厅局级。 　　现在楚朝辉是副处级干部，而他所处的位置也很有利，他的下一步目标，当然是扶正，可这得是他一直埏在现在这个位子，或者是比这个位子更好的情况之下才行。如果把你调到人大、政协当个副职，以后想要再向上走一步，可就难于登天了。 　　“楚部长，你现在看到他，就像耗子碰到猫一样。噢，就凭他一句话，你的职务就被调整了？笑话嘛。你的职务要调整，那得市委说了算。明天任部长不是要来么？你可以直接向他汇报一下宣传部的工作嘛，今年以来，你们宣传部可是经常被县委夸赞的部门之一。”袁庆民安慰道，被朱代东召见一下甘风力就害怕得不知所措，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县委党委、宣传部长这个位置上来的。 　　“袁部长，我觉得今天下午就提议洪蓝乡的人事问题，有些急促，还是放到下一次班子会再说吧。”楚朝辉有些犹豫的说。 　　“楚部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下次未必就还有这样的机会了。”袁庆民心中叹了口气，这个楚朝辉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朱代东刚来的时候，他比丰勇君还要见机得早，主动从自己这边的圈子走了过去，在朱代东的淫威之下，做什么事都有名惊弓之鸟，他已经暗下决心，只跟楚朝辉合作这么一次，以后就绝对不会再搭理他。 　　但楚朝辉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对于泰哲的调职，他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可言。回到办公室后，他把于泰哲叫来，把刚才那个信封退还给了他：“于科长，这是你刚才忘在我这里的，还是拿回去吧。” 　　“楚部长，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东西不是我的。”于泰哲装聋作哑的说。 　　“于科长，你放心，你的事我会关注的，我们之间好像也用不着这样吧。”楚朝辉自从看到甘风力走进朱书记的办公室之后，他都有些不希望于泰哲这么快离开宣传部了。 　　在宣传部，于泰哲就是楚朝辉的左右手，如果真的让他去了洪蓝乡，以后在宣传部里，自己就缺了一个好帮手。而且可以想像，于泰哲这个宣传科长走了之后，接下来这个人选，还有可能是自己指定的吗？或许是甘风力的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朱代东的人，但应该不会再由自己来指定了。 　　现在于泰哲真要走，自己如果没出这趟子事，收了也就收了他的钱。但现在情况很不对劲啊，收了于泰哲的钱，这就像是一桩交易，如果不收他的钱，那以前的人情还在。 　　“楚部长，这东西真不是我的，要不我替你送到后勤科去？”于泰哲哪会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自己真要是收了这钱，或许调动的事就得黄。至少楚朝辉如果不出力，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吧，这东西我先给你保管几天。”楚朝辉不想跟于泰哲多谈这件事，这机关里到处都有人，要是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可就没有人负责的。中国人都有八卦的天赋，到时候添油加醋再给你传遍整个机关大院，那于泰哲的事情泡汤了。 　　“部长，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于泰哲有些担忧的说。 　　“你的事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楚朝辉微微叹了口气，说。 　　“部长，泰哲愿意随时为你分忧，有什么有可以办得到的，只要你开口，上刀山过火海可能有些虚伪，但绝对是尽力而为。”于泰哲诚挚说。 　　“于科长，如果你真的调离我们宣传部，你的宣传科长由谁来接任，有没有合作的人选？”楚朝辉说，如果能在洪蓝乡的人事调整之后，马上再把宣传科长的人事问题确定下来，自己以后所要面临的风险就要少得多了。 　　“楚部，这可是组织上要考虑的问题，我哪有什么资格来谈论这事？”于泰哲喜上眉梢的说，既然楚朝辉跟自己说起这事，那刚才的担忧就是多余的了。 　　“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弯弯肠子。”楚朝辉不耐烦的说。 　　“我觉得我们科里的任康焕同志工作能力强，在科里的威信高，可以接任我的职务。”于泰哲不敢再卖乖，连忙正色的说。 　　“任康焕？嗯，于科长，你先下去，在组织的决议没有下来之前，这件事暂时不要外传。”楚朝辉沉吟道。 　　于泰哲连忙点了点头，像这样的人事调整，跟自己关系密切，哪怕是明天县委要下文件了，他今天晚上也绝对不会说出去。哪怕就是跟自己的老婆，他也不会说得很详细，只要她不主动问，多一句都不会讲。他的基层工作经验欠缺，但机关里的这些诀窍，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 　　吃过中饭后，楚朝辉就开始为下午的常委会作准备，但在下午刚上班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县委办的通知，下午的班子会临时取消了。朱书记和常怀庆两个人突然去了市里，两个人去的很突然，这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625章 双规！ 　　如果只是朱代东一个人去市里，那没什么出奇的，县委书记的会特别多，去市里开会，是经常性的。如果碰到会多的时候，班子会经常会延迟，甚至会拖到晚上再召开。所有的常委都住在县里，白天大家都很忙，只有到了晚上，所有人才能全部聚集。 　　但这次朱代东是跟常怀庆一起去的，这其中就透着古怪。毕竟常怀庆的身份太过特殊，他是纪委书记。官场有这么一句关于纪委书记的戏言，谁对我不关心，我就关心谁。当然，这话带有讥讽的味道，但这足以说明，纪委书记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常怀庆自从被朱代东挖到芙蓉县以来，在工作上可谓硕果累累，常黑脸的大名，在芙蓉县那是如雷贯耳。昨天晚上的扫黄打非中，被牵连出来的二十几名官员，纪委全部决定对他们进行问话调查。甚至所有的人都相信，这些人都将受到党纪处分。 　　原本今天纪委的工作人员将会非常忙碌，毕竟二十几个人的谈话，并不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能完成的。而且这其中有一些人，还在派出所待着呢，以常怀庆对工作的认真程度，他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跟着朱代东去市里呢。 　　楚朝辉马上向市宣传部打探消息，关注领导动态，将直接关系他自身的安危，这件事他必须慎之又慎。因为他自己就是昨天的黑色名单上，朱代东会不会跟常怀庆直接去市里反映这个情况呢？但楚朝辉又觉得没有必要，自己不就是在生活作风上有点问题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算要对自己处分，县委下个文就行，如果要特意到市委汇报的程序，那要的处分，可不仅仅是党纪处分这么简单了。 　　但据楚朝辉打听到的消息，市委今天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会议，甚至市委书记王大可还在省城开会，因此，朱代东去市里一行的目的，就更加引人怀疑。 　　楚朝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如坐针毡，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跟袁庆民商量一下。从昨天晚上自己接受他的邀请，到了芙蓉宾馆的四号院之后，他原来平静的生活就被彻底打破。袁庆民、肖冠、刘敏等人，表面上要是帮自己，毕竟如果能把于泰哲操作到洪蓝乡担任一把手，自己也很有面子。以后在全县干部心目中的形象，又会高大不少。 　　但这件事却要冒着跟朱代东顶牛的危险，现在想起来，楚朝辉才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于泰哲调走，自己得到的好处微乎其微，可是承担的风险，却远超自己的想像。事实上，在看到甘风力进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之后，他就已经在懊悔不已。 　　现在朱代东又不按常理出牌，原本决定下午召开的常委会，突然临时决定不开了，县委书记有权随时召集常委们开会，这是他的权力。可是不管次的常委会是有意取消，还是无意取消的，对楚朝辉都是一次折磨，心理上的折磨。 　　“袁书记，你说下午常委会不会，朱书记匆匆忙忙去市里做什么？”楚朝辉问。 　　“楚部长，你真的看不出来？”袁庆民似笑非笑的说，眼中带着一丝讥讽，他今天算是把楚朝辉彻底看透了，这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难道你知道？”楚朝辉惊讶的问，他问过市里好几位朋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这才忐忑不安的来找袁庆民商量，没想到袁庆民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知道什么叫退避三舍？他这就是。”袁庆民冷笑道。 　　“退避三舍？你是说他算准在下午的常委会，会难堪？”楚朝辉诧异的说，朱代东好像并没有这么神吧，他可能对自己有了意见是真的，但要说他知道这次常委会上，袁庆民会擅自提出洪蓝乡主要领导的人事问题，打死他都不相信。 　　“除了这一点能解释得能之外，你还能想到什么合理的解释来？”袁庆民说，其实他也跟肖冠讨论过这个问题，朱代东跟常怀庆一起去市里，这会不会是有什么奥秘？后来他才知道，这只是巧合而已，常怀庆是去市纪委开会，而朱代东是被田野临时叫去的。两个人接到的通知时间相近，就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常黑脸也跟他一起去了。”楚朝辉提出心中的疑惑。 　　“沙常市又不是朱代东家的，哪能任由他一个人去？说不定下午我也要去趟市里，也说不定呢。”袁庆民笑着说，他把朱代东跟常怀庆一起去市里，只是巧合的事告诉了他。 　　“这我就放心了。”听到是这么回事，楚朝辉长长的呼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此时，袁庆民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他接过电话，听了几句后，连连点头，说好，马上就赶过去。 　　“楚部长，还真让我给说着了，市政法委有很重要的会，必须马上去参加。”挂上电话之后，袁庆民呵呵笑道。 　　“今天怎么都往市里赶，等会我也去市里开会算了，你晚上能赶得回来吗？”楚朝辉笑着说。 　　连袁庆民也要去市里开会，楚朝辉当然就不会再有任何疑惑。他这下是完全不再担心了，但这个时候袁碧云才去市里，恐怕晚上的常委会他怕是赶不回来参加。朱代东跟常怀庆都是吃过中饭就走的，现在应该都快办完事，准备往回赶了。 　　“你放心，晚上我一定赶回来。”袁庆民知道楚朝辉担心的是什么，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只点便宜不吃亏的人，很有可能一吃亏就会吃一个终生难忘的大亏。 　　但到了晚上八点，袁庆民还没有回来，此时朱代东已经回来，他让黄彬给在家的常委打电话，晚上八点半，就在他办公室的小会议室中，举行一次简单的班子会。 　　楚朝辉听黄彬说的很清楚，是简单的常委会，这说明朱代东并没有准备开很多的会，只要是朱代东参加的县委常委会，一般时间都不会很长，二个小时算是超长会议了。至于说简单的会议，一般都是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半个小时能干什么？一般都是通报一下某件事，或某几件事，与会人员再发表一下看法，最后朱代东做一个总结，就算是开完会了。 　　在去朱代东办公室之前，楚朝辉试着给袁庆民打了几个电话，可电话通了，却都没有人接。楚朝辉以为袁庆民是在开会，把电话调到了静音。这也是最近市委特别要求的，所有的领导都有了手机，哪个不是特别忙？在开会的过程中，如果手机的铃声不调低，恐怕会议根本就不用接了。甚至楚朝辉听说，王书记准备建议，在以后的重要会议中，所有与会人员都不能带手机，要带的话，也只能是关机状态。 　　楚朝辉是八点二十到的会议室，黄彬已经在那里端茶倒水，如果是白天开会，一般都无需做这事的，每个领导都是人手一只保温杯。但下班之后，都是从家里或是酒店、饭店、宾馆赶过来的，那个标准装备就无法使用了。 　　“肖书记，怎么袁书记还没有回来？”楚朝辉见肖冠已经到了，就走过去坐到他的旁边，问。 　　“这事你得问小黄啊，袁书记的电话我下午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看来他参加的那个会议还是蛮重要的，小黄，你说是吧？”肖冠笑着说。 　　“肖书记，楚部长，这件事我也是不太清楚，我给市政法委打了电话，说他还在市里，恐怕今天就算要回来，也会很晚。”黄彬恭敬的说。 　　“怎么还在市里？”楚朝辉有些不解的问，他可是跟袁庆民约好了的，晚上这个常委会他必须参加，要不然洪蓝乡的人事问题怎么提？就算提了，常委会少了一员干将，又怎么去表决通过？ 　　刘敏是在八点二十八分左右到的，他一般都会在会议正式开始前，提前二三分钟到，而朱代东一般都是掐着时间到，当他走进会议室内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显示，正好是八点三十分。 　　“今天召开这个常委会，主要是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请请示市委，市纪委决定对我县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袁庆民同志进行双规。据查，袁庆民同志不但有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还有很严重的经济问题，县纪委的常怀庆同志在市里配合市纪委的有关同志在调查这件事。”朱代东缓缓的说，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从其他常委的脸上轻轻的滑过，当与楚朝辉碰面的时候，发现楚朝辉眼中闪过慌乱之色，赶紧把头紧紧的低了下去。 　　楚朝辉完全被这个消息惊呆，这怎么可能呢？袁庆民下午还跟自己谈笑风生，怎么突然被双规？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他太清楚双规意味着什么了？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明，纪委一般是不会采取这样措施的，这也许就宣布了一件事，袁庆民将退出芙蓉县的官场。 第626章 计划周祥 　　刘敏和肖冠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从袁庆民去市里，一直到现在，差不多五个多小时了。虽然市里与芙蓉县相隔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电磁波的传播速度快啊，只要一个电话，什么事情不能马上知道？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也正在这里，甚至让刘敏和肖冠、楚朝辉都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五个多小时过去了，市里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因为关注朱代东与常怀庆同时去的市里，他们两人也都向市里打听过朱代东、常怀庆的行踪，得到的答复是，两人各有要事，之所以同时去，完全就是巧合。 　　因此，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人为控制。双规一名县政法委书记，这可是最容易被津津乐道的事，特别是对于机关里的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太值得一说的话题。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每天在机关里都是无聊的发慌，如果听说了这样的事，哪能不大肆宣扬？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却没有发生，五个多小时过去了，袁庆民被双规的消息，被封锁得严严实实，这也证明了一件事，计划周祥，滴水不漏。如果是市委的主要领导，做出这样的事，他们都不会感到惊讶。毕竟领导的经验丰富，深谋远虑，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出奇。 　　可是如今，连傻子也知道，这件事是朱代东一手操纵的。这就让他们很震惊，朱代东能做到这一点，跟市委领导的紧密配合是分不开的。想到这一点，肖冠深深地看了刘敏一眼，身为市委组织部长的任强，怎么在这件事上，没有提前跟他通个气？ 　　双规一名县委党委，市委常委会一般都会讨论，最不济，也会召开书记办公会，而组织部长是有资格参加书记办公会的。哪怕当时没有参加，事后也会通知他。既然任强一定会知道，为何却没有及时通知刘敏呢？任强不可能不知道袁庆民对刘敏的重要性，就算袁庆民不是刘敏的人，能把这样的消息提前通知一下，对刘敏也是有莫大的帮助。领导的支持和信任，不就是体现在这些方面么？ 　　原本下午的常委会就有几个议题要讨论，比如宣传部制订的军民联欢会的具体事宜，楚朝辉也打算在常委会上提一下，还有刘敏对于下半年的政府工作，也准备跟常委会沟通一下，但现在所有人都没有心思了。 　　听到朱代东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要讨论的？所有人马上一哄而散，这件事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到平静的湖面，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都要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惊人的消息。袁庆民被双规，必须引起芙蓉县官场震动。 　　楚朝辉听到袁庆民被双规的消息后，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无比，刚才还在为袁庆民不能回来参加常委会而遗憾，可突然，袁庆民竟然被双规。而且袁庆民接到去市里开会的电话时，自己当时就坐在他身边。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总想着让朱代东难堪，人家把你调到市里双规，你还被蒙在鼓里，还在幻想着，怎么样能朱代东一个难堪，殊不知，人家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让你们的一切计划，全部流产！ 　　楚朝辉回去的时候走的很慢，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原本想要回家的，可不知不觉就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斜躺在沙上，看到茶几上有烟，顺势拿了一根，深深地吸了口，在肺里转一圈后，重重的吐了出来。他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件事自己必须有个态度，而且这个态度必须越决定越好。 　　楚朝辉原来一直在刘敏与朱代东之间犹豫、徘徊，但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夹在他们之中的。如果两边都不想得罪，最后两边都有可能得罪。墙头草，在官场是没有生存土壤的，特别是你他这种进了班子的人，那就更加不可能。 　　想通了这件事，他马上精神一振，只要知道自己的目标，就知道如何去做，怎么去做，他翻身坐起，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拨出一个电话：“朱书记，您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向您汇报。” 　　楚朝辉的年龄比朱代东要大十多岁，可现在他在跟朱代东说话的时候，却用了尊称：您。而且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尊敬，当然，其中还带着浓厚的敬畏。 　　肖冠在会后，径直就去了刘敏的办公室，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这件事刘敏不能说清楚，以后他们的合作，将会进入冷冻期。 　　“这件事我确实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你先坐，我给任部长打个电话。”刘敏看到肖冠跟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有些歉意的说，不管如何，现在他跟肖冠也是一种同盟的关系，袁庆民也能算是他的一个盟友，对于这样突然得有点莫明其妙的双规，内在都是有政治原因的。 　　肖冠点了点头，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刘敏给任强打电话。他现在非常担忧，芙蓉县的干部，可能除了朱代东例外，其他的干部，只要认真的去查，不管是谁，总能查出一堆屎。何况袁庆民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身为政法委书记，在朱代东没来之前，他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原本在朱代东原来处理公安局和太阳雨的事件时，袁庆民就足够接受严格的处分，甚至是判刑都有可能。但当时朱代东并没有那样做，毕竟他这个县委书记也不能当光杆司令，总得有人帮他做事才行吧？ 　　让袁庆民很占着政法委书记这个位子，朱代东要动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而袁庆民恐怕一直没有这个觉悟，还以为是朱代东不敢动他。现在肖冠要考虑的是，袁庆民走了之后，谁会来坐政法委书记这个位子，结果他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朱代东早就安排好了人手。现在的公安局长高杰，早就已经兼了政法委的副书记，如果袁庆民被免职，由高杰接任政法委书记，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任部长，你好，我是刘敏啊，明天能准时来咱们芙蓉县检查指导工作吧？”刘敏笑吟吟的说。 　　“明天的事情要到了明天才能知道，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明天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会来。”任强的声音起来有些疲惫不堪，淡淡的说。他今天没有上班，感觉头很晕，躺在家里，又睡不着，可是闭上眼睛，又感觉眼皮好像有种力量要强行撑开，他的脾气就上来了，直接服了一片安眠药，结果从上午九点，睡到半个小时之产前。 　　“今天我县的政法委书记袁庆民被双规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刘敏问，任强的身体这段时间经常出问题，他是知道的。自从那次在田甘乡之别后，任强每个星期都会去趟省城，主要是做心理方面的治疗，平常在家用药物治疗。但经过这么些人的治疗，他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太明显的改善。 　　现在的任强，时常会感到头晕目眩，眼睛如果睁大些，就会头疼欲裂。这些情况，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工作。还有他的工作能力，也因为这件事，下降不少。这段时间的任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近人情，易怒，怕惊。跟他说话谈事，都是小心谨慎，如果一旦声音过大，都会被他训斥一顿。 　　“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市里对这件事封锁得很严密，市纪委双规袁庆民，并没有开常委会，只跟田野和夏落兴两同志商议了一下。”任强略显不满的说，他是组织部长，市里的第三号实权人物，这样重大的事，怎么能不跟他商量一下呢？ 　　其实市委一开始还是想跟他商量的，在上午朱代东向谢田反映了芙蓉县的情况之后，市委办公厅的人就找过他，可他服了安眠药，谁还能叫得醒？ 　　“不就是一个政法委书记双规么，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刘敏淡淡的笑着说。 　　“谁知道呢，你们芙蓉县的朱代东可是鬼得很，你跟他一起工作，可得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着。”任强说，他现在跟刘敏说话已经随意了许多，按说刘敏在机关工作多年，对于这样的事，应该轻车熟路才对，然刘敏之前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可见斗争经验之欠缺。 　　肖冠跟刘敏的联盟，原本好像已经开始形成了战斗力，甚至还在想在今天的常委会实战检验一下，没想到还没摆开阵势呢，倾刻间，就被袁庆民的突然落马搞得土崩瓦解。 　　“刚才你也听到了，市里的保密工作这次确实是做到家了，如果仅以这次的事件来说，比我们县里的保密工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刘敏自嘲的笑笑，说。袁庆民事件，不管最后的处理结果如何，对他的打击都是非常沉重的。 　　袁庆民算是他们这边的急先锋，但现在袁庆民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这边的势力，一下子损失惨重。不用说，原本着徘徊犹豫的楚朝辉，这下又要把他的乌龟脑袋紧紧的缩回去了。而且这件事之后，楚朝辉的胆子恐怕都被吓破，他这个宣传部长，如果有把握在朱代东手中，要拿下他，也就是半天的时间。 　　刘敏突然觉得，身为县委书记，朱代东有太多的便利，虽然两的级别都一样，可他的许多天然优势，是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拥有的。 第627章 窃听 　　第二天，任强终于还是按时到了芙蓉县，芙蓉县与肖冠、丰勇君一起去县界迎接了他，看到芙蓉县的车队，任强让司机停下车，下车跟刘敏、肖冠、丰勇君一一握手问候。 　　“任部长，朱书记一大早就下乡检查工作了，他委托我向你汇报工作。”刘敏跟任强握了握手，说。 　　“你们的朱书记，工作还很繁忙嘛。”任强淡淡的笑道。 　　“朱书记会争取在下午回来。”刘敏说。 　　“嗯，他心里装的都是基层干部，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任强淡淡的说，听得朱代东要下午才能回来，到时自己都已经回去，这明明就是故意避开自己嘛。 　　他现在对什么事都很敏感，哪怕是市委书记说什么难听的话，他也会面露不忿的。何况还是下面的县委书记，他更是不放在眼里。朱代东能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对袁庆民采取措施，这一点，任强很欣赏。但欣赏，并不意味就一定要对他产生好感，很多时候，真正懂得欣赏一个人的，是他的对手。 　　今天上午，他特意先在市委参加了会议才来芙蓉县的，在早上的例会上，谢田向全体常委介绍了芙蓉县袁庆民的情况，据谢田介绍，袁庆民在证据确凿面前，已经开了口，正在逐步交待他所有的情况。 　　丰勇君听到任强这样的态度，很是担忧，任部长这是来者不善。这次倒不针对组织部了，但却直接跟朱书记对上了眼。 　　原本县里安排的汇报是在县委会议室汇报的，但任强主动提出来，要去县政府会议室。他作为市领导，他可以听取任何工作的汇报。而且对于他主动出来的这样的要求，刘敏也没法拒绝。事实上，他对任强的做法很满意，每次市里来领导，都是在县委会议室，特别是常务副市长时友军与常委副市长郭临安，跟朱代东的关系极好，他们来芙蓉县，一般都是先去县委会议室，听取了朱代东的汇报之后，再来县政府的会议室。 　　朱代东对全县的情况极为熟悉，无论是县委的工作还是政府的工作，对于一些数据和数字，不用稿子，也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市领导只要去了他那里，县政府这边的汇报就不听也罢。这就使得，每次刘敏汇报工作，都是象征性的，往往只开了个头，领导就淡淡的说，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了，就这样吧。 　　不能经常向领导汇报工作，本身就是一种失职。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对于这样的情况，刘敏也无可奈何，朱代东对县里的情况实在太熟悉了，对于朱代东这样好的记忆力，刘敏也只有羡慕的份。如果让他去汇报县委方面的情况，没有提前准备材料的话，根本不可能。 　　就像今天，朱代东委托他向任强汇报关于县委党建和组织工作，刘敏就需要拿着材料，照本宣科的念着，要不然还真的会出错。哪怕就是汇报到县政府的工作，他也无法做到脱稿，只有一些自己亲自负责或经常听取汇报的事，他才可以脱口而出。 　　对任强提出来的要求，刘敏觉得名正言顺，但丰勇君却认为有些不妥，哪怕就是任部长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刘敏也应该主动提出异议，否则让朱书记回来后，岂不尴尬？ 　　丰勇君找了个机会，悄悄给朱代东去了个电话，把任强从刚到芙蓉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的向朱代东作了汇报，还有刘敏的回话，以及他对任强提出来不去县委办公室，而去县政府办公室汇报的事，也全部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勇君同志，任部长下来视察工作，你们组织部可要拿出点实效性的东西来。”朱代东说，他今天下去检查工作，也是事先早就安排好的。任强来芙蓉县，昨天市委才发通知，按照一般惯例，他可以在县里先迎接任强，毕竟上级领导下来调研，一把手陪同是应该的。 　　但朱代东也可以不陪同，你市委组织部长突然下来调研，总不能让你打乱芙蓉县太多的工作吧。刘敏、肖冠、丰勇君哪一个不是天天事情一大堆？他们况且如此，更遑论朱代东了。再说，朱代东也是刻意如此，你任强来的突然，也没见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倒是跟刘敏在前天的时候，就沟通过，这不是明显不把我放在眼里么？别以为你们通电话的时候，别人就听不到。你既然不给我面子，那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任强听取了刘敏的汇报之后，他深入芙蓉县交通局进行调研，随后又去了无名公司，回来的路上，又去了芙蓉县新城的街道建设和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现场视察。对芙蓉县发生的巨大变化，任强觉得很惊讶。这才多长时间没来，就这样了，如果再过半年，恐怕到了芙蓉县，自己都不认识了。 　　最后他又去县城街道办事处，听取了党建基层工作，对芙蓉县社会经济发展情况和基层组织建设工作给予充分肯定，并就基层党建工作提出了几点意见，比如抓好领导班子建设、干部队伍建设，切实加强组工干部建设，促发生、惠民生。 　　这些场面上的活动搞完之后，才进入实质问题：吃饭。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这是我党用几辈人的鲜血总结出来的，它的正确性与领导性，已经得到了所有领导干部的认同和理解。如果对此不认同和理解的党员干部，也就不可能成为领导干部。 　　在饭桌上，任强很照顾刘敏，知道他不能喝酒，在开始举杯之前，就约法三章，刘敏只能喝三杯，下午他还有工作要跟他谈，谁也不能多敬他。第一杯，刘敏敬任强，第二杯，任强敬他，第三杯，刘敏敬在座的所有人。 　　刘敏被任强的约法三章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自从到了芙蓉县之后，在陪上级领导的宴会上，还是第一次可以完全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饭后，刘敏亲自送任强去芙蓉宾馆二号院休息。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刘敏才能与任强说一些体己话。 　　得知任强今天要来，肖冠跟他昨天晚上就商量了很久，袁庆民的问题，恐怕很难再有回旋的余地，纪委部门双规哪位干部，鲜有听说是冤枉了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芙蓉县的政法委书记由谁来担任，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只要新上任的政法委书记跟他们还是同一条战线，那袁庆民被双规，对他们来说，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任部长，袁庆民的事，市纪委查得怎么样了？”刘敏亲自给任强泡了杯茶，问。 　　“以后你就不要再关心这件事了。”任强接过茶杯，点头示意了一下，说。 　　“怎么？真的有问题？”刘敏问。 　　“只要认真查，哪个干部没点问题？但这袁庆民的屁股太不干净了，他的事，哪用人家查啊，都是他自己交代，而且不交代不还不行，据说举报材料上的内容，比他交代的还要详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收了什么人多少钱，两者之间说了些什么事，袁庆民又帮人办了些什么事，一清二楚。你想想，纪委拿着这样的举报材料，哪怕袁庆民一句话也不说，他的问题也是明明白白的。”任强叹了口气，说。 　　他也很奇怪，这份材料虽然说是芙蓉县的纪委收到的，可这个人也太厉害了吧？纪委去查那些向袁庆民行贿的人时，那些人个个都是张口结舌，这么隐秘的事，竟然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是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的。 　　“还有这样的事？”刘敏一听之下，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除了当事人，谁还能知道？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我还特意去看了那份举报材料，近半年来，袁庆民的事上面说得清清楚楚。”任强说。 　　“只有近半年的？”刘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 　　“是啊，你有怀疑对象？这个人肯定就在你们机关里，不查出来，你们恐怕也会寝食不安吧？”任强轻笑了一下，问。 　　“任部长，你说这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刘敏突然问，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这个问题我也跟市里的领导讨论过，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举报人能做到这一点，除了借助仪器外，不可能再用第二种办法。我也看过，举报材料上的内容，绝大部分是发生在袁庆民的办公室和家里，袁庆民在其他地方的受贿情况，除了他主动提出来，纪委并没有掌握。因此可以下这么一个结论，在他的办公室和家里，应该会有像窃听器一类的东西。”任强笃定的说，一开始他看到举报材料时，还以为是袁庆民的交代材料呢，上面的记录非常精确，因此他也认为，窃听，是最有可能的途径。 　　“窃听？”刘敏吓了一跳，而且还装在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和家里，这可是泄露国家机密啊，算是刑事犯罪。 第628章 怀疑目标！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你们芙蓉县的保密工作可是连原来的应书记都是选赞不绝口的，如果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里被人装了窃听器，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可除了这个解释，再也没有其他的合理解释了。”任强叹了口气，说。 　　“查实了吗？”刘敏惊诧之后，却是喜上眉梢，如果这件事能查个水落石出，那可就太好了。 　　“这样的事能查得实吗？人家计划周祥，又是举报人，肯定会把一切痕迹都抹掉。”任强说。 　　“那就太可惜了。”刘敏叹了口气，说。 　　“有什么可惜的？难道你知道是谁举报的？”任强斜睨了他一眼，说。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常怀庆！”刘敏笃定的说。 　　“常怀庆？！”任强也被刘敏的大胆推测给惊呆了，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纪委是党的纪律部门，又不是前苏联的契卡，怎么能随便监听领导干部呢。 　　而且常怀庆也不是随便能怀疑的，他在雨花县的时候，就赢得了“常黑脸”的美称，这虽然是一个外号，但对于纪委干部来说，更像是一个荣誉。这是对他多年铁面无私工作的一种肯定，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呢。 　　“任部长，我可不是胡乱猜忌。你刚才说，举报材料上讲的都是最近半年发生的事，而常怀庆正是半年前从市纪委调来的！这个人，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朱代东的一条狗，朱代东让他去查谁，他马上就扑了上去。朱代东对袁庆民，可是看不顺眼了，没办法收拾他，才把常怀庆叫来的。”刘敏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如果是县里的其他人，要这样做，早就做了，唯有常怀庆，他从半年前调来，最有可能。 　　“这只是你的推测，如果要证明这是常怀庆窃听的，就一定要找到证据。”任强也是听得心惊肉跳，如果纪委里出现一个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以后谁还能睡得着？ 　　“要证据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他能在袁庆民的办公室里装窃听器，难道就不能在别人的房间里装窃听器？甚至我们这里，也有可能被装了窃听器。”刘敏悠悠的说。 　　“刘敏同志，我要提醒你，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特别是你跟常怀庆的身份都很敏感，在没有拿到实际证据之前，这样的话，绝对不能乱讲。”任强叮嘱道。 　　“任部长，我想请人检查一下我、肖冠还有楚朝辉、曾斌杰的办公室，我敢肯定，我们这四人的办公室当中，肯定还会有窃听器。这件事要越快越好，现在常怀庆还在市里办袁庆民的案子，一定要赶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件事查出水落石出。到时候，恐怕就连朱代东都是自身难保了吧。”刘敏嘿嘿的冷笑道。 　　“你跟邓志新的关系不是也挺好的么？让市局的人带着专业设备来一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任强说，邓志新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同时也兼着市国安局的局长，要主这样的专业设备，恐怕沙常市，除了他的人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测验不出来的。 　　刘敏得到任强的首肯，当即就给邓志新打了电话，当然，跟邓志新是不可能也像对任强这样，说得这么直白的。刘敏告诉邓志新，他那里有没有反窃听的检查仪器。如果有的话，他想借用一套。 　　“刘县长，你想检查哪里？”邓志新问。 　　“我想对整个县政府大楼都检查一遍，最近我听到一种传闻，说有人在我们县政府机构里装了窃听器，所以想请你们出面检查一下。”刘敏说，在官场中混，有一种能力，是必须具备的，当面撒谎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刘敏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底。 　　“这没有问题，下午我让人把设备送到县公安局，他们那里有技术人员懂操作。”邓志新说，袁庆民的举报材料，他听说了，非常的翔实，比交代材料还清楚，怪不得刘敏这么恐慌，这也是人之常情。 　　“邓局，这事还是请你们局里的人直接过来吧，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可不能再让人草木皆兵了。”刘敏说。 　　“那行，我到时让技术科的人直接跟你联系，怎么样？”邓志新一想，也觉得刘敏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太感激你了，邓局，下次来市里，一定要聚聚。”刘敏笑着说。 　　邓志新拿起电话，就要给技术科去电话，但一想，这件事是刘敏通知自己的，这个忙也能帮他，但恐怕还得跟朱代东打声招呼才行。 　　“朱书记，在哪里忙呢？”邓志新笑着说。 　　“在村里，邓局有什么指示？”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正奇怪呢，市里和县里，好像这两天都没有什么大的案子吧，邓志新找自己干什么？ 　　“都说朱书记扎根基层，看来还真是不假，每次给你打电话，鲜有不在下面的。指示倒不敢当，刚才刘敏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他怀疑有人在县政府机关大楼里装窃听器，想让我们市局派台仪器去检查一下。”邓志新说。 　　“窃听器？邓局，你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朱代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诧异的问。 　　“这事你不知道？你们县的袁庆民不是被人举报么，那举报材料整得比交代材料还明白，所以有人就怀疑，谁给袁庆民的办公室装了窃听器。这种事可是谁都不想遇到的，所以刘敏就想让我给他查查。你的县委楼要不要也查查？”邓志新说。 　　“那倒不必，我怕原本我的办公室没有，让你反倒给装一个。至于其他的领导，你问一下刘敏的意思吧，看谁要检查的。”朱代东笑着说，他处理袁庆民的时候，只想快速、准确、一棒子就要把他打倒在地，因此，那份举报材料才弄得非常翔实，让市纪委一见之后，可以毫不迟疑的，马上下达双规袁庆民的文件。 　　但朱代东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竟然有人怀疑自己被窃听了。但朱代东细想一下，也觉得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谁碰这样的事，都会胡乱猜忌的。但恐怕他们谁都想不到，自己靠的是耳朵，而不是设备。整件事，只有常怀庆怀疑过自己，因为当他看到那份举报材料的时候，产生过非常熟悉的感觉，早在树木岭的时候，当时就是他去调查的。 　　当时树木岭的乡长袁平，就是被一份这样翔实的举报材料给拿下的。现在常怀庆一见到袁庆民的举报信，马上就想起了当初的情况。但常怀庆并没有向朱代东求证，他也没有主动向常怀庆解释。因为朱代东已经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其实袁庆民的事，朱代东也觉得自己处理的有些急促，对于像袁庆民这样的人，用温水煮青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以时不时的让常怀庆查到一些关于袁庆民的违法乱纪行为，等到产生一定的量时，自然会由量变转化为质变。那样的时间虽然会久一些，可却是真正原滴水不漏。 　　刘敏得知邓志新答应派人来检查时，心中莫名开始兴奋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一次机会，一次让自己在芙蓉县拿到主动权的机会。只要能查出窃听器，芙蓉县的官场，又将发生一次巨大的地震，常怀庆可是朱代东一力从市纪委要来的人，朱代东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从朱代东到了芙蓉县之后，他的施政方案，虽然时有冒险之举，但经过时间的证明，都还算是正确的。对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这件事一出，他的身上将第一次产生污点，而且还是永远都不可能洗刷的污点。相信以后在县里的工作中，自己的威信会随着朱代东的威信扫地，而大为提升。 　　他与朱代东两个人的威信，不是你高，就是我低。如果朱代东的威望受损，自己的威信必须得到提高。 　　“任部长，袁庆民看样子是回不来了，市委组织部对于谁来担任芙蓉县的政法委书记，有没有人选？”刘敏问。 　　“这要看你们芙蓉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据我所知，朱代东已经就这个问题，向王书记汇报过，他推荐你们县的公安局长，现任的政法委副书记高杰出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同时还要再兼着公安局长。”任强说。 　　“高杰的资历低了些吧？”刘敏的眉头一蹙，如果让高杰升上来，以后常委会上，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吗？ 　　“现在中央可是大力提倡使用年轻干部，高杰虽然年轻，但芙蓉县公安局近半年以来，成绩卓著。上次在田甘乡抓歹徒，虽然人是雨花县公安局的人抓的，但具体的抓捕工作，却是高杰一手安排的。如果没有声势浩大的搜山活动，那两名歹徒也不可能跑下山来，一头钻进他们的袋子里。”任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阴沉，这是他的耻辱，没想到却成了高杰的一大工作成绩。 第629章 摆正自己的位置 　　提起田甘乡的事，刘敏也是深有同感，自己被歹徒挟持，真要找原因的话，其实间接也是朱代东和高杰造成的。他们不大张声势的搜山，那两名歹徒能跑下山来？他们不跑下来，自己跟任强能遇上歹徒？自己跟任强不遇上歹徒，能落下现在这毛病？ 　　这段时间刘敏特别喜欢安静，非常不喜欢被别人打扰，胡新星这段时间就被他经常训斥。数次之后，胡新星也终于悟出一个道理，没事千万不能打扰刘县长。有事的时候，也不能轻易打扰刘县长。 　　原来每天等着等刘县长的人，都在他的办公室外面排起了长龙，可这段时间，所有的来客，都被胡新星挡驾。需要汇报的事，全部换成文字材料，先交给他，由他再转呈刘县长。哪怕是再紧急的事，也不能随意去打扰刘县长。这样几次之后，胡新星终于没再平白无故的受到训斥。 　　“任部长，对于高杰担任县委常委，你是什么意见？”刘敏对高杰没有好感，但他相信，任强对高杰更加没有好感。县委常委的任命，决定权在市委手中，而任强作为市委组织部长，更具有考察和推荐权。如果他坚决反对，高杰想进班子，几乎不可能。 　　“我的意见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书记和田市长，都很看好这个高杰。”任强叹了口气，今天早上的常委会之前，王大可召开了书记办公会，芙蓉县的事也在讨论之列。主要是两方面，市纪委书记谢田介绍袁庆民的案情，现在袁庆民还是芙蓉县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书记会上，讨论了什么时候撤销袁庆民的领导职务。同时还就芙蓉县新的政法委书记人选，进行了讨论。 　　在会上，任强就提出，鉴于芙蓉县的情况，应该派一名老成持重的政法干部去坐阵。他提议，由市里派一名政法干部去芙蓉县工作。但是王大可在会上讲成了朱代东的建议，他希望这个政法委书记从芙蓉县产生，而且他也有了人选。 　　对于人事问题，特别是下面县市的人事问题，代理市长田野一向很少发表意见，介是这次他很罕见的表明态度，支持朱代东。田野说，他对朱代东这位干部很了解，虽然年轻，可是能力已经得到了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认可。至于他所使用的干部，在芙蓉县还不能完全体现出来，但从雨花县的表现来说，他原来用过的干部，能力强作风硬、群众中威信高，现在已经成为雨花县领导干部中的中坚力量。 　　“王书记和田市长都很看好他？”刘敏诧异的问，田野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他知道。田野的老婆朱越就是芙蓉县人，据说老家就在大沙村。但王大可是新调来不久的市委书记啊，原来跟朱代东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这就是朱代东的厉害之处，这边袁庆民还没撤职，他早就准备好替补了。你们这个朱书记，老谋深算啊。”任强说，他可以给高杰的上任造成一些阻碍，但并不能完全阻止高杰的上任。 　　要阻止高杰上任，唯一的可能就是高杰在这段时间出现重大失职，但这可能么？如果上次那两名歹徒在芙蓉县没有被抓捕，或者是刘敏、任强随便哪个出点什么事，那高杰也将不可能在这次出任政法委书记。 　　“以前黄市长也提醒过来，让我多向朱代东学习。”刘敏不好意思的说，但他好像并没有重视朱代东。至少在他心里，他并没有重视，或者说他，不想重视。在他看来，朱代东应该还像原来那样尊重自己，奉承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领导自己，不时的向自己作着指示。 　　但现在任强又用这样的语气向他说起朱代东，这让刘敏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原来黄市长说的很有道理，他早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只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任强突然看到刘敏很落寞，这是一种无奈的表情，还带着自卑。他很能理解刘敏现在的心情，如果仅仅是从对权力中心的影响来说，他原来当市长秘书时，比现在这个县长对权力的影响要大得多。如果他还是市长秘书，对芙蓉县的人事任命的影响，比现在当的这个县长还要大。 　　“刘敏，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其实只要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很多事情就都能想得通了。”任强笑笑说，作为县长，要知道自己是二把手，如果想在常委会上跟一把手分庭抗礼，就必须要有非常好的基础。 　　比如像肖冠，他是芙蓉县本地人，而且还一直在芙蓉县工作，在党员干部中，有一定威信。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刚来的时候，就与原来的老书记孙建功搞好了关系，恐怕与朱代东分庭抗礼的，将不会是刘敏。 　　“任部长说的很有道理，刘敏受教了。”刘敏诚恳的说，在官场之中，一般谁会跟你说得这么透彻？原来黄子良这样跟他讲，他没有在意，以为是老生常谈而已，谁不知道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只有真正进入了角色，才会知道，这其中是有很多学问的。摆正自己的位置，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但这一次，刘敏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不智之举。识时务者为俊杰，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刘敏刚刚走出二号院没多久，就接到了肖冠的电话，他一直在二号院的不远处等着，刘敏一出来，他马上就发现了。肖冠在芙蓉宾馆是有长期定点房间的，芙蓉宾馆是县委、县政府的指定接待单位，每年县委有许多会议都会安排在这里。肖冠作为常务副书记，他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会在芙蓉宾馆度过，在这里有个长期的包房，实属平常。 　　“袁庆民有希望不移交检察院吗？”肖冠焦急问，他与袁庆民其实也相交多年，现在袁庆民出事，让他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袁庆民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自己？朱代东别看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可真要动起手想，比谁都狠啊。 　　他刚到芙蓉县没多久，就拿公安局开刀，把张书军给进了监狱。其实从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对他提高警惕。朱代东也凭着那一手，树立了他在芙蓉县的威信。后来的纪委书记孟莘田被调离，使得县委几个常委纷纷倒戈换帜，让朱代东轻松掌控了常委会。以的事情就变得不再可控。要不然凭着孟、丰勇君、袁庆民、楚朝辉、曾斌杰等人，再加上自己，朱代东想要从稳县委书记这个位子，是很难的。 　　现在看到朱代东腾出手来，一个个的收拾着自己这边的人，他是后悔莫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袁庆民栽进去是必然的，但现在能不能只受党纪处分，就成为了袁庆民最好的结局。 　　“恐怕很难啊，那份举报材料太过翔实，据说比交代材料还详细，你说他有可能平安出来么？”刘敏点了根烟，说。刚才在任强那里，他一直忍着没吸烟，可是把他憋坏了。 　　“比交代材料还详细？难不成是那些行贿人员联合起来举报他的？”肖冠说，袁庆民的口碑好像没这么差吧，只要收了钱，就会办事。如果事情没办成，他还会退钱。不像有些领导干部，收了钱，不管事情有没有办成，都是会退钱的。按说这样守规则的人，怎么会被人举报呢？而且还是联合举报，没道理嘛。 　　“这事透着诡异，因为是匿名举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据我分析，恐怕不是联合举报的问题，而是他与人谈话时，被人听到了。”刘敏又向肖冠说着自己的判断。 　　“我的办公室，也要请他们仔细查查。”肖冠听刘敏说窃听器的问题，虽然很怀疑，那玩意不是只出现在电视电影中么，竟然有人会利用来窃听自己？他不太相信。 　　可不信归不信，他也担心，谁要真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上这么一个东西，那该是件多么恐怖的事啊。 　　邓志新的办事效率很高，他接到刘敏电话的时候，马上就给技术科打了电话，带上反窃听设备，让他们迅速来芙蓉县一趟，到了芙蓉县之后，不要私自与芙蓉县公安局联系，一切听从刘敏同志的指示。 　　七月份，在中午的县政府是很安静的，大部分人都会趁机休息一下，睡个午觉。整个机关大院里，就没几个人。而这也很有利于检测，刘敏趁着任强要休息的时机，亲自跑回县政府接待他们。 　　邓志新派来的是两个人，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用铝合金制作的箱子，到了刘敏的办公室一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部精密的机器。这部机器的灵敏度很高，可以无需进入线一个房间，只要在走廊里走一趟，就能把上中下三层的窃听器全部检测出来。 　　刘敏满怀信心的让他们在县政府大楼里检测，没过半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很令他失望，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任何窃听器。 第630章 进班子 　　听到整个县政府大楼没有任何窃听设备，刘敏觉得不可能，也很不甘心。刘敏让市国这安局的人到自己的办公室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可结果表明，还是没有任何窃听仪器。肖冠提出来，请他们去他的办公室检查一下，但结果还是一样。 　　刘敏不死心，又请他们把县委大楼也全部检测一遍，反正检测的时间也快，但最后检测的结果表明，还是一样。整个县委、县政府机关大院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窃听器。 　　“两位同志，你们这个检测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可能出错吗？”刘敏不甘心的问。 　　“我们的设备并不是最新的，但目前国内所知的窃听设备，应该都能检测出来。如果刘县长对我们结果有疑义，可以找省厅再检测一次。”沙常市国安局并不是重点业务局，设备的更新换代，当然不可能那么及时。但其实检测窃听器的设备，也无需更新的太频繁，毕竟窃听器的原理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那倒不必，看来是我们疑神疑鬼。”刘敏连忙笑了笑说，他吩咐县府办主任孙满龙去招待好这两人，人家终于是来帮忙的，虽然不能付工资，但带点土特产回去是必须的。 　　肖冠在省公安厅有个朋友，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咨询了一下，对方很明确的告诉他，如果沙市国安局检测不出窃听器，哪怕省厅的人下来，也同样检测不出来。而且像窃听器这样的电子设备，一般用仪器都是能检测出来的。像芙蓉县这样的情况，只能解释为根本就没有窃听器。 　　其实也也是正常的，谁听说哪个党政机关会被人装了窃听器？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恐怕国安总局都会派人下来调查。对方对肖冠开玩笑的说，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这样的事可不能随便开玩笑，弄不好就是政治事件。 　　“这就奇了，既然不是窃听器，那常怀庆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刘敏奇怪的说。 　　“常怀庆？他不是有举报信么？”肖冠问。 　　“你觉得可能这么详细的举报信么？不过是他自编自导而已。”刘敏冷笑道，不管他隐藏得多么深，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我看不是常怀庆自编自导，恐怕其背后另有其人。”肖冠说，所谓的背后有人，指的当然是朱代东，像常怀庆这样的人，恐怕做不出这样的人。 　　“背后就算有人，我们也无可奈何，你知道吗，朱代东向市委推荐了高杰担任政法委书记。”刘敏突然说道，这件事应该还必最新消息，有必要告诉他。 　　“什么？高杰？！”肖冠惊讶的说，这怎么可能呢？半年多前，高杰不过是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副科级干部，朱代东一来，马上就提为副局长，级别也转为了正科。随后又被正式任命为公安局的局长，作为执法局，公安局在全县的位置举足轻重，而公安局长的权限，也比一般的局长要大得多。 　　而随后高杰又能被任命为政法委副书记，这半年来，高杰的升职，可以用目不暇接来形容，恐怕整个芙蓉县的干部，再也没有一个比高杰的升职更快的。 　　但现在高杰又能要被推荐为政法委书记，这可是县委常委。袁庆民原是他们的人，现在被双规，如果袁庆民之后，却换成朱代东的人，这一正一反，楚朝辉肯定也会倒戈相向，他们这边就更加不用想在常委会上有什么作为了。 　　“是的，今天早上市委的书记办公会上，王书记已经亲自向市委推荐了高杰。”刘敏说，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哪怕是夏落兴，这件事都还好办，可偏偏是王大可亲自推荐，就算是任强也是回天乏术。 　　“刘县长，高杰好像才担任公安局长没多长时间吧？按照组织原则，他好像还没有资格担任县委常委吧？”肖冠说，他身为县委常务副书记，也负责组织工作，只不过他的排名虽在组织部长之上，实际上，对人事的干预，还不如丰勇君而已。可对于领导干部的任用原则，他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 　　“这一点我也问过任部长，但朱代东却抓住了中央大力提倡，提拔重用年轻干部这一条来说事。如果一切都按照组织原则，年轻干部还怎么提拔重用？高杰担任了八年的刑警队长，在担任刑警队长两年后，他就解决了副科级，如果从那时算，他也算是个老资格的副科级干部了。”刘敏说，也亏朱代东能想出这样的理由，可他拿着中央的文件，再加上高杰这半年以，确实是成绩斐然，芙蓉县的治安环境，可是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人民群众对此也非常满意。 　　“难道除了高杰就没有其他的年轻干部了？”肖冠冷笑道，朱代东到了芙蓉县之后，仅仅半年时间，就换了三名县委常委，从冯献平到常怀庆，现在再到高杰，如果都被他得逞，特别是这次高杰如果真的被提拔为县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的话，朱代东在芙蓉县干部群众中的威信，将超过原来的老书记孙建功，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朱代东的地位，将无人可以动摇。 　　“当然有，可再年轻，也得朱代东支持才行。”刘敏自嘲的笑笑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原来那种愤慨，作为一名县长，如果去干预政法委书记的人选，不照样会令别人愤慨？ 　　对于高杰是否担任政法委书记，刘敏已经是抱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回到芙蓉宾馆之后，他把中午的检测情况告诉了他。对于这一点，任强好像早有预料，听完之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任部长，你好像并不感到惊讶？”刘敏说。 　　“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如果朱代东就这么点能耐，他能以这样的年龄，担任县委一把手？你想想看，袁庆民的事多大？如果他真要是装了窃听器，也会在举报信寄出去之前，把其他所有的窃听器全部拿掉。”任强说。 　　“姜果然是老的辣，看来我以后还得再请市局的人来突击检查一次才行。”刘敏望着任强，又像自言自语的说。 　　下午，任强在刘敏的陪同下，在芙蓉县县委组织部、宣传部进行了调研，在下午四点的时候，他结束了调研活动。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丰勇君盛情邀请任部长能对组织部的工作提出批评和建议，但任强却婉拒了丰勇君的建议，在朱代东回来县长之前的半个小时，他就离开了芙蓉县。 　　“走就走了吧，晚上正好早点休息。”朱代东听到黄彬的汇报后，淡淡的说。 　　但今天晚上，朱代东想要早点休息，似乎不太可能。袁庆民被双规，从芙蓉县的官场消失，已经成定局。现在人们关心的是袁庆民之后，芙蓉县的局面。新的政法委书记由谁来担任，这是一个很热闹的话题。 　　其实早在昨天晚上，朱代东宣传袁庆民被双规之后，就有人在讨论这个问题。领导干部的人选，不外乎三种情况，从上面派、下面提、别处调。袁庆民是在芙蓉县出的问题，像他这样的情况，从芙蓉县本地产生的机会不大。因此，一些编外组织部长就在分析全市所有的政法干部，看谁最可能会来芙蓉县。 　　而那些不管有资格没资格的人，也都蠢蠢欲动，在积极行动。但事情还没有过二十四小时，马上就有消息传出来，市委已经有意向让芙蓉县的高杰来担任。高杰何许人也？芙蓉县公安局长也。 　　“玉萍，听说了吗？你家高局长又要高升了。”城关派出所的内勤姚敦香下午的时候，找到许玉萍，神神秘秘的说。 　　“姚姐，你又在开玩笑吧，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许玉萍说，现在高杰已经是有一定级别的领导了，作为局长夫人，原本她早就可以换个好一点的工作，但高杰觉得，正是因为他升了职，许玉萍才更加不能轻易调动，哪怕调回局里也不行。 　　对于县里的消息，高杰因为身份的原因，自然能从多个渠道得到，也有不少会有主动向他提供消息。但是这次的消息，纯属传言，未经证实，中午的时候，倒是有人向高杰打个电话，向他道喜，可是许玉萍一直在派出所上班，并没有这方面的任何消息。 　　“这是今天才发生的事，你又没跟高局长联系，怎么可能知道？”姚敦香笑着说，原本她在许玉萍面前，还是有点优势的，她老公是城关镇办公室主任，高杰呢虽是刑警队长，但在局里并不吃香，干的是最苦最累而且还最危险的活，但福利呢，却是最少，有的时候，破案还要自己垫钱。 　　“姚姐，到底是什么消息？你快点告诉我嘛，都急死人了。”许玉萍撒娇的说。 　　“你们高局要进班子啦。”姚敦香一脸羡慕的说。 第631章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进班子可不是进班房，相差一个字，意义完全不同。在县里，说的进班子，那就是领导班子。如果在公安局内部说进班子，那是表示进局党委领导班子。而现在高杰已经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他要再进班子的话，只能是一个可能，县委的领导班子。 　　县委的领导班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全县现在一共才多少？屈指可数。按照党的组织原则，常委会是全县最高的领导结构，对全县的经济、文化、科学、技术、教育、卫生等工作都有决策领导的作用。 　　其实按照真正意义上来讲，只有县委常委，才能称为县领导。许玉萍曾经幻想过，以后有一天，高杰会走上县领导的位子，但这个过程，应该会很长。如果能在五年之后，把级别提为副处，十年之后，进常委班子，就已经是一帆风顺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高杰仅仅当上公安局长后，半年时间都没有，就会传言要进领导班子了。 　　“这怎么可能？他的资格好像浅了点吧？”许玉萍欣喜若狂，但冷静下来一想，却觉得不太可能。县委领导班子岂是那么容易进的，多少人对常委的位子虎视眈眈？高杰虽然深得朱代东信任，能力也可以，但毕竟资历摆在那里，他正科级别太浅了。如果能提前二年走上正科的位子，说不定现在还真的有可能进班子。 　　“你这样说，可是有点跟朱书记过不去噢，论资格，我家那位的资格都比朱书记要高。”姚敦香似笑非笑的说，要真按资格排资论辈的话，朱代东恐怕在常委会上是最末的。但现在他却是常委会上的老大，正经的一把手，这话对他而言，完全没有实际意义。 　　“这么说不是空穴来风？”许玉萍惊喜交集的说，每次县里人事调动之前，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传言，而那些传言的可信度都是非常高。 　　“我的傻妹妹诶，是不是空穴来风，你给高局长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姚敦香微微一笑，说。 　　许玉萍一听，嘿嘿的笑着，是啊，这件事自己不知情，高杰一定是知道的，她马上到办公室给高杰打了个电话，“高杰，我刚才听到个消息，是真的吗？” 　　“这是组织要考虑的问题，你现在是上班时间吧？”高杰淡淡的说，现在他说话已经有了一种官腔，说话不像原来那样直白，有的时候一句话，要让别人琢磨半天，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高局长，我马上回去勤奋的工作。”许玉萍碰了个软钉子，没好气的说。 　　“怎么，高局连你都瞒？”姚敦香笑笑说。 　　“高局还有什么事敢瞒嫂夫人的？”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张文锁正好走进办公室，听到了姚朝平的话。 　　张文锁是上个月的时候，被调到城关派出所担任所长，因为城关派出所比乡镇的所级别要高一些，张文锁的级别也成了副科。还是他原来在刑警队的时候，身上就打着高杰和冯献平的印记，现在冯献平已经是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兼保密局长，而高杰现在也成为了公安局长。他们这些曾经一起战斗的战友，也都得到了重用。 　　还在刑警队的时候，张文锁就与许玉萍认识了，当时他与周兰生、贾兴佩等人，就经常去高队家去蹭饭，私下里也是经常开些玩笑的。 　　“张所，听说高局要进县委班子，这是确实有其事吗？”姚朝平直截了当的问。 　　“我又不是组织部长，哪里知道领导的事？”张文锁笑嘻嘻的说，他确实也听到了这方面的传闻，原本还想从许玉萍这里打听到点内幕消息，没想到许玉萍好像还没听说这件事。 　　“张所，我们的一贯原则就是坦白从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姚朝平笑吟吟的说。 　　“这事我还真的不知道，上午也确实接到过几个电话，可都是向我求证。我还想向嫂子求证呢？高局要是进了班子，以后我们公安系统的经费，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吧？至少也有个能说话的人了，要不然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张文锁笑着说，如果高杰能进领导班子，以后公安局确实要少受很多窝囊气，至少不是随便哪个县里的领导都能指使公安局了。 　　“我也才刚刚听姚姐说才知道，这件事啊，我看不太可能。他才当个局长多久？如果升官有这么容易的话，他也不会当八年的刑警队长了。”许玉萍见张文锁也听说这事，心中暗喜，但这种事，如果未经证实，哪怕再有确切的消息，在事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也不能跟其他人说。现在她算是明白高杰的意思了，这件事没准还确实是真的。 　　“我看呐，这件事不管真假，玉萍，你晚上这顿饭都是跑不掉的，咱们先提前庆祝一下，怎么样？”姚敦香笑着说，这件事不管真假，但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高杰已经进入了市委领导的视线，就算这次不行，下次一旦有机会，市委领导第一个想到的，还会是高杰。 　　“这没有问题，反正我平常也是一个人在家吃，无聊透了。”许玉萍笑着说，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气，这顿饭请的不会亏。 　　高杰自从担任副局长后，一开始他还经常在家吃饭，许玉萍就对他敦敦教诲，身为领导干部，到天按照回家吃饭，是一种不合格、不胜任的表示。在目前的官场之中，也确实是一种“习俗”了。而且很多工作，在饭桌上谈起来确实比办公室要方便。 　　高杰一开始对这样的应酬确实很不习惯，以他的性格，一开始确实很不习惯。但高杰也并不是愚笨之人，他创造性的把刑侦上的技巧用到了交际之中，特别是他所学的犯罪心理学，被高杰改良之后，用在交际之上，竟然无往而不利。 　　他与人交际的手段越来越娴熟，不但能与每一个人都搞好关系，哪怕是看不惯的人，也不会把关系搞恶。如果换成以前，碰到看不惯的人，肯定是一脸的不屑，甚至还会恶语相加。现在很多人，都觉得高杰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原来的榆木疙瘩，变得圆滑而世故。这其实也是作为领导，一个必备的条件。 　　许玉萍在芙蓉宾馆请所里的同事吃过饭之后，还唱了一两个小时的KTV才回去，虽然花费不菲，但她心里很舒服。何况现在她跟高杰的经济也不像原来那么拮据，倒不是因为高杰当了局长之后，来家里送钱送物的多了。而是七月一日从无名公司的分红，她一家三口，都有在无名公司入股，而且当时高杰刚刚升为副局长，为了支持朱书记的工作，她当时把全家的所有积蓄全部拿了出来。 　　没想到这次却是赌中了，七月一日的分红，比她半年的工资还要高，这次她请客，用的就是分红的钱。因为不是自己劳动所得，而是投资分红，用起来真是一点也不觉得心疼。 　　回到家里之后不久，高杰才回来，他身上也是带着酒气，显得有些疲惫。“你怎么还没睡？”高杰坐到沙发上，靠在后背上，说。 　　“不把事情问清楚，我怎么睡得觉？”许玉萍坐到高杰身边，笑嘻嘻的问。 　　“什么事？进班子的事？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领导找我正式谈过话，因此，我也是一头雾水。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向我问过这个问题，我倒想是真的，可惜，丰部长和朱书记都没跟我说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今天市委的任部长也到了县里，如果真有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到公安局来调研？就算不想来，也可以把我叫过去勉励一番。这些都没有，显然这个消息有假。”高杰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的话。 　　但他在外面说话，却是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样的态度，既不会得罪人，又能让别人对自己充满信心。 　　“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呢，害得我今天又是请所里的人吃饭，又是请人附着唱歌，花了好几百。”许玉萍懊悔的说。 　　“跟所里的同事出去吃顿饭唱个歌有什么难受的？但要记住一条原则，绝对不能公款吃喝。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你一定要绝对做到。”高杰叮嘱道。 　　“知道啦，高大局长。”许玉萍笑道，家里的钱只要够用就行，像他们家，现在每年有无名公司的分红，再加上他们的工资，已经足够应付所有的生活开支了。钱如果太多，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 　　“知道就好，既然知道了，以后就一定要做到。”高杰叮嘱道。 　　“高杰，这件事你就没给朱书记打个电话，探探口风？”许玉萍还是不死心的问。 　　“你也知道朱书记会有多忙，他今天一天在乡镇做调研，下午回来后，又去了市里开会，跟任部长是前后脚，现在恐怕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他，不是打扰他的工作么？”高杰说。 　　但就在这时，高杰的电话却响了，他条件反射似的，马上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待一看到来电之后，更是神色恭敬：“朱书记，你好。” 第632章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许玉萍一听是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马上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虽然她的听力没有朱代东这么恐怖，但靠近高杰的话，还是能听到一点。朱代东让高杰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没有正式工作了，反而是谈工作的最好时间。 　　“朱书记，我马上赶过来。”高杰恭敬的说，朱书记已经到了办公室，他哪能让领导久等，挂上电话后，换了套衣服就出了门。 　　“早点回来，不，晚点回来没关系的。”许玉萍原本习惯性的在后面追了一句，但一想不对，这是去见朱书记，哪怕今天晚上不回来，又有何妨？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高杰走到门口的时候，低头说了一句。 　　可是许玉萍哪里又睡得着？相反，她内心涌现出一种亢奋，她在家里完全睡不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平常看着那些电视剧，看着看着就能睡着。但今天完全不行，她看着电视，脑海里想的是高杰跟朱代东说的是什么。 　　最后她没办法，只好拿着拖把和抹布，大晚上的在家里搞卫生，把家里的每个角落，搞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朱代东把高杰叫过去，确实是跟他谈起县政法委书记窑的事，下午他回到县里之后，接到了市委的电话，通知他去参加市委工作会议。这次市委会议是关于芙蓉县的事项，就在今天，袁庆民在大量证据确凿之下，心理防线完全崩溃，已经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违纪行为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 　　而市委今天的会议，就是讨论对袁庆民的处分。朱代东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袁庆民是他的部下，这件案子芙蓉县纪委也积极参与破案，因此，朱代东有参与会议的权力，并且王大可还告诉他，有可能在会上要让他发言。 　　会议先由纪委书记谢田介绍了袁庆民一案的情况，对于袁庆民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受贿数目巨大，生活作风靡乱。他不但养有情人，而且还跟一些女性下属有染，至于在外面花钱买欢，就像在外面吃饭一样，实在太正常不过。 　　都说楚朝辉很好色，但跟袁庆民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至于他受贿的金额，也在百万之让。他长期掌握着芙蓉县的政法系统，因此，也造成了一些冤假错案。至于帮人减轻罪行，找人做点假证之类的，也是时有发生。他是政法干部，对法律比较熟悉，给人提供法律咨询，钻法律的空子，更是数不胜数。 　　他的这种行为，比贪污受贿还要严重，一件案件如果在判决的时候，出现了偏差，甚至出现相反的结果，就会造成社会事件，甚至严重的时候，影响面会非常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在会上提出，对于像袁庆民这样的情况，必须要严厉惩治，不但如此，由袁庆民造成的司法不公，也要尽可能的挽回。党和政府的威信是如何建立的？党群关系为什么会越来越紧张？司法不公、政府失信，都在其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这样的事情，只要发生了一起，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因为这样的事件，几乎是不可能再消亡，时效性太长了。 　　正是因为朱代东的这番话，市委决定，撤销袁庆民的一切职务，开除党籍，移交检察院起诉。这样的处分，已经算是非常重的了。哪怕就算袁庆民能退回全部全部赃款，他恐怕也得在监狱里住个十年八载才会出来了。 　　对于如何处理袁庆民造成的善后工作，朱代东也提出具体的建议，他希望芙蓉县出的事，还是由芙蓉县来解决。既然是芙蓉县自己解决，这个新的政法委书记，也必须要由芙蓉县的干部来处理。而处理这些善后事情，最佳的人选莫过于高杰了。 　　“朱书记，这么晚了叫我过来，是不是市委有什么重要指示？”高杰来的时候，办公宏观世界就朱代东一个人，明天黄彬还要早起，朱代东就让他先回去了。 　　“是的，明天纪委的谢书记将亲自来芙蓉县，代表市委和市纪委宣布对袁庆民的处分。”朱代东说，由谢田亲自来芙蓉县宣布处分，这个级别可是非常高的。 　　“袁书记是什么处分？”高杰问。 　　“双开，移交检察院。”朱代东说，所谓双开，就是开除公职、开除党籍，只不过开除公职还要人大会走个程序，但这个程序，也会在明天谢田宣布市委的处分之后，立刻举行。 　　“怎么会这么严重？”高杰有些诧异的问，党纪处分中，最严重的一项，就是开除党籍，而行政处分最严重的一项，就是开除，这个双开，让袁庆民一下子从县委领导，变成为一个再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而且还要移交检察院，对于这种被一掳到底的情况，哪怕他原来是政法委书记，想要在官场中再得到任何帮忙，都很难。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看看他的案卷，其中有几件案子，是必须要马上重新调查。”朱代东拿过一份材料交给他说。 　　“这几件案子我都听说过，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内幕，这真是我们执法人员的耻辱。”高杰快速的翻了翻材料，义愤填膺的说。这些案子都是属于冤假错案，被法院判刑，投进监狱的，竟然都是无辜的。而真正的罪犯，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这几件案子，原本市里的意思，是要由市公安局来重新调查，但我据理力争，决定让你来重新调查，有信心吗？”朱代东问。 　　“袁庆民都已经交待清楚了，我有信心在半个月之内，把这几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高杰说，这些案子的来龙去脉，袁庆民已经说的很清楚，公安局一接手，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行。如果连这样的事，还要让市局来调查，芙蓉县公安局以后岂还有脸面？ 　　“好，这些案子既然是重新调查，就一定要把证据做扎实，要经得起考验和推敲，时间倒不是很急。”朱代东提醒道，既然要翻案，就一定要办成铁案，要不然还不如不翻。 　　“是，局里会派出精干力量，把这些案子做扎实。”高杰点了点头，慎重的说。 　　“这就好，明天谢书记来了，你们公安局必须要有一个态度。这件事不但要让市委满意，同时也要让芙群众满意、当事人满意、当事人的家属也满意。除了查案，县政府那边也会拿出一个方案，善后工作与要同时进行。”朱代东说，这件事明天他还要跟刘敏讨论，有几人平白无故的被关了这么好几年，难道说就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完事？ 　　“请朱书记放心，我们公安局一定尽到自己的职责。”高杰说。 　　“你除了是公安局长，还是政法委副书记，在其他方面，也应该负起责来。”朱代东说，看到高杰脸上露出欣喜之情，他清楚，高杰肯定是听到了关于他的传言，“我已经正式向市委推荐，由你来担任芙蓉县的政法委书记。” 　　“朱书记，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高杰连忙站起来，朝着朱代东鞠躬，说。 　　“这件事最后成不成还两说呢，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都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朱代东说。 　　“这是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感谢朱书记对我的培养和教育。自从你来了芙蓉县之后，我们这里无论是经济发展还是社会治安，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我现在，工作起来也是每天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这一切，都是拜朱书记也赐，以后只要朱书记指到哪，我就打到哪。”高杰谦逊的说，虽然朱代东并不保证这个政法委书记就一定是自己，但既然朱代东说出了口，就表示成功的几率会相当高。 　　“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复杂，只要你能把工作做好，能干出成绩，就行。”朱代东轻轻笑了笑说。 　　高杰拿着案卷回到家之后，已经是十二点多，但他还在楼下就看到，自己家的灯还亮着，到家门口时，刚想掏出钥匙，房门马上打开了，许玉萍一脸急切的望着高杰问：“怎么样？怎么样？” 　　“你是不是没问清这件事，就睡不着？”高杰笑着说。 　　“要是换成你，能睡得着？快点告诉我说了吧，我好回去睡觉。”许玉萍一脸希冀的说。 　　“跟你想像得差不多，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朱书记已经向市委推荐了由我来担任县政法委书记。”高杰说。 　　“真的？高杰，朱书记对你那是没得说，以后还要继续坚持，以后只要继续保持着跟朱书记的这种关系，你在芙蓉县就不用为其他事烦恼。”许玉萍叮嘱道。 　　“这种事还要你提醒？现在谁都知道我是朱书记的人，就算我不想跟着朱书记走，也不会有人相信。”高杰笑道，“你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吧？我还要看看案卷，这几件案子必须要破，要不然朱书记可发话了，政法委书记就没了我的份。”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就要客厅看，但也不要太晚，明天还要上班呢，没有好的精神，也办不好朱书记交待的事。”许玉萍说。 第633章 失声痛哭 　　第二天，高杰一上班，马上就召开了局党委会，在会上，高杰拿出三份案卷，他让负责刑侦、经侦的副局长周武宣读一下，其实几件事案子，只要是公安局的老人，就都听说过。当年这三起案子，都曾经引起过不少的轰动。 　　第一起案子发生于1988年，罗亮，芙蓉县东屏乡人，当年东屏乡连续发生十二起入室抢劫案，后来公安机关，因为一件桃花图案的灰色编织毛衣，而认定他是作案人。88年11月份的时候，以盗窃罪、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六年，到今年已经服刑九年。 　　当时负责查这件事案子的正是时任治安大队的大队长袁庆民，而他，也借这件事案子，比冯献平先一步登上副局长之位。 　　第二案子发生在1992年，还是在校大学生的蒋雷，因为他的女友，同样也是在校大学生的熊丽霞被人奸杀，这件事发生在县城的一家宾馆里，影响更加巨大。当时的公安局迫于压力，被上级领导指定限期破案。而当时，这件案子也是袁庆民，他正是借这件案子，一举擢升为公安局长。 　　第三件案子是1995的卢威言的打架斗殴至人死案，当时这个卢威言跟几个发生口角，结果双方从动口升级到动手，混乱之中，其中有一个人被打死。因为当时的场面混乱，旁边也没有人证实，因此，谁是杀人杀手，很难调查清楚。 　　而这件事也因为发生在县城，而且还是在街面上，引发的后果更为严重。甚至就连市里的领导也知道了这件事，当时的县委书记屈有岑被当时的市委书记蔡文敏在会上点名批评，芙蓉县的治安非常混乱，蔡文敏在会上质问屈有岑，到底有没有能力把芙蓉县治理好，如果不行，市委可以换其他人来当时个县委书记。 　　这件事给芙蓉县非常大的压力，但最后这件事却在袁庆民的亲自参与下，三天时间就破了案，而袁庆民也因为这件事，得到屈有岑和县里有关领导的常识，最终借这件案子，登上政法委书记的位子。 　　“这三件案子，我想在座的人都曾经听说过，但现在据可靠消息，这三件案子都是冤假错案，县委朱书记指示，一定要还受害人一个清明，还我们党政机关一个公正。”高杰说。 　　“高局，所谓的‘可靠消息’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刑警队长唐照太笑吟吟的问，这件案子既然知道了是冤假错案，再调查起来，就要容易得多。不说马上找到凶手，至少拨乱反正是没有问题的。 　　“是啊，高局，这总不会还要保护消息来源吧？”周武也笑着说道，这三件案子跟袁庆民都很有关系，可以说，袁庆民是借着这三件案子，一步一步登上了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现在翻查这几起案子，谁都知道是因为谁。 　　“其实消息的来源，你们都应该清楚，在这里，我也想告诫大家，我们手中的权力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一次司法不公，好像一粒老鼠屎掉进了一锅汤，甚至后果比这还要更加严重。特别是在这几起案子，朱书记很重视，他也向市委立下了军令状。这几件案子，原本市局打算派专案组来查的，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芙蓉县公安局以后还抬得起头来吗？”高杰严肃的说。 　　“高局，能不能透露一下，袁庆民到底会背个什么处分？”周武又问，这个问题很关键，调查这几起案子，意味着是跟袁庆民唱对台戏，如果袁庆民还有能量，那就是自寻烦恼，但若是袁庆民再无翻身的可能，就又另当别论。 　　“很严重，双开，还会移交检察院。”高杰说，他也明白这些人的顾虑，打蛇不死反会被咬，袁庆民不管怎么说，担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有好几年，公安局这么大张旗鼓的查他原来办的案子。如果他还出来后，哪怕不再担任职务，他的关系网还在，而办案的民警就会有顾虑，怕以后被打击报复，因此，在查案的时候，就不会出力，或者不会出全力。 　　听到“双开”这个词，与会的很多人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袁庆民以前也担任过公安局的局长，而且几天前还是政法委书记，要查他以前办过的案子，有心理负担也属正常。 　　“这三件案子，据袁庆民说，罗亮和蒋雷是屈打成招，为了破案，他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这件事，跟原来的张书军等人也有一定的关系。至于卢威言的案子，则是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在重新侦办这三件案子的过程中，如果有任何渎职和违纪行为，一律脱警服！”高杰凝重的说。 　　“脱警服”这三个字对与会的人员，意义不亚于行政干部的双开。这件事，已经让袁庆民双开，他们就算再牛，跟袁庆民好像也有不少的差距吧？就算是高杰，他现在也只是政法委副书记，如果不是有朱代东力挺他，这个政法委副书记，想要扶正的话，正常情况下，至少要十年。 　　而且这件事现在还跟高杰也有很深的关系，现在都在传言，他将出任新的政法委书记。可如果这几件案子出了问题，他这个候选政法委书记，恐怕就得泡汤。因此，高杰所说的脱警服，绝对不是开玩笑。 　　在会上，公安局当即成立了拨乱反正专案组，由高杰亲自担任组长，副局长周武、刑警队长唐照太担任副组长，从全县公安系统抽调精干警力担任组员。高杰已经向朱代东保证，半个月之内要把这三件案子拿下。 　　虽然朱代东这次对时间并没有限制，他重点强调的是准确无误，但高杰不但要在自己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而且还要做到准确无误，把所有的证据做扎实，把三件案子办成真正的铁证。 　　罗亮、蒋雷、卢威言这三个人在会议结束后一个小时之后，就从监狱转到了芙蓉县看守所，每个人都享受单间待遇。刚到看守所没多久，这三个人就被分别提审，重新审问当初的案情。 　　“姓名？”唐照太问，他与高杰亲自来重查这桩九年前的案子，像这样的旧案，时间隔的越久，想经破案的难度就越大。 　　“报告政府，我叫罗亮。”罗亮畏缩的看了坐在对面的两名警察，谦卑的说。 　　“罗亮，你的案子据我们调查，又出现了一些变化，你不要紧张，只要据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可以。”高杰怜悯的看了罗亮一眼，柔声的说。这个人在监狱里劳动改造了近九年，整个人都已经习惯了跟狱警的对话，开口就是政府。 　　这九年对于罗亮来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九年，他今年才三十六岁，九年前，二十七岁，这九年也是他人生中的黄金时代。可是，这九年他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人生又有多少个九年啊。 　　“是，是。”罗亮激动的看了高杰了一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政府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了，而且对方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而是把自己当成是普通人看待，这九年以后，他是多么期待这样的目光啊。 　　“罗亮，一九八八年发生在东屏乡的十二起入室抢劫案，你现在还能跟我们说说吗？”唐照太的声音也温柔了不少。 　　“报告政府，我……我已经不太记得了。”罗亮紧张的说，九年前的情况，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但他记得的，不是自己如何入室抢劫，而是如何被办案民警殴打，用棍敲、用脚踢、扇耳光，他当时实在是痛不欲生，他宁愿去死，也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 　　“不记得了？十二起入室抢劫，你总应该能记得一起吧？你这九年来，不正是因为这十二起入室抢劫案才关进监狱的么？”唐照太提醒道。 　　“我真的是不记得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罗亮嗫嚅着说。 　　“是不记得了，还是你根本就没做！”高杰突然呵道。 　　“我……”罗亮双手一颤，眼睛里一时濡着泪花，嘴里嗫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在九年前曾经无数次说过这样的话，可当初有人愿意相信我吗？ 　　“好吧，我们慢慢问，当初你被定罪，最关键的证据就是那件灰色桃花形的毛衣，对此你有何解释？”唐照太问，当初就是因为有被害人看到罗亮穿着这件事她亲手织的毛衣，那件毛衣也是当时被入室的劫匪抢去的。 　　“罗亮，我要提醒你，事隔九年，我们再次查证这件事案子，是本着对你和受害人认真负责的负责，这也是你最好的机会，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高杰说。 　　“请政府放心，我一定努力改造，重新做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部告诉你们。”罗亮说。 　　“那说说灰色毛衣的事吧？”唐照太说。 　　“那灰色毛衣是我从地摊上买的，根本就不是抢来的啊！”罗亮突然胆色一壮，失声痛哭的说，正如高杰所说，今天是他一次绝佳的机会，再抓不住，恐怕又得回去砸石头了。 第634章 县委书记要来作客 　　经过检查的讯问，高杰和唐照太就得到了相同的结果，罗亮被冤枉确定无疑。这件案子其实很简单，罗亮之所以被列为嫌疑人，最主要的是因为他穿着被害人亲手织的毛衣，同时又被被害人亲手指认。要怪，只能怪罗亮太背时，而且当时袁庆民又急于破案，连续入室抢劫十二户，当初可是把东屏乡的群众吓得晚上都不敢熄灯，哪怕就是睡觉，也要拉着灯。 　　在罗亮这里，高杰得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他的那件灰色桃花花纹的毛衣，是在东屏乡集市上的地摊上买的。可惜，当初他的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公安局的认同。以为他是说假话，因为公安局后来特意去东屏乡的集市找过，却没有找到那个摆地摊的人。而之后的一段时间，公安局又几次带着罗亮去集市寻找那位摆地摊的人，可惜，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 　　乡镇赶集，一般都是五天一集，平常集市上是没什么人的。而那些摆地摊的，也是四处摆摊，哪里赶集他们就去哪里。他们作为专业摆摊人员，必须要每天出去赶集。但哪里生意不好，去过几次后，就不会再去，全县十几个乡镇，有的乡镇可能还有两处地方赶集，他们这样的人，每天都不会落空。 　　另外一个线索，就是罗亮终于敢说出当初他被打的真相，殴打他的民警当初有两个，一个在张书军一案中，已经被处分，现在已经调离公安队伍。另外一个还在治安大队，高杰当即指示对那位民警进行审查。当着罗亮的面，那位民警没敢隐瞒，他当初也是听袁庆民的命令，如果不说，从高杰那能吃人的眼神中，他感觉自己的前途无亮。 　　蒋雷的强奸杀人案与卢威言的打架斗殴致人死案，重新审讯的速度反而不如高杰亲自带队的这一组。毕竟罗亮只是入室抢劫，并没人害人性命，而当初判他的依据，实有些不足。但其他二案的案情相对要复杂一些，物证比较多，特别是卢威言，他本身就参与了当初的那场打架斗殴，而他到现在，也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就是杀人凶手，根本就不配合专案组的重新调查。 　　朱代东曾经交待过高杰，这起案子的案情，只要有进展，就必须向他汇报，他要随时知道案情的侦破进度。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高杰在局里召开案情碰头会，汇总了各方面的情况之后，就准备向朱书记汇报。但他一看时间，刚刚过了下班时间，但高杰想了想，还是给朱书记打了个电话，哪怕不当面汇报，在电话里向他说明一下今天的情况，也是好的。 　　“你还是过来一趟吧，吃饭没有，我们边吃边谈。”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高杰肯定还是没有吃饭的。 　　“朱书记，我还是等你吃过饭之后再来吧。”高杰拘谨的说。 　　“我这里也是家常便饭，就在机关食堂吃吧，虽然不是真正的家常菜，但这里的师傅也还可以。”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他其实很喜欢跟朋友一起吃饭，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顿饭，跑到雨花县去吃。但对于应酬上的饭局，他则是能免就免，县内的饭局，他还是可以全部推掉的，特别是晚上这一顿。但如果有上面部门的人下来，甚至是上面的领导下来，他这个县委书记就只能作陪。 　　“朱书记若是喜欢吃真正的家常菜，倒不如来我家，我那口子的手艺还行。”高杰随口说道。 　　“行啊，今天晚上就去你家，我二十分钟后到，先谈工作再吃饭。”朱代东立刻说，去高杰家吃饭，或者请几个人来自己家吃饭，是一种很好的增进感情的方式。只不过严蕊灵没住在县城，他也不想请保姆做菜，如果用保姆，做出来的饭菜，哪怕再可口，也会失色几分。 　　听到朱书记今天晚上就要上自己家吃饭，高杰挂上电话之后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但他的手机突然响起，让他一个激灵，马上就回过神来了。是张锁亮打来的电话，问他家的详细地址，朱书记要来，总不能还一边走一边问吧？ 　　高杰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张锁亮之后，马上拿起材料，就准备往家里赶。他住的地方就在公安局旁边的公安宿舍里，虽然不远，可朱书记是第一次去他家，其中的意义非同凡响，他得早作准备才行。 　　冲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高杰才猛然想起，自己如果一个人回家，朱书记来了，也是没有饭吃的啊。这段时间自己在家吃饭的时间不多，许玉萍也就经常在外面应付，有的时候甚至还会顺便逛商店之后，才回去。她既没手机也没传呼机，真要是没有按照回家，可就坏了大事。 　　高杰马上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城关派出所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内勤姚敦香，她原本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外，听到桌上的电话机响，看到办公室里的值班员出去吃饭了，才又走回来接了电话。 　　“你好，派出所，找哪位？”姚敦香问。 　　“姚姐吧，许玉萍下班走了没有？”高杰听到了姚敦香的声音，她也是自己家里的常客，特别是近半年，来的更勤，个中原因不问自知。 　　“高局？你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玉萍好像走了。”姚敦香动了动嘴角，朝着户政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着说。 　　“坏了！麻烦你快点去看了下，如果走了，你让张文锁马上派个车去追，追到后，让她马上给我的手机打电话。”高杰焦急的说。 　　“好，我马上去看一下。”姚敦香听高杰说的急切，挂上电话，马上就跑了出去。刚才高杰跟她说话的口吻已经摆上了局长的架子，耽误领导的事情，等同犯罪，这件事她不知道则罢了，既然知道，就一定要办妥，还要让高杰满意。 　　户政室的门果然关了，姚敦香在窗户外面看了一眼，许立峰的警服已经换了下来，她们这些女性，只有工作地点穿警服，其他时间都喜欢穿自己买的衣服。确认许玉萍没在户政室之后，她马上小跑着到了派出所外面，四处张望，此时哪有许玉萍的影子？ 　　“姚敦香，这么慌张干什么呢？”张文锁从食堂拿着个饭盒出来，远远的就觉得有些不对，问。 　　“张所，刚才高局长来电话，要找许玉萍，好像很紧急的样子。这下坏了，她要是在外面逛街，指不定高局长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呢。”姚敦香担忧的说。 　　“是吗？我骑个车，一起去找找看。”张文锁一听是高杰的事，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把饭盒就地放在地上，骑上所里的边三轮，载着姚敦香就去寻找许玉萍。领导的指示，就是命令，何况高杰对张文锁来说，并不是普通的领导。如果换成原来的张书军当局长时，让他去找局长夫人，他指定是不会亲自去的。 　　“高局长刚才可是有指定，如果玉萍走了，让你派车去追，平常高局不会下这样的指示，今天肯定是有紧急的事。”姚敦香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道。 　　城关派出所位于县城的北边，靠近县一中的位置。而公安局位于城南，靠近汽车站，两者的中间，正是县城最热闹的地方。张文锁开着车，既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他听到姚敦香这么讲，更是焦急。如果不是特别的事，高杰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正想着，张文锁的手机又响了，是高杰打过来的，高杰已经到家，看到家里没有，就更加急了，许玉萍可能暂时不回来，但必须在朱书记来之前找到她。家里来了贵客，她得马上准备买菜，谁知道家里还有没有菜呢。再说了，县委书记来家里作客，就让他吃点现成的菜，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张文锁，找到许玉萍了没有？”高杰沉声问。 　　“报告高局，我现在正与姚敦香在街上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张文锁说。 　　“越快越好。”高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在想，是不是还要让局里的其他同志帮着去找许玉萍？到这个时候高杰才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给她配个传呼机呢？原本城关派出所倒是要给她配，但高杰知道后，拒绝了。他认为，作为一名户政民警，有什么必要配传呼机？无端给人添话柄，太划不来了。 　　虽然高杰的话好像听不出来什么，但跟他搭档多年的张文锁也知道，高局长今天恐怕真的有什么急事。只是他不说，自己也不方便问。为了不错过每一个地方，他把速度控制得更慢。这个时候，速度越慢，效率也许就越高。 　　“那个好像是玉萍。”姚敦香不愧是许玉萍的死党，她重点搜寻许玉萍常去的那些服装店，很快便有了收拾。 　　张文锁马上把边三轮靠了过去，果然，里面的正是许玉萍，她正在试着一件新衣服呢。张文锁心中松了口气，把车子停好后，马上给高杰回了个电话：“高局，嫂子找到了。” 第635章 预防为主 　　张文锁一句“嫂子找到了”，让高杰有如听到天籁之音，欣喜不已，他只要在朱书记来之前，跟许玉萍联系上就可以了。否则等朱书记到了家，老婆都没有联系上，这也太尴尬了。 　　“太好了！你马上让她接电话。”高杰如释重负的说。 　　“什么事啊？”许玉萍也看到了张文锁和姚敦香，还在奇怪呢，他们这个时候可不会出现在这里，接过张文锁的电话后，才知道是高杰急着找自己。 　　“你马上回来，在路上多买点好菜，特别是你拿手的那几个菜，晚上朱书记要来咱们家吃饭。”高杰急忙说。 　　“朱书记要来？”许玉萍惊叫了一声，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之前没有一点征兆，如果下午就通知自己，可以请个假，一心一意在家里精心准备啊。 　　“你嚷嚷什么呢？就让张文锁送你，早点买好菜，赶紧回来做饭。”高杰嗔恼的说，刚才许玉萍的叫声，让他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不就是朱书记来吃顿饭么，有必要让满世界都知道么？ 　　张文锁和姚敦香一听到许玉萍说起“朱书记要来”，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相互望了对方一眼，看到的都是一脸的惊讶。朱书记要去高局长家作客，身为女主人的许玉萍，是得早点回去。不要说只开个边三轮来找她，哪怕是把全局的人都撒到街上找人，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他们还都想起了昨天的传言，高杰将出任县政法委书记，也将成为芙蓉县历史上最年轻的政法委书记。如果说昨天他们还是半信半疑，不敢肯定的话，现在已经有了很明确的判断。整个芙蓉县，能让许玉萍惊叫的朱书记能有几个？县委书记晚上到家里来吃饭，这意味着什么？这一点傻子都能知道。 　　张文锁与姚敦香两人都露出欣喜之情，他们一个跟高杰的关系很好，一个与许玉萍的关系莫逆，高杰如果能担任政法委书记，他们也能水涨船高。而且朱书记去高杰家吃饭，也从侧面反映出了一个现实，芙蓉县的政法系统，将迎来高杰时代。 　　“张所，高局长有指示，请你送我去菜市场，再顺便送我回家。”许玉萍把手机还给张文锁，笑着说。 　　“高局有指示，我哪敢不从，姚姐，你呢？”张文锁笑着接过手机，转头问姚敦香。 　　“我也跟着你们走吧，你不也得回去么？”姚敦香巧笑着说，她心里倒是想一直跟着许玉萍，哪怕是到她家帮帮厨，也是好的。能跟朱书记近距离的见面，甚至还有可能说几句话，那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也好，姚姐，要不你晚上到我家帮忙算了，刚才你也听到了，晚上朱书记要来我家吃饭，一个人怕搞不好。”许玉萍明白姚朝平的心思，笑着说。如果在这个时候，把姚敦香和张文锁往外赶，他们嘴上倒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起疙瘩。这两个人，一个是高杰的得力干将，另外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而与他们产生隔阂。 　　“行，姚姐我也是有几个拿手好菜的，到时也给朱书记露一手。”姚敦香喜上眉梢，幸好自己比平常晚走了几分钟，要不然这样的机会可就白白溜走了。现在她后悔的是，身上穿的还是警服，她家就在城关派出所的旁边，步行二分钟就到了，嫌在所里换装麻烦，一般都是在家里换上警服后再去上班。 　　不说三人一起去菜市场精挑细选，但说高杰跟许玉萍联系上没多久，门铃就响起，他心里莫名的一阵紧张，这个时候来的肯定不是许玉萍。同时心中又是一阵懊悔，明知道朱书记马上就会到，自己竟然还像个大老爷似的，坐在家里等着，不管怎么样，也得到下面迎接一下嘛。 　　高杰越起越觉得自己很失礼，忐忑不安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朱书记。 　　“朱书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正想到下面迎迎你，真是不好意思，快请进。”高杰双手不自觉的摩擦着，激奋的说。 　　“又不是不知道你住在哪，搞这些虚礼干什么？”朱代东摆了摆手，笑着说。其实张锁亮根本就无需给高杰提前打电话，他知道高杰住在公安局的宿舍里，只要到了这附近，凭着听觉，朱代东就能找到高杰家。 　　高杰家住的是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客厅里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圈沙发，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台电视台，家具不算高档，整个房间显得很简洁。 　　“高杰，知道你也能喝几杯，我就带了几瓶酒来。”朱代东手里提着四瓶茅台，轻轻的放到客厅中央的桌子上。这是他的习惯，不管去谁家吃饭，手里从来不空着。但也不会多送，礼尚往来是中华传统美德，但如果礼物太重，就会失去应有的味道。虽然他的四瓶茅台也算比较贵重，但朱代东一般提到别人家的酒，当场都会喝掉，留给对方的只会是空酒瓶。 　　“朱书记，你来吃饭，怎么还带着酒呢？”高杰不好意思的说，从来都是下属给领导送礼，到朱书记这里，头一回见到回头礼了。这也让他很感动，朱代东对他的提携之恩，就不用说了，但跟他交往，却没有任何架子，平易近人，待人就像朋友似的。 　　但越是这样，高杰反而愈加敬佩他，跟朱代东在一起，绝大部分人都会忽略他的实际年龄，高杰也是如此。他与朱书记相处，脑海里总是下意识的把朱代东当成自己的老领导来对待，很少会想到，这其实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得多的领导干部。 　　“这是我的规矩，吃你们家的饭，喝我带的酒。高杰，看来你找了个贤内助，家里搞的还是蛮干净的。”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的房子就要显得脏一些，现在县委办已经安排人，每个星期给他打扫一次，这样才好一些。 　　而高杰家里，装璜不算高档，家具电器也不算新潮，但摆放合理，墙角四处也很干净，一尘不染，感觉很舒服。 　　“我老婆就看不得脏的。”高杰嘿嘿笑道，这纯属误打误撞，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许玉萍激动得都睡不着觉，把家里彻底搞了个大扫除，今天可就得不到朱书记的好评了。 　　“你老婆还没回来？”朱代东看了一眼厨房，说。虽然早在楼下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此时还是得提一句。 　　“她去买菜了，马上就回来，她向我立了保证，绝对不让朱书记的肚子造反。”高杰诙谐了一把，笑着说。 　　“我不是说好来吃顿便饭么？你搞得这么隆重，下次我还怎么敢来？下不为例噢，说说今天你们的工作情况吧。”朱代东坐到沙发上，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说。虽然这是高杰的家，但他自一打进门开始，主动权就完全握在手中，这是他长期担任领导干部，无形中产生的气势，甚至就连朱代东自己都没有觉得，他实际上已经反客为主了。 　　“是。”高杰拘谨的坐在旁边，一边翻看着下午的汇总情况，一边把今天三件案子的进展情况说了一遍。 　　其实就以今天的调查情况来看，三件案子的进展都不算很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三个犯人，都向专案组打开了心扉，他们坦承，自己确实是被冤枉的。虽然罗亮一案进展最大，但也不过是他向专案组提出，他的那件灰色桃花毛衣是在集市上的地摊上买的，当时公安局就派人去找过那位摊主，并没有找到其人。而现在九年过去了，还能找到这个人么？ 　　明天正好是东屏乡赶集，高杰已经安排东屏乡派出所的民警，去查问九年前经常在东屏乡集市的摆摊的人，明天县局的刑侦人员，也将带着罗亮一早赶到东屏乡，让他去辨认当面的那位个体户。 　　“高杰，这次不但要纠正这样的冤假错案，还要侦破成功这几件案子，你有信心完成么？”朱代东沉吟道，他虽然并不知道如何破案，但要找到九年前的人，而且那个人，当时的县公安局就曾经派了人去寻找，可没有找到。现在再次寻找，就能找得到了吗？那是一个很关键的人证，也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能彻底证明罗亮是冤枉的。 　　“我们公安局全体干警，有信心、有能力侦破这三件冤假错案。”高杰坚定的说。 　　“我不想听这些口号式的话，口号喊的再好，也不如你快点把案子破了。但是高杰，你想过没有，仅仅是破获这三起案子，我们的工作还是远远做得不够的。如何防止这样的冤假错案不再发生，才是你们以后要重点思考的问题。”朱代东凝重的说。 　　“朱书记提醒得太及时了，我们明天马上就研究这个问题，预防大于查案，防范大于补救。”高杰说，他还真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三起案子给拿下。 第636章 朱书记很平易近人 　　原本高杰曾向朱代东保证，半个月之内拿下这三起案子，但当他真正接手这三起案子的时候，才发现，情况远不是自己之前想像的那么简单。“拨乱”很容易，但“反正”则不轻松。至于预防与防范，现在还不是高杰要考虑的问题。 　　“除了预防之外，我建议你还要做件事，能不能把现在关押的犯人档案全部全新审阅一遍？袁庆民一个人就能造成三起冤假错案，那其他人呢？张书军担任公安局长也有几年时间吧，他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朱代东说，这件事的工作量可能会很大，但既然已经有了先例，就要防止其他类似的冤假错案发生。他以后也会跟信访局的同志沟通，对于要求重新审查的案子，一定要慎之又慎。 　　中国的老百姓是全世界最好的老百姓，他们对政府的工作支持，可以说是无怨无悔，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对于一般的无理要求，都会接受。只要他们还能有一口饭吃，就算被压迫得很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但只要腰还没有断，就不会奋力反抗。哪怕明知道政府的有些行为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可是只是不触及他们的底线，他们就不会抗阻。当然，一旦他们的腰椎都被压断，那反抗起来的力量也将是无与伦比的。想当年的三座大山，不就是被他们给推翻的么？ 　　“这个工作量虽然很大，但我认为很有必要。但是朱书记，这件事，是不是交给检察院更合适呢？”高杰暗暗皱眉，朱代东绝对不会信口开河，可一旦要把所有在押人员的案卷全部审阅一次，自己倒是无所谓，恐怕局里的一线人员，就要叫苦不迭了。 　　而且按照司法程序，公安局只负责调查取证，起诉是由检察院来做的。对公安局侦查的案件进行审查，批准逮捕和起诉，这是检察院的职责。现在所有的在押犯人，当初可都是由检察院送进监狱的，公安局只负责调查取证。可若是审查工作，由公安局来做，那还要检察院做什么？ 　　“检察院更合适？高杰，你现在可不仅仅是公安局长，而且也是政法委副书记。这个任务不但你们公安局要配合，你也要联系法院和检察院，一起来配合完成这件事。我知道，这个任务可能很重，但再重，也一定要完成！并且这项工作，还要让具有丰富刑侦经验和审案经验的同志来做。”朱代东冷峻的说，他刚才耳鸣了一下，知道高杰的话言不由衷。 　　“是，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去做。”高杰脸上一红，他这个政法委副书记，更像个挂名的。当然，领导说你有权限，你就一定有权限。现在袁庆民被双规，他这个副书记很快就能主持政法委的全面工作。 　　其实真要论实权，政法委书记还不如司法局的局长，就遑论公安局长了。但名义上，政法委要指导和协调全县政法系统各个部门的工作，这个政法系统包括政法委、公检法、司法、国安、武警等。为了加强政法委书记的权限，现在各地开始把公安局长高配，至少会兼一个政法委副书记，有的甚至还会兼着副县长，或是政法委书记。 　　“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你们公、检、法的退体业务人员，可以让他们发挥余热。很多老同志退休之后，无事可干，精神萎靡不振，身体老化得很快，各种疾病缠身。如果能让他们做点事，不但能为国家再做贡献，也能增强他们的体制，这也算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法吧。”朱代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这也仅仅是他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如何实现，都还要靠高杰自己去摸索和实践。 　　很多老同志原则立场坚定，经验也非常丰富，业务能力很强，虽然精力比年轻同志相比，有些不济，可是他们胜在专注和责任心强。国家政府部门的有些岗位上，一名工作人员，一天真的能紧紧板板做八个小时的工作？不能说全部不可能，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机关干部，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朱书记，你的想法真是太好了。”高杰一拍大腿，公检法系统至少有上百名的退休干部，如果让他们来做这项工作，再是恰当不过。 　　“不是我的想法好，而是你站的高度还不够，或者说，你的目光还有局限性。在以后的工作上，要学会统筹安排，才能全面落实上级领导安排的各项工作。”朱代东说，论年纪，他可能比高杰在少一些，但论主政的经验，高杰绝对要称为师父。 　　“以后一定要经常向朱书记学习。”高杰嘿嘿一笑，说。他现在才刚刚适应公安局长这个身份，但朱代东又给他安排了政法委书记，虽然他也知道，朱书记是想让政法委书记成为他的人，但这样提拔速度，就需要他更好、更快的去学习当领导的经验。 　　“相互学习吧，你的身上同样也有我值得学习的地方。”朱代东轻笑了一声，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之所以没有被挖掘出来，只是缺少了发现的眼睛。 　　朱代东作为芙蓉县的一把手，他识人的眼光、用人的智慧，很多时候，都超过了他的施政纲领。用好一个人，就能干好一件事，甚至是干好一个行业。比如把高杰放到公安局长的位子上，对于公安局，朱代东就不用太操心。他只需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高杰，让他去完成自己的设想便可以了。再如教育局的万建华，他上任之后，自己对于教育工作方面的思路，就可以由他去实践。 　　他们的工作谈得差不多的时候，许玉萍与姚敦香也回来，一起进来的还有张文锁。许玉萍买的菜有些多，还有一些水果、烟酒，三个人两手不空，才能一次性的把所有东西全部提进门。 　　“朱书记好，高局长好。”三人前一句很整齐，后来的“高局长好”，许玉萍则没出声，在家里，是她领导高局长，因此，这“高局长好”，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张文锁同志你好，姚敦香同志你好，许玉萍同志，今天晚上可就要辛苦你了。”朱代东根本无需高杰介绍，他神奇的县委书记名声在外，哪个系统的人他不知道？他走过去，一一跟他们握手问候。 　　“朱书记能来吃饭，我哪会觉得辛苦？”许玉萍笑着说。 　　“朱书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了你的神奇。”姚敦香一脸敬佩的说，早就听说过，朱书记能把全县七千多名干部全部认出来，她以前还有些不相信，但现在信了，不但信了，而且还服了。 　　“朱书记，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张文锁跟朱书记亲自握了次手，感觉今天这一趟就没有白来。整个公安系统，也许朱书记能认识所有的人，但并不代表他跟所有的人都说过话。 　　“张文锁同志，你吃过饭了没有？”朱代东关心的问。 　　“已经吃了。”张文锁迟疑了一下，讷讷的说。 　　“这话有水分，姚敦香同志，你们张所长当面骗人，你也不当场举报？这样的事可不能‘同流合污’啊。”朱代东转过头，朝着姚敦香笑着说。 　　“报告朱书记，张所长确实是吃了，但只吃了一点，还没有吃完。”姚敦香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平易近人，这应该是她与朱书记第一次当面交谈，可双方就像一对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而且朱书记的这种语气，凭她的感觉，不像是做作。 　　“张文锁同志，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刚才的话确实有水分。既然没吃完，那也留下来一起，人多吃起饭来更热闹，但就要辛苦许玉萍同志了。”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没关系，我去帮玉萍，今天的菜够多，哪怕再来几个，也不用担心。”姚敦香笑眯眯的说。 　　“张文锁同志，你们基层派出所的工作好做吗？”朱代东看到张文锁好像很拘谨，就拿起桌上的烟，给他递了一支，随口问。 　　“谢谢朱书记，基层的工作反正就那样，每天都很忙，鸡毛蒜皮的事很多。”张文锁恭敬的说，但刚说完，他就看到高杰那边射来两道凌厉的目光，心中更忐忑起来，甚至就连朱代东递过来的烟，也有夹不稳的趋势。 　　“高杰，张文锁同志说的是实情，你一直在局里工作，干的也是刑侦，对基层派出所的情况确实不太了解。我原来在雨花县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在乡政府。当时跟乡派出所的同志关系搞的很好，派出所的情况我也很了解，每天不就是鸡毛蒜皮的事么？只要把鸡毛蒜皮的事办好了，群众才会满意，群众一满意，派出所的工作就算做到位了。”朱代东说。 　　“朱书记说的对，我对派出所的情况还确实不太了解。”高杰连忙说。 　　“现在不是在办公室，而且也是下班时间，不要太拘谨，高杰，你去拿几个酒杯来，喝几杯酒，你们就会再把我当成县委书记了。”朱代东摆摆手，笑着说。 第637章 好糊涂 　　刘敏接到肖冠的电话，说请他晚上一起吃个饭，他一点也没有觉得惊讶。上午市委纪委书记谢田在县委常委会上，宣传对袁庆民的处分时，肖冠当时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移交检察机关提起公诉。这意味着袁庆民将要坐班房。 　　刘敏能理解肖冠的心情，这是一种兔死狗烹的悲怆，肖冠原来与袁庆民，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但现在，袁庆民不但会坐牢，他从前的一切，也都将失去，并且他的家人，还要承受别人的耻笑，这是肖冠所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据刘敏推测，袁庆民贪污腐化，肖冠的屁股底下并不一定就干净。特别是当后来朱代东在常委会上宣告，将重新侦办原来袁庆民经手人的几起案子时，肖冠的神情就更加不安。特别是当朱代东说出卢威言一案时，刘敏注意到，肖冠的手捂了捂眼睛，这是恐惧和惊慌的表现。 　　当刘敏到达芙蓉宾馆的时候，肖冠罕见的在包厢门口迎接他，如果不是肖冠的身份特殊，他恐怕会在宾馆的大门口迎接刘敏。 　　“刘县长，你来啦。”肖冠见到刘敏，原本忧郁满面，立刻堆满了笑容。 　　“肖书记，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吧，还有别人？”刘敏看到一桌子的菜，惊讶的问。 　　“哦。”刘敏若有所思的轻轻点点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平常肖冠在他面前，虽然表现得很客气，但绝对没有恭敬的成分在里面，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但今天不一样，他很微妙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刘敏坐下后，肖冠让包厢里的服务员先出去，他亲自给刘敏倒了杯酒，“刘县长，来，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在工作中对我的支持和帮助。” 　　“好。”刘敏张了张嘴，看到肖冠满脸的希冀，但他还是抑制着好奇心，不管肖冠是什么事，自己绝对不能先开口相问，否则就会失去主动权。 　　肖冠确实有事求刘敏，但他希望刘敏能主动开口相问。自己今天在常委会，有些失态，他从其他常委眼中的诧异之情中已经看了出来。但刘敏原来的心机好像没有这么重吧，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刘敏现在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但他的酒量只有那么高，三杯之后，就不再举杯。肖冠知道他的量，也就没有再劝。但他自己却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好像要把满腔的愁绪，化作一杯杯的酒，全部给喝干似的。 　　“刘县长，看来朱书记对袁庆民一案，还准备深挖啊。”肖冠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今天如果自己不说，刘敏是绝对不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的。 　　“袁庆民身为政法委书记，知法犯法，影响极其恶劣，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当然要彻底清除。”刘敏眉毛一跳，肖冠竟然在私底下说出了“朱书记”这三个字，在刘敏的印象中，肖冠是从来不会这样称呼朱代东的。 　　“但矫枉过正，未必就是好事，搞不好会影响县里的正常工作。”肖冠担忧的说。 　　“不就是重新查几个案子嘛，该抓的抓，该放的放，该杀的杀，怎么会影响县里的工作呢？肖书记不要杯弓蛇影，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件事上，我还是很支持朱代东的。”刘敏无所谓的说，他清楚，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对这件事表现出有半点兴趣的样子，越是随意，肖冠就会越急。 　　“刘县长，你就任朱书记折腾？”肖冠终于忍不住，奇怪的问道。 　　“肖书记，这好像不是折腾吧？”刘敏淡淡的说。 　　“对，这不是折腾，不是折腾。”肖冠尴尬的说，他终于醒悟，其实刘敏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他虽然不知道刘敏的心机怎么一下子会变得这么深沉，但此时也顾不上思索其中的原因，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肖冠很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向刘敏和盘托出，如果说了，以后自己在他面前，恐怕永远都要摆正位置了。如果不说出来，这件事仅凭自己，恐怕并不能糊弄过关。特别是面对朱代东和高杰这两个人时，根本没有胜算。 　　但向刘敏全部交底，肖冠还有一个很大的顾虑，如果底也交了，自己以后的位置也摆正了，可事情要还是没有办成呢？这是他最害怕的，竹篮打水一场空，恐怕最后还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刘敏看到肖冠变得很凝重，面容也非常严肃，但脸上却阴晴不定，知道肖冠恐怕是忍不住要说出来了。如果此时换成朱代东，他肯定会主动相问了，什么叫恰到好处？这个时候最好。此时刘敏相问，肖冠肯定不会有任何隐瞒，一定会把心中的烦恼全部说出来。 　　特别是在肖冠想说而未说的时候，刘敏表现得置之度外，让肖冠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如果刘敏知道，他在今天晚上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恐怕会后悔莫及。 　　当肖冠问起自己，是不是要去上面洗个澡，做个推拿时，刘敏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就完事啦？ 　　“肖书记，为了吃顿饭，这么破费，不太好吧？”刘敏说。 　　“这要看是跟谁吃饭了，请刘县长吃饭，当然要隆重。”肖冠轻轻笑道。 　　看到肖冠脸上自信的表情，刘敏知道，刚才自己拿捏得有些过了。但他也没有在意，只要肖冠有求于自己，就一定还会放下身段，再来请自己的。 　　“今天有点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刘敏淡淡的说。 　　肖冠没有再挽留，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这么简单，很随便的一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非常丰富。 　　肖冠晚上没打算回去，他到芙蓉宾馆自己的专间，拿出电话，想给几个人打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拨出去。把手机关了机，一个人走到了浴缸里。他要好好考虑清楚整件事，他觉得今天自己很慌乱。 　　对于袁庆民交代的三件冤假错案，他确实很关心，特别是卢威言的打架斗殴致人死案，这件事他曾经多次向袁庆民面授机宜。只是不知道袁庆民有没有向纪委说出这件事。但既然纪委没有找自己谈话，想必袁庆民还是留了心眼的。 　　但肖冠还是对袁庆民还是很恼怒，卢威言可以说操作得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这件事袁庆民也知道，为什么他偏偏要把这件事给捅出来呢？以前碰到政法系统的事，肖冠一般都会找袁庆民商量一下，但现在袁庆民已经栽了，什么事都只能自己来操作。 　　躺在浴缸里，肖冠在仔细考虑，向刘敏求助的后果和成果，如果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后果是悲惨的。如果直接向朱代东低头呢？肖冠突然想到，这件事最终解决的钥匙，还是在朱代东手中。想要再像从前那样，瞒天过海，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想法，肖冠现在连想都不会想。一个能把全县七千多名干部的资料全部记住的人，你还想有什么事他会不知道？朱代东不是屈有岑，他在芙蓉县的威信，已经超过了原来的孙建功。 　　想起孙建功，肖冠突然从浴缸中跳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现在度过难关。肖冠看看时间，这个时候老领导还不会睡，这个时候，甚至是他精力最好的时候。人一旦上了年纪，睡眠时间也会逐渐减少，如果睡的太早，恐怕半夜就得醒来。 　　“小肖，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来我这？”孙建功人老成精，一见到肖冠就明白，肯定是有事。 　　“老领导，我这是有难了。”肖冠愁眉苦脸的说，在孙建功这里，他的心特别平静，也敢说实话和真话。 　　“有难？什么难？”孙建功问。 　　“还不是前年在卫生局门口那次打架斗殴，后来还出来人命的事？”肖冠叹了口气。 　　“怎么，你跟那件事有关？”孙建功浑浊的双眼突然精光一闪，威严的问。 　　“老领导，没办法啊，当时我儿子其实也参加了……”肖冠愁眉不展的说。 　　孙建功马上明白了，那个案卷他今天也看过，可是所有的参与者中，并没有肖冠的儿子肖贤强的名字。到这个时候，他马上就明白了那件案子的真实情况。真正的凶手应该是肖冠的儿子肖贤强，但在肖冠和袁庆民的操作下，肖贤强竟然从案件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当旱肖冠和袁庆民的能量，在芙蓉县操作这样的事，轻而易举。但现在则不可能了，朱代东对芙蓉县的掌控能力，已经超过当初孙建功。这一点，虽然孙建功口头上并不承认，但他心里早就知道，这已经是事实。 　　“你好糊涂啊！”孙建功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孙保国，当初他在县城也是无法无天，后来因为一桩护士被杀案，被翻出来后，判了无期。 第638章 袁庆民之意 　　为了父母，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一生平安。因此，当肖冠听说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第一想法就是如何帮他消灾免祸，这是人的本能，不以他的官职和党性原则为转移。 　　何况当时肖冠在芙蓉县，也算是权势熏天，他有能力去改变，又有想法去改变，再加上当时的袁庆民也积极行动，很多前期工作，肖冠都还还没有交待，他就做得差不多了。 　　“老领导，我现在也后悔。但这件事只要袁庆民不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晓得，哪想到他的却偏偏把这件事能捅了出来！”肖冠哀怨的说，他后悔的是没有把儿子送出国，如果现在儿子在国外，还用担心县里翻案么？ 　　“这件事你其实也不能怪袁庆民，到了关键时刻，谁都想自保。”孙建功深深地看了肖冠一眼，说。 　　“您是说，袁庆民是故意的？”肖冠瞪大着眼睛，怒冲冲的说。 　　“小肖啊，我刚才说你好糊涂，你还别不信，我看你是真的糊涂了。袁庆民为什么特意把这件事捅出来，你难道就没有仔细去想想？”孙建功斜睨了肖冠一眼，说。 　　被孙建功一提醒，肖冠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是啊，凭着自己跟袁庆民的关系，他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件事给捅出来呢？关键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在他被双规期间，为他活动。这肯定只是袁庆民的一个警告，如果自己再没有行动，恐怕袁庆民的“料”会爆得更多，而到时自己肯定也会惹火烧身，最后落得个跟他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肖冠浑身一个激灵，继而全身如入冰窖，不寒而栗。枉自己也在官场上拼搏了十几年，一向自诩对官场规矩，熟烂如胸，可事到临头，却是看不清形势。要不是孙建功提醒，他可能还纠结于卢威言的案子。 　　这件事，跟那件案子的关系并不大，关键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这是袁庆民向自己发出的一个信号，如果不给他的事去跑跑，关于自己的状况，会越来越多。 　　“多谢老领导提醒，但这件事该怎么办，还要请老领导指点一二。”肖冠诚挚的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件事，不管你怎么绕，最终也是绕不过朱代东的。但朱代东的为人，我想，你比我应该还要清楚。”孙建功缓缓的说，朱代东连他的儿子都给送进了监狱，你肖冠的儿子就能幸免？ 　　“这也正是我头疼的问题。”肖冠叹惜一声，说，他与朱代东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并不太好，现在碰到这样的事，朱代东岂会为自己出头？ 　　“小肖，你觉得朱代东这个人怎么样？讲真话，你个人的看法。”孙建功突然说道。 　　“应该说，他是一个很有能力、品质高尚、为人公道的人。”肖冠说，评价朱代东，首先要忽略他的年龄，如果谁要是揪住他的年龄不放，就一定会犯错误。 　　“他是不是一心想着芙蓉县的发展？”孙建功问，这也是他欣赏朱代东一个最关键的原因，自从朱代东来到芙蓉县之后，看看芙蓉县发生的变化吧。群众的收入明显增加，七月一日的分红，让全县群众受益。哪怕自己的儿子进了监狱，也一次分到了十五万元。当得知这么高的回报时，孙建功非常高兴，只要集资回了本，哪怕以后无名公司倒闭了，这也是朱代东为全县群众办的一件大实事。 　　还有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孙建功在芙蓉县工作了几十年，对全县的公路状况，再是清楚不过。现在的公路改建工程，他也多次去工地视察过，下面的人也经常向他汇报这项工程的进展。据专家分析，只要不发生重大的自然灾害，芙蓉县的这些公路，有使用五十年以。 　　到现在建国也还没有五十年，可是芙蓉县的公路，却保证能用五十年以上，亲自去考察，看过施工单位对工程质量的严格把关，再加上专家给的权威数据，孙建功最后终于相信了。还有地下排水系统，孙建功倒没有觉得芙蓉县一定要搞这么大的排水工程，但朱代东把地下排水系统要建成一个旅游景点，结合地面的民清建筑，让旅游业成为芙蓉县的经济支柱，这一点，孙建功是非常支持的。 　　还有芙蓉县的新城开发，现在已经在请省城市规划设计院的专家在帮助设计，原本朱代东的意思，是要请那位德国设计师布丽塔来做城市设计，但后来为了配合老城，如果新城采用外国的元素，会不会破坏老城的景观？因此，芙蓉县的新城，准备用一种现代复古的风格来设计。 　　“这一点我很相信。”肖冠说，对于朱代东是不是一心想想着芙蓉县的发展，肖冠都不用自己来回答，只要随便找一个芙蓉县的人，他就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在这方面，他确实很值得你学习。”孙建功意味深长的说。 　　肖冠脸上一红，孙建功这就是在巧妙的批评他的。朱代东是一心为芙蓉县的发展着想，而他肖冠却是一心为自己的个人利益着想。在工作中，不但没有全力配合朱代东的工作，相反，还不时的掣肘他的工作。 　　肖冠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市里，袁庆民的案子现在归市检察院审查和起诉。双规的时候，肖冠见不到袁庆民，甚至就连他在哪里，也没有具体的位置。但现在想要见到袁庆民，就只需要找点关系就行。 　　在市里，肖冠还是有点人脉的，他毕竟参加工作时间很长，走上领导岗位，也有十几年的时间，跟市里主要领导的关系，可能不如朱代东。但要说跟下面这些“小鬼”的关系，比朱代东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沙常市第一看守所，肖冠终于见到了袁庆民。几天不见，袁庆民清瘦了许多，脸上的胡须蓬乱，双目无神，见到肖冠的时候，也只是亮了一下，但很快就黯然神伤。他知道自己完了，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他现在就沦为了一普通老百姓。如今再移交给检察院提起诉讼，这就是一个坐几牢的问题了。 　　“现在县里都在传我的事吧？”袁庆民自嘲的说了一句，他的家人因为他的关系，现在连街都不敢上，上街就像是耗子似的，躲躲闪闪，生怕见到熟人。这些情况，根本不用别人来告诉他，光是用脑袋想，就能知道。 　　“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庆民，你可要坚持住，出来后不当领导，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嘛。”肖冠安慰道。 　　“出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袁庆民淡淡的说，他明白现在肖冠惊慌失措的心情，昨天自己转到看守所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看来他是想通了。 　　“庆民，你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去办的没有？”肖冠问。 　　“能不能把我老婆调走？”袁庆民说，他在芙蓉县，现在肯定是个臭大街式的人物，老婆孩子也会跟着受人白眼，他在政法系统工作过多年，总会得罪些人，自己现在栽进来了，那些人还不蠢蠢欲动？ 　　“这没有问题，这两天就能给你办好。我已经找过法院和检察院方面的人，他们跟我谈起你的案子，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结果肯定会比你想像的要好。”肖冠说，他在这里跟袁庆民说话，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那我就多谢肖书记对我的关心和帮助了，我会积极配合的。”袁庆民准确的接收和消化了袁庆民的信息，同时也给肖冠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心，我不会再乱讲了的。但前提条件是，妻子工作的调动，自己的判决能让人满意。 　　回到芙蓉县之后，肖冠频频召见公安局和检察院的相关人员问话，身为常务县委副书记，他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虽然朱代东提拔高杰当了公安局长，但并不意味着，肖冠对公安局就没有一点影响力。只要高杰一天没有成为县委常委，就一天还是他的下属。肖冠想要见他，只要打个电话，高杰就得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迅速赶过来汇报。 　　肖冠要听汇报，最主要的还是关心卢威言的进展，当初为了让卢威言替自己儿子去坐牢，肖冠也是下了大本钱的。那个卢威言的父亲和一个哥哥，肖冠都给他们安排了正式的工作。而且每个月，卢威言在监狱里，肖冠还会给他额外发一份工资，按照他哥哥的标准来，就连节假日的福利，也全部折算成现金，存到了他的户头。而且在监狱里，卢威言也是受到特殊照顾的，他无需像其他人那样，做着很繁重的苦力，每天的工作很轻闲，吃得好睡得香，除了不能离开监狱，他的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而且肖冠也答应过他，再过几年，就可以给他办个保外就医，到时工资照发，他人也自由了。而等到他被释放之后，还会给他安排一份正式工作，这样优惠的待遇，试想，卢威言又怎么会舍得翻案呢。 　　每天关注着这几件冤假错案的进展，肖冠悬在半空的心，算是稍稍安定了些。现在他需要在朱代东身上，多花些工夫了。 第639章 这是个机会 　　朱代东对于这三起案子的侦破进展，并不是十分关心，他只要求，公安局在案子有进展的时候，向他汇报。如果今天没有任何进展，高杰不会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主动问起。而肖冠每天则要听三次汇报，特别是对于卢威言案，他只要是听汇报，就会问的特别详细。 　　如果是当着外人的面，肖冠当然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因为这样很容易让他的意图被人发觉。但他每次找的汇报对象，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比如公安局的副局长周武，还有检察院的一位副检察长、法院的一位庭长等等。这些人当初都参与过卢威言的操作，跟他们说话，也无需顾忌那么多。一般会谈的地点，也都是在他的办公室。 　　几天前，刘敏才请人在他的办公室做过检测，而且他的办公室，隔音效果是非常好的。他在办公室里说话，外面的秘书都听不清，更何况其他人？可他哪里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被朱代东听到。 　　“周武，你现在负责侦办这件案子，我很放心。但你们的高局长得注意一下，他可是当了八年的刑警队长。”肖冠见周武的次数最多，现在这件案子发回公安局重新侦办，而又是由周武负责，如果公安局这边没有走完程序的话，检察院和法院那边就不会跟进。 　　“肖书记，我也是老公安了。我在公安局的时候，高杰还在开穿档裤呢。”周武嘿嘿笑道，当初这件案子他就经过手，虽然是袁庆民一手操纵，但很多具体的工作，又是他经办的。 　　但周武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哪怕袁庆民和肖冠都知道他当初经过手，但就是抓不住他的任何痛脚。更加不用说什么证据的问题，就算经验再丰富的人去重新侦办这件案子，他最多也就是个办事不力，至于其他的，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这我就放心了。”肖冠叹了口气，说。 　　“肖书记，我就奇怪了，卢威言这件案子，根本就没什么问题，袁书记为什么还要翻出来呢？”周武说，他所说的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自认为滴水不漏，就算是查，也无从查起。 　　“这就要问袁书记自己才知道了，周武，我问你件事，上次袁庆民同志被人举报，可能是他的办公室被人窃听，你说你我们这样的地方，有可能被窃听么？”肖冠担忧的问。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吧？”周武吓了一跳，他对于袁庆民被举报的事，知道得不多，现在肖冠一说，他就被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我想也是，前几天刘县长还请市国安局的人带着设备来检查了一遍，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肖冠说。 　　“肖书记，我建议你，以后说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在办公室，也不要在家里，别人想要听到你说话，也未必就一定要装窃听器的。”周武警觉的打量了肖冠的房间一眼，说。 　　“哦？好的，以后我们另外再找个地方，到时候通知你。”肖冠对周武提出来的专业意见，深以为然。 　　“高杰，卢威言一案查的怎么样了？”朱代东很难得的亲自给高杰打了个电话，卢威言的案卷他看过好几次，如果不是听肖冠特别重视这起案子，他可能不会去关注。 　　毕竟卢威言本人对自己打架斗殴致人死一事，供认不讳，而且所有的证据，包括证人证言，也都指认他是，昨天公安局重新审查卢威言一案，他可能是坐牢的时间过久，他一开始表现出了反悔的意思，毕竟就算每个月都有工资可拿，但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也会向往外面的生活。 　　在一开始的心理攻势下，卢威言的心理防线有所松动，也承认了自己办的冤案，但第二天，他又突然改了口。说自己只是向往自由，人其实真是他杀的。 　　“报告朱书记，卢威言一案暂时还没有最新进展。”高杰说。 　　“那件案子是由谁负责？”朱代东淡淡的问。 　　“是周武同志。”高杰讶然了一下，说。 　　“我知道了。”朱代东说，他甚至能猜到，这可能是周武主动向高杰提出来要侦查此案的，身为主管刑侦和经侦的副局长，周武的这个要求，高杰不会有任何怀疑。 　　这三起案子，要拨乱很容易，就算是卢威言现在现在再次改口，但法院的宣判，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哪一个人的口供。特别是当这个人还做假证的话，也同样可以追究他的责任。 　　高杰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愣了愣，朱书记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给他，特别是还提到了卢威言的案子。这其中必有原因，但具体是什么原因，高杰现在还不知道。他马上把周武叫来，让他汇报卢威言的案子。 　　“周局长，卢威言一案现在查的怎么样了？”高杰问，他亲自参与了罗亮一案的调查，但因为他的职务原因，具体的调查还是由唐照太负责，他只是特别重点关注而已。身为公安局长，他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具体的案子当中。 　　“卢威言第一天的时候，承认他确实是被冤枉的。但让人很奇怪的是，第二他又改了口，说那他不想欺骗我们，人确实是他失手杀的。之所以承认，只不过是渴望自由，向往外面的世界。但考虑到了做假供的后果之后，才醒悟过来。”周武说。 　　“又改了口？”高杰诧异的说，也许这就是朱书记问起此案的原因。这三起案子，都是冤假错案，但按现在周武的口气，好像卢威言的案子并非冤假错案似的。 　　“是啊，我们重新调查之后发现，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卢威言当时确实是失手杀人。但既然是市纪委打回来的案子，我们一定的仔细调查，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再放过一个坏一。”周武坚定的说。 　　“周局长，我记得当初卢威言的案子，好像你就参与了破案吧？”高杰突然问道。 　　“是的，当时我还在治安大队，但请高局长放心，我一定会慎重对待这件案子，给上级领导，给受害者家属，给卢威言的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周武突然有些紧张的说。 　　“这几起案子，我们确实要认真对待啊，朱书记和肖书记都很重视，市委的领导也在关注。”高杰点点头，说。 　　“高局长，我有个想法，想向你汇报。”周武听到高杰并没有要换掉自己负责的这件案子，明显松了口气。 　　“说说看。”高杰淡淡的说，刚才也注意到了周武的表情，他心中疑云顿生，刚才周武好像很紧张，但是为什么自己说了朱书记和肖书记都很重视，市委领导也很关注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轻松了呢？ 　　“我想去见见袁庆民，这三起案子都是他举报的，对于这样的举报，我们不能一味的相信，否则就是被袁庆民牵着鼻子走了。而且就算这三起案子是真的，那还有其他案子没有？袁庆民在公安局也工作了十来年，他经手的案子，数以百计，就没有其他冤假错案了？”周武语重心长的说。 　　“可以，你顺便再把这三起案子，他制造冤假错案的详细经过再询问一遍。”高杰沉吟了一会，说。这几起案子当初的案卷对现在侦破工作，用处并不是很大。如果真的都是冤假错案的话，很多关键的材料，都会被销毁。 　　“好，事不宜迟，我打算现在就去，你看可以吗？”周武高兴的说。 　　“周局长，是不是去市里还有什么事？”高杰问。 　　“没什么事啊？”周武说。 　　“我看你好像很高兴，去市里不会见什么特别的朋友吧？”高杰笑道。 　　“高局长，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对现在袁庆民的样子很感兴趣倒是真的，当初他当局长的时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嚣张跋扈，现在沦为阶下囚，看着心里也开心。”周武说。 　　“周局长，你这样想法可要不得，办案最忌讳带入私人感情。”高杰严肃的说。 　　“我其实也只是想想，其实局里有几个人不是这样的想法？幸灾乐祸的人多着呢。局长，我不跟你说了，现在就出发。”周武说。 　　周武离开公安局之后，就给肖冠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喝杯茶，最近县城新开了一家雕刻时间的茶馆，环境幽静，装璜考究，古色古香，最近很受追捧。现在周武跟肖冠只要是谈卢威言一案的事，他就再也不去他的办公室了，甚至整个县政府，周武都觉得不安全。这是他多年刑侦工作积累的经验给他的直觉，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他的这种直觉，但他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你要去见袁庆民？”肖冠诧异的说，这个时候再去找袁庆民，哪还有什么用。 　　“肖书记，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么？”周武淡淡的笑道。 第640章 改口 　　“好机会？难道你想让袁庆民改口？”肖冠突然惊喜的说，卢威言一案，要想消失于无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袁庆民改口，只要他改了口，上面就不会再盯着这件案子，而负责这件案子的周武再紧密配合一下，一切就全部水到渠成。 　　“有这个想法，肖书记觉得有可能么？”周武问，罗亮和蒋雷的案子，袁庆民翻了口供，他一点也不意外，人在绝望的时候，哪怕只有一根稻草，也会死死的抓住。但卢威言的案子，可是关系肖冠的儿子肖贤强，袁庆民能成为政法委书记，那可是肖冠一力推荐，现在他这样对待肖冠，被人知道，肯定会骂他丧心病狂。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是传统美德，但在官场之中并不通用，如果老师是领导，当下属的学生可能会记住这一条。但如果老师反倒成了部下时，这一条就会被忽略。当然，这样的情况比较少，但老师是学生的部下，也不是没有。比如现在教育局的万建华，曾经是朱代东的老师，但现在实打实是朱代东的手下。而且万建华这个教育局长，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恐怕他这个副局长想要转正，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但在官场之中有，有一种“美德”那是必须要遵守的，那就是提携之恩。像袁庆民这样的做法，很容易被人说成忘恩负义、丧尽天良。这也是袁庆民自知，不可能再回官场之后才有的举动，如果他但凡还有可能回去，哪怕只是留党察看，他也会有一丝侥幸心理，只要操作得好，以后完全有可能东山再起。 　　但袁庆民是完全没有一点机会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意是自保，如果肖冠不管他，以后的料还会接着报，而且会越来越猛，越来越让肖冠胆战心惊。幸好肖冠及时采取了措施，袁庆民妻子的工作关系，已经转到了市里，而且单位还非常好，在烟草局。 　　这年头，想要在烟草局安排个职工，可不是那么容易。而袁庆民的事，他也没闲着，到处找关系托路子，上级领导也松了口，对袁庆民同志，还是应该以教育为主，只要他能积极退赃，能主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已经达到教育的目的了嘛。 　　“袁庆民同志其实也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说错了，改正错误就行。讲错了，重新讲一遍也可以。他家的事你都知道吧？他现在的情况，以后的处理，你应该也能猜到。你把这些都分析给他听，我相信他会作出正确的选择。”肖冠沉吟了一会，缓缓的说。 　　周武一听，心里有底了，他跟肖冠分开后，直接就去了市第一看守所，他是正式需要，又是警察的身份，很容易就见到了袁庆民。而且他见袁庆民，还不像肖冠那样旁边有人看着，他们两人是单独见面，这说话就更加方便了。 　　“袁书记，几天不见，你可清瘦多了。”周武拿出盒烟，递了一根给袁庆民。 　　“在这样的地方，想不瘦都难。”袁庆民贪婪的吸了一口，自嘲的说。 　　“今天来，我们主要是想落实一下你当初主持侦办的罗亮入室抢劫案、蒋雷强奸杀人案和卢威言的打架斗殴致人死案。”周武说。 　　“上次不是已经说的很详细了吗？”袁庆民抬眼望了周武一下，说。 　　“有些地方我们还没有弄清楚，需要你再重新说一次。”周武说。 　　周武静静的听着，他旁边的书记员也快速的记录着，对于罗亮案与蒋雷案，他问的很详细，每天下班之前，专案组都会开案情碰头会，对于这两件案子碰到的问题，他都知道的很详细。这两起案子，当初影响都很大，袁庆民主要是迫于压力，才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当时的他，面对这两起棘手的案子时，也是挑战与机遇并存。 　　结果当时的袁庆民挑战失利，但他又不想放弃机遇，这才把这两起案子，用一种非常规的手段破获。当初为了形成相对完整的证据链，他甚至还暗中指使人去制造一些所谓的证据。当初的这些证据，最终在法院的判刑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可以说，罗亮和蒋雷，是袁庆民一手送进监狱的。 　　而这些证据，现在也成了干扰公安局重新破案的因素，周武以一个专业刑侦人员的身份，重新问起袁庆民这些问题，当然比纪委的那些人要在行得多。 　　最后，周武才问起卢威言的案子，周武说：“据我们调查，卢威言一案的疑点极少，而卢威言本人又多次更改口供，前言不搭后嘴，我想再次问你一句，卢威言到底是不是冤假错案？如果是，请你把详细过程说出来，具体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又采取了哪些不正当的手段。如果不是，也要请你说明原因，我们公安机关，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卢威言一案么？周局长，刚才我说了那么多，有些口渴了，能不能先歇会？”袁庆民迟疑了一下，说。 　　“可以。”周武给他倒了杯水，又递了烟。 　　“周局长，能告诉我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么？”袁庆民接过烟后，突然问道。 　　“这个嘛，好吧，据我所知，你妻子和儿子，全部离开了芙蓉县。”周武说。 　　“他们也确实该离开了，具体去哪了呢？”袁庆民眉目向上扬了扬，说。 　　“你妻子调到了市里，肖冠书记很关心你啊，你妻子的工作调动，并没有因为你而受到影响，在肖冠书记的亲自干预下，她现在调到了市烟草专卖局，关系也全部转了过来。你儿子呢，也转学到了市二中。这要是咱们全市最好的学校了，当然，除了雨花县开发区省学校之外。”周武说，沙常市的二中一向压着一中，这在其他地方很罕见。 　　周武在话中，几次提到肖冠，还一语双关的提醒自己，肖冠很关心自己，这让袁庆民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只要知道肖冠在为自己跑路，这就够了。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判多少年已经无所谓，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只要他们不受自己影响，他就不怕什么了。 　　“好了，闲话聊完，还是再说说卢威言的案子吧。”周武回到桌子后面，坐着说。 　　“卢威言的案子其实我没什么好说的，当初是卢威言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我认为其中有假，就向纪委的人说了，仅此而已。”袁庆民缓缓的说。 　　“仅此而已？你可知道你这个仅此而已，会浪费公安机关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你又怎么认定，这起案子其中就有假呢？”周武冷笑着说。 　　“这件案子当初可是市委书记蔡文敏同志亲自批示的，而且当时的屈有岑书记，也顶着很大的压力，限令公安局十天破案，结果三天时间不到，卢威言就主动来到公安局投案自首，我当然会有所怀疑。”袁庆民淡淡的说。 　　“你跟纪委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吧？你可是说得有板有眼，卢威言是受人指使，替人受过，现在也是代人坐牢，你当初是凭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周武问。 　　“推测、怀疑，还有直觉。”袁庆民不紧不慢的说。 　　“你能保证今天所说的话，全部是真实无误的吗？”周武问。 　　“当然，我现在会争取每一次立功受奖的机会，但正如你所说，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卢威言也是坏人，当然不能放过他。”袁庆民说，他刚才跟周武在闲聊的时候，就在仔细考虑，卢威言的案子该怎么说才会让人不会再怀疑。其实当初他向纪委主动反映这件案子的时候，就是留了后路的。罗亮案和蒋雷案，他说的明白无误，但卢威言一案，却是含糊其辞，为的就是今天能圆上话。 　　袁庆民之所以把卢威言翻出来，目的只有一个，让肖冠不要抛弃自己。果然，卢威言一案刚刚反映上去，没过二天，肖冠就来见了自己。现在妻子的工作也调动了，儿子也转学了，自己以前给他们留的钱，应该也足够他们好好过完下半辈子的了。哪怕自己坐个十年、八年的，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好吧，这件案子，我们会继续调查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可能变成真的。”周武重重的看了袁庆民一眼，眼中却是带着某种特别的味道，他相信，袁庆民应该能明白的。果然，袁庆民也不觉察的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回到县城之后，周武让书记员先回去，并且嘱咐他，这件事回去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自己会亲自向高局长汇报。并且周武还把在看守所跟袁庆民的谈话记录拿走了，他在向高杰汇报之前，得先向肖冠汇报。 　　但大可不管有多困难，也会保证每天万字，按照今天的速度，十二点前，应该只能再码一章了，但十二点后，会再出来一章的，但时间可能比较晚。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大可在凌晨的时候，坐上过都市分类的前十，但坚持了没有半个小时吧，就掉了下来，请大家再投几票吧，让大可温暖一下。 第641章 滴水不漏！ 　　下午与肖冠见面的地方，周武又换了个地方，在县城找了个家私营宾馆，自从肖冠向他提起，办公室说话可能不安全之后，他就特别注意这些细节。像他现在跟肖冠所说的事，一旦被人发觉，可不止脱警服的问题，完全有可能追随袁庆民而去。 　　“好，好，好。”肖冠一边翻看着谈话记录，一边高声叫道。 　　看到袁庆民说出的那段话时，肖冠完全放下心来，只有从源头上解决了卢威言一案，自己的心才能真正放下来。看到肖冠很满意，周武也很欣慰，原来跟肖冠之间，还隔着一个袁庆民，现在袁庆民载了，总算又跟他连上线了。 　　“肖冠，虽然袁庆民改了口，但这件事还要些善后工作要处理，这些事仅靠我一个人，恐怕做不好。”周武说，既然要帮肖冠的忙，就要帮到底。处理这样的案子，他比肖冠要熟悉，但还要一些人不再插手才行，否则就算他经验再丰富，也是没用的。 　　“你说说看，还有哪些事情？”肖冠说。 　　“卢威言的案子要撤回去，首先得公安局同意，而要让公安局通过，必须是：没有新的证据，同时卢威言不伸冤。这两点，现在都能做到。唯一就担心高杰那里，他以前在刑警队的时候，就是以倔强出名。原来孙保国的案子，就是载在他手上。我怕他再次插手卢威言这件案子，因为不管我们做多少手脚，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还有就是朱书记那里，听说朱书记对这三起案子非常重视，如果不能说服他……”周武说，因为这件事高杰和朱代东都插了手，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的能量，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对朱代东，周武还不是那么担心，毕竟作为党政干部，对具体的侦破工作，懂的并不多。唯一担心的其实还是高杰，只要他不起疑心，这件事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但肖冠却跟周武的想法不同，他认为，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朱代东，只要自己能说服，不再追究卢威言一案，高杰哪怕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周武同志，你提醒的很对，你先去向高杰汇报，看看他的反应。如果有意外，我们再商量如何应对。”肖冠沉吟道。 　　高杰对于周武市第一看守所之行，整体感觉还是很满意的，这次袁庆民很配合，对罗亮案与蒋雷案的侦破工作，帮助很大。至少可以让专案组少走很多弯路，赢得更多的时间。高杰一直把半个月内破案，当成自己的目标。 　　但当周武汇报到卢威言一案时，高杰的双道剑眉却紧紧的蹙在一起，卢威言一案发生在两年前，当时他已经是刑警队长。可是当时的袁庆民，却把这件案子交给了周武去办。而周武一开始就是按照治安案件来处理，哪怕是出了人命，也没有把案子交给刑警队。 　　这本身就让当时的高杰感到很惊讶，他以一个刑警的直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后来因为案犯卢威言是主动来投案自首，他就没有多想。 　　“好吧，周局长，这件案子暂时到此为止。”高杰看了周武一眼，淡淡的说。如果他还是当初的刑警队长，一定会当面向周武提出自己的疑问，甚至可能还会跟他争辩。但现在，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了。这也许就是他当了领导干部之后，变化最大的地方。他学会了隐藏着真实的情绪，虽然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相比原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好，蒋雷案听说人手不足，是不是把我这组人派去支援他们？”周武轻轻吐了口气，只要高杰不再追究，他就万幸了。 　　“也好，但罗亮案这一组，也很缺人手，唐照太跟我提了几次，就不要厚此薄彼，平分给他们吧。”高杰轻轻笑了笑，说。 　　“行，我现在就去分配人手。”周武欣然的说。 　　等周武一走，高杰马上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当朱代东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感觉也跟高杰一样。朱代东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从表面上，好像看不出什么，周武这边也没有找到有力的新证据，卢威言本人，也承认自己有罪，而袁庆民又改了口，好像当初这就是一个错误一样。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高杰说。 　　“你既然感觉不对，就让人暗中再查一下，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引起同志间不必要的误会。这件案子原来是周武负责的吧？你转告他，我要当面听他的汇报，现在就让他过来吧。”朱代东说，肖冠这几天的举动，让他早就疑云大起，现在突然说没有问题，其中当然有猫腻。而要验证这件案子的真实性，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当面问周武。 　　“是。”高杰说，这也是他刚才想要做的事，他只是后悔，当初在周武主动向自己要负责调查卢威言一案的时候，他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搞得现在要重新调查，只能秘密调查。 　　高杰马上亲自通知周武，“周局长，刚才卢威言的最新案情，我已经向朱书记通报。对卢威言一案，这么快就能查清楚，朱书记也很高兴，他指示，让你亲自向他当面汇报，你赶紧准备一下，马上就过去吧。” 　　“是，我马上就过去。”周武心中莫名一阵慌乱，也不说什么原因，总之突然就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放下电话，他来不及准备资料，马上给肖冠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肖冠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朱代东做事，比其他人都要认真一些，只要是他过问过的事，以后肯定会再次查阅。 　　“你如实汇报就可以，朱书记很平易近人，你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什么场面没见过？”肖冠安慰他说。 　　周武给肖冠打电话的时候，高杰也给洪蓝乡派出所的周兰生打了个电话，让他迅速赶到局里。 　　“高局，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啊？所里最近的任务可是很重，到时没完成任务，你可不能怪我。”周兰生笑眯眯的说。 　　“让你来就快点来，啰里八嗦干什么？”高杰呵道，周兰生原本是自己刑警队的兄弟，受孙保国一案的牵连，他被张书军贬到了洪蓝乡担任普通民警，朱书记来芙蓉县后，冯献平受到重用，调到了保密局。想着他在派出所的日子不好熬，就把他调到了保密局。 　　但后来在常三虎一案中，周兰生实际上又被刑警队借用，在案子侦破之后，朱书记亲自到了洪蓝乡，点名表扬了周兰生。而周兰生也据此，又调回了公安系统，在洪蓝乡派出所担任副所长，上个月也被转正，全面负责洪蓝乡的工作。 　　这次把周兰生叫来，高杰就是想让他去调查卢威言一案，既然是秘密调查，无论是县局的人，还是城关派出所的人，都不能动用。与县城相邻的洪蓝乡派出所，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而且周兰生本来就是从刑警队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受到排挤，高杰相信，他一定会是刑警队的骨干。如果周兰生不能查出案情，相信就算是再找别人，也是一样的。 　　周兰生来见高杰是愉悦的，他们原来就是很要好的兄弟，一起查案，一起喝酒，后来受到排挤，也是不离不弃。后来高杰受到朱书记赏识，他们也算是熬出了头。 　　但周武去见朱代东，却是忐忑不安的，虽然肖冠已经安慰他，朱书记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可是周武心中就是有些慌乱。他走进县政府大门的时候，才算想清楚，这样的事，朱书记根本就没必要让自己亲自汇报吧。一把手当然见的也是一把手，朱书记要听汇报，完全可以找高杰啊。 　　周武与朱代东这样近距离的见面说话，而且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其他人，在他的印象中，这应该还是第一次。朱代东也看出了周武很紧张，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他没有说破。 　　平复下属的紧张情绪，朱代东其实还是有些办法的，他亲自给周武倒了杯水，又递过去一根烟，引着周武到了会客区。离开那张硕大的办公桌，跟朱代东面对面坐着，周武紧张的心情果然慢慢平稳下来。 　　他翻开带来的材料，开始向朱代东汇报，但朱代东听到周武说，卢威言一案，经调查核实，不属于冤假错案时，他就明白了，这件事确实有猫腻存在。但朱代东不动声色，他甚至脸上都没有任何异常，看到周武望着自己，朱代东向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让周武更加流畅的汇报着。 　　当周武离开的时候，朱代东的眉头才蹙了起来，但他并没有把这个结果告诉高杰。就高杰那边先查着，这件案子，朱代东也注意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听起来真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因此，就算要拆穿，也要高杰那边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第642章 可以不追究 　　“朱书记，我省组织干部人事管理信息系统培训班将在市里召开，每个县要派两名干部参加，我们沙常市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派三个名额。听说到时，中宣部也会派一位处长下来指导工作。这是我拟定的名额，你看合适吗？”肖冠拿来一份文件，一进他的办公室，就小跑着走过来，谦顺的说。 　　这可是朱代东自来到芙蓉县之后，难得一见的情境，他这一刻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朱代东快速分析了肖冠的来意的话。结合这几天肖冠的表现来看，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朱代东这次甚至都没有起身，他静静的看着，想知道肖冠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好。”朱代东接过文件，点点头，笑吟吟的说，甚至都没有起身，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肖冠坐下说话。 　　其实这样的事，肖冠自己就可以决定，要不然他这个常务县委副书记，又是负责党群的，拿来做什么用呢？组织干部人事管理信息系统培训班，只是一个业务培训，这样的培训，既不在风景区，也不在旅游胜地，纯粹是为技术人员准备的，肖冠自己完全可以作主。现在他来向自己请示，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是为了袁庆民而来也。 　　“朱书记，还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关于袁庆民同志的处理问题。袁庆民这位同志吧，本质上其实还是好的，只是一时误入歧途罢了。何况现在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处分同志，不就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育么？我相信，现在的袁庆民同志，已经得到了深刻的教育，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组织上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肖冠并没有在意与朱代东隔桌相望，看到桌上有烟，自己动手抽了一根，点燃之后，微笑着说。他知道朱代东不怎么抽烟，也就没有递给他，这样更显得随意。 　　“我党的政策，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只要袁庆民同志能改正错误，依然是好同志嘛。虽然他以后不能再在政府机关工作，但依然可是积极要求上进嘛。”朱代东靠在椅背上，轻笑着说。 　　朱代东的说法好像同意了肖冠的要求，但如果再一仔细分析，他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答应。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会兴高采烈。但肖冠却听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虽说如此，但他依然很愉悦，朱代东毕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袁庆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再引起他的关注。只要朱代东不再关注袁庆民，那他的死与活，是否坐班房，就都无关大局了。肖冠再要去操作袁庆民的事，就会少一个很大的阻力。 　　“朱书记说的真的太对了，我想如果袁庆民如果能听到你的这些话，他一定会羞愧无比。”肖冠笑着说，看到朱代东脸上并没有异样，又笑说：“朱书记，关于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人选，下次班子会上，是不是也该议一议了？” 　　“可以啊，你有什么好的提议没有？”朱代东笑眯眯说。 　　“我觉得洪蓝乡的刘炜同志思想解放，思路清晰，不骄不躁，虑事周全，有开拓进取精神；工作热情高，干劲大，敢抓敢管，敢于负责；作风深入扎实，注意调查研究，关心群众生活。为人正派，谦虚谨慎，平易近人，尊重老同志，生活俭朴，对自己要求严格，在干部群众中威信较高。刘炜同志在洪蓝乡主持工作的这段时间，成绩突出，在群众中树立了崇高的威信，已经具有担当主持全面工作的能力，我推荐由刘炜同志担任洪蓝乡党委书记。”肖冠说，事实上，就算他不卖这个好，刘炜同样能担任洪蓝乡的党委书记，只有过在程序上要麻烦一些，但以朱代东的掌控能力，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自己这个时候提出刘炜的职务调整，只是卖他一个顺水人情。而且这个人情，既不费力，也不费神，轻而易举，还能博得朱代东的好感，很是实惠。如果由丰勇君或是朱代东亲自提出来，可就为时已晚。 　　“刘炜现在是乡长，如果他担任党委书记，那乡长由谁来担任？”朱代东抬起头来，笑吟吟的说。 　　“我的水平也就能看到这一步，至于新的乡长由谁来担任，就要看朱书记的了。”肖冠笑着说。 　　“这个人选也要大家相互推荐，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不拘一格用人才，本就是我党的一贯原则。”朱代东其实早就在考虑这个人选，洪蓝乡的党政正职领导再不配齐，就要影响洪蓝乡的正常工作了。 　　党委书记和乡长的关系，本身就是一个合作多过竞争的关系，乡镇工作，很苦，也很累，现在刘炜是事实上的党委书记兼乡长，他很累，也确实需要一个帮手。这件事刘炜也向朱代东反映过好几次，很多事情，需要党政一把手出手，才好解决。而洪蓝乡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代理的，如果上级领导部门下来检查工作，到县里、市里跑项目，一把手不出门，总会让人觉得洪蓝乡不重视的感觉。 　　特别是招待，每年乡镇有多少接待任务？县里的领导、各个一类局的一把手和重要科室领导，如果去洪蓝乡的话，都是需要党政一把手陪同的。因此，在这个问题上，刘炜的任务比其他乡镇的领导要重一倍。他一个月，一般都有近半个月的时间，花在接待上了。 　　因此，这次调整洪蓝乡的班子，需要一步到位，把两名党政一把全部配置好。既然刘炜担任党委书记已成定局，就要考虑到洪蓝乡的乡长人选了。 　　“是，我会与组织部研究，给县委一个初步名单的。”肖冠说。 　　“肖书记，上次市纪委转给我县的三起冤假错案，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朱代东望着肖冠，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突然让肖冠有些手足无措，他正在满脑海的搜索，到底要让谁去洪蓝乡担任乡长，才会让朱代东满意。没想到他却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迟疑了一下，才说，“朱书记，这三起案子，我经常听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的汇报，罗亮案和蒋雷案已经确定是冤假错案，但卢威言一案，则没有问题。这只是当时袁庆民自己的怀疑，经过公安局的再次侦查，并没有新的证据显然，这件事案子是冤假错案嘛。” 　　肖冠现在已经在给他儿子肖贤强办出国手续，这件事不管最后如何，他都下定决心，要把儿子送出去。只要他到了国外，哪怕这件案子再出现什么反复，他也不担心了。 　　“既然当初袁庆民怀疑，他为什么没有深入调查？我看啊，这个袁庆民，早就不能待在政法系统了。”朱代东严肃的说。 　　“是的，我听公安局的周武说，现在袁庆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很后悔他一开始向纪委交待问题时，没有把情况说清楚。这次周武再次找他谈话，他终于完全放开了心扉。据说这次跟袁庆民的谈话，对这三起案子的侦破工作，都有很大的帮助。这也说明，袁庆民同志，已经有了反悔之意嘛。”肖冠说。 　　“对于袁庆民同志的问题，只要他能积极退赃，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深刻认识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县委可以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但这还有一个前提，就算卢威言一案查无实据，但罗亮案和蒋雷案是他经手的吧？这两个人，一个坐了九年，另外一个也坐了五年多，难道他们就白坐了？这两个人的资料我看过，都很年轻，坐牢的这几年，正是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几年？！”朱代东义正词严的说。 　　“罗亮和蒋雷当然不能白坐，我们不但要还他们的清白，也要补偿他们这几年的损失。朱书记，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按照今年的我县的平均工资，给他们做一个经济补偿？”肖冠连忙说，只要朱代东不揪着卢威言一案不放，不管他要怎么做，自己都是举双手赞成。 　　“袁庆民办错了案，让人民政府为他擦屁股？我们县的财政开支，好像也没有这一项吧？”朱代东冷笑道。 　　“那依朱书记的意思，这钱要让袁庆民出？”肖冠犹豫了一下，问。 　　“那是当然。在袁庆民全部退完赃的前提下，每个人至少再赔偿十万元的经济损失，县委就可以考虑，对袁庆民的一些责任，不予追究。罗亮是农村人口，他的补偿标准，将按照今年我县的平均工资的五倍来补偿。而蒋雷当时是在校大学生，他的标准将按照沿海地区的平均工资来补偿，而且我们还要解决他的学业和将来的工作问题。”朱代东坚定的说。 第643章 自由价更高！ 　　今年芙蓉县的平均工资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根据上半年的工资，和去年的平均工资，也可以马上算出罗亮的赔偿金。罗亮坐了九年牢，芙蓉县去年的平均工资好像是二千六百四十一元。但今年就以上半年的数据看，这个数字增加了近百分之六十，平均工资已经达到四千二百二十多元。 　　如果是按照今年的平均工资，在这个基础上乘以五，再乘个九的话，罗亮一出来，在芙蓉县将是一个小小的富翁。当然，相比他在牢记里的九年自由，也许这十几万不能算什么。这几年，给罗亮一家造成的伤害，给他们精神上带来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特别是罗亮的孩子，朱代东听说，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这些，给这个年幼的孩子，会带来多大的心灵创伤？不要说这点钱，哪怕再多，恐怕也是不够的。 　　但朱代东认为，这是政府最起码要做到的。同时，朱代东认为，政府还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就是给罗亮恢复名誉，让他以及他的一家人，能在村里抬起头来做人。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这比给他们近二十万，还会让罗亮一家更满意。 　　而蒋雷在判刑的时候，还是在校大学生，正是青春年少、活力四射的年纪，但因为被卷入到自己女朋友被奸杀，美好的前程全部断送。这个损失，恐怕更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哪怕他拿到了补偿费比罗亮要高。 　　按照朱代东的说法，蒋雷的补偿标准将以沿海地区的平均工资为基准，而沿海地区的平均工资已经超过一万，广州甚至超过了二万，居全国第一。哪怕就是沿海地区平均工资的平均工资，也会在一万三四左右，这样的话，蒋雷的补偿，将超过三十万元。 　　“朱书记，以袁庆民的财产状况，恐怕支付不起这么大一笔赔款。”肖冠担忧的说，他粗略的算了一下，这两个人的补偿费，将达到惊人的五十万，袁庆民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少的那些，肯定是自己给他出，这才是他肉痛的原因。 　　公家的钱，不管是大吃大喝，还是旅游考察，都不会有人感觉心疼。但私人的钱，哪怕就是一分钱，也会有人舍不得。 　　“袁庆民的贪污受贿行为，你觉得他可能全部交代清楚吗？特别是以往的，有些恐怕他自己都忘记了。何况钱存到银行都有利息，借给私人，利息会更高。”朱代东冷冷的说。 　　肖冠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朱代东这是要把袁庆民给压榨干净。袁庆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恐怕打死他，也不会去干这种傻事，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到最后，名没了、权没了、利也没了。在台上的时候，袁庆民是领导，威风八面，可实际上，除了会作报告、做指示之外，专业技能，并没有。就算是他本应该具备的专长：法律，恐怕也丢的差不多了。 　　“朱书记高瞻远瞩，令人钦佩啊。”肖冠无奈的说，朱代东的态度坚决，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除了袁庆民大放血之外，就没有第二个选择。当然，袁庆民也可以选择不支付这笔钱，但那样的话，朱代东肯定会揪住他的事不放，甚至卢威言一案，朱代东也会重新提起，因此，这件事就算袁庆民不答应，自己也得替他付掉这笔钱。 　　“袁庆民的思想工作，就请肖书记去做吧，我相信，袁庆民只要是真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诚心愿意悔改，他是会拿出这笔钱的，这也是他表明态度的一个实际行动嘛。”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我跟袁庆民在一起共事了多年，我相信他这点觉悟应该还是会有的。要不我现在就去市里跑一趟？”肖冠说。 　　“我看可以，你告诫袁庆民，要认清形势，只要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有可能得到受害人的原谅，才有可能得到政府的宽大，才有可能减轻他的罪责、降低他的处分。”朱代东说，他原本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对罗亮和蒋雷进行经济上的补偿，但这补偿费从哪里出，却一直没有打定主意。 　　“是，我一定把朱书记的意思，准确无误的向袁庆民传达。”肖冠说。 　　“什么，罗亮和蒋雷还要我来赔钱？这没有道理嘛。”袁庆民听到肖冠转达朱代东的意思之后，瞠目结舌的说。当初是在公安局担任领导的时候，所做的决定。就算要赔偿，公安局应该占大头，自己只负有领导和失察的责任。怎么现在赔起钱来，却让自己一力承担？ 　　“这是朱书记的原话，庆民，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取得罗亮和蒋雷的原谅，你很有可能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肖冠劝慰道。 　　袁庆民沉默了，五十万他确实拿得出来，但这是他给老婆孩子下半辈子准备的生活费，如果这笔钱全部拿了出来，自己就真的到了山穷水尽、两袋空空的地步了。但如果不拿出来，听朱代东的语气，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他原来养尊处优惯了，纪委双规他的时候，就让他很不习惯了。当时可还是住的宾馆，吃、住都很舒服，唯一失去的是自由。 　　自由，当你拥有的时候，从来没有谁会想到去珍惜，可一旦你失去，才会深深地懊恼，曾经的自由是多少的宝贵。被双规的时候，袁庆民体会到了这种失去自由的滋味。而当他被转到市第一看守所时，虽然现在住的还是单间，可这样的日子，他只住了几天，就让他痛不欲生。他简直不敢相信，当自己真的住进监狱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原来他作为芙蓉县的政法委书记，也会到芙蓉县的监狱去调研，作为一个外人，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他当时的心情是怜悯的。可现在当他想到，自己有一天，要与那些劳改犯住在一起时，他就会不寒而栗。 　　自己真的能在监狱度过几年的时间吗？这个问题袁庆民不想回答，也不愿意回答，更加不敢回答。因为他隐隐觉得，自己在监狱里，恐怕连一生都过不下去，只要想想其他人，在望向自己异常的目光时，他就有种要自杀的冲动。 　　这简直就是一种交易，用五十万来换自己的自由，贵吗？贵乎哉，不贵也。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肖冠见到袁庆民沉默不语，就知道这件事有戏，他一直在静静的等着，让袁庆民权衡轻重，他相信，袁庆民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肖书记，你是知道的，我这次可是向组织上坦承了我的错误，而且为了避免更重的处分，我还得积极主动的退钱。罗亮跟蒋雷的赔偿金太高了，真要是这样的话，谁都愿意去坐冤狱啊。我认为政府也应该承担一半的费用，我也只能承担一半的赔偿金。”袁庆民说。 　　如果此时朱代东在的话，马上就能知道，袁庆民并没有说实话。罗亮和蒋雷的赔偿金，他完全能支付得起。但肖冠并没有朱代东这样的能力，以他的估计，也认为，袁庆民能拿出二十五万，已经是他最大的承受能力了。 　　“庆民，你要知道，这个是没有条件可以讲的。你跟朱书记也相处了半年多，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肖冠微微叹了口气，说。朱代东的指示，必须要不折不扣的完成，他所规划的计划，也是要一步一步的去实现。在朱代东那里，好像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讨价还价的说法，一句话，他从来不把某件事交成交易，哪怕这件事明明就是一个交易。 　　“我顶多……顶多拿出三十万。”袁庆民犹豫了一会，说。朱代东那里虽然不能讨价还价，但是肖冠这里是可以的啊。 　　“这样的吧，你拿四十万出来，剩下的我帮你来解决。”肖冠说，罗亮和蒋雷的赔偿，加起来，肯定会超过五十万。这在芙蓉县来说，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当然，相对于某些领导来说，五十万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怖，至少原来的袁庆民，就能很轻松的拿出五十万来。 　　“肖书记，那样的话，我就算出来，还有什么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袁庆民说。 　　“吃饭的事情总会解决的嘛，你老婆已经在烟草局上班，还会饿着你？何况你应该在无名公司还有股份的吧？朱书记可是发话了，十一的时候，又要再次分红，到时你的问题，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肖冠笑着说。 　　“好吧，你让我老婆来见我，到时你找她拿钱，我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袁庆民说，他一想，也确实是的，哪怕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还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在无名公司可是投了五万块钱，当时还是担心别人说闲话，要不然，他可能就会直接投个十万，这也是当时的最高限额。 第644章 转赠 　　肖冠现在对袁庆民的事，比自己的事还要积极，听到袁庆民松了口，他马上安排袁庆民的老婆来看守所与袁庆民见面。为了避嫌，肖冠并没有在一起进去，他相信，这样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果然，当袁庆民的老婆出来之后，就跟肖冠约了个时间拿钱给他。肖冠生怕夜长梦多，他表示，自己在市里会待一天，让她马上去筹钱，自己就在市里的沙常宾馆等着。当天晚上，肖冠拿到了钱，看到袁庆民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这么大一笔钱，肯定是不会存在银行的。但具体在哪，他也不想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像他肖冠，就喜欢把钱放到他父母那里，但又没有告诉他们。 　　特别是袁庆民的事情出了之后，他对把钱存到银行，就更加畏之如虎。袁庆民被双规之后，所有以他，和他家人、父母帐户的可疑资金，全部被冻结。就算到银行搞无记名存折，他的兴趣也欠缺。他身为党政干部，太知道国家的政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变就会变，如果到时那些不记名存折，全部要搞成实名存折，到时他到哪喊冤去？因此，就算失去了那点银行利息，可为了资金的安全，他觉得还是把钱放到自认为最公全的地方最为稳妥。 　　拿到钱，肖冠马上又回了自己的父母家一趟，他让财政局在下午的时候就列出了一个数字，按照朱代东的规定，罗亮应该能拿到十八万左右。而蒋雷则能拿到三十三万五千多元，因此，在袁庆民四十万的基础上，他又贴了十一万五千元在里面。 　　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朱书记，下午我跟袁庆民谈的很好，他答应，哪怕就是去借钱，也要按照你的要求，如数补偿那么多钱给罗亮和蒋雷。” 　　“看来袁庆民同志还是位好同志嘛。”朱代东虽然早就意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听到肖冠亲口说出来，还是很欣喜。 　　“朱书记，这钱呢，我怕你着急，下午就在市里等着，催促着袁庆民的老婆四处借钱，搞得他老婆对我可是很怨恨，看来是把袁庆民彻底得罪了。”肖冠笑呵呵的说道。 　　“只要是为了群众，得罪一二个腐败分子，不算什么。我们是真正的共产党人，要有决心与所有的腐败分子为敌！”朱代东说。 　　“这钱呢，我现在已经拿到了手上，是不是现在就送给你那？”肖冠问。 　　“这钱总共是多少？”朱代东问。 　　“我下午让财政局的有关同志核算了一下，按你的定下来的补偿标准，罗亮应该补偿十万元，蒋雷应该补偿三十三万五千万，因此，我现在这里是五十一万五千元，一分不少。”肖冠说。 　　“好吧，你直接送来我办公室。”朱代东说，这笔钱会在罗亮和蒋雷的案件重新审判之后，就会送到他们手中。朱代东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挂上肖冠的电话之后，他又给古建轩打了个电话，他是搞财务出身，这笔钱是从袁庆民的老婆手中拿到的，该怎么走账，以什么样的形式走账，他需要古建轩的专业意见。 　　“朱书记，真没想到你还能为罗亮和蒋雷想得这么周到，这笔钱可以由县政府出现，由财政局具体经办，采用‘转赠’的形式走帐。具体的操作流程你交给我就可以了，保证不会出现任何财政上的漏洞。”古建轩赶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后，听了朱代东介绍原委，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转赠？好，什么形式并不重要，只要罗亮和蒋雷能顺利的收到这笔钱，我就没有任何问题。”朱代东点了点头，说。 　　“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古建轩笃定的说。 　　“建轩县长，最近县里准备对洪蓝乡的党政一把手进行一次调整，你有什么意见没有？”朱代东突然问道。 　　“洪蓝乡？我觉得县里目前对刘炜同志的安排有些不太合理。”古建轩眼珠一转，马上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恐怕是朱书记想要让刘炜正式担任洪蓝乡的一把手了。 　　“怎么个不合理法？”朱代东不动声色的问，他相信，自己的意图，很多人应该都是明白的，古建轩身为县委常委，更是知道的比别人多。 　　“以刘炜同志的能力、经验，他担任洪蓝乡的乡长实在有些屈才，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担任党委书记，放开手脚，让他大干一番？”古建轩连忙说道，刘炜跟朱代东的关系，他现在已经知道得比较清楚了。连王芳这样的小事，刘炜都能注意到，遑论其他事了。人家是六七年的交情，早就以朋友的身份在交际，朱代东没来芙蓉县则罢，既然来了，当然得让他刘炜有个一展才能的地方。 　　“这么说以前县委对刘炜的任命有些不妥？”朱代东揄揶道。 　　“朱书记，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现在县里对刘炜的安排就很妥当，只可惜，刘炜在洪蓝乡既要当爹，又要当妈，每天都是累死累活的。当然，他还是干得非常起劲的。”古建轩吓了一跳，连忙说。 　　“看来你对刘炜同志很了解嘛。”朱代东笑笑说。 　　“据我仔细观察、认真研究，刘炜同志在政治上强，注重学习，有较高的思想理论水平。思想解放，视野开阔，改革开放意识和开拓创新精神也很强。组织领导和协调能力也特别强，在洪蓝乡的工作有魄力、敢抓敢管、雷厉风行。他的作风务实，工作投入，带头讲实话、办实事。坚持原则，不回避矛盾，公道正派，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古建轩说，要评价一位同志，像这样的套话，他可是张嘴就来。 　　“古建轩，说这样的事，你可是要负责任的。如果刘炜在以后的工作上，表现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十全十美，他要是出了问题，你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朱代东严肃的说。 　　“请朱书记放心，我敢用我的党性作担保，刘炜同志确实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同志，如果不能让他负责更多的工作，对他是一个遗憾，对组织是一个损失。”古建轩说。 　　“嗯，以我的刘炜同志的了解，好像他还没有到被如此推崇的地步吧？”朱代东似笑非笑的说，刚才古建轩评价刘炜的那番话，让他有轻微耳鸣，这说明古建轩只是有些夸大其词，刘炜同志，确实表现得很不错。至少朱代东从自己的观察来说，刘炜是一位值得让他挑重担的同志。 　　刘炜感觉自己每天都是那么的忙碌，上午开会，抽空还得跑村里，每天中午是必须赶回乡里的，因为接待任务。一般县里的领导来洪蓝乡检查工作，一般都是当天来回。所以中午这顿饭，刘炜是必须要在乡里的酒店吃的，不吃还不行，会被领导批评的。 　　到了下午，一般不是党委有会，就是政府这边又有会，或是带领干部队伍学习、领会上级文件精神。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他才有点空闲时间。但那时，就会有各个部门的人向他汇报工作，无论是党委这边的宣传、组织、纪委工作，还是政府那边的农业、科技、计生、公路建设等工作，他的外面等着他接见的，经常要排着队。很多时候，他的晚饭，一般都是在办公室解决，轮到谁来汇报工作，就跟对方一起共进晚餐，边吃边谈。这样的工作，一般要到晚上八点以后才会结束。 　　但是今天中午这顿饭，刘炜是无需再在乡里吃的，下午的接见，也全部取消。因为他来了县里！早上他接到了黄彬的电话通知，说朱书记要听取洪蓝乡的工作汇报。有了朱书记这样一个挡箭牌，刘炜中午不能陪客，任何人都无法说什么。 　　“朱书记好。”刘炜并不太清楚朱代东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每次只要自己来县城，就都会找机会向他汇报工作了，可以说，洪蓝乡的工作，随时都在向他作着汇报。 　　“刘炜啊，来，坐。”朱代东坐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让刘炜去会客区坐下。看了刘炜一眼，朱代东感慨道：“你黑了，也瘦了，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要注意劳逸结合，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噢。你这本钱没有，那怎么为革命工作出力？” 　　“谢谢朱书记的夸奖，我这个人，天生就是个劳碌死。这次找我来，有什么指示？”刘炜很随便的拿起桌上的中华烟，抽出一枝后，看到还有大半包，很自然的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在洪蓝乡虽然也是事实上的一把手，可是他的招待烟却比朱书记的要低一个档次。而且他是个烟枪，就算有这么好的招待烟，也没有这么多货给他。 　　“黄彬没有跟你说吗？最近洪蓝乡的工作怎么样？”朱代东对刘炜的行为视而不见，刘炜的行为看似无礼，实现上这种随意性，却是一种很亲密的表现。 第645章 谈话 　　黄彬当然给刘炜打了电话，但具体工作并没有说得太多，只是告诉他，朱书记要听他的工作汇报。这也是黄彬现在养成的习惯，作为领导的秘书，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哪些事什么时候才能说，都要掌握个度。如果离开了这个度，这个秘书的工作，就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了。 　　“洪蓝乡的一切工作都很顺利，我们的中药材基地，已经全部改成为无名公司的原材料供应基地，就此一项，今天洪蓝乡的人均收入，就要提出五百元。而且洪蓝乡在无名公司的入股情况也很不错，百分之八十都在一百元以上，这又可以增加人均收入三百元以上。”刘炜自豪的说，洪蓝乡今年的工作，都是围绕无名公司来展开，这也是今年整个芙蓉县的经济布局，现在洪蓝乡所有的丘陵，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被利用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稻田种植药材的药效会大打折扣，恐怕整个洪蓝乡以后都得向外面买粮食吃了。 　　“刘炜，现在县委有意给你压压担子，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缓缓的点点头，刘炜所说的这些情况，他都清楚。甚至有些数据，他记得比刘炜还要准确。 　　“我？”刘炜有些激动的说，他清楚的知道朱代东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很多人都向自己透露过，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之所以迟迟没有到任，也许是因为朱书记很看好他，想让他来个一步到位。这虽然有些夸张，甚至他一开始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以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所作所为来看，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看看他所用的人吧，一开始的冯献平就不用说了，公安局副局长，虽然也是正科级，但从正科到副处，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上？只能在正科的位置上黯然神伤，一直干到退休。可他不但轻而易举的踌过了这一步，而且还几乎是直接坐到了副处级干部的顶峰。身为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这难道不是一个副处级干部的顶峰么？ 　　还有高杰，朱代东刚来的时候，他还在刑警队苦苦煎熬，当时的公安局长张书军对他排挤得非常严重，如果不是因为高杰在刑警队的威信很高，在破案方面也确实有些才能，恐怕他这个刑警队长早就被拿下。而有张书军在公安局的一天，袁庆民还当着芙蓉县的政法委书记，高杰想要担任局领导，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结果呢？高杰在朱代东到任后，短短一个月内，马上就担任了副局长。当时的张书军跟朱代东顶牛，让高杰负责后勤。可是朱代东更是棋高一招，他直接把高杰调到芙蓉县治安整顿联系指挥部，那一次行动，让高杰的才能得到了彻底的发挥。也就是那次之后，张书军这个绊脚石就必须要挪开，受孙保国一案的牵连，张书军最后只能黯然离开公安局，进了司法局下面管辖的监狱当一名犯人。而高杰像是坐火箭似的，蹿升到了公安局长的位子上。 　　但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人吃惊的是，现在朱代东竟然要把高杰送到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如果这个意图得到实现，高杰将打破由冯献平创下的记录。有这两位火箭级人物在前面，刘炜并不觉得自己从黄土岭乡的副乡长，不到半年时间，就担任洪蓝乡的党委书记，有何惊世骇俗的。有冯献平和高杰的例子在先，他相信，许多人对自己即将到来的职务，并不会太惊讶。 　　“对，组织上准备让你担任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你对于这个职务，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问。 　　“我坚决听从组织的安排，如果组织上任命我为党委书记，我将坚决听从县委、县政府的指示，紧密团结洪蓝乡的干部群众，把洪蓝乡的各项工作全面抓起来，带领洪蓝乡三万四千六百七十八人，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刘炜挺了挺胸脯，大声的说。 　　“刘炜，你知道我的性格，不太喜欢吃这些虚的，我的办法很简单，不看你说什么，要看你做什么。你回去之后，搞一个洪蓝乡的五年发展计划，这个计划，必须是可行的，你们今后五年，洪蓝乡都将要严格严格这个计划来行事。”朱代东正色的说。 　　“请朱书记放心，一个星期之内，我肯定给你弄来。”刘炜激动的说。 　　“一个星期太久，我最多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在洪蓝乡也工作了这么几个月了，对洪蓝乡的将来，难道就从来没有什么想法？如果有，把那些想法写出来就行了。”朱代东轻轻的摇摇头，一个星期之后，县委可能就要正式任命新的党委书记，他哪能等那么久？ 　　“是，三天之后，我再来向朱书记汇报。”刘炜说，他知道朱代东做事，一向讲究效率，三天时间恐怕还是给了优惠政策，如果换成别人，恐怕今天下班之前，就必须要送到他手上。 　　“好，刘炜，如果你当了书记，这乡长由谁来当，你有想法没有？”朱代东问，他在乡镇工作了三年多时间，最是了解不过。党委书记和乡长之间，不说水火不相容，至少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去。如何让两驾马车产生合力，党委书记的威信和行动很关键，当然，还有这个乡长的人选。如果原来就是刘炜相处得好的人，就对洪蓝乡以后的工作，有很大的助力。 　　“这是组织上考虑的问题，我不太好多说吧？”刘炜羞怯的说。 　　“让你说你就说，又不是要你定，组织任命，也要多方面听取意见嘛。”朱代东笑骂道。 　　“对于乡长的人选，我并没有很理想的人选，可是对于副乡长，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刘炜沉吟了一会，才说。他确实没有很合适的人选，如果一定要从洪蓝乡产生的话，那他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但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对于县里的情况，刘炜也是一直比较关注的，早就听说宣传部长楚朝辉想让宣传部的宣传科长于泰哲来洪蓝乡工作，而且一来就要当一把手，当时刘炜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一段时间还挺失落的。虽然能担任乡长，于他而言，就已经是很好的一个成长阶梯，可人向上进取的心，是永远也不会停止的。 　　“哦，说说看。”朱代东兴味盎然的问，他的脑海中，马上就把洪蓝乡所有的干部资料全部过滤了一遍，很快就有了一个目标，而且这个人，跟自己还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缘分。 　　“现在乡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吕松劲同志。这位同志虽说年龄偏大，可他的经验非常丰富，原来我在黄土岭都没有看出来。在他担任乡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工作，赢得了全乡干部的认可，我认为，如果也能给他压压担子，对洪蓝乡的群众来说，肯定是一件福事。”刘炜小心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诚恳的说，他以为朱代东对吕松劲的印象恐怕不太好，毕竟当初朱代东可以说是被吕松劲当面羞辱过，这是事关面子的大事，在中国人的眼中，面子比天还大。 　　很多为了面子失手杀人，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而在官场之中，多少人为了一句轻蔑的话语，甚至是一个白眼，而记恨别人一辈子？很多人莫明其妙的不能升职，不可思议的被排挤，无缘无故的受到不公平待遇，他们想不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也许是他们顶撞过某人，也许是他们无意之中，得罪过什么人，甚至这种得罪，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因此才有许多人感叹，自己怀才不遇，实际上，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哪里出了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以后问题会越来越大，遗憾终生的事，随处可见。 　　因此，在官场之中，慢慢的，就形成了说话谨言慎行的警言，宁愿多说空话、套话，也不会说真话、实话。无他，不想得罪人而已，不想让自己莫明其妙被人使坏而已。 　　“只要是有能力，作风过得硬，就可以大胆向组织部门推荐。芙蓉县不是我朱代东的，洪蓝乡也不是你刘炜的，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让群众的生活更加美好。只要是为了这个目的，不管什么人，都能用。”朱代东笃定的说，这就是一个人所站的高度而决定了他的胸襟，如果朱代东还在树木岭当乡长，他会很乐意看到吕松劲不被重用，当初刘炜也因为吕松劲辱骂过自己，而向黄土岭乡的领导建议，调整了吕松劲的工作。 　　可以说，刘炜跟吕松劲算是有过节的，但没想到吕松劲竟然能对那件事一点也不计较，看来这个人不简单。朱代东也马上记起了吕松劲的年龄，已经五十出头，如果他能再年轻十岁，也能有一天能走进县政府来工作。 　　听到朱代东这么说，刘炜心中大定，只要吕松劲能担任副乡长，那他对谁来担任乡长，都没什么想法。而且还有朱代东这层关系，自己在洪蓝乡，任何想法都是能够实现的。 第646章 双喜 　　刘炜回到洪蓝乡之后，也找吕松劲谈了话，朱代东要给他压担子，他很兴奋。毕竟乡长跟党委书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别人的眼中，更是如此。虽然现在自己以代理乡长兼党委副书记的身份，领导着整个洪蓝乡，但名义上，却并不是由自己领导。 　　作为一把手，总得有几个好帮手才行，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要三个帮。吕松劲就是他这个“篱笆”的其中一个“桩”。 　　“老吕，经过党委研究，准备向县里推荐你来担任洪蓝乡副乡长一职，怎么样，这副担子还挑得起来吗？”刘炜微笑着说。 　　吕松劲一到刘炜的话后，就立刻激动得双手不停的颤抖，眼睛里濡着泪花，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多长时间啊，当初刚刚参加工作时候，他热血激昂，干起工作来，废寝忘食。当时只讲付出、只讲贡献，谁能想到什么回报啊、索取什么的，根本连那样的念头都没有。他总以为，突然哪一天，组织上就会找自己谈话，要给自己压压担子。 　　但事实是残酷的，他从一个热血青年，一直工作到年近半百，也始终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当初的雄心壮志，早就被岁月给磨平消逝。像今天这样情况，倒是在梦里出现过许多次，因此，现在当刘炜代表组织正式找他谈话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吕，你也算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了，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你可要知道，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组织上让你当副乡长，并不是照顾你，而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也欣赏你的作风，同时也意味着，以后你将要付出更多。”刘炜笑着说，吕松劲虽然一直都是“不是干部的干部”，但他在乡政府工作了二十多年，看过多少人来人往？但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滑稽。 　　“看别人的沉浮只当是看热闹，轮到自己，这感觉完全不一样。刘书记，以后可以这样称呼你了吧？”吕松劲终于回过神来，畅快的笑着说。县里的消息传得飞快，朱代东接见刘炜的事，很快就传回了洪蓝乡，而他也是第一批这个消息的。 　　原来刘炜是代理乡长兼党委副书记，一般乡里的人都会称为他刘乡长。毕竟乡长比党委副书记的官要大，而且不管乡里哪个副书记，都得归他管。如果那时候称他为刘书记，就是贬低他。但如果刘炜真的当了党委书记后，则不然了，那时就算是乡长也要被他管，因此，他这个书记又要比原来的乡长气派。 　　“老吕，官场上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时候，怎么能突然改口呢？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可就是害我了。”刘炜叮嘱道，不管什么时候，切不可得意忘形，你在心里美滋滋的，谁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若是到处吹嘘，哪怕这次可以顺利上位，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因为这样的人，谁都不会喜欢。 　　“刘乡长，这点事我还能不明白？但这次你算是代表组织正式找我谈话吧？”吕松劲又笑着问道，他现在一直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已经向刘炜重复的问了好几遍了。 　　“老吕，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这是第四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我已经事先向朱书记汇报过。”刘炜笑呵呵的说，今天要是不给吕松劲吃颗定心丸，恐怕到了明天，他还会接着问这样的问题。 　　“我哪会呢……什么？！这件事你已经向朱书记汇报过了？”吕松劲完全理解这句话之后，突然惊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现在的朱代东可不是当初那个被他二婶带着，来自己家相亲的毛头小伙子了，他现在是执一方牛耳的县委书记，自己盼望了一辈子的事，在他面前，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这是真的，老吕，咱们认识也有十多年了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刘炜见吕松劲这么大的人了，听到朱代东知道了他的事，竟然也是激动得抓耳搔腮，一点也没有乡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沉稳，不由的哈哈大笑。 　　“那……朱书记是什么意思？”吕松劲迟疑了一下，有些心虚的问道。按照一般的逻辑，如果这样的事，县委书记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被他得知，自己的事恐怕得黄。 　　“老吕，关系你自己的事，可真是有些方寸大乱。如果朱书记有其他的意思，我还能跟你谈话？”吕松劲笑着说。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吕松劲一拍大腿，高声说道，如果朱代东不同意，刘炜还敢让乡党委推荐自己么？说完，他又缠着问起刘炜，跟朱代东在谈到自己时的每一个细节。 　　虽然朱代东并没有具体评价吕松劲，但他说的那些话，也让吕松劲激动不已。“只要是有能力，作风过得硬，就可以大胆向组织部门推荐。”既然如此，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就是那个“有能力”“作风过得硬”的同志呢？ 　　当然，朱代东的评价是泛指，但他在跟刘炜说这件事的时候，却是特指自己。可就算是这样，也让吕松劲乐得快找不着北了。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听到组织上准备提拔为副乡长时，都没有这么高兴。 　　“怎么样，老吕，你到现在好像也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对于组织上的推荐，你是接受还是拒绝？”刘炜微笑着说。 　　“本人坚决拥护组织上的任何决定，坚决听从组织上的安排，也感谢组织上对我多年的教育和培训，不管在哪个岗位上，我都会勤奋敬业，兢兢业业，做好党的一颗螺丝钉。永远听党的话，跟着党走，坚决执行党委的指示和方针。”吕松劲坚定的说。 　　虽然这些都是走个形式，但刘炜听了还是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哪怕就是形式，有些话因为对象不同，内容其实也会有所不同的。比如现在的刘炜，对吕松劲表的决心，就很满意。 　　今天对于吕松劲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一则，他马上就要提拔为副乡长了，二则，县委书记朱代东对他乾地了很正面的评价。他下了班，就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家里。进家门的时候，甚至还扭着舞步，就差直接跳起来了。 　　“你干什么？现在走路都没有个正形了。”谭玲娟看到吕松劲的样子，嗔怪的说。 　　“我这是舞蹈，你没看出来吗？晚上多炒几个菜，我要好好喝几盅。”吕松劲看了老婆一眼，笑呵呵的说。 　　“这又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哪根筋不对了？”谭玲娟恼道，吕松劲是办公室主任，天天都要搞接待，哪一顿喝不了酒？何必回来喝呢。因此，在家中，她基本上就不允许吕松劲喝酒，天天这样喝，总有一天会喝出问题来不可。 　　“我不是哪根筋不对，总而言之，今天这顿酒是非喝不可，你去炒菜就是，待会再跟你说。”吕松劲笑着说。 　　“要炒你自己去炒，一个破办公室主任，还要我伺候你？”谭玲娟把菜端上桌，就没打算再下厨了，端了饭，准备吃了。 　　“我跟你讲，我的工作要调整了。”吕松劲哪能在这么喜庆的时候，让她打扰了兴致了，连忙在她耳边神秘的说道。 　　“你不是刚当上办公室主任没多久吗？怎么又能调整？”谭玲娟惊讶的问。 　　“这次是向上调整，乡里推荐我当副乡长的候选人啦。”吕松劲神气的说。 　　“真的？”谭玲娟一怔，停住了脚步，不信的问。 　　“这我还能骗你？今天刘乡长找我谈了话。”吕松劲说。 　　“他一个代理乡长，找你谈话，就代表这副乡长是你的了？我看未必，候选人是你，副乡长未必就一定是你，还是等到你的任命下来之后再庆祝吧。”谭玲娟说。 　　“他现在说话当然还不能完全算数，但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可是朱书记拍了板了。”吕松劲郑重其事的说。 　　“朱书记？你是说朱代东？”谭玲娟震惊的说。 　　“这还有假？下午刘乡长告诉我的时候，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但人家没必要骗我吧？”吕松劲说。 　　“看看，这就是人家的肚量，要是换了我，才不让你当这个副乡长呢，一辈子就让你干个破主任，天天陪人喝酒。”谭玲娟不忿的说。 　　“所以你才当不了县委书记，别说了，快去炒菜吧。”吕松劲笑着说。 　　谭玲娟这次动身了，既然朱代东拍了板，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现在完全可以提前庆祝。吕松劲看到妻子忙碌的身影，很欣慰，职务不一样，家庭地位也不同啊。 　　“老吕，你说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朱代东？”谭玲娟麻利的炒了几个吕松劲喜欢吃的菜后，拿出一杯酒摆到桌上，问。 第647章 平反 　　“宋乡长，安庆村的罗康华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可以见他？”东屏乡的政府办公室主任华章滕轻轻走进乡长宋志超的办公室，说。 　　“你现在让他进来吧。”宋志超点点头，说。上午接到县政府的通知，县里对八八年发生在东屏乡的十二起入室抢劫案，正式重新调查，现在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让东屏乡与罗亮的父亲罗康华接触一下，向他通报县里的行动。 　　“宋乡长，你好，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罗康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今年五十八岁，可是看上去像七十岁似的，头发白得有点透明，满脸的皱纹。这一切都是因为九年前公安机关把他的儿子罗亮带走之后发生的变化，他的头发，在听到市中级法院的最终宣判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全白了。 　　“老罗，你好，找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你儿子的事。”宋志超点头示意一下，说。 　　“罗亮他怎么啦？”罗康华刚要在办公桌对面的坐下来，听到是说儿子的事，马上惊的站了起来。 　　“老罗，你不要激动，他没有事。可能你还不知道吧，罗亮的案子，县里决定重新侦查，这对罗亮来说，很有利啊。”宋志超轻声笑着说。 　　“真的？”罗康华再次惊得站了起来，这一惊一乍的，让他的头都有眯晕了。 　　“当然是真的，这次我受县里委托，找你来就是专门谈论这件事的。对于罗亮的案子，你还有没有要补充的？现在县里不但准备要给罗亮平反，还要一举抓获当年真正的凶手。”宋志超说。 　　当初罗亮之所以会被定罪，最关键的证据就是那件灰色桃花毛衣，但现在既然可以断定，那件灰色桃花毛衣是罗亮是从集市的地摊上买的，那只要找到那个摊主，继而找到那个把毛衣给他的人，就能找到关键的证据，甚至能直接找到真正的作案者。 　　“我儿子跟我说过，他的毛衣是从乡里的集市地摊上买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找那个摆摊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像就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似的。”罗康华说，八八年之后，他就一直在全县各个乡镇的集市上寻找那个人，因为据罗亮讲，那个人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左手的食指短了一截，按说这样的特征，是很容易找到的。可他几乎把全县所有摊地摊的人都问到了，就是没有见过那个人。 　　“找人的事就交给公安机关便行，除了这一点，你还能提供其他的吗？”宋志超问。 　　“我想想，我仔细想想。”罗康华焦急的说。 　　“老罗，你也不用太着急，至少现在不用这么急了。不管有没有找到其他的证据，罗亮都会很快被放出来。”宋志超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罗康华听得不管有没有找到证据，儿子都会被释放时，他紧张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老罗，现在罗亮基本上可以证据是被冤枉的，你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没有？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上解决吗？”宋志超问，这也是县里的意思，朱书记的秘书黄彬还亲自打来了电话，一定要安抚好罗亮的家人，妥善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 　　“只要罗亮平安回来就好，我对组织上没有任何要求，当然，如果乡里能给个证明，说我儿子是冤枉的，那就更好了。”罗康华讷讷的说。 　　“老罗，你不愧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你的要求组织上完全可以满足，但这个证明，乡里没办法给你开，因为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将亲自来，给罗亮平反。”宋志超感慨万端的说，现在像罗康华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罗康华是退伍军人，也是共产党员，退伍回到村里后，担任了村里的民兵连长。但出了罗亮的事后，对他的打击很大。这几年来，也没再在村里担任职务，可是他对组织上，还是无限忠诚。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他很傻，但现在，宋志超都有些被他感动。 　　“朱书记那么忙，我儿子的事哪能惊动他呢？”罗康华担忧的说。 　　“这件事是朱书记决定的，我也不能改变。”宋志超笑呵呵的说。 　　经过重新认真的调查取证，沙常市中级人民法院在七月二十九日，为发生在东屏乡的十二起入室抢劫案重新审理，罗康华、宋志超也去了，县里分管政法的常委副县长古建轩、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高杰，也去参加了旁听。而国内的许多媒体，在听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到了沙常市。 　　这应该是国内罕见的第一起，由政府部门自查出来的冤假错案，意义非常重大。甚至就连省政法委也派人来参加了旁听。审判的过程很简单，时间也很短，因为证据不足，原本宣判了入狱十六年的罗亮，被当庭释放。 　　当法官宣布这个结果之后，罗康华巍颤颤的走到法官面前，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拉着已经被解除手铐脚镣的儿子，抱头痛哭。这一刻，法庭里的闪光灯不停的闪耀着，他们的表情，也被永远的记住。 　　退庭之后，芙蓉县的人被外面的记者团团围住，他们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以及对罗亮的善后处理。记者们对于两个人非常关注，一个自然是罗亮，他坐了九年的冤狱，此时是什么心情，对当年那件案子的评价，都是极好的新闻卖点。而高杰身为芙蓉县的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他自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各位记者朋友，我们对于发生了九年前的这起案子，一定会侦查到底，但是对于罗亮的善后处理，县里也会研究出一个妥善的方案。”高杰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的记者围攻，一向沉稳如水的他，此时是波澜四起。 　　“请问这起案子当初是由谁侦办的？高局长，你当初也参与了吗？”有记者问。 　　“各位记者朋友，如果你们想知道详细的情况，可以去芙蓉县，今天下午，我们县将专门为罗亮一案，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同时，我们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将亲自出面，回答各位的问题。”古建轩挤过来，大声说道。 　　这些记者，有一部分是芙蓉县主动联系过来的，在县常委会上，朱代东提出，像这样的事，表面上看，好像是芙蓉县的耻辱，实际上，你越是遮掩，就反而越发激起别人的探求真相的兴趣。只有正面回应，而且时间越短，规格越高，才越来彰显芙蓉县的责任感、正义感。 　　“高杰同志，这次省政法委的王利波书记，也很关注发生在你们县的这起冤假错案，我下来的时候，他曾经作过指示，一定要侦破这起发生在九年前的入室抢劫案，还罗亮一个公道，还社会一个公正。同时，对于罗亮的善后处理，他也很关注。”来自省政法委法制处的副处长石和革站在高杰的身边，轻声说道。 　　“请石处长转告王厅长，我们一定会迅速破案，对于罗亮的善后处理，县里也作出了决议，一定要让当事人满意。”高杰郑重的说，罗亮一案这么受关注，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好，我就不去芙蓉县了，你们先去忙吧。”石和革说，为了听一个案子的审判，省政法委把他给派了人，可见省里对这起案子也是相当重视的。 　　石和革从容离去，但是高杰和古建轩、罗亮、罗康华等人，还继续被记者们围住，哪怕古建轩已经声明，下午芙蓉县会举行记者招待会，可对于这些记者来说，早一分钟知道事情的内幕，都是好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几个关键人物全部三缄其口，那些记者也没有办法。等出了法院之后，他们一行人就都坐上了芙蓉县的车子，一起回到了县里。回去的路上，古建轩邀请罗亮父子上了他的车，在车上，古建轩再次向他们提出，有什么要求和困难需要组织解决的没有？但是罗亮跟罗康华一样，都是沉默不语。 　　“罗康华同志，罗亮同志，你们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实际困难可以提出来，只要是合理的，县里都会酌情解决。”古建轩说。 　　“古县长，我有个要求。”罗亮突然说。 　　“说吧。”古建轩说。 　　“我想……” 　　“罗亮，这次你能沉冤得雪，全靠县里的领导重视，你能出来，就是万幸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后一起商量解决就是，不敢麻烦古县长。”罗康华气恼的说。 　　罗亮张了张嘴巴，望了古建轩一眼，不再说话了。 　　古建轩深深地叹了口气，九年前，罗亮刚刚二十四岁，结婚两年不到，有一个一岁的儿子。那时的罗亮，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看看他现在，鬓角已经带了些灰白。 　　“罗亮，是不是想说你老婆孩子的事？”古建轩突然问道。 　　罗亮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自从他入狱之后，他老婆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在安庆村，他们母子实在没法抬起来做人啊。 　　听说是儿媳妇和孙子的事，罗康华也是重重的喘息着，这也是他心中的痛，这几年，儿媳妇和孙子，几乎跟他们断绝了联系，他也不好意思去孙子的外婆家找人，因为罗亮的事，他不想再给那对母子带去任何的伤害。但现在罗亮出来了，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第648章 善后 　　在芙蓉宾馆的大门处，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双手搭在背后，不时的来回走动着，眼里好像随时都在思索什么事似的。从外表看上去，他显得沉稳而自信，不时的望着宾馆前方的公路，好像在等候什么人似的。 　　当看到远处开来的一个车队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中，对站在旁边的黄彬说：“小黄，马上准备一下，他们到了。” 　　“是，朱书记。”黄彬说。 　　黄彬拿出手机，边往宾馆里走，边给古建轩打了个电话，就一句话：朱书记在宾馆门口迎接你们。 　　让朱书记亲迎，古建轩还没有这个资格，他连忙吩咐司机，在离芙蓉宾馆一百远处停车，他与罗康华父子下车后，一起步行过去。后面的高杰原本想超车，听到朱书记在前面，连忙也把车停在路边，陪在他们身侧，一起走了过去。 　　“罗康华同志、罗亮同志，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古建轩介绍说。 　　“你好，朱书记。”罗康华父子一脸的惊讶，他们都没有见过朱代东，一开始看到这个年轻人，还以为只是县里的普通干部，没想到芙蓉县的一把手亲自来迎接他们了。 　　“罗康华同志，这些年你受苦了。罗亮同志，这九年你受委屈了。”朱代东亲切的跟他们握了握手，感慨的说。 　　“朱书记，只要罗亮能平安无事，再大的苦我也能受。”罗康华哽咽着说。 　　“我们是人民的政府，是党的干部，让你们受苦，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啊。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们两父子道歉，你们受委屈了。”朱代东站在他们身前，给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朱书记，这可使不得，这件事要怪，只能怪那个袁庆民，如果不是他急于破案，胡乱查案，我们罗亮也不会受这样的冤屈。”罗康华连忙摇着手说。 　　朱代东的这一行为，让罗家父子其后的其他人满脸羞愧，特别是高杰，哪怕他当初没有参与查案，但现在他是公安局长，这件案子，他就必然有责任。但现在，罗亮一案，还只进行了一半，公安局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罗亮，但同样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抓获真正的案犯。 　　“只要是芙蓉县的任何一名干部犯了错，我这个县委书记就一定有责任，因为是我没有管理好他们。对于你们今后的生活和工作，县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意见，到宾馆后，我们再详细讨论，现在请进去吧。”朱代东诚恳的说。 　　“朱书记，我也是一名共产党员，因此，我也能体谅组织的难处，只要罗亮平安出来，我相信，我们家，一定会恢复元气，靠着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的生活。”罗康华说。 　　“老罗啊，我们可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你的这种无私奉献、不求回报、不向组织索取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但是这次你得听我的，你们要为全县人民树立一个榜样，你不求回报，总不能让别人也学你们一样吧？现说了，现在可不比九年前，这几年的物价上涨得比较快，罗亮长时间没有参加工作，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开销。”朱代东说。 　　“谢谢朱书记，我一切都听你的。”罗康华说。 　　刚走进宾馆，黄彬就小跑着过来，走到朱代东身边，轻声的说：“朱书记，一切都安排好了。” 　　朱代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一手拉着罗康华，一手拉着罗亮，慢慢的走进芙蓉宾馆。刚走进宾馆的大门，罗亮就像被点了穴道似的，突然全身僵硬，身子再也挪不动半步。 　　朱代东悄悄松开他的手，此时罗康华也感觉有些怪异，他望着罗亮，朱代东轻轻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又用手指向着前方指了指。罗康华顺着朱代东手指的方向望去，突然全身一个激灵，他的心也立刻燃烧起来。 　　此时站在宾馆大堂处的是一对母子，儿子十来岁，穿着一件T恤衬和一条运动短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正站在那里，脆生生的望着从大门外走进来这群人。而那位女性约有三十多岁，岁月已经在她脸上刻下了深刻的印记，她的身材有些瘦弱，手上的皮肤也不再光滑，此时看到朱代东一行人，她的手也紧紧的抓着儿子的手。 　　“玉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罗亮突然撒腿跑了过去，一把就把那位妇女抱在怀中，失声痛哭的说。谁说男人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看到妻子和儿子，他再也忍不住了。 　　“好，只要你能出来，就好。”魏玉芹脸上两行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住在娘家，受了多少苦，只要她才知道。 　　“这是我儿子？”罗亮望着眉宇间有几分跟自己相似的孩子，说。 　　“安安，快叫爸爸，这就是你的爸爸。”魏玉芹扯了扯儿子的衣袖，说。 　　“爸……”罗安叫的很轻，自从记事起，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村里的人都说自己的爸爸是劳改犯，他不信。他问过妈妈，妈妈告诉他，爸爸去了遥远的南方，在那里工作、赚钱，他一直都在等待着。 　　“好儿子，你爷爷也来了，快去叫爷爷。”罗亮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眼泪，他被半夜从家里抓走之后，儿子还在蹒跚学步，可是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翩翩少年。如果不是站在妻子旁边，走在街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突然这么大了。在他的记忆中，儿子还是那个只能靠着墙壁、扶着桌椅才能站稳的幼儿。 　　“玉芹，你怎么来这里了？”罗亮松开妻子后，问。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妻子，这好像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是乡里派人叫我来的，到了县里之后，县政府的人带着我们去买了衣服、鞋子，还给儿子买了好多玩具。后来我听说，这都是朱书记出的钱，等会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魏玉芹说，她是东屏乡东合村的人，离安庆村有十来里。 　　“朱书记是好人，以后我一定好好感激他。”罗亮重重的点了点头，说。 　　“罗亮，你先跟老婆孩子好好聚聚，等会我让人带你来，一起讨论一下后面的事。”朱代东说。 　　“好的，朱书记。”罗亮如果说这几年的牢坐下来，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从今天一连串的事中，他至少对朱代东心存感激。 　　对罗亮的善后处理，魏玉芹作为他的妻子，也参与了。虽然罗亮判了十六年，可是这位从农村出来的妇女，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另嫁，这些年她含辛茹苦的拉扯着罗安，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老罗、罗亮、魏玉芹同志，县里对罗亮这次的蒙冤，也感到很遗憾。对罗亮的遭遇，也深深地同情，经过县里研究，作出了以下两点补偿，如果你们对此还有何不满意，还可以提出来，我们再讨论研究就是。”朱代东说。 　　“朱书记，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罗亮说。 　　“这可不行，我们不能让你们吃亏，如果所有的老实人都吃亏，那说明这个社会就出了问题，我作为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对全社会的事管不了，但对芙蓉县的事还是能管得住的。县里研究决定，对罗亮同志这九年的冤狱，有如下两个补偿方案：一，补偿罗亮同志人民币十八万元整，这十八万元，包括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等等。二，县里决定，协调罗亮同志到无名公司上班，担任普通工人。你们对这两条，有什么还要补充的吗？”朱代东问。 　　“朱书记，这会不会太多了？”罗亮听到十八万元整，整个心都是扑扑直跳，不要十八万，就算是一万八，他们罗家也从来没有拥有过这要的财富啊。 　　“不多，一点都不多。我们是按照今年我县的平均工资标准，以五倍来进行补偿的。这点钱跟你在监狱里受的那点苦来说，真在算不得什么。何况这还有精神上的损失，看看你们现在一家？差一点就因为这件事，把整个家都毁了啊。至于让罗亮来无名公司工作，主要是不想让你们再在安庆村生活，毕竟那里对你们的影响很大。你们拿着这笔钱，可以在县城买一套房子，或者直接建一套房子，把一家人都接来，和和美美的过上新的生活。”朱代东说。 　　“谢谢朱书记为我们想这么周到，但是这笔钱，实在有些多，能不能少一点？”罗康华担忧的说，钱太多的时候，他会心不安。这跟没有钱也是一样的，钱本来是用来求一个安全感，可如果钱多得超过了自己想像的话，就会成为一种负担，到时还会成为一个包袱。 　　“这点钱其实不算多，因为罗亮是农村人，蒋雷案你们知道吧，他是大学生，我们是按照沿海地区的工资水平，以五倍标准来补偿，他的补偿费会达到三十三万五千元，所以，你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何况这些钱也不是县里出的，而是袁庆民出的，所以你们就更加不用担心了。”朱代东笑着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接受。”罗亮说。 　　“对，是袁庆民的钱，不拿白不拿，我们要定了。”罗康华也坚定的说。 第649章 慷慨解囊 　　如果是人民政府的钱，罗康华父子还真的不想要，至少不会要这么多，十八万，他们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钱。但听说是袁庆民出的钱，他们马上就改变了主意。袁庆民为了自己往上爬，不顾别人的死活，他害的不仅仅是罗亮，还有罗康华、魏玉芹、罗安等人，因此，拿袁庆民的钱，他们心安理得。 　　“罗亮，我还有个建议，这次记者招待会后，你的大名可能在全县都是如雷贯耳，因此，为了避免以后被人打扰，你最好能改个名字。”朱代东提议道。 　　“罗亮，朱书记为你考虑得太周到了，这个名字一定要改。”罗康华连忙说，就算没有开记者招待会，现在罗亮的事，全县恐怕都知道了，能改个名字的话，对罗亮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都是很好的。 　　“朱书记，既然要改名字，我想把一家人的名字都改了，包括我母亲和儿子的。”罗亮想了一下，说。 　　“这没有问题，这件事，下午就可以办好。”朱代东说，转头对一旁的高杰说：“高杰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公安局了，罗亮同志已经被无名公司聘用，他的户口，也请你们抓紧时间迁到县城来。” 　　“是，请朱书记放心，今天下班之前，保证把事情办妥，只是请罗亮同志把一家人需要更改的姓名告诉我就可以。”高杰点点头，说。 　　“古县长，既然罗亮对县里的补偿方案没有异议，现在是不是马上把相关手续办好？”朱代东说。 　　“是。”古建轩说。 　　十八万元，在罗亮签字之后，当场就转交给了他。十八万，按照今年芙蓉县的平均工资标准，总计四十五年的总收入。而且还是完全的纯收入，实际上，如果一直按照现在的工资标准的话，正常人工作九十年，也未必能存到十八万元。 　　“罗亮，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中午的饭，宾馆的人会送到房间里来的，下午举行完记者招待会之后，你们的事就完了。这几天如果你不想回安庆村的话，就一直在宾馆里住着，等工作安排好之后再说。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朱代东说，他已经嘱咐古建轩，记者招待会之后，就带着罗亮去无名公司，让他以新的名字，跟无名公司签订劳动合约。 　　“朱书记，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罗康华拉着朱代东的手，感激涕零的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罗，你们对原谅我们在工作上的失误，我就已经感到很满意了。以后在工作或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朱代东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罗康华接过纸条，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个号码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用，但却会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这张纸条。 　　“罗亮，你说这么大一笔钱，我们该怎么花？”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魏玉芹没有说一句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她被朱代东所说的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自从罗亮被宣判之后，她就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到现在为止，她也存了一点钱，不多，一共二百八十元。 　　这笔钱，原本是要给罗安九月份读书时用的，但这次是来见罗亮，这个九年没见的丈夫。罗亮服刑的监狱并没在芙蓉县，而是在市监狱，除了第一年她去看过罗亮一次后，后来因为心痛来回的车费，就再也没有去过。但今天，她把所有的钱全部带在了身上。丈夫回来了，自己的天也亮了，以后再也不用自己独力支撑。 　　现在县里突然说要给罗亮十八万，当听到那个数字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开始晕头转向，一直等到回到宾馆的房间，她才回过神来。但是看到罗亮摆在床上的那一堆百元大钞，她又开始有些发晕了。她总感觉这件事不太真实，从罗亮入狱之后，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就从来没有拥有过一百元的钞票，现在成捆成扎的百元钞票，离她原来的生活，实在太遥远了。 　　“朱书记不是说了吗，这些钱，我们先还债，再在县城买套房子，如果不行，自己建所房子也可以。到时我去无名公司上班，你就天天在家，一心一意带着安安，我们再也不用种田了。”罗亮一脸幸福的说。 　　作为一名农村人，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端上铁饭碗，吃上商品粮。在牢里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前途是茫然的，像他这样的身份，不管给谁干活，都不会有人会要的，入室抢劫犯，谁敢请你做事？何况等到自己出狱之后，也快四十岁了，到时还能干什么？ 　　但现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他原本黯然的命运，袁庆民的倒台，让他的人生，开始出现色彩，从此将开始一段精彩而美好的生活。 　　“那我们吃的米、菜都要买，这得花多少钱啊？不行，家里的田、地还是不能丢！”魏玉芹坚决的说，她过贯了节俭的日子，米是自己种的，菜是地里摘的，油是自己喂的猪，卖给屠户之外，回购的肥肉煎的油。每年除了要买几包盐之外，在生活开支上，就没用过什么钱。 　　至于穿的衣服，罗安每年都会添置几件，毕竟他在长身体，可是她自己，今天来的时候，穿的还是当年刚结婚时不久，罗亮给她买的衣服。 　　对魏玉芹来说，她最大的负担就是罗安的学费，她得每年为罗安的学费喂一头猪。喂的几只鸡除了要给罗安增加营养外，就是拿到集市上，换几个活钱。可以说，如果罗安不在她身边，她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 　　“玉芹啊，如果你一定想种的话，我们可以在县城种点田嘛，我在无名公司工作，按照政策，户口是可以迁到县城来的。”罗亮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虽然现在我们算有点钱了，但也要省着点花，以后安安上初中、高中，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魏玉芹说，这个家里有她这么一个节俭成性的人，想要浪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好，等全部安定下来之后，就把余下的钱存到银行，存个定期，好吧？”罗亮说。 　　罗亮一家人对县里的补偿方案可以说是相当满意，钱有了，工作有了，老婆孩子也都回来了，也不用再像原来那样，看别人的白眼和异样的目光了。对于魏玉芹想要种田地的要求，罗亮向古建轩提出来之后，县里也同意了。但魏玉芹的户口就只能落到农村户口上，这一点，她也没有异议。只要自己有几分田，一家人吃的米、菜，就能全部解决。 　　在下午的记者招待会上，罗亮一家人，除了罗安之后，全部参加了与记者的见面会。对于罗亮的补偿方案，芙蓉县也全部公之于众。对于这种几乎是无微不至的补偿，不但罗亮一家满意，就连那些记者，也很满意。因而，他们对芙蓉县的印象，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古建轩在县中级法院宣布下午芙蓉县将要举行记者招待会之后，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就很快往芙蓉县赶。特别是中国法制报的记者，这起案子从一开始，就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他们原本还在办采访的有关手续，没想到，法院这么快就开庭宣判罗亮一案，他们只好先派记者下来。 　　到了县城之后，这些记者都得到了县委宣传部和政法委的热情接待，除了向他们介绍之前的案情之外，还领着他们，在芙蓉县的大街小巷转着，看那些民清古建筑，看正在施工的地下排水系统。看芙蓉县正在修建的公路，参观无名公司的大楼。 　　在记者招待会上，芙蓉县的常委副县长古建轩详细介绍了对罗亮的补偿方案，听到十八万元已经全部交给了罗亮，并且罗亮的身前，也确实摆放着十八沓钞票的时候，下面很多同情罗亮的记者彻底放心了。有了这十八万，罗亮这辈子的生活，就再也不用发愁了吧。 　　后来说到罗亮的工作安排，一家人也都将随他迁到县城，罗亮和他的儿子罗安，也将按照县城居民的待遇来安排时，甚至有些记者还认为，对罗亮的补偿是不是有有些过了？这所有的一切，毕竟用的都是政府的公共资源。 　　他坐九年牢，每年能拿到两万，这可堪比广州的平均收入了。而且他出狱后，政府还给他安排工作，虽然不是事业单位，但无名公司是合资企业，待遇在全芙蓉县来说，都算比较高的。 　　“各位记者朋友，关于罗亮的十八万补偿费，我代表芙蓉县人民政府要发表一个声明，这笔钱，并不是我们的财政收入，而是别人赠送给他们的，我们只是负责转赠而已。”古建轩说。 　　“转赠？请问这位好心人是谁？”中国法制报的记者问。 　　“因为当事人的请求，我们就不公告他的名字，但在这里，我代表罗亮，谢谢他的慷慨解囊。”古建轩微微笑着说。 第650章 我是党的一块砖 　　楚朝辉这段时间总感觉有些心神恍惚，自从那次被袁庆民叫到芙蓉宾馆，陪着刘敏和肖冠打了一次牌之后，他就开始有了这种感觉。后来袁庆民突然被双规，他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懊悔莫及，直到现在他才翻然悔悟，自己完全就是在发癫，原来朱代东对自己还是比较重视的，对县里的宣传工作，也算满意。 　　可是自己鬼迷心窍，被袁庆民几句话就引得心乱如麻，竟然幻想要让朱代东难堪，还想要像从前屈有岑担任县委书记时那样。自己的美梦还没有做一天，马上就被朱代东用行动彻底浇灭。自己糊里糊涂去趟浑水，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当楚朝辉接到朱代东亲自打过来的电话时，他当时腿吓得一软，未知的恐惧才是最令人畏惧的。下午刚刚举行完记者招待会，该汇报的事，自己在芙蓉宾馆的时候，也找了个机会，向他汇报过，这个时候，他又突然打来电话，是什么意思？ 　　“朱书记，我来了。”楚朝辉轻轻敲了敲门后，半边身子钻了进去，站在门口，谦卑的说。 　　“楚部长，来，过来坐吧。”朱代东坐在办公桌后没有起身，淡淡的说。 　　“是。”楚朝辉飞快的带上门，疾步走到办公桌前，轻轻的坐了下来。 　　“关于后天的军民联欢会，准备得怎么样了？”朱代东把桌上的烟扔到楚朝辉面前，说。 　　“基本上都定了下来，联欢会定在县一中的大礼堂举行，在八月一日，还有个军事习武活动。”楚朝辉翻开本子，像个秘书似的，一项一项的汇报着，从参加演出的节目和人员，到军事习武活动的项目，和哪些领导需要参加。 　　“嗯，楚部长，这次的安排，不会再有什么违反规定的事了吧？”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楚朝辉有过不轨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实际采取行动，而且在也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对于这一点，朱代东是能够理解的。毕竟现在没有私心的干部，已经快绝迹了。就连朱代东自己，用起人来，也不有自己的喜好吗？ 　　“不会，绝对不会了。朱书记，我要向你作检讨，上次实在是我粗心大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了。”楚朝辉悔恨交加的说。 　　“人非圣贤，岂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改过自新，就还是好同志嘛。”朱代东见到楚朝辉确实有悔过之意，淡淡的笑道。他能准确的知道，跟自己说话的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谎言，这对他判断一个人的忠诚，非常有帮助。 　　比如现在，朱代东就知道，楚朝辉恐怕已经真心悔过了。自己刚来芙蓉县的时候，把孟莘田调离了芙蓉县，从那之后，楚朝辉对自己的工作就很支持。而宣传部的工作，也确实做出了很大的成绩。至少朱代东认为，宣传部对外，很好的宣传了芙蓉县，让芙蓉县的形象，频频出现在各大报纸媒体上。对内，积极宣传党的政策、方针，特别是在无名公司的集资上，宣传部在雨花县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拍的那几段视频，为全县的集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谢谢朱书记能原谅我，请组织上以后看我的表现，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楚朝辉说，他这是变相的表决心了。 　　“好，楚部长，关于洪蓝乡的人事，县里准备开会研究一下，你们优秀的人才推荐吗？”朱代东突然问道。 　　“这个……”楚朝辉犹豫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不知道这是朱代东的试探，还是真心想问自己的意见。当初正是因为洪蓝乡的人选问题，让袁庆民钻了自己的空子，现在朱代东再次提起，他本能的就想拒绝。 　　“我跟肖书记已经初步沟通过，我们一致认为，刘炜同志，很合适担任洪蓝乡的党委书记。但他如果出任党委书记的话，那洪蓝乡的乡长就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鉴于洪蓝乡现在的情况，从本地提拔显然不太合适，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县里调一名同志去接任刘炜现在的工作。”朱代东说。 　　“朱书记，我只对宣传部门的同志熟悉，不能把握全面情况啊。这样的事，是不是请丰部长来推荐人？他毕竟是组织部长嘛，这是他的工作。”楚朝辉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宁愿不再推荐宣传部的人，也要保持中立。 　　“你觉得宣传部的于泰哲同志怎么样？”朱代东突然问。 　　“于泰哲同志？这位同志对于宣传工作很有经验，理论水平较高，对党的政策、方针研究得比较透彻，如果能去乡镇历练几年，以后可堪大用。”楚朝辉认真的说，他没想到朱代东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但在没有明白朱代东用意之前，他会很谨慎的表明态度。 　　“据我所知，刘炜同志一直在基层工作，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如果能有一位理论水平较高的同志协助他，两个人的进步都会很快，这对洪蓝乡的工作，也会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楚朝辉同志，你说呢？”朱代东说。 　　“朱书记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正式向组织推荐于泰哲同志，这位同志政治可靠、作风扎实、对自己要求严格，坚决执行组织和上级领导的指示，非常适合到基层去工作，这对于他以后的成长也很有利，我党的一贯原则，也是培养全面复合型人才干部嘛。”楚朝辉已经抓到了朱代东的意思，虽然是下去当乡长，但也是很关键的一个位置了。 　　而且让楚朝辉很感动的是，朱代东现在还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就找于泰哲谈话，这就是尊重自己的表现。从自己刚进门时的“楚部长”，到刚才的“楚朝辉同志”，这已经很是说明问题了。 　　“嗯，楚朝辉同志，宣传部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也是一个出人才、出干部的部门，以后有像于泰哲这样的同志，还是要向组织推荐，不能把优秀人才，都护着。这对宣传部的工作倒是有很好的帮助作用，但对其他部门，就不那么公平了。”朱代东呵呵笑着说。 　　“朱书记批评得对，我的思想太狭隘了。”楚朝辉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他知道这是朱代东顾忌自己的面子，也是暗示他，原来跟袁庆民走的太近做法有些不妥。 　　从走出朱代东办公室的那一刻起，楚朝辉胸中的郁闷全部一扫而光，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脸上也始终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于科长，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楚朝辉回到宣传部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把于泰哲叫了过来。虽然推荐于泰哲，可以说是朱代东主动提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于泰哲面前，表明自己的良苦用心。 　　“楚部长，有事？”于泰哲最近有些消沉，原本楚朝辉答应自己，向县委推荐自己去洪蓝乡工作，但这件事因为袁庆民意外的双规，恐怕变得不太可能了。机关工作，虽然较基层轻松，但如果说到自己的成长，能有基层工作经验，以后将是一个很大的亮点。自己的理论水平，一向自认为不错，但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却是一个很大的软肋。纵观现在县里的所有的常委，哪个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 　　当然，对刘敏来说，来芙蓉县工作，就已经算是基层工作了。这一点，自己没办法跟他比，人家的起点高。如果是中央部委的人下来挂职，甚至在市里工作，就算是在基层锻炼。 　　“于科长，有心事？”楚朝辉其实也注意到了于泰哲这段时间的工作状态，可是他因为袁庆民的事，感觉自身都难保，哪里还会顾及到他？但现在又不一样了，朱代东主动施放出了善意，自己跟他的恢复不仅恢复到了原来的地步，甚至比原来更加牢固。 　　“楚部长，关于我想去基层工作的事，部里最近会考虑吗？”于泰哲问。 　　“怎么，急了？告诉你吧，今天我已经向朱书记推荐了你，就去洪蓝乡工作。”楚朝辉笑吟吟的说。 　　“真的？”于泰哲惊喜的说。 　　“这样的事我能跟你开玩笑，但朱书记的意思，洪蓝乡的党委书记，可能会由刘炜来担任，而你去洪蓝乡协助刘炜同志的工作。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楚朝辉说，他能在于泰哲这样的关键任职个提携他，以后跟于泰哲的关系，就更进一步。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于泰哲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笑嘻嘻的说。 第651章 一举两得 　　刘敏上午给肖冠打电话，说有些事要请他过来商量一下，很快肖冠就过来，但当刘敏要说起两人之间的秘密联盟时，肖冠马上顾左右而言他。马上找了个借口，就回到了县委楼。这让刘敏很不解，难道上次肖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或者没解决，他反而记恨上自己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在芙蓉县就更加寸步难行了。原本在县委常委会，自己这个县长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他要争取的人事和发言权，都是朱代东主动放弃，或者刻意让给他的。如果县委书记太过强势，让县长什么事都无法作主，恐怕这也会引起市里的猜忌。 　　为了改善这样的状况，在肖冠主动向自己靠拢的时候，他才没有多犹豫，他与肖冠可以结成联盟。还有原来的政法委书记袁庆民和常务副县长曾斌杰。他们这些人，除了刘敏之外，都是属于芙蓉县的“老”干部，在朱代东来到芙蓉县之后，因为一时之间没有看清形势，或者说，当时的政治立场太坚定，以至现在朱代东并不太重视他们。 　　不但如此，还对他们采取了一定的措施，让他们不自觉的走到了一起。对于肖冠，朱代东又增加了一名县委副书记冯献平，虽然现在冯献平只分管全县的保密工作，可是如果朱代东要增加他的工作内容，只需要开一次会议就行。袁庆民那边就不用多说，高杰都成了政法委副书记，显然是准备随时接替他的。而曾斌杰这边还有位新来的常委副县长古建轩。最要命的是，古建轩也是从财政局长上来的，他上来后，财政局的局长并没有马上任命，虽然曾斌杰分管财政，但实际上，古建轩说的话，比他要管用。 　　他们原来的计划是拉拢楚朝辉，只要把楚朝辉拉拢过来，芙蓉县的常委会上，他们就能发起突然袭击，让朱代东防不胜防。可哪里想到，楚朝辉还没拉拢过来，袁庆民却出了事，双规，移交检察院起诉。新的政法委书记，市里有意让高杰来担任。因此，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死了在常委会，挑战朱代东的心。 　　现在形势非常严峻，如果肖冠也出了问题的话，他这个县长就只剩下曾斌杰跟他一条心，那样的话，常委会，他还有发言的资格吗？当然，在县政府这边，刘敏倒还是比较强势的，朱代东一般也很遵守规矩，不太插手县政府的事。 　　摆正自己的位置，刘敏一直在暗暗提醒自己，这一点很重要。但是跟肖冠搞好关系也很重要，原本两人之间就有很好的合作基础，他相信，只要自己拿出诚意，两人还能恢复到原来的关系。 　　“肖冠书记，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刘敏亲自拨通了肖冠的电话，沉吟道。他决定亲自约肖冠一起吃个饭，最近县里的事情好像有些异常，他感觉自己这个县长，还不如县委办的人知道的信息多。 　　关于洪蓝乡最近一轮的人选，最近是传言四起，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刘炜要担任洪蓝乡的党委书记，宣传部的于泰哲要去当乡长，洪蓝乡原来的政府办主任吕松劲要担任副乡长，这件事，身为县委第一副书记兼代理县长的他，竟然事先一点也不知道，这岂不是透着怪异？ 　　“刘县长请吃饭，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去哪里？”肖冠这次却没有拒绝，相反，还反恭敬的说。现在的肖冠，对于在办公室内谈私人事情，是避之如虎，因为周武跟他分析过，哪怕不装窃听器，借助仪器，也可以听到一二百米外说话的声音。那样的仪器，市场当然是没有销售的，可是县委里能搞到的人，至少有五个。 　　“就去芙蓉宾馆吧，七点半怎么样？”刘敏想了一下说，一般的领导都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而没有这个习惯的人，一般都成不了领导。按他们这样级别的领导，一般看完国内新闻，也就差不多了。 　　“行，我去订包厢。”肖冠说，现在他跟刘敏见面，如果要谈到比较敏感的话题，一般都会特别注意，周武给他提过几个中肯的建议。比如吃饭、喝茶等聊天场所，最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经常固定在某一个地方，也不能固定在某一点。比如他原来就经常喜欢去芙蓉宾馆的长江厅，但现在，这个包厢，只在进行普通的接待进，才启用。 　　刘敏想的都是洪蓝乡的事，并没有注意到肖冠说要订包厢的事。像他与肖冠这样的人，去芙蓉宾馆吃饭，都是有固定包厢的，一般宾馆也都会给他们留着。只有到了下午二点或是晚上九点以后，如果确实没有其他包厢，才会启用。 　　但是当刘敏赶到芙蓉宾馆的时候，还是微微诧异了一下，肖冠倒还是像以前那样，亲自在大厅的休息区等着他。但带他去的，却不是原来的长江厅，“怎么换包厢了？”刘敏诧异的问。 　　“今天那个包厢有人用过。”肖冠随口说道。 　　上次他请刘敏吃饭，摆了一桌子的菜，今天刘敏主动说要请他吃饭，但肖冠还是很主动的来安排。但桌上摆的菜，则只有简单的六菜一汤，桌上也显得很空旷。 　　“肖书记，今天是我请你吃饭，不用这样节俭吧？”刘敏看到桌上的菜，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神采。 　　“菜不够，可以再加。刘县长，今天我点了啤酒，等会多喝几杯。”肖冠说，他今天的心情跟那天的刘敏一样，稳坐钓鱼台。 　　对不怎么喝酒的人来说，啤酒未必就轻松，看到满满一大杯的啤酒，刘敏暗暗皱了皱眉头。但正如肖冠所想，今天他是主动找肖冠来说事的。如果是平常，他跟肖冠在一起，一般不太喝酒，要喝，也是三杯止步。更多的时候，是喝点饮料。可是今天，肖冠却主动给他倒了一大杯啤酒，明显就是把啤酒当饮料来喝了。 　　“我还是三杯吧。”刘敏说，肖冠给两人满上后，还有差不多一半瓶，他喝三杯，也差不多大半瓶了。 　　“三杯就三杯吧，你订的规矩，谁敢破坏？”肖冠似笑非笑的说，上次他因为卢威言一案，想求刘敏向朱代东开口，但刘敏却拿捏得太过分，后来他干脆就不求他了。 　　因为这件事，肖冠向朱代东屈服，这其实让他很不爽，甚至会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屈服，在这里可以跟投降是等同的。为了讨好朱代东，自己不得不拿洪蓝乡的党委书记来说事，主动向朱代东提出，要让刘炜担任党委书记。自己也许是整个芙蓉县最适合说这件事的，哪怕是刘敏，也没有自己合适。 　　自己向朱代东软了一步之后，公安局那边很快就见到了成效。卢威言一案，暂时不予调查，所有的办案人员，也全部归到其他两个小组。现在唯一让肖冠不放心的是，卢威言一案，并没有最后结案，如果公安局能把这起案子退给市检察院，那就圆满了。 　　“最近洪蓝乡的刘炜工作要调整？”刘敏跟肖冠碰了一下后，一口就喝了大半杯，夹了一筷子菜到面前，随口问道。 　　“是的，这是我向朱代东建议的，洪蓝乡的工作，现在都压在刘炜身上，也确实该给他找个帮手了。”肖冠说。 　　“那让于泰哲去当乡长，也是你的建议？”刘敏放下筷子，重重的望了肖冠一眼，说。 　　“这不是我的建议。”肖冠摇了摇头，洪蓝乡这个乡长也很关键，刘炜刚刚从副乡长擢升为代理乡长，现在又马上升党委书记。这样的话，乡长的人选就不好定了。这也是他当时故意没向朱代东推荐的原因。 　　如果推荐的人，资格太老，那刘炜未必就能征服他，乡长的资格比党委书记老，在乡里把党委书记玩得团团转，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一般那样的情况，都是老资格的干部。因此，刘炜当了党委书记的话，洪蓝乡本地的干部想要当这个乡长，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但从外面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能干事，还要能跟刘炜搭档得好。 　　但朱代东偏偏选择了于泰哲，对于朱代东这样的安排，肖冠听到之后都很惊讶。但仔细一想，肖冠不得不感叹，朱代东这一次的人事调整，非常的有技巧和政治智慧。让于泰哲去洪蓝乡，首先就让楚朝辉彻底回到他那边，并且楚朝辉经过袁庆民这件事后，只要朱代东还在芙蓉县，要让他再作出原来那样的举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于泰哲以后肯定也会知道，他去洪蓝乡，是朱代东亲自点了将，因此，他对朱代东的感激，将要超过楚朝辉。芙蓉县的人谁都知道，刘炜是朱代东的人，于泰哲以这样的心情下去工作，他能不跟刘炜紧密团结在一起吗？ 第652章 头大 　　听到于泰哲不是肖冠推荐去洪蓝乡的，刘敏的目光猛然缩了一下，他心念急转，心中所想，虽然不如肖冠那么透彻，但也明白，楚朝辉那摇摆不定的心，恐怕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甚至还有可能比原来更加坚定。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正一反，袁庆民退、高杰进，对他们的打击将是致命的，谁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自从朱代东来到芙蓉县之后，这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县委书记，就开始了他大力提拔干部的过程，其中高杰和冯献平是其中的典型的代表。但现在，恐怕还得再加上一个人：刘炜。 　　从朱代东刚分配到树木岭中学教书的时候，刘炜就已经是黄土岭乡的副乡长。可是后来朱代东在雨花县接连不断的升职，但他的那个副乡长，一直稳稳的坐着，再也没有动弹过。当然，他也从一般的副乡长，当上了主管农业的常务副乡长，也进了乡党委班子。但这跟朱代东相比起来，不就是原地踏步么。 　　但朱代东来到芙蓉县之后呢？刘炜已经实现了最重要的两级读，从副乡长到乡长，再从乡长到党委书记。许多人一辈子的仕途，就止步在这两级里，但刘炜却在四个月时间内做到了，不能不让人惊奇。 　　而对于像刘炜、高杰、冯献平这样的提拔，让全县干部都激发了动力，朱书记用人，并非就要跟他有多深的关系。有能力，自身作风扎实，碰上合适的时机，不难成为他们那样的人。现在刘敏都明显感觉到，县里的人，工作效率要比原来高得多。原来拖泥带水的做事那一套，很难再看到。 　　“财政局自从古建轩走后，一直由常务副局长主持全面工作，这个局长你有什么好的人推荐没有？”刘敏说，不管肖冠怎么想，他都得开始拉拢肖冠。而财政局长这个位置，是他们重归于好的钥匙。 　　县委书记管人，县长管钱，这是天经地义之举。但现在，刘敏对财政局的掌控力度并不大，因为古建轩刚刚从财政局长的位子上离开，财政局古建轩恐怕有一半的发言权。这对刘敏是极为不利的，古建轩是谁的人，恐怕瞎子都能看到。 　　“暂时还没有。”肖冠诧然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县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传言，而且能当财政局长的人，个个都非同凡响，上一任财政局长古建轩，现在是常委副县长。上上一任财政局长更是了不得，直接从财政局长上就到县政府担任了常务副县长。如果不是刘敏执意要来芙蓉县，恐怕这个县长的位子就是曾斌杰的了。 　　因为这件事，曾斌杰的关系跟朱代东才开始搞得很僵，原来曾斌杰跟朱代东还是党校同学，两人住在同一个宿舍。曾斌杰原来还想着，朱代东来芙蓉县当县委书记，他是代理县长，以后这个县长还是手到擒来？但最终这件事令他事与愿违，曾斌杰对朱代东是有很大意见的。 　　正是因为财政局长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反而没有几个人敢主动去争取，这个人不但要得到县长的认可，更要得到县委书记的认可。而且财政局还是个专业局，没有一定的财政方面的知识，这个局长的位子就未必能坐得稳。 　　“财政局这段的时间工作经常拖手腿，局长的人选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刘敏说，随着全县公路建设的大规模开始，地下排水系统的开工，以及新城建设的投入，涉及到的资金会来越来越多，这些事，都是关系他这个县长的工作，一定要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当然，肖冠能信得过的人，他也可能一用。 　　“这没有问题，回去之后，我责成组织部门，马上就研究这个问题。”肖冠欣喜的说，刘敏主动向他提出，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这话中的意思太着痕迹了。以刘敏跟任强的关系，再加上他的县长的身份，只要是他认可了的人，哪怕朱代东反对，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那就拜托肖书记了。”刘敏看到了肖冠眼中的惊喜之情，自己这个人情，送的不可谓不大。财政局可不是一般的县直机关，甚至就连市财政局，也想安排合适的人下来担任主官。 　　“刘县长这话就太见外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肖冠谦逊的说。 　　第二天，肖冠让县委组织部开会研究这个问题，随后财政局长也要开始任命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传遍了整个芙蓉县。组织的开会结束之后，整个县委大楼内的电话，都很忙碌，这个时候的手机普及率还不高，很多人就跑到外面的公用电话去打电话，电话内容都很简单，一般只有一二句对话： 　　“县里正在讨论财政局新局长人选。” 　　“啊！哦……” 　　基本上所有的电话，都是说的这两句，等到电话打完，约半个小时之后，组织部的动静趋于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但是刚才的一通电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块巨石。引起的涟漪，是惊涛骇浪式的。 　　很快，县里各个常委办公室内的电话、手机来电数量明显增加，所有觉得自己有资格的人，都找相熟的领导打探这件事。幸好早上常委会的时候，肖冠就这件事在会上向朱代东作为汇报，要不然，那些常委们也得搞个措手不及。 　　在芙蓉县的常委中，朱代东接到的电话是最少的，这是因为电话都到了黄彬那里，下面的党政一把手，突然之间都想在今天向朱书记汇报工作，到黄彬这里约时间。但黄彬只说了一句，就把这些人全部吓退了：“朱书记说了，今天来向他汇报工作的，基本上都是无缘财政局长这一职务的。” 　　第二轻闲的是冯献平，他分管的就是保密工作，想要在他那里打探到消息，有的时候，就连朱代东都不行，遑论其他人了。杨辉的情况也跟冯献平差不多，他一个武装部长，在常委会上，也就是一个举手代表罢了。他一贯的原则就是跟着党走，在芙蓉县谁能代表党？当然是县委书记朱代东了。 　　但其他几位常委今天就热闹了，到下午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得不无奈的选择把手机关机，电话就请县委办或县府办综合科的人来帮忙接听。 　　“刘敏县长，有时间吗，我想请你过来一趟，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朱代东最终忍不住给刘敏打了个电话。最近刘敏跟肖冠之间的联系少了，他也没有太在意刘敏与肖冠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但是这次财政局长新人选，却是刘敏和肖冠一起搞出来的，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短短时间内，就把这个消息向全县通报，这已经影响到了县委和县政府的正常运转了。 　　“我马上过来。”刘敏正巴不得出去走走呢，朱代东的电话就像那及时雨，要不然，他就要被热情似火的某些领导干部拍得晕头转向了。 　　“肖冠同志，关于财政局长人选的事，组织部那边有了推荐人选吗？”朱代东问。 　　“朱书记，经过互相推荐、筛选，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意见。但这个意见，现在还不太成熟，想再斟酌几天再选出二到四个候选人。”肖冠说。 　　“现在有几个人选？”朱代东问。 　　“十二个。”肖冠说，这个名单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大，上午组织部开会的时候，还只有六个名额，可是短短几个小时过去后，这个名单就增加了一倍。而且他相信，这个名单上的人选，还会逐渐增加，如果这是屈有岑在当县委书记，他至少要拖上一个星期。对于他来说，时间拖得越久，利益就会越大。 　　“这么多？我刚才约了刘县长，你也一起过来吧，这个财政局长的位子，看来很让人眼热啊，我们得早点定下来，要不然会影响县委、县政府正常工作的。”朱代东说。 　　“是，我马上过来。”肖冠说，放下电话，他的脸上浮现上微笑，看来这件事也让朱代东头大了。 　　刘敏与肖冠几乎是同时到达朱代东办公室的，“刘敏同志、肖冠同志，请坐。” 　　朱代东在小会议室接待了他们，他的办公室是个大房间，除了自己大的办公区外，还有个专门的秘书室，有大小两个会议室。在会议室谈工作，比办公室要正规，也更加尊重对方。如果来的只有一个人，朱代东一般就在办公区的会客区接待，他的小会议室使用的次数也不算太多。 　　肖冠很是很详细的汇报会了县委组织部的会议，对这十二名人选的个人简历，也都一一作了详细的介绍。朱代东听到他介绍的那些人选时，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蹙，但他并没有说话，让肖冠一直汇报着。 第653章 一清二楚 　　肖冠所说的这十二个候选人，其中有一半，竟然是下面的乡镇党委书记，这一点让朱代东无法接受。乡镇工作确实很累人，这是真的，跟财政局长相比，党委书记天天要求人，干的是孙子的活。而财政局长大权在握，自然是当爷爷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一点，朱代东能理解。但这么多人都向往财政局长这个位子，这就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财政局出了些问题了。 　　“刘敏同志，财政局是你政府那边很重要的一个局，这个局长的人选，首先要你同意，才能上常委会讨论，你有什么看法没有？”朱代东问，这些人的情况，他根本无需肖冠去做什么介绍，只要一听名字，马上就记得清清楚楚。对芙蓉县的干部，特别是副科级以上的干部，他不但对他们的本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就连他们的家庭成员，以及三代之内的情况，都知道。 　　这十二个人，朱代东认为，真正只有三个人是比较合适的，一个是财政局现在的常务副局长欧有皆，一个是县审计局的赵勋吟，还有一个就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孙满龙。至于其他人，跟财政局都是丝瓜搭柳的关系，真要让他们进了财政局，未必能玩得转。 　　“刚才听了肖冠同志的介绍，这十二名同志都很优秀，正如朱书记刚才说的，财政局是政府口很重要的一个局，因此，这个局长的人选，必须慎重考虑。我想是不是很重点研究几个人选，再进行组织考察，看最后的成绩，如何？”刘敏说，他来芙蓉县工作的时间不长，记忆力也没办法跟朱代东相比，这十二个人他都认识，可是他们的详细档案，则要看材料才知道。 　　现在让他一时之间，从这十二个人里面，挑选一个人或几个人出来，对于并不分管组织工作的刘敏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朱书记，刘县长，我看是不是先由组织部门内部筛选，这么多人，如果全部考察，也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财政局长一职很重要，你们两位领导又这么重视，组织部门也很为难啊。”肖冠微笑着说，看来朱代东是想速战速决，可是刘敏跟自己一样，都还没有拿定主意。 　　“那好，我先说说我的意思吧，这十二个人里面，有六名乡镇的党委书记，我认为他们暂时并不适合来财政局，因此，组织部门的重点对象，可在余下的六人里面进行重点筛选。”朱代东说，其实这个人选，朱代东原来也跟古建轩讨论过，古建轩建议由现在的常务副局长赵勋吟来担任。 　　赵勋吟跟古建轩搭班子有二年多时间，两人合作得很愉快。最重要的是，赵勋吟有很强的专业技术，他是中国财经大学的毕业生，毕业后一直从事财政相关工作。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他很尊重古建轩。如果由他来接任财政局长，对以后朱代东也有很大的好处。 　　“我认为朱书记的建议很合理，乡镇党委书记在任职未满之前，不适宜调动。”刘敏想了想，说。他倒不是觉得乡镇党委书记的能力上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些党委书记，都是积极向朱代东靠拢的，如果选了他们，那不是把财政局双手送进朱代东的口袋里？ 　　自己要摆正位置，作为县政府的长官，对县财政局和县人事局，这两个最重要的局，是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这两个局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图去行事，则理所当然要调整他们。至于外行领导内行的问题，财政局精通财务的人还少吗？当局长，重要的是领导艺术，至于专业技能，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突然坏事。 　　“朱书记，我想从今天开始，对这些人都谈过话，听听他们的想法，最后最决定，可以吗？”肖冠暗自叹了口气，现在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可是他跟刘敏联合起来，在气势上，还是被朱代东压下一头。他提出来的建议，没有人会否认，也不想有人否认。 　　而且今天朱代东听了自己的汇报，想要在这个名单上再增加人选，就会非常困难。他现在对自己的效率太快有些后悔了，如果先做个规模宏大的调查，再进行广泛的接触，那样既把消息迅速的传了出去，此时也没什么有用的资料向朱代东汇报。 　　“听听他们自己的想法也好。”朱代东沉吟了一会，缓缓的说。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肖冠的想法，可是如果他要跟这十二位候选人谈话，就一定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等刘敏和肖冠离开，朱代东又把古建轩叫了过来，他原本还想把丰勇君叫来的，但此时肖冠正在跟他讨论工作，就没有通知他。 　　“朱书记，我来了。”古建轩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一路小跑着就到了他的办公室，进门之后，气喘吁吁，脸上汗如雨下。 　　“你原来是财政局长，在你主持财政局工作期间，财政局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由一名外行，也就是说从来没有接触过财政方面知识的人，来当这个局长，会出问题吗？”朱代东问，他的这个问题，不管古建轩如何回答，他都能知道答案。如果耳鸣，就不听古建轩的，反之则相信他的话。 　　通过自己是否耳鸣，来判定对方说话的真假，简单易行，而且从来不会出错，这才朱代东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工作，总能取得比别人成绩更大的原因之一。别人需要费尽心机才能判断的问题，他只需要随便问对方一句话，马上就能明白，这样的效率，不知道要比别人高多少。 　　“如果是全外行，肯定是不行的，至少一开始不行。财务工作需要严谨、科学，来不得半点差错，一旦出错，可就是大问题。当然，经过系统的培训，以及强化训练，一般半年之后，应该就能上手。毕竟财政局每年做的都是那些事，每天的工作，也大同小异。”古建轩说。 　　朱代东认真的听着，并没有一丝的耳鸣，看来古建轩在自己面前，还真的是完全打开心扉。因为在朱代东的印象中，古建轩好像还没有哪一次跟自己说话，有过口是心非的情况。 　　“半年时间，可能会耽搁多少事啊。”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说。 　　“朱书记，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古建轩问，他上次向朱书记推荐过赵勋吟，现在赵勋吟就临时主持财政局的工作，这段时间，财政局的工作并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就可以看出来，赵勋吟这个人，不但搞财务工作有一套，行政管理，也很有办法。 　　“哪那么快，组织部搞了个十二名单，其中有一半以上是外行，我很担心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情况。”朱代东说，财政局长虽然是行政干部，但是如果没有财务的相关知识，是很容易出错的。特别是容易被下属蒙骗，一旦随便签错一个字，造成的损失，就将以估量。 　　“刘县长早就在县政府工作会上抱怨过，财政局的工作不尽如意，看来赵勋吟想要升上来，很难。”古建轩叹了口气，说。 　　其实刘敏的话有所偏颇，他之所以对财政局有意见，主要是朱书记要用钱的时候，随便什么项目，财政局马上就能给他解决。要多少钱，说拨到哪个帐户就拨到哪个账户。但是刘敏想要做点什么事，财政局就推三阻四，说最近财政紧张，还请刘县长手下留情。 　　为这件事，古建轩也特意跟刘敏解释过，朱书记原来之所以能随便动用动用财政资金，那是因为他能搞来钱，他去北京一趟，就给县里搞来三百多万。他再去香港一趟，也让上面拨了几十万下来。而且他的无名配方，光是红利就有七千五百万，这笔钱由财政局托管，但实际支配权却在朱书记手中，你说他要用钱，财政局能不同意么？ 　　“不管是谁当这个局长，只要他能把财政局的工作抓起来，就没事。但如果还要搞什么半年的实习期，我看不管认来当这个局长，都是坐不稳的。”朱代东说，他可以把财政局长的选择权交给刘敏，但刘敏选择的人，必须要是一名合格的财政局长。如果他的要求，仅仅是一名听话的局长，为了自己可以随便支配资金而特意选的局长，那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要达到你的要求，恐怕我们县里合适的人选并不多。”古建轩说，像财政局长这样的单位，虽然只是正科级，但实际上这个正科级单位，在别人的眼中，已经超出了半格。因此，从外面调入局长的话，如果是副科级别的干部，到了财政局，肯定玩不转。必须要是正科，而且还要是有一定资格的正科。 　　朱代东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的胸中装着全县干部的资料，什么位置适合什么样人，他早就一清二楚。刘敏或是肖冠想要捣鬼，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654章 现在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朱代东跟刘敏、肖冠开过小型会议之后，县里的主要领导被下面的人不停打扰的状况，才算得到彻底改善。这就是朱代东的威望，他甚至都不用去刻意解释，只要让下面授人知道，十二人名单，朱书记已经知道，那这些人就死了心。 　　朱代东能记住全县所有七千多名干部的资料，谁最适合担任财政局长，他心里会没底？越是挤破头往里争，越是会争得头破血流。何况全芙蓉县也不只有财政局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位吧？如果这一次给朱书记留下了跑官、要官的印象，下次碰到这样的机会，还会想到你么？ 　　但这只是没有列入十二人名单中的人会这么想，这次能进入名单的人，个个心里都是火热无比。比如孙满龙，他就在十二名单里排在第一个。他虽然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但这只是一个服务员的工作而已，最多算是服务主管。 　　就像古代皇宫的大内主管一样，权力不小，但是要伺候的主子太多。而且不满意，还经常要听怪话，甚至还可能会被当面训斥。这就使得他为人做事，不但要小心谨慎，而且还要八面玲珑，时间长了，就会失去自我，为工作而工作着。 　　可如果去了财政局，则大不一样，他不奢望马上就像曾斌杰、古建轩一样，干了三五年，马上就再重新入主县政府，并且都还进班子。但至少可以赢得别人真正的尊重和重视吧？他在县政府办公室，也算是一把手，可是这个一把手，跟财政局的一把手，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因此，让孙满龙选择的话，他很愿意去财政局。 　　孙满龙也知道，这次自己竞争对手有十一个，而且自己跟他们相比，优势并不是很明显，除了一条，所有的候选人中，他这个正科级干部的级别最高，他还是县政府党委成员，可以参加每次县政府工作会议和常务会议。如果说还要有优势的话，他比其他人都更加便利，可以随时见到县里的主要领导。 　　财政局长的人选，县长的意见非常重要，这一点，孙满龙非常清楚。想当初，曾斌杰能当上财政局长，靠的是跟当时的县长关系好。而古建轩之所以接替曾斌杰成为财政局长，靠的也是当时的县长汪启明。现在他孙满龙要想成为财政局长，也必须依靠现在的县长才行。 　　刘敏刚来芙蓉县的时候，孙满龙就很支持他的工作，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跟财政局长、人事局长一样，如果不能及时向县长靠拢，但时间一长。县长的位子坐稳后，三个人的工作不可避免的要被调整。 　　孙满龙也很庆幸，自己在一开始就采取了正确的措施。原来曾斌杰代理县长的时候，他积极向曾斌杰靠拢，后来刘敏来的时候，他又积极主动地向刘敏汇报全县的各项工作。让刘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进入了工作。刘敏因此对他也很信任，在很多事情上，都很重视他的意见。 　　但孙满龙今天，几次找刘敏汇报思想，刘敏却是闪烁其词，谈着谈着，就顾左右而言他。孙满龙相信，刘敏一定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拒绝？按说，他能坐稳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凭借的就是赢得了刘敏的信任。但现在，孙满龙感觉，刘敏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后来肖冠找他谈话，他才知道，原来这个财政局长，肖冠比刘敏的影响还大。 　　“孙主任，你对财政局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和建议没有？如果让你去财政局工作，你愿意吗？”肖冠不管跟谁谈话，一开始都是这样的说辞。 　　“我认为财政局的工作，应该以服务全县经济发展为宗旨，紧密围绕县政府的各项决策来开展工作，坚决执行县政府的指示和决议。如何要组织认可，我很愿意去财政局工作。”孙满龙诚恳的说。 　　“孙满龙同志，你在大学里学的是财务会计专业？”肖冠翻开孙满龙的档案，诧异的说。他想不通，一个学财务会计专业的，怎么就能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我们的大学同志，到现在为止，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从事财务工作。”孙满龙说，他们那时的大学生，毕业是包分配的。可分配是一回事，能否专业对口，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在县政府办公室，其实也还能用到一点财务知识，像他有的同学，分配去的是厂矿企业，甚至直接到了一线当技术员，能用到财务知识的地方就更少。 　　“孙满龙同志，你觉得干好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与干好财政局的工作，可以使用同样的方法吗？”肖冠又问。 　　“只要抱着一切为人民群众服务，坚定不移的高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旗帜，就一定能干好组织交待的任何工作。”孙满龙坚定的说。 　　“孙主任，其实我个人认为，你在县政府办公室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肖冠轻轻的说。 　　“但在财政局更能让我发挥所长，而且换个环境，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锻炼。”孙满龙心中一沉，肖冠这话可是话里有话。 　　“那行，你的要求，组织上会仔细考虑的，到时组织部门还会找你再次谈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肖冠淡淡有说。 　　离开县委楼后，孙满龙的心情比较郁闷，他如果没去财政局，以后还会是县府办的主任，肖冠跟他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因此，肖冠才会特意点明，他觉得，自己在县政府办公室，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句话就表明了肖冠的态度。 　　其实不论哪个财政局长，都必然会主动跟县长搞好关系，如果搞不好关系，他们之中就必须要有一个要挪动位置。县长好像不太容易调动工作，要动的当然只能是财政局长。因此，刘敏把这个人情送给肖冠，也未必不可能。 　　对于刘敏在县里的处境，孙满龙心知肚明，虽然朱代东跟刘敏都是从外地调来的，而且刘敏之前的职务，还非常的光彩夺目，市长局长。这个头衔，给人的震动会比较大。可曾经的头衔毕竟不能带到现在的工作中来，朱代东原来虽然只是雨花县的县长，但他到了芙蓉县之后，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很快进入了县委书记的角色。 　　因此，当头顶市长秘书光环的刘敏，在随后几个月调到芙蓉县担任代理县长后，才感觉到步履维艰。刘敏是市长秘书的时候，朱代东是要奉承他的。但现在，他的级别虽然提了一半，可是与朱代东的身份却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原来是朱代东要奉承他，现在刘敏想要做什么事，恐怕得奉承朱代东几句才行。 　　这样的感觉，刘敏肯定是非常不习惯的，他想要抵制朱代东，必须要跟县里的其他人紧密团结在一起，而肖冠则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芙蓉县在朱代东没有来之前的情况，孙满龙也是非常熟悉的，芙蓉县原来的一些事，孙满龙也时常向刘敏说起。当时的肖冠虽然也只是县委副书记，但他在常委会，经常能呼风唤雨，搞得屈有岑狼狈不堪。 　　肖冠下去检查工作，经常是当场拍板，事后再向县委汇报，屈有岑很多时候都是默认了肖冠的做法。因为如果要把事情闹到常委会来讨论的话，当时的肖冠背后还站着孙建功，屈有岑没有胜算。 　　但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这种情况才得到改善。朱代东一来，马上就与孙建功搞好的关系，不像屈有岑那样，跟孙建功的关系搞得很僵。然后朱代东以具体事情为切入点，以公安局为目标，慢慢蚕食着肖冠、袁庆民等人手中的权力。通过孟莘田退，常怀庆进，冯献平上，等一连串手段，楚朝辉、丰勇君、胡振海等人纷纷倒戈，肖冠一下子就成了昨日黄花。 　　两个郁郁寡欢的人，他们联合在一起，可以说是一拍即合。这种情况孙满龙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据他仔细的观察、认真的分析，刘敏实际上已经跟肖冠结盟。两人在常委会上遥相呼应，互相支援。 　　现在肖冠几乎是挑明了他的态度，自己应该就此放弃吗？孙满龙不甘心。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必然要有坚毅的性格和百折不挠的决心，如果轻易就服输，显然就不合格。孙满龙要真是这要的性格的话，也不可能当上县府办的主任。而且他这个主任，是从汪启明时代就开始的，如果没有一定的本事，也早就被人顶替下去了。 　　回到县政府大楼后，孙满龙从中间的双排楼梯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到二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向二楼古建轩的办公室走去。 　　古建轩并没有配备专职的秘书，孙满龙在外面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之后，他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古县长，是忙什么呢？” 第655章 群众的力量 　　上午，朱代东接到高杰的报告，关于罗亮一案的重新侦查，突然有了重大转折，有好几名群众向公安机关汇报，在九年前，他们见过那位左手食指短了截的摊贩。高杰当即指示彭专案组的人马上跟进，而他也亲自来向朱代东作了汇报。 　　罗亮一案，现在经过媒体的报道，造成的影响，远远超出了高杰的估计。省政法委、省公安厅甚至直接向县公安局打来电话，传达省里领导的指示。省厅刑侦总队甚至还向高杰建议，是否由省厅派出刑侦专家下来协助芙蓉县公安局侦获罗亮案？ 　　表面上省厅是对芙蓉县公安局进行技术支援，但实际上却是担心芙蓉县公安局的能力，罗亮的案子，已经被中国法制报全文刊登出来，九年蒙冤，直到最近，才由当初的经办手供出来，这不但是芙蓉县政法部门的耻辱，也是整个古南省政法部门的耻辱。但高杰还是顶着压力，他向省厅的有关领导汇报，芙蓉县公安局有能力，也有决心，侦破此案。 　　罗亮被平反之后，九年前发生在东屏乡的十二桩入室抢劫案，再次引起广大人民群众的极大兴趣。特别是东屏乡的人，这段时间讨论的话题，十之八九都是关于这起案子的。特别是罗亮的冤屈，以及他所获得的十八万赔偿，更是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其他乡镇对于罗亮一案的了解，自然没有东屏乡这么高，东合村的人都知道，当初罗亮之所以被认为为是抢劫犯，正是因为他在地摊上买到了一件灰色桃花花纹的毛衣。而那件毛衣，其实是罗亮在东屏乡集市中的地摊上买来的。而且那位摊主，还有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左手的食指少了一截。 　　这个特征很快传遍了整个东屏乡，甚至整个芙蓉县。罗亮的遭遇，既让人同情，又让人羡慕。同情的是他坐了九年的冤狱，羡慕的是，他坐一年牢，竟然能换回两万元的补偿。一年两万，这放在农村里，恐怕就是累死累活，也赚不这么多钱。而且这还不止，除了十八万的赔偿之后，县里还给罗亮安排了工作，在无名公司上班。无名公司虽是合资企业，但只要在里面工作了，待遇不比国家正式工作人员差。 　　这让罗亮一案颇具传奇色彩，受到的关注就更大。顺带的，那位左手食指少了截的摊贩，也广为传颂。很快，就有人向东屏乡派出所和县公安局举报，曾经见过左手少一截的摊贩。这让高杰信心大增，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由公安机关自己去寻找线索，有如大海捞针，但罗亮案经过这样大张旗鼓的宣传，线索自然就浮了出来。 　　“是不是已经锁定了嫌疑犯？”朱代东看到高杰满面春风，微笑着说。上午在电话里，高杰汇报，案件取得重大进取，现在又当面来汇报，显然是案件基本告破的表现。 　　“是的，从昨天开始，陆续有群众举报，可以说，我们把全县所有手指上有缺陷的人，全部都查了出来。我们一共排查了三十四人，其中有十六名因为在外地，没有直接接触到本人。但据我们调查走访，黄土岭乡的谢雄民应该就是当年在东屏乡集市上的摊贩。”高杰说，谢雄民近几年一直都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 　　“看来只要发动群众，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已经确定了吧？”朱代东也很兴奋，这件案子的案情并不复杂，最关键的人物就是这个摊贩，只要找到他，案子基本上就算破了一半。 　　“罗亮也看过谢雄民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年那个卖给他灰色毛衣的人。同时，蒋雷案小组也深受启发，他们决定把当时案件的一些线索，向外界透露，这样虽然有可能打草惊蛇，但总比他们每天像大海捞针一样，重新走访当年的相关人等，要强得多。”高杰说。 　　对于这个让自己坐了九年冤狱的人，罗亮从来不敢忘记他的存在。每天晚上，他都在想一想，当时那个摊贩是什么样子，因此，即使谢雄民的照片被公安人员混在一堆照片里，但罗亮还是马上就指认了出来。 　　“我看可以，只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相信群众，你们的侦破工作，才能取得最大的成绩。”朱代东沉吟道，在中国，只要完全发动了群众，不管什么案子，杀人放火也好，贪污受贿也罢，都是无所遁形，很快就能破案的。只不过现在想要完全发动群众，很难做到。 　　“朱书记的指示很英明啊，但光凭我们公安局，还无法完全发动群众。”高杰笑着说，他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请示朱代东，“朱书记，对于这次提供谢雄民线索的那位群众，以后谢雄民将要提供的关键信息，公安局准备请到里发份奖金，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要鼓励群众举报，现在是市场经济，什么都讲究回报。人家辛辛苦苦提供了线索，当然要奖励。至于多少合适，我觉得必须要有一定的分量，提供谢雄民线索的群众，不低于一千元，如果谢雄民能提供关键线索，将不低于二千元，这笔钱可以从财政出。”朱代东沉吟道，虽然县政府没有这方面的专项资金，但是这样的钱，是绝对不能省的。甚至朱代东认为，不但公安局要设这样的奖励，纪委那边更要设立这样的奖励。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的经济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随着而来的社会问题，也越来越多。很多传统观念被人抛之脑后，社会风气开始变得复杂。官员的贪污腐化越来越严重，官场的空气也越来越浑浊，整个社会的体制，好像出现了一些病变。朱代东不能改变整个社会的风气，但对于芙蓉县的官场，他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有了这样的标准，以后我们破起案来，就能得到更多的群众支持。”高杰说。 　　“除了发奖金，精神奖励也要跟上，如果形成了风气，也会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有无数双血亮的眼睛在那里看着，也能给予犯罪分子极大的震慑。”朱代东说。 　　“是，下午我就回去研究这个问题，但现在需要的是通报去广东跟谢雄民接触的两名同志。”高杰不停的点点头，说。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吧，你可以告诉他们，如果谢雄民提供的信息准确无误，甚至当场就可以给他发这笔钱。”朱代东说。 　　高杰当着朱代东的面，马上给派到广东去的民警打了电话，但他刚刚才说了几句，马上对方就在电话里向他汇报了一件事。高杰马上沉默着听对方的汇报，朱代东在一旁也是听得眉头皱了皱，原来那两位民警到了广东后，很快就找到了谢雄民。 　　可是据他们回报，这个谢雄民见到警察之后，显得很惊慌，回复问题语无伦次，前言不对后嘴。这引起了民警的警觉，他们当即就把谢雄民带到了当地的派出所进行详细的询问，结果很令人振奋，这个谢雄民很有可能不仅仅是摊贩那么简单，他很有可能参与了入室抢劫，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案犯！ 　　“现在能确定吗？”高杰问。 　　“因此才没有完全确定。但种种迹象表明，谢雄民是当时的入室抢劫案非常熟悉。问他那件灰色桃花花纹毛衣是从哪里来的，他也是闪烁其词，后来在我们的一再审讯下，他就开始改口，一下子说捡的，一下子说是别人送他的，很可疑啊。” 　　“马上把人带回来，路上注意安全。”高杰马上说道，要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谢雄民当时抢了钱物后，钱就不用处理了，物品就拿到集市上去处理，这也解释了，为何事后再也找不到他的原因。赃物一销完，他岂能再干摆摊的活？ 　　“朱书记，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侦查员发现，那个摆摊的谢雄民，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回来了。”高杰收起电话后，高兴的说道。 　　专案组曾经也分析过，谢雄民作案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当时的犯罪分子，根本就没有现在的人那么强化反侦查能力。抢劫之后，还有专门的销赃渠道，当时，全靠自己解决。 　　“看样子，罗亮一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朱代东也全程听到了刚才的汇报，欣慰的说。 　　“我有感觉，这个谢雄民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抢劫犯，这样也好，还能省了笔奖金。”高杰笑着说。 　　“奖金可不能省，你可以全给指出谢雄民的那位群众，你还想不想调查蒋雷案了？还没开始，就要扣人家的奖金，没有个道理嘛。”朱代东笑着说。 　　“跟着朱书记，觉悟提高得就是快，如果能多听听你的指示，以后我再进步，是必然的。”高杰轻轻拍了记马屁，笑着说。 　　“早点把这几起案子全部拿下再说，对了，卢威言一案，你暗中调查得怎么样了？”朱代东问。 第656章 原来如此 　　市里一共交给芙蓉县公安局三件冤假错案，罗亮的入室抢劫案、蒋雷的强奸杀人案、卢威言的打架斗殴致人死案。其中罗亮一案现在调查进展最快，如果谢雄民真的有问题，那这起案子就算是破了。 　　而蒋雷一案，也取得了一些进展，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法院重新审判。唯有卢威言一案，非但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还被公安局的副局长证实，这件案子并没有任何差错，只不过是袁庆民为了凑数，而故意说了卢威言一案，只不过是他当初没有证据的怀疑和疑神疑鬼的直觉罢了。 　　为了卢威言一案，朱代东批评过高杰，公安局的周武，原来就参与过卢威言一案，现在重新调查，怎么还能让他参加？而且还是由周武负责重新调查，这不是乱弹琴吗？因此，对于周武提供的最新调查结果，朱代东认为，也是不可信的。但这件事又不好声张，他就建议高杰暗中调查一下。 　　高杰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洪蓝乡派出所的所长周兰生，对高杰亲自交待的这件事，周兰生很重视，也拿出了全副本领，每天都在县城待着，晚上才回洪蓝乡。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他甚至都没有带个帮后，独立办案。 　　“卢威言一案比较棘手，证据做的很扎实，卢威言现在死也不再改口，一口咬定，那件案子就是他做的。因此，我比较倾向于周武的调查结果。”高杰说，罗亮和蒋雷两起案子，当办案人员跟他们接触了一会后，他们马上就坚定的改了口。但是卢威言则不然，他除了第一次的时候松过一次口之外，第二天马上就又改了回来。 　　“你暗中调查的结果呢？”朱代东问。 　　“并没有什么进展，除了一件事之外。”高杰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朱代东瞪了他一眼，说。 　　“周兰生查到，肖冠书记的儿子肖贤强，也参与了那次打架斗殴，但可能是肖冠打了招呼，袁庆民就把肖贤强摘了出来。对肖贤强，我们也调查过，他去年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在学校表现良好。我们也从侧面接触过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高杰说，因为事关肖冠，在没有可靠证据支持之前，他很慎重。 　　可是朱代东却很快明白了过来，他原以为肖冠之所以这么紧张卢威言一案，是因为袁庆民在这件案子之后，调任了政法委书记。没想到这起案子，他儿子竟然也有份参加。 　　“你们深入调查过这个肖贤强没有？”朱代东问，原本他最关心的是罗亮案，因为这起案子发生的时间最长，也最典型。但现在，他的注意力，马上被卢威言一案全部吸引了过来。 　　“调查过，我们把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又调查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高杰说，这些人的回答，几乎是滴水不漏。由于肖贤强是个新的线索，所以在调查的时候，周兰生也特别注意保密。但在问他们的时候，要么是不记得了，要么就是不知道，简直就是完美的答案。 　　“你的意见呢？还有调查下去的必要吗？”朱代东问。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再调查下去，恐怕不会再有什么进展。”高杰有些沮丧的说，打架斗殴，一般都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年青人气血上涌，突然碰到不顺眼的人，拿起板砖就砸过去，是很常见的事。 　　打架斗殴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其他人有什么举动，甚至就是给死者致命一击的卢威言，当时也是浑浑噩噩，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而且时间也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再去调查，他们说想不起来，或是不记得了，语气还是那么坚决，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行，关于卢威言一案的调查，就暂时停下来吧。但是暂时不要上报，什么报给市城，等我的通知。”朱代东说，他可以断言，这件事跟肖冠有关系，要不然他前段时间不会这么积极，几乎是天天召见周武等人，一天要听好几次汇报。朱代东从上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肖冠对哪件事表现出了这么大的兴趣。 　　高杰走后，朱代东靠在椅背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他要好好回忆一下，肖冠跟周武还有法院、检察院那边的人所说的话，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让自己下一个准确无误的判断。 　　肖冠之所以这么紧张，肯定是因为肖贤强也参与了那次的打架斗殴。这次卢威言发回来重新侦查，肖冠当然不希望这起旧案把儿子又给牵扯进去了。现在肖贤强已经在名牌大学上学，作为父亲的肖冠，当然不会希望这件案子给儿子的前程带来什么不测。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每一个当父亲的，发自内心的举动。 　　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卢威言只是替人受过，而他所替代的这个人，正是肖贤强。要是这样的话，肖冠当初要做的工作，可不是那么简单。但当时的肖冠不比现在，在整个芙蓉县，他绝对是称得上一号人物，就连县委书记屈有岑和县长汪启明，也得对他退让三分。因此，这件案子，就算凶手真是肖贤强，他也有能力也有动机，替肖贤强抹平这一切。 　　不管肖贤强有没有杀人，但他参与了打架斗殴，这已经是事实。光凭这一点，朱代东就有理由认定，肖冠居心不良。原本应该把肖贤强叫回来正式问话的，但高杰也许顾忌到肖冠，就只让周兰生从侧面了解了一下。 　　要知道袁庆民虽然贪污受贿、作风败坏，但他对公安局的这一套是非常熟悉的，何况当时参与的人员，也都是公安人员，把该考虑的问题全部考虑到了。甚至就算是当面接触肖贤强，他一开始肯定也能说出一套非常合理的说辞。 　　刚才朱代东已经承诺高杰，要给公安局设立举报奖励专项资金，用钱的事是政府管，朱代东虽然拍了板，但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刘敏打个招呼。当然，这个招呼不打，高杰去申请这笔钱，无论是刘敏还是到财政局，都不会有人阻止，县委书记要用钱，哪怕就是财政的帐上没钱，也要借钱来应付。 　　但跟刘敏通下气的话，对两人之间以后的合作更为有利。朱代东在事实上已经掌控了芙蓉县的全面工作，但他表面上，绝对不会做出一副独断专行的举动。一切事情都要有商有量，一切的决议，都必须要遵守集体领导、民主决策的原则。正是因为他有了可以为所欲为的本钱，就更应该注意这些细节。 　　在芙蓉县，朱代东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但出了芙蓉县呢？如果给领导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对朱代东以后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不管什么事情，当面说叫比在电话里说要显得更加慎重，既可以表明自己重视，也能让刘敏觉得自己是很郑重其事的跟他商量。而且这样的电话，朱代东一般不会让黄彬代打，他给刘敏打了电话之后，才会告诉黄彬，等下刘县长要来，让他满杯刘县长喜欢喝的茶来。 　　每个人的饮食习惯都不同，到了朱代东这里，大部分人都不会再讲究自己的口味，但黄彬还是尽可能做到让每一个人都注意。比如常委们喜欢喝什么茶，浓一点还是淡一点的，他心里都有谱。黄彬专门腾了半个文件柜来放各种各样的茶叶，据说他那里的茶叶品种，已经超过了三十种，而且都是上等好茶。 　　“刘县长，请你来是因为刚才高杰向我汇报，关于罗亮一案取得了重大进展。他提到，是不是可以由公安局设立一个群众举报奖，我觉得很必要，来没得及跟你研究，就拍了板。”朱代东略带歉意的说。 　　“我早就觉得公安局有必要设立这样的奖项，只是一直没有行动，朱书记想到了我们政府的前面，也走到了我们政府的前面，实在让我汗颜啊。”刘敏听了之后，迟疑了一下，才满脸愧疚的说。 　　“既然刘县长早有这样的想法，那我们算是想到一块去了。”朱代东微微耳鸣了一下，微笑着说。刘敏也许很愤怒，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己作出了条件，他除了顺势同意，没有再更好的办法。 　　“只要县政府随时与县委的工作保持一致，我相信全县的工作，就都能抓好。”刘敏淡淡的说。 　　“对于财政局长的人选，刘县长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吗？”朱代东又问。 　　“肖书记通过一番谈话，已经淘汰了几个人，但还没有最后的结果。”刘敏淡淡的说。其实不是他没定，而是肖冠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到现在为止，肖冠还只淘汰了七个人，而这其中有六个，是朱代东亲自淘汰的，就是那六名下面的党委书记。 第657章 行贿 　　刘敏回到办公室后，随后重重的把门关上，让原本准备进来汇报工作的胡新星吓得望而却步，刘县长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出去喝杯茶吧。”刘敏给肖冠打了个电话，说。 　　“好。”肖冠淡淡的说，他知道刘敏要问的是什么，原本教育局长人选的事，应该在常委会上推荐人名，但是这次却是由他来负责推荐，对此，无论是朱代东还是丰勇君，都没有提出议异。而刘敏那边，更是将最后的推荐权给他，这无疑给他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今天朱代东又问起了财政局长人选的事，你那边谈得怎么样了？”刘敏现在也习惯了肖冠的做法，这些不属于正常工作内容的事，肖冠一般是不会在办公室内谈的，现在两人经常来的，就是这家雕刻时光的茶吧。 　　“组织考察，哪怕性急的？今天我找孙满龙谈了话，他去财政局，我想你也不会同意，就而且也不太合适，就第一个否决了。再加上朱代东否决的六名党委书记，现在还剩下五个人，我个人觉得，审计局的赵勋吟同志比较合适。”肖冠说，这几天他都没有住在家里，为了方便某些人来，他一直住在芙蓉宾馆。而从这几天那些考察对象的表现来看，赵勋吟最令他满意。 　　肖冠准备送儿子出国，肖贤强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听说学校今年跟国外的交流生名额，他决定去活动一下。但是这活动，是需要经费的。原本肖冠倒也有些钱，可是国外的消费水平，跟国内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他存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花的。 　　一个人做官，不为权便为财，如果朱代东没来芙蓉县，肖冠还能为前者拼搏一下。可是朱代东来了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常委会纳入麾下。如果袁庆民没出事之前，他还能在常委会上挣扎一下，至少两人遥相呼应，可以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被朱代东蚕食得太厉害。 　　但是现在，肖冠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心思，他可以跟刘敏再次结盟，但不是无条件的。比如这次，刘敏把财政局长的人选留给自己，他就准备借这次机会，给儿子攒点钱。 　　“赵勋吟？”刘敏有些意外。 　　“是的，赵勋吟这位同志，精通财务，而且对审计工作也很在行，如果能去财政局工作，将对全县的财政工作，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肖冠说，把审计局长调到财政局当局长，算是强强联手，谁也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你推荐的人，我相信应该能很快把财政局的工作抓起来。”刘敏点点头，既然自己让肖冠推荐人，只要这个赵勋吟不违反自己的原则，懂得规矩，用谁都可以。 　　“能力上，赵勋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肖冠笃定的说，能干好审计工作，当然也能干好财政工作，而且赵勋吟当了财政局长后，应该比原来的曾斌杰、古建轩干的都好。毕竟他是搞审计出身的，工作起来更加严谨，做起事来更加缜密。 　　下午，赵勋吟就主动来找刘敏汇报工作，刘敏知道，这肯定是肖冠通知他的，很客气的见了他。赵勋吟向刘敏汇报了这段时间以来审计局的工作，他这次来，主要是向刘敏表决心。以后他不管在哪个部门工作，无论是审计局也好，财政局也罢，都会坚决听从县政府的领导，只要刘县长一句话，风里风里来，水里水里去，无怨无悔。执行起刘县长的指示起来，绝对不打折扣，在芙蓉县，他赵勋吟就认刘县长。其他人，不管是什么领导，都是没有用的。 　　刘敏听了这番话，虽然有些露骨，但却很满意。他希望自己在芙蓉县工作这段时间，能多一些像赵勋吟这样的干部协助自己。 　　临走的时候，赵勋吟拿出一个文件袋，说“刘县长，这是一些关于我对今后工作的想法，请你批评指正。” 　　等赵勋吟走后，刘敏打开文件袋，这哪是什么材料，里面是五万块钱，怪不得刚才看着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看来赵勋吟确实很懂规矩，刘敏心里想道。爱样懂规矩的下属，以后做起事来，就更加方便。 　　刘敏收了钱，财政局长人选这件事的进展，马上就进入了程序。肖冠先是向朱代东汇报，财政局长的人选，经过他与组织部沟通，已经有了两个人选，具体使用谁，要请组织决定。 　　朱代东接过肖冠递上来的资料，最终确定的两个人选，一个是审计局的赵勋吟，一个是财政局现在的常务副局长欧有皆，这两个人，原来都是朱代东心目中的理想人选。当然，朱代东并不清楚赵勋吟与肖冠和刘敏之间达成的秘密交易，否则的话，他现在就会让肖冠难堪的下不了台来。 　　“可以，你跟刘敏同志沟通一下，下次常委会上，增加财政局这个议题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代东书记，有时间么，有件事想向你汇报一下。”常怀庆那粗大的嗓门，隔着半米远，都能听到他话筒里的声音。在整个芙蓉县，也就只有常怀庆一个人称朱代东为代东书记，这属于常怀庆的专利，其他人就算想叫，也总是感觉叫不出口。 　　“你现在过来吧。”朱代东说，常怀庆一般找他肯定是有事，而且肯定是跟纪委相关的事。对于常怀庆在芙蓉县的工作成绩，朱代东是非常满意的。自从他被自己挖来之后，可以说，芙蓉县的官场风气为之大变，很多事情，他比自己出面，效果反而会更好。 　　常怀庆来到芙蓉县，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打出了自己“常黑脸”的名声，所谓黑脸，代表铁面无私、不徇私情，只要是他揪住的案子，哪怕就是朱代东打招呼，那也是没用的。芙蓉县有个比朱代东还牛的人，他的名声想不多都难。现在常怀庆如果走在县委大楼里，不少干部一看到他的身影，宁愿绕着走，也不想跟他见面。因为哪怕跟常怀庆打个照面，有些人的双腿也忍不住房颤抖。 　　“我接到举报信，说有人在财政局的人选问题上，行贿受贿。”常怀庆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门后，就大声嚷嚷道。看到茶几上有包好烟，径直拿在手上，先掏出一支点燃，剩下的放下口袋，一点也没有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有任何的尴尬，一直走到朱代东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常怀庆一般不来朱代东的办公室，但只要他来，一般不坐到会客区，他认为自己是来找朱代东汇报工作，没必要在跟他套什么近乎。 　　“是谁？”朱代东心中一沉，肖冠刚刚向他汇报过两名人选，他也没有觉察出什么问题，怎么一转眼，常怀庆竟然来说起这样的事？ 　　“没具体说，但既然如此，所有的候选人都要调查，这需要你的授权。”常怀庆开门见山的说。 　　“没必要，刚才肖冠已经向我汇报过，这次组织部门推荐的人选现在只剩下两个了，一个是现在的审计局长赵勋吟同志，一个是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欧有皆同志。”朱代东摇摇头说，跟常怀庆谈工作，从来就不需要来那些虚的，有事谈事，没事走人，他的工作每天忙不远，除非是下班时间，否则他是不会随便跟人聊天的。 　　“好，行贿的人应该就在这两人当中，可受贿的人呢？”常怀庆说，他这个纪委书记，也就只有权力对副处级以下的干部进行调查，对同级干部，他只有监督权，需要要调查立案的话，需要上级纪检部门才有这个权力。 　　“只要找到行贿的人，难道还怕揪不出受贿的人么？”朱代东说，他说完马上想起一件事，抓起桌上的电话给外面的黄彬打了个电话：“黄彬，下次常委会是什么时候？” 　　“后天早上八点半。”黄彬迅速说道。 　　“后天上午八点半的常委会就要讨论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你能在这段时间内找到那个行贿的人吗？”朱代东问。 　　“不能保证。”常怀庆从来不说做不到的事，他也才刚刚看到举报信，马上就过来找朱代东了，虽然只有两个人选，但是这样的事是不能出错的。如果出错，害的可能就是别人的一生。财政局长的重要性，他也是知道的，那个行贿的人，如果在后天上午八点半之前被揪出来，另外一个人自然成为唯一候选人，自然当选。因此，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很重。 　　“那我帮帮你，我把他们分别叫到这里来谈话，你到我休息室听着，到时咱们一起分析结果，如何？”朱代东说。 　　“这样行吗？”常怀庆并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而且他到朱代东的休息室里，又能听到什么？ 　　“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去找他们谈话，我到时来听听。”朱代东说，谁与这两个人谈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能听到，并且还要给常怀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行，我现在就去安排。”常怀庆点点头，说。 第658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其实对朱代东来说，他想要知道赵勋吟或欧有皆，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只需要坐在自己办公室就可以了。但那样的话，他就没办法向常怀庆解释。如果自己无法向他解释清楚，那事情将会后患无穷。常怀庆对待纪委的工作，有一种孜孜不倦、穷追不舍的气势，上次袁庆民的举报信，就已经惹起了他的高度怀疑，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向自己问起，自己也就没跟他解释。 　　也许是因为袁庆民的举报信，非常精准，而且也很快得到了袁庆民的证实。也许是因为常怀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想去追究这件事。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朱代东都不想再让任何人来怀疑自己。上次刘敏突然让市国安局的人来检查县政府内是否有窃听设备，就已经让他暗中警惕。不管做什么事，小心谨慎些，终归是好的。 　　常怀庆的动作很快，他刚回到纪委办公室没多久，就通知朱代东，请他过去。常怀庆的办公室只是普通普通室，虽然也有近五十平米，但只有一间，并没有配置休息室、卫生间等。常怀庆中午要休息，就在办公桌后面腾了块地方出来，摆了张行军床。平常收起来，中午可以休息一下。今天他给朱代东安排的旁听地点，就在那张行军床上，只是外面摆了两个报架，如果朱代东躺着，哪怕是站到办公桌前面，也是很难看到的。 　　“我说常书记，我好不容易来趟你的地盘，你这就么接待我啊？”朱代东看了常怀庆的布置，哭笑不得的说。堂堂一个县委书记，竟然要靠这种方式偷听，这是否有些太丢脸了？ 　　“这有什么办法，我们纪委可是穷衙门，置办不起什么好东西。”常怀庆嘿嘿笑道，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威信很高，全芙蓉县，敢跟他开玩笑的干部，恐怕除了自己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其实在常怀庆看来，朱代东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之所以芙蓉县的干部很敬畏他，主要是他一来就是县委书记。这个身份无形中，增涨了朱代东的威势。如果光从外表上，朱代东很斯文，长得很儒雅，风度翩翩，像个学者，而不太像个办事雷厉风行的县委书记。 　　“常书记，你这就是怪县里对纪委工作不重视了，再坚持一段时间吧，等到新县政府大楼修好后，一定要给纪委选一个最好的楼层。”朱代东笑着说，为了带动人气，新的县城修好之后，所有的政府机关，必然全部搬过去。根据现在的规划，目前的县政府，在搬迁之后，将会建成一座公开图书馆。 　　“这可是你说的？”常怀庆惊喜的说，但想了一想又叹了口气，说：“其实办公环境好不好，我们倒无所谓，纪委的工作本来就很清苦，办公场所太奢华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县里能帮我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就更好了。”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数的？纪委的同志为了维护党纪国法，付出了很多，能改善一下你们的办公环境，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其他的实际问题，到时再研究讨论，我只能保证一条，绝对不让纪委的同志流汗又流泪。”朱代东笑着说，其实只要解决人们的基本生活问题，比如吃、穿、住、行，又如生、老、病、死等问题。如果这些问题都不能解决的话，如何让他们全身心投入工作？ 　　“感谢朱书记的厚爱，我一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同志们。”常怀庆高兴的说，纪委的工作很特殊，比其他人更加容易受到各种诱惑，如果他们连自身的生活保障问题都不能解决，这让他们怎么安心去工作。作为纪委书记，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只有这样，才能更加严格的要求他们去做好本职工作。 　　“我也感谢你的厚爱，但无福消受。你们纪委部门有没有录音设备？这个行军床我就不享受了，到时我再听录音吧。”朱代东说，如果他不是县委书记，躺在常怀庆的行军床上倒也无妨，但他担不起被常怀庆谈话对象发现的责任，县委书记竟然要像个小偷一样，躲在一旁听别人谈话，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好意思，朱代东也会不好意思的。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不但要洁身自好，而且还要懂得爱惜来之不易的名誉和威信。 　　虽然被人发现的几率很低，而且朱代东到时也可以找合理的理由搪塞。但这对朱代东来说，还是意味着要冒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的事，就算是万元一失，但有失自己的身份，朱代东也是万万不会做的。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谨慎了，好吧，我去搞套录音设备来，我也想仔细分析一下他们的情况。”常怀庆欣然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可能说，他是看着朱代东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第一次认识朱代东，还是他在树木岭担任副乡长的时候，现在的朱代东，无论是做事还是考虑问题，都已经比较成熟了。 　　也许朱代东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但是常怀庆能绝对肯定一点，朱代东的作风很扎实。其实，只要是雨花县一定级别的领导，就都知道这件事，朱代东的身家，是千万级的，他因此可以拒绝一切的诱惑和行贿。据常怀庆这么多年的观察，朱代东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常怀庆第一个约谈的对象是财政局常务副书记欧阳平，当接到纪委的通知，纪委书记常黑脸要请他过去谈话时，虽然自认为自己没做过什么违心事，但欧阳平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现在是自己能否转正的关键时刻，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向纪委诬陷自己？这样的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多少正直的人干部，因为被人诬告而与美好的前程失之交臂？可是既然纪委下了通知，他就算不想去，也是不可能的。 　　但在动身之前，欧有皆给古建轩打了个电话，他很担忧的问：“古县长，我是欧有皆，刚才纪委通知我，说常书记要约我谈话，县里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听说有什么事啊，有皆，最近你没什么事吧？”古建轩说，他明白欧有皆问话的意思，在县政府和常委会上，他并没有听到关于欧有皆的任何消息。现在纪委要找他，而且还是常怀庆亲自约他谈话，要么是他原来做了什么违纪乱法的行为，但据古建轩所知，欧有皆为人非常小心，应该不会是这方面的事。要么就是有人诬告，古建轩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哪有什么事？”欧有皆笃定的说，他做财务工作多年，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前思后想，特别是对钱物，更是让人觉得他小心得过了头。他从参加工作到现在，家里所有的收入和支出，他全部记了详细的账目，就是担心某一天，谁会无缘无故的冤枉自己。 　　至于工作上的事，他是宁愿不做事，也不会办错事。因此，他在原来的县领导印象中，属于缺乏开拓创新精神的同志。这也是他这个副局长干了多年的原因，论资格，他比古建轩其实还要老，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性格，在曾斌杰之后，就应该是他来当这个局长了。 　　“有皆，你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也许只是例行公事，等会我帮你打听一下。”古建轩安慰道，这也是他为什么向朱代东推荐欧有皆的原因，对于一些需要自己拍板的事，欧有皆到现在还是请示他，这样的同志，当然是接替自己的最佳人选了。如果真的有人诬告欧有皆，他一定会在朱书记面前，为他据理为争。 　　古建轩向黄彬打听了一下，黄彬告诉他，常书记来找过朱书记，后来朱书记又去了纪委。古建轩一听，心里有了谱。这件事恐怕跟财政局长的人选有关系，正如他所想的，欧有皆是个很正直，又很谨慎，甚至谨慎得有点过了份的同志，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方面的问题。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有人觉得欧有皆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想要诬陷他！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古建轩很生气，有些人为了升官，不择手段，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如果让这样的人得逞，对以后财政局的工作也是很不利的。古建轩又给黄彬打了个电话：“黄彬，朱书记回来了吗？我想向他汇报一下工作。” 　　“你现在过来吧，我先跟朱书记说一声。”黄彬说，作为县委书记的秘书，他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挡驾，每天要见朱书记的人很多，他需要合理安排，工作重要的，朱书记重视的，先让朱书记接见。至于像古建轩、丰勇君、高杰、冯献平等人，他们当然不在这样的限制之中，只要他们要来汇报工作，一般都是强势插队，只要不出意外，马上就能见到朱书记。 第659章 常黑脸的三板斧 　　欧有皆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常黑脸的威名，在芙蓉县大名鼎鼎，而且只要他出手，好像就从来没有失过手的。这次他亲自找自己谈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欧有皆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痛脚被纪委抓住了。 　　跟古建轩打了电话之后，他紧张的心情微微有些平复，被纪委书记约见，也不是什么好事，跟局办公室的人说了一声要出去办点事后，一个人就悄悄来到了纪委。得知欧有皆的身份之后，纪委的人直接就把他带到了常怀庆的办公室。 　　“欧有皆同志，有人向我们反映，你在这次的财政局长人选过程中，向县委的有些领导行贿，有这回事吗？”常怀庆盯着欧有皆，粗声粗气的说道。因为窗户外的光线很亮，他黝黑的脸颊更显得黑亮，如果心中有鬼的人，小腿肚子都被抽筋。 　　对常怀庆而言，他的粗声粗气只是平常的语调，坐的位置，也是习以为常。是对听他说话的人来说，这种声调，不亚于晴天霹雳。但欧有皆听到常怀庆找他来谈话，是谈关于行贿的事，他悬着的心，马上就落到了肚子里，他相信，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常书记，我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我也从来没有向县委的哪位领导行过贿，当然，如果说请某位领导吃顿饭也算行贿的话，那确实有过。”欧有皆正色的说，他所说的某位领导，指的是古建轩和曾斌杰，这两位都是原来财政局的老局长，请他们吃饭，既是工作需要，也是人情所在。 　　“我们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希望你能如实向组织反映情况。如果只是请客吃饭这点问题，我会亲自找你谈话？！”常怀庆厉声说道。 　　“常书记，声音大并不代表就有理，我从来不做向领导行贿的事。我现在能走到今天这样的职务，也是因为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对业务精益求精，我问心无愧，经得住组织的考验，有任何调查。”欧有皆轻蔑的说，哪怕对方是常黑脸，他心中无鬼，也不畏惧。 　　“欧有皆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在这样的时刻向领导行贿，这是变相的买官，这件事我们纪委既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就一定会查到水落石出！”常怀庆一直在观察着欧有皆的脸色，看他除了一开始有些紧张之外，在自己谈起行贿的事后，反而轻松了，心里就有了底。 　　这也常怀庆惯用的三板斧，一问二诈三吓，一般的党员干部，在他的积威之下，只要他这三板斧一出，鲜有不出现慌乱的。而一旦有了破绽，常怀庆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死追着不放。穷追猛打，直捣黄龙。 　　其实在欧有皆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坐在自己办公室内的朱代东就明白了，行贿的事跟欧有皆无关。既然跟欧有皆无关，那就很有可能是赵勋吟有问题。身为审计局长，在某些方面，他其实跟纪委的工作也是相通的，都是为了监督和审查政府部门的工作。只不过一个是从作风上，一个是从财政上，道路不同，但殊途同归。 　　当然，在没有经过调查之前，现在还不能下这个断言，说赵勋吟就一定有问题。正如欧有皆和古建轩所担忧的那样，朱代东也不能否认，有人在其中捣乱。 　　常怀庆跟欧有皆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欧有皆对他的三板斧完全免疫，而且经过仔细观察和周密的分析，常怀庆基本上可以认定，欧有皆确实是一名好同志。最后常怀庆叮嘱他，对谈话内容要注意保密后，就让他回去了。正要向朱代东汇报，朱书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常书记，情况怎么样？” 　　此时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古建轩也在，刚才他在向朱代东介绍欧有皆的问题，古建轩敢以党性担保，欧有皆绝对不会问题。朱代东也向他坦言，这只是一次正式的调查。如果党员干部，连正式的审查、调查都不允许，那何来的监督一说？ 　　而且朱代东也向古建轩说明了，常怀庆是接到举报信，才对欧有皆进行例行谈话的。除了欧有皆之外，已经被正式列入考察对象的赵勋吟，也是谈话对象之一。古建轩听到这里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欧有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常怀庆沉吟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组织没有正式结论之前，他一般不会说肯定式的话。这次算是说的比较有把握，但已经也算破例了。 　　“既然欧有皆没什么问题，那对赵勋吟就要慎重对待。常书记，我有个建议，为了不打草惊蛇，是不是由县委出面，让赵勋吟同志来县委，到时你们纪委再过来带人？”朱代东说，如果真是赵勋吟有问题的话，这次提拔财政局长一事又会变成一次事件。 　　“我正想向你提这样的建议，看来谢书记说的没错，以后一定要把你挖到我们纪委部门来。”常怀庆呵呵笑道，谢田有次跟他说起过，如果朱书记愿意来纪委部门工作，他愿意退位让贤。朱代东在对待贪污腐化的案件时，不但本身立场坚定，而且还有很多办法，稍加锻炼，就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纪检干部。 　　“哦，谢书记对我还有这样的夸奖？真是受宠若惊。”朱代东笑着说，谢田恐怕是对自己反腐的成绩表示肯定吧，但谢田可能想不到，距离自己几百米之外，人家是个什么情况，朱代东也是两眼一抹黑。 　　“你就别‘惊’了，马上安排吧，我等着见人呢。”常怀庆笑着说。 　　“古建轩，你也听到了，欧有皆同志确实是一位能经得起考验的同志，你回去转告他，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这都是组织上对他的考验。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要随时能接受组织的各种严格考验。”朱代东说。 　　“我相信欧有皆同志是不会有怨言的，相反，还会感谢常书记证明了他的清白。”古建轩诚恳的说。 　　朱代东点点头，也向古建轩交待，有些事情要注意保密。古建轩心领神会的答应，在财政局长的人选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之前，他是不会乱说的。 　　让赵勋吟来县委，朱代东无需出面，他让丰勇君给赵勋吟打了个电话，说组织部要找他谈工作，听到这么个事，赵勋吟乐得亲自驾着专车就来了县委。但是当他到了组织部后，发现要见自己的不是丰勇君，而是有名的常黑脸时，他脚下突然一阵发软，额头上，也立刻布满了虚汗。 　　常怀庆冷静的看着赵勋吟的表现，见他的目光不敢跟自己对视，望着自己也是一副免费的笑容时，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赵勋吟同志，有人向我们反映，你在这次的财政局长人选过程中，向县委的有些领导行贿，有这回事吗？” 　　“常书记，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是审计局长，专门负责审计别单位的用钱规范问题，像这样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我怎么会犯？”赵勋吟心虚的说。 　　“我们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希望你能如实向组织反映情况，如果你没有问题，我们会处心积虑的，以这种方式你的谈话？！”常怀庆厉声呵道。 　　“常书记，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是冤枉，我比罗亮、蒋雷还冤。”赵勋吟坚持不敢认账，他清楚，如果自己一旦认了，恐怕不但快到手的财政局长宝座要飞，就连审计局长这把利剑，也要没了。 　　这么些年来，他对审计工作确实很精通，但同样，审计工作也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实惠。他如果看哪个部门不顺眼，就向县里申请派个审计小组下去，现在有多少单位是经管进审计局的严格审查的？一句话就能把那些部门的头头吓得魂飞魄散，向自己进贡的人，自然也就络绎不绝。 　　但是审计局毕竟是伸手向别人要钱，这令他有些不满意，可财政局就不同了，这是负责给别人发钱的。这其中的猫腻，赵勋吟也深知一二。无论哪个单位，只要有钱进出，就是一个油水单位。进出的金额越大，油水也就越多。财政局负责全县的财政预算和收支，可以说是全县油水最大的单位，财政局长一向被人视为财神爷，只要自己到了财政局，想要多少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赵勋吟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在这样的时刻向领导行贿，这是变相的买官，这件事我们纪委既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就一定会查到水落石出！”常怀庆厉声呵斥道。 　　“我确实没有行贿，更加没有买官，这让我无从说起嘛。”赵勋吟满腹委屈的说。 　　“看来在这个地方，你是没打算说实话了，那好，咱们换个地方，慢慢说。”常怀庆黑着脸，缓缓的说道。 　　“常书记，你这是要双规我？”赵勋吟惊恐的说道。 第660章 蚀了把米 　　在县里的常委会，经过推荐与投票之后，最终确定了财政局现任常务副局长欧有皆为唯一候选人，要求县委组织部人事科对欧有皆进行考察，考察完之后再上报市委组织部考察。也就是说，欧有皆的任命，正式进入了程序。 　　这让刘敏很愤怒，整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来的人选根本就不是欧有皆，可自己的意图没有实现，傻子也知道出了问题。但他气愤归气愤，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就在常委会之前的书记办公会上，朱代东突然提出，审计局的赵勋吟，有行贿行为，纪委已经立案调查。并且在常委会上，要作出对赵勋吟停职的决议。 　　散会之后，刘敏甚至都没有回办公室，他让司机开车，一个人去了外面，在街上随便找了家茶吧，然后吩咐司机先回去。让胡新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来找自己。他拿出手机给肖冠打电话，但通了之后，对方却没有接听，这让他更加烦躁。 　　等了约半个小时，肖冠才打来电话，他的声音很疲惫，“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想问你。”刘敏沉声说道。 　　“你在哪，我就过来。”肖冠有气无力的说。 　　“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你不是说赵勋吟没有问题吗？”刘敏看到肖冠走进来，怒气冲冲的说。 　　“这件事有什么解释的，明摆着有人故意为之。”肖冠叹了口气，说，刚才在常委会之后，他马上回了趟家，把赵勋吟送给他的十五万主动送到了朱代东那里。 　　不但要把已经到手的钱全部交还给组织，而且还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没有当时把这笔钱上缴。从朱代东在书记办公会上说出有人举报这次财政局的局长选拔，有人向县里的领导行贿之后，他就在开始在想这个理由。直到常委会结束，他才确认，自己归还那笔钱，不会惹火烧身。 　　赵勋吟给他送钱的时候，是把钱装在两条烟里，收受下属送的一点烟酒，并不能算违纪行为。人，总要讲究个礼尚往来吧？何况他也回赠了赵勋吟一盒茶叶，收受赵勋吟两条烟，不算出格。至于那两条烟的分量明显不对，他是不会提起的。 　　这个理由朱代东没有怀疑，或者说他不想怀疑，而且朱代东还向他提了一个建议，县委副书记冯献平同志现在只分管全县的保密工作，经过几个月的精心策划，全县的保密工作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因此，朱代东跟他商量，是不是可以再给压压担子？ 　　虽然朱代东说的很客气，一开口就是跟他商量。可是这样的事有商量余地的吗？何况朱代东又很不合时宜的向他提起了卢威言一案，朱代东说，不管肖贤强有没有参与九五年的打架斗殴，但既然公安局没有查出实证，卢威言又坚决认为他是凶手，在没有新的证据之前，公安局可以暂时不予追究。 　　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但是肖冠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其实自己了不能确定儿子到底是不是凶手，可是朱代东这样说，他是一点反抗的决心都不敢有。最后肖冠提议，冯献平同志对党务工作还不太熟悉，可以让他适应一下这方面的工作。 　　原来肖冠主要负责县委常务工作和党的建设，分管办公室、研究室和统战工作。但其他分管的工作，都有相关负责人。他真正负责的是县委的常务工作和党建工作。现在如果是把党建工作让给冯献平，他这个县委党委副书记就显得不完整了。 　　而且这也是没有先例的，常务副书记负责党建工作，不管哪个地方政府，都是这样的分工。但朱代东却让肖冠主动提出来要调整自己的分工，最让他郁闷的是，朱代东刚才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这并不表示朱代东不满意，相反，他很认可肖冠的做法。 　　但是调整常务副书记的分工，不能以这种私下商量的行为，必须经过常委会的讨论。因此，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肖冠自己提出来。 　　“这次的事件跟上次袁庆民出事，如出一辙，难道又是朱代东或是常怀庆？”刘敏突然想到，举报信，又是举报信。如果不是举报信，现在列入考察对象的应该是赵勋吟。 　　“这次应该不是他们。”肖冠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望向县政府的方向，人事调整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是一个复杂的博弈过程。作为主要领导，有权力决定别人的前程，这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可如果分配不公，事实上也不可能公平分配，就会导致别人的怨恨。小侧举报当面人，大侧连组织领导也要举报，诬陷、设局、举报、监视，无所不用其极。 　　这次的举报信，肖冠也看过，跟上次举报肖冠的那封信完全不一样，说的很笼统，如果不是这样的关键时刻，而且又碰上像常怀庆这样认真得有点过头的纪委书记，这封信原本是不会发挥任何作用的。 　　“不是他们，应该跟欧有皆脱不了干系。”刘敏恨恨的说，这件事欧有皆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不是他，那才有鬼了。 　　“也未必，有些人的想法就是非常狭隘，他们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肖冠悠悠的说，欧有皆这个人行事说话，都是小心翼翼，走路都生怕踩死了只蚂蚁，举报别人，这样的事，他能做得出来吗？ 　　“你具体有怀疑对象没有？”刘敏阴着脸说，如果这个举报人，出在其他落选的人当中，那情况就太恶劣了。他不敢相信，那些人平常对自己恭敬有加，可是背过身，却用出了这么阴险的招数。 　　“暂时还没有。”肖冠摇了摇头，说。但说此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只是他没有证据，而且也不想引起对方的怀疑。 　　“刚才你在做什么？”刘敏有些泄气，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莫明其妙的被欧有皆上了位，这让他有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原本应该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但是最后上位的却是别人，而且想说理还找不到地方。 　　朱代东一开始就向刘敏说过，财政局长的人选是要刘敏首肯，而朱代东而做到了这一点。赵勋吟和欧有皆这两个人选，刘敏提前知道。但他认为，肖冠之所以把欧有皆也列为考察对象，主要是起到一个衬托的作用。可哪想到，因为一封举报信，欧有皆反客为主，一把就把赵勋吟给踹出了舞台。 　　“我在朱代东的办公室，赵勋吟前几天送了几条烟给我，当时我没有注意。今天听到他行贿，我马上回去看了一下，好家伙，里面装的全是钞票。”肖冠淡淡的说。 　　“这么说赵勋吟行贿是真的？”刘敏惊讶的说。 　　“他是行贿了，但我到刚才才知道。”肖冠说，这一点就算是面对刘敏，他也必须坚持这么说。 　　“你不想想，赵勋吟见了常黑脸，他能不开口？我跟你讲，赵勋吟这一开口不要紧，恐怕危害比袁庆民还要大。他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肖冠说。 　　“没想到赵勋吟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刘敏叹了口气，“肖书记，等会县政府还有个工作会议，我就不跟你多聊了，这个欧有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还是可以跟任部长说说的。” 　　“刘县长日理万机，还是不要耽误你工作的好。至于欧有皆，我觉得由他来担任财政局长，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个人做事缜密，只要是领导交待的事，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完成。而且他自己的任何事，都善于请示，像这个人，你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肖冠说。 　　“那行吧。”刘敏点点头，刚才肖冠的话提醒了他，赵勋吟可还是送了一份“材料”给他，现在赵勋吟既然什么都会说，这份“材料”还是不要留在手里为好。至于财政局长，如果真如肖冠所说，那这个欧有皆其实也不是不能用的。 　　回到县政府的时候，看到办公室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兴许是胡新星告诉了他，自己不在的缘故，此时正安静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到刘敏回来后，那人惊喜的站了起来：“刘县长，您回来啦。” 　　“你好，欧局长。”刘敏很快便认出来，这是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欧有皆。连忙很热情的伸出手，紧紧的跟他握在一起。 　　“刘县长，您有时间吗？关于财政局这一阶段的工作，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欧有皆说，常委会把他列为重点考察对象，而且好像还是唯一的考察对象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古建轩刚走出会议室就给他打了电话，对于这位老局长，欧有皆是感激涕零，但现在，他更需要的是跟刘县长建立起沟通的渠道，这也是古建轩特别提醒他的。 　　“好的，小胡，给欧局长泡杯茶进来。欧局长，里面说话吧。”刘敏微笑着说，虽然这次不是赵勋吟上，但柳暗花明又一村，欧有皆上任，未必就是坏事呢。 第661章 不能让国家财产受到损失！ 　　赵勋吟这个原本最有希望成为财政局长的审计局长，意外的落马了。这给芙蓉县的干部以很大的震动。虽然朱代东对肖冠和刘敏的主动退赃并没有追究，可是这件事，还是给传了出去。 　　很多人都认为赵勋吟是想当财政局长想疯了，没有朱书记的首肯，你上跳下窜，不是找死吗？原来进入候选名单的那六名乡镇党委书记还是愤愤不平，但赵勋吟的出来后，他们个个都是庆幸不已。在以后，他们都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涉及到他们的人事调动，如果没有经过朱书记的同意，未必就是真的。 　　赵勋吟的落马，如肖冠所说，对整个芙蓉县的官场来说，不亚于一场地震。作为审计局长，每年都有义务对全县所有的单位和部门进行财务审计。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走下过程，审计局的人去了，好吃好喝的陪着，走的时候，还能拿。但赵勋吟的胃口很大，对一些有钱的部门和单位，他就喜欢动真格的。 　　当然，他这真格的也是查而不报，所谓的动真格，也就是索要钱物的借口而已。而且这种钱物，他拿得安全无忧，对方不敢说，他自然更不会乱讲。因此，这么多年以来，他在审计局，每年的收入其实非常可观，而且一些要害部门的头头，跟他都是又敬又怕。如果这次不是赵勋吟贪图去财政局，这样的事，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会暴露出来。 　　“代东书记，这是赵勋吟的交代材料，请你过目一下。”常怀庆拿来了一份材料，说。 　　“情况怎么样？”朱代东说，上午的常委会，才刚刚作出免去赵勋吟芙蓉县审计局党委书记职务的决定，同时县人大也举行常务会议，免去了赵勋吟审计局长的职务。下午常怀庆就把赵勋吟的交代材料拿到了，他这个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触目惊心，根据赵勋吟交代的情况，我们去他家里，光是存折就搜出十二本，每一本存折上面，有存款十万至五十万不等，在他家卧室的床底下，还搜出一百三十万现金。另外他家的一间房里，塞满了各种礼品，包括烟、酒、茶叶、海参、营养品，我们叫了辆卡车，才一次性全部托回来。”常怀庆说。 　　“二百八十六万？”朱代东看到赵勋吟交代出来的受贿数目后，惊讶的说，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一个审计局长，当他把权力用作谋利的工具时，利润非常惊人。据朱代东所知，赵勋吟担任审计局长已经有七年多时间了，就算平均分，一个年也有四十多万，一个月就有三万多，他一天的收入就是其他人两个多月的工资啊。 　　“很惊人吧？我当时也以为眼睛看花了眼。”常怀庆感慨万端的说，这么大的贪污受贿，就连袁庆民也没有超过这个数字啊。 　　“这些钱的来路，都查清了吗？”朱代东沉声问。 　　“没有，因为有些他连自己也忘记了。”常怀庆说。 　　“都说芙蓉县穷，我看一点也不穷嘛，看看赵勋吟，富得流油啊！”朱代东冷笑着说。 　　“这毕竟只是个别现象，赵勋吟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的这些钱，都是被他审计的单位以各种名义送来的，可以说，都是公款。”常怀庆知道朱代东很痛恨这样的情况，也担心他做出一些偏激的举动，安慰道。 　　“我想去见见赵勋吟。”朱代东缓缓的说，这些钱还只是在赵勋吟家里搜出来的，他不相信赵勋吟会傻得会把所有的钱全部放到家中，兔子还知道挖三个洞呢，何况他一大活人？ 　　“有这个必要么？”常怀庆讶然的说，朱代东从来不干预纪委办案，在他的印象，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提出要见当事人。 　　“我认为很有必要。”朱代东坚定的说。 　　朱代东要见赵勋吟，还当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一见到朱代东，赵勋吟马上一副懊悔莫及的神情，“朱书记，我辜负了党的教育，组织的培养，请你批评我吧，狠狠地批评我吧。” 　　“我批评你干什么？”朱代东冷笑道，“赵局长，说说你的受贿经过吧？” 　　“朱书记，这些我都跟常书记交代了，总之是我鬼迷心窍，不该拿着党和人民赋予我的权力，谋取私利。请朱书记再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一定重新做人，老实做事。”赵勋吟痛哭流涕、可怜兮兮的说。 　　“想要重新做人，就要抓住现在的机会，只有坦白，才能从宽处理。我问你，除了在你家里藏的现金和存折之外，还有其他地方藏了钱没有？”朱代东淡淡的说。 　　“没有了。”赵勋吟言不由衷的说。 　　“真的没有了？赵勋吟，这是组织上在给你机会！你如果不知道珍惜的话，那就怪不得别人了。”朱代东耳中一阵耳鸣，他连声冷笑道。 　　“朱书记，我……我……就在我岳母家，还藏了一本存折。”赵勋吟望着朱代东愤怒的目光，低声说。 　　“除了这本存折呢？”朱代东又问。 　　“在鲁艳梅那里还放了点钱和东西。”赵勋吟心虚的说，朱代东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神情，让他非常害怕，他好像能一眼就洞穿自己的内心，在他面前，自己所有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鲁艳梅是他的情人，原来开过美容店，后来跟了赵勋吟后，就没干了。现在无正当职业。”常怀庆在朱代东耳边轻声说。 　　朱代东点了点头，像赵勋吟这样的人，如果在外面没有养情人，那才是怪了。 　　“除了这两处地方，还有吗？”朱代东又问，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对于赵勋吟这样的人，怎么样处分都不过分，可是国家的财产如果不能追回来，那就会其他人有种蒙混过关，以职位换金钱的想法。捞个几百万，大不了被双开，进去坐几年，出来后就可以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对于这样的情况，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其实这些也都是我刚刚才想起来，要不然我早就向组织交代了。”赵勋吟信誓旦旦的说。 　　“不，还有。赵勋吟，你自己说出来，跟组织上查出来，性质完全是两回事，你明白吗？”朱代东说，刚才赵勋吟说话的时候，他还有轻微的耳鸣。 　　“朱书记，我真的全部都说出来了，我以党性向组织保证，这次绝对没有再说谎。”赵勋吟一口咬定，坚定的说。 　　“你觉得现在你还有党性原则吗？常怀庆同志，这里就交给你了。”朱代东站起身来，冷冷的说。 　　“朱书记，你不说要宽大处理我吗？”赵勋吟见朱代东突然翻脸，惊慌失措的说。 　　“我刚才说过，只有坦白，你才有可能被宽大处理，如果你不坦白，或者没有完全坦白，怎么让组织上宽大为怀？”朱代东冷漠的说。 　　看到朱代东真的要走，赵勋吟这才真的急了，但是否要出来，他还是犹豫不决。他确实有所隐瞒，还有一笔钱，也是最大的一笔钱，这是他准备让妻子女儿以后当作生活费的。如果说了，自己将一无所有。但如果不说，刚才交代的两件事，又成了做无用功。 　　“你可以瞒得住一时，但绝对瞒不住一世！”朱代东走到门口后，冷冷的说。 　　“朱书记，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所知道的真的全部说了出来，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嘛。我敢保证，绝对没有了。”赵勋吟说。 　　“路是你自己选的，别人帮不了你。”朱代东叹息一声，坚定的走出了房间。 　　常怀庆在后面追了出来，朱代东走的很快，他小跑着才追上，一边疾走着，口中还啧啧有声：“神了，真是神了。你怎么就知道他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呢？” 　　“狡兔况且三窟，何况人乎？”朱代东微笑着说。 　　“那你怎么知道赵勋吟是否说谎？”常怀庆还是不解，他可是一直跟在朱代东身边，原来赵勋吟关在哪里，他根本就不知道。 　　“通过观察他的细微表情和语言，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难道还用问我？”朱代东说。 　　“我倒是知道他有些地方说谎了，但我很想听听你是怎么判断的。”常怀庆说。 　　“那我就在关公面前卖大刀了。”朱代东笑着说，在路上，他早就这自己的行为想到了合适的理由。他有一个爱好，就是看书，而有一段时间，朱代东很偏爱心理学方面的书籍，这些书，给了他很大的启迪。 　　比如要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并不一定需要用到测谎仪，或是朱代东的神耳，可以通过对方很细微的表情或是肢体动作，以及对方所说的话和语气，就能判断出来。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人，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并不适用。可真要是受过训练的人，用测谎仪，也未必就能测试出来。 第662章 要市里支持 　　常怀庆自己其实也有一套判断别人是否说谎的办法，但他的办法，一方面是通过自己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二是经常参加纪检部门的各种培训。每次培训，都能让他获益匪浅，理论联系实际，让他在审案这方面，水平越来越高。 　　常怀庆每年都要接触各种各样的违纪案件，他从参加工作开始，每年审查的违纪案，一般都是其他人的两倍以上。来到芙蓉县之后，他更是不敢懈怠，今年以来，芙蓉县纪委查处的党员干部贪污受贿、违纪行为案就有上百起。 　　违纪乱法的干部，他见得太多，而且他做事喜欢亲历亲为，每一个案子，最后结案之前，他总还要亲自跟当事人接触一次。他也能对方的一些蛛丝马迹中，扩大胜利果实。但要像朱代东这样，只跟赵勋吟说了几句话，马上就能判断对方是否说谎，这种速度，至少常怀庆认为，他目前还不具备。因此，他很好奇，朱代东到底是通过哪些细节，能快速而准确的判断出赵勋吟的内心真实想法呢？ 　　“应该是我洗耳恭听才对。”常怀庆诚恳的说，对于任何能增加自己办案经验的方法，他都会认真吸取，然后总结归纳，为他所用。现在查案，越来越讲究科学的方法，再用过去的老一套，跟不上时代了。 　　“一开始赵勋吟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闪烁，不敢跟我对视，这说明他心虚。但后来我问他话时，他就不再回避了。一般来说，撒谎者不像惯常理解的那样会回避对方的眼神，反而更需要眼神交流，来判断你是否相信他说的话。因此，你注意到没有，刚开始的对话时，他就主动望着我了。”朱代东说。 　　这些情况常怀庆也注意到了，在事后，他也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但他唯一做不到的，就是无法像朱代东这样，快速、准确。而且常怀庆感觉，朱代东强大的自信，差点完全击溃了赵勋吟的心理防线。虽然最后赵勋吟还在坚守着他的那一点点最后的阵地，可是常怀庆已经知道了他还有事情没有交待，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 　　“还有你注意到赵勋吟说话时的眼神没有？当他说话的时候，如果眼球向左下方看，这代表大脑在回忆，所说的是真话。而谎言不需要回忆的过程，就不会有这个动作，他会望着我，观察我是否怀疑他的话。而且他说话时单肩耸动，表示对所说的话极不自信，这也是说谎的表现。他在最后回答我的问题时，进行了生硬的重复，这是是典型的撒谎。我发现的就这些了，如果你还发现了什么，也可以跟我交流一下。”朱代东说。 　　“该说的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常怀庆叹了口气，朱代东的观察力之强，超乎他的想像。刚才朱代东所说的，他基本上都知道，但是说得这么全面，这么细致，他除非事前有充足的准备，否则绝对做不到。 　　“赵勋吟肯定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你要再加把力，这次赵勋吟的案子，既恶劣又典型，如果预防这样的案子再次发生，需要你们纪委部门多研究。”朱代东说。 　　“赵勋吟的事，我保证能拿下来。但这件案子牵扯到很多部门，而且有些部门的当事人，已经不在原来的岗位上，这处理起来，就有些棘手了。”常怀庆说。 　　“你常黑脸还怕棘手的案子？”朱代东反问。 　　“只要有县委支持，不管什么样的案子，纪委都能拿下来。”常怀庆坚定的说，他在雨花县之所以不能完全施展手脚，主要是上面的婆婆太多，到了市纪委后，谢田对他的工作很支持，他也很快干出了成绩。 　　到了芙蓉县之后就用多说了，朱代东几乎是不干涉纪委经办的任何案件，他只听结果不问过程。也让常怀庆能一心一意的办案，从来不需要担心来自上面的压力，因为一般情况下，朱代东都会给他顶着。对纪委来说，只要上级领导不干预他们办案，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了。 　　“只要我还在芙蓉县，县委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不管涉及到什么部门，不管牵扯到什么人，都可以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朱代东坚定的说。 　　“对了，公安局的举报奖励制度已经制定了，我们纪委是不是也可以出台这样的举报奖励制度？”常怀庆说。 　　“关于举报制度的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你商量这件事。”朱代东说，如果之前他还没有这要感觉的话，经过赵勋吟这件事，就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 　　这次让赵勋吟出现的那封举报信，跟朱代东没有任何关系。但这封举报信所带来的效果，让人惊讶。如果不是这封举报信，也许赵勋吟还真的有可能成为财政局长。因为朱代东无论是赵勋吟向肖冠行贿，或是向刘敏行贿时，他都没有发觉。毕竟以赵勋吟这样老于世故的领导干部，是不会当面说出那个“钱”字的。 　　一封举报信，寥寥几行纸，就能产生这样的效果。如果所有人都能动员起来，那些贪官污吏，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行贿受贿吗？ 　　“那太好了，我们纪委也能向财政申请专项资金了。”常怀庆笑道，公安局能通过较高的举报资金，取得很好的效果，纪委如果能也能这样，将能为纪委提供很多有价格的线索。 　　“你们纪委哪还要专项资金？你注意到没有，近几年来，纪委办的案子，有几起是没有涉及到金钱的？不是贪污也是受贿。我的意思是，纪委可以从涉案资金中，拿出一部分来资历举报人员和办案人员。”朱代东说。 　　“这样做，合乎政策吗？”常怀庆提醒道，这些资金，可得全部上缴国库。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县里可以下一个文件，对这些追缴回来的资金，拿出一部分来奖励举报人员和办案立功人员。”朱代东笑着说。 　　“这个恐怕得市里同意才行。”常怀庆有些意动的说，如果真的能这样，就能大大提高纪委人员的积极性。纪委的人也要食五谷杂粮，他们也有物质上的追求。作为他们的领导，常怀庆有义务为他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这就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我相信，市里会同意的。”朱代东坚定的说，利益是驱动人前进的是大动力。如果能给那些举报人足够的利益，那到处都会有无数双眼睛被人盯着，想要再做违纪乱法行为，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件事其实要做好，最主要还是在县里，只要芙蓉县能下定决心，拿出魄力，市里一般都会支持的。毕竟如果真要有损失的话，也主要是芙蓉县的。 　　朱代东还在想着，什么时候给市里的汇报这件事的时候，田野却给他打来了电话，“代东，下个星期，市里准备要在深圳办个招商引资会，你们芙蓉县有没有参加？” 　　“当然有兴趣啊，我马上让政府那边准备。”朱代东高兴的说，市里举行这样的招商引资会，不管怎么样，县里都是要参加的。这次的事情，他之前也听说过，市里的沙常河上，要重新修建一座长跨度的大桥，这座桥的设计标准，是按照国内内河公路桥的最高标准来修建的，路桥全长在八千米以上，其中桥长三千多米，最宽的地方超过了五十米，预计总投资在七个亿以上。 　　以目前沙常市的财政收入，是没有办法自行筹集资金来修建这么一座高标准的现代化大桥的。因此，引进资金，以政府作担任，以收费还贷为条件，各全社会集资。但沙常市是内陆城市，本身的经济发展就不算太好，也本地集资很艰难。而银行贷款，也无法做到全额贷款。因此，把这当成一个招商引资的项目，就势在必行。 　　“我的意思是，你去不去？”田野说，这是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大的项目，沙常市被沙常河一分为二，成为东西两个区。东区是老城区，西区是新城区。但现在新城区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最关键的原因是东西两个区的连接纽带是一座建国后才修建的老桥，这严重制约了新城区的发展。 　　如果能沙常河上新修建一座高标准的大桥，就彻底把东西两区融为一体，老城区的底蕴人气，能带动新城区。而新城区的经常发展，也能让老城区受惠。 　　“如果田市长去，那我也坚决去。”朱代东笑着说，显然田野是希望他去的，但他作为下属，不能让领导发出邀请，得主动提出来。 　　“是的，市里的沙常湖大桥准备上马，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啊，需要去南方进行招商引资，这次我也将亲自去。”田野说。 　　“那我也是必须要去的啊，能有机会跟着田市长学习，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朱代东笑着说，像招商引资的事，他可去可不去。如果是市政府出面搞的活动，一般都由刘敏去。但这次是田野亲自相邀，情况又有所不同。 第663章 私人关系 　　田野作为新上任的市长，在任期内肯定是要做出一番成绩，而沙常河大桥，就是他要拿下的第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原来在黄子良时候就已经立项，但因为资金一直筹集不到位，这个项目也久久没有启动。 　　为了筹集资金，田野也想了很多办法，市政府也因为这件事开过好几次常务会议。经过几次讨论，才决定把沙常河大桥作为一个投资项目，向外招商引资。而沙常河大桥在建成后，将用收费的方式来收回投资。 　　在整个沙常市，如果说招商引资的话，就必须会提到朱代东。凭借着与昌隆达的良好关系，朱代东无论在哪里执政，昌隆达的投资就追到哪里。特别是上次在无名公司的投资，李广生更是放出话来，只要芙蓉县提出需要昌隆达投资多少，他不二话，一个亿就给一个亿，二个亿就给二个亿。 　　现在沙常河大桥的项目要招商引资，田野自然就想到了朱代东与昌隆达这层关系。他原本与朱代东的关系就不错，无论是公开的工作关系，还是私人的亲戚关系。这又是自己上任市长之后，做的第一个大的项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代东，那就这么跟你说定了。动向原时间应该在一个星期之后，准备在深圳停三天。”田野见朱代东这么积极主动，欣慰的说。 　　“感谢田市长给我们芙蓉县提供这么好的机会，我们马上做个计划，到时也沾点市里的光。”朱代东笑着说，能去深圳招商，效果肯定要比县里四处出击要强得多。哪怕这次主要是为了沙常河大桥的项目，哪怕可能这次去深圳，纯粹就是为了帮田野去拉投资，可是表面上的文章还是必须要做的。 　　“这次市里倒想沾点你的光，代东，市里去深圳的招商，能不能把你那位香港昌隆达的朋友请过来？如果他能再带几位香港投资界的朋友过来，就更好了。”田野说，昌隆达的实力，他可是很知道的，朱代东能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经济建设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可以说昌隆达也是功不可没。 　　当然，李广生也不是慈善家，他跟在朱代东身后的每次投资，产生了巨大的回报。沙常河大桥这个项目，也是稳赚不赔的。只不过这个投资有些大，而回报的期限也比较长。可是对于专业的投资公司来说，也需要这样长期而有稳定回报的投资项目。 　　“我请李广生来深圳，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他能否带朋友过来、带多少朋友过来，我可没有把握。”朱代东笑着说，其实上个月他在香港才刚刚见到过李广生，原本李广生还准备特意为他举行过一次聚会，但是那次朱代东因为去赌船参观，最终没有成行。 　　就算有一定的把握，但是只要事情没有发生，一切就都有可能改变。朱代东也绝对不会因为要邀功或是讨好田野，而让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给人的希望越大，如果没有成功，对方的失望就会越大。 　　原本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一次招商引资活动，如果因为自己随便答应别人，导致自己给人留下说话不算数的印象，那多不好？何况对方还是市委的主要领导，现在的代理市长，四个月之后的正式市长。也许到时田野不会在意，但朱代东也不想给人留下这样的话柄。 　　据朱代东所知，李广生每年都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在香港，其他时间，不是在世界各地旅游，就是在各地考察投资。因此，就算是朱代东想要邀请他，参加沙常市在深圳举行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也得提前预约才行。 　　但是此时李广生确实在香港，最近东南亚的经济和金融局势让他很不安，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外出旅游或者考察投资。但他的投资主力，一向都是在香港的证券市场，现在这股金融风暴还没有波及香港，可是李广生却担心，这一天会不会来到？ 　　现在香港刚刚回到祖国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如果这个时候香港的金融秩序发生混乱，这对西方世界的舆论也是很有利的。这说明了中国并没有治理香港的能力嘛，刚刚被收回去，马上就发生了金融危机。 　　“代东，你如果不给我打电话，恐怕我也会忍不住给你打电话了，怎么样，是不是又要来香港了？”李广生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很高兴，他的人生虽然不是朱代东改变的，但却是在第一次碰到朱代东之后，他的人生从此就与众不同。 　　从那以后，在沙常市举行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上，他再次碰到朱代东后，他的人生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昌隆达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投资，已经占据了大陆内地投资的百分之八十。这样的比例，比其他在沿海地区投资的企业家要高得多，甚至现在很多港澳台的商人，根本就没有去内地投资的打算。当这些人听到这个数据的时候，都会惊讶的说，李广生肯定疯了。 　　但事实证明，李广生并没有疯，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在雨花县的投资，不但很快就收回成本，而且也为他增强了信心。至于在芙蓉县的投资，李广生认为，这可能是自己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次投资。甚至就比去上海买股票认购证还要正确。 　　李广生原本在香港，只能算一个中等的投资客，但现在，他的身家，已经挤进了香港超级富豪的行列。特别是他在无名公司的投资，已经成为香港投资界一个经典的案例。而与李广生合作良好的朱代东，也引起了香港的一些投资商的注意。上次朱代东来香港，李广生准备给他个PARTY，既是为了芙蓉县的招商引资考虑，也是为了满足香港一些投资公司的好奇心。 　　对于那个来自内地一个小县城的官员，在香港很难找到他的资料，因此，要知道他的想法和思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当面跟朱代东交流。上次的聚会没有举办，后来李广生把这件告诉一些朋友的时候，可是被他们狠狠地责备了一顿。他最后只得承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朱代东介绍给他们。现在接到朱代东打来的电话，李广生是非常高兴的。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这些投资者，很需要多认识一些像朱代东这样的人。 　　“来香港不是那么方便，但那地方离香港很近，可能过几天我要来深圳一趟，李哥到时有时间过来吗？”朱代东笑着说，他现在已经是正处极干部，要出香港，并不那么容易。上次就是以省里的名义，要不然仅以私人身份的话，必须要提前请示，才能顺利出行。 　　“太有时间了，代东，你在深圳待几天？”李广生急切的问，如果是其他人来深圳，他未必会真的有时间，但朱代东不一样。而且他感觉，这次朱代东来深圳，肯定会给昌隆达带来更多、更好的投资机会。 　　“我来深圳是参加市里的招商引资会，应该只住三天左右吧。”朱代东说。 　　“那行，你哪天到，我提前去深圳等着你。现在香港已经回归祖国，我在深圳算是半个主人，到时为你接风。这次你就得听我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安排好。你来深圳招商引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些想去内地投资的朋友？”李广生热情洋溢的说。 　　“求之不得啊，李哥，刚才我们的田市长还夸我，说跟你关系好，能不能请一些香港企业家去我们的洽谈会，哪怕不投资，了解一下沙常市也是好的。”朱代东高兴的说。 　　“没有问题，到时你让他们把会场搞得大一些、高档一些。”李广生说。 　　有了李广生这样肯定的回复，朱代东才敢向田野汇报，同时，他的语气也笃定了许多：“田市长，我刚才已经跟李广生联系过，他答应来我们的洽谈会，同时也可以请一些朋友来。他要求我们把会场搞得豪华一些、高档一些，他请的那些朋友，分量可能不一般。” 　　“只要有人来，这些都不是问题。”田野高兴的说，朱代东这么快就能回复，说明他跟李广生的私人关系着实不错。“代东，这次市里的沙常河大桥可是重点项目，一定要保证成功，你看是不是到时由你向那位李总推介一下？”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田市长，我建议到时再把这些人请到市里来考察一下。”朱代东说。 　　“只要他们愿意来，我们肯定是随时都欢迎的。”田野笑着说，现在什么都讲经济增长速度，什么都以GDP为目标，差不多就要以GDP论英雄了。每年市里的招商引资，都是有任务和目标的，每个常委也都划分了任务，在常委会都立了保证，比如田野自己，就保证，每年会给市里拉来不少于两个亿的投资。 第664章 见老领导 　　借着市里沙常河大桥项目去深圳招商融资的机会，沙常市三县两市都派出了精干的招商小组。但芙蓉县不同，芙蓉县派出了一个很豪华的招商团队。由芙蓉县县委书记朱代东和县长刘敏带头，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孙满龙、招商局长郎朝剑为成员，还有县政府办公室和招商局的工作人员，一共十个人的招商小组。 　　这样的豪华阵容，让其他县市很惊讶，因为所有的县市其实都知道，这次南下，唱重头戏的是沙常河大桥项目，其他县市所谓的“精干”招商小组，只不过是随便派两个人。如果能有名副处级干部带队，就已经是很有档次了。因此，雨花县的“精干”招商小组是由开发区主任李墨轩带队，也是不足为奇了。 　　这次虽然是由田野亲自带队去深圳，但作为陪衬，能派出“精干”招商小组就足够了。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县市，都要很卖力的奉承他。 　　“朱书记，这次你怎么亲自参加招商团了？”李墨轩身为雨花县开发区主任，同时在最近也兼任了雨花县招商局的局长，因为工作务实、高效，现在很受王力军看重，已经成为组织重点培训对象。 　　但李墨轩在受王力军看得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受到雨花县新县长的警惕。作为雨花县的第一大经济区，开发区每年的收入，已经远远超过了雨花县其他地方财政收入的总和。在雨花县，李墨轩这个开发区主任的位置，比财政局长要重要得多。 　　这也是王力军很看重李墨轩的最重要原因，作为县委书记，也是需要要用到钱的，如果想要随心所欲的花钱，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找到财源。雨花县的财源在哪？当然是开发区。 　　经过朱代东的努力，现在雨花县的开发区，已经成为雨花县最大的财政收入来源，而且开发区的收入，无需全部上缴财政，这就像另外一个独立的财政局。每年开发区内企业的税收和该上缴财政的费用，会一分不少的上缴。 　　但剩下的利润与分红，除了每年支付了全县的九年免费义务教育的所有费用、教师工资补贴，以及开发区内的一切开支之外，还有大量节余。这些，正是王力军所看重的。与其说他看重李墨轩，还不如说他看重开发区充溢的收入。 　　县委书记重视一名干部，一般来说，县长就不会太喜欢他，现在李墨轩要面对的情况也是这样，雨花县接替朱代东的县长是盛枫瑾，原来湘罗市的副市长。正好是曹长宽对调，曹长宽调到湘罗市担任市长。 　　“田市长点将，我岂敢不去？怎么，雨花县就派了你来？”朱代东诧异的问。 　　“原本县里是想让谭县长来的，但谭县长临时有事，县里来了个规模较大的投资考察团，谭县长跟何书记就都没有来了。”李墨轩解释说，他所说的谭县长是朱代东刚到雨花县时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谭志鸿，后来被任命为副县长，今年又被增补为县委常委。至于何书记当然是何小耀了，现在雨花县还缺一个副县长，今天他升上来的希望很大。 　　“看来你们盛县长对这次南下深圳并不太感兴趣。”朱代东笑笑说，他们一行三十余人，此次去深圳坐的是火车，正处级上领导坐的是软卧，其他人都是硬卧。当然，黄彬作为他的秘书，也享受与朱代东同等待遇。 　　“书记、李主任，你们慢慢聊，我去打点热水。”黄彬知道这是李墨轩难得跟朱书记好好沟通的机会，坐火车去深圳，要十几个小时，长夜漫漫，朱书记也不会拒绝有人陪着他聊天，何况还是曾经的秘书。 　　“黄秘书，谢谢你。”李墨轩感激的看了黄彬一眼，诚恳的说，当着朱代东的面，他是不会叫黄彬为科长的，这会让领导反感。 　　“坐吧。”朱代东一指对面的床位，说。对于他们之间的这点小伎俩，他并没有说破，刚上车不久，黄彬就去打了壶开水，何况他的太空杯里还是满的，而且黄彬出去的时候，也是空着手的，明显就是给李墨轩造成单独跟自己相处的机会。 　　李墨轩已经很久没有跟朱代东这样单独相处了，以黄彬的聪明，也许这个晚上都不会来打扰。市里的领导好像在陪着田市长打牌，软卧包厢太小，他就识趣的没去凑热闹。以他现在的级别，跟市领导还隔得很远，何况他的老领导也在，他来陪着朱代东，谁也说不出二话来。 　　“朱书记，你刚才说是田市长点的将，这次去深圳，是不是要把昌隆达的李总请来？”李墨轩问，他对朱代东与李广生的关系，还是比较清楚的。两人经常在一起称兄道弟，而且李广生无论是在雨花县的投资还是在芙蓉县的投资，都取得了丰厚的回报，沙常市把李广生当成了财神，而李广生又何尝不是把朱代东当成他的财神呢？ 　　“这是自然，墨轩，虽然你们县里不太重视这次去深圳的招商引资，但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朱代东说，今天他已经给李广生通了电话，今天李广生已经到了深圳，明天会与沙常市驻深圳办事处的人一起来接车。 　　而且李广生还告诉朱代东，他已经约了十几位很有实力的香港企业家，准备在这几天与朱代东在深圳会晤。朱代东听得很清楚，不是特意来参加沙常市的招商引资会，而是特意来深圳与他朱代东会晤的。兴许他们会看在朱代东的面子上，参加沙常市的招商引资会，但他们的来意，却并没有放在招商引资会上，而是在朱代东身上。 　　这让朱代东感到了压力，也感觉到这次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这么多有实力的企业家要来，而且还是奔着自己来，要是能拉几家去芙蓉县，整个芙蓉县的经济布局，就很合理了。现在芙蓉县的重点是开发旅游资源和新城建设，而这两项，除了基础建设之外，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进来。比如高档的酒店、宾馆、酒楼等，还有相关的娱乐场所、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 　　现在的芙蓉县，娱乐场所也比较多，但都比较低档，充斥着各种色情交易，这样的情况，偶尔出现，朱代东并不反对。但如果一家县城竟然出现了整片的红灯区，就不是小问题了。 　　“请朱书记放心，不管什么工作，我都会认真对待，这也是在你身边工作的这些年学到的。”李墨轩轻轻的拍了朱代东一记马屁，说。 　　“对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怎么样，最近工作还好吧？”朱代东点点头，问。如果他还在雨花县，或者李墨轩是芙蓉县的干部，他根本就不会提这样的问题。 　　“还可以，在工作上，何书记对我的帮助很大。”李墨轩说。 　　“现在跟我说话也言不由衷了？”朱代东瞪了李墨轩一眼，嗔恼的说。他虽然不清楚李墨轩的近况，像这样的问题，就算他去雨花县的时候，李墨轩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但是今天有这个机会，他问到了，马上就有了答案。刚才他有些耳鸣，说明李墨轩的话，口是心非。 　　“其实也没什么事，可能是盛县长对我有些意见。”李墨轩微微叹息一声，说。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朱代东，最近县里让自己兼任招商局长，看似自己被更加重用，但其实他知道，这也许就是把自己人开发区踢开的前奏。 　　“什么原因找到了吗？”朱代东问，既然新来的县长不喜欢你，肯定是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前世又没仇，这一世应该也不会有冤，如果找不出这其中的原因，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可能是王书记对开发区的工作比较重视吧。”李墨轩模棱两可的说，盛枫瑾想建新的县政府大楼，要彰显雨花县经济建设的成果。但县里的财政比较紧，想让开发区出一千万，但王力军却反对这件事，至少他暂时还不同意，就给李墨轩打了招呼。想要让账上的钱变没，还不简单？当初朱代东在的时候，就这样干过。多进点原材料，把原本该到期的分红，暂时不发，就算盛枫瑾来查帐，也是一句话，没钱。 　　“如何跟两位主要领导相处，是你目前最要注意的问题。这是任何工作都重要，现在想到解决的办法没有？”朱代东问，他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但当时雨花县的财政收入还不多，而且王力军跟郭临安在一起，对雨花县的经济发展总体来说，还是能形成合力的。而现在王力军跟盛枫瑾，一个要往东，一个想向西，这就让下面的人干部不好做事了。因为你不管怎么样，终究会得罪一个人，县里的主要领导，不管得罪谁都是不好的。 　　“我正为这件事烦着呢，老领导能不能给我支个招？”李墨轩笑着说。 第665章 坚持自己的原则 　　对雨花县现在的局势，朱代东并不是很清楚，而且就算让李墨轩介绍，以他这样的级别，也不可能真正说出个子卯寅丑来。如果不能准确的把握全盘局势，那很容易会越帮越忙。一条错误的信息，就会导致一个灾难的结局。 　　“这种事是没有通用办法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我的话，只会做一件事，一心扑在工作上，谁有理听谁的，坚持自己的原则。”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也是他当初在雨花县的做法，到现在，朱代东也坚持着这样的做法。 　　这是以静制动最好的办法，这不是做墙头草，而是制身度外。但这样做的后果，也是很明显的，很难得到上面的大力提携，如果你没有干出卓越成绩的话。 　　“最近县里让我兼了招商局长。”李墨轩又说，他现在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又兼着招商局长，整个雨花县甚至整个沙常市，好像都没有这样人事任命。中国什么是世界上无可争议的第一？人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多得是？多少人为了一个职务，而争得头破血流，他李墨轩何德何能，竟然一人身兼两职？ 　　当然，朱代东当初还身兼过三职，他以副县长的身份，兼着开发区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可那时是有特殊背景的。当时的雨花县开发区什么都没有，账上的资金总共才一百多块钱，吃顿饭都不够。那时去开发区，可以说是变相的发配。 　　“这件事我听陈树立说过。”朱代东点点头，这对李墨轩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事，他太年轻，在资历方面就容易让人说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到开发区之后，只是曹随萧规，并没有开创出新的局面，这容易让人对他的职位产生觊觎想法。 　　李墨轩没有说话，他知道肯定还有下文，在老领导面前，安静的当一个倾听者，比什么都重要。朱代东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绝不是偶然。他当刚才工作的时候，人脉比自己还不如。可是他抓住了几乎每一次机会，快速而紧密的与各方面建立了牢固而友好的关系。 　　“据我所知，市里的很多领导，对雨花县开发区还是比较关心的。”朱代东突然说道。 　　李墨轩听得眼前一亮，这句话换作别人，也许会听得莫明其妙，但李墨轩马上就醒悟过来。现在朱代东在芙蓉县，他如果刻意与朱代东密切联系，恐怕会惹得王力军和盛枫瑾都不高兴。可是跟市里的领导搞好关系就不一样了，到时王力军和盛枫瑾，谁都不会再为难自己。 　　朱代东以前在雨花县的时候，不但跟市里的领导了，甚至就连省里的领导，也是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李墨轩倒不奢望能跟朱代东一样，也跟省里的重要领导建立这样的关系，但至少可以跟市里的领导处好关系。 　　其实这种事，李墨轩也早就想过，可他仅凭自己的关系，就算有这个心，也不一定有这个力。就算有这个力，也没有这个时间。 　　“我想回去后，就请市里的领导视察开发区的工作。”李墨轩说，雨花县开发区的经济发展和GDP增长速度，现在都是全市前列。这样的成绩，无论哪个领导下来视察工作，都会很满意的。何况雨花县开发区还给市里解决了一万三千多名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问题，这一万三千多名下岗工人，带到开发区的，可就是一万三千多个家庭，这给市里减轻了多大的负担？ 　　“有好的经验，应该主动向上级领导汇报，也能让其他地方借鉴嘛。”朱代东说。 　　“其实这些好的经验，也是朱书记当时留下来的，我只是继承和发扬而已。”李墨轩说，要说朱书记的水平就是比自己高，自己说的很直白，想请上级领导多来视察工作，而他却给说成是介绍经验。 　　“你是不是跟湘罗市的同志在一个车厢？”朱代东又问。 　　“是啊，我们雨花县、芙蓉县、沙常县、湘罗市还有市区的同志都在一个车厢。”李墨轩说，除了朱代东、刘敏和市里几名正处级以上干部是软卧车厢外，他们都是硬卧。 　　“嗯，你先回去吧，碰到湘罗市的同志，替我为他们曹市长带个好。”朱代东说。 　　“好的。”李墨轩突然满脸充红，他现在才明白朱代东的意思，他站起来，对着朱代东微微欠了欠身，才轻轻走了出去。 　　走在过道上，李墨轩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好歹也跟着朱代东有二年多时间，但他的很多工作方法，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学会。跟在朱代东身边的两年多时间，学到的东西，绝对不亚于上了四年的大学。 　　刚才朱代东第一次跟自己说，是不是跟湘罗市的同志在一个车厢，当时自己就应该醒悟过来。像朱代东这样身份的人，会无缘无故跟你说这样的句莫明其妙的话吗？用脚后跟想，也不可能啊。可笑自己还傻傻的回答，说什么几个县市区的人都在一个车厢。 　　直到后来朱代东再提醒自己，要自己找湘罗市的同志，替他向曹长宽带个好，这才明白朱代东的用心良苦。自己请湘罗市的同志给曹长宽带个好，湘罗市的人，肯定也会顺势让他，替原来在湘罗市担任副市长的盛枫瑾带个好。只要这个话题带了出来，就肯定能说到一些盛枫瑾在湘罗市的奇闻趣事，对盛枫瑾的情况，李墨轩现在还不是完全了解。 　　火车的晚点就像感冒一样，太平常了。原本是早上八点二十到站的，结果快十点的时候，才抵达深圳火车站。知道沙常市这次的招商引资团有三十余人，沙常市驻深圳办事处特意租了一台大巴车。 　　“田市长，香港昌隆达投资在限公司的李广生，也到了火车站迎接我们。”朱代东下车之后，走到田野身边说，从天亮之后，他就一直与李广生保持着联系。原本沙常市招商团来深圳这样的事，是无需李广生这样的投资者亲自来迎接的。毕竟对沙常市来说，李广生就是财神爷，是应该被奉为上宾的人物。 　　“我说代东书记，这个李总跟你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啊。”旁边的市政府办公厅主任叶一风笑着说，谁见过这样的招商团？人还没有下车，投资商就来接车。现在的投资商可是越来越神气，特别是内地政府想要招商引资，就差没把这些人供起来了。 　　“这还是因为田市长和叶主任你们两位亲自来了？要是换成我来，恐怕就这个待遇罗。”朱代东谦逊的说。 　　一句话把田野和叶一风说得哈哈大笑，虽然话是假的，但听起来舒服。这也是很多领导喜欢朱代东的原因，他很会摆正自己的位置，永远都注意一点，在领导面前，绝不出风头。 　　一行人刚走到出站口，沙常市驻深办主任胡睿和昌隆达的李广生就一前一后迎了上来，胡睿好像很刻意的保持着与李广生一步之遥，把李广生突出来。 　　驻深办来接站的时候，举着一个大大的牌子，胡睿与李广生两人刚才已经结识。得知李广生的身份之后，胡睿对这次市里的招商融资立刻充满了信心。同时也对田野这位上任的市长充满了敬畏，内地的正厅级干部来深圳，实在很平常，除了自己的人外，深圳之边可不会给你搞什么欢迎活动。无论是市长还是市委书记，到了这里，都要放下架子。 　　但是田野这次的架子实在有些大，要知道李广生被誉为香港新生的超级富豪，他这次来深圳，保镖就带了十几个，而且还有两名贴身保镖随时保证他的安全。而且胡睿还猛然想起，今天的特区日报上，他看到了一条关于李广生的新闻：《市领导会见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一行人》。 　　“田市长，叶主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的李广生董事长。”朱代东没有等李广生先说话，马上就抢先一步说道，在说话的时候，还给李广生眨了眨眼。 　　“田市长你好，叶主任你好，欢迎你们来深圳，我虽然是香港人，但离深圳近，也算半个深圳人了。”李广生看懂了朱代东的意思，并没有先跟他打招呼，而是很恭敬的向田野和叶一风问好。 　　“李董事长你好，感谢你在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我们的招商会。”田野上前一步，紧紧握着李广生的手，爽朗的笑着，说。 　　“这是应该的，我们昌隆达在沙常市的投资，比在沿海地区的回报更高，这也得益你们政府的支持。”李广生笑着说。 　　“胡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叶一风也在一旁，把朱代东介绍给了胡睿。 　　“朱书记，你好，我是胡睿，忝为市驻深办主任，没什么大的本事，但跑跑腿还是可以的。”胡睿淡淡的说，他是驻深办主任，又不是芙蓉县人，跟朱代东还真的还发生不了什么关系。握手的时候，也只是轻轻的跟他碰了一下，然后像触电似的，一下子就迅速缩了回去。 第666章 悔悟 　　对胡睿的这种态度，朱代东不以为意，但是为他们介绍的叶一风看到之后，不满的看了胡睿一眼，又向朱代东耸耸肩，代表胡睿向他致歉。朱代东连忙摇了摇头，向叶一风回了个理解的笑容。 　　胡睿并没有注意到叶一风与朱代东的小动作，更加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田野身上。李广生跟田野见过面后，他连忙走了过去，双手紧紧的握着田野的右手，谦卑的说道：“田市长，欢迎你来深圳市检查我们驻深办的工作。” 　　“胡主任，这几年你们驻深办为沙常市的经济建设，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同志们辛苦了。”田野说。 　　“能为沙常市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辛苦。田市长、叶主任，同志们坐了一天的车，舟车劳顿，是不是先回酒店？”胡睿一见面就受到田野的夸奖，激动的说。 　　“胡主任，我在香格里拉早就给田市长还有叶主任订好了房间，中午的饭我也安排好了，到时请胡主任和各位领导一起光临香格里拉，共进午餐。”李广生连忙说。 　　他原本请的只有朱代东一个人，但朱代东听说之后，觉得不妥，自己又不是这次招商引资团级别最高的人，哪怕田野与叶一风都知道自己跟李广生的关系很好，可是自己也得注意这方面的影响。这层关系，田野、叶一风知道，可是其他人未必都知道，朱代东可不想给人造成不尊重领导的印象。 　　“李董事长是财神爷，这次我们就听他安排吧，随时保持联系就是。”叶一风在旁边说。 　　李广生开来了三台车子，两辆奔驰，一辆奥迪，奥迪车里坐的是他的四名保镖，奔驰才是用来载客用的。李广生引着田野和叶一风去了第一辆奔驰，在他的车里，除了一名专职司机之外，还有一位保镖。 　　其实李广生所有的司机，也都还兼着保镖，这样的安全级别，不可谓不高。而且他的这两辆奔驰车，都是去年德国新出厂的防弹车。在去年，香港发生了一起可能会载入史册的绑架案，号称香港首富的李某之子，听说被勒索的赎金超过了十亿港币。这起绑架案一出，香港的富豪人人自危，一时之间，高级防弹汽车和职业保镖非常抢手。李广生因为以前时常去内地考察，所有早就有了一个比较专业的保镖团队，只是在去年新添置了几台防弹车，把自己和家人的保卫级别，提高了几个档次。 　　胡睿虽然没能把田野和叶一风接回早就订好的酒店，但毕竟李广生是财神爷，就连田野都要让着三分，对他这样的热情接待，也只能望洋兴叹。但在田野要上车之前，他却比翟连升的动作还要快，先一步给田野打开了车门，同时另外一只手还放在车门上，以防田野的头被碰着。 　　田野和叶一风被安排在一辆车上，正当胡睿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李广生的一名保镖下车，把李广生请到了后面的一辆车上。同时又把刚才叶一风介绍给自己的朱代东请到了另外一边。直到车队开走，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他揉了揉眼睛，好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李广生这样的举动已经明确无误的传递出一条信息，在他的眼里，朱代东的分量可能还超过了田野和叶一风。 　　“胡主任，我们是不是也该上车了？”翟连升看到发呆的胡睿，轻声提醒他道。 　　“啊，对，翟科长，请上车吧。”胡睿把翟连升请到驻深办的奥迪100上，这是驻深办刚来的时候购置的，平常用来接送客人，也算体面。当然，但跟李广生的车队没办法比，人家保镖坐的都是奥迪200。 　　“胡主任，我还是跟你介绍一下这次招商引资团的几位领导吧。”翟连升说，其实他要介绍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刘敏。田野等人走人之后，剩下的人当中，刘敏的级别最高。如果自己跟着胡睿走了，却把刘敏给晾在了一边，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胡睿这次识趣多了，听到是芙蓉县的县长，他没有再像刚才与朱代东握手那样，把刘敏的手当然接通了电源开关的导体。“刘县长，欢迎你来我们深圳检查工作啊。” 　　“胡主任说的太客气了。”刘敏淡淡的说道，刚才田野跟李广生见面，根本就没有他说话地方，虽然县长在市长身边，也确实没有什么说话的地方，但被人无视，和自己紧闭双口，完全是两回事。 　　胡睿执意要请刘敏上小车，刘敏矜持了一会，便同意了。其他人都上一那辆大巴车，刚才的一幕，许多人都看在眼里。除了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有些人因为知道内情表现得很淡然之外，其他人在车上，就开始热烈的讨论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现在也是胡睿最为关心的。他很为刚才的举动而后悔，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可领导最注意的就是小事。 　　“翟科长，你跟芙蓉县的朱书记熟不熟？”胡睿坐在副驾驶上，回过头来，问。 　　“还可以吧，要说熟，当然是刘县长更熟一些，他们现在可是在一个锅里吃饭，低头不见抬头见。”翟连升笑着说，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其实比外人所见的要好一些。他一直作为田野的秘书，对田市长与朱代东的关系比较清楚。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那么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他在谈论朱代东的时候，就更加显得小心。 　　“胡主任是不是要问，刚才为什么田野会把朱代东请到他自己的车上吧？”刘敏看了胡睿一眼，不紧不慢的说。说实话，他不在喜欢这个胡睿，太世故。跟这样的人相处，你得随时提高警惕，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从背后咬你一口。他能装糊涂就会装糊涂，尽量拖延时间，就会尽量拖延时间。 　　“是啊，刚才在出站口，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一般关系，现在看来，关系不浅啊。”胡睿笑嘻嘻的说。 　　“他们认识差不多有六年时间了，关系一般都很不错。你应该知道雨花县开发区吧，那里面有好几家有影响力的企业，昌隆达都是有投资的，而且这些投资的回报都非常不错的。”刘敏说。 　　“刘县长说的很对，朱代东确实中跟李广生的关系不错。我听说，他们在私底上，都是以兄弟相符。”翟连升淡淡的说。 　　“唉，刚才真是有些失礼了，刘县长，你能不能把朱书记同志约出来，我当面向他认错。”胡睿后悔莫及的说。 　　“机会不是有现成的吗？李广生要在香格里拉宴请我们，朱代东肯定会参加的。”刘敏淡淡的说。 　　“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胡睿一拍大腿，高兴的说。 　　香格里拉酒店作为深圳有数的高档之一，胡睿对之非常清楚。驻深办有的时候为了迎接高贵的客人，也会咬紧牙关在这里招待客人。 　　对于胡睿的悔悟，朱代东并不清楚，他此时坐在李广生的新奔驰防弹车里面，跟他讨论东南亚最近的经济局势。朱代东的信息主要来自新闻联播，有各种报纸上的新闻，而李广生却亲自去过泰国、新加坡、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家，实在考察和分析当地他金融风暴危害到底有多大。 　　早有今年五月份，国际货币投机商就开始大举沽售泰铢，兑美元汇率大幅下跌。面对投资商气势汹汹的进攻，泰国央行与新加坡央行联手入市，三管齐下，企图捍卫泰铢阵地。一、他们动用了120亿美元吸纳泰铢。二、禁止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投机者。三、大幅提高息率。一番短兵相接之后，泰铢的地位暂时性保住了。 　　但这只是暂时保住了泰国经济的成果，针对泰国与新加坡央行的三点对策，国际货币投机商进行了强有力的反击，他们的招数只有也只需要一个：筹集资金，狠抛泰铢！ 　　索罗斯开始节节挺进。与此同时，泰铢贬值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泰铢兑换美元的汇率屡创新低。泰政府临阵换将，犯了兵家大忌。原财政部长庵雷·威拉旺被迫交出帅印，泰政府此举，犹如在波涛汹涌的湖面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并且还牵连菲律宾也成了受害者，比索汇率开始大幅起落。 　　庵雷·威拉旺的黯然而去却未能阻止泰铢的节节失利。六月份，投机商开始出售美国国债，筹集资金，再度向泰铢发起致命一击。泰央行奋起还击。其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在太平盛世掩盖下的各种弊端一一暴露出来。为了稳定军心，六月三十日，泰国总理差厄利发表电视讲话：“我再次重申，泰铢不会贬值，我们将让那些投机分子血本无归。” 　　发誓归发誓，偏偏泰国的金融市场像个扶不起的阿斗。此时的泰国央行已弹尽粮绝，仅有的三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早已花光。就在泰总理讲话两天之后，泰国央行被迫宣布实行浮动汇率制，放弃长达十三年之久的泰铢与美元挂钩的汇率制。当天，泰铢重挫百分之二十。 　　就在前几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九日，泰国央行行长伦差·马拉甲宣布辞职，八月五日，也就是前天，泰央行决定关闭四十二家金融机构，至此，泰铢终于失守，以索罗斯为主的国际货币投机商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 　　而这一切，都让李广生深感不安，再加上香港富豪人人自危，这段时间他一直被笼罩在金融风暴的阴影之下。他不知道香港什么时候就会发生股灾，他也不知道，中国大陆会对香港采取什么样的经济政策，他更加不清楚，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执政者们，能否应付这样的局面。在他看来，兴许跟朱代东这样的非专业经济研究专家讨论，可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667章 防微杜渐 　　朱代东虽然看过很多关于经济方面的书籍，但这些书籍也只是停留在理论上，中国建设的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很多世界通用的经济规律，在中国就会水土不服。无论是读书还是做学问，为的都是能用到实践上，现在朱代东对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有一定的造诣，可是对于世界上的经济，特别是西方经济，他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而已。 　　“李哥，你是想浑水摸鱼，还是要保证自己的资金不缩水？”朱代东轻笑着说。 　　“索罗斯的做法，无疑是杀鸡取卵，像这样的掠夺式的投机取巧，我是不会做的。”李广生轻轻摇了摇头，说。 　　因为这次的投机事件最先出现在泰国，李广生去泰国的次数也最多，就在前天，他还才刚刚从泰国回来。虽然这次的金融风暴还没有完全过去，但能肯定一点的是，受害最惨的恐怕非泰国莫属。 　　从五月到八月，短短三个月的金金融风暴，就像一场货币战争，以索罗斯为统帅的进攻方，一路烧杀掠夺，把泰国打得不但无还手之力，而且几乎抽干了这个国家的血！ 　　就在今年五月份以前，泰国以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形象令人神驰目晕，李广生曾经跟当地各个阶段的人接触过，了解他们过去和现在的生活。据一个小业主回忆说：“以前好像我们挺有钱，以至于每个人都着手准备去买奔驰。”他们热衷于海滨别墅、瑞士欧米茄、法国XO、德国奔驰、日本松下。像美国人一样，他们每年也潇洒地安排去欧洲旅行、孩子送到私立学校…… 　　原来泰国李广生也经常去，那个时候的泰国，从上到下，好像都很富有。当你在曼谷郊外碰见一个乡下主妇，甚至街头叫卖的小贩，说不定就是股票大军的一员。“钱来得太容易了”，那时候，他们会以这么一种调侃的语气说正准备去欧洲旅行。 　　可是现在，泰国人目瞪口呆地瞧着索罗斯之流从他们手里抢走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家庭轿车被警察拖走、失业开始困扰自己、浪漫的欧洲之旅只好取消，孩子也只好转到便宜的公立学校……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说：“这个家伙（指索罗斯）来到我们的国家，一夜之间，使我们全国人民十几年的奋斗化为乌有。” 　　泰国一银行行长差旺说：“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索罗斯这流氓强盗剥夺，我们曾经拥有的财富，我们只想说，你不就是要钱吗？” 　　对所有的东南亚人来说，他们过去曾拥有一大笔财富瞬间化为乌有，萨马特电讯公司总裁查奴瓦斯特说：曼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汽车刚下生产线，房子新刷的油漆还没有干，但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 　　一个为吃饭而忧的时代，一个需要省吃俭用的时代已不可避免，但曾经沧海的感觉，让他们仍沉浸在富有的回味中。在曼谷市中心的广场里，有小贩在声嘶力竭地叫着出租衣服，“你可以租到任何东西，私立大学的学生们为了保持体面，几乎从头到脚都租。”小贩说他的生意还挺火的，礼拜天的商场里，依然人头攒动，唯一不同的是：囊中已羞涩，只能闲逛。就像许许多多的北京老人遛鸟一样。 　　这样的情况，以后会出现在香港吗？李广生不知道。一夜之间，傻看着自己50％甚至更多的财产无影无踪而去，这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自己身吗？他也不知道。现在他的资金，有百分之六十以上，是虚拟财产。这让他很担忧，可如果现在让他把所有的资金全部套现，这样的决定他也做不出来。作为一名投资者，这样做也是很不明智的，风险越大的时候，意味着机会也越大。何况他需要自己的资金每时每刻都在运转，只有钱才能生钱，那样才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李哥，如果香港的资金风险太大，有没有考虑过加大对内地的投资呢？”朱代东说，李广生的资金面临危险，而沙常市这次主要又是为沙常河大桥融资而来，简直就是瞌睡虫碰到了枕头一样。 　　“内地的机会虽大，但都是投资周期长，回报慢的项目，代东，你有没有合适的项目？”李广生希冀的说，沙常河大桥那个项目他看了，他可以投资，但是因为这个项目是在沙常河大桥，而朱代东却在芙蓉县，他有些担心。 　　“你也知道，现在我就在芙蓉县还有点权力，李哥，你去过芙蓉县，对那里的印象怎么样？”朱代东问。 　　“还好，古色古香，很有韵味的一个地方。”李广生说，当初为了无名公司的事，他是一听到消息，马上就奔到了芙蓉县。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无名公司的投资，就相当于给昌隆达带来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其实有雨花县和芙蓉县的几个项目支撑，李广生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他会变成穷光蛋。哪怕一夜之间，他所有的股票、基金、期货、证券全部变成废纸，有了那几家企业的收入，他就能东山再起。这也是为什么李广生对朱代东很感谢的原因。朱代东把股票认购证卖给他，只能让他赚一时的钱。可是那些企业在雨花县和芙蓉县落地生根之后，基本上可以肯定，能一辈子为他赚钱。 　　“如果在我们芙蓉县建一座仿古的客栈，你觉得怎么样？当然，服务要五星级的，设施也要高档的。我们芙蓉县马上就要打造旅游业，以现在老县城的明清古建筑为基础，新县城的开发和地下排水系统为亮点，全面开发芙蓉县的旅游业。”朱代东说，如果芙蓉县想要成为一座旅游城市，相关的配套工程还要很多，除了古代的建筑之外，还要有现代的酒店和服务，还要有大型的游戏场所，和各种民族项目。 　　在这些配套工程中，投资最大的当属酒店，虽然朱代东想让李广生在芙蓉县投资一家客栈，可如果真要按照古代的标准，现代的装修，五星级的服务，也不是几千万就能拿得下来的。 　　“芙蓉县的旅游业真的能发展起来吗？”李广生有些疑虑的说，芙蓉县的地理位置是个很大的劣势，没有处在交通枢纽上。旅游业要发达，就必须要引导人们来玩，这比那些位置好的地方，需要花的心血大得多。何况目前国内的旅游业还不是很发达，一些工薪阶层，还没有形成去外地旅游的习惯。 　　而中国地大物博，多少名胜古迹可以供人游览？多少名山大川能让人一饱眼福？何必眼巴巴的跑到芙蓉县去看古建筑呢？ 　　“只要我们的古建筑保护得到位，而且免费对游人开放，我相信，一定能做起来。”朱代东坚定的说。 　　“免费对游人开放？好，代东，你果然很有魄力。”李广生呵呵笑着说。 　　“还有这次市里带来的沙常河大桥，李哥，你不是担心香港的股市么？正好可以把资金抽出来，沙常河大桥总投资七点三个亿，市里这次需要在深圳融资不低于三个亿，李哥，有没有兴趣，把这七点三个亿全部拿下来？”朱代东笑着说。 　　“我出钱，给你们沙常市修桥？代东，胳膊肘儿可不能往外拐啊，你如何保证我投入的钱能全部收回成本呢？”李广生说。 　　“那份文件我不是给你传真了一份么？如果你全额投资，将可以由现在的十五年收费变更加为三十五年以上，李哥，沙常河大桥在几十年之内，可以说不是你的啊。”朱代东笑着说。 　　“三十五年还是不够，你想过没有，那座桥每天的车流量是多少？如果全部由我来投资，一年至少要收二千万的过桥费才能收回成本。按每车每次五元计，一年得过四百万辆车，一天的车流量将要超过万辆。而现在的沙常市，总共才几万辆车？”李广生还是觉得风险过大，他可以投资，但不想全部投资。 　　“你说的这些我都替你考虑过了，但你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近几年，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每年都超过了百分之九，这个速度，如果能坚持十年，就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据我估计，中国不但能保持十年这样的高增长速度，甚至在二十年之内，都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现在也许沙常市每天过桥的车流量只有几千辆，但五年、十年之后呢？这个数量将以数倍，甚至是数十倍的增加。何况还有政府担保，如果到时不能连本带息的还清你的投资，政府将会对你作出补偿。”朱代东说道。 　　看到李广生还在犹豫不决，朱代东又拿出一个可行性报告，这是他委托一家香港企业做的调查，这也是李广生的做事习惯。如果请其他地方的机构，恐怕他还不太相信。看到这份专业的调查报告，李广生一下子陷入了深思。 第668章 请注意 　　回到酒店后，李广生在酒店大堂，跟朱代东等人约好，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到酒店二楼的八号包厢用餐，他就不再打扰朱代东他们休息了。在这方面，香港人比大陆人要显得理性些。如果是李广生去了沙常市的话，恐怕田野会亲自送他回房间，并且还要陪着他聊天，一直等到十二点，再一起下楼来用餐。 　　虽然李广生的做法，能让田野、叶一风和朱代东能更好的休息，可是并不见得他们就能适应这样的享受。朱代东回到自己的豪华套间之后，还没坐下，就接到田野打来的电话，叫他过去聊聊。 　　“代东，一路上跟李广生聊得还愉快吧？”田野见到朱代东，指了指前面的沙发，说。他跟叶一风住的这套房间也非常豪华，除了两间主卧室之外，竟然带着着一个客房。每个房间里都有单独的卫生间，而且客厅装饰豪华，简直就比精心打造的家还要感觉舒适。 　　在刚才来酒店的车上，田野和叶一风就讨论过，这次李广生有很大的诚意，看来融资成功的希望很大。 　　“还好，田市长，我路上我跟他提起了沙常河大桥的项目，对于这个项目，他还是很有兴趣的。”朱代东说，李广生投资是必然的，但是投资多少，却得由李广生自己来决定。或许自己搞的那份专业调查报告，能帮助他更快的下决心，但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谁也不会知道。 　　“叶主任，看到没有，朱代东一出马，我们这次的融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田野笑呵呵的说。 　　“这都是田市长的英明指示，否则市里不上马这个项目，我再有能耐，又有什么用？何况现在田市长你还不能表扬我，等到跟昌隆达的协议一签，到时你再怎么夸赞，我保证，脸绝对不红！”朱代东谦逊的说。 　　朱代东的诙谐，说得田野和叶一风哈哈大笑，叶一风更是深深地看了朱代东一眼，他突然想到了刚才在火车站跟胡睿见面时的情形，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中午的酒宴，奢华而低调，因为是李广生宴请沙常市一行人，田野早就给所有人打了招呼，中午喝酒的时候要注意。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正上了酒桌之后，整个包厢内还是很快就热闹起来。这个包厢是那种大号豪华包厢，可以同时摆放四桌，平时则可以用屏风隔起来，当成单独的小包间使用。 　　原本下午就有一个专门针对昌隆达的推介会，但中午李广生喝的有些高，下午的议程不得不取消。酒宴之后，朱代东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他住的豪华套房，里面有三间房，他邀请刘敏也一起搬过来。 　　“朱书记，这不太好吧，还是让小黄跟你住在一起，我还是住到鸿风大酒店就可以了。”刘敏说。 　　“今天晚上，李广生先生就有一些朋友也都会入往香格里拉，晚上我们就能先跟他们见一面，这可是提前宣传我们芙蓉县投资环境的好机会。”朱代东说，实际上，沙常市的招商引资推荐会，要明天才正式召开，地点也就定在鸿风大酒店，但如果能在今天晚上就抢先一步，把芙蓉县的各种优惠政策和投资环境告诉他们，就能抢得先机。 　　“这个……”刘敏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还真是不太习惯跟朱代东住在一起，自从他来到芙蓉县工作之后，两人之间好像就砌了一面无形的墙。 　　“反正这里的房钱是昌隆达付的，我们不住白不住。而且现在体验一下这里的入住环境，对我们以后的工作，也很有好处。”朱代东笑着说，他又对黄彬说：“小黄，你跟小胡也搬进来，套房里有三间房，你们俩睡一间。” 　　“好的，我马上去把刘县长的行礼也一起搬过来。”黄彬连忙说。 　　听到黄彬要去搬自己的行礼，刘敏也就没再说什么，半推半就的应答了下来。 　　“记得多带些资料过来，晚上就可以分发给他们。”朱代东叮嘱道。 　　黄彬与胡新星去拿行礼，朱代东陪着刘敏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香格里拉的豪华套房是仅次于总统套房的房屋，装修非常高档，每一寸地方都费尽了心思。就连刘敏，刚刚走进来的时候，眼中也满是震惊。 　　“刘县长，你先参观一下，作为一名住客，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吗？”朱代东坐到客厅上的沙发，说。 　　“这可能是深圳最高档的酒店吧？”刘敏感慨道。 　　“我们芙蓉县准备打造内地旅游大县，以后说不定也会有这样高档的酒店落户，咱们先体验一把，积累经验。”朱代东笑着说。 　　刘敏听得眼睛一亮，想要让这样的酒店落户芙蓉县，何其难哉。当然，如果在他的任期内，能让一家这样高档的酒店开工，那将是自己最大的荣耀。 　　刘敏正沉浸于自己的构思之中时，房间有客来访，开门一看，好像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朱代东却从后面走了过来：“周湖，有事吗？” 　　周湖是李广生的贴身保镖之一，年初的时候，他曾经随李广生到过芙蓉县，当时刘敏还没有来芙蓉县。在芙蓉县的时候，周湖因为服用了朱代东送给李广生的那剂中药，结果使得原本只有一粒睾丸的周湖，雄风再起。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周湖与李广生的另外一位保镖石明华与太阳雨发生了激烈的茅盾，周湖跟石明华的身手都非常好。两个人把太阳雨的一群人全给打趴下。后来太阳雨借助警察的力量，把周湖给绑架了。 　　最后这件事导致了芙蓉县公安局发生了一场地震，后来芙蓉县展开的联合治安整顿行动，也是缘起于这次的事件。 　　“没什么事，这次来我是特意向你表示感谢的，谢谢你上次在芙蓉县救了我。”周湖诚恳的说，他虽然身手非常好，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如果不是朱代东的高效率，他就算死不了，恐怕也会成为残废。那样的话，对他而言，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真要说起来，恐怕还得我代表芙蓉县，向你表示歉意才对。”朱代东请他进来，又把周湖介绍给了刘敏。 　　对周湖，刘敏也听说过，听说原来的县纪委书记孟莘田，就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反应速度不够快，态度不够明朗，使得朱代东最后下定决心把他调离。而随后的公安局长张书军，以及公安局一大批中层干部，也都是因为这个周湖在太阳雨闹的那件事，不是被撤职，就是被起诉。 　　“我就不进去了，我们老板让我转告你，香港有一个黑社会团伙，最近非常猖獗，这几天来的企业家有一部分就是他们绑架的目标，希望你们也能注意些。”周湖提醒道。 　　“谢谢你，也谢谢李董事长，但我相信深圳的警方，他们有能力维持这里的治安。”朱代东坚定的说，香港这么多富豪，竟然被几名黑社会分子搞得人心惶惶，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内地，恐怕早就重拳出击，让他们粉骨碎身了。 　　朱代东其实是对香港法律的一种误解，他更加习惯于内地的法律。在中国，除了历史上几个有数的朝代中的某一种特定的时期外，其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人治”而非“法治”。 　　特别是到了近代的中国，和最近的一段时间，人治的痕迹越来越明显，虽然文件上都说要建立法制健全，可是在实际的操作上，都会将主观因素带入到实际的操作当中。国内的法制健全，还停留在口号和文件里。 　　但香港则不然，法制比较健全，一切都按照法律来办事。如果你能合理的利用法律，哪怕你犯下滔天罪行，民众也只能在心里痛恨你，警察更是对你束手无策。去年发生的那宗绑架案就是这样的，虽然绑匪勒索了超过十亿港币的赎金，可因为当事人没有报案，哪怕警方能抓到犯罪分子，也是定不了他的罪。 　　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中国，恐怕警察早就找上了门，不管你报案还是没报案，领导一句话，全力侦破此案，今天把人抓到，没过天法院就会宣判此人的死刑。 　　“好的，深圳这几年发展得太快，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希望你还是能注意一下。”周湖好心提醒道。 　　“我会注意的。”朱代东虽然不太放在心上，但还是很感谢周湖特意过来提醒。 　　去年那起绑架案，他其实也听说过，自己只是政府官员，那些人恐怕不会，也不敢打自己的主意。他们敢在香港犯法，那是因为他们抓到了香港法制的漏洞，可要是在深圳犯法，他们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 　　“朱书记，看来这些香港富商虽然有钱，可这日子未必就过得舒心。”等周湖走后，刘敏感触的说，一个人要是太有钱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是在商界，在政界呢？刘敏看了朱代东一眼，突然想到。 第669章 抢先 　　下午，驻深办主任胡睿也来了香格里拉，向田野汇报接下来三天的行程。田市长刚下火车，就被李广生接到了这里，没能及时向市领导汇报工作，他认为这是自己的失职。 　　接到市里的通知后，胡睿就马上与一些投资公司联系，也发出了上百份的邀请函，到目前为止，他得到的回复有三十五份。这样的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今天除了向田野汇报行程外，最主要的就是介绍这三十五位投资商。特别是其中一些已经对沙常市表现出兴趣的人，更要重点介绍。 　　香港昌隆达的情况，胡睿事前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昌隆达在沙常市有投资，而且投资额还很高。这次驻深办也给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寄了邀请函，也收到了香港昌隆达的回复。但他没想到，昌隆达这次竟然会出动最大的BOSS。 　　“田市长，对于我们市的沙常河大桥项目，有两家投资公司和香港的盐业银行表示了浓厚的兴趣。”胡睿说，特别是香港的盐业银行，因为银行的总经理吴军卓，祖籍是古南人，对于古南省的投资，他很热心。 　　“看来你们驻深办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胡主任，辛苦了。”田野点了点头说。让驻深办联系投资者，是市里一开始的决议，但直到上个星期，驻深办都还没有很准确的回复，因此，他才想到要让朱代东联系香港昌隆达。 　　中午在酒宴上，田野也向李广生提起了沙常河大桥项目的事，但是李广生明确告诉他，这件事还在考虑之中，毕竟涉及到的资金这么多，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慎重考虑，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胡睿向他推荐这几家投资方，正好可以先接触一下。 　　“那好，你什么时候安排我跟他们见个面。”田野说。 　　“他们今天下午将抵达鸿风大酒店，如果市长要跟他们会晤，现在我可以让他们过来。”胡睿说。 　　“既然这个招商引资洽谈会是我们举办的，现在我们就是主人，让他们来这里不妥，还是我过去吧，我们要合拙诚意来。”田野说，既然是招商引资，就要多方面接触，沙常河大桥能拿出来的条件，都已经摆到了桌面上，谁想吃，动作就要快，迟了，最好的就会被别人吃掉。 　　“市长的决定是英明的，我马上安排。”胡睿笑着说。 　　“市长，我是不是留在这里等昌隆达的消息？”叶一风问。 　　“还是一起过去吧，让朱代东留在这里就行了。”田野想了一下，说。叶一风留在这里，甚至就连自己留在这里，都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朱代东则不同，他跟李广生已经合作过多年，两人已经产生了信任感，叶一风在这里的作用，还没有朱代东大。 　　“也好，晚上干脆就住以鸿风大酒店，免得明天上午还跑来跑去。”叶一风笑着说。 　　“这里应该是深圳最好的酒店之一吧？”田野看着胡睿，问。 　　“其实鸿风大酒店的条件也相当不错，我给两位领导订的是最好的房间。”胡睿说，他确实订了两间最好的房间，可是跟这里比，还稍逊一筹。 　　“我们是来招商引资的，又不是来观光旅游的，住在哪里、条件怎么样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引进项目。”田野说，只要能引进项目，哪怕让他去睡小旅馆，也无所谓。 　　在市委当副书记的时候，田野的日子过得其实挺轻松的，他主要负责市委的常务工作和党的建设，需要应付的是本市的工作。工作范围和强度，相对较低。但是市长则不然，全市的经济发展几乎全部压在他的肩膀上，王大可作为市委书记，他可以插手经济建设，也可以只做好他的本职工作。 　　如果沙常市的经济发展，在自己上任之后，没有起色，省里要打的，可是自己的屁股。何况全市这么大的财政支出，每天都是一个天大的数字，每天光看着那些数字，就让他头疼欲裂。现在他早就没有当初的那份喜悦，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拉动全市的经济发展，如何招商引资，增加就业机会，解决下岗工人的工作安排，拉动本市GDP的增长。 　　对市长而言，做出了成绩，市委书记至少要分走一半，如果经济落后了，他则要承担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责任，实在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没做之前，拼命想来做。一旦做了之后，才觉得屁股下面，随时都很滚烫。 　　田野要去鸿风大酒店，朱代东当然要下去送行，这次胡睿对他就没有上午那么冷淡了，拉着朱代东的手，很是说了些客气话。朱代东淡淡的应付的，就像上午似的，既不生气，也不热情。 　　“田市长，你们晚上不过来了？这么好的酒店不住，多可惜啊。”朱代东故作惊讶的问。 　　“我在鸿风大酒店也给田市长和叶主任安排好了房间，田市长一心扑在工作上，哪里还顾得上享受噢。”胡睿感慨的说。 　　“代东，我们走的事，你暂时不要告诉李先生，如果他问起，就说我们去驻深办那边办事了。”田野说。 　　“好的，田市长、叶主任，我们芙蓉县还有几名同志住在鸿风大酒店，你们的房间既然空着，我想是不是也让芙蓉县的同志来这家高档酒店见见世面，请他们住到你们的房间，可以吗？”朱代东说，让芙蓉县的人都住进香格里拉，除了方便工作外，还可以让他们无形中体验一把五星级酒店的感觉。 　　“这当然可以，代东啊，你这里面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吧？”田野轻笑着说。 　　“没有，要有的话，也只是让他们见见世面，五星级的酒店，咱们古南省好像还没有吧？”朱代东说，省城的楚都大酒店，也只是准五星级的。所谓的准五星级实际上只有四星级，但服务和软件方面，可能达到了五星级。而硬件、品牌、相关配套设施暂时还没有跟上。 　　“朱书记，你可真是位关心下属的好领导。”胡睿说，为了一套豪华套间，朱代东竟然当面向田市长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也真够胆大的。没想到田市长不但不生气，反而两人还开着玩笑。 　　“胡主任，你放心，我们只住这一晚，明天晚上还要请你在鸿风大酒店给我们留几间房。”朱代东说，这件事明天李广生肯定会知道，既然田野不在了，芙蓉县当然不能再占着那间房，就算是自己，也要注意影响，这要是在香港，李广生的做法，就已经算得上行贿了。 　　田野他们走了后，朱代东反而更加放松了，田野和叶一风在香格里拉，他头上就还有两位婆婆，需要随时注意跟他们处好关系。但现在，香格里拉都是芙蓉县的人，他就成了一把手。朱代东让黄彬向酒店订了两辆车，一辆奥迪小车，一辆商务车。他们出来，总是用李广生的车子也不那么方便。何况李广生对自己的安全问题非常重视，他的车子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等到芙蓉县的人全部到了香格里拉之后，朱代东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从现在起，我们的招商工作就正式开始了，这次我们的老朋友，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的李广生先生会介绍一些投资商给我们，这些人明天会去鸿风大酒店参加市里举行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但今天晚上，我们要抢先一步，跟他们所有人都接触一遍。” 　　“朱书记，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还要请你指示。”招商局长的郎朝剑说。 　　“首先，我们要向酒店租一个会议室，只要半天就可以了。招商局的同志负责布置会场，这件工作，由郎朝剑同志负责。其次是……其次是对我县情况的解说、介绍工作，这项工作由刘县长负责。刘县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朱代东说，刚才他突然听到有人在谈论李广生，原本他以为是李广生的朋友到了，但一听之下才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是想要如何绑架李广生，他听得差点惊叫了出来。 　　在深圳绑架李广生，不管他们有没有成功，也不管李广生有没有报警，这些绑匪的下场都会很悲惨。但现在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们甚至连李广生住在哪个房间都还不清楚，就想着要绑架他。显然并没有经过周密的安排，很像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没有了。”刘敏诧异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听得出来，朱代东突然之间好像很焦急的样子，虽然只是一闪而过，朱代东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但他敢肯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芙蓉县这边的会议刚开完没多久，朱代东就接到了李广生的电话，他有几位朋友已经到了香格里拉，看他有没有时间过去。朱代东来深圳，就是为了跟他们见面，此时当然很有时间去了。但在去李广生那里之前，朱代东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第670章 行动在下半夜 　　朱代东听到的那伙人，此时也在香格里拉开了房间，他们一行六人，但只开了三个房间。为首一人叫叶欢，正是令香港富豪闻之色变的绑架团伙中的二号人物，人称欢哥。心狠手辣，生性多疑。 　　叶欢身上随时都带着武器，而且这个人最喜欢携带重武器，一般的手枪，他根本看不上眼，AK47是的标准装备。有次他在街头，看到一个走向他的人，手伸进里衣，好像是要掏枪，他立马先下手为强，拿起冲锋枪，就是一阵扫射。事后才证实，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警察，也不是他的仇家，人家只是想拿出烟出来而已。 　　而且他在做案的时候，要用车辆，直接就从路边抢。至于退路，从来就没想过要有退路。做案的时候，想到就要做，至少跑路的时候，谁敢挡道，就一个字：杀。一路的杀过去，不管是杀得尸横遍野还是血流成河，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在叶欢的上面，还有一个叫张强的人物，此人胆大妄为、心思缜密，去年那宗震惊世界的绑架案就是他策划的。张强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为了一个目标，他可以准备半年甚至一年。为了拿到相关的信息，甚至还会派人潜入目标家中，以佣人或是其他身份当掩护，拿到所需的情报。 　　而每次做案的时候，他事先都要多次踩点，做案的车辆，一般都会提前准备好，要么偷，要么是买黑车再套牌。 　　而且张强对香港的法律也很了解，这些钱他做的案子一个比一个大，身家也早就过亿，他专门请了几名律师随时为他服务。他曾经三次被警方抓进去，可是三次最后都被无罪释放。可见这个人对香港的法律，算是研究透了。 　　但是今天张强却没有来，因为他不想来，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叶欢也刻意没有告诉他，因为张强有个原则，绝对不在内地动手。香港是没有死刑的，不管你犯了哪条王法，最多也就是个终身监禁。可内地则不然，五十克白粉就能赏粒子弹，他是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的。在内地，叶欢的身家非常清白，如果张强跟着来了深圳，反而让叶欢成不了事。 　　原本叶欢是跟着香港的一位地产商郭俊立而来，到了深圳之后，才知道李广生竟然也在这里，而且可能还有好些香港富豪要来。这让他马上改变了主意，这次他要一网打尽。凭着他这么些年闯下来的凶名，叶欢相信，只要自己的名号亮出来，那些富豪，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张强曾经放出话来，要把香港的富豪挨个绑架一遍，这些人原本天天不是在公司，就是住家里，路上坐的也是防弹汽车，身边的保镖也都是身手不凡。想要动手，实在很难找到机会。可是这次他们来了深圳，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能堵住他们一扇门，所有的事情就能一次性解决。 　　“欢哥，这件事是不是跟强哥说一声？”一个叫阿黑的马仔进了房间之后，担忧的说道，在内地做这样的事，人家公安可不管你报没报案，一旦抓获，直接一枪给毙了，那不死得太冤了些？ 　　“有什么好说的？等强子来了，黄花菜都没了。”叶欢说，他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想做就要做，绝对不婆婆妈妈。这样他才觉得痛快，才觉得爽。像张强那样做，虽然不太容易出事，但他总觉得太憋屈，不带劲。 　　这件事想都不想用，只要告诉了张强，还能有什么戏唱？因此，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告诉张强的。 　　“但我们在这里做事，会不会出事？”阿黑也知道自己的劝说是徒劳无功的，可是既然他的老大是叶欢，这样的事情他就早预料到了。只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次案子做下来后，无论成功与否，以后想再来大陆，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不会出事。”叶欢说，他之所以一定要动手，除了想要痛痛快快的干一场之外，最想的就是做把大了。一次绑架十名富豪，恐怕就连张强也做不到啊。如果成功了，到时回去再好好奚落他一顿。 　　“是不是让兄弟去弄几台车，如果出了事，咱们也有个退路。”阿黑说。 　　“弄什么车？酒店里的车子不多得是？阿黑，我告诉你，这这年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个有钱人，个个胆小如鼠，你也别看他们带着保镖，只要我把他们的房间一堵，不用动手，他们就会乖乖就范。”叶欢裂开嘴，笑了笑，说。他的名声，在香港可是如雷贯耳，无论是抢金店，还是绑架人质，只要敢挡他的路，就是一梭子过去，真要是那些富豪知道是他叶欢来了，恐怕根本就不敢起反抗之心吧。 　　“这我倒是相信。”阿黑笑着说，他见叶欢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再说下去，恐怕就要翻脸。他可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角色，不管你兄弟不兄弟，要是敢坏他的事，照样做了你。 　　“你给我去叮嘱他们，这件事在没动手之前，谁也不能告诉强子。否则让我知道了，回去就弄死他。”叶欢凶神恶煞的说。 　　“这还用叮嘱么，欢哥是什么人，兄弟们还能不清楚？”阿黑奉承道。 　　“这才是兄弟嘛，告诉兄弟们，现在先去玩个痛快，下半夜咱们动手。”叶欢说话的时候，凶相毕露。这次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不是他死，就是那些富豪死，或者两方的人马都死。从出来混的那一天开始，叶欢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活着，按现在的一句话说，他来到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想着还要活着回去。 　　“好，欢哥，下半夜我们先搞谁？”阿黑问。 　　“不管是谁都要搞，但最好能搞郭俊立或是李广生。”叶欢想了一下，才说。 　　阿黑差点当场昏倒，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计划，真是够牛的。恐怕那郭俊立和李广生也想不到，此时他们虽然是叶欢的盘中肉，但到底叶欢会动哪一块，还没有主意。 　　“代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香港郭氏地产的董事长，也是我的好朋友，郭俊立先生。”李广生见到朱代东后，连忙为他介绍。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叶欢盘中的一块肉，位置跟郭俊立是对等的。 　　“你好，郭生。”朱代东见李广生在后面介绍到郭俊立的名字时，说的是粤语，也用一口标准的粤语说道。 　　粤语在古代好像还曾经被当作官话，虽然粤语跟现代普通话有很大的区别，可是只要你的记忆力够强，一天之内学会，是不成问题的。上次朱代东去香港的时候，就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了。 　　“代东，我怎么不知，你竟然还能说这么标准的粤语，搞得我一直要卷着舌头说话。”李广生惊讶的说，作为一名从小就说粤语的香港人，说普通话，真的是一件很费劲的事。不过随着香港回归，现在香港的上流社会也开始在学习普通话，他才坚持了下来。但每次用普通话交流，总感觉很辛苦，还不如直接说英语。 　　“我能学好粤语，也是利益于有一段时间经常听、经常说，你现在到了一个用普通话的环境，不正好可以加强学习一下么？郭生来内地的时间可能比较晚，当然要照顾他。”朱代东笑着解释说。 　　“我早就听广生说，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内地官员，今天见了，果然非同一般。”郭俊立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手，笑着说。 　　虽然他是第一次跟朱代东见面，但感觉这个年轻人很真诚，不浮躁，这在内地的年轻官员中，是很难得的。郭俊立其实并不像朱代东所说，来内地的机会比较少。事实上他比李广生来的还要频繁，他的公司在广东就接了好几个项目，现在内地到处都在搞开发，到处都像一个建筑工地，他的郭氏地产下面，就有几家专业的建筑设计公司和建筑工程公司。 　　“我除了特别的年轻之外，好像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朱代东诙谐的说道。 　　“呵呵，你还特别的有趣。”郭俊立哈哈大笑着说。 　　“代东，你不是说让我在芙蓉县投资建一家客栈吗，我当时第一个想的就是他，广东的五星级酒店，有百分之二十是郭氏公司承建的，他最有发言权。”李广生说。 　　“郭生，我们芙蓉县能不能让李哥再去投资一把，就看你帮不帮忙了。”朱代东对着郭俊立，诚恳的说。 　　“我只负责建，建得好不好，我要以发言，要不要建，则不是我的问题。”郭俊立笑着说。 　　“郭生、李哥，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位就是我们芙蓉县的客人，虽然这是在深圳，但毕竟深圳还是内地。接下来如何安排，是不是由我来安排？”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671章 不得已而为之 　　朱代东想要安排郭俊立和李广生，倒不是一定要把他们拉到芙蓉县去投资，主要是为了保护他们。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不但深圳警方会头大，沙常市也会过意不去。提前知道了信息的朱代东，就会更加过意不去。如果真的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什么意外，朱代东会内疚一辈子。 　　朱代东在来见李广生之前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高杰，让他迅速组织一支精干的队伍来深圳，朱代东要求，十个小时之内赶到深圳香格里拉大酒店。而高杰提出来，十个小时赶到深圳，恐怕够呛。芙蓉县到深圳，有八百五十公里，现在的公路，一个小时跑六十公里，算是比较正常的。而朱代东要求，高杰十个小时赶到深圳，还要抵达香格里拉，这就要求，在路上，至少要跑到九十公里以上。 　　在国道上小车跑九十公里，不算太难，但连续跑十个小时，路上不堵车的话，则不是那么容易做到。如果再遇上车辆抛锚，那就更加不能保证了。高杰是搞刑侦出身，碰到问题，考虑问题会很严谨，他马上提出来，要保证十个小时之内抵达深圳，公安局的车子恐怕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奔波。 　　朱代东当即指示，把自己和刘县长的专车开过来，县里的小车保养得都不错，这么点距离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同时还可以再让胡振海从县委办调一辆车子，公安局再出一辆警车开道，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要保证至少有两辆车子、八名以上警察抵达深圳。 　　车子的问题解决了，高杰也向朱代东保证，哪怕就是爬，公安局也要保证至少有八个人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赶到深圳的香格里拉，向朱书记报到。为了稳妥起见，四起辆子一共载了十六名警察，除了朱代东专车之外，都没有专职司机。因此，来的警察，不但要业务能力过硬，开车技术也一流。 　　至于张锁亮，他是接到朱代东的直接指示，让他配着枪也一起过去，朱代东不会干预警察如何做事，但他身边也必须要留有机动人员。对于这一点，高杰也是很认同的。既然朱书记让局里迅速派人过去，显然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虽然朱书记嘴上没说，但高杰能感觉出来。十二点之前赶到深圳，是原则问题，没有条件可讲。 　　“代东，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这次由我来安排。”李广生艴然不悦的说。 　　“李哥，不是我不想由你安排，而是情况发生了变化，不得已而为之。”朱代东解释道，如果自己没有听到有人竟然要明目张胆的对付李广生，他肯定会按部就班的听从李广生的安排，可现在情况很危机，最重要的是自己无法向李广生解释。如果现在自己告诉他，有个叫“欢哥”的人，带着着五名手下，想绑架你或是郭俊立，李广生会相信吗？即使他相信，自己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 　　“代东，能不能解释一下，怎么个不得已而为之？”郭俊立也是皱皱眉头，问。 　　“上午的时候，李哥特意让周湖来提醒我，要注意安全。这让我很感动，同时也提醒了我，没有考虑到目前香港的情况。虽然深圳离香港近，但终归深圳属于大陆，所以说，我更应该是地主。我已经让我们县公安局派了一支精干的队伍，来承担这次沙常市招商引资洽谈会的保卫工作。”朱代东缓缓的说。 　　“代东，安全保卫工作确实很重要，但是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李广生惊愕的说，刚才还有些生气，但这一刻却被朱代东感动了。深圳离芙蓉县有八百多公里，近一千七百里，自己原本是要提醒朱代东注意安全，可是他马上想到的却是要保卫自己等人的安全。 　　“是啊，代东，你虽然是政府官员，但也不能随便滥用职权吧？真要让警察出面的话，可以找深圳这边的警察啊。”郭俊立眉头蹙得更紧，说。他很不喜欢这种官僚主义的作风，好像政府就是为他一个人服务。他原来对朱代东的那份好感，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次是我们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到位，如果我提前知道这个情况，可能就会直接把洽谈会放到香港去办。郭生，深圳的警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们的安全，而我们可以做到。”朱代东诚恳的说。 　　“我跟郭先生都是有保镖的，我们都不担心，你倒比我们更加草木皆兵。”李广生笑着说，这样的事，其实他是不反对的，他的保镖身手确实都不错，但到了深圳后，却不能配枪。你身手再好，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如果有警察参与警卫，对犯罪分子也是一种震慑。 　　“李哥，我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都是应我们沙常市的邀请，才来深圳的。因此，我们有义务、有责任也有能力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我不认为这是滥用职权，这只是我们对待投资商的一种态度而已。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朱代东诚挚的说。 　　“好吧，代东，在保卫方面的工作，我可以听你的安排。但是晚上的活动，你还是得听我的。”李广生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 　　“好吧，李哥，在深圳，你的安全问题交给我，也请你向周湖他们打个招呼，我得指挥才行。另外晚上睡觉之前，能给我个电话吗？”朱代东说，他不知道叶欢如何确定李广生或是郭俊立住的房间，但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临时给他们换个房间，绝对不会有坏处。 　　“当然可以。”李广生想也没想，就说。 　　“朱先生，我觉得你神经太过敏了，简直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郭俊立说，他刚开始时，对朱代东的印象很不错，但是见朱代东为了保卫他们的安全，竟然从芙蓉县派警察来，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朱代东太官僚，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虽然李广生跟朱代东的合作，产生了很好的经济效益，虽然昌隆达在芙蓉县无名公司的投资上，堪称经典，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如果芙蓉县都是这样的官员，他又怎么敢把自己的钱放到那里去投资呢？ 　　“郭先生，这次招商引资洽谈会是我们沙常市举办的，我们必须保证它的安全。这是特殊时期，就必然要用到特殊手段。”朱代东何尝不觉得郭俊立不可理喻，这可是一心为他们着想，好心却没换来好报。 　　“我的安全自己可以保证，而且就算我的保镖没有履行职责，还有本地的警察，没道理让一千多里之外的芙蓉县警察来帮忙，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郭俊立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他不接受朱代东这样的解释，如果这事放在香港的话，恐怕朱代东马上就要被罢免。 　　“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是所有警察的职责，不管是芙蓉县的警察，还是深圳的警察，从本质上讲，他们是一家的。而你们是沙常市的客人，我们更加有责任保护你们”朱代东说。 　　但郭俊立最终还是没有接受朱代东的好意，他可以参加明天沙常市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但却不接受，但坚决不接受朱代东所谓的安全措施。同时，他带来的十来名保镖，也都没有介绍给朱代东，指挥权就更加不可能给他。郭俊立相信，自己这次带来的保镖，足够应付任何突发问题。 　　“代东，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实际上创不想占用芙蓉县的公共资源。”李广生看到郭俊立坚定的离开，一脸歉意的说。 　　“我能理解，可能是郭先生对我们内地政府还有一些误解。其实这不能算占用公共资源，这应该算是我们提供的一项安全服务而已。”朱代东叹了口气，郭俊立恐怕还不知道，他在香港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盯着了，想到那个“欢哥”、“阿黑”、“强哥”，朱代东突然想到，自己对这些的底细一点都不清楚，但根据他的判断，这伙人极有可能就是在香港恶贯满盈的绑匪。“李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去年发生的那起绑架案？”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伙人在香港，近六七年来，接连做了好几起大案。曾经在启德机场连续做了两起大案，一次一九九零年时发生的，抢了四十箱劳力士手表，共计二千五百块，价值三千万港币。九一年的时候，又抢一次解款车，港币三千五百万，美金一千一百万，合计共一亿七千万港币。还有一次发生在去年，绑架勒索李家，一共拿得赎金十亿零三千八百万。”李广生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想不明白，这些人光是这三起案子，每个人都足以成为亿万富翁，可他们还是不懂得收手，要知道，在九零年的时候，他的身家都还没有三千万，如果他们能拿着那些钱去投资，现在还用得着再四处抢钱吗？ 第672章 不行就自己搞 　　李广生天生就是一名投资客，钱到了他手中，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去花钱，而是如何去投资，用这些钱当本钱，生出更多的钱。但那些绑匪拿到钱之后，怎么可能有去做这样的事？不是去赌，就是去玩。那个张强听说，在澳门，一个晚上输几百万是常事。 　　“这么多的案子，怎么能确定都是同一伙人做的呢？”朱代东不解的问，如果能确定，那应该就可以抓人了，怎么又到现在还让那伙人逍遥法外呢？ 　　“曾经有位解款员见到过那位匪首，可是最终却因证据不足，被他侥幸脱罪。”李广生愤慨的说。 　　九一年在启德机场，他们抢劫解款车的时候，当时把三名解款员都捆绑了手脚，蒙上了眼睛，堵住了嘴巴。到目的之后，其中有一位解款员不停的流汗，结果汗流到蒙眼的布上后，让那块布滑落了下来，让他看到了那名在抢劫的时候，竟然不蒙面的张强。 　　张强行事，胆大妄为之极，无论是抢劫，还是去拿赎金，都是从不蒙面，他就是要在道上打响自己的名号。比如去年去李家拿超过十个亿的赎金，他当时全身就绑满了炸药，一个人冲到李家。要挟李家不能报警，然后拿着十亿三千多万的港币，顺便开着李家提供的车子，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而李家也真的没有报警，这件事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到现在，李家也不正面回应这件事，但所有人都认定，这起案子就是张强做的。事实上，张强和他的同伙，也多次吹嘘，从李家那里敲了十多个亿。要不然这件事，外面的人恐怕都还不知道。 　　“都看到了，还有什么证据不足的？李哥，对这伙人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吧？”朱代东又问，这是他觉得不可理喻的地方，人证有了，物证有没有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直接抓人不就可以了么？ 　　“香港的法律是唯证据论，没有足够的证据，就不可能给他们定罪。这伙人领头的叫张强，诡计多端、心思缜密，还有个叫叶欢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简直就是一个魔头！”李广生现在说起这些人来，都是咬牙切齿，这些人做事太过周密，就连警方拿他们也没办法，实在是可恶之极。 　　最可恨的是，他们这伙人现在又盯上了他们这些富豪，搞得现在他们人人自危。但说心里在话，在内地，他并不太担心这样的问题。以张强的性格，在内地绑架比香港要危险一百倍，最重要的是，内地有死刑，而香港则没有。不管内地做案的危险系数多小，跟在香港比起来，都是危如累卵。 　　叶欢？欢哥？朱代东马上肯定，已经住进香格里拉的那六个人，一定就是那伙穷凶极恶之徒。现在知道是这些人，朱代东反而更加紧张，无论是李广生还是郭俊立，可不能在深圳出问题，他们虽然算不上香港的顶级富豪，但现在也是超级富豪俱乐部的成员。如果让人知道，他们在深圳出了事，不说沙常市和深圳市，恐怕就是对国家的声誉都有影响。 　　“李哥，你放心，只要他们敢来深圳，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朱代东笃定的说。 　　朱代东除了给高杰打了电话之后，还给北京的蔡冰莹打了电话，向她求助。蔡冰莹并没有马上答应朱代东，只是说，可以试试。毕竟朱代东并没有向她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说，在深圳遇到了点麻烦，要借几个身手好的人用一下。 　　正是如此，她才没有马上答应，因为能不能成功，她也不能保证。何况就算她同意，也需要时间去操作这件事，毕竟她人在北京，要调动深圳这边的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手续的。 　　还好朱代东听到叶欢说，要下半夜才采取行动，这样他还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叶欢只是有些鲁莽，脑子却没有进水，他不可能说凭几个人就把香格里拉大酒店全部封锁，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真要是那样的话，在还没有找到郭俊立或李广生之前，他就去了八代祖宗了。 　　在告别李广生之后，朱代东马上就向田野汇报了这件事，事情自己已经做出来了，现在汇报，还算是事先汇报。如果等到高杰来了之后再汇报，或许田野就会对自己有意见了。朱代东先介绍了以张强为道的这伙绑匪的“丰硕成果”，才说： 　　“田市长，据我刚才得到的消息，这伙绑匪，正在四处打那些有钱人的主意，李广生可能也是他们的目标。我准备让芙蓉县公安局派一个精干小组来深圳，专门负责保卫这些投资商的安全，这也显得我们沙常市有诚意，你看可行吗？”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我觉得很有必要。代东，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李广生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总不能让他在洽谈会上，还胆战心惊吧？一定要保证这些人的人身安全。你们县公安局的人手够不够？如果不行，我再让市局派些同志过来。”田野沉吟了一会，说。怪不得今天李广生的光是保镖就带了十几位，一开始还觉得他是摆排场，原来确实是实际情况的需要啊。 　　“我们芙蓉县公安局有信心打赢这场安全保卫战！”朱代东坚定的说，有他这个人形声纳探测仪在，不要说高杰派了十几名警察来，就是二三名警察，规划得好的话，也足够把那帮人抓获。 　　在晚上来临之前，香港那边又过来了几位投资商，朱代东一一跟他们见了面，同时也很热情的向他们介绍了芙蓉县的情况。每个人，包括刚才的郭俊立，都送了一个铜制的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模型。 　　这个模型让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很感兴趣，有相当一部分见到模型时就向朱代东表示，在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完工之后，他们一定要去看一看。 　　郭俊立这个模型，是芙蓉县招商局的工作人员特意送到他房间的，当工作人员把模型里倒上水、插上电，随后模型里的小水泵启动，让里面的水循环往复的时候，在各种光线的照射下，非常的精致，设计得也非常的合理。也有建筑设计师资质的郭俊立马上产生了浓厚兴趣，他也表示，适当的时候，一定要去芙蓉县看看这个国内最好的地下排水系统。 　　晚饭之前，李广生把所有人都请到芙蓉县安排的小会议室里，听了芙蓉县招商局对芙蓉县的投资环境、投资项目的介绍。并且还在现场放一段芙蓉县的视频，在电视画面上，芙蓉县的古建筑群，显得非常的古雅、宁静。 　　故宫博物院的古建筑专家牛怀远，带着他的一群学生，在指导着工人们对现在的建筑，进行修复和保护。这些现在存的明清建筑，都不会进行商业开发，原来是店铺的，现在还是店铺，原来是住房的，现在依然只能是住房。 　　还有芙蓉县新县城的效果图，新的芙蓉县城，将是古典和现代的结合，商业中心、娱乐中心、购物中心、层次分明。芙蓉县还将以现有的无名公司为中心，建立一个新的经济开发区，在县城内，所有的生产型企业，将全部搬进开发区。 　　芙蓉县这次带来了十五个项目，包括酒店、旅游开发、工艺品、娱乐场所等，这些项目，最少的需投资一千五百多万，最多的，也就是集休闲、娱乐、住宿、餐饮为一身的酒店项目。投资酒店，不但需要资金，更重要的管理。这个项目预计投资六点五个亿，也是本次芙蓉县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 　　项目介绍会之后，由李广生出面，宴请了芙蓉县一行。原本这样的举动，应该是由芙蓉县来做，但几乎所有来的这些投资商，都清楚朱代东与李广生的关系。因此，对李广生的这样的举动，倒也不以为意。只是郭俊立借口身体有些不舒服，回房间一个人用了餐。 　　晚上九点，李广生又举办了一个酒会，让芙蓉县的人有机会与各个方面的人充分接触，这个酒会，郭俊立照样也没有参加。 　　“代东，这次你的胃口可是不小，你们这次带来的项目，总投资超过十个亿了吧？”李广生跟朱代东轻轻碰了碰杯，为了今天晚上的酒会，他特意带来了自己珍藏的几瓶红酒。 　　“李哥，你可是位投资家，十个亿对你而言，好像并不算什么吧？”朱代东说，芙蓉县需要一家超级高档的酒店，这就像一个噱头，现在古南省还没有一家真正的五星级酒店呢，如果能在芙蓉县建一家，这广告效果恐怕就要超过六点五个亿。 　　因此这个酒店的项目，不管李广生会不会投资，朱代东都决定要做，他已经让县旅游局在做调查研究，到时没有外资，芙蓉县自己也要搞起这个酒店！ 第673章 不能掉以轻心！ 　　李广生可以在芙蓉县投资，比如再办几家企业，或者投资几千万办个仿古的客栈，就当是照顾朱代东，哪怕就是亏了，他也不会在乎。但是投资几个亿，去办一家高档酒店，则需要慎重考虑。 　　“代东，这次你有没有做可行性调查？”李广生笑着说。 　　“当然，这个调查暂时还没有出结果，但是前期的结果我看过，很理想。”朱代东说，芙蓉县要想打造成为旅游大县，必须要有一家高档酒店。现在政府机关的会议越来越多，会议的功能也越来越全，可以是旅游，也可以是观光，甚至还能是疗养，只要你想得到，就没有做不到。 　　刚才李广生说话的时候，朱代东耳中一阵耳鸣，他清楚，李广生问酒店的可行性调查，只是敷衍。这说明想要让李广生投资芙蓉县的酒店，恐怕有些困难。就算真要让他投资，反而会让他很为难。而朱代东绝对不想做令别人为难的事，毕竟李广生的投资，毕竟从来没有涉足酒店餐饮。但朱代东也不想放弃，他会把芙蓉县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那等你们最后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李广生淡淡的说。 　　“好的，到时我一定给你寄一份。”朱代东笑着说道，他也清楚，这只是一句客气话，李广生恐怕现在就做出了决定。 　　李广生见朱代东并没有再揪住这个问题不放，暗暗松了口气。如果朱代东一直坚持请他投资芙蓉县大酒店，他还真的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借口好。 　　李广生在睡觉之前，忘记了与朱代东的约定，但朱代东一直关注着他，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要求只有一个，请他临时换个房间。对于朱代东这样的举动，李广生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小心无大错，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 　　晚上十一点四十的时候，芙蓉县公安局的车队平安、顺利的抵达香格里拉大酒店。在他们进入深圳之前，就已经与黄彬取得了联系。知道他们全部都赶到了深圳，朱代东已经让黄彬提前在李广生和郭俊立同层的房间各订了两间房。 　　无论是李广生还是郭俊立，他们旁边左右和对面的房间，都被自己保镖占据。距离郭俊立最近的那间房，也有三个房间的距离。 　　“高局长，路上辛苦了，朱书记在等着你。”黄彬说，坐了十来个小时的车子，每个人看上去都很疲乏。 　　“我们干的就是这份工作，坐在车上，倒不很辛苦，只是朱书记和刘县长的车子，回去之后，恐怕得大修了。”高杰不好意思的说，为了赶时间，就顾不上车子的状况了。 　　“只要你们能按时来，大修就大修。”黄彬笑着说。 　　高杰跟随黄彬到了朱代东的豪华宾馆，虽然在来前，已经听说过这家酒店是深圳最好好的酒店之一，但真正走进朱书记的房间后，高杰才完全明白，奢华这两个字的真正意义。他的家跟这里的房间比起来，就像个狗窝似的。 　　“高杰同志，辛苦了。”朱代东跟刘敏都在，下午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朱代东把这件事跟刘敏通了气。刘敏倒没有觉得这件事多重要，他以为朱代东只是作秀，也就没有拒绝。让芙蓉县的警察，长途跋涉八百多公里，确实很不容易。 　　“不辛苦，朱书记，有什么任务，请指示吧。”高杰说。 　　“是这样子的，这次市里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因为香港昌隆达李广生的关系，来了很多重量级的人物。可是现在，香港却活跃着一个凶残的绑架集团，这次来的投资商，有一部分就有可能是他们的目标。虽然这些人来深圳，也都坐着防弹汽车，带着保镖，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把你们调来的任务只有一个，加强这里的保卫力量，绝对保证他们的安全。”朱代东说。 　　“请朱书记放心，公安局保证完成任务。”高杰坚定的说，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在五星级酒店保护人质，应该算是最轻松的一次任务了吧。 　　“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些人当中，有两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一个是我们的老朋友，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的老板李广生先生，另外一位是香港郭氏地产总经理郭俊立，他们这两位在这些人当中，身家最高，根据那伙绑匪的习惯，一般喜欢从最富有的人开始动手，因此，他们也成为你们的重点保护对象，这是他们酒店的房间号，其中旁边几间分别住的他们的保镖。”朱代东拿出一张酒店平面图，在上面标出了这次来深圳的所有香港投资商入住的房间，而李广生和郭俊立则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朱书记，我想对李广生和郭俊立分别安排四名同志暗中保护，其余八人，分别对另外的人进行保护。张锁亮同志就专职保护你和刘县长，你看可以吗？”高杰说。 　　“我跟刘县长又不是什么富豪，绑匪不会对我们感兴趣。这样吧，你先去看地形，李广生对我们的工作很支持，但现在他已经睡了，你可以去拜访一下他的保镖，他们的头就住在他对面的房间。你只要表明身份，可以随时调动他们。但郭俊立这里却有些麻烦，这个人并不想跟我们合作，而且他认为，凭着自己的保镖，就足以应付任何条件。因此，这个郭俊立，你反而要重点保护。”朱代东说。 　　“朱书记请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高杰凝重的说，朱书记把情况介绍得这么清楚，说明这件事他很重视，领导重视，自己就必须更加重视。既然来了深圳，就一定要把工作做好。 　　“这次你们带了些什么武器过来？”朱代东见高杰要走，又问。现在叶欢的手下，还没有全部回来，这些人天生就是夜猫了，有的下午在房间里睡觉，吃过晚饭之后才出去找乐子。但叶欢已经让那个阿黑开始召集所有人回来，最后期限定在凌晨一点。也就是说，他动手的时间，可能就在凌晨一点左右，现在离凌晨一点，也不过一个小时了。 　　“十二支手枪，四把微冲。”高杰说，因为朱代东在电话里说得很严重，又要精干力量，又要十个小时之内赶到深圳，好像真的有什么重大案子发生一样，他哪敢怠慢，直接就调了四把微型冲锋枪。 　　“李广生和郭俊立至少要保证有一把微冲值班，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伙绑匪是什么人吧？据说他们当中有一个叫叶欢的，很喜欢用AK47，那把枪的威力如何，我想也应该也知道。如果真是这些人来了这里，那就是一场硬仗。”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他把张强犯罪团伙犯的案子又介绍了一遍。 　　抛开他抢的几次金店不算，人家这办的案子，可是一次比一次大。先是四十箱劳力士手表，价值三千万港币。再是解款车，三千五万港币现金加一千七百万美元，共计一亿七千万港币。还有去年十亿三千多万的绑架案。这样的案子，不但让高杰听了暗暗咋舌，刘敏更是目瞪口呆。至于一直在旁边的黄彬和胡新星，更是听得入了迷一样，这哪是什么绑架，简直就是传奇人物。 　　“朱书记，如果真是这伙人，这件事还真是很棘手。这次我们带了六部对讲机过来，我留一个在你这里，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沟通。”高杰说，他把对讲机的频率调好，又告诉了朱代东两个备用频率。 　　“如果出事，肯定就是这批人，所以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今天晚上，更是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一定要先把所有的地形全部摸清楚！”朱代东再次叮嘱道。 　　“朱书记，你说这些人，敢来酒店犯案吗？”刘敏说道，高杰走后，他一下子睡意全无，刚才朱代东说的实在太惊险了，最主要是对那巨额的赎金，除了感叹绑匪的胃口超大之外，也惊讶香港的富豪那是真的有钱。十个亿的现金，竟然一天之内就筹集到了，这样的效率，让芙蓉县望尘莫及。 　　“对这些人来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朱代东反问，“我当然希望他们不要来，但假如他们真的敢来，我们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虽然过了零点，但李广生其实还没有休息，他在研究朱代东拿给他的那份沙常河大桥可行性计划，这是一家香港比较有名的信息咨询公司做的研究，李广生下午的时候，还特意给那家公司打了电话，以确认这份调查报告的真实性。他跟朱代东关系是一回事，他甚至可以为了帮助朱代东，拿自己个人的钱去芙蓉县投资。但这是涉及到昌隆达的资金，而且还是上亿的资金，他必须要为公司的其他股东利益着想。 　　当听到周湖报告，芙蓉县的警察已经到了的时候，他很惊讶，下午朱代东才告诉他，让芙蓉县的警察赶过来，但现在才十来个小时，他们的人就到了，这真是个奇迹。李广生让周湖把高杰请到房间，他跟高杰聊了一会，把自己所有的保镖和常用的保卫计划，全部告诉了他。李广生向高杰保证，将全力支持他的工作，高杰只提了一个要求，李广生对面的房间让给他们，高杰在那那里安排一支微冲。 第674章 我很抱歉 　　“俊立兄，睡了没有？”李广生亲自把高杰送到门口，返回后就给郭俊立打了个电话，人家芙蓉县的警察既然已经来了，就没必要浪费别人的一片心意嘛。 　　“还没有，有事？”郭俊立正拿着一只强光手电筒在研究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模型，这个系统听说是一个德国人设计的，而且还是一个女的。现在芙蓉县也已经在按照设计图案在施工，这让他很是好奇。 　　朱代东现在留给他的印象，是官僚多过才能，可是从这个地下排水系统模型中，郭俊立又分明看到了一个志向远大的年轻官员。 　　“芙蓉县的警察已经到了，除了没穿警服外，全副武装，你是不是也配合一下？”李广生笑着说。 　　“朱代东让你这么说的？”郭俊立淡淡的说。 　　“没有，朱代东的意思是对你进行暗中保护，你对朱代东有意见，可这些警察并没有得罪你嘛，反正也就一天时间，明天下午你不就回去了么？”李广生笑着说。 　　“你看我像是这么没原则的人么？你告诉朱代东，如果他今天晚上派了警察来，明天一早我就回香港。”郭俊立怒冲冲的说。 　　“好吧，算我没问。”李广生说，都说生意人圆滑，可是郭俊立却是个很耿直之人，在生意场上，他重信誉讲诚信，但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也是从来不假以颜色。 　　就在李广生跟郭俊立通电话的时候，叶欢也正在召集手下开会，他的目标已经定了：郭俊立。只要控制住了郭俊立，就以他的名义，把其他的人都叫到一起开会，到时这引起人还不成了瓮中之鳖？ 　　至于郭俊立的房间号，也被叶欢弄到了，像郭俊立这样的人，在香格里拉，也算是名人。想要知道他的房间号，只需要花点小费钱，就能到手。 　　“阿黑，给大家分家伙。”叶欢淡淡的说，虽然中国公安对枪支管理得非常严格，但对于他来说，想要什么武器，就能弄到什么武器。 　　“是，欢哥，子弹怎么分？”阿黑拿出一个黑袋子，拉开，里面有几把手枪，还有叶欢的最爱：一把AK47。 　　“全部分下去，兄弟们，只要有人敢反抗，就给我杀。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AK47的声音，都传不了好远。”叶欢恶狠狠地说，不见血，别人以为你是闹着玩的。只有见了死，死了人，手中的枪才会真正有震慑力。 　　“兄弟们，跟着欢哥做完这一票，以后在道上，咱们的名号，就算真正的响起来啦。”阿黑也在一旁打气道。 　　“凌晨一点准时动手！”叶欢说，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 　　凌晨一点动手？朱代东马上看了看时间，现在只有二十分钟了。他也顾不上多想，马上给郭俊立打了个电话。也许是被朱代东的神经过敏搞得自己也莫名的紧张起来，到了这个时候，郭俊立还是没有睡着。 　　“郭先生，你好，我是朱代东。如果你没睡的话，我能跟你谈几句吗？”朱代东诚恳的说。 　　“现在？”郭俊立问。 　　“是的，我现在需要立刻见到你。”朱代东说。 　　“不行，太晚了，我已经睡下了。”郭俊立拒绝道，这个时候朱代东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情，他不用想也知道，他可没有时间陪朱代东玩。 　　“喂……”朱代东还想说什么，可是郭俊立已经很不客气的把电话挂断，让朱代东苦笑不已。 　　“高杰，你现在布置得怎么样了？”朱代东拿起对讲话，问。 　　“报告朱书记，一切都准备好了。”高杰说。 　　“郭俊立那边的情况如何？”朱代东又问。 　　“我们没有正面接触郭俊立的人，他跟今天来的那批人都在同一层，我们有十名同志在那里，轮流对郭俊立的情况进行监视。”高杰说。 　　“你们既然人手充足，对电梯和楼梯口也不能放松警惕，既要防止这一层的人员，还要防止其他地方的突然冲过来。”朱代东提醒道。 　　“是，我们会注意的，马上就做调整。”高杰忙不迭的说，他只是安排了一名队员，在整个楼层巡视，并没有定点监控。 　　“另外还要注意一点，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必须全部用芙蓉县方言沟通，如果有不会讲的同志，就不派对讲机。”朱代东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在这个时候，对讲机的声音能传得很远。也许自己的人听到了，绑匪也能听到。但若是用芙蓉县的方言，哪怕绑匪也有对讲机，也只能干瞪眼。 　　“朱书记的指示真是太及时太正确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注意，全部用芙蓉方言，所有人注意，全部用芙蓉方言。”高杰向所有人传达了这个命令。 　　在凌晨一点，也就是叶欢的行动时间时，朱代东并没有打扰高杰他们，而是把对讲机放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电流杂音，以及偶尔一句轻声的“一切正常”。 　　凌晨一点过五分，对讲机里突然传出紧急的呼叫声，“有不明人员靠近二十八楼，有不明人员靠近二十八楼。注意，注意，他们手里有枪，他们手里有枪。” 　　芙蓉县的方言有两个特点，说的又快、又急。外地人听了，一般很难想像这是在说中国话。这时高杰的声音骤然响起：“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有不明武装人员靠近，有不明武装人员靠近，马上进入战斗状态，马上进入战斗状态。” 　　朱代东在床上，听到所有人都把枪拨了出来，子弹全部上瞠。而这个时候，朱代东又给郭俊立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之后，郭俊立很不耐烦的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郭先生，刚才我们的人汇报，有一伙不明武装人员已经到了二十八楼，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请你做好准确。”朱代东急促的说。 　　“真的？”郭俊立一惊主，马上想到，朱代东不可能拿这样的事跟自己开玩笑，他的后背旋即密密麻麻的冒出了一层汗。说了句，谢谢你之后，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郭俊立马上让自己的贴身保镖提高警惕，同时把旁边的人保镖全部叫醒。也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突然响起了枪击声，郭俊立大惊失色，他明显感觉到，这伙人恐怕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朱代东虽然是住在三十楼，但对于二十八楼的情况，有如亲见。他凭着对所有人呼吸声音的了解，知道谁开了枪，谁又中了弹。芙蓉县的公安干警，因为准备充分，火力也更猛，又是打了叶欢那伙人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叶欢因为拿着一支AK47，成了重点攻击对象，他甚至一枪没放，就被高杰一枪击中胸脯，当场丧命！其他绑匪，见到老大死了，如作鸟兽散，可他们再跑，又能跟到哪里去呢？退路早就被封死，要么被击毙，要么束手就擒。 　　枪声虽然很密集，但是开枪的时间其实不长，朱代东看了看时间，没两分钟，整个战斗就结束了。要说香格里拉里装修就是好，走廊里的高级地毯，吸走了大部分的声音，除了二十八楼的人被惊动了一部分人，很多人并不知道在走廊上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 　　十分钟之后，对讲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高杰布置工作的，封锁二十八楼，马上叫救护车。立刻与酒店方面联系，看这些人是来自酒店还是外面。 　　“高杰，我是朱代东，情况怎么样了？”朱代东问，虽然这个时候高杰可能很紧张，但朱代东知道，其实所有的人都被解决了。只不过他不能说破，只能让高杰继续紧张的安排工作。 　　“报告朱书记，刚才我们的人发现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我们在过道处警告他们，让他们出示身份，但对方首先开枪，我们马上还击。对方是六个人，二死一伤，剩下的三个人也全部被缉拿。”高杰说。 　　“好，我们的同志有没有负伤的？”朱代东问。 　　“我们有两位同志中枪，但都不是要害，郭先生的保镖好像有一位腹部中了枪，我们已经采取了紧张措施，现在正等候医护人员的到来。”高杰说。 　　“好，我马上下来，你照常工作就是。”朱代东说，他下去是为了见安抚郭俊立，原本不想去的，可刚刚自己电话通知了他，好像不去还不行。但在去之前，朱代东又给李广生打了个电话：“李哥，刚才二十八楼来了六名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你要注意点，在没有排除危险之前，不要出来。” 　　“真的有人来绑架？”李广生大惊失色的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听说为首之人拿了一支类似五六式冲锋枪，这恐怕是苏制的AK47。”朱代东说。 　　“二十八楼住的是郭俊立，他不会有事吗？”李广生又惊骇的说，如果郭俊立出了事，他也是于心不忍。 　　“我已经及时通知了他，应该不会有事，而且枪击是在走廊里发生的，他只要待在房间里，就不会有事。”朱代东安慰道。 　　“这就好，这就好。”李广生稍感安心。 　　当郭俊立见到朱代东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紧紧的拥抱着朱代东，口中激动的说：“代东，不好意思，我为下午的行径向你道歉。” 　　刚才他执意要到走廊上去看了一眼，墙壁上到处都是弹孔，血肉横飞，场面惨不忍睹。看到那些人个个有枪，而且为首之人很像是传说中的那个叶欢，他一听之下，腿差点一软。如果没有芙蓉县的这些警察，恐怕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人质。 第675章 自己处理 　　香格里拉的枪战，造成的影响很大，也让很多人不爽。首先不爽的是香格里拉酒店，作为一家五星级酒店，竟然发生枪战，这让酒店如何向那些客人交待？幸好郭俊立很豪气，昨天晚上所有住在香格里拉二十八楼的人，全部由他买单。 　　“郭先生，这怎么好意思，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可以了。”朱代东并不认为这件事自己要负责任，相反，负责任的应该是香格里拉，作为一家酒店，竟然让犯罪分子住了进来，而且还个个带枪。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什么问题。”郭俊立很豪气的说，现在对他而言，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好吧，我们就不再追究香格里拉的连带责任了。”朱代东点点头，说。 　　郭俊立：“……” 　　但他仔细一想，觉得朱代东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公安机关一定要追究香格里拉的责任，香格里拉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现在，对他来说，金钱算不得什么，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也不爽的就是深圳市警方，芙蓉县公安局来深圳办案，他们可以理解，毕竟天下是一家。但是你不提前知会一声，哪怕你是凌晨才到，才到深圳一个小时就发生了枪战，但提前打个电话总可以吧？既然芙蓉县没有尊重深圳警方，那深圳警方也就没必要尊重芙蓉警方。深圳警方接到香格里拉的报警之后，把高杰一行人也都带回了公安局，美其名曰：协助调查。但谁都知道，这是深圳警方故意为难芙蓉警方而已。 　　涉及到政府部门，郭俊立和李广生也都没有办法，他们跟市里面的领导，倒是有点关系，前天李广生刚到深圳市的时候，深圳市的副市长就接见了他。但这大半夜的，找市领导，好像有些冒失。 　　“朱书记，是不是找一下胡主任？”刘敏说，他是在枪战之后才被叫醒，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就连几名绑匪的尸首都被拉走。但看到地毯上的血渍和墙壁上的弹孔，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也暗中庆幸，幸好自己刚才没醒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这件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处理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 　　刘敏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这件事自己怎么处理？如果能处理的话，刚才跟深圳警方就能交涉成功。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朱代东坚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回到房间后，刘敏还是悄悄给胡睿打了个电话：“胡主任，休息了没有，有件事要拜托你。” 　　“这恐怕有些麻烦。”胡睿眉头拧得很紧，他虽然是沙常市驻深办主任，可也不是万能的。作为驻深办主任，他最主要的事，就是替市里招商引资。在商界他认识不少人，可是政界的关系就差得远了，更何况还是公安系统。 　　而且芙蓉县这次的事还比较麻烦，不但动了枪，还死了人。最重要的，这伙绑匪跟芙蓉县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怎么说，这起案子都应该由深圳警方来负责。 　　“那还是我们自己来想办法吧，胡主任，谢谢你了。”刘敏说。 　　“刘县长，别急嘛，现在太晚了，明天上午我再给你想想办法，怎么样？”胡睿说，他在区政府认识几个负责经济工作的领导，明天可以去找找他们。 　　“明天就明天，胡主任，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回到沙常，一定要给我电话，得好好请你吃顿饭就行。”刘敏感激的说，芙蓉县的人，在深圳两眼一抹黑，想要跟深圳市联系，得找上级部门才行。 　　在刘敏跟胡睿打电话的时候，朱代东其实已经解决了问题。他给蔡冰莹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这次蔡冰莹倒是爽快，答应只要朱代东说的是实情，这件事她就可以过问。 　　也不知道蔡冰莹是哪个部门打了招呼，半个小时之后，高杰一行人全部被送回了，朱代东算了算时间，这几乎是自己给蔡冰莹打完电话后，她马上就给有关部门打了招呼，要不然高杰他们不可能回来得这么快。 　　“朱书记，这件事明明是我们做的，为什么不让我们接着审？”高杰回来后，一脸的无辜，这件案子影响很大，直接由深圳市公安局负责，他到了公安局，对方倒是没有为难他，但身上的证件、枪支全部被收走。他也曾经外出办过案子，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呢。 　　但这样的情况只维持了十来分钟，很快就有一位主管副局长来见了他们，不但枪支证件全部还了回来，那位副局长还代表深圳市公安局向他们表示了歉意。搞得高杰一头雾水，前后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呢？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等人跟着深圳警方回公安局时，朱书记向他交待过，一切都要误会，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这才恍然大悟，肯定是朱书记找了关系。 　　但高杰试图向深圳公安局提出，芙蓉警方也要参与这起案子的时候，那位副局长就客气而坚决。这件案子深圳警方已经注意了很久，就连广东公安厅，也曾经有过文件，省厅的有关领导也曾经有过批示，这起案子就不劳芙蓉警方费神了。 　　“你们的任务是做好洽谈会的保卫工作，一定要随时注意这一点，不要因小失大。”朱代东说，高杰的任务是保证香港这些富商的安全，至于叶欢也好，张强也罢，就让深圳警方去头疼。这件案子还有个匪首没有抓捕归案，真要是查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而且那个张强诡计多端，心思缜密，想要抓到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芙蓉县公安局已经出了风头，如果再让芙蓉县公安局查，深圳警方哪还有脸面可存？ 　　“是，我现在就去安排。”高杰说，他是见不得大案子，碰到这样的案子，就像一个色狼见到个可以任凭蹂躏的美女一样，绝对迈不开脚步。 　　高杰从参加工作起，就一直在芙蓉县工作，而且一直负责的刑侦工作，就算现在当了局长，只要一有大案，他还是第一个就冲到了案发现场。但是枪击案，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只发生过一起，还是几年前，下去收缴猎枪的时候，有个人不想上缴，才开了一枪，而且还是对着天空开的，如果那样也算枪击案的话。 　　今天晚上这样的场面，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高杰的梦境，原本想着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保卫任务。之所以要带枪，也是为了让客人增加安全感。要不是朱书记一再提醒，这次任务的艰巨性，他可能就会疏忽大意，真要是那样的话，失去可是人命啊。 　　“好吧，晚上安排一半的人值班就行。”朱代东说，其实只要有他在，公安局的人完全就不用值什么班，但是为了不让别人对自己疑虑重重，他只能让公安干警浪费时间。 　　高杰他们顺利回来之后，朱代东又给蔡冰莹打了个电话，向她表示感谢：“蔡姐，有你出面，万事无忧，谢谢了。”朱代东笑笑嘻嘻的说。 　　“少耍嘴皮，我问你，下午你跟我说，要借人，是不是就为了这事？”蔡冰莹问，朱代东要借人，而且还是在深圳，对人手的要求还比较高，她下午还没有沟通好。原本明天上午再给努力一下，结果朱代东自己从县公安局调了人过去。而且一到深圳，竟然马上就发生了枪战，而且还非常激烈，对方还有长枪，如果不是芙蓉警方的人很坚决的开了枪，让那支长枪没有开枪，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我的初衷是想保护这些香港客商，蔡姐，你也知道，现在客商就是我们的财神爷，得供起来好好敬着才行。香港的治安听说不太好，我这才想到这一招。原本只是想讨好他们，没想到歪打正着。”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你就给我编，这件事没有涉及到我们二部，我就不跟你计较。”蔡冰莹嗔怪的说，她根本就不相信朱代东的话，如果是凑巧，那也太巧了吧，简直就像看准时机，往上赶似的。芙蓉县的公安人员赶上八百多公里赶过来，就像一场预编的戏剧，而导演正是朱代东。但这件案子跟总参二部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想深入调查。 　　应付了蔡冰莹，朱代东还得给田野汇报，香格里拉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如果田野需要，他还得亲自赶过去当面汇报。电话先打给翟连升，刚响了两下，他马上就接听了：“朱书记，这么晚上，还有什么事吗？” 　　“翟处，田市长休息了没有？”朱代东问，其实翟连升从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起，他身边的声音，就尽收朱代东耳底。 　　“还没呢。”翟连升看了田野一眼，此刻田市长还在认真研究中央“五十四号文件”，晚上他的手气不错，陪的又是香港盐业银行的吴军卓，田市长兴致高涨。 第676章 一个电话改变了许多 　　田野玩牌的水平不怎么样，但兴趣很好，这也是他休闲的一大爱好。对于领导有这样的爱好，下属都是很喜欢的。不怕领导发脾气，就怕领导没爱好。对田野的这一爱好，朱代东也心知肚明，如果是跟其他人说起，他一般都会用“五十四号文件”来代替，因业副扑克牌正好是五十四张。 　　“我们这边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有一伙绑匪想袭击香港的客商，被我县公安干警阻截，对方六人，二死一伤，剩下的也全部抓获。我方只有两名警察和一名客商的保镖负伤，但都没有生命危险。”朱代东沉稳的说。 　　“枪击案？！”翟连升惊叫了一声，而且还死了二个，双方共有四个人负责，这可是大事件，他马上就把电话交给了田野。 　　朱代东在电话里再次简明扼要介绍了一下情况，当听到芙蓉县这边只有两名警察受了伤，田野松了口气：“朱代东同志，对于受伤的同志，一定要妥善安置好，要保证他们能得到及时而有效的治疗。” 　　“我们一定坚决执行田市长的指示。”朱代东说，向田野汇报，只是因为他就在深圳，免得别人问起来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属于尊重领导，而不是形势需要。 　　而在鸿风大酒店，除了叶一风之外，吴军卓与胡睿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特别是胡睿，他在半个小时之前，曾经接到过刘敏的求助电话。但他当时正在牌桌上，还是请翟连升帮他抓了把牌，才去接的那个电话。 　　现在才半个小时，芙蓉县的问题就解决了？没有这么快吧？刚才朱代东向田市长汇报工作，他可是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虽然听不到电话里朱代东的声音，但根据田市长的话语，他可以大致推测出朱代东的内容，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有提到芙蓉县的警察被带到了市公安局。 　　“田市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吴军卓听到翟连升说什么“枪击案”，刚才田野又说要妥善安置，一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是的，我们派到香格里拉酒店保护香港客商的警察，遭遇了绑匪，双方发生了交火。六名绑匪全部被擒，其中二死一伤。”田野说。 　　“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胆？”吴军卓惊讶的说。 　　“听说也是香港人，为首之人叫什么叶欢。”田野随口说道。 　　“叶欢？！”吴军卓可是听说过这个叶欢的，在香港那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此人凶心狠手辣，没想到这次却栽在沙常市警方手里。 　　“这个叶欢很了不得吗？”叶一风问，他刚才注意到，吴军卓说起这个“叶欢”时，不但满脸的震惊，而且眼中还有深深地畏惧，都是姓“叶”，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吴军卓也把张强与叶欢的“事迹”，说了那么几件，在香港人的心目中，叶欢比张强更坏，因为张强一般情况下，很少开枪。只要你不反抗，命，一般都能保住。可是这个叶欢则不然，很多时候都要看他的心情，如果心情欠佳，你配合得再好，也是吃枪子的命。 　　胡睿找了个机会，又给刘敏去了个电话，这个电话如果不打，不要说他现在打牌的时候，心不是这里，就是等会睡觉，也不可能睡得着！ 　　“刘县长，你们那边的事解决了吧？”胡睿问。 　　“是啊，不好意思胡主任，麻烦你了。”刘敏说，原本他想给胡睿去个电话，但怕又打扰他，就想明天上午再跟他打电话，也是一样的。 　　“刘县长，你们既然有更好的关系，刚才就没必要来找我啊。”胡睿叹了口气，说，我这边刚说没办法，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找到人，你那边马上就把人给弄出来了，这不是调戏人嘛。 　　“其实这个关系是我们朱书记找来的，具体找的谁，我也不太清楚。但这件事能圆满解决，我还是很感谢胡主任的。”刘敏说，他其实刚才也是病急乱投医，他这个县长，只有明天找到人民政府，才有用，今天晚上，人家并不承认。还好，朱代东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关系，一下子就把人给放了出来。 　　“哦，只要人出来了就好，他们可是立了功的，不能让英雄受到委屈。”胡睿讪笑着挂断了电话。 　　又是这个朱代东，刚下火车的时候，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他跟香港富豪李广生的关系这么好，后来从刘敏那里得知，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非同寻常。一到香格里拉，他又让芙蓉县派了十几名警察来深圳，这件事再次出乎他意料。他下午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中还暗暗好笑，这个朱代东还真是小题大作，要讨好香港客商，也没必这样做吧？ 　　但是结果证明，朱代东的眼光很准，他看问题的关键，跟别人都不一样。这件事，无论换成谁，恐怕都不会做出像朱代东这样堪称疯狂的举动，可也正是这样的疯狂举动，让他赢得了最后胜利，成为最大的获益者。 　　还有刚才的放人，要让公安局大半夜马上放人，并不是什么样的关系都能做到。他在接到刘敏电话的时候，就权衡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以他掌握的关系，如果是一般的人，也许还能做到。但这明摆着，深圳市公安局对芙蓉县公安局有意见，这个时候冒冒失失的去胡乱找人，反而会越帮越忙。 　　但是朱代东却做到了，半个小时就让公安局放人，这样的速度几乎只有一个可能，公安局的直接领导下指示，否则换成谁，都有一个过程要走。自己上午见到朱代东的时候，说在深圳跑跑腿还行，意思是有事可以找他。但刘敏找上门来的时候，自己却推三阻四，可是朱代东呢？一个电话，把事情全部解决。跟他一比，胡睿觉得自己白在深圳混这么多年了。 　　因为吴军卓把张强和叶欢说得太过传奇，以至于牌局最后都停了下来，田野突然才意识到，今天晚上发生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事，恐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其实有这个想法的，还不少。比如吴军卓，他马上在心中快速分析了各种情况，最后他得出结论，沙常河大桥这个项目，就算盐业银行不投资，这件事之后，恐怕也不会缺资金了。 　　“田市长，我现在正式代表香港盐业银行，答复沙常市关于沙常河大桥项目的融资邀请，我们盐业银行愿意出资四千万美元，投资沙常河大桥的建设。”吴军卓缓缓的说，这是他刚才一瞬间作出的决定，原来他还想借这件事向沙常市多要一些优惠政策，但现在他感到了危机。沙常河大桥项目，本身肯定是一个能赢利的项目，随着内地经济的快速发展，以收费还款的方式，在很多地方都有。而且盐业银行做过调查，这个项目的利润还是比较丰厚的。 　　“非常感谢你。”田野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洽谈会还没有开始，最大的一个项目融资就定了下来。四千万美元，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个大项目，将正式启动。 　　“吴总真是慧眼，我们沙常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还是比较快的，绝对不会让你的投资有任何亏损。”叶一风笑着说，下午的时候，吴军卓还只是言辞闪烁，投资的意向虽然也很大，但有些关键性的问题上，让沙常市有些为难。 　　“为了庆祝我们沙常市与盐业银行这次合作，是不是要喝一杯？”胡睿高兴的说，这件事他是中间人，如果这个项目被盐业公司拿了下来，他的脸上也有光。 　　“喝酒就不必了，现在时间也很晚了，田市长、叶主任、胡主任，我想是不是这样，明天洽谈会一开始，我们就正式举行签订仪式，既为洽谈会增添了气氛，也让我们的合作早点尘埃落定。”吴军卓说，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现在就把这个合同人签了。 　　“既然吴总这么急迫，我们当然也很乐意。”田野笑着说，他知道，也许正是朱代东的那个电话，让吴军卓一下子坚定了立场。虽然这次没有跟李广生签订合同，但能跟盐业银行合作，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于李广生，既然与朱代东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以后随时都可以找他投资嘛。 　　送走吴军卓之后，田野亲自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刚才要不是朱代东这个电话，恐怕吴军卓还不会这么早就作出决定，原本盐业银行的投资，可还有好几个附加条件呢，现在吴军卓只字不提，显然不打算再讨论了。 　　“代东，睡了么？”田野笑眯眯的说，吴军卓刚才的话，让他这次深圳之行，显得非常圆满，虽然洽谈会还没有开始，但成功已经是必然。 　　“还没有，我正在深圳市第一人民医院，看望受伤的公安干警。”朱代东说。 　　“好，也请你转达我对这些受伤的干警的关怀，合适的时候，我会去医院看望他们的。”田野说，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二点多了，但朱代东却还没有休息。 第677章 朱代东感兴趣的人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多，受伤的两位民警和郭俊立的一位保镖，都需要做手术取出弹头，朱代东一直等到他们的手术全部做完，确定他们全部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回来。 　　这个时候再睡觉显然不可能，匆匆洗了澡，正准备下去用早餐，就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登门拜访，敲门的声音很轻，如果里面的客人是在睡觉，一般是不会惊醒的。但朱代东非一般人，他刚换好衣服，马上来开了门。 　　“您好，打扰了，我是本酒店的客房部经理雷友水。”雷友水见到朱代东，躬躬腰，谦恭的说。 　　“有什么事么？”朱代东说，刚才他听到雷友水好像在隔壁房间也在说着什么，但他并没有注意。 　　“我是为了昨天晚上发生在本酒店的意外事件，特意向您道歉的。”雷友水诚恳的说。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朱代东佯装不知，故意问。他发现这个客房部经理很有意思，发生在二十八楼的事，关三十楼的客人有什么关系？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装修很好，同层的客人未必都听到了，何况他还陪着两层呢。 　　“昨天晚上在二十八楼发生了起流血事件，但请您不用心慌，是警察在办案，至于具体经过，应公安局要求，请恕我不便告之。如果有打扰到您的休息，请原谅。”雷友水诚挚的说。 　　“要我原谅，你们总得拿出点诚意吧？”朱代东轻笑着说。 　　“如果昨天晚上打扰到您，那昨天晚上的房费，将由我们酒店免掉。如果您不知道，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酒店将提供免费的早餐，请放心，早餐的质量与数量，将与以前一样。”雷友水说。 　　“你怎么确定我昨天晚上是被打扰了，还是没有被打扰呢？”朱代东笑了笑，说。 　　“当然是您自己的感受为依据。”雷友水说。 　　“昨天晚上我还真的被打扰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他一晚没睡，不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么。 　　“请您在这里签个字，我会通知前台，免掉昨天晚上您的房费。”雷友水一点也没有怀疑朱代东所说的真实性，拿出一个本子，请朱代东在上面签字。 　　“雷经理，我想问一下，对二十八楼的客人，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昨天晚上，你们酒店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直到有客人说由他负责二十八楼的所有房费，这件事才算完？”朱代东说。 　　“那是值班经理擅自作出的决定，我已经通知人事部，辞退了他。对二十八楼的客人，我们决定，全部免掉昨天晚上的房费，并且奉送今天的早、中、晚餐。”雷友水说。 　　“这样做，你们酒店的损失不是很大？”朱代东诧异的说，如果真的按照雷友水的说法，昨天晚上香格里拉的损失，将以十万计。 　　“不管多大的损失，跟酒店的名誉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雷友水郑重的说。 　　“我相信，香格里拉将以你为荣，我相信，下次我再来香格里拉的时候，你已经是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朱代东感慨的说，雷友水的做法，虽然令香格里拉一时之间有损失，但是得到的回报，将是无可估量的。 　　“以人为本，服务至上，我只是做到了本职工作。”雷友水躬了躬身，就又去了隔壁房间敲门。 　　“朱书记，这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保卫方案，请你过目。”到餐厅的时候，朱代东碰到了高杰，他两眼充红，昨晚就算休息了，时间也不会太多。而且昨天来深圳时，还开了近十个小时的车子，他已经很疲乏了。 　　“你昨天晚上去了鸿风大酒店？”朱代东看了一眼，就问，这上面有今天沙常市招商引资洽谈会的保卫方案，惊讶的看了高杰一眼，说。 　　“我没有亲自去，是同事画了地形图回来。”高杰说，昨天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哪敢再离开香格里拉？ 　　“这个方案很细致，等会跟李先生和郭先生他们讨论之后，再决定吧。到时你一起来，有什么疑问当场解决。”朱代东说，他粗略翻了翻，很细致，连行车路线也安排了两条，并且公安局的同志，已经在路上便衣执勤，随时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是。”高杰说。 　　“高杰，今天早上，有没有香格里拉的工作人员找过你？”朱代东又问。 　　“有，当时我们正在开会，还被他吓了一跳，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们，昨天晚上二十八楼所有的房间全部免费，今天的三餐，全部不用钱。”高杰呵呵笑道。 　　“白吃白住你就这么高兴？”朱代东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这不是可以省点经费嘛。”高杰挠挠后脑勺，憨厚的笑笑。 　　“这几天还有个任务交给你，我对香格里拉这个客房部经理雷友水很感兴趣，你去查一下他是什么人，把他的联系方式搞到。”朱代东说。 　　“这没有问题，今天晚上就向你汇报。”高杰还以为又是什么大事，他昨天晚上突然发现，只要是朱书记很突然的找自己，一般都不是什么小事。第一次朱书记找自己的时候，还是刑警队长，去处理太阳雨发生的打架斗殴，这次来深圳，也是突然接到命令，现在突然接到件小事，他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七点一刻，朱代东邀请李广生、郭俊立和其他的香港客商去昨天租的小会议室开会，由高杰汇报这次洽谈会期间的保卫工作。昨天听说芙蓉县公安局竟然派了十几名警察来保护他们，这里面的许多人，包括郭俊立在内，都不以为然，认为芙蓉县太过小题大做。但是昨天晚上的枪战，告诉了他们，朱代东的决定是英明的。据高杰现场审问的情况，叶欢是准备将他们一锅端了，想想事情的后果，特别是郭俊立，竟然不知道叶欢早就盯了他，都是不寒而栗。 　　现在听高杰介绍这几天的保卫工作，所有的人都听得很仔细，甚至有些人还是身边的贴身保镖也带了过来，让他们积极配合芙蓉县公安局的行动。在会上，李广生和郭俊立也表态，只要是芙蓉县有需要，他们的保镖可以任由调遣。 　　七点四十五，以芙蓉县的警车打头，一行由奔驰为主、夹杂着奥迪、宝马、蓝鸟、桑塔纳的车队，从香格里拉出发，直奔鸿风大酒店而去。一路上，高杰坐在打头的警车里，跟沿途的便衣随时保持着联系。如果碰到前面有堵车情况，他也会立刻调整行车路线，并且通过对讲机，向后面的车子通报。 　　有了这样周密的安排，车队顺利的了抵达鸿风大酒店，沿途甚至都没有遇到什么红绿灯。下车之后，郭俊立仔细的打量了这支车队，特别是芙蓉县的那几辆车，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次的洽谈会其实就是昨天芙蓉县在香格里拉举行的“增强版”，除了客商多了几十名之外，参展的县市也多了些。而胡睿邀请的一些客商，跟李广生邀请来的朋友，大多也都相识，特别是吴军卓，其实跟李广生和郭俊立，都是认识的。 　　“郭生，听说昨天晚上在香格里拉，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确有其事吗？”吴军卓说，他早上的时候，已经与沙常市谈妥了相关的细节，双方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是啊，到现在我还惊魂未定，要不是看在芙蓉县的面子上，恐怕我就要回香港了。”郭俊立笑着说。 　　“可惜，昨天晚上吴总不在，这可是毕生难忘了场面。”李广生也笑笑说。 　　“这次来，不知道两位老板有没有看中什么项目？”吴军卓问。 　　“这不才刚进来么，难道吴总有了眉目？”李广生说。 　　“是的，昨天沙常市的市长田野先生，向我介绍了他们市的沙常河大桥项目，经过我们仔细的研究，已经决定投资这个项目，并且马上就举行签字仪式。”吴军卓不无得意的说，李广生和郭俊立在香港都号称投资奇才，特别是郭俊立，如果他感兴趣的话，不但可以投资，而且还能顺便接下这个造价超过七个亿的建筑项目，实在是一举两得之事。 　　“吴总，我下手可够快的，昨天我还在研究这个项目，没想到今天你就签字了。”李广生眉目一扬，笑着说。他其实已经作出了决定，可以投资这个项目，但是没想到吴军卓却捷足先登。 　　刚刚抵达，朱代东就听到了沙常河大桥项目竟然花落别家，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对沙常市而言，却是好事。投资这样的事，也讲究眼光和决心，想当年可口可乐和麦当劳，分别被人以五万美元和二百七十万美元买断，这才有了今天的超级巨无霸公司，而当时，他们的投资，都是属于天价。谁又能想到，几十年之后，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呢？ 第678章 逃避 　　沙常市在深圳市举办的招商引资融资洽谈会，一开始是准备搞三天的，但是实际上，一个上午，就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至少对芙蓉县而言，这次的招商引资，基本上可以算是结束了。芙蓉县这次带来的项目，除了芙蓉县大酒店之外，其他项目全部跟香港客商签订了投资意向书。有些客商甚至还承诺，下午就会把第一笔资金打到芙蓉县提供的帐户上，过几天，他们就会第一时间赶到芙蓉县。 　　而李广生也根据朱代东的建议，准备投资五千万，在芙蓉县建立一家明清风格的仿古客栈。这家客栈，因为是仿古，所以朱代东跟刘敏商量之后，当场拍板，可以在老县城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给他。 　　但是这次的投资，李广生并没有动用昌隆达的资金，用的也是私人的名义，也就是说，这五千万，哪怕就是打了水漂，李广生眉头也不会眨一下。这笔钱，就是对与朱代东之间的感情投资。 　　朱代东得知李广生这样的想法之后，断然拒绝了他的投资，芙蓉县是招商引资，希望各路老板去芙蓉县赚钱，而不是施舍。芙蓉县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需要这样的施舍。最后还是郭俊立打圆场，说李广生只是因为没有投资过酒店，对这样的投资没有信心而已。最后朱代东答应，由芙蓉县政府与李广生各投资二千五百万元，一起投资这个仿古的客栈。 　　朱代东这样的举动，让郭俊立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对内地政府来说，招商引资现在是所有一切工作的重点。但朱代东却能把主动送上门来的投资，拒之门外，这不是一般的政府官员所能做到的。 　　郭俊立原本不打算在芙蓉县投资的，但是昨天晚上的事件后，他完全改观了对朱代东和芙蓉县的看法，有这样的政府官员，他相信，哪怕芙蓉县没有任何优势，也能在经济上取得辉煌的成就。 　　郭俊立准备在芙蓉县的新县城开发房地产，他本身就是做地产的，随着内地福利分房的逐步取消，商品房买卖，必然要兴旺。朱代东知道郭俊立改变态度，恐怕是跟昨天晚上高杰他们付出的努力有关，他也答应，如果郭氏地产能够参与芙蓉县新城开发竞标的话，将是对芙蓉县经济建设的最大支持。 　　有关芙蓉县的招商引资项目，气氛非常融洽，投资商都是站在芙蓉县的立场来考虑问题，有些客商甚至对芙蓉县都没有完全了解，就把意向书签了，这跟其他县市有着鲜明的区别。 　　“看看芙蓉县那边，都要客商主动过去签合同，什么招商引资这么好搞了？”叶一风口中啧啧有声，感慨道。 　　“有付出就有回报嘛，朱代东做事，历来就是出乎意料。”田野笑呵呵的说，这次芙蓉县的带来的项目，恐怕全部都成功招商，而且那些客商，还主动带去了不少的项目。芙蓉县经济开发区还没正式成立，这里已经是一片火热的场景了。 　　“田市长，朱书记跟李广生、郭俊立好像很熟？”胡睿羡慕的看了芙蓉县展位那边一眼，说。今天的招商引资洽谈会，除了一开始市里的四千万美元融资意向书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就是芙蓉县在独立表演。只有芙蓉县不想引进的项目，其他县市才有机会引进。 　　“朱代东跟李广生原来的关系就相当好，两人认识恐怕有六七年了。但跟郭俊立的关系怎么样，我就不太清楚了。”田野缓缓的说，郭俊立的生意一向都是以香港和广东为主，其他沿海地区都还没涉足，就遑论内陆省份了。现在郭俊立也将去芙蓉县投资，看来朱代东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对于这些议论，朱代东并不太在乎，正如田野所说的，芙蓉县付出了，才有了现在的回报。昨天晚上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那些香港客商，对芙蓉县都有一种近乎感激的好感。对他们来说，无论投资在哪里都是投资，何况朱代东与昌隆达的合作，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他们之中有些人，原来跟李广生的身家差不多，但是这几年李广生的资产，几乎是以几何级在增长，虽然他在证券市场上也有不少的宰获，但让他最有底气的，还是因为在芙蓉县和雨花县投资的回报。 　　现在有一个跟李广生差不多一样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如何决择，他们当然知道。因而，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提出来，在芙蓉县的企业，并不想办独资企业，而是要搞合资的。 　　八点钟正式开始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到上午十一点半，芙蓉县的招商引资基本上就已经完成。朱代东陪着李广生、郭俊立等人在聊着天，这个时候，朱代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嗯嗯的应了两声，然后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李哥，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香格里拉大酒店来了一帮记者，大部分是从香港特意赶来的。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但是很显然，他们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朱代东说，就算他们出来了，但是香格里拉还留了两名公安干警在值勤。这帮记者一来，他们马上就采取了措施，让香格里拉下达封口令，所有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概不得告诉这些记者。 　　“看来我们是不能回酒店了。”李广生苦笑着说，他现在就连在香格里拉的入住信息都想删除，如果有可能的话。香港的记者，职业道德特别的好，或者说，他们为了拿到新闻线索，会无孔不入。昨天晚上的事，在酒店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且他们能这么快就赶来，显然是得到了报料人的精确情报。 　　因此，昨天晚上发生在香格里拉的事，李广生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保密的可能，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想让那些记者再追到鸿风大酒店来。原本中午还想跟朱代东好好喝一杯的，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他得马上离开，一刻也不能现耽搁。 　　“虽然很遗憾，但我能理解。合适的时候，希望李哥能再去芙蓉县做客。”朱代东说。 　　“代东，以后我可以这么叫你吧？”郭俊立走过来笑呵呵的说。他刚才也听到了朱代东所说的话，他的想法跟李广生差不多，这件事想要瞒，是瞒不住的。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避而不答。 　　“当然，我很喜欢别人这要的称呼我。以后我叫你郭哥，好不好？”朱代东笑着说。 　　“这个称呼我不太喜欢，还是叫我立哥吧，我的很多朋友都喜欢这样的称呼我。刚才我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是送给贵县公安局的，希望你不要措辞。”郭俊立说，李广生明摆着拿五千万到芙蓉县投资，可是朱代东只接受一半，芙蓉县政府也准备拿出二千五百万来，跟他合资。这件事让他在谈这样的事时，很谨慎。 　　“礼物？还是公安局的？是装备还是钱？”朱代东笑着说，“当然，不管是装备，还是钱，我们都会接受，而且多多益善。”现在的芙蓉县主要以发展经济为主，对公安局的设备更换，暂时还没有提上日程，如果真的要提的话，那也应该是教育行业。 　　这样的捐赠，朱代东并不会嫌弃，昨天晚上，芙蓉县公安局可以说为郭俊立吃了两颗子弹，不管郭临安要送什么样的装备，芙蓉县公安局都是受之无愧。 　　“广生说你是个很特别的人，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了。”郭俊立说，朱代东的思维跟其他人很不一样，行事又很出人意料，最重要的是，他很聪明。原本以为他会拒绝的，没想到他却主动提出来，多多益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辆车子，这次芙蓉县公安局来深圳，开的还是你跟刘县长的专车吧？公安局随时要与匪徒发生追逐，没有好的车辆，到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嫌疑人逃脱，那将是一个悲剧。”郭俊立说。 　　“立哥，我代表芙蓉县公安局，感谢你。”朱代东郑重的说。 　　香港的很多客商在突然之间全部离开，这让沙常市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一时之间，马上就变起冷清。李广生一起，朱代东也不想在鸿风大酒店再待着，他跟田野请了个假，再跟刘敏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提前回了香格里拉。 　　在香格里拉，果然有不少的记者在外面游弋，看到朱代东他们一行人，马上就围了上来，争相访问他们。对于这样的采访，朱代东是不可能答应的。所有芙蓉县的人，也都不可能答应记者的任何采访要求。被问得急得，一口流利而标准的芙蓉方言劈头盖脸说过去，就同有一个人能听得懂的。 　　有的记者不死心，他们把这些方言全部录下去，回去后，请懂芙蓉方言的人来翻译，结果翻译出来的意思让他们哭笑不得，这是一份芙蓉县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的宣传。 第679章 报复 　　回芙蓉县的时候，朱代东没再与田野同行，沙常河大桥的项目谈妥了，田野兴致勃勃，回去的时候，他与叶一风等市政府的人先坐飞机回去，其他人还是坐火车。但是芙蓉县所有人全部是坐汽车回去的。 　　高杰他们来的时候，是开了四辆小车，十六个人。到深圳后，所有的小车全部新换了轮胎，要不然很可能是开不回去了。再加上郭俊立送来的四辆三菱越野车，足够把芙蓉县共计二十六人，一次性全部拉回去。 　　这种四轮驱动的越野车，性能超群，高杰试了车之后，马上就喜欢上了它们。要不是朱代东硬拉着他上了其中的一辆越野车，他肯定得过一下手瘾。这两天高杰一直都是高强度工作，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透支，再让他来开车，朱代东是不会同意的。 　　“朱书记，以后咱们公安局有了这样的车子，就没有追不上的逃犯。”高杰坐在车里，还是忍不住对这些车子发出阵阵感叹。 　　“这车子确实是个好东西，但你想过没有，这些车子全部由你公安局使用，合不合适？”朱代东轻叹了口气，说。 　　“朱书记想要？张锁亮，以后这车就归你了。”高杰像割肉般，对着在前面驾驶的张锁亮说。 　　“这车我不要，县委县政府也不会从你们公安局要车。高杰，你这个公安局长都当了这以长时间了，怎么你的大局观，还是这么差？”朱代东说。 　　“我这脑袋有的时候，就是不灵乏，还请朱书记指示。”高杰嘿嘿笑了笑，说。 　　“这件事你不要问我，黄彬就指点你。”朱代东说。 　　“高局长，朱书记的意思是你应该向市局有个交待，这次虽然市局没有派人去深圳，但是论功劳，市局是必须要有一份的。我看你这四辆宝贝车，如果操作不当，你们公安局能留下一辆，就算是烧高香了。”黄彬看了朱代东一眼，这才大胆的说道。 　　“那怎么行呢，这些车可是郭俊立送给我们芙蓉县公安局的。”高杰坚定的说，这些车子，他可是准备要派上大用场的，现在局里如果去外地办案，连台好一点的车子都没有，经常耽误事，如果可以开这样的车子出去，还用担任路况的问题么？ 　　“高杰，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争取主动权，只要掌握了主动权，事情最后才是由你说了算，或者说，最后的结果，将是你想要达到的意图。”朱代东缓缓的说。 　　“看来这次局里不出血都不行了。”高杰颇费脑汁的说，他已经大概明白了朱书记的意思，以进为退，回去之后，就送一辆越野车给市局，堵住他们的嘴。以后再想以什么借口再公安局借车办案，就没有理由了。 　　否则只要市公安局用外出办案，需要借用芙蓉县公安局车辆若干为由，这几辆越野车，还有可能保得住么？ 　　“有舍才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朱代东缓缓的说。 　　高杰重重的叹了口气，手摸着车门，心里万分难舍。 　　“朱书记，还有件我忘记跟你汇报了。”高杰心里难以割舍，干脆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回来的时候，他又去了趟深圳市公安局，在那里他得到了一个情况。 　　“什么事？”朱代东问。 　　“我回来之前去了趟深圳市公安局，听他们的办案民警分析，这伙人的头领，也就是那个叫张强的，肯定会对这件事报复。而张强报复的主要对象，很可能就是芙蓉县。我们是你调来深圳的，叶欢是我开枪打死的，因此，张强的报复对象不是我，就是你。甚至有可能是我们两个，这件事不容忽视，朱书记你可要小心谨慎。张锁亮、黄彬，这件事我跟你们交了底，特别是张锁亮，一定要注意朱书记的安全。”高杰叮嘱道，张锁亮现在已经办好了配枪证，随身携带着一把五四军用手枪，而且他的身手也还可以，枪法也不错，人又机灵，只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就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如果张强敢来报复，那就是自投罗网，高杰，你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朱代东轻笑着说。 　　“朱书记，事关你的安全，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在芙蓉县之内，我肯定可以担保你的完全万无一失，但朱书记，你总不能时时都在县里待着吧。我们明处，他在暗处，防不胜防啊。”高杰说，那些人心狠手辣，而且武器都是制式的，现在这个社会可不是比谁的枪法好，一粒子弹，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是啊，朱书记，我看你应该再陪一名专职的卫士，专门负责你的安全。”张锁亮提议道，他虽然是朱书记的司机，可还是有很多地方，他的身份并不合适一起跟进去。 　　曾经有一个司机与领导的笑话，说领导去参加一个酒会，司机也想进去，但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他，司机就说，他跟领导是一个系统的，示意保安放行。但保安斜睨了司机一眼，戏谑道：鸡巴跟卵子也是一个系统的，鸡巴能进去，卵子行吗？ 　　话虽然说得有些粗鄙，但是道理却是相通的，有些重要的场合，以张锁亮的身份，是不在适合也跟着一起进去的。 　　“我看张哥的建议可行，朱书记，这次你得虚心接受我们的意见，想想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发生的事，现在我都是心有余悸。”黄彬也说，发生枪战的晚上，黄彬睡得很死，直到事情结束了，他才被叫醒。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当天晚上就再也没有睡意，后来陪着朱书记去医院看望病人，一直忙到天亮，都不敢再一个人躺在床上。 　　“这件事交给我们公安局就可以了，我马上物色一名政治可靠、作风优良、素质过硬的同志来担任这项工作。编制可以继续挂在我们公安局，算是朱书记借用的。”高杰这次的脑子转得飞快，连忙说道。 　　“这不合适，也没必要，而且我也不会同意。我作为芙蓉县的一把手，如果出行还要像李广生、郭俊立他们一样，带着保镖，岂不是让人笑话？到时群众会怎么看我们？又会怎么看你这个公安局长？”朱代东坚定的说，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不要说他一个县处级干部，哪怕就是像王大可这样的厅级干部，甚至是副省级干部，也没有这样的情况。 　　在古建轩，只有几个人有配备卫士的资格，四大班子的正职，或者享受正省部级待遇的退休干部，又或者军队中少将以上的将军。除此而外，任何人配备卫士，都是违反规定的。朱代东能让张锁亮配枪，都已经是打了擦边球，事情上张锁亮在很多场合，都充当着他的卫士。 　　黄彬看了看朱代东的神色，觉得朱书记说得很坚决，至少现在还是很坚决的，因此，就没有再劝。但他向高杰使了个眼色，高杰也向他回了个收到的表情，这件事两个人还需要暗中商量，朱书记同不同意不要紧，最重要的，万无一失的保证他的安全。 　　“你们不要想着搞什么小动作，我跟你们讲，谁要是搞小动作，我发现一个，就处分一个，绝不姑息。”朱代东双手放在大腿上，在闭目养神，但是黄彬与高杰之间的小动作，他却有如目见。 　　不管什么动作，只要你移动，就会发出声音，哪怕这个声音，就连当事人也没有听到，哪怕这个声音，就连用专门的测试仪器来检测也未必能有结果。可是朱代东却听到的，不但听得清楚，而且两人之间刚才的动作还有很多。 　　“朱书记，我们哪敢违背你的指示，这件事我们听你的。”高杰笑眯眯的说。 　　“高杰，你现在当了局长，也学会如何撒谎了，我说地，这件事无需你来安排，我自有安排。如果你想要帮我的话，倒不是去找找，看有没有这个张强的视频，如果能找到的话，对我将是真正的获益良多。”朱代东闭着眼睛说，刚才高杰的话让他有一阵耳鸣，说明高杰也在口是心非，看来他这个公安局长，压力其实也很大的。 　　“朱书记，我真的没有撒谎。张强的视频，我会向深圳警方要，这个张强曾经很招遥，找到视频后我，我马上就会把他的照片向各个单位颁发。只要这个张强敢来到们芙蓉县一步，我立马就能知道他的消息。”高杰坚定的说。 　　“找到视频后，给我看看，我很想了解一下，这个张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朱代东说，他找张强的视频，倒不是因为要张开一张大多，而是想熟悉张强的声音。这个人坐过几次的牢，在香港，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想要知道他的视频，应该还是比较简单的。 　　朱代东想找张强的视频，张强现在却在看朱代东的照片，他在事发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收到了消息。 第680章 事业的顶峰 　　叶欢带着五名手下，在香格里拉，本来想干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没想到，大事没干成，倒成全了芙蓉县公安局。他们凭借着叶欢这几个人，在深圳可是出足了风头。进而芙蓉县在这次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上，大放异彩。 　　事后分析叶欢的举动，张强并不认为他这次的行为很疯狂，相反，他觉得这次叶欢抓住了一次很难得的机会。李广生、郭俊立临时起意去深圳，而叶欢，也临时起意准备绑架他们。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叶欢的凶名在外，成功的几率真的非常大。 　　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芙蓉县这个内地县，来深圳搞个破招商引资，竟然还派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一开始张强坚决不相信，他认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跟内地的政府官员也打过交道，他们来了深圳，老老实实，就像个普通老百姓似的，怎么可能干出这样更加疯狂的事？ 　　最后张强找了很多关系，总算弄明白了原因，原来这是因为芙蓉县的那位县委书记朱代东，感觉这些香港富商如杯弓蛇影，没有安全感。这才自作主张，从八百多公里外的芙蓉县叫了十几名警察过来，为了让那些富商放心，甚至还带了四支微型冲锋枪。 　　这样的火力，就算叶欢没有当场被击毙，也是很难抵挡的，可以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如果不是他为了讨好李广生、郭俊立等人，会这么夸张的从八百多公里外的芙蓉县派出警察来保护他们的安全么？ 　　突然多出来的十几名警察，叶欢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可能提高警惕。而人家对香港客商的保护，近乎完美。而且那些警察可能也知道叶欢的凶名，原本叶欢可以借助他的凶名，让那些香港客商乖乖束手就擒。但现在，也正是因为他的凶名，让芙蓉县的警察，一开始就把火力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叶欢身上除了心脏部位中了高杰一枪外，其他全身还中了八枪，就算没有那致命的一枪，有了这八枪，也足够他死在香格里拉的。 　　对于这些直接动手的警察，甚至是直接杀手叶欢的高杰，张强都没有那么恨，他最恨的反而是朱代东。如果不是朱代东要讨好香港客商，这些警察会这么卖力么？因此，张强已经暗下决心，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放过，唯独这个朱代东，是必须要做掉的。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官员，也不管杀了朱代东之后，会有什么要的后果，他必须要给叶欢一个交待，给那些死了，或者还没有死的兄弟们一个交待。 　　张强虽然已经作出了决定，但并不意味着他马上就会采取行动。朱代东虽然不是什么富豪，但他是政府官员，杀害政府官员，意味着就是与政府为敌。内地有一条专门处理这些人的罪行：反革命罪。一旦沾上这个罪，九个恐怕有十个要死。 　　张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死，他要死，也得自然活到生命的尽头。他要做掉朱代东，也绝对不会自己动手。自从去年做了那起足以列入吉尼斯世界记录的绑架勒索案之后，他现在还真不太缺钱花。张强认为，只要有一钱，这个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张强在内地有好几个身份，现在做张假身份证很容易，而且他确实是在香港生活，因此，他以香港商人的身份在内地活动，很少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经常性是假的，但他的钱却是真的。不管到哪里，他坐的是奔驰，出门也是前呼后拥，内地的政府官员，每次都被他这样的气派，搞得晕头转向。 　　每次做事之前，张强的习惯是，要尽可能了解对手。只有完全了解的对手，到时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作为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在芙蓉县绝对是个公众人物，想要了解他的信息，更是容易得很。 　　但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原来都是求财，可这次却是要命。而且这件案子的影响肯定会非常大，为了避嫌，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跟朱代东有任何的接触，更不会去芙蓉县、沙常市甚至是古南省。 　　想要了解朱代东其实很容易，张强派一个马仔，让他以投资经商的名义，去芙蓉县考察一番，马上就能拿到所需要的资料。至于更详细的信息，则需要当地人配合，只要愿意花点小钱，这也不算什么。 　　很快，张强掌握朱代东的信息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完善，直到连朱代东从小学到大学，从刚参加工作到现在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的情况，他都了若指掌之后，他才觉得，这件事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张强为了万无一失，准备了两个方案，第一，派杀手直接在芙蓉县杀掉朱代东，如果能在公众场合杀了他，就更好。如果能使用枪击的方式，那就完美了。如果在公众场合不能杀掉他，那就只能采取其他的办法，不管是投毒还是下药，张强都不管，他不理会过程，只关心结果。只要朱代东死了，哪怕他是被活活气死的，自己也会很满意。 　　如果杀手不能杀掉朱代东，那他还有另外一套方案。这套方案就比较阴毒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张强也不想用。朱代东的老家在黄土岭，他奈何不了朱代东，难道还奈何不了他的家人？在黄土岭大沙村，绑架朱思可和谢若飞是良策，如果他们不配合，不肯让儿子自动来送死，那就只能先从他们身上拿点利息。 　　在香港做案的时候，一旦完事，他会立刻潜入内地，这样香港警方就不太容易查案。现在想在内地做事，他的最佳位置当然是在香港。而且为了证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他还高调的进入香港，并且在朱代东没死之前，不离开香港。 　　张强想的可谓很周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可是从表面上来看，所有的一切，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一旦朱代东死了，他就会或明或暗的承认这一点，让别人更加顾忌他。张强去年虽然才勒索了十个亿零三千八百万港币，可是这些人十几个人平分，他也只有七八千万，以他花钱的大手大脚，这点钱，并不足以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为了让自己快速致富，他目前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绑架香港的富豪，如果能把香港的富豪全部绑架一遍，他相信，自己这辈子的钱，应该是怎么花都花不完了。 　　可是一个富豪一个富豪的绑架，对现在的张强来说，他又觉得有些费事了。如果能什么事都不做，只要寄封信，或者打个电话，就让那些富豪乖乖的把钱送上门来，那该多好？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说不可能，现在去芙蓉县杀掉朱代东，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而朱代东之后，就是李广生与郭俊立，只要把这三个人摆平，他相信，以后在香港，自己想要用钱，只需要给某个富豪打个电话，或者传个条子，这件事就能马到成功。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自己绑架事业的最巅峰。如果真的能做到，那比从别人手里拿到大笔的赎金，还让他兴奋。现在，为了达到自己绑架事业的巅峰，他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教训朱代东，只要让朱代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些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香港富豪，才会从内心感到害怕。到时再把李广生或者郭俊立，给“处理”一下，他人生事业的巅峰，基本上就已经到了。 　　为了保证在芙蓉县能万无一失，如何选择杀手，就是颇为重要的事。杀掉朱代东的父母，不是张强的本意。就以他的个性来说，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也是不会出自下策的。毕竟杀朱代东能扬名，杀他父母，则有可能让自己成为过街老鼠。 　　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曾经想过要选几名杀手，同时潜入芙蓉县，不管他们谁成功了，最后的胜利者都是自己。但后来他想明白了，杀手都是独狼一样的人，派到芙蓉县的杀手越多，自己成功的几率就越低。如果派出四名以上的杀手进入芙蓉县，恐怕这件事就没有了成功的希望。 　　杀掉朱代东，最好是一击而成，如果不成功，也不能轻易换人。而且张强也没有想过要换人，他认为，如果自己选的杀手不足以杀掉朱代东的话，换成其他的杀手，还不是一样？如果被芙蓉县知道了消息，恐怕还会惹火烧身。 　　为了稳妥起见，张强也没有当面去见那个杀手，虽然这名杀手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同样也是避嫌，跟这名杀手见面的地点放在珠海，跟他见面的，也不是张强最亲密的人。对于这些杀手而言，他们眼中只有钱，谁来哪他们谈无所谓，只要给他们钱，哪怕就是杀了张强，他们也会奋不顾身的。 第681章 到处都是眼睛！ 　　芙蓉县这次在深圳的招商引资，可以说是超出了所有的预期，也正是因为如此，回到县城之后，朱代东主持召开常委会，第一个议题就是芙蓉县经济开发区的人事问题。 　　经济开发区相当于一个县的经济腾飞点，而要掌握这个腾飞点，就必须要掌握开发区的人事。开发区有最重要的两个人事，工委书记和委管会主任。在原来的常委会上，就已经定了芙蓉县经济开发区的级别，经过市委批准，芙蓉县经济开发区将被定为正科级编制。 　　刘敏在经过财政局的事后，对开发区的人事，就更加重视。根据朱代东在雨花县的发展，经济开发区的经济总量，达到了全县经济总量的一半以上。而芙蓉县经济开发区，因为有无名公司这一庞然大物的出现，也将在芙蓉县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朱代东跟刘敏沟通开发区的人选时，刘敏就主动提出，开发区的发展极为重要，开发区的两名主官非常关键。朱代东对此也表示同意，其实对于谁来担任开发区的党政领导，朱代东并不是很在乎。他只需要开发区按照自己的规划，有条不紊的执行，就可以了。 　　经济开发区这样新成立的单位，而且级别又是正科，因此，常委会还没开，各个常委的办公室，就被下面的干部差点挤破了门。官场原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开发区突然多出了一片的“坑”，这些萝卜当然是蠢蠢欲动。 　　这次的人事安排，又是各个常委之间博弈的开始，朱书记与刘县长、肖书记等人，重点针对的是开发区的主要成员，比如书记、主任、副书记、副主任之类。可是其他人，对开发区另外的人事，也很感兴趣。何况，哪怕就是开发区的一个编制，也足能研究讨论很久。 　　主要干部的人选没有定下来，开发区的建设，就提不上日程。原本在这样的事上，朱代东可以一力裁决。但是这个开发区，吸引着很多人的眼球，自己想快点把干部的任命定下来，为的是尽快把开发区的工作推上去，但是在别人眼中，未必就会这样想。朱书记肯定是在大肆安置自己的人，看看开发区前面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把手，都是他提出来的人选，常委会不成了朱代东的一言堂了吗？ 　　朱代东进入官场快七年时间了，他深深地知道，官场中的问题，最重要的并不是经济问题，哪怕现在的国策是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经济问题，在现有体制内，永远不可能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在中国现在的官场，无论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最重要的问题，永远都是人事问题。 　　不管多重要的工作，最后归根结底，总是要人去完成的吧？控制了人，也就控制了事。经济的发展能否迅速增长，关键问题也在于人。朱代东到芙蓉县这段时间以来，最关键的工作，还是围绕着人事来进行。 　　把高杰提到公安局长，为了是提高芙蓉县的治安环境，把常怀庆调到芙蓉县，为的是让芙蓉县的违纪行为，得到根本性惩治。把冯献平调进常委会，也是为了经济服务。只有做好保密工作，才能让芙蓉县的经济，特别是无名公司，快速而健康的发展。 　　现在开发区的工作，最关键的也是人事，但这个人事，关系到太多人的利益，哪怕就是朱代东，也要权衡轻重。为了让芙蓉县这个集体，把力都往一处使，把所有的人力，形成合力，他必须在一些事情上做出某些让步。 　　虽然现在朱代东已经在常委会上有了绝对的发言权，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有些事情，必须要考虑得全面、仔细，事情才会得到快速而高效的处理，否则想要拖后腿，别人有的是办法。 　　“朱书记，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冯献平很突然的找到朱代东，说。冯献平现在分管的工作比较简单，就是一项：全县的保密工作。因此，他这个县委副书记，可以说既轻闲又劳累。在保密工作上，乡镇和各个部门都很配合，这也是朱代东一再强调的，如果连保密工作都做不到，其他的工作就算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到办公室谈吧。”朱代东其实也有了一些眉目，如果冯献平再不找他来谈，他恐怕就得把冯献平请来，向他询问这一段时间保密局的工作情况了。 　　“最近县里来了一个神秘人，他先是到了黄土岭，一开始我们以为又是来偷看我们中药材基地的，但后来据黄土岭的同志汇报，这个人对中药材基地并没有兴趣，好像对大沙村，很好奇。”冯献平说，这正是他奇怪的地方，他现在所负责的保密工作，主要是围绕着各个乡镇的中药材基地，和县里的无名公司。 　　只要是乡镇出现了陌生人，特别是外地人，保密局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今年以来，随着无名康乐在全国的热销，全国各地的人，都好像对芙蓉县发生了浓厚兴趣。或以探亲访友、或以旅游为名义，到芙蓉县的中药材基地。要么想要一堵真容，要么还想顺手牵羊拿起几株药材。 　　可是这样的行为，可以说从来就没有认得逞过。现在无名公司已经跟芙蓉县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各个乡镇的中药材基地，也跟各个药农联系在一起。无名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之所以能行销全国，甚至是全世界各个地方。不就是凭的药材和配方吗？这些药材的处理，每一种都不一样，而每个乡镇，一般只种一至两种药材，因此，这也防止了药材处理的泄密。 　　这样的制度，再加上所有芙蓉县对无名公司的支持，现在芙蓉县几乎所有人都在无名公司入了股，如果无名公司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以后他们要分到的红利就会少。这个数，这些农民兄弟，更是算得很精。所以，就算一些外地人，拿着几百上千的钱来贿赂他们，可他们丝毫不心动。 　　按照保密原则，一旦在各个乡镇出现外地人，第一个见到的人，就会向乡镇保密办报告，由保密办派人来核实情况。并且以就近原则，从村里派出民兵，二十四小时对之跟随。一旦有靠近中药材基地的迹象，马上通知派出所。 　　这个出现在黄土岭的外地人，就是这么被发现的。他的穿着打扮，虽然跟芙蓉县的本地差不多，可是他的口音却瞒不了人。只要他开口，马上就能知道，这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听到这个人对中药材基地没什么兴趣后，冯献平原本并没太在意这样的事，像这样的情况，每天各个乡镇都会各县里汇总，不能过夜，这是死规定。但是后来他看到那个外地人，喜欢围着大沙村打转的时候，他心里不由一跳。 　　那可是朱书记的老家，现在大沙村还住着朱书记的父母，因此，大沙村的情况，历来就不容忽视。冯献平想通一点，马上就让局里的人去了趟黄土岭，亲自观察这名外地人的情况。 　　“现在这个人在哪？”朱代东沉声说道。 　　“已经回了县城，就住在芙蓉宾馆。”冯献平说。 　　“既然回了城，说明就没什么问题了吧？”朱代东问。 　　“未必，依我看，这个人如此奇怪的举动，更加令人怀疑。”冯献平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朱代东又问，他没有干过刑侦，看问题，跟高杰和冯献平不一样。他们看什么人，一开始总觉得是坏人，然后再慢慢推断，逐步把人推断为好人。但是像朱代东这样的非专业人士看人，一般都是先觉得对方是好人，通过一些细节，再慢慢推断他是坏人。 　　“建议由公安机关介入。”冯献平缓缓的说。 　　“由公安机关介入，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么？”朱代东诧异的说，想了一下，朱代东又说，“这个人住在芙蓉宾馆哪号楼多少房间？” 　　“二号楼三零八，朱书记，我觉得有必要，让公安局派人直接接触一下，也好排除这个人的嫌疑，我们后面的工作也好开展。”冯献平说。 　　“好吧，这件事你跟高杰说一下就可以了。”朱代东说，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不可能想到，张强的报复，会这么快到来。 　　但是张强恐怕也想不到，他精心挑选的杀手，却因为芙蓉县独特的一些办事原则，才刚到芙蓉县，几乎就要暴露身份。芙蓉县可不比其他地方，除非你一开始来，就表明身份，否则你的身份和来意，就会被人怀疑。这一点在县城并不很明显，可一旦到了乡镇，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 　　这名杀手只是想去黄土岭大沙村亲自查看一下地形，毕竟如果在县城他没有得手的话，大沙村就是他的第二目标。可他哪里想到，这个平常看起来很谨慎的做法，这次却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第682章 半件事 　　接到冯献平的电话，高杰不敢怠慢，他拿起电话，马上就要给刑警队长唐照太打电话。但刚要拨号码，又停顿了一下，他想，这件事还是自己亲自去为好。去芙蓉宾馆调查那个外地的情况，不能说完全是公事，但也不能说完全是私事。 　　朱书记到芙蓉县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可以说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曾经多少次，他都在想，自己能不能帮朱书记做点什么事，哪怕就是帮他开回车都成。可这么长时间，硬是没有找到机会。这次，也算是给朱书记办了半件事吧。 　　可是朱书记对自己的照顾呢，按许玉萍的说法，那是恩比天高。想想去年以前，自己还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刑警队长，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不管什么案件，张书军都是压到自己头上，可案子破了之后，后面的事情跟自己好像就没什么关系。做了事，有了成绩，不被人承认，甚至还会被人冒领功劳，这才是他最郁闷的地方。以前如果不是张书军硬卡着不放，他恐怕也早就调到其他地方任职去了。 　　高杰亲自带了治安大队一中队与刑警队几名民警去了芙蓉宾馆，治安大队的任务就是进行治安检查，这也是对高杰的行动进行掩护，高杰则带着刑警队的几名同志，直奔芙蓉宾馆二栋三零八号房间。 　　“我们是公安局的，例行检查，请出示你的身份证。”高杰敲开三零八的房门，亮明自己的工作证后，威严的说。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特别是房间里站着的那个人人。高杰来芙蓉宾馆之前，特意把警衔换了，要不然，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房间里的这个人年约三十，不胖不瘦，全身都很匀称，目光平静，可是在与高杰的偶尔对视中，他的眼光却很迷散，像一个深不探底的汪潭。而且他站的位置很巧妙，就在屋中间靠墙的位置，侧面对着门口，距离高杰与窗户的距离几乎是一样的。这个人很不简单，这是高杰对此人的第一印象。虽然他不是特别的强壮，可是高杰感觉，他就像一只随时都准备进攻的猎豹。只要一有动静，他马上就能做出反应。 　　在高杰审视的目光下，此人把身份证缓缓的拿了出来。杨舟察，男，汉族，三十二岁，西北某省人。高杰没有刻意去记，但他一扫之下，身份证上最关键的信息就全部记在了脑海中，包括姓名、家庭地址和身份证号码。这是他作为一名优秀的刑警，必须具备的素质。 　　“你是做什么的？”高杰望着杨舟察，缓缓的问。 　　“想进点无名康乐回去卖。”杨舟察平静的说，他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些方言，让人听起来，好像是西北那边的口音。 　　“哦，跟无名公司取得联系了吗？”高杰把身份证递了过去，随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准备先考察一下芙蓉县的情况，但你们这里好像不太欢迎外地人。”杨舟察见高杰把身份证还了回来，暗中松了口气。脸上也难得的笑了笑，对他来说，笑，只有在特定场合才能做到。这是他的一种工具，而非本能。 　　“有些地方能去，有些地方不能去。有些事情能干，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干，祝你在芙蓉县玩的愉快。”高杰借着还他身份证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手掌和手指，这个人应该是个玩枪的，手掌和食指上有厚厚的老茧。这些细节，平常人一般不太会注意，可是今天高杰是特意为此而来，每一个细微之处，他都不会放过。 　　“谢谢，我会去能去的地方，干我能干的事。”杨舟察淡淡的说。 　　离开三零八房间后，高杰马上拿出纸笔，把刚才杨舟察的信息全部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高杰让治安大队的人继续在芙蓉宾馆盘查，他带着人先行回了公安局。一到局里，高杰指示，马上与杨舟察身份证上所在地的公安局取得联系，请求他们协助。有详细的地址，还有身份证号码，想要查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很快，对方公安局就给了明确答复，当地确实有一个叫杨舟察的人，地址、身份证号码全部符合。 　　“不可能，请对方给我们传真一份杨舟察的资料，最好能有近期照片，如果有可能，请他们帮忙查一下，这个杨舟察目前从事什么职业，在哪里工作。”高杰看到西北这样的答复，一脸的不相信，坚定的说。这个杨舟察一定有问题，而且他敢肯定，那张身份证也有问题。 　　事实证明，高杰的推测是正确的，很快对方公安局就传真了一份杨舟察的资料，看到上面的照片，高杰敢一口咬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在芙蓉宾馆看到的那个人。看来这个“杨舟察”还是花了点心思的，准备了一个真的身份证信息，然后换上自己的照片。对一代身份证而言，这样的偷梁换柱很容易，一台电脑加一台打印机，只要有材料，随便哪个打字店都能做到。 　　高杰马上指示刑警队，二十四小时跟踪这个叫“杨舟察”的人，无论他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事，都必须要记录。最重要的是，要绝对保证他在视线范围内。如果他去了黄土岭，更是要特别警惕。因为高杰现在怀疑，这个“杨舟察”居心叵测，他去黄土岭大沙村，恐怕为的就是朱书记的父母。 　　什么样的人会对朱书记的父母感兴趣？显然不是当地的，据高杰所知，朱书记的父母在大沙村口碑很好，在村民中的威信也高。虽然没有担任村里的干部，但现在，村里有个什么事，都喜欢找他商量。而他们做事公道，从来也不借重朱书记的名声来做什么事。而且无名公司的集资入股中，他们还带出好几千块钱，借给村里的人，这件事，让很多人都对他们非常感激。 　　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芙蓉县的人，高杰又给黄土岭派出所专门打了电话，向他们通报了杨舟察这件事，并且把现在这个杨舟察体貌特征告诉了他们。高杰指示，黄土岭派出所要随时与大沙村的治安积极分子保持关系，派出所的人，每天都要去大沙村一趟，而且从现在起，所里的民警要做到枪不离身。 　　办好这些事后，高杰才给黄彬打了电话：“黄彬，朱书记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向他汇报。” 　　“朱书记在芙蓉宾馆招待省里的一个检查组，你下午三点的时候，再跟我联系一下吧。如果事情很急的事，我等会帮你转告。”黄彬说，高杰一般不会向朱书记汇报工作，而一旦汇报工作，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而朱书记也吩咐过，对于公安局的汇报，要尽可能的安排。 　　“这件事我还是当面向朱书记汇报吧。”高杰说。 　　随后高杰又给张锁亮打了个电话，作为朱书记的司机，张锁亮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的，为了方便找到他，张锁亮配备了传呼机。高杰一呼他，很快就给他回了电话。高杰把杨舟察的情况简明的向他也做了通报，并且特意把杨舟察的体貌特征告诉了他，让他一定要特别注意这个人。高杰已经安排人去偷杨舟察的照片，只要这个人离开芙蓉宾馆，马上就能取得他的照片。 　　下午三点半，高杰当面向朱代东汇报了他在芙蓉宾馆的调查结果：“朱书记，据查，这个叫杨舟察的人，系假冒，此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他绝对杀过人，而且杀的人还不少。这个人高度危险，而且他还去过大沙村，我担心他会对你父母不利。” 　　“高杰，你这也有点太危言耸听了吧？他去了趟大沙村，就说明对我父母不利？你们警察办案，是不是也得讲究用证据说话？”朱代东皱了皱眉头，说。今天高杰亲自去芙蓉宾馆的时候，他当时也在。甚至高杰跟杨舟察的对话，他也一定不漏，全部听到了。 　　今天是省委党史研究室的一位副主任，会同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一行四人来芙蓉县检查指导党史工作，朱代东在芙蓉宾馆向他们汇报了芙蓉县的党史工作。原本这样的汇报，由县委党史办的去是最好的，可是因为来者有省委头衔，他这个县委书记，就不得不亲自出面。 　　“朱书记，我觉得这不是危言耸听，根据我的直觉，这个人极度危险。但是我们还没有掌握他的真实身份，这个人要么在部队里，执行过特别任务，要么就是一个专门以杀人为职业的人，他的身上，有一股死亡的气息。”高杰说，在芙蓉县，真正的凶杀案并不多，如果死人，一般也是以口角发生纠纷，失手伤人致命。 　　职业的杀手，他还没有碰到过。但是这次，他感觉，这个叫“杨舟察”，就是个以杀人为职业的。如果他是好人，可能是国家秘密部队的成员，但芙蓉县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他是坏的，只有一种可能：职业杀手。 第683章 这个杀手不走运 　　有杀手要针对自己，而且可能还要对自己父母不利，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高杰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他只能将信将疑。如果只是针对自己，朱代东是不屑一顾的，但关系自己父母的安全，哪怕再不相信，也不敢掉以轻心。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可是这个杨舟察在芙蓉县好像没干什么坏事，你就算想逮捕他，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咱们这里，一定是为了杀某个人。朱书记，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张强派来的？甚至就是张强本人？”高杰突然说道，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见过张强是什么人，也没有张强的任何资料，只知道这个人胆大妄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 　　“我不是让你去弄张强的影像资料么？你什么时候能拿过来？”朱代东说，这件事他在深圳的时候，就交待过高杰，但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有关于张强的任何方面的资料。 　　想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张强，或者跟张强有什么关系，首先得知道张强地声音。只要朱代东能听一次张强的声音，哪怕他就是站在那里，听着他的呼吸，以后这个人无论怎么变化，也是逃不出朱代东双耳的。 　　有的人会易容，也可能会变声，可是就算他们换了声带，但有一点他们不会变：心脏的跳动和肺部的呼吸，甚至是肠胃的蠕动。这些声音，无论再怎么刻意的去改变，也是不可能有变化的。 　　“我已经拜托深圳警方了，相信不用多长时间。”高杰尴尬的说，这件事他已经跟深圳警方交涉过，对方也答应会给芙蓉县公安局寄来张强的资料，但是这个时间，却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对了，深圳香格里拉那个客房部经理雷友水，不是让你打听一下他的资料么？我记得你好像说当天晚上向我汇报，现在有结果了没有？”朱代东又记起一件事，问。 　　“当天下午我们不就回来了么？请给我十分钟，马上把他的资料拿过来。”高杰顿时无比汗颜，在深圳的时候，他非常疲劳，枪战之后，又非常振奋，同时也高度紧张。回来的时候，又是高度兴奋，以至把朱书记交待的这件事给忘了。实际上，也是没有时间，顾得上去处理这件事，当天下午，他们就搬离了香格里拉，收到郭俊立送来的三菱越野车后，当天晚上，朱代东就指示，马上返回芙蓉县。 　　回到局里之后，他又忙于处理三菱越野车的事，这件事的处理，他颇费了一番心思，跟许玉萍商量了好几个晚，而且在局党委会议上，也讨论过好几次。 　　高杰马上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以公安局的名义，向深圳香格里拉发出协查请求，务必把客房部经理雷友水的情况迅速传真一份过来。因为公安局首先传真了一份公安局的介绍信，香格里拉很快就把雷友水的资料传真了过来。公安局接到香格里拉发过来的传真之后，马上给朱代东办公室转传了一份。 　　“高杰，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但是做任何工作，都切忌忙中出错。”朱代东拿到传真之后，淡淡的说。 　　“朱书记批评得对，以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高杰忙不迭的说道。 　　朱代东没再说话，拿起传真认真的看着雷友水的情况。高杰也不敢离开，坐立不安的站在对面。 　　雷友水的学历并不高，只有高中毕业，但从事酒店行业已经有十五年，从深圳香格里拉刚开业，他就到了这家深圳最高档的酒店去工作。从门童开始干起，一步一步干到现在客房部经理。酒店的工作，除了总经理和厨师没干过外，其他的工作，基本上全部都做过。 　　“什么？已被辞退？！”朱代东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惊讶的说。像雷友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辞退呢，对酒店来说，软件的服务比硬件的设施还重要，而雷友水却能让人倍感温馨，这样的人，可以说是酒店的一宝，怎么会被辞退呢？ 　　“这恐怕跟咱们还有点关系。”高杰想了一下，轻声说。雷友水当天可是免了近百人的房费，还有几十人的三餐，导致香格里拉的损失以十万元计。这样的人，有人会当成宝，可有的人，也会当成是祸害。显然，香格里拉这次把雷友水当成了祸害。 　　“高杰，你马上跟深圳香格里拉联系一下，一定要问到雷友水的联系方式。”朱代东突然惊喜的说，芙蓉县大酒店现在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可是如果能把雷友水招来，再请他培训一批服务员和酒店管理人员，芙蓉县大酒店就不用担心在酒店的管理和服务这一块了。 　　“是，我马上去联系。”高杰敬了个礼，谦恭的说。 　　高杰对杨舟察的直觉非常准确，他确实就是张强派来的杀手。当他第一眼见到高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是他长期在生死线上徘徊，形成的直觉。但同时他也知道，芙蓉县的警察，对自己只有怀疑，而没有实质的证据。近十年以来，他不管做什么事，从来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的名声在道上流传很广，但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寥寥无几。 　　作为一名杀手，从来就没有想过，能寿终正寝。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活得再长一些。因此，他在接到“生意”之后，都会提前踩点，尽量把目标的情况弄得详细再详细。这也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秘方，但他没想到，在芙蓉县，自己这个秘方却引来了警方的怀疑。 　　其实在黄土岭的时候，他就发现，有当地的村民在跟踪自己。特别是当他到了大沙村之后，引起了当地村民的高度警觉。这让他很惊讶，这些村民的素质，可以跟他当年在部队时的侦察兵媲美了。 　　警察检查过后，他就去了无名公司，既然刚才跟那警察说，是来芙蓉县批发无名康乐，当然不能在这样的事上，让人有所怀疑。在芙蓉县城，无名公司设立了销售处，杨舟察在街上随便拦了解辆出租车，一问，就直接把他送到了那里。 　　“请问这里可以批发无名康乐么？”杨舟察走进销售处，问。 　　“是的，请问你要批哪种？” 　　“每种都来一些吧。”杨舟察淡淡的说，他是一名优秀的杀手，却不是个精明的商人。 　　“具体来多少呢？我们这里主要有两种无名康乐，一种是精装无名，一种是标装无名。” 　　“各来一半吧，我先进一万块钱的货。”杨舟察拿出一沓钞票，说。 　　“行，我给你各开五千块钱，可以吗？” 　　“随便，朋友，我想问一下，你们芙蓉县是不是不太欢迎外地人？”杨舟察问。 　　“这倒不会，只要你不要随便去下面的乡镇，就不会有任何麻烦。”无名公司的业务员微笑着说。他自从到了这个销售处之后，那些新来的客户，几乎都要问到这个问题。 　　“这是为什么？”杨舟察诧异的问。 　　“这件事其实跟我们无名公司有很大的关系，我们无名公司的无名康乐原材料，都是从各个乡镇的中药材基地来的。这些中药材，可是我们无名公司的机密，政府为了防止泄密，制订了一整套的保密制度，比如我身为无名公司的职工，就不能随意去乡镇，如果要去的话，必须先向公司申请，并且到保密局备案。”业务员自豪的说，虽然这个保密制度让人受到了众多约束，可是相比之下，他觉得更加自豪。全国无论哪个公司，除了军事单位之后，恐怕再也没有哪个公司，能享受无名公司这样的待遇了。 　　“原来如此。”杨舟察恍然大悟，这件事张强却没有事先告诉他，以至于自己差点因为这点事露出马脚。 　　他当杀手，除了自己处处小心谨慎之处，运气也占了一定的成分。要不然他好几次就差点被警察逮个正着，但是这次来芙蓉县，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差到了极点。如果一心一意在县城观察朱代东的情况，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虽然花了一万块钱，但是杨舟察一点都没有觉得心疼，反而他觉得这一万块钱，花得太值了。这些药，他让无名公司的销售处给寄到了深圳，那里有他的一个朋友，做的是药品生意，送给他也可以，让他代销也行，反正杨舟察以后不会再把这笔钱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去无名公司进货，恐怕到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芙蓉县这样的规矩虽然奇怪，但现在他反而放下心来，杨舟察认为，警察对自己的怀疑，也许真的只是例行公事。 　　离开无名公司的销售处后，他信心百倍的回到芙蓉宾馆，先给深圳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芙蓉县，顺便帮他进了一万元的无名康乐。他那朋友并不知道杨舟察的身份，更加不知道他的职业，两人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认识的。那位朋友告诉他，一万元太少，至少要寄十万元的货，下半年可是无名康乐的销售旺季。至于钱，他会马上打过来。 　　杨舟察告诉那位朋友，他很乐意帮他这个忙。 第684章 不怀好意 　　能在无名公司进十万元的货，这对杨舟察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掩护，虽然这有可能会让深圳的那位朋友以后受到警察的调查，但那位朋友身家清白，也从来不偷税漏税，不管怎么调查，都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接下来的两天，杨舟察每天都拿着一部照相机，在芙蓉县城的大街小巷，不停的拍着照片。就像一个古建筑的爱好者一样，他每天都会拍摄大量的照片。一来，是为了搜集信息的需要，二来也是为了应付身后跟着的几名警察。 　　杨舟察没想到，自己只是露出一丝破绽，就让芙蓉县的警察盯着自己不放，虽然身后的人，每天都会轮换，可是他在跟踪与反跟踪方面，水平绝对不亚于任何一名优秀的警察。因此，他这两天什么也没有干，每天就是在芙蓉县老城四处闲逛，每天拍的照片，拿到照相馆，隔一天就去拿相片。 　　对于杨舟察拿过来的底片，照相馆已经接到公安局的通知，每一张照片都要加洗一张，多出来的，当然要送到公安局。每天高杰除了要听侦察员的汇报外，就是研究这些照片。杨舟察越是表现得正常，他就越怀疑杨舟察的动机。 　　现在杨舟察的表现，实在是无懈可击，他在无名公司进了货，而且总共进了十一万，这样的数目，确实称得上一个经销商。否则谁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玩，这样的玩法，也不是一般的人所能玩得起的。杨舟察真要是杀手的话，他接到这个任务，甚至都有可能拿不到十一万呢。 　　对于这一点，高杰却是猜错了，张强胃口很大，又贪得无厌，去年他绑架李家公子的时候，去李家拿赎金时，张口就是二十亿港币。当时他把这个数字告诉同伙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他疯了。 　　但张强花起钱来，也是一掷千金，他可以一个晚上在澳门输上千万而眉头都不皱一下何况这次还是为叶欢报仇，这也是张强重新规划自己的绑架事业中，一步很重要的棋。因此，他这次开出来的价码，也是非常之高。高到任何人都会心动，高到杨舟察认为，自己只要做完这笔生意，就可以退休了。 　　八百万港币，这是张强最终开出来的价码。当杨舟察一开始听到这人数字的时候，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急促。杨舟察号称是东南亚最有名的杀手，他的价码也一向是很高的，如果让他自己出价，干掉内地一个官员，他一般会出五十万左右。看来自己这次的老板要么就是拿钱不当钱，要么就是跟朱代东有深仇大恨。 　　杀死内地官员，杨舟察也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杀朱代东的。意外死亡，或者说看似意外死亡，才是这次行动的最根本之道。可是张强却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做似的，张强提出来，如果朱代东是死于像车祸、触电这样的事故，他只会付八十万。八百万是枪杀朱代东的价格！ 　　杨舟察这一刻也认为，这次的老板真他妈的疯的。而且雇主还提出来，如果能把朱代东的父母也杀掉，可以再加二百万。为了八百万，他也准备拼死一博。至于那多出来的二百万，杨舟察已经不再做什么想法。只要他再去黄土岭，就会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成功的希望。 　　虽然自己拼死拼活，也只是为了赚钱，但如果真的为了赚钱，而把命丢了，杨舟察也是不想的。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要沉下来，至少先要让芙蓉县公安局排除自己的怀疑。那天在芙蓉宾馆的例行检查，虽然那名警察看了自己的身份证，但杨舟察有信心，对方看不出什么破绽。因为他的身份证除了照片之处，其他全部是真的。 　　如果芙蓉县公安局去当地公安机关协查，查到的资料，也会显示，自己的资料是真实的。但杨舟察没想到，高杰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他的身份证，而是让对方公安局发了份传真，并且经过当地公安机关的调查，那个叫杨舟察在广东某地打工，而且还联系上了这个真正叫杨舟察的人，原来他的身份证在上半年的时候，曾经被盗。 　　“高局，这个杨舟察也跟了几天了，一切都很正常，每天上午八点准时出门，中午回宾馆睡午觉，下午三点出来，六点回去，晚上在宾馆看电视，每天的范围也都没有离开县城，是不是把跟的人先撤回来？”唐照太知道高杰在亲自查杨舟察的事，他也仔细的研究过关于杨舟察的资料，除了身份证是假的外，其实各方面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而且他进货那家深圳的药店，也请深圳警方查过，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最近县里发生了好几起案子，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案要案，可也照样要派人去查，否则公安局不被群众骂？而且现在又是高杰进县领导班子的关键时刻，如果这个时候，让群众产生了较大的意见，对他今后的民意调查，也很不利。 　　“不行。”高杰坚定的说，这个杨舟察一切都很正常，但他那张假身份证总让高杰感觉芒刺在背，绝对不能放松警惕。而且这件事关系朱书记的安危，朱书记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个公安局长难辞其咎。 　　“可刑警队现在忙不过来啊。”唐照太叫屈。 　　“要不我去刑警队帮把手？”高杰斜睨了唐照太一眼，戏谑的说。 　　“我们哪敢让高局帮忙。高局，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们干脆再正面接触一下这个杨舟察，就以他身份证是假的为由，看他如何解释。”唐照太说。 　　“再观察几天吧。”高杰轻轻摇了摇头，局里的人手不足，他也知道，杨舟察这里至少要用四个人，而且他要求，还必须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唐照太这个刑警队长当然很焦急了。 　　“再观察几天？高局，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要不这样，他的活动不是很有规律么，我们白天以宾馆服务员的身份，进入他的房间，来个彻底搜查，怎么样？”唐照太又说。 　　“不会有什么收获。”高杰淡淡的说，如果杨舟察真的是一名杀手，这点常识肯定是会有的，会暴露他身份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到房间呢？何况他每天都还要外出几个小时，这不是直接往警察的枪口上撞么？ 　　“高局，高局，老板好像要离开，老板好像要离开，正在退房，正在退房，完毕。”高杰办公桌上的对讲机突然传出一个紧急的声音，那是负责跟踪杨舟察的侦察员传递回来的信息。芙蓉县城并不太多，警用对讲机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县城所有的区域。 　　“继续跟踪，继续跟踪。”高杰拿起对讲机，沉声说道。 　　“高局，杨舟察这是要跑，我们是不是马上采取行动？”杨舟察也急忙说道，高局如此重视这个杨舟察，说不定就是一条大鱼。每一名刑警，都像一只贪腥的猫，碰到大鱼，都是迈不开脚步。 　　“唐照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功近利？”高杰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如果去接触杨舟察，只会让杨舟察更加提高警惕。 　　“所有人员全部撤回来，重复，所有人员全部撤回来。”高杰又拿起对讲机，说道。杨舟察肯定是发觉了有警察跟踪，他这是以退为进。 　　高杰的话说完，对讲机里就传来一片“收到”的声音。 　　“你马上亲自去一趟芙蓉宾馆，一直跟着杨舟察，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高杰严肃的说道，杨舟察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相反，高杰越业越紧张，他感觉杨舟察可能就要有所动作。 　　“是。”唐照太这次没有再嬉皮笑脸，马上小跑着就出去了，刑警队的人，一般是不穿警服的，而且他也是整个刑警队，公认的跟踪高手，这个时候高杰把他派出去，可见对杨舟察的重视程度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记得带枪，这个杨舟察如果有问题，那就是大问题！”高杰在后面追着喊了一句。 　　下午，唐照太灰心丧气的给高杰打来电话：“高局，我跟丢了，杨舟察如果不是运气手，就一定是个老手。” 　　唐照太一直跟着杨舟察到了沙常市，到了市里，杨舟察一下车就往人多的地方钻，不是商场就是百货大楼，反正哪里人多，哪里热闹，他就往哪钻，唐照太就算生了八只眼，在那样的场合，也不可能一点错误都不犯。何况杨舟察也很警觉，他又不能跟得太近，因此，被杨舟察甩掉，也在情理之中。 　　“你马上回来，杨舟察肯定还要回芙蓉，这次只要他一露面，马上抓捕！”高杰心中一震，如果说在芙蓉县他还不能完全确认的话，现在他基本上可以断定，杨舟察来芙蓉县，肯定是不怀好意。 第685章 风声鹤唳 　　高杰对杨舟察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可是对于杨舟察行动的判定，却发生了很大的偏差。他认为杨舟察一定会再回到芙蓉县，只要他一回来，凭着他这样的假身份证、手中的老茧、反跟踪能力，就能对他步步紧逼。高杰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把他的嘴撬开。 　　随即，高杰主持召开局党委工作会议，全面部署这件工作，在会上，高杰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推测，这位我叫“杨舟察”的西北人，应该是一名杀手。而且他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县里的朱书记，这一点，虽是他的直觉，但现在，他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当听说杨舟察竟然是针对朱书记而来，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特别是唐照太，上午他还在建议要撤回杨舟察身边的侦察员，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这个刑警队长光是在政治觉悟方面，就必须下课。 　　唐照太心神不安的望了正襟危坐的高杰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在高杰随后的工作分配中，刑警队依然担任了最重要的工作：抓捕。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杨舟察找出来，这项工作，需要全局上下所有人等全力以赴。并且还要让全部联防队员、治安积极分子，一起努力。为了在杨舟察刚来芙蓉县之后，马上就能被发现，在外地通往芙蓉县的路口，特别是市里通往芙蓉县的路口和芙蓉县汽车站，更是布置了重要警力。 　　一切布置好之后，高杰准备向朱书记汇报，他首先给黄彬打电话，“黄彬，朱书记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向他汇报。” 　　“对不起，高局长，今天朱书记在市里参加一个会议，恐怕要晚上才会回来。”黄彬说，他们刚刚抵达市里，朱书记在里面开会，他与张锁亮在休息室等待。 　　“朱书记到了市里？”高杰惊讶，继而惊恐的说。他突然想通为什么杨舟察要去市里了，因为在芙蓉县，杨舟察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可去了市里则不然，朱代东身边，除了张锁亮之外，几乎就再没有别人能保护他。 　　“怎么，朱书记到市里开会，你好像还有情绪？”黄彬笑着说。 　　“黄彬，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查到，有一个化名为杨舟察的人，准备对朱书记不利。原本我们已经准备对他逮捕，可他却溜到了市里……”高杰急切的说。 　　“高局，就算这个杨舟察到了市里，也不可能来市委行凶吧？”黄彬轻笑着说。 　　“黄彬，这件事必须要引起足够的重视！请你转告张锁亮，一定要提高警惕，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我马上赶到市里。”高杰严肃的说。 　　在去市里之前，高杰又把这件事向市公安局长邓志新做了通报。涉及到县委书记的人身安全，邓志新也很重视。 　　“高杰，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汇报？”邓志新嗔恼的说。 　　“一直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现在还只是怀疑，高度怀疑。”高杰何尝不想把这件事向上级领导汇报，只是这一切，真要认真去分析的话，好像自己的推断比较多。 　　“在这样的事上，不管你是怀疑还是直觉，都要及时汇报，防范于未然。”邓志新严肃的说。 　　“是，邓局，你要批评我，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那个杨舟察随时都有可能对朱书记不利，而且此人手掌上有老茧，我担心他会直接使用枪支！”高杰惊恐的说，县委书记被枪杀，这样的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就更不用说真的让他发生了。如果真的出现，恐怕不但是他高杰，就连邓志新，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下次再找你算账！”邓志新听得可能会使用枪支，也吓了一跳，这样的事，可千万不能发生，就算真的要发生，也千万别发生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 　　市公安局有特警大队，市武警支队也有特勤中队，邓志新马上命令，这两支队伍派出精干力量去市委。现在虽然没有杨舟察的行踪，可是一旦公安局出面，对他就是一种震慑的作用，让他不敢轻易再动作。至于找杨舟察，则是刑警大队的问题。邓志新下了死命令，只要杨舟察还在沙常市，就一定要把他翻出来，就算他埋到了地下，挖，也要把他挖出来。 　　邓志新马上向市委的主要领导汇报了这件事，朱代东真要是在市里出了问题，他这个公安局长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朱代东同志，据公安部门报告，有人准备要对你不利，这段时间你可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问题。”王大可在会议之后，把朱代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 　　“王书记，这都是没影的事，沙常市在你的领导下，谁敢为非作歹？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朱代东笑着说，高杰给黄彬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事，但朱代东只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并没有排在第一。 　　高杰在芙蓉宾馆跟杨舟察当面问话的时候，他当时也在芙蓉宾馆，杨舟察的声音，他也听到了。可以说，只要杨舟察在自己五百米范围之内，他的行踪就会暴露。想要对自己不利，除非是来硬的，否则几乎不可能成功。就算他用枪，自己去的地方，有五百米的空旷地带么？没有。就算有，他能藏得住么？就算藏得住，他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击中自己么？ 　　自己这双耳朵，除了无名老道知道自己的秘密下，举天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杨舟察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就一定会栽跟头。 　　“公安部门不会无风起浪，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王大可沉吟道，他好像突然前段时间，朱代东去深圳参加市里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当时芙蓉县公安局不跟一伙黑社会分子交了火吗？那些都是些亡命之徒，没什么事他们干不出来的。 　　“感谢组织对我的关怀，请王书记放心，只要公安机关没破了这个案子，我一定小心翼翼，如果地上有只蚂蚁，我保证也不踩死他。”朱代东笑着说，这样虽然有些夸张，但如果要让他来做的话，还真的能做到。 　　“本来想晚上跟你一起吃饭，看来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王大可说。 　　“王书记，这可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怎么能等下次呢？相请不如偶遇，选日不如撞日，今天这顿饭，我是吃定了。”朱代东笑嘻嘻的说，能跟市委书记一起吃饭，这样的机会其实也真不是太多。 　　现在朱代东是县委书记，他就能体会到，作为一把手有多忙。就拿开会来说，朱代东在芙蓉县一向是奉行精减会议，能不开的会，尽量就不要开。能不参加的会议，他尽量就不参加。能少发言的会议，他就尽量减少发言。可就是这样，他每天至少都要参加两个以上的会议。从来到芙蓉县之后，除了休息日之外，还没有哪一天，说只开了一个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会。 　　没有一把手参加的会，显得不受重视，既然领导都不来参加会议，说明研究的事情不够重要。这样的思想，已经禁锢在党员干部的脑子里。芙蓉县的情况虽然有所改观，可是很多时候，朱代东也不得不顺应潮流。 　　他自己每天其实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如果你想工作，每天四十八小时也未必够用。比如有些工作，明明可以找主管领导解决，但下面的人，总喜欢还要向他汇报一次。不但造成工作效率低下，同时也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县委书记可以忙得脚不沾地，市委书记就更加不用说。哪怕是作为县委书记的朱代东，想要跟王大可单独吃顿饭，几乎都不太可能。至少王大可上任之后，朱代东还没有跟他单独吃过饭。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同时县里也有些工作，需要向王大可作一次全面的汇报。有些事情，在饭桌上说跟在办公室说，效果完全不一样。 　　跟王大可吃饭，朱代东最想说的还是芙蓉县政法委书记的事，这个人选，他早就推荐了高杰。可是市里对高杰的考察，却还迟迟没有进行。这件事的根源在组织部，这一点，朱代东是心知肚明的。可是解决问题的钥匙，却还是在王大可手中。任强再牛，他也要与市委书记保持一致，否则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就要担心岗位调整的问题。 　　朱代东向王大可详细的介绍了高杰的情况，特别是这次高杰在深圳的表现，可以为，下半年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有一半的功劳出自公安局。至于公安局内部的工作就更加不用说了，今年芙蓉县公安局在争取全国优秀公安局的称号。 　　吃饭的气氛是亲切而友好的，朱代东完全达到了自己的意图，王大可也表明态度，至少他在酒桌上表明了态度，支持高杰进芙蓉县的领导班子。 　　可就在朱代东向王大可告辞，准备离开酒店返回芙蓉县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正在跨出酒店大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同时朱代东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高杰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到了哪里？” 第686章 大势所趋 　　朱代东到了酒店门口，眼看着就要走出来了，可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又退了回去，这让刚刚在沙常宾馆对面楼顶埋伏的杨舟察很是懊恼。在杨舟察眼中，朱代东就是八百万的化身，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八百万，可刚见了个影子，马上又没了。这样的心情，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这次他用来对付朱代东是一支狙击步枪，这也是他设想的最佳枪击方案，从三四百米以外射击，不管能不能成功狙杀朱代东，他都能从容不迫的退走。他原本选择的第一理想伏击点是在沙常市委对面，第二伏击地点就是在这里，沙常宾馆对面一栋六层的居民房屋顶。 　　这里视野开阔，交通便利，只要到了一楼，四通八达。他仔细计算过，开枪之后，自己最多只需要一分半钟，就能抵达一楼，而一分半钟，沙常市警方，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快的响应时间。两分钟之后，自己可能就在一公里之外，十分钟之后，已经离开了沙常市区。半个小时之后，应该就出了沙常市的地界，一个小时之后，已经到了另外一座城市。五个小时之后，已经不会再在古南省。只要离开了古南省，任凭沙常市警方出动多少警力，都是徒劳无功。 　　朱代东到市里，最主要的就是开会。他最经常去的地方有两个：市委市政府和沙常宾馆。杨舟察白天的时候，过市政府踩过点，发现在市政府外面停着好些警车，不但有特警，还有武警，这让他马上打消了在市政府动手的念头。 　　八百万确实很诱人，可也要有命花才行。如果为了八百万把命搭上，那就太划不来了。作为一名独来独往的杀手，没有什么再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了。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哪怕再干几年也不成问题。但命就可以一条，如果命没了，哪怕给他八千万，也只是镜花水月。 　　刚才看到朱代东准备走出来的一刹那，杨舟察还在感慨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财神爷也太眷顾自己。刚刚抵达伏击点，把狙击手组装好，就看到朱代东要推门出来。杨舟察相信，只要再给他三十秒的时间，朱代东就将命丧黄泉，而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就要到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十秒一下子变得无比漫长。 　　但杨舟察很有耐心，他相信，既然朱代东到了这里，总会出来的。而自己也抵达了这么个非常理想的伏击点，那这一切就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也许十分钟，也许五分钟，只要朱代东一出来，八百万就算到手。至于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到时会有多少人来追查自己，在八百万面前，这一切就都顾不上了。 　　杨舟察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刚刚抵达这里，马上就被朱代东发觉了，这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不可理解的事。这样的情况，完全有违常理，因此，杨舟察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杨舟察突然变得烦躁不安，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心静不下来。他用狙击步枪杀人，最长的时间，曾经在一个粪堆里躺了两天两夜。现在令他心烦意乱的是从心底突然冒出的直觉，一种很危险的信号。 　　多年形成的警觉，让杨舟察立刻做出一个决定，撤离。杨舟察刚要动手把枪收起来，突然，他的颈部一僵，这次他有一种非常明显的感觉，自己被来自某一处的狙击手盯上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是往往这样的感觉很准确。他感觉远处已经有一支狙击枪在瞄准自己，这个时候杨舟察再也顾不上什么八百万了，也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天衣无缝的狙击，会让自己成为别人嘴里的肉。这个时候，逃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给自己两分钟的时间，他相信，还有机会重整旗鼓。 　　原本趴在地上的杨舟察，突然一个翻身，就从楼顶滚到了楼梯口，那支心爱的狙击步枪就摆在楼顶上，他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这个时候逃命最最重要。此时的杨舟察，只恨爹妈给他少生了两条腿，一进楼梯口，马上就向下狂奔。一层楼梯，他最多只需要四下就能跳下来，他刚才的位置在六楼，他最快的话，不用四十秒就能跑到楼下。 　　只要到了地上，他预先在后面巷子里停着的摩托车就能载着他快速离去。而在市郊，他准备了一辆汽车，而一旦上了那辆汽车，他就能逃之夭夭。 　　可是当杨舟察跑出楼道的时候，他向前狂冲的身体突然一滞。此时在外面，密密麻麻站了好几十名警察，人把一把枪，围成一个半包围形状，把楼梯口紧紧的堵住。黑漆漆的枪口，冷酷无情的对准着他，只要他稍一异动，身上绝对千疮百孔、弹痕累累。 　　“杨舟察，放下武器，双手抱头！”高杰见到杨舟察，马上拿起一个扩音器，厉声说道。 　　杨舟察想往楼道里退，可是他的脚刚想动，高杰马上就在他身后果然的开了一枪。这砰的一声，让杨舟察立刻停住了脚步。他脸色煞白，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他每次杀人，都是单独行动，因此，在情报上，根本没有泄露的可能。他相信，除了自己，绝对不会有知道这个计划。而且自己的反跟踪能力，是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检验的，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杨舟察没有反击，他知道，如果自己反击，命运只有一个：当场击毙。而如果束手就擒的话，也许还有机会。毕竟自己并没有开枪，光是这一点，这条命也许能保住。 　　“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开始怀疑我了？”杨舟察看到高杰，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天在芙蓉宾馆，问自己话的那位警察。只是那时的他，肩上的杠杠少了一条。 　　“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何还要犯法呢？”高杰微微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楼梯口，杨舟察遗留在楼顶上的狙击步枪已经拿了下来，看到那支狙击枪，高杰的眼睛眯缝了一下，这是一支美国现役军用制式狙击步枪：M40A1。 　　“这把枪是我的最爱，现在归你了。”杨舟察留恋的看了一眼这把自己心爱的狙击步枪，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用到他。 　　“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高杰问，现在杨舟察的意志已经接近崩溃，两个人站在一起，自己是胜利者。他拿过这把狙击步枪，在杨舟察面前晃了晃。 　　“我……这还有必要么？”杨舟察淡淡的说。 　　“带走！”高杰喝道，最佳的审问时间已经过了，再问下去，恐怕杨舟察要转守为攻，返过来调侃芙蓉县公安局。 　　“朱书记，这次真是太悬了，只差一点，就让杨舟察得逞了。”高杰心有余悸的说，如果不是朱书记及时通知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不还是差了一点么，怎么样，我现在可以回县里了吧？”朱代东笑着说。 　　“书记要去哪里，还用得着请示我？”高杰讪笑着说，成败其实就在一线，现在杨舟察在最后一刻被抓住，他就成了有功人员，如果出了错，他就成了罪人。 　　“你们刚才成功抓捕杨舟察的事，我已经向王书记汇报了，在这次行动中，芙蓉县公安局表现出了很高的专业素质，事实证明，芙蓉县公安局是一支作风优良、素质过硬、能打硬仗胜仗的警察队伍。王书记让我转告你，他祝贺芙蓉县公安局又取得一次胜利。”朱代东微笑着说，他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跟王大可说起高杰的情况，结果高杰马上就取得了一次重大胜利，正好是自己对他评价的最好证明。 　　“如果不是朱书记及时给我打电话，我们怎么能取得这样的成绩？”高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 　　“我的电话再及时，如果你们不能迅速赶到，并且周密部署的话，那个什么杨舟察哪怕就是只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走。向王书记汇报工作，一定要突出同志们，特别是基层一线的公安战士，该谦虚的时候要谦虚，但该表现的时候，就一定要表现！”朱代东郑重的说。 　　高杰终于明白朱代东的意思了，这次主要是表功，但当着王大可的面，又不好直接夸赞自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讲述基层民警的功劳、集体的功劳。 　　一个星期之后，市委组织部派出考察组，来芙蓉县对高杰进行考察。考察听取意见的范围主要是：县委领导班子领导成员，人大班子领导成员，县委内设机构的负责人，县直机关部门负责人，各个乡镇党委负责人。高杰所在县公安局、部门的领导成员和有关工作人员。以及各个乡镇派出所的负责人、乡镇政法委书记等等。 　　虽然要听取意见的范围比较大，考察组要接触的人员也比较多，但是高杰的表现有目共睹，而且朱书记也很看重他，这样的考察，当然会很顺利，哪怕就是对高杰有看法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去设置障碍，因为这是大势所趋。 第687章 酒店的最高境界 　　雷友水确实是因为发生在香格里拉二十八楼的枪战而被辞退的，他从九零年开始，就一直在香格里拉工作，从酒店的房间服务员开始干起，一直干到客户部经理。可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为酒店考虑，结果换来的却是被辞退。 　　酒店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能使用手机，平常要用的，也是用对讲机与其他人联系。要想找到他，只有一个全国漫游的传呼机。这也是高杰提供给朱代东的号码，这件事原本比较私人，深圳香格里拉并不太愿意提供，但高杰还是想尽了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雷友水正要去一家酒店应聘的路上，他连续不断的接到了几个传呼，对方的电话号码都是一样，而且每隔一分钟就打一个过来。凭着良好的职业道德修养，绝对不能让客人久等，雷友水原本在公交车上，到站后马上下车，找了个公用电话，回了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打的传呼？”雷友水说，虽然这是个长途号码，但他说话的语气，还像面对客人那样，非常的有礼貌和充分尊重别人。 　　“雷经理，还记得我吗？我是前几天香格里拉的住客，当时我还说，你以后会成为香格里拉的总经理，没想到他们竟然解雇了你。”朱代东微笑着说，香格里拉的行为让他很不理解，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深圳香格里拉那位总经理作出的决定，而在不久的将来，香格里拉香港总部向雷友水发出邀请，并且以酒店副总经理之位相待，可那时已经晚了。 　　“这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您怎么会知道？”雷友水奇怪的说，他马上想起了这个客人，记得他当时住在三十层，还说二十八楼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 　　“雷经理，现在你已经离开香格里拉，现在有什么打算？”朱代东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再继续找工作呗。”雷友水叹了口气，说，他有着十五年的酒店工作经验，在香格里拉也工作了七年多，现在对于酒店的管理和服务，非常有经验。这样的经验，可不是那些大学生在学校里就能学到的，他相信，凭着自己丰富的经历，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难。 　　“雷经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芙蓉县工作？”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芙蓉县？”雷友水一时还想不起，芙蓉县是什么地方。 　　“古南省的芙蓉县，我们这里准备开发旅游资源，同时县里准备成立一家不亚于香格里拉的酒店，你有兴趣来担任这个酒店的总经理吗？”朱代东说。 　　“总经理？”雷友水惊喜的说，香格里拉有五百多间客房，他所在的客房部，其实也是酒店最大的一个部门。但不管客房部再大，他也只是酒店的中层领导，只有进入管理层，比如副总级别以上，才算真正的管理工作。而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作为在酒店干了十五年的他来说，有很多想法和建议，要在酒店里推行。但在香格里拉，采用的是标准化管理，他想要改动某一项工作细则，难之又难。 　　“是的，如果你愿意把户口迁到我们芙蓉县来，还可以给你在县旅游局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以行政干部的身份担任这个总经理。”朱代东说。 　　“不，如果我是行政干部，到时酒店就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了。您能保证这家酒店，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吗？”雷友水说。 　　朱代东很意外，他原本还想给雷友水在旅游局安排一个副局长的位置，但没想到雷友水竟然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最关心的是酒店，在他的脑海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酒店。想到这一点，朱代东更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也让他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把雷友水挖到芙蓉县来。 　　“当然，只要你能保证酒店的服务和质量，哪怕前期不能盈利，我也可以保证，酒店的所有一切工作，全部由你来拍板，哪怕就是县里，也没有权力干预。”朱代东坚定的说，这一点，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我可以先来看看你们这家酒店的情况。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雷友水恭敬的说，说了这么久，却连对方的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免贵姓朱，名代东，忝为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微笑着说，在雷友水的眼中，恐怕只要谈起酒店，他就再也不会想到其他的问题。“我们县里的这家酒店暂时还没有开工，但现在已经可以准备前期的工作，这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凭你来书写。” 　　“这样的啊？”雷友水听到酒店还是空中楼阁，心里有些不满，但听到朱代东的后半句，又让他有些激动。是啊，这不正好可以把自己的理念全部融入这家新的酒店么？而且对方还是县委书记，在内地，县委书记就像一方诸侯，有多大的权力，他也是清楚的。既然朱代东能承诺，酒店的一切，都由自己说了算，哪怕就是为了这一条，自己也愿意去芙蓉县！ 　　“雷经理，我准备请香港郭氏地产的设计师为我们酒店设计和施工，到时也希望你也提出一些积极意见，我现在代表芙蓉县政府，正式邀请你来芙蓉县，可以吗？”朱代东说。 　　“我很愿意来，香港郭氏地产在广东也承建过多家酒店，广州香格里拉就是郭氏地产承建的，我很相信郭氏地产。”雷友水说，对酒店的设计，他并不太懂，但是对酒店内部的装潢，他还是能够提出一些建议的。 　　雷友水身为客房部的经理，每天都要跟许多住客打交道，这些人在哪些方面有特殊的要求，对哪些细节又特别注重，他也是比较清楚的。再加上郭氏地产的名气，他相信，只要芙蓉县愿意投资，就一定能建一家豪华高档的酒店。 　　“那行，我马上给你安排，如果可以去我们沙常市驻深办，由他们给你购买机票，芙蓉县大酒店的选址与开业前的培训，必须马上进行。”朱代东说，这项工作已经刻不容缓，芙蓉县的古建筑修复，现在已经全面铺开，据牛怀远估计，一年之内，芙蓉县的所有古建筑，将得到全面的修葺。以后只要注意随时保养，完全可以对外开放。 　　在芙蓉县的古建筑一旦修复完成，芙蓉县就将正式启动这个项目，而随之而来的配套工程，也要很快跟上来。比如酒店，除了芙蓉县大酒店之外，目前芙蓉县已经有五家酒店在建，包括李广生与芙蓉县合资的芙蓉昌隆达客栈，也包括加拿大比美公司的驻华代表艾伦，承诺建的一家比美酒店，也已经开始动工。 　　但是这些酒店，都不足以代表芙蓉县，高端、精华、文化、专业才是芙蓉县要向外界宣传的重点，因此，芙蓉县大酒店，就要代表芙蓉县向外界表达出这种形象。 　　“这就没有必要了，我自己赶过来就行。”雷友水说，不就是买张票么，有必要去麻烦驻深办么？他在酒店工作过多年，真要订票的话，并不比沙常市驻深办差。无论是价格还是速度，酒店的商务中心，都很专业。 　　而且雷友水也有些迫不及待，他听到朱代东的话，完全没有怀疑他的真实性，马上就想赶到芙蓉县。哪怕现在那里只是一片空地，可是他可以在那里构思自己将来将要管理的一家酒店。这家名叫芙蓉县的酒店，也许还没有什么名气，可是雷友水相信，自己将以专业的技能、超五星的服务、优质的食物和饮品以及浓郁的家庭气息打动每一个来入住的人。做酒店的最高境界，不是你每天的客流量，也不是每天的盈利，而是让所有来入住的人，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只要你有了这种感觉，酒店哪怕再小，也会做大、做强。 　　很多人喜欢去麦当劳、肯德基，为什么？他们那里的食物真要跟中国各地的特色佳肴来说，根本就无可比拟。可是凭着一流的服务、国际化的标准管理以及标准化的食物，让人有一种家的气氛。每个小朋友到了这些地方，就像回到家一样，可以无拘无束的玩耍，可以放声歌唱，甚至你不购买任何食品，也可以在里面宜人的环境中，坐上一整天，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虽然里面的油炸食品，并不是那么健康，可是它们用非食品的手段，赢得了社会的认可。刻意营造出来家的气息，这一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雷友水也一直认为，酒店，要让客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只要做到这一点，酒店各方面自然都会跟上来。 　　雷友水答应了朱代东的请求之后，他马上再次催促郭俊立，郭氏地产给芙蓉昌隆达客栈的设计稿已经出来了，朱代东看了之后，感觉很满意。现在芙蓉县大酒店，他也想请郭氏地产为他全权设计。 第688章 创意 　　郭氏地产设计的客栈之所以让朱代东很满意，原因有很多，他们原本就很专业，但有些细节，也让朱代东很感动。他们在设计客栈的时候，主要的创作人员都到了芙蓉县，而且还把故宫博物院的古建筑专家牛怀远聘为顾问，这样搞出来的设计，不但古色古香，而且内部也极富现代气息。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现代的设备，都被很巧妙和隐藏了起来，比如浴缸，用的木盆。至于热水，当然是热水器，但热水器却是隐藏了起来的。还有水管，全部很巧妙的藏在建筑物里面。就连电灯，用的也都是蜡烛形的，很柔和，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会被识认为是真正的烛光。 　　既然是仿古客栈，就必须要在很多细节上注意，细节决定成败，为了细节，客栈的材料，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确实是用古建筑材料。芙蓉县从雨花县买来的那上百车的原料，就以一个市场价卖给了客栈。光此一项，就能为芙蓉县节省资金数百万元。像这样的古建筑，木头，是以寸为单位来算钱，瓦，也是以残损多少来计算。经过牛怀远这一计算，那些建筑垃圾，可都是宝，几乎没有一样东西会浪费。 　　现在芙蓉县大酒店准备开工，设计方案，朱代东当然也希望能交给郭氏。在酒店和一些大型建筑的设计上，香港、台湾、新加坡这些小地方，无论是从设计理念和专业技能，都比国内的设计院要强一些。这可能就是每个地方所受教育的方式方法异同产生的后果，内地的教育，很多时候，讲究的是求同去异，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在小学的时候，孩子们可能还有一些自己的思维和创意，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被教育界的思想控制得越来越严。 　　这就像一个改造思想的产业链，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很多都大同小异。反而，那些在初中就辍学，甚至小学都没毕业的人，他们一旦走上社会，反而能在各个行业发挥想像，创造财富。现在说起哪些企业家，小学都没有毕业，好像还很惋惜一样，但如果他们真的小学毕业了，哪怕就是读到初中，可能以后他们的人生，就再也不会那样丰富多彩。因为他们的思想被禁锢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如果人类失去想像，世界将会怎样？ 　　这个问题，作为师范院校毕业的朱代东，其实也注意到了一些。可是这个问题，却不是他现在就能改变的。就算他是县委书记，但对于芙蓉县的教育工作，也不可能做出那么大的调整。现在看教育成绩，一切都是以升学率为依据。学校就像工厂，升学了的，就是合格的“产品”。 　　但对社会的推动，很多时候，却是那些不合适“产品”在做。朱代东也接触过很多私营企业家，他们文化程序不高，可是做起事来，却很有想法。别看他们大多初中都没毕业，但是对于国家一些政策的敏感性，一点都不亚于政研室的那些人。 　　具体到酒店的设计来说，从小思想就被禁锢的学生，他们在大学里，思想倒是有了一些解放，可是就像一个人，从小就把他放在一个框架里成长，等他长大之后，身型已经与那个框架很相似。只有相当一小部分人，能逃离那个框架，而这些人，也将会成为社会的真正精英。其他者，只能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所以在建筑设计的时候，思想被禁锢过的人，他们的思维，除非是天才，否则都会受到一定的局限性。因为建筑设计，不是一个现成的设计，需要发挥你的想像力和创造力。对中国的学生来说，如果是对已有知识的掌握，他们肯定是世界第一。比如每年的奥数竞赛，比如对书本知识的考核，他们的成绩，在全世界来说，都是名列前茅的。可一旦脱离了书本的知识，或者说，需要从书本知识上延伸，从而引出新的创造性的知识，他们马上就会从榜首掉到屁股后面。 　　中国学生善于学习现成的东西，体现到工作中，他们对国外最先进的产品，能很好很快的模仿，但如果让他们去设计一款新的产品，就很难做到。因此，近几十年以来，中国人的发明创造，或者说一些研究成果，都没有太大的新意。酒店的设计也是如此，如果让设计院的人去设计一栋国外已有的建筑，他们能在此基础上，进行很好的改进。但若让他们去重新设计一家酒店，思维就会局限在原有的设计当中。 　　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教育的悲哀！ 　　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取消考核。比如九年制义务教育，只在初三升高中的时候，进行一次考试，其他九年，从不考试。这样做对这些学生的一生，都有很大的好处，但他们却在会初中升高中的考试中，比那些从应试教育中出来的学生成绩差很多。 　　“代东，你真的准备要建芙蓉县大酒店？”郭俊立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诧异的说。他不是不相信芙蓉县能否拿出这笔钱，而是担心以芙蓉县的能力，能不能管理好这么一家高档的酒店。一家酒店，软件比硬件更重要。 　　“是的，芙蓉县需要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县里已经在研究，现在要请立哥给我们一个最好的设计。”朱代东笑着说。 　　“只要你们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代东，酒店的设计给了我，是不是以后的施工和装潢，也全部交给我们郭氏地产？”郭俊立笑吟吟的说。 　　“当然没有问题，我知道，广州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就是立哥你的公司设计和施工、装潢的，我们芙蓉县大酒店的要求，不能低于香格里拉大酒店。”朱代东说。 　　“从硬件投入上来说，只要你们能出得起钱，这些都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你们芙蓉县空气好，也更加安静。从这一点来说，你们也有一定的优势。”郭俊立说。 　　“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把这家酒店搞起来，我们的初步预算是六点五个亿，你看够了吗？”朱代东说。 　　“酒店里很多建材是需要进口的，广州香格里拉投资九千二百万美元，你要赶上人家的标准，算算还差多少？而且这是几年前的价格。代东，要不然先搞个四星及？”郭俊立说，芙蓉县要搞这样的项目，在他看来，风险有些大。就算芙蓉县有钱，可是这笔钱也实在太多了些。 　　“立哥，古南省现在还没有一家真正的五星级酒店，如果我们能率先搞一家，广告效益会有多好？哪怕到时我们按照四星级标准来收费，广告费就要给我们省不少钱啊。以后就算古南省再有五星级酒店，可是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也稳稳落户芙蓉县了。这可是一辈子的活广告啊，我相信，这份投资，绝对是值得的。”朱代东说，四星级的酒店，古南省有十几家，可是一旦有一家真正的五星级酒店，特别是把多功能会议厅搞得有特色，光是接待会议，就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你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好吧，我知道说不过你，这个项目我们郭氏地产接了，到时我一定会嘱咐他们，给你们芙蓉县以最优惠的价格。”郭俊立说。 　　“这是必须的，我们芙蓉县的情况，立哥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是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来花，到时你可得给我打个折。”朱代东打蛇随棍上，笑嘻嘻的说。 　　“我只看到你现在财大气粗，光是无名公司，每年就能给芙蓉县带来几个亿的收入，如果没有这笔钱，我想代东你也不会这么冲动吧？”郭俊立笑着说，他在芙蓉县待了一天，也参观了无名公司，对无名公司每个月的销售额和利润，那是打心眼里羡慕。李广生和芙蓉县，真是找到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 　　“收入总量看起来很多，但需要用钱的地方更多，我总感觉钱不够用。但是政府又不能做与民争利的事，要不然倒是有很多项目可以搞的。”朱代东说，古建筑的保护和以后旅游区的设立，政府其实都可以向县城的古建筑拥有人征收费用，但是芙蓉县却没有这样做。在对古建筑进行修复之后，也没有要求里面的人家搬走，只要他们愿意，还是可以一直住下去。但是这些古建筑，不能再买卖，要卖的话，只能卖给县文化局。 　　“对了，代东，对于你们跟广生搞的那家客栈，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家客栈能不能开发地下？你们不是也准备把地下排水系统当成一个旅游景点么？我就在想，也能不能在客栈的地下五十米处，建几间客房，让客人感受一下住在地下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这又是一个吸引人的卖点。”郭俊立说，这是他偶然看到那个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模型想出来的。 　　“这个想法很好，我个人很赞同。”朱代东想了一下，说。也许真的有很多人喜欢尝试一下，住在地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689章 要工作 　　雷亚思去市委党校脱产学习了三个月，回来之后，不，甚至还在此之前，他在党校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非常郁闷。甚至他想找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找到。雷亚思原来是财政局的代理局长，在古建轩刚刚进班子之后，由曾斌杰提议的。当时让他去脱产学习，曾斌杰也是考虑到他的理论水平有待提高，这也是提拔干部的一个必要过程。多去党校进行理论学习，有助于他们在政治上更加成熟。 　　在雷亚思去党校学习这段时间，才由欧有皆临时主持教育局的工作。但是现在，雷亚思学习完了，财政局长也没他什么事了。现在他连自己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都有些不在清楚。继续回财政局吧，可是局长已经不再是他。如果不回去吧，他的工作关系现在还挂在财政局。 　　解铃还需要系铃人，自己的“坑”被别的“萝卜”占去了，他就得找当初那个挖“坑”的人。曾斌杰对于这件事其实也很头疼，在财政局长的任命时，他向刘敏提出，财政局的雷亚思同志，处事稳重，公道正派，善于团结人，要求自己严格。特别是他能很好的执行县政府的各项指令，曾斌杰向刘敏郑重的推介了雷亚思。 　　可惜，曾斌杰太过急切，他太焦急的要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结果，竟然太直白，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曾斌杰也曾经代理过县长，虽然他现在又退回到了常务副县长，但是刘敏无论怎么算，都可以说是曾斌杰的继任者。 　　作为继任者，怎么可能重用前任推荐的人呢？何况自己的前者还继续跟自己在同一个部门？这不是给自己增加助手，而是在给曾斌杰增添助力。刘敏再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吧？不管雷亚思的能力再强，处事再稳重，能自己要求再严格，这都是不可能让他再担任财政局长。 　　“曾县长，县政府到底会怎么安排我的工作？”雷亚思找到县政府，他现在就像一个被人遗忘了的人，甚至就连曾斌杰，现在对他也是能躲就躲。 　　“我不跟你说过吗，关于你的工作安排，县政府会研究决定的，如果你现在想工作，可以先回财政局，要不然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也可以嘛。”曾斌杰无奈的说，其实雷亚思的工作安排，他跟刘敏提过两次，但每次刘敏都顾左右而言他。 　　“组织上培育了我这么久，不是让我来休息的吧？至于财政局，我是不打算再回去了。”雷亚思坚定的说，他现在财政局就像一个笑话，何况就算他真的回去了，还能以副局长的身份，向欧有皆汇报工作么？要知道就在三个月前，欧有皆还要向自己汇报工作的啊。 　　雷亚思与欧有皆的关系，有些像曾斌杰与刘敏的关系，但是又不太一样。欧有皆原来是雷亚思的下属，而刘敏原来是市长秘书。但这样也使得雷亚思与欧有皆再共事时，会很尴尬。而且还会被耻笑和羞辱，他也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工作。 　　“要不这样吧，我这个常务副县长你来当，我回去休息，这样总行了吧？”曾斌杰无奈的说。现在县里确实没有合适的位子来安排雷亚思，如果调他到其他局担任副职，雷亚思肯定是不会干的，但正职，全部被占着，没有“坑”，他这个“萝卜”就没地方种。 　　雷亚思哪怕再想工作，他也不敢接这样的话茬，只能重重的叹息一声，悻悻的离去。看着雷亚思离开，曾斌杰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何尝不觉得很憋气，虽然他跟刘敏的关系其实也算可以，但是在财政局这样的关键位置，刘敏绝对不会放心交到别人手上，特别是他曾斌杰。其实雷亚思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这次在财政局没有扶正，也是因为县里上层的较量，以至于让他成了牺牲品。 　　“亚思同志，你的工作问题，我会慎重考虑的，再等段时间吧。”曾斌杰说，最近县里要成立经济开发区，那里倒是能安排他，但无论是工委书记还是管委会主任，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朱代东抓经济的水平，在全市都是有名的，芙蓉县经济开发区将集中全县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企业，县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企业，如果不能得到朱代东的认可，根本就不用想能去开发区。 　　“那我就谢谢曾县长了。”已经走到门口的雷亚思回过头来，幽怨的看了曾斌杰一眼，满脸无奈的说道。 　　曾斌杰之所以会与刘敏走的近，完全是因为朱代东太强势的原因，他们是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如果抛开这一点，刘敏与曾斌杰其实是一种竞争关系。曾斌杰想要在县政府有足够的发言权，就必然要有一批会为他说话的干部。 　　离开曾斌杰的办公室，雷亚思满脸的沮丧，看来自己暂时只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哪怕天天在家，工资是不会少自己的，只不过自己有些不敢出门而已。现在雷亚思最怕碰上熟人，特别是财政口的熟人，原来他可是芙蓉县财政系统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谁都知道，他去党校学习三个月，就是为了回来接任财政局长。 　　到二楼的时候，雷亚思突然一滞，他想起古建轩如今也在县政府上班了。常委副县长，也是班子成员，在县政府也是第三号人物。 　　原先在财政局的时候，雷亚思属于曾斌杰这条线上的人，而欧有皆与古建轩就一直走得比较近。现在欧有皆上台，显然是古建轩取得了胜利。虽然雷亚思听说欧有皆之所以能当上局长，是因为肖冠与刘敏被赵勋吟蒙骗，才幸运当选。 　　一步差，步步差，原本自己比欧有皆还走得快一步，但现在，欧有皆已经超过了自己，而且靠着古建轩这棵大树，与朱书记攀上了关系，今后成长的速度，会更加快。 　　“古县长，在忙呐。”雷亚思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古建轩的办公室，敲开门后，谦卑的笑着说。 　　“雷亚思啊，来，坐。”古建轩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 　　“古县长，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望一下老领导。”雷亚思轻轻走到办公桌前面，躬躬腰，笑着说。 　　古建轩没有再说话，他又沉浸于自己的材料中，这份材料是要向朱书记汇报的，他让县府办的人弄过一次，但他不太满意，自己再次修改。 　　“站着干什么，坐啊。”古建轩改得差不多后，才发现雷亚思一直恭顺的站在自己对面，虽然办公桌前面就摆放着两把椅子，可他硬是视若无睹。 　　“谢谢古县长。”雷亚思这才坐下，但屁股也只占了椅面的三分之一，腿一伸，很有可能有就滑到地上。 　　“来找曾县长的吧？”古建轩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看到雷亚思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双手接过，他暗暗好笑。在财政局的时候，雷亚思可没少给他较过劲，当时曾斌杰已经是常务副县长，而雷亚思又跟他走的近，底气也就比较足，在局党委会上，时常会跟他唱反调。 　　“还是我的工作安排问题，古县长，你说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还能回财政局工作呢？真要是回去了，我这脸往哪搁？”雷亚思感慨的说。 　　“你好像也是位老财会了吧？也只有财政局适合你。”古建轩轻笑着说。 　　“古县长也取笑我了，除了财会工作，我也可以做点经济方面的工作嘛。甚至审计方面的工作，也是可以的。”雷亚思说，审计局的赵勋吟因为行贿受贿，被纪委双规，因为金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恶劣，已经被开除公职，自己去审计局当局长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审计局的人事，县里已经研究了好几次，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古建轩说，这件事曾斌杰确实有失偏颇，先把人家高高举起，可现在又轻轻放下，这不是折腾人么？ 　　“古县长，县里的经济开发区是不是由你分管？”雷亚思突然说道。 　　“怎么，想去经济开发区工作？”古建轩笑着说。 　　“以我们能力和资格，到开发区当个分管财务的副主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雷亚思诚恳的说，他这几乎是在表明心迹了。县里已经决定，新成立的经济开发区将由古建轩来分管，虽然现在架子还没有搭起来，但是，开发区的前景，所有人都是能看到的。 　　雷亚思也曾经到雨花县去考察过，雨花县开发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家开发区里的企业，家家都搞得红红火火，开发区能掌握的资金，比财政局还要多。可以说，雨花县开发区的主任，不比雨花县财政局长差。芙蓉县的经济开发区，以后就算不如雨花县开发区，但再差，也不会差太远。 　　“人事上的问题，我可说了不算。”古建轩淡淡的笑道。 第690章 有条不紊 　　进入九月份，朱代东的工作安排做了比较大的调整，严蕊灵的预产期是九月十五日，即将成为父亲的朱代东，心情异常激动。朱代东每隔二天就要回趟省城，如果是周末，更是雷打不动必定要回省城。他喜欢听着儿子的心跳慢慢入睡，更期待他来到人世的时刻。 　　芙蓉县的干部，也都清楚朱书记的这个情况，特别是到了星期三和星期五这两天的下午，更是很少有人会来向他汇报工作，让朱书记能准时下班，回省城看老婆。这是朱书记的大事，自然也就成了芙蓉县的大事。哪怕朱代东想要刻意避免，可是在这样的事上，他这个县委书记说话也不是那么灵光了。 　　其实这段时间芙蓉县的发展，在稳定向前推进，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芙蓉县经济开发区已经成立，经济开发区的面积将是雨花县开发区的四倍，这意味着，至少在五至十年内，芙蓉县无需为经济开发区的土地使用情况担忧。 　　为了打造旅游大县，给县城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也为了保护县城的古建筑，县里很多企业，比如造酒厂、包装箱厂、农机厂等，全部都搬到开发区里面。化肥厂与水泥厂，由于不在县城，就免予搬迁，否则就算是再大的企业，朱代东也会下定决心搬迁。 　　芙蓉县经济开发区的班子，也在最近确定下来。工委书记，将由原县宣传部副部长甘风力担任。这个任命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但只有楚朝辉心知肚明，这是朱书记对甘风力在某种意义上的补偿。要知道，在县委宣传部当副部长，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级别虽然是一样，都是正科级。但是一个是副手，一个是主官，其中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而且谁都知道，芙蓉县的经济开发区，肯定会仿照雨花县经济开发区的模式，事实上，县里也已经下文，除了做一些细节性的调整之外，基本上都是按照朱代东在雨花县经济开发区搞的那一套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比在宣传部当副部长，要有前途得多。严格算起来，甘风力也算是升迁，微升迁。 　　甘风力调到开发区，还有一个人与他同样高兴，宣传部长楚朝辉。朱代东在征求他的意见时，楚朝辉是举双手赞同。在介绍甘风力的时候，楚朝辉把甘风力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罕见的优秀干部。政治上成熟，党性原则、大局观念强，自觉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对事关改革发展稳定的重大原则问题，立场坚定，旗帜鲜明等。 　　该同志政策理论水平高，注意从政治上、全局上思考和把握问题，善于抓大事、谋长远。领导经验丰富，熟悉宣传和经济工作。组织协调和驾驭全局能力强，决策果断，推动工作力度大等等等。如果不把甘风力调到开发区，那将是芙蓉县的损失，也将是对甘风力同志这名优秀人才的浪费。 　　甘风力在宣传部，楚朝辉原来还不觉得对自己有何威胁，可自从看到朱书记听了他几次汇报之后，他的心始终高悬着，如芒刺在背。加上后来袁庆民的事败露，楚朝辉迅速重新坚定了自己的立场。这才堪堪挽回朱书记对他的信任，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觉得，甘风力已经成为自己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他总担心，不知道哪一天，甘风力就要对自己取而代之。 　　现在听说县里要安排他去经济开发区，楚朝辉焉有不同意之理？甘风力一走，楚朝辉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就好像他也获得了升迁似的。 　　如果说开发区的工委书记由甘风力来担任，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那么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将由雷亚思来担任，则让很多人跌破眼镜。这根本就没有道理嘛，可事情就真的这么发生了，而且这还是由刘敏亲自提名。 　　在雷亚思去党校脱产学习的时候，刘敏不动声色，把财政局长易手。但现在，刘敏却主动向县委推荐雷亚思，这其中透着诡异。很多人在大呼惊讶的同时，又在细细体会这其中的奥妙何在。 　　县里每开一次会，都会有不少人去研究、琢磨，如果是涉及到人事调整，会议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想打听，然后细细体会。雷亚思原本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可他突然在咸鱼翻了身，结论其实很容易判断，他肯定是挂到了刘县长的线上。人们感兴趣的是过程，结果很重要，但过程更能让人着迷。 　　听到雷亚思将担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曾斌杰当时内心是非常苦涩的。但是在常委会上，他还是投了赞成票，并且差不用楚朝辉夸甘风力的语言，把雷亚思狠狠地夸赞了一番。这样的话，更让他觉得郁闷。 　　曾斌杰其实也明白，雷亚思之所以会赢得刘敏的提名，恐怕还是机关里传出，雷亚思跟自己关系迅速冷淡，有很大的关系。刘敏对自己是既防又拉，自己原来准备重用雷亚思，他就极力打压。趁着雷亚思去党校学习的机会，顺理成章的更换了局长人选。现在听到雷亚思跟自己交恶，他又迅速用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子拉拢他，好人全由他做了，恶人却要自己来当，真真是郁闷之极。 　　雷亚思因为这件事，现在被称为芙蓉县“双雷”之一。他也由差点沦为一个笑柄，再次成为芙蓉县的风云人物。双雷的另外一位，当然是朱代东亲自从深圳请过来的雷友水。他一到芙蓉县，就开始在县城四处查看，为芙蓉大酒店选址。 　　雷友水到达芙蓉县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朱代东商量这酒店的名称，朱代东告诉他，这家五星级酒店，或者说，硬件要达到五星级酒店，将被命名为芙蓉县大酒店。但是雷友水觉得不妥，他建议把芙蓉县的“县”字去掉，既响亮又朗朗上口。 　　只要是正确的建议，朱代东都会接受，改名的事就这样确定下来。而对于选址，则需要雷友水与郭氏地产的人，共同探讨。与县城的距离既不能太远，又不能太近，交通还要方便。最后，芙蓉大酒店选在离县城一点五公里的一条河边。那里背靠站一座青山，有山有水，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至于交通问题，县里将会特意为芙蓉大酒店修一条专用公路，连接县城与省道。无论是从省道还是县城，都能非常方便的进入。 　　对这个地址，朱代东亲自率领县里的主要成员去实在考察过，对于有些班子成员提出，芙蓉大酒店距离县城有些远，朱代东提醒他们，芙蓉大酒店是一家综合性的酒店，除了最基本的住宿之外，餐馆与会议功能，以及娱乐场所也会成为一个很重要的营业项目。能去五星级酒店消费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点不便，而且能来这样的地方消费，会让他们感觉很好。同时也会给县里的出租车提供更多的业务，增加一点五公里，能拉动芙蓉县经济增长幅度。 　　这个理由说服了所有的人，作为领导干部，谁都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盯着消费，这增出来的一点五公里，反而保护了他们的隐私。 　　每天星期三或者星期五的下午，严蕊灵就会一直坐在客厅里，心猿意马的看着电视，实际上还是想在朱代东一进门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严蕊灵对朱代东近段时间的表现，很满意，但同时也有些忌妒，肚子里孩子的魅力比自己要大，要不然原来朱代东半个月才回省城一趟，现在一个星期就能回两趟呢？ 　　对于这个问题，朱代东左右为难，他心里承认严蕊灵说的有些道理，但嘴上却不能承认。他在回答的时候，只能解释为，严蕊灵身上越来越彰显的母性光辉，深深地吸引了他。对这样的回答，严蕊灵勉强能接受。 　　听到门铃声响起，严蕊灵飞快的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候应该是朱代东来了，她连忙想起来去开门。 　　“灵灵，你就别动了，我来。”甘士梅从厨房里疾步走出来，她也一直在等着女婿的到来。 　　朱代东是自己开车来的，今天是周末，让张锁亮跟着来省城，也不太好。作为自己的司机，要比秘书轻松一些，一天能开两个小时的车，已经算是高强度劳动了。但也有一个坏处，休息时间不固定，自己开车，也算是给张锁亮放假吧。 　　“妈，爸又不在？”朱代东换下鞋子后，说。 　　“他现在一个副职，比在交通厅的时候还要忙，也不知道省政府怎么就那么多会，天天不是开会，就是下去调研，我看他快要把这里当成宾馆了。”甘士梅抱怨的道，原来严鹏飞当交通厅长的时候，她总盼望他能早点成为副省级干部，现在真的当了副省长，才觉得，还不如继续干交通厅长。 第691章 第一是不好争 　　严鹏飞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甘士梅与严蕊灵都已经休息，但朱代东还在客厅里等着他。 　　“来啦，怎么还不去休息？”严鹏飞刚要拿出钥匙开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第一次的时候，他很惊讶。刚走到门口，房门很突兀的被打开，第一次的时候，可是把他吓了一跳。但后来又有些感动。如果不是朱代东特别在乎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开门呢？ 　　严鹏飞并不太清楚，这其实已经是朱代东的习惯性动作，只要是他认为比较重要的客人，他都会来这么一下。或者也会在门口迎候，简单、便宜，而效果却非常好。 　　“在等你。爸，今天妈可是有些生气了，说你这段时间，把家里当成了客栈。”朱代东等他进来后，顺手递过去一双拖鞋，笑着说。 　　“这有什么办法，现在对分管的工作，需要有一个熟悉和了解的过程。要不然以后怎么发言？”严鹏飞叹了口气，走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说。 　　他在省政府，分管负责民族宗教、政法、交通安全、信访、消防、保密、环境保护、工商管理、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管方面工作。对每项分管的工作，他都必须尽快的熟悉，否则以后在听取报告的时候，他怎么评价对方的工作？如果出现张冠李戴，又或只会说一些空乏空洞的领导专用语，如何建立自己的威信？ 　　当领导的，无需对每一项工作都精通，但是必须熟悉每一项工作，要不然闹出笑话事小，让人背地说是个饭桶，那就太郁闷了。 　　对严鹏飞所说的情况，朱代东很理解，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像自己似的，只要看看文件和档案，就能对每一项工作都很熟悉。作为一名刚上任的省政府领导，虽然分管的工作不算很多，但涉及到的地域却不小。古南省有十三个地级市和一个自治州，一百三十多个县，总共有六千多万人口，不管他分管怕哪一项工作，都要面对全省，想要全部清楚每一个地方的情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爸，你不要太辛苦，可以慢慢来嘛，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朱代东劝告说，经常听取下属单位工作汇报，也就意味着，需要经常应酬。应酬的多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会变得很憔悴。 　　作为一名非班子成员的副省长，在很多时候，其实都需要下面支持他的工作。不像他在交通厅的时候，一般的市长在他面前，都要很客气，因为交通厅掌管着交通建筑审批和拨款大权。可是他这个副省长则不然，听起来很好听，实际上实权比交通厅长要小得多。但这又是进步过程中的必然遭遇，不能因为副省长的权力不如交通厅长大，就不干吧？没有这个副省长的经历，以后如果胜任更加重要的工作？ 　　“嗯，最近芙蓉县怎么样？”严鹏飞轻轻点点头，没再就这个问题再讨论，而是随口问问到了芙蓉县的情况。 　　“爸，你什么时候也去我们县里搞个调研？我们县的保密工作，还是有些看头的。”朱代东笑着说，芙蓉县保密局的编制，在全省来说，恐怕都是最大的。虽然让保密局从县委办单独列出来，主要是为了各个乡镇的中药材基地不泄密。但保密局的重要性凸显出来后，也相应的提高了全县各个单位的保密意识和保密制度。 　　“芙蓉县我就不去了，你们的那家五星级酒店搞得怎么样了？”严鹏飞问，如果芙蓉县不是朱代东当县委书记，他可能还会去了，给女婿涨涨脸。他这个副省长在省政府确实不算主要领导，但跟县一级的政府相比，还是没有可比性的。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朱代东是一名合格的县委书记，他本身就很会利用各方面的关系为他所用，自己不去芙蓉县，还能避嫌。 　　芙蓉县要搞五星级酒店，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省政府，有人惊讶，有人不屑，甚至中在省政府的工作会议上，都提起了这件事。五星级酒店可不是那么容易建的，有很多方面的要求，而且规定的很仔细，想要审批和评级，也很难。现在楚都大酒店，都还只是准五星级酒店，整个楚都到现在都还没有一家正式的五星级酒店，芙蓉县凭什么就要申请五星级酒店？ 　　“已经选好址，准备择日动工。”朱代东说，他近日也特意研究过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在今年，国家旅游局对酒店星级标准进行了修订，要求更加细致，对一些必备条件，也做了一些修改。 　　一些总的要求，无非就是酒店室内外装修高档、建筑及装修选用豪华材料，酒店功能划分合理、设施使用方便、安全，有中央空调系统，有背景音乐等等，并没有做很大的调整。但是具体的细则，评判的规则就太多太多，像酒店至少能用2种外语提供服务（英语为必备语种），总机至少能用3种外语提供服务（英语为必备语种），各种指示用和服务用文字至少用中英文同时表示等等，都有很详细的要求。 　　“五星级酒店可不是那么好建的，你们芙蓉县除了能提供资金之外，对软件要求，也非常严格，这才是最重要的。”严鹏飞说，有钱未必就能建五星级酒店，服务和管理更加重要。 　　“我们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但省旅游局那边，恐怕还要请您给打个招呼才行。”朱代东说，虽然严鹏飞并没有分管旅游局，但他毕竟是副省长，比自己去更合适些。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朱代东很愿意麻烦严鹏飞，芙蓉县已经向省旅游局提出了申请，可是省旅游局好像对芙蓉县的做法有些意见，他们建议芙蓉县目前申请三星级或是四星级酒店，是很合适宜的。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五星级酒店不适合芙蓉县，如果你们一定要申请，也不会成功。 　　“碰到什么麻烦了？”严鹏飞问，如果一切顺利，朱代东是不会这样请求自己的。 　　“省旅游局好像不太愿意我们来申请五星级酒店？”朱代东说，一开始他认为，只要芙蓉县在硬件和软件上面，达到五星级的标准，但现在看来，就算达到了标准，也很难被认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只要找到问题的根源，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谁让你们一开始就把标准定得这么早？省里有几位领导很疑惑，你们芙蓉县投巨资建立这所五星级酒店，有能力管理好吗？如果不能盈利，甚至造成大面积亏损，这个负责到时由谁来负？”严鹏飞问。 　　“这跟我们申请五星级酒店有关系吗？”朱代东诧异的问。 　　“当然，如果芙蓉县这家酒店申请成功的话，你们将成为古南省第一家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到的关注度将会非常高，如果你们那里到时生意冷淡，省里的面子也抹不开。”严鹏飞说，跟朱代东说话，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另外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芙蓉大酒店成为了五星级酒店，让楚都大酒店如何自处？” 　　“看来我们的行为，让楚都大酒店感受到了压力。”朱代东笑着说，作为省城最好的酒店，也是省委省政府的定点招商酒店，楚都大酒店到现在还没有申请成功，如果被芙蓉县申请成功，他的脸面何存？ 　　“现在楚都大酒店已经向省旅游局再次宴请五星级酒店，田省长已经打了招呼，你们芙蓉县要申请五星级酒店，这个第一，恐怕很难再争到。”严鹏飞说，这个第一，楚都大酒店势在必得，芙蓉县就算要争的话，也只能成为第二家。 　　“怪不得。”朱代东说，芙蓉大酒店跟楚都大酒店一比，省旅游局当然更加青睐楚都大酒店。何况这件事常务副省长田海洋还打了招呼，旅游局审批楚都大酒店的申请，还不是水到渠成？ 　　朱代东在芙蓉县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哪怕就是在市里，想要办什么事，还鲜有办不成的。但这次的事，必须要省旅游局说了才算，芙蓉县要争这个第一，恐怕会很难。 　　“其实这也是好事，只有楚都大酒店申请过了，你们芙蓉县才好跟着申请。”严鹏飞说，在古南省，想要超过楚都大酒店，很难，人家的资源，比芙蓉县不知道要强多少。省委、省政府有多少领导在楚都大酒店设宴招待客人？岂能容自己招待客人的酒店，比你下面县城的还不如？最好的酒店，就必须设在省城。 　　“希望如此吧，我们的芙蓉大酒店，最快也要一年之后才能开业，到时再申请也不迟。”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代东，上次碰到余部长，他以你很关注啊。”严鹏飞突然说，朱代东能引起省委组织部长的重视，还有利益于报道他的那文章，神奇的县委书记，能记住七千多人资料的领导干部，如果朱代东能去省委组织部，余卓远要减轻多大的压力？ 　　“对我？”朱代东惊讶的说，余卓远就算再关注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调整自己的工作吧？自己到芙蓉县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刚刚开始布局，还没有收获，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 第692章 喜得贵子 　　九月初十，朱代东正在主持召开全县公路建设会议，突然，黄彬急匆匆的跑过来，也顾不上再写纸条，直接在他耳旁说：“书记，刚才接到甘阿姨的电话，严记者刚才已经有了阵痛感，现在已经送进了医院。” 　　“嗯。”朱代东轻轻点点头，刚才黄彬在外面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正因为这样，他更得表现淡定。 　　朱代东的表现，让黄彬钦佩不已，朱书记这段时间回省城非常频繁，可见他对老婆孩子是很重视的。但是现在听说老婆快要生了的时候，他却还能坐得住，还能在最后很稳健的做好总结性发言，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自己一辈子去学习。黄彬哪里知道，朱代东早就在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同步收到了信息，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就在几分钟前，朱书记可是露出一个很惊喜的神情，他的双手不停的在水杯上磨蹭。只是这个过程很短，只有几秒种的时间，整个会议室的人，谁也不会老是盯着他看，因此，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的这个举动。 　　一直到会议正常结束之后，朱代东才让黄彬把下午的工作做了调整，有两个会议，原本他是要参加的，现在只能让刘敏代替他去。 　　“朱书记，恭喜你了。你放心去就是，县里一切有我，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刘敏说。 　　“那好，今天我请半天假。”朱代东说，今天是星期三，原本下午他也会回省城看望严蕊灵的。 　　“朱书记，这两天就在省城陪着弟妹吧，也替我向弟妹问好，也向严省长问好。”刘敏说。 　　“看情况吧，如果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我就暂时不回来了。”朱代东想了想，说。从省城到芙蓉县，要三个多小时，来回一次就要六个小时，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他还真的不太想回来。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芙蓉县。”刘敏坚定的说。 　　“好，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朱代东说。 　　给刘敏打了电话之后，朱代东又一一给县里其他班子成员亲自打电话通知，他去省城虽然只有二天时间，可是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县也不可一日无一把手一样，如果你不能及时掌控权力，权力就会慢慢离你而去。 　　所有接到朱代东电话的人都心领神会，坚定表示，朱代东尽管放心去省城，县里有什么事，都会及时向他汇报的。这也是朱代东的初衷，他去省城，也特意让黄彬留了下来，所有的会议，他都会参与记录，有重要的事，他会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其余事项，也会留下备案，等朱代东回来之后，再详细向他汇报的。 　　“张锁亮，你去县委办换一辆车子，这次去县城，你得跟我一起去才行。”朱代东说，这次去省城，需要用车的地方很多，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帮着办些事才行。但再用自己的县委一号车，就有些不合时宜，省里可不是芙蓉县，那里作主的也不是朱代东。 　　原本黄彬也是要带去的，但他想了想，把他留在县里，能震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要搞小动作。朱代东觉得，现在芙蓉县的发展，基本上是按照自己的规划在进行，就算有些人想搞些名堂，基本上也是经过他的允许，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朱书记，严记者要生产后，需要有人服侍，我让我家那位也跟着去吧？”张锁亮说，她老婆在雨花县的时候并没有工作，他随着朱代东到了芙蓉县之后，她老婆陈丽被安排在县妇幼保健医院当护士，经过半年的培训之后，现在已经成为县妇幼保健医院的一名正式护士。而且她老婆前年才刚刚为自己生下一名女儿，也有实际的经验。 　　“这样不太好吧？”朱代东轻轻的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让她请假就是，这不算占公家便宜。”张锁亮憨厚的笑了笑，说。 　　见朱代东没有明确反对，张锁亮马上给县妇幼保健医院打了电话，“陈丽，你马上向医院请一个月假，随我去省城。” 　　“请假？还请一个月？发生什么事了？”陈丽惊讶的说，张锁亮办事说话都是不温不火，是个脾气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焦急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让你请假马上去请，要不我给高院长打电话？”张锁亮说，他之所以能得到朱代东的信任，除了开车技术好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的嘴巴。冯献平曾经评价过他，说张锁亮同志天生就是干保密工作的料，以后如果他不想再朱书记开车，一定要把他调到保密局来工作。 　　在芙蓉县，能得到冯献平这么高评价的人可不多，就连原来在保密局表现良好的周兰生和贾兴佩，也没有得到过如此的赞颂。 　　陈丽跟张锁亮从谈恋爱到结婚，也有五六年时间了，对他的工作性质和性格也比较了解，既然他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去。”陈丽说，张锁亮是朱书记的司机，让县里很多人都很看重他，但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在医院里看特别对待，哪怕她确实是因为特别对待才进到医院里来的。 　　“要请假？”高开玲诧异的说。 　　“是的，出了点事，得请一个月。”陈丽说。 　　“一个月？出什么事了？”高开玲诧异的问，陈丽的背景，整个医院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进了医院之后，陈丽也没有像其他关系户那样，表面得高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什么关系似的。而且她跟医院的同事，关系也处得很好，虽然到医院只上班了一个多月，但从来没有在工作上出过一丝纰漏。 　　“高院长，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刚才我接到我老公的电话，是他让我请一个月假的。”陈丽老实的说。 　　“哦，是张师傅让你请假的？陈丽，你应该早点说嘛，你放心去吧，医院的事你不用担心，如果一个月不够，到时给我打个电话就是。”高开玲说，既然是张锁亮让她市政公司的，也许这件事就关系到朱书记，还是不要问得这么清楚为好。 　　张锁亮很快开车来接陈丽，高开玲在楼上的窗口看到陈丽上车之前，朱书记还下了车，还跟陈丽握了握手，她终于松了口气，刚才自己的决定是非常明智的。 　　“陈丽，这次真要麻烦你了。”朱代东等陈丽上车之后，微笑着说。 　　“朱书记，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次张锁亮还算聪明，要不然以后我非臭骂他一顿不可。”陈丽谦虚的说，刚才朱书记已经亲自跟她说过，这次让她请一个月假，就是去省城帮忙照顾严蕊灵，能帮到朱书记，哪怕就是请一年假，她也愿意，何况只是一个月呢？ 　　张锁亮虽然只是县委办的一名司机，可他是朱书记的司机，属于朱书记的近身人士，在县里是很受人看重的。顺带着，自己也跟着不少的光。要不然以她农村户口，现在怎么可能到县妇幼保健医院上班？而且现在还是正式工，带有编制的。这几乎就是将她一举从农村带到了城市，而且以后旱涝保收，这辈子都不用再为生活的事发愁。 　　到了省城之后，朱代东直奔省人民医院，在路上，他已经接到了甘士梅打过来的电话，上午十点十分，严蕊灵已经剖腹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朱代东走到病房，见到严蕊灵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婴儿床上，躺着一个被毛巾包裹，正在呼呼大睡的婴儿。他脸上的新皮还没有完全褪去，呼吸平稳，偶尔还会撅一下嘴巴，煞是可爱。 　　“你啊，为了当个破书记，连老婆儿子都顾不上了。”严蕊灵嗔怪的说，她在羊水破了之后，非常害怕，哪怕平时已经对生产的过程在书上已经很熟悉，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时，她还是非常的恐惧和不安。 　　“我是党的确一块砖，芙蓉县现在需要，就往那里搬啰。”朱代东笑着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张的夫人陈丽，是我们县妇幼保健医院的护士，特意请了一个月假来陪你。” 　　“这里有我在就行了，还麻烦别人干什么？”甘士梅与谢若飞异口同声的说，谢若飞与朱思可已经在上午赶到了省城，原本他们早就想搬到省城，朱代东在省城也给他们买了套房子，可是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不太习惯，就搬了回来。原本打算这几天就搬回来，可没想到，严蕊灵竟然会提前生产。 　　“你们毕竟年纪大了，而且白天黑夜，又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哪里忙得过来？”朱代东劝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司机张锁亮的夫人陈丽，现在芙蓉县妇幼保健医院当护士，无论是对产妇还是婴儿，都非常有经验。” 　　听到陈丽是妇幼保健医院的正规护士，她们终于接受了陈丽，而陈丽也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严蕊灵催奶。 第693章 十月丰收 　　十月是收获的季节，对芙蓉县来说，更是如此。而且这个收获的季节，是针对整个芙蓉县的男女老少，因为无名公司从十月份开始，又将推出一项功效最强的金装无名！ 　　就在十月初十，朱代东儿子满月的那一天，无名公司的金装无名终于实现量产。当天是重阳节，加上又是周末，朱代东正在省城，当他接到无名公司邱良超的电话时，心情非常激动，这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三喜临门啊。 　　金装无名能实现量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金装无名的药材，虽然大部分都是人工种植的，但是因为种植的方法与炼制的步骤，都是严格按照无名配方的特殊规定。因此，炼制出来的无名康乐，效果跟朱代东从武当山拿回来的那十包药材，已经相差无几。有些药材，野生的未必就比人工种植的好，无名配方上讲述的方法，就是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药材的药性。 　　金装无名投入市场之后，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取得了非常好的反响，这次的金装无名，是精装无名的升级版。原来的无名康乐，包括精装无名和标装无名，在整个市场就已经赢得了用户的信赖，现在金装无名一出，更是大有一统天下、雄霸市场之势。 　　像原来的市场上的人惠肾康、某某肾宝之类的保健药材，因为无名康乐之前的产量有限，它们在市场中还能占有一席之地，但现在，用户宁愿多等一段时间，也一定要预订无名康乐。 　　特别是金装无名，经过用户的试用之后，更是大有被神化的迹象，那些用过金装无名的客户，宁愿到无名公司排队，也一定要购买到金装无名。他们现在对金装无名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哪怕金装无名比精装无名贵五倍，他们也在所不惜。 　　但是金装无名也不是贵得没有道理，除了效果确实好得没话说得之外，产量低也是主要原因。有些药材要在下雨天去采，有些药材要月圆的时候去采，而有些药材又要下雪天去采，绝大部分药材，每年都只有一小段时间是最佳采摘和炮制的时机，而且这些药材炼制起来又非常麻烦和繁琐。 　　加上像这样的事，保密工作又要很求很高，自然不能让太多的人去参与。何况按照保密局的规定，负责每一种药材炼制的人又必须不一样，因此，产量就更加不可能太高。 　　最要命的是，每一种药材每一年基本上都只有一次炼制的时间，过了那个季节，就只能等到明年。无名配方中的十种药材，只要有一种药材的产量确定下来了，整个金装无名的产量也就确定了下来。这就好比一个有缺口的木桶一样，能装多少人，不是由这个桶的大小来决定，而是这个缺口会有多低。 　　“朱书记，有件事必须要请你帮个忙，要不然我这个总经理真的没办法做下去了。”邱良超苦着脸给朱代东打的电话，他这个无名公司的港方总经理，现在被来自全国的经销商围堵在办公室里。 　　“你邱总还是事要我帮忙？好吧，只要不是让我替你生孩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朱代东微笑着说，初为人父的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看到小家伙一天一天的长大，他就会生出一种满足感。 　　现在如果不在睡觉前，见到儿子朱溪奇，朱代东根本就没办法睡觉，虽然省城距离芙蓉县有三个小时，但是朱代东现在每天驾着车子去省城，乐此不疲。每天开着公家的车来回省城，时间一长，他也觉得不太合适，就买了辆新车。身为领导干部，也不好太张扬，只买了辆普通的桑塔纳。 　　“我只有一个要求，金装无名的原材料供应量再增加十倍。”邱良超焦急的说。 　　“十倍？邱总，这件事比让我生小孩还难。”朱代东苦笑着说，他已经让冯献平尽量保证金装无名的原材料供应，可是这毕竟是第一次炼制药材，十种药材，能全部成功已经就是万幸，还想要求产量？ 　　这样的要求，至少今年是不可能满足了，其实这个问题，这几天邱良超时常向朱代东提起，但对于朱代东的答复，邱良超总觉得不太相信，愿意不愿意相信，又或者这其实也是他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每次只要有经销商去追着他要货，邱良超就会当着那些人的面，给朱代东打这样的电话，向经销商们表明心迹，我们确实无能为力。 　　其实要解决金装无名的产量，最快也要到明年六月份的时候，那时才能恢复原材料的供应。因为今年上半年的中药材炼制，还没有完全走上正轨，就算这几个月炼制的药材产量已经大大提升，但由于前面药材炼制不足，导致金装无名的产量自然不可能太高。 　　“朱书记，我仔细算过，哪怕我们不在广告上投入一分钱，甚至还搞限量销售，目前所有的原材料加起来，也只够二个月的，我们目前至少还短缺五倍的原料才足以应付到明年这个时候。”邱良超说，现在金装无名刚上市，甚至连所有的经销商都还没有主动去宣传，就已经有闻风而至的经销商跑到芙蓉县来，带着现金或是支票，甚至有些人已经把钱打进了无名公司的帐户，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要货！ 　　邱良超刚才只是粗略的算了一下，一年内的产量只够应付二个月的，有单却接不下来，这是一家企业最郁闷的事。而且这还是无名公司没有主动宣传的效果，真不敢想像，一旦无名公司启动广告宣传，到时销量肯定还会倍增，到时就更加难以应付。 　　“五倍的原料？邱总，我已经跟你说过多次，一直到明年的十月，都不可能有新的原材料送过来，这一点，是不可能再改变的。因此，你想要的办法只有一个，把这些金装无名，尽量用一年的时间来卖。”朱代东说，他当初定的原材料，其实也是按照无名公司上半年刚开始时的销量，哪想到金装无名一上市就会这么火爆，惹得经销商跑到公司来抢货。 　　这次金装无名的原材料，在送到无名公司之前，全部都已经粉碎，并且搅拌均匀，就算是能检测出成分，但是炮制药材的步骤和过程，绝对是化验不出来的。虽然朱代东已经向邱良超说过好几次，但似乎邱良超每次一被经销商逼急了，都会向朱代东求助。 　　“这办法好像不太好，我觉得把金装无名的价格提高五倍，似乎更能奏效。”邱良超说，他现在的原材料只够应付二个月的，还差五倍的供应量，也就是说，今年无名公司在金装无名的利润，将因为原材料短缺而减少五倍，作为生意人，他可以接受产品缺乏，但利润绝对不能减少。 　　“这个好像不太好吧？”朱代东蹙着眉头说，金装无名的价格，是经过县物价局核准的，现在突然提价，这可是违反相关政策法规的。虽然现在国家还没有正式出台物价法，可是这样随意提高价格，还是会受到物价局审查的。 　　芙蓉县物价局为县政府直属正科级行政单位，主要负责全县的价格收费管理、价格监督检查、价格信息、价格认证等工作。九三年十二月，在县乡机构改革中与工商行政管理局合并，内设物价管理科、物价检查所、物价信息中心三个物价业务科室。九五年九月，县物价局与县工商行政管理局实行一套机构两个牌子，行使工商和物价双重管理职能。去年七月恢复县物价局为县政府直属正科级行政单位，内设办公室、工农价格科、收费管理科、物价检查所、价格信息中心五个科室。 　　如果无名公司把价格突然提高五倍，物价局一定会查问。虽然无名公司有些特别，但无名公司这样子做，终究有些违规。而且就算物价局审批通过，自己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也是不会允许无名公司这样做的。 　　“你别误会，提高价格不是针对国内市场，这次主要以国际市场为主，同时也可以给县里创汇嘛。”邱良超说，无名康乐的出口价格，一向是国内销售价格是数倍，这次金装无名刚上市，先从国外市场上大捞一笔，好像也并不过分。现在大陆也很重视外汇储备，只要听说能创汇，一般的政府都是会非常支持的。 　　朱代东也不例外，一开始对把这样好的产品投放国际市场，他感到不太高兴。他之所以生产无名康乐的本意，就是为了全国男性的幸福着想。但是现在，为了创汇，只能让国内暂时忍受一年的时间，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基本上就能满足市场的需要了。 　　听到金装无名暂时不供应国内市场，在无名公司堵截邱良超的经销商已经散了一大半，但仍有一小部分，还在继续等候。因为他们这些人，要么跟芙蓉县，要么跟沙常市都是有一定关系的，比如陈庆水，他是市委组织部长的小舅子，这次别人都走了，但他想要拿到金装无名，还是有一些办法的。 第694章 平时没烧香 　　当听说无名公司准备要暂停国内金装无名的销售时，陈庆水一开始很着急，现在金装无名可以直接跟人民币等同起来，没货，意味着也会没钱。但很快他就笑了，因为他不用太着急。其实从无名公司刚开始生产销售无名康乐开始，他就开始经销。这大半年以来，凭借无名康乐，他在邻市的药店，很是赚了些钱。现在金装无名一上市，他就敏锐的感觉到，新一轮赚钱的机会来了。 　　现在无名公司限购，对国内的绝大部分经销商来说，这确实是件坏事，没钱可挣了嘛。可是对陈庆水而言，坏事反而会变成好事。别人不能从无名公司拿到货，但他相信，自己是绝对可以的。 　　他可是沙常市委组织部长任强的小舅子，在整个沙常市，还没有什么他办不成的事。早在几年前，他就一直想把自己的店子搬到沙常市来，有任强罩着，随便给哪家医院供几种药品，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但这件事，一直被他姐姐拦着，说任强在哪里任职，他就不能在哪做生意，可不能因小失大！ 　　要从无名公司拿到货，陈庆水认为很简单，甚至都不需要惊动姐夫任强，只要给胡新星打个电话，就能搞掂。自己可不是白拿，真金白银付款的。何况就算是白拉点回去，芙蓉县也得大力支持啊。但没想到胡新星接到电话之后，却面露难色，虽然现在的金装无名就像是只绝对会升值的股票，只要拥有，立刻可以致富。但并不意味着，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到的。无名公司在芙蓉县，地位超然，再加上全县的人都在其中入了股，想要行政干预，根本就不可能。 　　“陈老板，这件事我会帮你去问问的，但至于能不能拿到货，我可不能保证。”胡新星谨慎的选择着语言，缓缓的说。 　　“不会吧，胡秘，你可是县政府的一秘，这点事还用看别人的眼色？”陈庆水诧异的说，胡新星好歹也是县长的秘书，到无名公司搞点金装无名，这么点芝麻大的事，也还要问别人的意见？真是这样的话，还要他这个县长秘书何用？办这样的事，胡新星比刘敏更适合出面，他如果办不成，恐怕刘敏更加不好办。 　　“陈老板，无名公司可不是一般的企业，不要说是我，哪怕就是刘县长，也会很慎重。”胡新星解释道，无名公司是朱代东引进的，而且这大半年又产生了巨大的利润，令所有芙蓉县的人，惠及了所有芙蓉县的人。在无名公司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是无名公司的股东，刘敏曾经就说过，无名公司的任何事，都关系着芙蓉县的安定团结。 　　“好吧，那就拜托胡科帮我留意一下。”陈庆水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都说刘敏在芙蓉县做不了主，看来这件事不假。有什么样的秘书，就会有什么样的领导。领导强硬不起来，秘书也会小心翼翼，什么人也不敢得罪，什么事也不敢拍板。 　　挂上胡新星的电话之后，陈庆水都没想过要再给刘敏打电话，既然胡新星不肯答应帮忙，就算找了刘敏，也只会令他难堪。要解决这件事，只能找朱代东。可是他跟朱代东并没有什么交往，就这样硬邦邦的找上门去，难免会碰一鼻子灰。想要从金装无名中赚钱，看来还得请姐夫出面才行。 　　但是想要请任强出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陈庆水特意去了趟沙常市，先到姐姐家里，吃过晚饭之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姐夫回来。作为市委组织部长，要说应酬，当然也是非常多，但也正因为他这个职务，使得他每天回来的时间还是比较固定的。一般吃过晚饭，再休闲一下，十点之前是会回来的。 　　陈庆水在晚上十点左右，准时等到了任强，见到任强进门，陈庆水马上跑过去递上一双拖鞋，“姐夫，回来呐。” 　　“嗯，庆水，什么时候来的？”任强看了一眼陈庆水，问。 　　“下午才到，姐夫，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陈庆水在任强面前也没有客气，把自己的想法向他汇报了。 　　“这件事你直接找芙蓉县的有关领导就可以，没必要来找我吧。”任强皱了皱眉头，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特意跑到市里来么？虽然芙蓉县的朱代东，并不太听自己的招呼，可是刘敏应该知道陈庆水跟自己关系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怎么会来找你？那个刘敏，还是市政府出去的，可到了芙蓉县，只会做朱代东的应声虫！就因为那个无名公司是朱代东引进来的，现在我想进点金装无名，他硬是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又不是白要，哪怕无名公司要五倍的价格，我也愿意出，这总不会让他为难吧？”陈庆水愤愤不平的说，他的样子很像是为任强抱不平，刘敏现在可是他的人，但在芙蓉县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 　　“既然人家无名公司已经决定不对国内的经销商供货，你也就不要搞特殊了嘛。”任强心中恼怒不已，但嘴上却淡淡的说道。他这段时间跟朱代东也暗中较量过几次，可是朱代东虽然年轻，但做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没有把握的事，他从来不干。他能与朱代东较量的，也就是芙蓉县的人事安排，按说这应该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是芙蓉县的人事安排，每次都达到了朱代东的意志。现在只要是跟朱代东相关的事，他都尽量不去插手，除非有绝对的把握。但是这次，好像是非插手不可。 　　“这怎么可以？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夫，那我肯定也会像其他人一样遵守规定，可是现在如果说我的药店里没有金装无名，别人不会说我没本事，只会说姐夫我在芙蓉县没影响力……”陈庆水看了任强一眼，急切的说。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怎么说，还不由他们？”任强缓缓的说，但他的心，却被陈庆水的这番话深深的刺痛了。 　　“好吧，以后如果别人问起这件事，我就说你调到其他地方工作去了。”陈庆水叹了口气，不屑的看了任强一眼，说。 　　“你……”任强被他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原来这段时间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刚才已经是强行忍着，现在被陈庆水一再刺激，他已经完全受不了。任强猛的一拍桌子，愤然而起的说：“你明天就去芙蓉县，你能拿出多少钱，就能进多少货！” 　　“真的？姐夫，真是谢谢你。”陈庆水高兴的说，任强既然这样说，那应当说明，他已经决定插手这件事，而且还是强势插入，自己的激将法终于奏效了。 　　请将不如激将，果然是有道理的，陈庆水刚走，任强马上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代东同志，芙蓉县的无名公司是不是新开了出一种叫金装无名的新药？” 　　“是的，任书记是不是有需要？”朱代东笑着说，听说金装无名的效果比精装无名还要神奇之后，已经有不少领导给他打过电话，“咨询”和“关心”无名公司的情况，而有更多的领导则是由朱代东主动“汇报”，并且送上金装无名，请领导“检验”金装无名是否名副其实。 　　“不是我需要，而是我的小舅子，他在古阴市开了家药店，主要经销无名公司的产品，现在金装无名听说更加神奇，他当然就想多进点货，可是今天却跑到市里来向我抱怨，说无名公司现在店大欺客，有钱也进不了货。无名公司的人我管不了，只好来找你这个书记了。”任强笑了笑，说。 　　“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无名公司这次的中药材原料，是经过特别炼制的，由于炼制的过程较为复杂，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因此，产量并不太高。而且这些药材原料的产量，每年都是限定了的，也就是说，今年金装无名的产量，其实已经是限定了的。”朱代东解释道。 　　“我不想知道这么多，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给我小舅子供货就可以！”任强郑重的说。 　　“如果他符合无名公司的有关规定，当然是可以的。”朱代东说，无名公司目前只供应海外市场，并且价格还是国内售价的五倍。如果陈庆水能做到这两条，当然可以优先向他供货。 　　任强没再说话，重重的把话筒摔回到电话机上。他刚才就已经被陈庆水气得够呛，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本来想给朱代东一个机会，可没想到，他却这么不识时务。 　　你给我面子，我就会给你面子，如果你不给我面子，那我又何必给你面子呢？朱代东与任强之间的情况，就是任强不给朱代东面子，现在临到事头，朱代东又何必给任强面子呢？近几次芙蓉县的人事调整，市委组织部都强行干预过，比如财政局欧有皆的上任、开发区主任雷亚思、工委书记甘风力、县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高杰等等。 　　对于这些人的任命，任强也许不能全部否决，可是他要给芙蓉县造成一定的麻烦，还是很容易做到的。而且还是做得理直气壮，让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当然，这样也会大大得罪芙蓉县，特别是朱代东。 第695章 重视 　　进入十一月份，芙蓉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地下排水系统顺利完工，这件事比无名公司新出的金装无名要引起的轰动大得多。早在几个月前，县宣传部就与全国各大媒体报纸联系好了，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也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当接到芙蓉县宣传部的通知，几乎是所有的媒体，都答应到时会派出精干人员前来采访。 　　而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不但引起了市里的重视，同时省委办公厅也向沙常市发文，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完工庆典的时候，省委书记杜邦俊同志将亲自来芙蓉县指导工作。同时原省委书记、现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应泽贵同志，也欣然接受了芙蓉县的邀请，到时会一并前来。 　　有应泽贵和杜邦俊的参加，这次庆典的级别，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原本定在十一月十五日举行的庆典，也因此临时向后推迟三天，芙蓉县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光是一个省委书记要来，就已经足够让芙蓉县手忙脚乱的，现在应泽贵还要来，沙常市都要手忙脚乱了。王大可把朱代东叫到市里，亲自向他布置工作。 　　“代东同志，后天就是庆典了，你们芙蓉县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王大可问，这几天他早晚都要听芙蓉县的汇报，所有工作的进展，他必须随时掌握，从昨天开始，他更是每天都要听朱代东的当面汇报。 　　“王书记，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看是不是明天先去芙蓉指导一下，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的，再改进。”朱代东笑着说，王大可年纪只比他几岁，在所有的市委领导中，也算是最年轻的，在全省的市委书记里，他的年龄，恐怕也算是最年轻有为的。虽然两人相差，但是因为年纪相近，在私底下很是惺惺相惜。 　　“这是当然的，哪怕你吹得天花乱坠，我也不敢掉以轻心。”王大可斜睨了朱代东一眼，戏谑道。 　　“书记，我这哪里吹啊？我的报告可是实打实的，绝对不渗水分。”朱代东说，有些汇报确实会渗水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全国的形势都是如此。可是要接待全国政协副主席、省委书记，这样的事，谁敢马虎？ 　　“有没有渗水分，我去看过就知道。”王大可沉吟道，他虽然也相信朱代东的汇报，可能是真的，但是芙蓉县的情况，光听汇报，毕竟心里没底。 　　“请王书记早点去芙蓉县，以还我清白。”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代东，你到芙蓉县工作多长时间了？”王大可突然问。 　　“十个月，书记，怎么啦？”朱代东心中猛然一惊，领导问你工作时间长短，这可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 　　“十个月？芙蓉县在你的治理下，十个月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的工作做的很好。”王大可说，这是他的内心话，芙蓉县原来可是沙常市经济最落后的一个县，可是朱代东到了芙蓉县后，才十个月的时间，现在就以迅猛的发展速度，迎头赶上。第三季度的数据统计出来了，芙蓉县的GDP增长速度是全市第一，在全省来说，也可以进入前五，只比几个大市的市区增长速度要慢一些。 　　“谢谢书记夸奖，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做到位，很多工作，也还做得不够。现在芙蓉县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还是得益于市委的正确领导。”朱代东谦虚的说，虽然自己听起来都有些耳鸣，可是在这样的时刻，也只能说些这样的话。 　　“你在雨花县进入县政府工作时，好像也只有两年多的时间吧？”王大可问，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雨花县的经济发展，可以说是迅猛。现在到了芙蓉县，这里的发展速度，更加惊人，一家无名公司，几乎就挑起了整个芙蓉县经济发展的大梁。 　　“书记，听你这话的口气，是不是组织上又要关心我的工作了？”朱代东笑着说。 　　“谁让你名声在外呢？但现在不是组织上找你正式谈话，可是你也要有个思想准备，我可是听说，省里有好几位领导，都已经注意到你了。”王大可笑了笑，说，他几次去省里开会，都有领导在打听芙蓉县和朱代东的事，有意向调他过去工作。 　　朱代东长期在基层工作，虽然实际工作经验和理论知识都很丰富，可是他以后要想再进步，缺乏的就是机关工作的经验。哪怕就是当副市长，跟县委书记可是非常不同的。就更加不用说县长、副县长之类了。从实际情况来说，县一级政府，其实都是基层组织。而朱代东如果再升，就是副厅级。 　　副厅级干部，可以当得起高级领导干部了，同时，也需要时常坐在机关里。像郭临安，刚当副市长的时候，也很不习惯。市里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以后朱代东在芙蓉县，想要直接从县委书记调到市里担任副市长，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要先到市机关或是省机关锻炼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新的工作岗位。 　　“书记，我在芙蓉县刚干了一年都不到，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朱代东说，芙蓉县全县的公路改建，还要两个月才能全部完工，新县城的建设，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郭俊立、李广生的资金，也都到位，新的县政府大楼、邮局大楼、银行、百货大楼、电影院、新华书店等建筑，现在也都已经开工。 　　“一名优秀的干部，就是要能在不同的岗位上，都做出优异的成绩。”王大可缓缓的说，虽然现在组织上还没有讨论朱代东的去向，甚至都还没有人向他正式提起过，现在只是他的一种预防措施而已。 　　王大可有一种预感，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工作时间恐怕不会太久，像他这么年轻，又没有卷入复杂的派系斗争，能力又强的干部，不管放在哪个岗位上，都是一把好手。当然，有些平庸的领导，不太喜欢能力强的手下。部下能力越强，对他们自身的威胁就越大，一个人能干好的事，他们宁愿选二个，甚至是三个、四个来分担，这样才能保证，上级永远比下属于英明。 　　但也有一些领导，喜欢能力强，有开拓精神的下属，比如说朱代东。甚至就连他的岳父，副省长严鹏飞，也迫于甘士梅的压力，想把朱代东调到省政府。不说让他官升一级，至少平级调动没问题。只是严鹏飞最后还是没有跟朱代东提这件事，他只是向严蕊灵提了提这件事，马上就被朱代东坚决拒绝。他可以去省政府工作，但绝对不想跟严鹏飞有任何关系。 　　第二天，王大可、田野、夏落兴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莅临芙蓉县视察指导工作，他们这次也是对明天应泽贵、杜邦俊一行人的预演。地下排水系统其实早已经完工，市委主要领导也去地下参观了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虽然下面是排水管，但正如一开始芙蓉县宣传的那样，在下面，闻不到一丝难闻的气味，而且为了增加效果，甚至还能闻到一缕清香。 　　除了将地下排水系统设计成一个景点之外，在郭俊立的建议下，香港昌隆达与芙蓉县合资搞的芙蓉昌隆达客栈，在地底下增加了十二间客房。分别从地下五十米至三十米不等。虽然设在地下，但由于有跟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连在一起，房间的空气很好。水、电、交通也都很方便，甚至地下排水系统还从客栈搞了一个入口，客栈有电梯直接把人送到地下五十米处。 　　对芙蓉县的准备工作，王大可在听取朱代东的汇报之后，进行了高度评价。但他同时也说到，芙蓉县一定要戒骄戒躁，应付他们不算什么，只要让应主席和杜书记满意，芙蓉县才算是真正完成了任务。 　　这次芙蓉县除了向领导汇报地下排水系统之外，还把经济发展、公路建设也作为汇报的一项。芙蓉县在今年翻身打了个大仗，无名公司在十月一日的时候，再次派发了红利，这次的红利是一比一，也就是说，你在无名公司投资了一千元，这次的分红，就能全部拿回要本钱。如果加上七月一日那次分红的话，无名公司所有股东每投资一块钱，已经分回二块五毛钱了。而且随着金装无名的上市，元月一日的那次分红，绝对会超过十月一日这一次。 　　还有就是芙蓉县的改建，现在也基本上到了收尾的阶段，与市里、雨花县、沙常县的公路，都已经修通。只有从县城到各个乡镇的公路，还有一小段没有最后完工。但芙蓉县在今年以来，交通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还有芙蓉县的铁路，也许不用二年时间，芙蓉县就要结束没有铁路的历史了，虽然只是专线铁路，但是铁路部却承诺，从芙蓉县到沙常市，每天早晚可以开一列旅客列车，现在专线铁路的勘探工作已经完成，无名公司的资金也已经到了位，很快就能进入施工阶段。 　　当天晚上，市里的领导都没有回去，明天得去芙蓉县的县界迎接中央和省里的领导，这可怠慢不得。 第696章 认可 　　应泽贵还在古南省当省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对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很感兴趣，当初就曾经向朱代东承诺，一旦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建成，他肯定要来看一看。哪怕现在他已经是全国政协副主席，但接到芙蓉县的邀请之后，还是把自己的工作做了安排，答应下来，顺便视察一下芙蓉县的工作。 　　对朱代东，应泽贵还是有印象的，以前他在古南省工作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就引起过他的注意。 　　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在地下五十米处，包括两个污水处理场和两个废水回收站，同时这个地下排水系统，还包括几十个蓄水池，以后芙蓉县新老县城的工业用水和城市清洁用水，甚至家庭的生活用水，都是从地下排水系统的水处理站送上来的。芙蓉县自来水公司送出来的水，将是可以直接饮用的饮用水。 　　“代东同志，你们这个地下排水系统，虽然是参照了国外的一些经验，但加入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很多传统，很不错。”应泽贵走在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管道里面，高兴的说。他以前在芙蓉县视察工作的时候，一眼就被这个地下排水系统模型吸引。现在身临其境，亲自看到这个排水系统兼旅游景点成功运转，更是兴致勃勃。 　　“我们除了要开发地下排水系统这个景点，同时我们跟香港昌隆达成立的一家仿古客栈，也会在地下设立几间住房。如果应主席下次再来我们芙蓉县，就可以体验一下。”朱代东笑着说。 　　“这个创意不错，北京虽然有很多的地下建筑物，可是深达地下五十米的，则不多。你们芙蓉县充分挖掘了地下资源的潜力。”应泽贵轻轻颌首道。 　　虽然芙蓉县在资源方面并没有很明显的优势，但无论是丘陵还是地下，都被他们把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利用芙蓉县的丘陵地形，芙蓉县搞了一家无名公司。现在无名公司，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大的保健药品生产企业，不但在国内占据了最大的份额，而且还行销全世界。 　　无名康乐在日本，已经取得了用户的信赖，虽然无名康乐的价格，是国内同等无名康乐的五倍，但在这样的价格，在高消费的日本，属于物美价廉。而是德国这个高福利国家，对于需要服用药物才能进行房事的男子，免费提供无名康乐。光是这笔业务，就让无名公司每年能从德国赚到数以千万计的马克。 　　而凭借着地下人工挖掘出来的资源，和地面上的明清建筑，芙蓉县又在开始做旅游这个朝阳产业。虽然现在国人们还没有形成旅游的习惯，但是只要把这个项目做好了，以后可就是一本万利的事。 　　除了参观地下排水系统，应泽贵还去视察了芙蓉县已经修建好的高标准公路，四十五厘米厚的水泥公路，恐怕全国也不多见吧。芙蓉县在公路改建的过程，确实投资很大，但是这样的投资，却是值得的。 　　正如朱代东给他算的那笔帐，现在芙蓉县的公路比其他地方修的公路，要贵一倍以上，可是使用的时间却是四倍以上。朱代东笑言，自己应该是一举就解决了芙蓉县的公路建设问题，以后芙蓉县交通局、公路局，恐怕在每年的总结报告中，就不大好汇报了。 　　有某些时间，把工作一步就做到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其实是件遭人妒恨的事。什么事都让你做完了，还让我们来什么？你把成绩都出了，我们还能出什么成绩？要是一条公路，过几年就重新修一次，成绩也有了，口袋也鼓了，不是皆大欢喜么？要不是朱代东在这件事上，一力独行，乾隆独断，恐怕芙蓉县的公路，是不可能修得这么厚的。可以说，这条路修好之后，断了芙蓉县某些人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财路。要不是朱代东刚来芙蓉县，迅速就建立了自己的威信，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另外对于芙蓉县的新老县城，应泽贵也看的很仔细，朱代东一直在他身边陪同解说。虽然朱代东没有实质参与芙蓉县明清建筑的修复和保护，可是他经常听取汇报，而且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向牛怀远请教。对于古建筑的保护，朱代东也具有了一定的知识。在他向应泽贵汇报的时候，不但可以告诉应泽贵，老县城哪些建筑修复过，而且还可以向他详细解说，这些建筑都是如何修复的，采用的是什么方法，使用的又是什么材质。 　　“代东同志，看来你在芙蓉县古建筑的保护和修复上，做了大量的工作。”应泽贵一边听着朱代东的汇报，一边频频点头，朱代东的汇报很详细，简单易懂，他虽然是外行，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听懂，这次来芙蓉县，还能长知识。 　　而这也符合了作为旅游景点的参观、游览、度假、康乐、求知等功能，芙蓉县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很有潜力的旅游区。 　　“谢谢应主席，我们做得还不够，现在只是保护和修复，如果能真正的开发起来，带动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才算是真正做了一些工作。”朱代东谦逊的说。国人旅游，还需要引导和带动，芙蓉县在旅游投入上，花费的钱可不少，现在的新城区，也可以说是为了解老城区这个旅游景点的配套工程。 　　“代东同志，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旁边的杜邦俊笑着说，他原来是应泽贵的下属，但是今天却是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应泽贵。身份不同，心情也不同。虽然现在纯从级别上讲，他依然是应泽贵的下属，可是现在这个下属，比原来当省长的时候，完全是不一样的。古南省，现在可以说是他的地盘，应泽贵身份再尊贵，现在也只是名客人。 　　“杜书记，我这可是实事求是，芙蓉县虽然做了点成绩，但绝对不能骄傲自满，等到芙蓉县的旅游真的形成了产业，到时我再向上级领导表功。”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在杜邦俊看来，他跟应泽贵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是在朱代东看来则不然，无论是应泽贵还是杜邦俊，跟他都很遥远。虽然他们这次来芙蓉县视察工作，自己都向他们汇报了工作，但是朱代东绝对不会认为，自己以后就可以得到他们的扶持。也许在工作上，他们会给自己一定的支持，可是支持与扶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朱代东现在只是一个正处级的干部，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够资格入应泽贵或是杜邦俊的眼。也许他们对朱代东有好的印象，但是这样的印象，现在对他的进步，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这就像现在的朱代东，他身为县委书记，又怎么会去干涉村干部的任命呢？如果朱代东能成为厅级干部，情况又会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朱代东跟应泽贵和杜邦俊有说有笑，也让旁边的人羡慕有加。别看有些领导干部平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当他们面对更加高级级别的领导时，就会忐忑不安。今天肖冠就差点手忙脚乱，杜邦俊跟他握手的时候，张口结舌，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肖冠才觉得，自己跟朱代东之间，有一道鸿沟。平常他并不认为这道鸿沟的存在，他一向认为，自己站立的位置比朱代东要高。只不过朱代东的命好，才让他抓住机会上了位。但是现在，如果让他站到朱代东的位子，绝对做不到像朱代东这么好。 　　无论是应泽贵还是杜邦俊，时间都非常紧张，不可能留在芙蓉县过夜，在芙蓉县，他们看了不少的地方，下午听完芙蓉县的专题汇报之后，就准备回去。虽然朱代东觉得很遗憾，他还想单独向省里的领导汇报工作呢。这次随着杜邦俊下来的省委领导，可有好几位重量级人物。省委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秦树琪、省委组织部长余卓远、省委宣传部、省交通厅、建设厅等部门的领导。 　　可是领导提出要回去，他也不便阻止。来了副国级的领导，按照规定，沙常市的班子和芙蓉县的班子成员，都是要送出沙常市的市界的。但在上车之前，杜邦俊把王大可叫到了他的车上，从芙蓉县到沙常市界，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既然不能去沙常市，杜邦俊就打算在车内听王大可汇报一下他来沙常市上任之后的工作情况。 　　而朱代东也被余卓远叫到了他的奥迪车上，接到通知，朱代东心中咯吱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王大可前两天跟自己的谈话…… 　　“代东同志，芙蓉县的各项工作都搞得有声有色，你这个县委书记是功不可没的。”余卓远等朱代东一上车，就笑呵呵的说。 　　“这都是市委领导的正确领导，县委县政府的积极配合，同志们共同努力，才有这样的结果。”朱代东谦逊的说，他以前就跟余卓远认识，自己到了省城，只要有时间，也会尽量去拜访他。但谈到公事时，朱代东只能说官话，毕竟这样的话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谁听了都挑不出错来。 　　但是这次余卓远眉头却是一拧，显然对朱代东如此回复有些不满。 第697章 还要两年时间 　　平庸的领导，喜欢更加平庸的下属，而优秀的领导，却喜欢更加优秀的下属。他们深深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的道理。对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所作所为，余卓远很欣赏，特别是朱代东能记住全县几千个人的资料，这让他觉得，朱代东是个干组织工作的好帮手。 　　虽然余卓远贵为省委组织部长，但并不意思意味着，组织部就是他一个人当家。无论是哪一级的组织部长，上面都会有至少一个婆婆以上。所谓家家有本难忘的经，真是一点也不假。在省委，他必须要与杜邦俊在绝大部分人事调整上保持一致，否则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后台和背景，杜邦俊第一个就容不得他。 　　同时他又要处理好班子里其他成员之间的关系，政治历来就讲究妥协与利益，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独吞所有的利益，哪怕就是杜邦俊都不行，更遑论余卓远了。省里的关系比县一级政府，不知道要复杂多少倍。在芙蓉县，组织部长丰勇君可以不把一般的县委常委放在眼里，只要与朱代东保持高度一致就行。但在省里，余卓远却不能这样做。能在省委当个常委，一般都是某一政治团体中的一员，别人也许直接排名没你靠前，但是并不代表上面就没人能治你，哪怕就算暂时奈何不了你，你也不能当一辈子的组织部长吧。 　　按照中央的有关文件精神，组织部长原则上只能担任一界，五年之后，余卓远正是进入关键时期，现在得罪了人，日后可就会被人拿捏。余卓远在处理人事问题时，非常谨慎，尽量保证各方面利益均沾。但余卓远也不想一直做好好先生，他既然当了组织部长，也想干出一番成绩。任何工作，如果全靠自己动手的话，不但做不完，而且也干不好。组织工作干的就是培养人才、使用人才的事，有好的帮手，是做事的关键。 　　在余卓远看来，朱代东就是一个很好的帮手，自从看到报纸上的那篇《神奇的县委书记》之后，余卓远就非常关注朱代东，特意调阅了他的档案。朱代东无论是在雨花县还是在芙蓉县，在工作中都是锐意进取、开拓创新。他脑子灵活，能力又强，再加上在基层工作多年，如果能调到省委机关历练几年，对他的帮助也是很大的。 　　余卓远一向认为，一名干部进步太过顺利对他今后的成长并不太好，像朱代东从基层干部做起，到现在成长为县委书记，这个过程在不到七年的时间内就完成，简直就是个奇迹。但是长时间在基层工作，对一个人成长，也是不利的。比如现在的朱代东，在余卓远看来，就已经有些油腔滑调。 　　“朱代东同志，谦虚是件好事，但一味的谦逊，也不是件什么好事。你在工作上所做的努力和成绩，组织上是能看到的。”余卓远缓缓的说。 　　“余部长的指示非常及时，我以后一定注意，有了成绩，及时向组织汇报。”朱代东脸色凝重的说，刚才余卓远还是“代东同志”，现在突然改口为“朱代东同志”，让他暗暗忧心。不要少看只有一个字的区别，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推开了很远。 　　“这就对了嘛，你在芙蓉县所做的工作，有目共睹，当然，上级领导的关怀和下面同志们的配合也很重要，但我认为，芙蓉县的今天，跟你朱代东是有直接原因的！今年芙蓉县如果真的能以旅游业带动第三产业，你朱代东功不可没。”余卓远脸色缓和下来，斜睨了朱代东一眼，说。 　　“谢谢余部长的夸奖，我都有点脸红了。”朱代东不好意思的说，被领导当面夸的情况，他遇到过不少，但要让自己全盘接收，还不能把功劳推到其他人身上，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代东同志，你对自己今后的工作，有没有什么打算？”余卓远突然问。 　　“我才来芙蓉县不到一年，哪有什么打算？如果真要说打算，就是想把芙蓉县建设得更加美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带领芙蓉县八十万群众，走上富裕的道路。”朱代东笑了笑，说，刚才余卓远又没有再称呼自己的全名，这种无意识的行为，让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可不能把思维局限在芙蓉县，有没有想过到省里工作？”余卓远说，朱代东好像最近当了爸爸，夫妻两地分居终归不是好事，一个男人，除了在事业上要有所作为外，对家庭的责任感，也很重要。特别是后者，将是男人成熟的标志之一。余卓远在考察干部的时候，也经常会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余部长，这算组织谈话么？”朱代东问，他虽然已经听王大可提起过这件事，但毕竟王大可也告诉他，调整自己的工作，还只是一种意向，并没有具体的操作。 　　“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余卓远说，如果要是组织谈话，朱代东还不够资格让他亲自出面，按照规定，找朱代东谈话的要么是沙常市的组织部长任强，或是沙常市委书记王大可。他要代表组织找人谈话，至少都要是副厅级干部。 　　“我暂时还不打算去省里工作。”朱代东凝重的说，他知道，余卓远亲自跟自己谈话，虽然只是私人性质，但只要自己答应去省里工作，很有可能会有一个不错的职位在等着自己。但朱代东实在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芙蓉县，这里承载着他的梦想，能为家乡人们做点有意义的工作，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我尊重你的选择。”余卓远深深地看了朱代东一眼，缓缓的说。 　　“这里是我的家乡，我听说中央正在研究，官员要异地任职，以后想再给家乡做点什么事，机会可就不多啦。”朱代东明白余卓远的意思，这次自己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 　　“你的耳朵倒是伸得长，确实有人提出这么个提议，但现在还没有正式实施。”余卓远点了点头，说。 　　“因此我得抓住这个机会，我相信，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芙蓉县一定能成为小康县。”朱代东坚定的说，有些地方领导，喜欢争小康县，而有些地方领导，则想要努力争取贫困县的称号。小康县是为了政绩的需要，而贫困县，则是想得到实惠。但他所说的小康县，则是货真价实的小康县。 　　“两年时间？代东同志，你的决心很大嘛。”余卓远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说。如果在半年前，他是肯定不会相信朱代东所说的话，两年半时间让一个贫困县变成小康县，哪怕是神仙，也难做到。但是现在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芙蓉县以沙常市经济增长速度第一，全省经济增长第四的成绩，交了一份非常优秀的答卷。 　　现在朱代东确实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一旦芙蓉县的旅游产业真的发展起来，就会以一个稳定而迅猛的速度，向前发展。芙蓉县还准备兴建一所五星级酒店，下午在汇报会上，朱代东也说了这个想法。虽然现在朱代东只是让人看到了那家酒店的模型，可是谁也不会否认，这家酒店不会成立。这就像当初人们看到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模型一样，如今不就呈现在了人们的眼前么？ 　　在汇报会上，杜邦俊已经同意，只要芙蓉大酒店的各项指标达到五星级酒店的要求，省里绝对不会卡。一旦芙蓉大酒店比楚都大酒店更早一步拿到五星级酒店资格，就会真的像朱代东所说，芙蓉县会因此而免费得到一个最佳的宣传机会。 　　车子到沙常市与古阴市交界处时，车队停了下来，应泽贵、杜邦俊、余卓远、秦树琪等领导，一一与沙常市和芙蓉县的干部握手告别。王大可率领沙常市的主要领导以及芙蓉县的班子成员，在公路旁边站成两排，一直眺望着上级大领导车队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在王大可的带动了，自动解散了队形。 　　“代东，你坐我的车。”王大可见朱代东要回自己的车上，叫了他一声。 　　“好。”朱代东连忙小跑着到了王大可的车旁，抢过他秘书的工作，给王大可拉开车门，同时一只手在门顶上挡着，让王大可上车之后，他才跑到另外一边，迅速钻了进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省道，前面十几分钟之后有一个分岔口，一边往市里，一边是回芙蓉县。但只要王大可有需要，朱代东哪怕是坐着他的车子回了沙常市，也是不会说个“不”字的。 　　“余部长找你谈话了？”王大可缓缓的说，来的路上，余卓远特意把朱代东叫到车上，这让市委组织部长任强的脸色很难看，余卓远是任强的主管领导，可是他下来视察工作，却没让任强陪同，而且还是当着市委所有的常委，以及芙蓉县所有的主要领导，任强当时的脸色，当猪肝绝对有得一拼。 第698章 用开会带动旅游！ 　　王大可来沙常市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对于沙常市的发展，他心里也是有一本账的。芙蓉县这样的发展速度，他非常满意，但同样，他对朱代东的去向，也很看视。太祖曾经指出：“政治路线确定之后，于部就是决定的因素。”芙蓉县要想继续保持这样的发展速度，县委书记很关键。 　　就拿雨花县来说，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雨花县的经济发展，令人瞠目结舌。但自从今年以来，雨花县的经济发展速度明显放缓，至少今年雨花县的GDP增长速度，就不可能超过芙蓉县。而且按照芙蓉县今年的规划，明年新城区将全面铺开建设，光是那家五星级酒店，就能拉动五个亿的GDP，雨花县想要赶上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创汇，沙常市属于内陆省份的内陆市，出口创汇的机会不多。但是今年，光是芙蓉县的无名公司，出口创汇的数目，就达到了全市外汇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无论是美元还是英镑，抑或是日元和马克，世界上所有流通的国际货币，无名公司都能赚回来。这一点，雨花县也是做不到的。这也说明了朱代东在芙蓉县的作用，如果朱代东真的要走，王大可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 　　“刚才在车上，余部长问我有没有去省城工作的想法。但我认为，芙蓉县的工作刚刚走上正轨，说句不谦虚的话，目前芙蓉县还离不开我。”朱代东点点头，轻声说。 　　“哦。”王大可拧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原来跟朱代东谈起省里有领导在关注他时，王大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焦急。可是昨天和今年，视察了芙蓉县的工作之后，他发现，自己之前模棱两可的态度很要不得，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而且刚才在杜邦俊的车上，除了向杜书记汇报沙常市的工作之外，杜邦俊也说到了朱代东。杜邦俊说，像朱代东这样能干事的干部，沙常市委要加以重点培养和重用。这也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朱代东在沙常市的工作时间，恐怕不会太长了。现在他自己明确表态，还想在芙蓉县工作两年，余卓远回去之后肯定会向杜邦俊汇报。如果真的能在两年之内，把芙蓉县的经济搞上去，王大可到时候也愿意放朱代东走。 　　“王书记，我们芙蓉县的明清建筑，可是得到了故宫博物院专家的褒奖，现在县里又确定了大力发展旅游业，都说万事开头难，市里是不是应该多支持一下？”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你朱代东是搞经济的能人，还要市里支持？”王大可笑道。 　　“我再能，跟王书记比，那也差了一大截，这几个月，市里的会议比较多，能不能让市委办公厅下个文件，把咱们芙蓉县列为会议专用地点？在古色古香的建筑中开会，别有一番韵味。”朱代东笑着说，芙蓉县的旅游要想真正搞起来，离不开上级部门的支持，而朱代东第一步，并不是引导游客前来旅游，而是想搞“会议经济”。 　　我党和政府的会议，历来就多，素有文山会海之称，虽然朱代东很厌恶这样的形式主义，但以他现在的地位，也就能把芙蓉县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会议停止。其他地方要开会，他也是无可奈何。而开会的费用，经常也会成为政府部门的一大开支。借着开会的名义，去外地旅游，这样的做法，早就是潜规则。 　　既然不能抗拒，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不但要接受，而且要借着这股风气，让芙蓉县的经济坐上这趟顺风车。在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旅游景点内，专门开辟了三间会议室。在地下开会，这噱头就够吸引人的。而且在地下五十米深处，传呼机和手机，都没有信号，朱代东也没准备让邮电局去开通，这也是将来芙蓉县地下会议室的一个宣传卖点，来这里开会，绝对是一心一意，而且把门一关，到时谁想在会议过程中溜走，都不可能。 　　开会，一般都会发纪念品，第一次来开会的，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模型，将是最好不过的礼品。至于其他的食宿、购物和娱乐活动，不用去推荐，只要芙蓉县能做到位，就能自然而然的带动起来。 　　“好你个朱代东，竟然把主意打到市委头上来了。”王大可戏谑道，他确实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会把主意打到政府会议上来。 　　王大可其实也知道，每年财政用在会议上的开支，是一笔巨大的数字。如果芙蓉县能把沙常市一半的会议拉到手，恐怕芙蓉县的旅游业，还真的能带动起来。中国人做事，都有一种盲目的随从性，而政府的公信力和权威性，也更加增加人们的这种盲目性。一旦官员们喜欢了芙蓉县的环境，那他们的家属自然也会想办法来看看。 　　而官员的家属，又会带动一批人前来，商人。他们在芙蓉县的消费，可不能像官员们那样，一切都是公款消费，当然就需要一个付款的。 　　“我今天向应主席和杜书记汇报的时候，可是很郑重的说过，芙蓉县的发展，得到了市委的大力支持，现在到了王书记落实的时候了。”朱代东笑着说。 　　“看来我是不答应都不行了，小柯，这件事你安排一下。”王大可笑呵呵的朝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秘书柯独杜说。 　　“非常感谢王书记对芙蓉县旅游事业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为了体验在地下会议室开会的感觉，回到县城之后，朱代东特意要求，当天晚上的班子会议，就在地下排水系统旁边的会议室举行。既然是开会，当然不能随便被打扰，因此，安全性和保密性都有要求。地下排水系统中，就有一些旅游景点，而会议室也在离旅游景点不远处，但是出入口设计得很好，那扇门跟墙壁浑然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而且这几间会议室，都有单独的出入口，不但可以直接升到地面，还能从会议室这边去地下排水系统的旅游区。而且从会议区进入旅游区很容易，可是想要从旅游景点来到会议区域，却不太容易。因为进入会议区域的门，只有从会议区这边才能打开。 　　每次开会，会议室里都是烟雾弥漫，因此，通风情况，是检验这里会议室的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因此处在地下，通风更加不便。但是开会半个小时之后，在会议室里感觉良好。不但没有胸闷的感觉，甚至就连平常在会议室常见的烟雾，都没有出现。 　　正是因为处在地下深处，因此，早在承建的时候，建筑公司就很注意通风。人可以不吃不喝，几天都不会出问题。但若是不能呼吸，几分钟可能就会完蛋。 　　这次会议，除了对今天的接待工作进行总结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讨论正在使用的这间会议室是否合格，哪里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原本只是一次例行公事的会议，但没想到，在会上，还真有人提出了几条中肯的意见。为了保证没有后顾之忧，冯献平提出来，应该在会议室配备氧气，并且要在醒目的位置挂上使用示意图。而常怀庆也提出，会议室因为没有电子信号，处于人为的与世隔绝状态，还必须配备一部固定电话机。当然，为了使会议室无法与外界联系，这部电话机，只能与地面的某一处联系。 　　“同志们的建议都很中肯，还有其他建议吗？”朱代东环顾四周，问。 　　其实除了芙蓉昌隆达客栈之外，这几间办公室也具有酒店的功能，在会议室的旁边，设立了十间休息室，全部带床和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型的餐厅，提供点心和水果。 　　朱代东的目光在会议桌上缓缓扫过，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相当一部分人跟他目光接触的时候，都是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而且他们的目光上，都带着希冀之情。但转眼，朱代东就明白了，都是下午自己送应泽贵和杜邦俊一行人的表现所至。去的时候，坐的是省委组织部长的车，回来的时候，坐的是市委书记的车，这样的行为，如果不让别人没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朱书记，我能问个问题么？”刘敏突然说，会议一开始，朱代东就要求，大家对于这几间处于地下的会议室提一些改进的意见，但是他却没有说明原因。 　　“当然可以，我们开会就是要开诚布公、集思广益嘛。”朱代东轻笑了一下，说。 　　“我想问的是，其实这些会议室已经足够好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改进呢？”刘敏不解的问。 　　其他人听到刘敏这样问，也竖起耳朵，这其实也是他们想问而没有问的问题。 　　“下午我向王书记汇报了我们芙蓉县的旅游开发工作，我提出，芙蓉县的旅游要发展，需要市里的大力支持，希望市里能把一些重要的会议放到我们芙蓉县来开，而王书记也答应了，这个月市里的几个会议，就会安排在芙蓉县。除了地下的这几间会议室要使用外，地面上的明清建筑内，也要召开几个会议。”朱代东说。 第699章 旅游产业 　　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峻工，让芙蓉县频频见诸于报端，造成的影响很大，也让一部分人注意到了这个原先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但真正让芙蓉县名满天下的，还是芙蓉县在中央电视台做的广告。为了宣传县里的旅游资源，花几百万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全国可能也就芙蓉县一家会这么做。 　　现在各级地方政府，都是积极招商引资，发展经济，拉动本地GDP，可是以第三产业作为经济支柱，唯芙蓉县也。而以开会拉动旅游，而且还由地方政府主动向上级部门提出申请，恐怕也属首次。 　　就在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峻工的第二天，市委召开各县（市）、区政法书记和市直有关部门负责人会议，部署沙常市第四季度维护社会政治稳定工作，这个会议就放在芙蓉县召开。第三天，市政府召开全市工业座谈会，提出以效益为中心，全面完成全年任务，这个会议也在芙蓉县召开。 　　接下来之后，全省城市规划局长工作会、全市财税工作会议、省农业发展银行二级分行行长会议、全省科技成果转化年活动工作交流会、市政府召开的全市治理“三乱”工作会、全省司法行政系统“护航工程”现场经济交流会、省高新技术开发工作会、市委市政府召开全市处以上负责干部大会、全省地税系统文明窗口示范单位观摩会之后的汇报会等等会议，接二连三的在芙蓉县举行。 　　这些会议，除了芙蓉县自己需要参加的，可以减免部分费用之外，其他所有的会议，全部是按照正常开支收支费用的。县旅游局和财政局一起算过一笔账，一次会议，至少相当于一千名旅游带来的经济收效。 　　要知道每个来参加会议的人，回去的时候，双手绝对是不会空着的。对参加会议送的礼品，绝大部分人都喜欢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模型。哪怕是那些已经拿过一次这种礼品的人，仍然提出要求，来芙蓉县参加会议，别的可以不要，但那个地下排水系统模型，是一定要带回去滴。 　　随着来芙蓉县开会或是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个原本没被人发现的项目，竟然也引起了人们的兴趣：芙蓉县水泥公路！当朱代东听到这个消息的很是诧异，他特意到街上去转了转，从别人的议论中，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别人不是芙蓉县的水泥公路感兴趣，而是对芙蓉县水泥公路的厚度感兴趣。 　　芙蓉县的县级公路，全部采用水泥铺路，平均厚度达到四十五公分，有人认为这是浪费，芙蓉县是省级贫困县，但却拿出几个亿的资金来修路。但更多的人，却对芙蓉县这样的做法很好奇。只要产生了好奇，就想要问个究竟。而之前为什么要把公路上的水泥铺得这么厚，芙蓉县的宣传工作可是做到了位，县委县政府可是算过账的，水泥每多铺厚一公分，使用年限至少要延长两年，国内普通的公路，一般是二十公分。 　　可就是这样的标准，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达到。现在一切都追求速度，向深圳学习，向特区学习。而一切又都是围绕经济建设为中心，做些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事，也属平常。但要说刻意把公路水泥往厚里修，还真的很少见。 　　朱代东为这件事特意召开了一次工作会议，其中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如何更好的宣传芙蓉县。既然旅客对芙蓉县的水泥公路感兴趣，那就得让他们看个明白。同时也要让他们理解，为什么芙蓉县会在公路上，下这么大的本钱。 　　芙蓉县原来的旅游卖点主要是老县城的古建筑和地下排水系统，现在无意中又多了一个项目。现在芙蓉县的配套工程还在尽快完善，能有一个吸引人的项目，正是恰到好处。 　　而芙蓉县把水泥公路当成旅游景点，也大大出乎市里一些领导的预料。比如说时友军，他来芙蓉县开过几次会，对于芙蓉县确立以旅游为经济龙头，并不看好。他认为，朱代东应该发挥自己的在经济方面能力，搞旅游，有点舍本逐末。虽然芙蓉县又在中央电视台做了广告，让芙蓉县再一次家喻户晓，可现在国人对于旅游，实在有些无动于衷。 　　但从朱代东把政府会议作为芙蓉县打开旅游市场的第一把锁后，时友军慢慢改变了看法。朱代东的眼光就是独特，如果他现在的定位是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时友军一定会劝朱代东改变主意。他几次在芙蓉县开会期间，都跟朱代东谈过话。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觉得芙蓉县的广告投入大，效果未必会好。 　　但朱代东跟他分析，只要能让芙蓉县成为一个理想的开会场所，芙蓉县的旅游局面就会马上打开。随着芙蓉县的各种设施逐步投入完善，特别是食宿、娱乐、保健等都跟上来之后，芙蓉县不但是一个旅游区，而且还将成为一个休闲的胜地。现在看来，朱代东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他的构思。 　　在沙常市，旅游局绝对是个清水衙门，要不是改革开放，在沙常市的历史上，并没有这个局的。沙常市旅游局成立于九二年八月，下面各个县的旅游局，也成立于那时。但就成立之日起，沙常市的各个旅游局，就一直处于正常运转状态。所谓正常运转，就是八点上班九点到，一杯茶水一张报，到了中午再睡一觉的工作状态。 　　但是现在，芙蓉县旅游局一举成为全市最炙手可热的一个旅游局，自从芙蓉县确定要发展旅游产业之后，芙蓉县旅游局其实就一举跃升为芙蓉县的一类局。对于这个旅游局长的人选，朱代东也斟酌过很久，最后他还是决定让现在任局长冷松继续留任。 　　对于朱代东的这个决定，冷松当然是求之不得，在县里确定了发展旅游产业之后，他积极向县委汇报旅游局的工作，深刻理解朱代东的意图，坚决执行县委的指示。只有跟上了朱书记的步子，他这个旅游局长的位子才能坐得稳。 　　十一月十八日，市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朱代东作为市委委员，也列席了会议。这次的会议芙蓉县就没有再争取，冷松向朱代东汇报的时候，被他训斥了一顿。可不是什么会议都能拉到芙蓉县来的，如果芙蓉县是市政府所在地，那就差不多。 　　这次的市委常委扩大会议，跟芙蓉县还有一点关系。在常委扩大会上，王大可作为重要讲话，传达了省委七届五次会议精神，要求贯彻落实中共十五大精神，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进一步解放思想、抓住机遇、加快发展。 　　芙蓉县把旅游产业拟定为全县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正好符合省委关于进一步解放思想、抓住机遇、加快发展的要求。在会上，朱代东也汇报了芙蓉县这一阶段，旅游工作取得的成就。 第700章 很穷很封闭 　　洪蓝乡八湾村村支书钟卫军这段时间，经常往乡派出所跑，自从十月份无名公司第二次分红之后，八湾村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八湾村原来可以说是洪蓝乡最穷的一个村子，村里的男人鲜有能娶到媳妇的，外面的女子，一旦听说是要嫁到八湾村，那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哪怕男方的自身条件再好，那也是不敢来的。 　　而八湾村的女子，一心想的就是嫁出去，越远越好，越快越好。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近几年来八湾村的年青人为了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纷纷跑到广东沿海开放城市去打工。可是今年以来，越来越多在外打工的年青人，陆续都跑了回来。为何？家里的收入增加了，而且最重要的，在家乡也能赚到钱了。 　　现在八湾村辖区所有适合种植中药材的山林都被挖掘出来了，乡里有规定，种植无名公司的中药材原料，是不允许外地人来的。所以，只要你努力、肯干，就一定会有收获。在外面打过工的人，最向往的都是自由自在。像年青人，更是爱不得约束。 　　对于这样的情况，钟卫军是打心底高兴，村里原来穷得叮当响，可以说有劳动能力的人，都跑外面去打工了。剩下的，不是丧失了劳动力，就是留在家中照顾老人和带妇女。钟卫军其实也有一种像树木岭大山村马明义一样。他不当之处是保护村里守家的妇女，不被人钻了空子。 　　可是随着到了年底，却有好几户人家向他求助，说他们的家人，到现在不但没有回来，而且好像还失去了联系。八湾村在上半年的时候，总共只有一部电话机，就是村委会的那部公家电话。出门在外的人，与家里联系，一般也都是通过书信。等到跟在外打工的亲人失去联系之后，其实已经是在半个月，甚至是几个月之后了。 　　钟卫军连忙做了调查，一查之后大惊失色，失去联系的都是女的，而且都是未婚女子。也许一二个，他还不会这么重视，但这次一共有八个人失去了联系，而且据他所知，这八个人，还在同一家工厂打工。 　　钟卫军马上就向乡派出所报了警，八名妇女失踪，这在洪蓝乡可是件大案。周兰生接到报案之后，马上向县局汇报了这起失踪案。高杰接到洪蓝乡的汇报后，不敢怠慢，马上抽调精干力量，南下广东顺德调查。 　　调查的结果表明，这八名洪蓝乡的女子，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辞工，现在去向不明。失踪三个月，想要再找到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钟卫军现在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乡派出所。但现在，快半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钟卫军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钟卫军是村支书，每天找派出所，一次二次，还无所谓，但去的多了，派出所的人就有些不高兴。特别是周兰生不在的时候，怪话就比较多。钟卫军也知道，自己每天都去派出所，会给这些民警造成压力，可是如果他们没有压力，八湾村的案子，又怎么会积极去破呢？ 　　除了去派出所，钟卫军每次总要去乡政府坐坐，吕松劲当上副乡长之后，钟卫军跟他的关系处得不错。吕松劲现在是副乡长，要完成上级交待下来的各项任务，也需要跟下面的村支书搞好关系。这不比原来当办公室主任时了，那时下面的村支书得巴结他。 　　“老钟啊，你们村里的事，县公安局很重视，听说高局长还特意去了趟顺德调查，你就安心在家里等结果就是，何必天天跑到乡里来呢？”吕松劲给钟卫军倒了杯水，劝道。 　　“吕乡长，我倒是想待在家里，可是每天刚一天亮，村里的那几户人家就跑到我家里来，我又怎么能坐得住？就是这，我每天还得天黑后才敢回去，要不然别想安生。”钟卫军叹了口气，说。他原本就担心村里那八名女子，再加上这几名女子的家人每天都来找他这个村支书作主，他如果天天坐在家里，心情更烦躁。 　　“你不安生，那也不能搞得乡政府陪你一起不安生吧？”吕松劲哭笑不得的说，这是什么逻辑？损人不利己？ 　　“吕乡长，这怎么能说是我在胡搅蛮缠呢？出了这样的事，乡亲们不找政府，还能找谁？”钟卫军不忿的说。 　　“我可没说不能找政府，但不能天天来找政府吧？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过程，你今天来报案，明天就要把人找回来，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吗？”吕松劲说，八湾村的事，乡里也开过会，刘炜和于泰哲都作出了指示，乡政府要督促派出所，从快从速破案。 　　“其实现在我担心的这些人的生死，你说生没见人，死没见尸，这让我如何向她们的父母交待？”钟卫军叹惜一声，说。 　　“她们又不是你带出去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关你任何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安抚好村民的情绪，这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吕松劲说。 　　钟卫军知道今天刘炜和于泰哲都在乡里，本想去找他们汇报一下八湾村的事，但吕松劲既然说得这么明白，他走到于泰哲办公室的旁边，又改变了主意。乡政府离乡里的主街并不远，他推着自行车，看到有通往县城的班车，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把自行车往街边一锁，就跳上了班车。 　　钟卫军到县城是想见朱书记，他的运气很好，到县委一问，朱书记今天竟然在县里。自从发生过朱代东的父亲被挡在县政府门外的事后，朱书记专门下了文件，只要是来找他的人，都可以先让县委办接待。钟卫军现在也就到了县委办，听了他的来意之后，县委办向黄彬做了通报，朱书记要不要见钟卫军，决定权在黄彬手里。 　　八湾村的事，朱代东刚才已经听说了，这件事还没有人向他汇报过，要不是钟卫军来县里，恐怕到现在，朱代东还不知道这件事。八名女子同时失踪，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只是暂时的失踪，倒也无所谓。但真要是遇害了，那可就会成为芙蓉县的一件大案子。 　　“朱书记，这件事原本不应该来打扰你的。”钟卫军坐在朱代东豪华宽敞的大办公室里，很拘谨。 　　“只要是关于群众的工作，你随时都可以来打扰我。”朱代东给钟卫军递上根烟，摆摆手，说道。 　　钟卫军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香烟，谦卑的说：“以后那我有事，就会来麻烦朱书记。” 　　“没事你可以来坐坐嘛，最近八湾村怎么样？”朱代东问，他因为有着超强记忆力的原因，下基层并不像其他县领导那样频繁，一开始可能会多一些，但到了后面，他对基层的情况熟悉之后，大部分时间就是听汇报和看数据，像八湾村，他已经有三个月没去了。 　　“除了这件事，其他一切都很好，欣欣向荣、勃勃生机，这一切，都要感谢朱书记。如果不是无名公司，我们八湾村也不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如今家家都有了存款，外出打工的年青人，现在也都回来，在家里务农，不比他们打工赚的钱少。”钟卫军自豪的说。 　　八湾村的情况，在芙蓉县很普遍，能让在外打工的劳动力，回来创业，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从九十年代初期以来，芙蓉县的劳动力，特别是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往外流动的速度一直在增长。但是从今年下半年以来，特别是进入十月份以来，提前回来的打工者，日益增多。 　　能让芙蓉县的普通老百姓增加收入，这是朱代东最愿意见到的。芙蓉县是他的老家，他很愿意为家乡做点事情。无名公司也许不能把整个芙蓉县的八十万百姓都撑起来，但是应该能改善大部分人的生活。从八湾村的情况来看，无名公司的表现让朱代东很满意。 　　朱代东亲自过问八湾村的案子，这给县公安局增加了非常大的压力，原本高杰就已经很重视这件案子，现在更是成立了专案组。这个专案组是由全局最精干的力量组成，为了在广东顺利查案，还请上级部门跟广东警方协调。 　　有当地警方的全力配合，案件快取得重大突破，这八位芙蓉县籍女子，既不是失踪，也不是死亡，而是被人拐卖。 　　“拐卖？知道具体地点吗？”朱代东第一时间就接到了高杰的汇报，他又惊又怒的说。 　　“已经知道了大致范围，正准备派出人手去解救。”高杰说。 　　“有什么困难和要求，需要县委帮公安局解决吗？”朱代东问。 　　“我们暂时能应付。”高杰说，昨天已经有一队警察去解决被拐卖妇女，那里的情况很复杂，又穷又闭塞，当地人也是娶不到媳妇，才找人贩子买老婆。听说要把他们买来的老婆接走，当地上百人，一下子就把那队警察给围住，要不是有民警在紧急关头鸣枪示警，恐怕就连警察，也不一定能平安出来。 第701章 临时常委会 　　朱代东听高杰说完，一阵耳鸣，他呵斥了高杰几句，到外地解救被拐妇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像这样的拐卖妇女，一般都是被卖到穷乡僻壤给别人当老婆，那些地方的民众眼里可没有什么法律观念，而且特别抱团。不要说警察上门，哪怕就是军队去了，只要打得过，绝对不会客气。 　　而且这样的案子，并不是把人贩子抓到就算结案，还得把所有的拐卖妇女全部解救出来，才算真正的完结。高杰听到朱代东怒气冲冲，连忙把案件的详细情况在电话里做了汇报。 　　经过县公安局的全力侦破，已经查清了一名二道贩子，在福建大田警方的协助下，已经将二道贩子林彬抓获归案。据他交待，有四名芙蓉县籍的女子在两个月之前，经他的手，被卖到了泉州一个叫千秀村的地方。 　　“除了解救妇女，对于人贩子，也要坚定予以打击！”朱代东坚定的说。 　　“是，县公安局一定要把这起案子的所有犯案人员，全部抓获归案！”高杰坚定的说，要完成这个任务可不简单，拐卖案件具有跨省区流窜作案、点多线长面广、调查取证难、犯罪嫌疑人抓捕难、被拐卖妇女儿童解救难、经费人力耗费资巨大等特点。 　　但是现在朱书记如此重视，如果公安局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恐怕也是不好向县委交待的。高杰当上公安局长之后，悟出了一个道理，凡是朱书记重视的工作，自己就要全力以赴。现在八湾村妇女被拐卖的事，朱书记很重视，县公安局就要当成一号案来侦办。 　　“好，我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县委的要求只有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破获这件案子。人民公安，如果连人民都不能保护，还要公安做什么？能不能让这些人在年前回家过个团圆年？”朱代东不容置疑的问。 　　“保证完成任务！”高杰只迟疑了两秒，马上就坚定不移的说。虽然朱书记是询问自己，可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不能置疑。这也是朱书记给公安局指定的破案期限，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既是机遇，又是挑战。 　　“有什么需要县里支援的？”朱代东问。 　　“除了经费就是车辆，我已经跟千秀村当地的警方取得了联系，那个村子可以说处在深山老林之中，当时民风彪悍……”高杰说。 　　“我明天会跟刘县长协商，一百万够了吗？”朱代东问，如果不出差办案，一百万足够芙蓉县一年的经费开支了。 　　“够，太够了，朱书记，这笔钱我想拿一半向省里申请一批设备，可以吗？”高杰高兴的说，自己担任公安局长以来，虽然局里的经费开支，县里从来不会卡扣，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宽裕过。一百万，可以办很多事了。 　　“不行，这笔钱必须全部用到这件案子上，公安局要设备，可以另外申请费用。”朱代东摇摇头，说。 　　“好，哪怕千秀村的情况再复杂，也没有什么令人担心的了。”高杰松了口气，经费问题一解决，他就同有了后顾之忧。但同样的，他肩膀上的压力也就更大，如果在春节前，没有把这件案子办好，他恐怕就不是背个处分这么简单。 　　朱代东要求高杰，不管用什么办法，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把八湾村的那八名被拐妇女解救出来，这两个“无论”，成为这次解救任务的最高指示。 　　“这次的案子，救人是放在第一位的，如果人没救出来，案子也就说不了破获，这一点，请你务必牢记。关于这次的救援，只要县里有的，你都可以申请，就算没有的，只要你提出来，县委县政府也会尽力满足你。”朱代东说，能把所有的人贩子全部抓回来固然很好，可是如果不能把所有被拐卖的人全部救回来，那就永远也称不上完美。 　　“请朱书记放心，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们一定会把人救出来的！”高杰坚定的说，县里这是给自己最大的权力，可以调动全县所有的力量，如果这样都救不出来，自己这个公安局长也就不用干了。 　　高杰亲自调集了五十名民警，在泉州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准备在晚上，趁着夜色进入千秀村，强行把被拐妇女解救出来。可是高杰小瞧了当地农民的智慧，这几天经常有公安人员出入千秀村，当地的村民已经提高了警惕。 　　哪怕是在晚上，千秀村的人也做足了准备。虽然芙蓉警方在离千秀村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就停了车，但是在千秀村这里，凌晨时分，整个村庄和野外一处寂静。哪怕就是睡熟了的人，都有可能被惊醒，何况千秀村特意在这个时候，在村外派了岗哨呢？ 　　在那些偏远地区，法律效力很弱，他们只信奉族法，亲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超越法律。在处理这样的问题时，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而且这套准则，不以其他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认为，既然是自己村里花了钱买回来的媳妇，就是自己的。现在不管是谁，哪怕是警察，也不能把人接走！ 　　而且为了防止已经成为当地媳妇的八湾村妇女被救回来，在高杰还没去之前，这些人就已经被转移。而且在转移之后，村口就派人放了岗哨，一旦有生人靠近，马上就会报警。因此，芙蓉县警方第二次去解救被拐妇女时，千秀村早就有了准备。 　　像这样的救援，警方又不能随便开枪，甚至有的时候，枪支反而是个累赘，如果在混乱中，被人抢走，那一辈子的前程就完了。而且就算要开枪，也只能朝天开枪。哪怕明知道千秀村这些村民，是在违法，可是他们这样的行为，还不足以把枪口对准他们的地步。 　　在行动之前，高杰就向朱代东汇报过，这天晚上，朱代东就一直守在办公室里，等着高杰的捷报。哪怕是等一个通宵，朱代东也不想去睡觉。 　　“高杰，情况怎么样？”朱代东等到凌晨二点的时候，他还不见高杰打来电话，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 　　“朱书记，情况不太好，我们刚到那个村子，就被当地的村民发现了。他们马上聚集了数百人，我们开过去的警车，都被推翻了两辆。”高杰郁闷的说，他对这件事的严重性估计不足，事实上，他们还没有到千秀村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而且千秀村的村民，集合的速度，堪比军队，刚刚进军，马上就有上百人围了上来，他们占据有利地形，着实让芙蓉警方吃了个大亏，就连泉州当地派出所带路的一名民警，头上也起了几个大包。 　　至于高杰，现在已经成了熊猫眼，不要说救人，在千秀村的时候，能自救就已经不错了。就在十分钟之前，高杰还在焦头烂额，尽全力保证所有的人员全部安然无恙。 　　“什么？！太嚣张了！”朱代东重重的一拍桌子，愤怒的说，几十名警察去救人，竟然连车子都被人推翻，这成什么世道了？那里还是共产党统治的地方吗？ 　　“对不起，朱书记，我检讨，这次我们准备不足，丢了公安局的脸，也丢了芙蓉县的脸。”高杰小心翼翼的说，虽然他距离朱代东有近千公里，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朱书记发自内心的怒潮，他骂的虽然是千秀村的村民，可是无异于当面批评自己。 　　“丢了芙蓉县的脸没关系，最关键的是，这几个人你没有救出来！”朱代东痛心疾首的说，这既是高杰的失误，也是他的失误。芙蓉县公安局在解救被拐妇女的过程中，没有什么经验，高杰其实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可谁又能想到，千秀村竟然会这么公然跟警方对抗呢？ 　　“请朱书记放心，我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全部解救出来！”高杰坚定的说。 　　“好，你先去工作吧，晚上有没有同志受伤？”朱代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都没什么大碍。”高杰随口说。 　　“你们先回宾馆休整，注意手机不要关机，随时与县里保持联系。”朱代东叮嘱道，大伤可能没有，但小伤却肯定少不了。 　　朱代东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沉吟一会后，他还是坚定的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机，给黄彬拨了个电话：“小黄，你现在马上来我的办公室，同时通知在家的所有常委，马上召开常委会，刘县长那里我亲自打电话。” 　　“是。”黄彬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可是一听到朱代东的声音，马上全身打了个激灵，立刻就清醒了。 　　这就是当一把手的好处了，朱代东要开会，只要他愿意，凌晨三点也能举行。二十分钟之后，所有的在家常委都精神抖擞的赶到了县委楼，就在朱代东办公室的小会议室里，举行了临时常委会。 　　这个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如何解救千里之外的被拐妇女！ 第702章 两难之间 　　在凌晨三点举行的这个临时常委会，一开始所有人都非常紧张，以为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一接到通知，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的县委楼朱代东的办公室。 　　在芙蓉县的历史上，上半夜召开班子成员会的情况，时有发生。因为白天的时候，班子成员，下乡的下乡，迎接上级检查的迎接检查，难得有空碰在一起。有相当一部分的班子会，都会安排在晚上，可是下半夜还要召开班子会的情况，近几年来，好像还是第一次。 　　而且凌晨三点开会，为的竟然还是几个被拐卖的妇女，这也太主次倒置了吧？被拐卖的妇女要救，但好像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会吧？ 　　“看来大家对我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会，好像有些情绪？同志们，我们现在商议的，可是如何营救我们县的群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句话经常出现在文件里、会议上，可是在实际工作中，我们执行得如何呢？这个问题，请大家务必深刻的想一想。”朱代东郑重的说，对群众生产财产的冷漠，是一部分党员干部现在存在的严重问题。 　　抢救病人，必须争分夺秒，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解救被拐妇女，同样也是刻不容缓。朱代东一脸肃容，让与会人员认识到这件事的严肃性。 　　“朱书记，我觉得必须马上派人去福建，支援高杰同志！”楚朝辉坚定的说，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困意的话，那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这次会议是朱代东提议召开的，虽然朱代东很年轻，可他从来也不会做冒失的事，在这样的时候召开班子成员会，本身就使这件事具体有特殊意义。 　　“我很同意楚部长的意见，以前我们不知道这几位被拐卖的女同志的下落，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知道了他们的下落，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解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古建轩也愤慨的说。 　　有楚朝辉和古建轩的发言在先，接下来的形势就很明朗，虽然有些人确实不太理解朱代东的做法，可是谁都没有出言反对。经过集体研究，最后形成决议，芙蓉县立刻启动应急预案，派出一支专门的营救队伍去福建，支援高杰。但是最后朱代东提出来，这支救援队，将由他亲自带队，这个提议，引起会场一片哗然。 　　“朱书记，还是由我来带队吧？”刘敏说，他对于朱代东在凌晨三点召开班子会，很是不以为然，但这正如他的身份，代理县长一样，面对一把手的权威，他无法挑战。而且之前他也试图挑战过几次，可没有哪一次是成功，甚至还差点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几次事件之后，刘敏完全学会了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他清楚，自己要争取的，只是正常的、属于自己的利益。只要自己不越线，朱代东一般都不会克扣这些利益。既然是县长，就只争取属于县长的利益，除此而外，还是不要太过争强好胜为好。比如这次的事件，在开会之前，朱代东就已经跟他沟通过，他是朱代东亲自通知的，比其他人要来的早一些。 　　朱代东跟他介绍情况的时候，刘敏就没有明确提出反对，朱代东问他的意见，他也只是淡淡的说，既然朱书记这么重视，那县里就应该积极采取措施，争取早日将被拐妇女解救出来。但那时朱代东可没有说，他将亲自带队，这于情于理，都是不适宜的。 　　“刘县长，你现在手头上的工作可是忙不过来，哪还能抽身去福建？”朱代东说，芙蓉县的工作，是书记把握方向，县长具体执行，只要朱代东的方向把握准确，他对于具体工作，是无须太过干预的。这其实也是放权，如果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给人的印象可不太好。 　　“朱书记，县里有太多重要的事在等着你处理，还是我去一趟吧？”古建轩说，他分管城建、交通、民政、残联、老龄、县志、外事侨务、粮食、供销、工商、电信、邮政等工作，解救被拐妇女，他分管民政，由他去，很合理。 　　“目前芙蓉县最重要的事，就是解救这些被拐卖的妇女！”朱代东严肃的说，他的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上次朱代东在深圳的时候，他让高杰在十个小时之内赶到，高杰做到了。深圳距离芙蓉县八百五十公里，现在芙蓉县距离福建泉州九百九十公里，朱代东要求十二个小时赶到。而他的十二个小时，还包括了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上午八点，高杰准备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向他汇报昨天晚上的详细解救过程，受伤的民警，已经安排进医院治疗，剩下的人，正在再次制定营救方案。 　　“我已经在来泉州的路上，你把详细地址告诉我。”朱代东说。 　　“朱书记，你……你来了？”高杰惊愕的说，朱书记亲自来泉州，问题的性质可就不一样的了。而且朱代东这么早就出发，显然在上班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吗？他的脑子一下子有些乱，理不清头绪。 　　“今天凌晨，县里已经召开了常委会，正式启动应急预案，由我亲自带队来支援你。”朱代东说，鉴于昨天凌晨的会议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就没有通知高杰，但现过一分，县委办和公安局，应该都会有人各他通报这件事。 　　“感谢县委对公安局工作的支持。”高杰连忙说。 　　既然朱代东要来泉州，高杰的一切工作，当然得围绕朱代东而展开。他准备先给古建轩打个电话，问一下会议的详细情况，但县委办主任胡振海很快就给他打来了电话，主动向他通报了凌晨三点的会议详情。 　　“高杰同志，这次县里可是给了你们公安局以最大的支持，你可不能辜负了县里的期望。”胡振海笑呵呵的说。 　　“有县委的正确领导，我们公安局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高杰说，县里已经启动应急预案，又是朱书记亲自带队，这次来泉州的人，至少在五十人以上，加上自己带过来的这些人，已经超过了一百人，哪怕千秀村的情况再复杂，自己都没有理由完不成任务。 　　下午三点，高杰终于见到了县里的支援队，虽然胡振海在电话里已经向他说明，县里已经启动了应急预案，并且由朱书记亲自带队，率领了一支强大的队伍来支援他。可是当高杰亲眼看到这支队伍的时候，还是被它的规模所震惊。 　　整支车队由一辆卡车、四辆小车和十辆中巴车组成，每辆小车载人五名，每辆中巴车，包括司机，共载人十七人，如果加上卡车上的两名司机的话，这次朱代东一共带了一百九十二人赶到泉州。至于那辆卡车上面载的，全部是后勤保障供应物质。包括吃喝用的，还有帐蓬、行军床、棉被等。 　　这次随朱代东来泉州的一百九十二人，其中县委机关占了二十人左右，公安局派了四十人，还有县电视台派了两人，其他人都是来自各机关、团体的青壮年，其中大部分都曾经是退伍军人。如果要把这支队伍说成是一支部队，也不算为过。 　　“朱书记，这场面太大些了吧？”高杰看到这支十五辆车子组成的车队，惊讶得合不拢嘴巴，加上自己带过来的人，这次芙蓉县为了解救四名被拐妇女，竟然出动了超过二百五十人的队伍，看到县电视台的人，已经在一旁摄像，高杰尴尬的笑了笑。 　　这件事确实值得宣传，可现在由朱书记亲自带队，自己这个公安局长，面子上可就有些不好看了。如果公安局有能力，不早就把人给救出来么？ 　　“如果不是运力不够，同时也不想干扰县里各单位的正常工作，我原本想至少要派了五百人。”朱代东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权力调动驻守在芙蓉县的军队和武警部队的话，他甚至都想把部队拉过来。 　　有了这样强大的队伍，高杰也无需再制定什么方案，带齐人马，直接扑到千秀村。看到黑压压的几百人，千秀村的人心里也直打鼓，这次朱代东来泉州，可是带足了手铐，不能对千秀村动武，但可以对他们采取强制手段，只要敢反抗，一律上手铐。 　　当铐了千秀村一百多人之后，这些村民终于开始害怕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戴过手铐，对他们而言，戴手铐跟坐牢是等同的。而且芙蓉县这么大的场面，也引起了千秀村当时政府部门的重视，他们也派出工作人员，进行劝解。最终让千秀村的村民，停止反抗芙蓉县的解救。 　　千秀村的村民虽然不再拒绝芙蓉县的人进村，但是他们却否认有芙蓉县的女子被卖到了村里。高杰率领公安局的人，对千秀村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搜查，可却一无所获。 　　朱代东也是头疼不已，他率领近二百人来泉州解救拐卖妇女，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在路上，他就接过了市里好几位领导的电话。如果这次能把人顺利救回来，上面倒也说不出什么，可若是没把人救出来，可就落人话柄了。 　　“你把那个林彬叫来，我亲自问问他。”朱代东对高杰沉声说道，他现在必须要判断，林彬有没有说谎，如果不能确定这一点，下一步根本就没办法开展。 第703章 没条件可讲！ 　　张龙望着村外热闹的场景，满眼的忧郁，这些人可都是针对千秀村而来，作为千秀村的村长，他有责任为千秀村的将来考虑。千秀村很穷，也很偏远，跟外界的交流也很少，到现在主要还是过得自给自足的生活。跟外面联系少，村里的成年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娶到老婆。 　　这次好不容易给村里解决了一批人的问题，没想到却引来了古南省芙蓉县这么强烈的反应。在泉州，像千秀村这样的村子很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人心很齐。不管是夏天为了给村里争水，还是冬天修渠，只要他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在千秀村，他兼任了村长、法官、警官等职务。 　　张龙的权威很大，可是他的责任也重，他这个村长，可是全村人选出来的，如果他不能千秀村作主，他这个村长，随时都会被人取代。可是下午，面对有备而来的芙蓉人，千秀村却打了个大大的败仗。虽然这一仗失败的责任不在于他，但张龙清楚，这次的事，千秀村哪怕人心再齐，也过不了关。 　　林彬原本被寄押在泉州看守所，朱书记要见他，高杰当然不可能安排朱书记去看守所，马上派人把林彬提了出来，并且立刻送到了千秀村。林彬其实也只是个农民，读书不多，之所以会做个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也是被同乡亲戚带入行的。 　　他在大田被芙蓉县的警察抓捕，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到泉州后，更是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今天他被接到千秀村，刚一下车，看到外面好几百人，密密麻麻的，让他的脚下就是一软。随后看到，穿着公安制服的人，也有近百人时，更是脚步也迈不出去，整个人就像一堆烂泥，瘫软在地上。最后还是高杰安排了两个人，扶持着他才走到朱代东面前。 　　“芙蓉县的四位妇女，是不是被你拐卖到了千秀村？”朱代东问，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件事的真假。 　　“我一共送了十二个女的到千秀村，其中有四个古南的，是从顺德转过来的，应该就是你们芙蓉县的人。”林彬战战兢兢的说。 　　朱代东向高杰示意点了点头，他马上就安排人，把林彬带走。虽然朱书记只问了一句话，但是从林彬的回答来说，他没有说假话。这让高杰一脸钦佩，他可是审问过林彬好几次，这小子每次都只承认拐卖过芙蓉县的四名女子，而且反复强调，这是他第一次作案，请求高杰对他宽大处理。可哪想到，一见到朱代东，马上就吐得干干净净。 　　“朱书记，你可真是神了，这个林彬原来鬼得很，一直没说真话，你只他一句，马上就交代得清清楚楚。”高杰佩服的说。 　　“别说这些溜须的话，既然八湾村的人在千秀村，为什么找不出来，这个问题亟需解决。”朱代东说，他已经让人在千秀村周围搭帐蓬，今天晚上就不回泉州了。这既是表明芙蓉县的决心，也是向千秀村表明态度，只要芙蓉县的人没有找回来，芙蓉县的这二百多人，就不会撤回去。 　　“请朱书记放心，只要人确实在千秀村，我保证，一定把人找出来！”高杰坚定的说，芙蓉县二百多人在千秀村周边，这给千秀村以强大的心理攻势。在村里找不到人，无非就是把人临时转到其他地方，只要认真查，还能查不出来？现在芙蓉县的人不比千秀村的青壮劳力少，一个对一个，芙蓉县也不会吃亏。不要说有近一百名警力，哪怕只有三五个人，高杰也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 　　据林彬指认，他在千秀村的四位买家被抓获，这次千秀村的人并没有再反抗。这次芙蓉县是依法办事，谁再敢闹事，可就真的要被带到芙蓉县。这些人还没从戴着手铐的阴影走出来，看到锃亮的手铐，千秀村的人心里直打鼓。 　　芙蓉县肆无忌惮的进村抓人，让张龙很苦恼，他马上召集村干部开会。千秀村的村干部也跟他一样，都是村民自行选主，在这些地方，上级的意图，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千秀村很快就商议出了结果，芙蓉县的女人必须还回去，否则被芙蓉县抓走的四名千秀村男子就不可能回来。 　　人是张龙亲自送过来的，把人送给芙蓉县后，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见见芙蓉县方面的负责人。当听说这次来的是芙蓉县县委书记时，张龙马上觉得千秀村这次败得并不冤。 　　“朱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千秀村穷乡僻壤，出了这样的事，也属无奈。”张龙见到朱代东后，不好意思的说。千秀村再强，也不过是几百户的自然村，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县？何况这次原本就是千秀村有错在先。 　　“我听林彬说，光是他就拐卖了十二名妇女到千秀村，现在你只送来四个，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朱代东淡淡的说。 　　“这……你们来这么多人，不就是要接回芙蓉县的四名女子么？”张龙尴尬的一笑，说。 　　“明知道还有人被拐卖了，你说我们能无动于衷么？”朱代东冷冷的说，如果千秀村是在芙蓉县，像张龙这样的人，早就被他免职。 　　朱代东的态度坚决，张龙感觉到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在张龙回到村里不久，芙蓉县就开始根据林彬的交代，开始抓捕其余的购买拐卖妇女的人。 　　张龙不想节外生枝，回到村里后，很快就把那剩余的八名被拐妇女给送了过来。也许这不是千秀村所有的“购买者”，但看到张龙态度端正，朱代东也就没有再追究。真要把千秀村逼上绝境，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被拐卖的妇女一到手，芙蓉县这边马上准备撤退，除了想让这些人早日回家见到亲人之外，也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虽然芙蓉县这边的摊子铺得很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帐蓬、人员。可是撤退起来，却是井井有条，有如潮水般退却，无声无息。 　　下午四点半，芙蓉县的二百多人抵达了千秀村，五点左右与千秀村发生大规模冲突，六点的时候，张龙代表千秀村，把芙蓉县的四名妇女送还给芙蓉县。六点半，张龙再次把林彬送过来的另外八名妇女交给芙蓉县。七点半，芙蓉县所有的人员，全部撤离。 　　当张龙接到报告，说外面的人全部走了之后，马上带着人去察看，果然如此，芙蓉县的人，就像无声的风，悄悄离开了。一直压在张龙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这个彪悍的汉子，从记事开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如果千秀村不把芙蓉县的人交出来，他不会怀疑那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会做出什么更加偏激的事来。 　　“张大哥，芙蓉县把我们的人也带走了！”一位村民突然焦急的跑过来报告说。 　　“不急，我去乡里问问。”张龙并没有慌张，如果芙蓉县真的敢把千秀村的人带走，他也敢带着千秀村的几百条汉子去芙蓉县讨公道。 　　千秀村的十二个人，在朱代东看来，可怜即可悲，把他们带回芙蓉县，并不会起到惩戒的作用，真正要处罚的，还是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据林彬最新交代，他的上线，也是人贩头子邓紫娟，就在泉州附近，如果芙蓉县要查到其他几名妇女的下落，只有找到邓紫娟才行。 　　芙蓉县的动静，不但惊动了泉州警方，泉州市委市政府，也都被芙蓉县这么大的动作所震惊。为了救几名被拐卖的妇女，竟然出动了几百人，这样的举动，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做得出来的。 　　泉州市委书记丁长赢跟王大可正好相识，丁长赢是王大可小姑秘书丁雨洁的叔叔，京城的丁家跟王家，也是渊源甚深。丁长赢也就开玩笑的给王大可打了个电话：“大可书记，你们沙常市的干部真是了不得。” 　　“此话从何说起？”王大可淡淡的笑着说，他跟丁长赢可是隔着近千公里，两人除了偶尔通通电话之外，想要见一面是很难的。 　　“你不知道？”丁长赢诧异的问。 　　“我不知道的事多了，但要看你说的是哪一件？”王大可轻笑着说，他还真的不知道芙蓉县已经启动了紧急应急预案，朱代东更是亲自带着近二百人，十几辆车子去了泉州救人。 　　“你们芙蓉县为了几名被拐卖的妇女，来泉州好几百人，如果不是我们泉州电视台播了新闻，我都还不知道。”丁长赢笑着说。 　　“芙蓉县制定过很详细的应急预案，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芙蓉县都会第一时间响应。老丁，我看你们泉州完全可以向我们沙常市学习先进经验嘛。”王大可脸色微变，笑吟吟的说。 　　王大可与丁长赢通完话不久，朱代东接到了柯独杜的电话，他告诉朱代东，王书记要跟他谈话。 　　“朱代东，你们芙蓉县在泉州搞了什么动作？”王大可严厉的说。 第704章 组织意图 　　王大可之所以恼羞成怒，主要是因为芙蓉县派了几百人去泉州，自己竟然还要泉州的市委书记丁长赢告之才知道。 　　“王书记，你工作繁忙，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朱代东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王大可做了详细的汇报，这件事原本并不复杂，派这么多人来泉州，也是合情合理。唯一没有注意的，就是向王大可汇报的问题。 　　像这样的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说，芙蓉县委、朱代东，是无组织无纪律。但往小里说，朱代东心里装的是群众的生命，值得表扬和歌颂。具体怎么裁决，就看上级领导的想法了。很多时候，上级领导就像一个阅卷老师，他们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给下属打分。 　　唯一跟学校阅卷老师不同的是，上级领导的打分，并没有一套标准答案。你做得好，未必就能得高分，没做事，也不一定就是低分。正是因为没有标准答案，领导的权威就很容易体现出来。要不然这么多领导，价值和威望如何体现出来呢？ 　　王大可对朱代东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听到朱代东的汇报，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凌晨三点就召开了常委会，四点就带队出发前往泉州，一到泉州，不顾舟车劳顿，马上就去千秀村把芙蓉县的被拐妇女救了出来，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说朱代东犯了错误。而且在汇报的时候，朱代东主动检讨，积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王大可就算有重话，也不好宣之于口。 　　“芙蓉县不是有八名妇女被拐卖了么？现在只救出了四名，剩下的四名呢？”王大可问。 　　“根据那个二道人贩子林彬交代，县公安局已经在一个小时前，把人贩头子邓紫娟抓获，现在高杰正在突击审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朱代东汇报说，林彬的心理防线早已经撕开，但是这个邓紫娟，别看是个农村妇女，可朱代东“听”高杰的审讯后，却觉得，这可是块难啃的骨头。 　　“好，希望你能早日凯旋归来，芙蓉县的被拐妇女，早日获救。”王大可说。 　　王大可虽然没有让朱代东限期完成，可是既然这件事已经让市委书记知道，芙蓉县就得以最快的速度结案。何况王大可还希望芙蓉县早日凯旋归来，总不能等到过了年，也还叫“早日”吧？ 　　朱代东把高杰叫来，向他传达了王书记的指示，市委书记可是期盼着芙蓉县的被拐妇女早日获救。 　　“请朱书记放心，我马上连夜审讯，争取今天晚上拿到口供。”高杰坚定的说。 　　运用审讯手段，发起疲劳攻势，邓紫娟在下半夜的时候，终于供出，芙蓉县的另外四名妇女，因为长相俊秀，被她卖到了重庆的夜总会当小姐。重庆离芙蓉县倒不是很远，但离泉州可是超过一千公里了。朱代东要求，所有人员，马上准备，要睡觉就在车上睡，立刻各重庆出发！ 　　“朱书记，重庆那边，我带着局里的人去就可以了，你还是先回县里吧？”高杰说，如果是跑短途，朱书记的桑塔纳比他的三菱越野车要舒服，但跑长途，还是三菱越野车舒服。 　　“既然出来了，哪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回去？何况夜总会的情况，不会比千秀村的简单。”朱代东摇摇头。 　　芙蓉县二十几辆车子，押着邓紫娟，一路开到她招认的那家夜总会，二百多人把夜总会一围，在当地也算不大不小的一份势力的夜总会，但在芙蓉县这么多人面前，硬是没有吭声，让芙蓉县平平安安的把接走了。 　　八湾村的八名被拐妇女，一个不少的全部接了回去，这件事传回县里，为芙蓉县委、县政府赢得了巨大的声誉。朱代东在芙蓉县，更是如日中天。但是上级主管部门对芙蓉县的作为，却是不以为然。 　　无论是泉州和重庆，在事后，都向上级部门和古南省的有关部门和沙常市通报了这件事，事后，芙蓉县，也向市里做了详细的汇报。对芙蓉县启用应急预案，派二百多人去泉州和重庆解救被拐妇女，市里是褒贬不一。 　　褒奖的自然就不必说了，朱代东亲自带队，奔赴二千多公里，解救八名被拐妇女于水深火热之中，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但贬损的也有，芙蓉县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事前不请示，事后才汇报，浪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不说，这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 　　直到以后调整朱代东的工作，还有人一直拿这件事说三道四。这倒是出乎朱代东的意料之外。 　　十二月底，芙蓉县的公路改建全线通车，有地下排水系统完工庆典在前，这次的公路改建通车，除了省交通厅来了相关的领导之外，也就市里分管交通的郭临安和交通局的领导下来参加仪式。 　　对芙蓉县的公路质量，所有来参加验收的人，都没有怀疑。虽然芙蓉县的公路改建，现在才刚刚完成，可是这公路的名声，早就传了出去。现在芙蓉新县城有好几段公路，特意把公路的水泥厚度露在外面，只要是来芙蓉县旅游的人，都会去看看。 　　上级领导下来检查工作，除了视察，主要还是招待。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这次是芙蓉县请客吃饭，这次市里的主要领导就是郭临安，他难得下来一趟，而且也难得碰上能喝的下属。在中午的宴席上，郭临安跟朱代东可是喝了个痛快。 　　饭毕，朱代东亲自送着郭临安去芙蓉宾馆的贵宾楼休息，其实他们在宴席上喝的酒最多，其他人都大多都醉了，但他们两个反而是最清醒的。 　　“郭书记，是不是先休息一会？”朱代东给郭临安倒了杯浓茶，问。 　　“不必了，代东，坐下，一起聊聊。”郭临安说，上午他去了芙蓉县的各地的公路，对芙蓉县公路的质量，非常满意。虽然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但公事已经算完成。下午就在芙蓉县的地下会议室听取汇报，同时在古建筑会议室中，举行座谈会，这叫工作娱乐两不误。现在芙蓉县的古建筑，在国内知名、省内著名，很多会议，只要能安排得过来，都喜欢来芙蓉县开。何况这次又是正经的来芙蓉县，当然得多开几个会了。 　　“是，郭书记。”朱代东说。 　　“代东，下个月你们县的人大会，准备得怎么样了？”郭临安问。 　　“在市委市政府的关怀下，已经是万事俱备。”朱代东笑着说。 　　“尽给我来虚的，何小耀与李墨轩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郭临安问，这些人都是雨花县的干部，当年也都是他的下属。何小耀原来甚至级别和资格比朱代东都要高，后来朱代东调到县里，他从农业局调到开发区，两人的关系，才算正式确定下来。 　　朱代东在芙蓉县已经是一把手，全县的干部都装在他的头脑里，想要什么样的人才，他心里早就有数。芙蓉县这次外调了两名副县长，自然就有了两个空缺。原本这样的职务，芙蓉县自然会有大把的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但这次市里并没有同意芙蓉县的举荐，而是准备对调，芙蓉县的干部调到雨花县当副县长，而雨花县够级别的干部，往芙蓉县调。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切按照既定程度来。”朱代东自信的说，只要他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组织意图要实现，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何小耀可是老资格的科级干部，在雨花县农业局的时候，能力就很强，这次来芙蓉县，有没有进班子？”郭临安问。 　　“他是老资格的科级干部，但还不是副处级干部。”朱代东笑着说，何小耀担任正科级正职的时间确实很长了，哪怕是在雨花县，也够资格提一提了。 　　只有李墨轩显得太年轻，他担任正科级干部才一年时间，现在马上升副处，论时间，可就真的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但是他在雨花县担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工作成绩，那是不用说的。雨花县的经济发展速度能这么快，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功劳是在开发区。 　　这也是借着中央的文件精神，大胆启用年轻干部的东风，朱代东才能把他调到芙蓉县来。李墨轩在雨花县开发区的职位也很敏感，如果不是碍着朱代东的面子，他的职务早就作调整了。这次李墨轩能来芙蓉县，除了朱代东向市里积极争取之外，雨花县的现任县委书记王力军，也很配合。 　　根据上级有关精神，李墨轩来芙蓉县，将成为专职科技县长。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每个人都要设科长县长一名，芙蓉县也不例外。 　　一九九八年元月一日至三日，芙蓉县第四届人大会第一次会议在芙蓉宾馆举行，刘敏当选为芙蓉县县长，曾斌杰、古建轩、刘腊凤、李墨轩、何小耀当选为副县长。 第705章 接见洗尘 　　何小耀与李墨轩都属于实干加能力型干部，在雨花县的时候，跟朱代东的配合得很默契，虽然九七年沙常市各县市区的经济增长速度，芙蓉县第一，同时GDB总量、财政收入，芙蓉县也是第一。但是工业增长速度，雨花县却是第一。同时经济总量，芙蓉县跟雨花县也还有一定的距离。 　　现在芙蓉县还属于一条路走路，至少从九七年的情况来看，芙蓉县的经济增长，沾了无名公司很大的光。可是雨花县则不然，树木岭的养殖场、狮子山的家具厂、县经济开发区，都搞得红红火火，属于多条路走路。 　　雨花县的经济已经进入全面发展时期，已经走上了良性循环的道路，只要雨花县的干部不胡作非为，芙蓉县的经济就会自动向前发展，只不过是发展的快而慢而已。何小耀与李墨轩，一个是原雨花县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一个是经济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在雨花县，现在还真的不好安排他们，如果任他们坐在现在的位子上，县里的领导不乐意。可是要调整他们的工作，县里又没有合适的位子。雨花县经济开发区，在雨花县，是一个很特殊的单位。开发区的书记和主任，给个一类局的局长，也是不会换的。 　　原来的书记陈树立，就高升了副县长，今年也进了班子，何小耀接陈树立的班，难道又给调回农业局？恐怕雨花县全县的干部都会有意见。何况朱代东还在芙蓉县呢？当市里有意给芙蓉县调进几名副县级干部时，朱代东一听到消息，马上就找了市委的主要领导汇报工作。 　　组织部长任强和常务副书记夏落兴，对此事持有保留意见，但是市里的其他几名常委，特别是市委书记王大可和已经正式当选为市长的田野，都很支持朱代东。异地调动干部，有利于地方的发展，也有利于芙蓉县的班子团结。芙蓉县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发展经济。 　　现在全国各地都是以经济发展论英雄，从GDP数据中看政绩，沙常市也不例外。芙蓉县在朱代东担任县委书记一年以来，芙蓉县的经济基础已经很牢固，县内的公路，已经全部修通，经过十个月的修建，芙蓉县的公路，可以保用五十年以上。铁路，也已经经过了论证和勘探，翻了年之后，也马上要动工。芙蓉县的旅游经济，也在九年年底开了个好头，临近年底的一个多月，来芙蓉县开会的组织和团体，是络绎不绝。 　　但是市里也注意到了，芙蓉县的县政府，在执行县委的决议时，还欠缺一些力度和效率。原本刘敏也向市里的有关领导汇报过，想从市政府机关里调名帮手过来。但无论是任强还是夏落兴，这次都没能帮上他。 　　但更加出乎意料的还是何小耀和李墨轩，他们接到组织部门的谈话，是在十二月底，可是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就被调到芙蓉县，随后就以芙蓉县副县长候选人的身份，参加上芙蓉县第四届人大会第一次会议，甚至都还没有机会跟向朱书记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就稀里糊涂的当了芙蓉县的副县长。 　　正试当选芙蓉县的副县长之后，两人马上就投入了工作当中，先是应酬，随后就是下基层调研。想趁着晚上的时间找朱书记汇报呢，朱书记又没有时间。等到他们从下面一个乡镇一个乡镇的跑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何县长，晚上吃饭的事可别忘了？”李墨轩伸了一个懒腰，转头对何小耀说。他跟何小耀都是新来的副县长，县里安排一起下去调研，随行的有县府办的同志。这一下去，就是半个月，总算把芙蓉县的情况基本摸了个底。 　　在下面的时候，李墨轩与何小耀不管多晚，都会找个时间聚一下。除了讨论芙蓉县的基层工作情况之外，还在他们今后的工作情况。李墨轩应该是分管科技的副县长，但是何小耀的分工，暂时却还没有定。 　　在单位上，职务的高低并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你的分工。一个政协主席，还当中工商所的所长有权。何小耀虽然只是普通副县长，可如果分管的工作很重要，在县里，并不会比常委副县长差。 　　在下面的时候，朱代东给他们打了电话，问了问调研的情况，同时跟他们约好，等他们回到县城的时候，给他们接见洗尘，这才有李墨轩提醒何小耀晚上记得吃饭一说。 　　“我现在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马上就来。”何小耀点点头，说，虽说是朱书记请客，可却不能真把自己当成客了。在这样的情况，就必定要反客为主，名义上由朱书记请客，实际上，则是由他们付钱。 　　李墨轩看了看天色，马上醒悟过来，他可是当过朱书记秘书的人，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了呢？他马上也回了房间，他跟何小耀都是刚刚来芙蓉县工作，暂时还没有安排宿舍，县府办就先安排他们住在芙蓉县宾馆。 　　到房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李墨轩与何小耀早早到了二楼餐厅的包厢，早早的等着朱书记的到来。五点半，两人就在芙蓉宾馆等候，而且还不是在大堂，是在芙蓉宾馆的外面。虽然他们是新来的副县长，但在芙蓉县，该认识他们的人，都已经认识了。他们两个可没有朱代东的超强记忆力，别人认识他们，可他们可没能耐全部认出别人呢？ 　　每每有人跟他们打招呼，只能点头示意，嗯嗯哈哈的，等人一走，两人相顾苦头不迭。晚上六点，朱代东准时抵达芙蓉宾馆。何小耀与李墨轩见到朱代东的车子，一下子松了口气，他们再这样站下去，恐怕再过一会，就要落荒而逃了。 　　“你们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干部了，在外面这样等着我，影响可不太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们呢？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朱代东下车子，径直向他们走来，紧紧的与他们握了握手，笑吟吟的说。 　　“朱书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老领导，这可不算僭越。”李墨轩笑呵呵的说。 　　“对啊，朱书记，你可是我的老领导，如果我跟墨轩大刀金马的坐在里面等着，那才叫失礼呢。”何小耀也笑着说道，他这话其实说得有些牵强，当初朱代东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农业局当副局长，后来朱代东当乡长的时候，他才提的局长。按照不成文的规矩，那时他虽然与朱代东的级别是一样的，可他在县城上班，而且又是一类的局长，朱代东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 　　只不过后来朱代东就像坐了直升飞机一样，何小耀一直在农业局工作，但朱代东却从党委书记到县长助理，再到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代理县长、县长，再到现在的县委书记。自己从农业局调到开发区，最终还是朱代东帮的忙。现在自己能从雨花县调到芙蓉县，也是因为朱代东。在官场，对于提携自己，除了感恩戴德之外，再无其他途径可报了。在雨花县的时候，何小耀就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自己的领导，到了现在，更是上升到了老领导。 　　“走，到里面说话吧。”朱代东看到从旁边经过的人，在看清自己等人之外，都放慢了脚步，那速度，比乌龟绝对快不了多少。再这样下去，恐怕周围的人还会成倍增加。 　　“朱书记先请。”何小耀说。 　　“怎么样，对芙蓉县的情况，摸得怎么样了？”朱代东问。 　　“还好，以前我其实也来过芙蓉县，这次再来，简直就像换了个模样，要不是有县府办的同志跟着，我还以为不是芙蓉县了呢。”何小耀一脸钦佩的说。 　　“我这次来可不是听你们溜须拍马的，你们下去调研，要能够发现问题，以后还要解决问题，要不然自己的工作如何开展？”朱代东淡淡的说。 　　何小耀与李墨轩忙不迭的点头，朱书记还像原来在雨花县那样，认真完成，向他汇报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 第706章 重要分工 　　早还在两年前，李墨轩就知道朱代东的酒量，绝对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但他很少领教过。反正据他所知，包括雨花县有名的酒中高手赵金海、徐军、郭临安等人，在他面前，从来不敢挑衅。但是今天，朱代东为他跟何小耀洗尘，总不能让朱书记喝不尽兴吧？何小耀的想法跟李墨轩也是一样，只要朱代东举杯，他们就立马跟上。哪怕喝到胃出血，这酒也是必须进肚的。 　　何况这次朱代东对他们的恩情，岂是一顿酒就能报得了的？只要朱代东一句话，哪怕就是让他们去死，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他们这样拼命，却让细心的朱代东发觉了。 　　“你们两个在开发区搭档了这么长时间，我看别的没有进步，可是这酒量嘛，倒是节节高升。”朱代东见何小耀、李墨轩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架势，微笑着说。 　　“我们的酒量，在雨花县可是没长进，这一见着朱书记，可是成倍的增长。”何小耀诙谐的笑着说。 　　“喝酒讲究尽兴，不一定非得喝醉，更不需要胃出血。何小耀、李墨轩，对芙蓉县的情况，你们应该也有个初步的印象了吧？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把杯子倒扣在桌子上，说。 　　朱代东的做法，让何小耀和李墨轩暗暗松了口气，朱代东有能力，芙蓉县在他的治理之下，一年之间，旧貌换新颜，变化之大，出乎他们的想像。李墨轩以前很少来芙蓉县，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只跟着朱代东来过二次。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这次来芙蓉县，除了感觉路好了之外，其他方面的，并没有感觉出来。 　　但是何小耀则不然，他原来时常来芙蓉县，有公事，也有私事。对芙蓉县原来的情况非常了解，这段时间，他在下面的乡镇跑着，感觉到了芙蓉县发生的巨大变化。在何小耀看来，芙蓉县最主要的变化，不是公路，也不是即将修建的铁路，更不是地下排水系统和新县城，而是芙蓉县群众的精神面貌。 　　芙蓉县的人，已然有了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他们期望，而且也相信，自己未来的生活将会更加美好。这种信念，如果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能改变他的命运。如果出现在一群人当中，就能改变一个地方的面貌。现在出现在几乎所有芙蓉县的群众身上，何小耀相信，芙蓉县的明天，一定会辉煌灿烂。 　　而最重要的是，朱代东这个人在下属面前既有很高的威信，同时也很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跟着这样的领导，只要你能做出成绩，不用担心什么。至于像其他人那样，什么送礼请客，在朱代东这里，从来就不需要。无论是跟他喝顿酒还是一起喝杯茶，哪怕就是坐在一起聊聊天，也足够了。 　　“朱书记，以前我对芙蓉县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自从你来芙蓉县后，我倒很少来芙蓉县。可一年没来芙蓉县，这里就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我这可不是拍马屁，确实如此。现在芙蓉县已经打好了坚实的基础，就像建房子，以芙蓉县的地基，想要建多高的楼，都不用担心会倒塌。”何小耀说，这是他的肺腑之言，没来芙蓉县之前，他觉得雨花县的经济格局比芙蓉县还是要强一些。 　　虽然芙蓉县今年之所以能在几个经济指标中夺得全市第一，超过了雨花县，不过芙蓉县能取得这样的成本，完全就是凭借着芙蓉县的无名公司，以及今年芙蓉县上的几个大项目。今年以来，光是芙蓉县的公路改建，投资就有好几个亿，再加上旧城的古建筑保护、地下排水系统、新城开发，这GDP可是节节高升。芙蓉县想不得第一都不可能，再加上明年的新城建设、铁路专线项目和外地来投资的游乐园和芙蓉大酒店，这几年之内，沙常市恐怕谁都抢不走芙蓉县GDP增量第一的位子。但这次下去看了之后，何小耀改变了想法，他认为，芙蓉县的发展，并不能从表面上，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对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有什么看法没有？你原来是雨花县的经济开发区工委书记，在这方面也算半个专家了，就给芙蓉县把把脉。”朱代东微笑着说，能听到何小耀这样的评价，说明自己在芙蓉县一年的工作，还是赢得了别人的认可。 　　朱代东在芙蓉县工作这一年来，依拖无名公司的强劲发展，带动全县人民共同致富，今年过年，民政局一下子变得轻闲起来，上头发下来的物质，各个乡镇也不来争了，甚至民政局主动送米面油下去，下面的人还爱理不理。民政局原本是一类局，但今年，却享受了二类局的待遇。 　　“我觉得朱书记现在对芙蓉县的规划就很合理，只要能不打折扣的执行，芙蓉县成为经济发达县，是早晚的事。”何小耀说，他在知道自己要来芙蓉县后，就对芙蓉县这一年来的有关文件进行了研究，再经过这十来天的调研，他很认同朱代东的思路。 　　思路决定出路，雨花县的经济体系，可以说是朱代东一手创建的。虽然他已经离开芙蓉县一年有余，但现在芙蓉县的经济之所以还能继续保持着高速发展，也还是因为朱代东的缘故。在经济发展方面，朱代东的能力，无需置疑，何小耀也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墨轩，你觉得呢？”朱代东看到李墨轩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问他。 　　“我认同何县长的看法，搞经济建设，在沙常市，你可是有名的能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你的领导下，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把芙蓉县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李墨轩轻轻一记马屁就拍了过来。 　　“县政府的分工，刘敏同志跟你们沟通过没有？”朱代东问。 　　“朱书记，我的分工是就确定了的，科技县长，主要是分管科技了。”李墨轩淡淡一笑，他的升迁速度，也是非常惊人，有人计算过，可以跟朱代东媲美了。当初朱代东在雨花县担任副县长的时候，只要他现在年轻一岁。当然，朱代东在正科级上的任职时间比他要长一些，相对来说，打下的基础也更厚实一些。 　　“那也未必。”朱代东轻声说，科技强县、科技兴国，是上面制定的政策，可是具体落实到下面，都有些走样。这个今年才特意增加的专职科技副县长，基本上就成了安排干部的一个中转站。但他既然特意让李墨轩过来当科技县长，当然不会仅仅让他来芙蓉县镀金，朱代东的手下，是不会养废人的。 　　既然是科技县长，当然不会注重资历，只讲能力，要不然以李墨轩才刚刚担任一年时间的正科级干部，根本就不可能调过来当副县长。 　　“朱书记，是不是有变？”何小耀惊喜的说，他看了一眼李墨轩，见李墨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就替他问道。 　　“真要让小李来芙蓉县当科技县长，我觉得有些大材小用，有些方面的工作，芙蓉县还需要向雨花县学习啊。”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说。明年芙蓉县的财政将得到全面改善，县里的腰包鼓了，就能做一些关系民生的事。 　　“朱书记，何县长的分工定下来没有？”李墨轩报之以李，问。两个人的分工，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何小耀却还一直忐忑不安，他的资格比自己要老得多，在正科级实职职务上，就五六年时间了，现在升副县长，总不能也是分管文教卫生吧？ 　　“这是县政府要考虑的事，我相信刘敏同志，一定会给何县长压压担子的。”朱代东笑着说。 　　一九九八年元月十六日，刘敏主持召开了县政府全体扩大会议，部署安排春节前工作。刘敏县长：负责县政府全面工作。主管人事、编制、财政、税务、审计、监察工作。曾斌杰常务副县长：协助分管发展计划、经贸、劳动和社会保障、统计、物价、金融、安全生产等工作。古建轩副县长：协助分管办公室、交通、民政、残联、老龄、县志、外事侨务、粮食、供销、工商、邮政、烟草、商检、质量技术监督、“菜篮子”等工作。 　　刘腊凤副县长：协助分管政法、规划建设、国土资源、环保、武装、信访等工作。分管部门（单位）：县公安局、司法局、规划建设局、国土资源局、环境保护局、人防办、支前办、交警大队、消防大队。 　　李墨轩副县长：协助分管教育、科技工作。分管部门（单位）：县教育局、科学技术局。联系部门（单位）：县政协、科协。 　　何小耀副县长：协助分管文体、卫生、药品监督管理、计生、广电、旅游、民族宗教、创卫、精神文明建设等工作。分管部门（单位）：县文化体育局、卫生局、旅游局、计划生育局、广电局、民族与宗教事务局、创卫办。 　　李墨轩多了分管了教育工作，而何小耀也增加了旅游这项工作，虽然他们的排名，在县政府并不靠前，但这两项工作，却是芙蓉县九八的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第707章 听从组织安排？ 　　一到年底，朱代东就开始忙起来，不但是他，整个芙蓉县的班子成员，以及县级以上干部，每天都有会议、汇报和接待工作。但最忙的还是朱代东和刘敏，特别是朱代东，他每天中午和晚上，从来没有单独在哪个饭局上完整的待全过。 　　为了让朱书记能抓紧时间串席，这段时间的宴请，尽量都安排在芙蓉宾馆。今年，也是芙蓉宾馆最重要的接待年，到了明年，芙蓉县至少会冒出三家三星级以上的宾馆，到时芙蓉宾馆也会并入芙蓉大酒店，那时的接待，就不会再在老城区了。 　　一直忙到元月二十五日，也是农历腊月二十八，朱代东总算可以正式休假，关于春节期间工作安排，早就下了通知。朱代东和刘敏，初一和初二，必然是要回来值班的。慰问一线工作人员，给老革命、老同志拜年，这也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二十六日，朱代东自己驾着车回到了省城，因为儿子的出生，朱代东父母早就搬到了省城，他姐姐一家子又全问卷搬到了市里，朱代东人虽在芙蓉县，可实际上已经算半个省城人了。 　　在省城，朱代东早就买了套房子，把父亲接到了那里。因为想着要带小孩，他特意买了套带院子的二层楼房。除了坐月子，严蕊灵第二个月开始，就搬到了这里。这套两层房子虽然位置差了些，交通也不太方便，环境也不如娘家好，但这毕竟是朱代东买下来的，也就算是间茅草屋，这也是朱代东的新家，自己得搬过来。 　　何况这里还住着朱代东的父母，哪怕就是租的房子，自己也得搬过来住。朱代东虽然工作繁忙，可对父母极其孝顺，跟他父母处好关系，也就极为重要。而且严蕊灵从跟朱代东恋爱开始，就跟朱代东的父母相处得很好，婆媳之间，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经常是针尖对麦芒。 　　朱代东的儿子长得极其可爱，粉嘟嘟的小嘴，每次朱代东一回来，就喜欢逗他玩。四个多月的幼儿，已经会笑了，朱代东一逗，就哈哈直笑。 　　“代东，我爸让你回来之后，去一趟。”严蕊灵对正逗着儿子，一脸幸福傻笔着的朱代东说。 　　“好。”朱代东点点头，按照芙蓉县的礼数，除夕的前几天，得去岳父家送年节礼，到了初二，再带着老婆孩子回门拜年。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早早就带着严蕊灵和儿子去了严家，一进家门，早早就盼望得不行的甘士梅马上就上前接过了朱溪奇。对这个儿孙，她也是疼爱得不行，虽然严蕊灵搬了回去，她也隔三差五的去看望女儿、外孙。可这还总觉得不够，如果不是严鹏飞也需要她照顾，真想搬过去一起住。 　　严鹏飞虽是副省长，可到了这个时候，都是省里的主要领导忙活的时候，他这个没进班子的副省长，按照惯例，现在已然可以在家休息了。这也是没进班子的好处，基本上可以按照正常的休息时间来休假。 　　朱溪奇虽然还只会呀嘤细语，但现在他是最重要的客人，朱代东和严鹏飞这两个一家之主，面对他，都只能退避三舍，两个人各自端着自己的茶，进了书房。 　　“代东，芙蓉县最近的工作还好吧？”严鹏飞问。 　　“还好，爸，是不是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朱代东问，上次余卓远亲自找自己谈话，有意让自己调整一下工作，但当时并没有答应。昨天严蕊灵郑重其事的自己来严家，严鹏飞要找自己谈的，肯定也是人事问题。 　　中国最大的事，不是政治体制，也不是党派专政，更不是民主改革，而是人事。一切工作，都要靠人来做，比如原来可以用电脑来控制工序的，但为了需要，非得安排一些人在中间环节点一下鼠标，按一下回车。把自动控制，降为半自动控制，效率虽然降低的，但相应的，对安排的人员，就不知道多了多少。 　　“你们芙蓉县又是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又是频频登上各大报刊杂志，我可是如雷贯耳。”严鹏飞笑了一下，说。从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开始，这两个月，关于芙蓉县的新闻，就没有消停过。哪怕就是芙蓉县没什么新闻，但保不齐哪里又会冒出几篇在芙蓉县旅游的心得、随想，再次让芙蓉县的名字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这其实也是一种宣传的策略，我们管这个叫软宣传。别人是王婆卖瓜，咱们可是换了新花样，不但可以润物细无声的宣传芙蓉县，而且还能让人感觉不出来，最后还能赚点稿费。这些搞子，一向都是一稿多投，大面积撒网。”朱代东笑着说，宣传部为了将让芙蓉县在报纸杂志上做免费的宣传，可是没少下功夫。时不时的，就得弄一些名为文字创作，实为广告宣传的文章，寄到各大报纸。凭着宣传部与他们建立起的关系，只要是芙蓉县寄过去的文章，发表率倒也是挺高的。 　　“润物细无声？嗯，形容得很贴切。这样的鬼主意，也就你能想得出来吧？”严鹏飞呵呵一笑，说。 　　“只要是为了芙蓉县的发展，除了违法乱纪的事不干外，其他都可以试试。”朱代东说，用游客的语气来写一些介绍芙蓉县景点的文章，比直接用在电视上做广告，效果还要好。 　　“你这一试，倒是引起来省里有些领导的注意。上次你们在地下搞的那个旅游景点的时候，余部长是不是找你谈过话？”严鹏飞问。 　　“是的，当时余部长有意让我来省里，可是芙蓉县才刚刚起步，实在走不开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这次趁着县里人事调整的机会，他把何小耀和李墨轩调到芙蓉县，其实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自己恐怕在芙蓉县待不长了。如果自己走了，只要芙蓉县的干部，还能继续保持现在的发展规划，他就不用为芙蓉县的将来担心。 　　“组织调动，哪有这么多原因可讲？芙蓉县离开你朱代东，工作就不用做了？那是不是地球离了你，就要停止不动了？”严鹏飞嗔恼的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听从组织安排？”朱代东诧异的说。 第708章 百分之一 　　跟着党走，听从组织安排，这可是领导干部的行为准则。如果给组织上留下不听安排，不听上级领导打招呼的印象，以后还怎么进步？哪怕就是能一时进步，可是纵观党国几十年历史，从来就没有见哪个人会有好下场。 　　“你的意思不打算听从组织安排了？”严鹏飞严厉的问，朱代东这样的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县委书记的。 　　“我哪敢不听从组织安排，只是不管什么事情，总要讲究个因果关系吧？我相信，芙蓉县暂时还离不开我。”朱代东惶惑的说，严鹏飞还很少在他面前这样严厉，看来这次他是真急了。 　　朱代东对芙蓉县的发展，可谓呕心沥血，第一年打基础，第二年就能进入快速发展时期，芙蓉县经济开发区今年的招商引资很成功，在深圳签订的合同，资金全部到位。而县里的旅游开发，也开始走上正轨。明年是芙蓉县的关键时期，哪怕自己要走，也还要再在芙蓉县再工作一年才行。 　　“芙蓉县什么时候，都可以离开你！”严鹏飞严肃的说，他可以不干预朱代东的升迁，可是他对于他的进步，却是非常关心的。现在朱代东的儿子又才几个月大，如果能调到省里来工作，哪怕只是平调，都是一种进步。 　　芙蓉县的发展，跟朱代东肯定有关系，可是要说芙蓉县离开了朱代东，就不能发展，那也是假的。当初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雨花县的经济发展得非常迅猛，朱代东离开之后，现在雨花县的经济增长速度，也不见得慢了很多。也许有一些影响，但要跟让组织意图无法实现相比，那就得不偿失了。 　　严鹏飞的这番话，有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让朱代东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是啊，哪怕现在自己就不再回芙蓉县，难道芙蓉县的工作就要停顿下来吗？不会，永远都不会。也许自己只是想让芙蓉县原原本本按照的规划来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芙蓉县确实离不开自己。 　　其实芙蓉县现在就像一辆加满油的新车，不管谁去驾驶，都能向前车。也许抵达目的地的路径和时间有些差异，但大的方向，不会出现大的偏差。 　　“爸，谢谢你。”朱代东诚恳的说，严鹏飞虽然没有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职务，可是却多次给他指明了方向。自己的升迁，也一直没有让他出力，可是朱代东知道，如果没有他，自己肯定要走很多的弯路，甚至是冤枉路。 　　一步先步步先，在官场之中，抢得先机很重要，有的时候，失去一次机会，耽误的可是几年的时间。 　　“跟我谈什么谢谢有什么用？现在溪奇才几个月，你跟灵灵又长期两地分居，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家庭责任，你要负起责来。你长期在基层工作，机关工作的经验还有所欠缺，如果能来省委省政府这样的机关工作一段时间，对你以后的成长，也是非常有利的。”严鹏飞说，如果朱代东经常一个人在基层工作，固然能让组织上对他高看，但同样也说明他的责任心欠缺。一个对家庭都没有责任心的人，如何保证他对社会、对国家有责任心？ 　　“可我只在芙蓉县工作了一年时间啊。”朱代东微微叹息一声，从雨花县的树木岭开始，自己好像就没有在哪个地方长时间工作过，每次工作刚刚有一个雏形，就被调动了工作。树木岭如此、狮子山同样如此，雨花县如此，现在芙蓉县恐怕又得如此了。 　　“你放心，现在还不会马上调整你的工作，但你要随时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也许一年也不会调整，但或许几天之后，就会调动你的工作，总之一句话，心态要好，要随时听从组织的安排，不要有情绪，也不要提什么条件。”严鹏飞叮嘱道。 　　“我知道了。”朱代东点点头，说。他原本以为严鹏飞在省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什么人跟他打了招呼，可现在看来，他只是为自己担心而已。 　　“我爸跟你说什么说了这么久？是不是你要调回来了？”严蕊灵在房间里等到朱代东，柔声的问。 　　“我本来以为也是如此，但一时之间恐怕还不会，至少还得在芙蓉县待两年。”朱代东说。 　　“恐怕是你自己不想走吧？”严蕊灵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恼怒道。她现在虽然天天在家带儿子，可耳朵也不是摆设，省委组织部长余卓远曾经找朱代东谈过话，想调他回省委工作，可被他拒绝了。这件事严蕊灵并没有问过朱代东，但事情的经过，她是清楚的。 　　“我原来确实不想这么快离开芙蓉县，那里是我的老家，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能为家乡的百姓做事，我心甘情愿，哪怕是放弃个人的得失。但是经过严省长的开导，我好像想通了。缺了我张屠夫，芙蓉县也不会吃带毛猪！”朱代东悠悠的说，不计较个人得失，就是与组织对抗，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政客所能做得出来的。 　　朱代东从九零年参加工作算起，到现在已经八年时间了，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现在的洞若观火，这中间有机缘巧合，也有他的领悟。但是有一些关键问题上，他还有些把握不准，这跟他的家世也有关系。作为一个农村出身的干部，能在参加工作八年时间，就成为县委一把手，他的每一步都不能走错，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愿意调上来了？”严蕊灵惊喜的说，她原本在报社上班，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跟朱代东不在一起，也无所谓。但自从休产假之后，她就空闲下来了，对朱代东的思念也愈浓烈，嘴上虽不说，心里却一直盼望着朱代东能早点调到省城来。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蕊灵，翻了年，你是不是也要出来工作了？”朱代东亲了一口旁边熟睡的儿子，转过身来搂着严蕊灵，跟她脸颊轻轻的磨蹭着，问。 　　“没生奇奇之前，我倒是有些闷，但现在，还真不太想去上班了。可这也不行了，我爸说要么就辞职，要么就得去上班，得顾忌影响。”严蕊灵说，如果她爸没当副省长，倒也没什么要紧，再请一年假也无妨。可是严省长也是刚刚到省政府上班，得顾及别人的闲言碎语。 　　“去上班也好，天天在家，这不是浪费人才么？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朱代东诙谐的说。 　　“那是，要不是为了给你们朱家生个儿子，我现在准是省报的名记。”严蕊灵娇笑着说。 　　“你还回省报工作？”朱代东蹙了蹙眉头，问。 　　“我本是省报的人，当然要回省报了。再说了，我这个个好动不喜静，别的单位也不适合我。”严蕊灵依偎在朱代东的胸膛上，右手的纤纤细指，围着他的肚脐眼不停的打着转，这是某种人类行为的前奏。 　　“我看你回省报不妥，现在奇奇还小，可离你不得。”朱代东把手伸进严蕊灵的内衣里，抓着那小鸽子似的肉团，慢慢的揉搓着、回应着。 　　“可我就喜欢跑新闻嘛。”严蕊灵赌气的说，手臂一挥，手掌快如闪电，一把就抓住了朱代东的命根子，再也舍不得松手。上下滑行，力度适当，慢慢的由软变硬，而她的节奏也愈发加快。 　　朱代东本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再加上在芙蓉县长时间，也没人给他解决生理问题，此时也是如饥似渴，一个翻身就上了马。严蕊灵也顾不上再跟她讨论自己工作的问题，极力配合，尽情欢愉，因为是在娘家，她得尽力压抑自己欢快的声音，但这让朱代东听来，更是销魂。 　　朱代东的龟息大法，自从在树木岭从无名老道那里学会之后，这八年来，他可是一日都没有停止修炼过。只要是睡觉，就能修炼，这八年来，朱代东哪怕再熬夜，也会眯一会。但只要他的眼睛合上，龟息大法就会自然而然的在体内运行，摆个姿势，调整一下呼吸的方法，很简单。 　　龟息大法调整了朱代东的听力，也改变了他的体质，现在朱代东跟严蕊灵一起，他就像一次服了一百盒金装无名一样，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得让严蕊灵发软。可一旦他回了芙蓉县，好像一个人也能熬过漫漫长夜。这就像他的听力，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听到五百米外蚂蚁爬行的声音，但他不愿意听的时候，哪怕就在他耳边放炮仗，他也就像蚊子在嗡嗡叫。 　　这个现象，其实朱代东现在都没有发觉，他只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强，在芙蓉县，无论是有人故意向他投怀送抱，还是他看到些绝色女子，可从来都没有动过身。在官场上的男人，只要能管得住下半身，犯错误的几率将会降低百分之九十九，现在朱代东很有可能，就已经进入了那百分之一的行列…… 第709章 市委宣传部 　　朱代东到了省城，照例要跟许立峰见个面，许立峰是常委副省长钱飞虎的秘书，严鹏飞这个非班子成员，可以依照省政府的正常休假通知休息。但是钱飞虎可不行，他是常委副省长，越是到了逢年过节，他就越忙。钱省长一忙，许立峰自然就忙，而且这段时间，钱飞虎还一直不在省城。 　　直到朱代东回到省城休息了三天，总算跟许立峰取得了联系见上了面。也就是朱代东，要不然换成谁，他都是不会出来的。他的儿子也才一岁不到，正是最逗乐的时候，原本工作就忙，回到家里见到儿子，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许哥，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吧？”朱代东笑着说。 　　“这不是废话？你这个县委书记到了年底不忙得脚朝天？恐怕就是春节期间，你也没得休息吧？”许立峰呵呵笑着说。 　　“那是，你出来，嫂子不会怪罪吧？”朱代东问。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担心，但我说是你，她赶着要我来呢。”许立峰笑着说，姜秀兰什么都好，就是现在愈发紧张自己。原来他十天半个月在外面，她从来不管不问，绝对放心。 　　可自从朱代东送了他一包中药之外，情况完全不同，许立峰的表现，每次都能让姜秀兰满意，绝对能打一百分。在家里，姜秀兰对许立峰非常满意，但是她对许立峰在外面，就很警惕起来。男人能管得住下半身的可不多，特别是许立峰这种被压抑了多年的男人，更是让人放心不下。 　　原来许立峰没配手机的时候，只要他一出差，姜秀兰每天至少要CALL他十几次，现在配了手机，到了晚上，那查岗的电话，绝对是掐着时辰来的。特别是私人时间，不管谁找许立峰出去玩，姜秀兰都不能安心。这也是许立峰不愿意在非工作时间出来交际的原因，他其实也没有那个心思，姜秀兰温柔可人，而且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爱好还来不及呢，哪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如果有，也是逢场作戏。 　　姜秀兰对两个人叫许立峰出去，不会担心。一个是现任省委书记杜邦俊的秘书陈波波，另外一个就是朱代东。当然，钱飞虎叫许立峰，姜秀兰也不会过问，但钱省长叫他，就是工作了。 　　“看来许哥在嫂子面前是不信任单位。”朱代东呵呵笑道。 　　“你可别打趣我，你这么跑出来，严记者就能放心？”许立峰笑吟吟的说。 　　“她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天天在芙蓉县，不也没问题？”朱代东说。 　　“说起严记者，她在家也休息快一年了吧，你打算让她明年还在家相夫教子？”许立峰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问。 　　“我倒是想，但我老丈人不同意，这就叫身不由己吧。她自己想回省报，但我不同意，许哥，你有什么好建议没有？”朱代东问，在省城，许立峰这个常委副省长的秘书，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整个省委常委班子才十三个人，他可称得上省城十三太保之一。何况许立峰跟陈波波的关系也很好，他的分量就更加重。 　　“小严有学历、有能力，也很喜欢跑新闻，如果让她换个单位，恐怕很难找到合意的。”许立峰想了想，说。严蕊灵他接触过，很有才气的一个女孩儿，也是个天生当记者的料，让她不回报社工作，其实也是一种损失。 　　“宣传部怎么样？”朱代东突然说，他考虑这个问题也有好久了，严蕊灵的工作肯定是要安排的，但是如何安排才能既让她满意，也让自己满意，可就是有些为难。 　　朱代东的想法最好是让她回机关，而且最好还是政府机关。但在政府机关，能跟新闻扯得上关系的，也就是文化部门和宣传部门了。朱代东是县委书记，首先考虑的当然是党管的部门。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你跟小严商量过没有？”许立峰沉吟道，朱代东一张嘴，他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按说要安排严蕊灵的工作，只要严鹏飞一个电话，或者就是严蕊灵自己去跑跑，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朱代东是严蕊灵的丈夫，他有义务，也有责任为严蕊灵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怎么好跟她商量？但据我对她的了解，如果能进宣传部，最好是做跟业务有关的工作，她应该也不会有意见的。”朱代东说，严蕊灵虽然喜欢跑动，但毕竟现在已经是孩子他妈，朱溪奇到现在还没有断奶，每天要喝好几顿呢，她就算想跑新闻，也得能放下这牵挂才行。 　　“你想让她进市宣传部还是省宣传部？”许立峰问，不管进哪个宣传部，他都能办到。严蕊灵原本在省报就是位很有才气的记者，加上又是严副省长的独生女，不管进哪个单位，不得夹道欢迎？ 　　“最好是进楚都市委宣传部，你想啊，省委宣传部管着全省的宣传工作，她如果管业务的话，到时不得全省出差？那跟他在报社上班有什么分别？”朱代东说，虽然省委宣传部的名头好听一些，但进去上班，还真不一定就有市委宣传部舒服。 　　在市委宣传部，严蕊灵哪怕再负责宣传工作，也最多在省城范围内跑跑，就算她要出差，也无需在外面过夜，这样就能兼顾儿子。但要是省委宣传部则不然，越是大机关，越要注意影响。而且大机关的规矩也多，严蕊灵在大机关里工作几年后，搞不好会把她的锐气消磨掉。这一点并不是朱代东愿意见到的，如果严蕊灵没有了独特的视角，她也就不是严蕊灵了。 　　“有道理，代东，我刚才可一直在想，到底要跟省委宣传部哪位领导打招呼，没想到你却想让小严进市委宣传部。这没说的，只要小严想去上班，你今天通知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小严在省报，好像也是正科级待遇了吧？到了市委宣传部，绝对不会让她有名无实。”许立峰大包大揽的说，市委宣传部的部长韦鲁郎跟他的关系不错，在市委宣传部，只要严蕊灵看中了哪个职位，马上就能给她腾出来。 　　“许哥，太谢谢你了，我代表我们夫妇谢谢你。”朱代东高兴的说。 　　“代东，跟我说‘谢谢’就太没意思了，如果真要说，那也轮不到你来说啊。”许立峰佯装恼怒的说，以他跟朱代东的交情，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第710章 再次邀请 　　以许立峰跟朱代东的关系，确实无需说谢谢，哪怕除了朱代东送给他中药之外，两人的关系也是极好，初次在雨花县见面，就大有惺惺相惜之势。在许立峰的心中，一直对朱代东感激涕零，只不过朱代东不提，他也从来不挂在嘴边，可是心里，一刻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只要是不违反原则，而自己又能办得到的事，许立峰绝对不会含糊。朱代东想让严蕊灵去楚都市委宣传部上班，他正好跟宣传部长韦鲁郎相熟，安排严蕊灵去上班，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其实严蕊灵如果要去市委宣传部，只要透露那么丁点儿意思，自然有大把的人安排。 　　“代东，听说余部长亲自找你谈话，想调你来省城，可你愣是没有答应？”许立峰说，虽然余卓远跟朱代东只在车上聊了一会，可是消息却是很快就传了出来，许立峰一直就想找朱代东问个明白，省委组织部长相邀，竟然拒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脑子糊涂，犯了傻。”朱代东轻笑着说。 　　“你这么精明的人会犯傻？说真的，我倒是有些佩服你，可不是人人都能像这样，禁得住诱惑的。”许立峰说，如果余卓远找他谈话，要调整他的工作，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稳如泰山。 　　“我那是看不清形势。”朱代东谦虚的说，经过严鹏飞的开导，他倒是觉得自己当时的态度太过鲁莽。哪怕就是自己要拒绝余卓远，也不能这么直言不讳，当时那番话，不是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所能说的。 　　“跟哥哥你还不说实话，芙蓉县去年的GDP增长速度，不但是沙常市第一，全省也是进入了前三，而且你们县里的数据还是实打实的，真要算起来，增速第一也许就要花落你家。”许立峰当着朱代东的面，也没有避讳，统计数据有水分，这是不公开的秘密，全省这么多县市，唯有芙蓉县的数据，一目了然。芙蓉县光是县内的公路改建，就是二个多亿，老县城的古建筑保护暂且放在一边，地下排水系统也得好几千万，整个古南省，GDP总量过亿的就不多，芙蓉县原本还是省级贫困县，现在一下子突破二个亿，这已经很吓人了。 　　“这些数据都是给上级领导看的，只要芙蓉县的群众能得到实惠，我就心满意足了。”朱代东笑着说。 　　“心如止水，代东，你这心态，可不是一般的好。”许立峰笑着说，想了一下，又问：“但我还真想你能来省城，到时咱们哥俩也能经常见见面，我也跟你学学如何发展经济。” 　　“许哥，你这可是取笑我了，什么时候，都是我向你取经。再说了，来省城，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呢。”朱代东谦逊的说。 　　“这可说不定，年后可是调整干部的时期，据我所知，至少就有好几个适合你的位置空了出来，你要真想来，我倒可以给你去活动一下，你自己也要多向领导汇报思想嘛。”许立峰说，按说朱代东这样的职务，要调来省里，还真不太好安排。他本是正处实职，而且还是一把手，哪怕就是调到省里来，也必须要有一个相应的职务。如果不是正职，就得升一级，当然，以朱代东现在的资历，似乎离升副厅还快了些，但正处实职的职位，还是能挤出来的。 　　“多谢许哥好意。”朱代东轻轻摇摇头，他虽然同意严鹏飞的看法，要听从组织安排，可是许立峰现在并不代表组织吧？在省城工作，肯定要比现在轻松得多，也能陪在父母膝前，以尽孝道，更能搂妻抱崽，以享天伦之乐。 　　但是来省城工作，却会让芙蓉县的工作出现滞后甚至是偏差，现在芙蓉县这驾马车，刚刚开始提速，一旦出现偏差，最后的结果，将相差悬殊。虽然说芙蓉县离开谁，工作都不会停下来，但是如果自己能在芙蓉县多工作一段时间，对芙蓉县今后的工作，将会更加有利。 　　“怎么，还想着在芙蓉县当一把手呢？也确实，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嘛。”许立峰打趣的说，他自从分配工作，就一直在县政府办公厅，在大机关工作的人，是很难体会到基层工作的艰难困苦，和其中的那份酣畅淋漓。 　　“许哥，跟你说句心里话，兄弟现在芙蓉县干的很欢腾，能一手把省级贫困县一步一步的变成小康县，这份成就感，能让人热血沸腾。”朱代东激荡的说。 　　在他来之前的芙蓉县，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除了响应上面的号召，成立了几个部门之外，还跟几十年前一样。自己在芙蓉县，不过一年时间，芙蓉县的路好了，群众的口袋也鼓了，生活也有奔头了。明年新县城建设好、经济开发区走上正轨之后，那时如果让他调离，他绝对是二话不说。 　　离春节还有两天，朱代东手机不敢关机，但是除了跟几个至交好友见个面外，他是一步也不离开家门。一来是多跟家人团聚，同时也是不想惹事，他承认严鹏飞说的有理，党的话要听，组织的安排要接受。但惹不起，可以躲得起嘛。自己天天窝在家里，天上就算真能掉馅饼，也砸不到自己头上。 　　但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越是怕什么，往往就会越来什么。或者说，只要事情有发生的可能，就一定会发生。跟许立峰分开的第二天，朱代东就接到严鹏飞打给他的电话：“代东，你到了省城，有没有去拜访余卓远部长？” 　　“余部长工作繁忙，我还没来得去。”朱代东诧异的说，严鹏飞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余卓远作为省委组织部长，到了年底该有多忙？不但要下去视察工作，还要去北京参加各种会议，向中组部汇报古南省的工作，在春节前，想要见到他本人，难于登天。 　　“他现在就在省城。”严鹏飞淡淡的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朱代东拿着手机愣了一会神，这才苦笑着收回了手机，严大省长特意打电话告诉自己这个信息，目的不言而喻。这次老丈人虽没有亲自给自己安排工作，可是却催促着自己去见组织部长，变相着调动自己的工作啊。 　　朱代东现在倒是希望县里能给自己打个紧急电话，让自己必须立刻回去，那样倒能逃避这趟差事。朱代东给余卓远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对方知道是朱代东后，很客气。朱代东问他，余部长有没有时间，他想向他汇报芙蓉县的组织工作。但秘书告诉他，余部长正在开会，作为领导干部，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忙。 　　朱代东大喜过望，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自己可是按照严鹏飞的吩咐，想去见余卓远。可余部长日理万机，没时间见他这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正好两头都有交待。 　　但是朱代东还没有高兴半个小时，刚刚打过去的那个电话号码，又出现在朱代东手机的来电显示上：“朱书记，余部长要跟你通话。” 　　“余部长，你好。”朱代东连忙恭敬的说道。 　　“代东同志，你到了省里？”余卓远笑呵呵的说。 　　“是的，一直想给余部长拜个早年，可就是找不到机会。”朱代东也笑着说。 　　“机会嘛，一要靠等，二要靠自己争取。”余卓远笑吟吟的说。 　　朱代东何其聪明，知道机会来了，马上提出要给余卓远拜早年，两人约了个地方见面。地方是余卓远指定的，一个闹中取静的茶馆。快过年了，有闲心出来喝茶的人并不多，但这正是朱代东所希望的。跟领导谈话，当然希望环境越安静越好，周围的人越少越好。 　　这个地方朱代东以前没有来过，他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了这家茶馆，先察看了里面的环境和周围的环境，选好雅座后，才在大门处迎候。在这里，可不能像在包厢那样耍奸偷懒。全省一百多个县委书记，可不是人人都能跟省委组织部长在一起喝茶的。 　　余卓远是掐着时间来的，他跟朱代东约好下午三点，三点整的时候，正好走进茶馆。 　　“代东，听说你的酒量深不见底，能喝酒是好事，但千万要量力而行，如果喝得进了医院，就不好了。”余卓远拿起身前的茶杯，在鼻子闻了闻，才一口抿干。 　　“徐部长，何出此言？”朱代东一愣，现在喝的是茶，怎么谈的却是酒？ 　　“昨天晚上，我们部里有位同志，就因为喝酒过量，胃出血，送到医院抢救，人是救过来了，但以后不能再参加工作，很遗憾啊。”余卓远是有感而发，得知这个结果之后，部里专门开了个会研究这个问题，组织部的同志，以后一定要注意避免发生同样的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没了，哪怕你占据的位子再好，一切也都是空的。 　　“我一定吸取教训，回去之后，也要告诫芙蓉县的同志，避免发生同样的悲剧。”朱代东诚恳的说。 　　“代东同志，有没有兴趣来组织部工作？”余卓远再次发出邀请。 第711章 非一般待遇 　　朱代东傻了，怎么谈着谈着又谈到自己的工作安排上去了呢？自己现在芙蓉县，好好的县委书记当着，任期才一年，离正常的五年时间，还相差四年呢，何必总关心自己的去留呢？ 　　上次余卓远来芙蓉县参加地下排水系统竣工仪式的时候，就曾经正式向自己提出，想让自己去省里工作。这次更是明确的告诉自己，去组织部工作。上次自己可是明确告诉他，还想在芙蓉县工作两年时间，为何余卓远此次又会突然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代东同志，我知道，你刚刚到芙蓉县工作才一年时间，而且你在芙蓉县的这一年时间里，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说实话，上次我去芙蓉县，很震撼啊。而且据我所知，你不但抓经济工作很在行，政治工作同样很出色。像你这样全面型的干部，无论到哪个部门，都应该能干出很好的成绩。让你来省里，组织部是经过慎重考虑，甚至这件事，还惊动了省里的主要领导。”余卓远微笑着说。 　　所谓的主要领导，就是省委书记杜邦俊。今年芙蓉县的各项经济数据，在统计出来后，让人瞠目结舌。对朱代东的调整，也很慎重。甚至还会冒着一定的风险，今年芙蓉县的GDP增长速度，名义上是全省第三，但实际上，据余卓远所知，真要严肃认真的统计的话，芙蓉县的增长速度，应该是第一。但朱代东并没有刻意在统计数据上面做文章，这一点，也令余卓远很感兴趣。 　　一般情况下，县委书记的任期没满，是不会调整工作的。一个县的一把手，关系着这个县的发展大局，特别是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他调到哪里，哪里的经济马上就腾飞。最重要的是，他的政治素质非常高，不管是在雨花县当县长，还是在芙蓉县当书记，都能与班子成员搞好关系。当然，这个关系也许是主动，又或者是被动，可不管是主动还有被动，只要能搞好关系，哪怕就是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这也是朱代东的本事。 　　不管哪个单位，有矛盾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每个人看待利益的视角又不一样。但能把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上面就会容忍。要知道太祖也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派内无派，千奇百怪。 　　“感谢省领导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朱代东诚恳的说，省委的组织部长第二次正式找自己谈话，如果再次拒绝，就真的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好，好，好。”余卓远高兴的说，这个时候调动朱代东的工作，其实也是要冒一定风险的，而且还是把朱代东调到组织部。 　　虽然余卓远认为，朱代东确实也很适合做组织工作，但是他的外表，更多的被经济发展取得的成就被掩盖。如果调他去省计委、经贸委或者去省政府，那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朱代东在芙蓉县能发挥的作用，远远不如他来省里的相关单位所做的工作。 　　余卓远主动要求调动朱代东的工作，其实是有一点私心的，省委组织部，历来就是一个权势部门。组织干部，见官大三级。组织部的人，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科员，那城府，都不是一般的深。组织部本就是一个考察干部、管理干部，成天就是琢磨人。在这里说话，会把你整句话掰开了揉碎了，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如果能见到本人，每个人都像一台摄像机，会仔细分析、认真研究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试图从中发现你的内心想法，或是秘密。可以说，组织部的人，都对心理学有一定的研究。 　　余卓远是九七年才刚刚调任古南省省委组织部长，虽然他原来也在组织部工作，可是一把手当二把手，完全就是一个不同的概念。一把手要掌控全局，二把手只需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了掌控全局，当然就得进行人事调整。领导建立赶快的威信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进行人事调整。如果在进行人事调整的同时，再能给本单位人员增加福利的话，那这个领导就会很得人心。 　　把朱代东调进组织部，这也是余卓远的既定步骤之一，朱代东很年轻，哪怕就是在机关里，也很突兀。在基层，就更加如此，如果能把他调到机关里来，也能增加新鲜血液，也许不能对整个组织部有一个很大的改变，但至少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虽然很快就要去组织部上班，但朱代东知道，按照一般的惯例，自己在芙蓉县还能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除了要做好芙蓉县的善后处理工作外，还要准备熟悉组织部的工作。当然，朱代东还要做一种心理准备，那就是无法调到组织部去工作。 　　哪怕余卓远有意让自己去组织部，而自己也同意去组织部，可是自己现在还是属于沙常市市委管理的干部，如果王大可一定要阻拦，余卓远也未必就能达到目的。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哪个市委书记也不会故意跟省委组织部唱擂台，但朱代东还是要做好这样的准备。至少在余卓远没有给他准信之前，自己马上要去组织部工作的事，是不能外泄的。 　　但有些人，还是要告诉他，而且还得主动告诉他。跟余卓远道别之后，朱代东又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问清他在家里，给许立峰的儿子买了奶粉之类的东西后，就直奔他家。 　　“代东，你来就来，买东西干什么？”许立峰看到朱代东手里提的东西，嗔怪的说。 　　“又不是买给你的。”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许立峰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朱代东请到书房，家里有小孩子，客厅和卧室是没办法待客的，只有那间客房兼书房还算安静。朱代东在许立峰面前也没有什么隐瞒，就把余卓远跟自己见了面的事告诉了他，并且说余卓远有意让自己去组织部工作。 　　“代东，你不简单啊，让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亲自跟你谈工作问题！”许立峰诧异的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让他都很羡慕。 第712章 干部二处 　　朱代东要调到省委组织部工作，不管担任什么样的职务，他在走之前都要把善后工作处理好。要处理自己的善后工作，当然离不开市委的支持。他所有的善后工作，最重要的一项，莫过于给芙蓉县选择一个新的带头人。 　　但现在这个问题，朱代东只能暗中规划，哪怕就是跟他关系最好的时友军、郭临安、田野等人，现在都不能透露。自己的工作安排，当然得由上级领导来通知自己。如果自己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是打领导的脸，这样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哪怕就是关系再好的领导，也只能暂时忍着。按照组织原则，余卓远要调动自己的工作，必然要跟市里沟通。市里知道自己要调动，是早晚的事。 　　除了安排善后工作，对自己即将要去工作的省委组织部，朱代东也所知甚少，而许立峰虽不是组织部的人，但难得他可以跟自己交心。 　　“代东，你既然是余部长亲自调进去的干部，想必余部长对你的工作，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许立峰微微一笑。 　　“安排不安排无所谓，许哥，组织部的工作复杂吗？”朱代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他在说到“复杂”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中国人说话，只要是加重了语气的词语，要么临时增加了一重意思，要么干脆就是替换成了另外一个词。在这里，朱代东所谓的“复杂”，并不是批组织部真正的工作，而是组织部的环境。 　　“代东，你参加工作也有好些年头了吧？余部长刚刚升任，又这么急着把他调进去，难道他的用意，你真的不明白？”许立峰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朱代东原本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临到自己头上，脑子就不好使了。 　　朱代东其实也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自己是余卓远亲自调进去的人，还没正式去报道，身上就已经打上了余卓远的烙印。态度鲜明，有的时候也不是件什么好事。如果余卓远在组织部能一手遮天，这个烙印就很方便开展工作。可如果他真的能一手遮天，还需要把自己调进去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朱代东嘿嘿笑道。 　　“代东，余部长有没有跟你提起，去组织部哪个部门？”许立峰问，朱代东现在是正处级干部，如果真的去了组织部，级别只有升不可能降，省委组织部的正处级干部，包括那些调研员，也才五十多个，他真的要是进了组织部，自己以后可能还要沾他的光呢。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朱代东谦逊的说，自己的工作安排，他安全由余卓远作主，只要他一句话，哪怕就是让自己当个闲职，也无所谓。 　　“跟许哥也不说实话了？”许立峰佯装责备的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嘛，许哥，据你估计，我可能会被安排去哪个部门？”朱代东问。 　　“你真不知道？”许立峰诧异的问，朱代东现在可是县委书记，手下有八十万百姓靠他带领脱贫致富。哪怕就是直接管理的干部，也有六千多人，到组织部，手下最多几十个人吧，管的人不足百分之一。如果不能给朱代东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对朱代东来说，到组织部，可能意味着就是贬职。 　　“确实是一无所知，但余部长提到，前两天组织部有位同志喝酒喝到胃出血，听说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你知道这事么？”朱代东诚恳的说。 　　“知道，这是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易堃登同志，胃出血其实是可以正常工作的。真正让他病退的是因为他有其他的疾病，他因为长年喝酒，酒精摄入量太大，得了肝癌晚期，听说也就是一二年的时间。”许立峰说，朱代东去接任易堃登职务的可能性非常高。 　　组织部有十九个处室，业务部门主要有八个，包括五个干部处和三个组织处。朱代东如果能在这八个业务处室占据一席之地的话，对他而言，这才算是微升。如果仅从权力的大小来衡量，无论组织部哪个处室的处长，都不足以和朱代东现在这个县委书记相提并论。 　　县委书记相当于一个小的诸侯，在芙蓉县，说朱代东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但在省委组织部，无论哪个处长，跟他同级的官员大有人在，而在处长的上面，还有好几位副部长和余卓远这个大老板。 　　在芙蓉县，朱代东是个“婆婆”，而在组织部，他却成了“儿媳”，之所以说他来组织部是“微调”，因为省委组织部的特殊地位。省委组织部的部长是省委常委，余卓远作为组织部长，享受副省部级待遇，在组织部的正处级干部，如果在特别重要的一些处室，也能享受副厅级待遇。一旦外放，就能享受正厅待遇。而如果只是一般的正处级干部，但在组织部如果是实职的话，则能享受实职副厅的待遇。 　　雨花县的原县委书记郭临安，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的时候，也只是普通的副市长。直到两年之后，才正式进班子。这还是郭临安在市政府的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并且他能跟市委的主要领导搞好关系的前提。但是朱代东如果能担任干部二部的实职处长，以后一旦外放，将会直接成为班子成员。 　　或许现在朱代东的权力比他在县委书记的时候，会小一些，但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就像郭临安为了进市委班子，也必然要在普通副市长的位子上待两年一样。而且一般的普通副市长，甚至还会需要更长的时间，十年的普通副市长很常见。 　　“干部二处？”朱代东呢喃自语道，余卓远绝对不会跟自己说废话，这也是下属喜欢琢磨上级领导言语的原因之一，能比领导的支言片语中，领悟到内在的含义。琢磨领导的话语，绝对是一件值得花精力的工作。 　　回去的路上，朱代东接到了严鹏飞的电话，让他再次去一趟，有事跟他谈。到严家后，严鹏飞这次也没有跟他多谈，只是拿了一些省委组织部的文件给他看。 　　省委组织部下辖十九个处室，包括办公室、研究室、干部一处至五处、干部教育处、干部监督处、人才处、组织一处至三处、机关党委、老干部处、宣传处、党员电教中心、省高级管理人才培训中心等。 　　而朱代东着重看了干部二处的职能：负责考察省委机关、省政府机关、群众团体及有关单位领导班子、领导干部，提出班子调整配备、干部职务任免和交流的建议；承办省级领导班子成员任免呈报具体事项，参与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协、省纪委换届选举有关工作；负责省级机关二级局副职的考察、任免审核和省级机关人事（干部）处处长任免的通气、配备工作；协助中央和国家机关有关部门对双重管理的厅局级单位领导班子成员进行考察并提出调整建议；考察了解厅局后备干部，提出培养使用意见；了解掌握厅局领导班子思想作风建设和民主生活会情况，并提出工作建议。 　　朱代东一目十行的看着这些材料，以后自己的工作，将与这些材料息息相关。芙蓉县也有组织部，但县委组织部的工作，要比省委组织部的工作简单得多，自己负责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对省委机关和省政府机关的干部，进行任免。抓好了这项工作，其他的所有工作，就都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因为超强听力的关系，朱代东其实对县委每一个部门的工作流程都非常清楚，无论是县委组织部还是县委宣传部、统战部的工作，他都能说出个甲乙丙丁出来。放下材料，朱代东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才走出书房。 　　在客厅，严省长正在逗外孙，四个多月的小孩，一逗就笑，到最后，爷孙俩都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严省长在逗朱溪奇呢，还是四个多月大的朱溪奇在逗严省长。看到朱代东走出来，严蕊灵欣喜的站了起来，她已经知道了朱代东将去省委组织部工作的事。 　　“代东，过来坐吧。”严鹏飞看了朱代东一眼，呶呶嘴说道。 　　“我去给你倒杯茶。”严蕊灵把位子让给朱代东，说。 　　“那些材料，你要仔细研究，有些资料，如果能背下来更好。这些材料，你带到芙蓉县去吧，有时间就多看。”严鹏飞说。 　　“好。”朱代东淡淡的说，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严鹏飞，他给的那些材料，现在自己可以一字不漏的全部背出来？那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原本自己那个神奇的县委书记称号，就引起过一些人的不舒服，但那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只要你肯下苦功，也不是说做不到。六千多个人的档案，只要天资高再加上勤奋，是有可有全部背下来的。 第713章 拜年 　　元月二十八日，农历九八年正月初一，按照芙蓉县的习俗，大年三十不算过年，正月初一才是真正的过年。朱代东的父母不习惯在省城的生活，过年是必须要回大沙村的，昨天下午，朱代东就开车带着全家人回到了芙蓉县老家。凌晨三点，朱代东就被父母叫醒，让他起来“出天皇”。所谓的“出天皇”，就是从门外点燃一挂长长的鞭炮，然后慢慢燃放着进堂屋。同时在门外，要点香烧钱纸，一家人也全部要到齐，哪怕朱代东的儿子才四个多月，也必须在外面磕头敬神。 　　按说朱代东是党员干部，是不能搞封建迷信活动的，但在家里，朱代东县委书记的身份狗屁都不是。朱代东不但要参加，而且还得带着一家人在外面磕头，最后的鞭炮，也是由朱代东亲自点燃的。 　　然后在堂屋继续仪式，向太祖太公拜年，谢若飞早就把要祭祀的物品准备好了，这里的仪式完成后，祭拜活动才算结束。而此时，大沙村的各家各户，都是鞭炮齐鸣，浓烟滚滚。等到清晨六点左右，各家各户开始生火做饭，朱代东本想早点去县城，可是朱思可夫妇不同意，下月初一这顿饭，才是真正的团圆饭，而且必须要等到所有人上桌后，才能开饭。 　　在去县城之前，朱代东先去自家的近亲拜年，又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拜了年，才驾着车子去了县城。县委书记和县长，在初一和初二这两天的活动，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程序，慰问和看望一线的工作人员、给老领导拜年、看望贫苦群众，中午，朱代东也是在下面乡镇跟孤寡老人一起吃的拜年饭。 　　下午，朱代东与刘敏分别回到县里，今天大年初一，他们两个按照惯例，分别在县委和县政府值班。其实所谓的值班，也不过是坐在办公室里休息，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不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代东才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今天大年初一，他也得给上级领导、亲朋好友拜年才行。 　　一个电话，一声问候，电话列表是早就准备好的，有些人，年前就去拜访过，现在只要说句话就行。有些人则要多聊几句，整整二三个小时，朱代东一刻也不得休息。这也是通信发达惹出来的烦恼，换在以前，见不到人也就免了，以后碰面现说。但现在，有分量的人，都有手机，不管他在哪里，总可以联系上他。你打了电话，也许对方未必会感激你，可你若是没打电话拜年，就会一直“惦记”你。 　　最后一个电话打完，朱代东感觉自己的耳朵旁边都是滚烫的。原本拜年是礼貌、是传统，可朱代东认为，自己过年倒有点像完成任务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程序来做，甚至他的发言稿，跟去年，甚至是前年、大前年，都是大同小异。 　　“书记，先休息一下吧。”黄彬给他端来杯热茶，谦顺的说。 　　“谢谢，小黄，下午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大过年的，也要跟亲朋好友一起聚聚。”朱代东说。 　　“谢谢书记关心，家里人对我的工作很支持，如果现在回去，那非得挨骂不可。”黄彬嘿嘿笑着说，他的工作就是服务好朱书记，而且今天机关食堂没有开伙，他得安排好朱书记晚上的吃饭问题才能回去。 　　黄彬能给朱书记当秘书，那是莫大的荣耀，自从担任朱书记的秘书以来，除了自己的地位陡然上升之外，自己一家人的社会地位，也无形中暴涨了许多。现在黄彬虽是副科级干部，但他在芙蓉县，说话的分量，比一般的副县长还要灵光得多。 　　“哦，看来你的家人也在无形中支持我的工作。”朱代东呵呵笑道，想了一下，他又说道：“黄彬，我来芙蓉县工作快一年了，还没有见过你的父母，今天正好给你父母去拜个年，顺便也认识他们一下。” 　　“好……好的，我……马上……走，去安排。”黄彬激动得语无伦次，今天这个日子何其特别？朱书记如果真的能去自己家，哪怕只是坐一会儿，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回去准备就没必要了吧？今天过年，到哪里不是吃？”朱代东笑着说。 　　“那可不行，书记，我还是回去一下吧，最多半个小时。”黄彬很快冷静下来，说。 　　“好吧，你今天也不是正式上班，你先走，我下了班就过来。”朱代东说，按照年前会议决定，他今天是算上班的，在这个时候，更要特别注意。规定五点半下班，那是一分钟也不能提前的。 　　“谢谢书记。”黄彬朝朱代东鞠了一躬后，快速的跑了出去。今年他家发生的最大一件事，也许就是县委书记上门亲自拜年了。 　　等黄彬走后，朱代东给张锁亮打了个电话，一直在县委办小车班休息的张锁亮接到电话后，马上就到了他的办公室。自己要去省委组织部上班，张锁亮和黄彬是必须要安排好的。去省里上班，如果级别没有升，还是正处级的话，是没有资格配秘书和专职司机的。之所以能在芙蓉县这要搞，主要是因为惯例使然，县里天高皇帝远，专职秘书和司机只是标准配置，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专职的家政人员和厨师，待遇直追省部级领导。 　　“书记，要出去？”张锁亮疾步走进来，问。 　　“还要一会，晚上我去黄彬家吃饭，你提前下班吧，给我向陈丽带个好，祝她新年快乐。”朱代东笑着说。 　　“我还是送你吧，去吃饭肯定要喝酒，喝了酒再开车，始终不太安全。”张锁亮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好吧，年后有件事你要去记得去做，你的配枪以后不需要了，还给公安局吧。”朱代东说。 　　“好。”张锁亮一愣，但他的性格让他没有出声问，朱书记既然这样交待，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小张，如果我以后不在芙蓉县工作了，你想过自己的工作没有？”朱代东很欣赏张锁亮这一点，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我嘴笨，除了开车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张锁亮说，他现在已经是行政编制，虽然只是科员，可是只要他愿意，谁也不能炒他。如果朱代东不在芙蓉县了，最多也就是不当专职司机，小车班的小车，还是可以由他开的。 　　“其实以你的性格和开车技术，我相信任何一位领导，都会喜欢你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张锁亮这样的性格，确实最适合开车。他的话不多，口非常紧，哪怕是他老婆，也很难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遑论其他人了。 　　“谢谢书记夸奖。”张锁亮说，他已经猜到朱代东可能很快要调离芙蓉县，可他却还是没有打听，他信奉一条原则，如果自己能知道某一件事，领导都会主动告诉自己。否则就说明，自己无需知道。何况对于领导的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最近可能会调到省里工作，这几年辛苦你给我开车了。”朱代东说。 　　“给书记开车一点也不辛苦，我在小车班，恐怕是最轻松的司机之一。”张锁亮笑道。 　　“陈丽的工作呢？要不要再安排一下？如果你们在芙蓉县生活不习惯，我可以把你们调回雨花县。”朱代东说，当初张锁亮就是他从雨花县带过来的，现在他要走，当然要把张锁亮安置妥当。 　　“我现在已经习惯在芙蓉县工作了，陈丽的工作也很好。”张锁亮说，他跟着朱代东，其实并没有沾很大的光，如果相比其他领导的司机的话，他可以说是最清贫的一个。最令他满意的，或许就是解决了老婆的工作。 　　朱代东没有再说什么，张锁亮是个很好的小车司机，同时也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自己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并没有流传什么闲情逸事，跟他都有很大的关系。 　　下班后，朱代东让张锁亮开车送自己去黄彬家，到地方后，朱代东让张锁亮马上回去，中午他跟自己在洪蓝乡吃的饭，晚上如果再让他在外面吃饭，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从一走进黄彬家，朱代东就知道，自己这次来，其实有些冒失了。因为自己的到来，黄彬一家人立刻进入了紧急状态。原本已经到了的一些客人，现在都临时安排到了别处，除了黄彬母亲和姐姐在厨房做饭菜外，还从外面临时请了人帮忙。家里也重新打扫了一遍，甚至就连门口的鞭炮末，也被打扫得一干二净，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自己。 　　“黄伟同志，我代表县委向你拜年，感谢你教育了一个好儿子。黄彬在工作上表现优异，这跟你们做父母的平时调教，是分不开的。”朱代东紧紧握住黄彬父亲黄伟的手，微笑着说。 　　“朱书记，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我家，快请坐。”黄伟这句话显然是准备了很久，等朱代东的话一说完，马上就急不可待的说了出来。 　　朱代东并没有马上入坐，而是跟黄家人一一见面握了握手，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问候和祝福。朱代东这样的兴动，让黄伟看得热泪盈眶，如果不是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县委书记来亲自来家里拜年？ 第714章 安排 　　朱代东在黄彬家的吃饭，感觉更像是一次任务，虽然朱代东经历过很多次别人对自己的恭维和敬重，但是这次在黄彬家，他被恭维的程度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整个黄家人对他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得罪了他。比如说夹菜，只要是朱代东动过菜，黄家人再也不会朝那道菜动筷子。幸好黄家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足有二十几道菜，要不然朱代东在没发现这个问题之前，他们恐怕再也不能动筷子了。 　　当发觉这个问题后，朱代东很快结束了用餐，他不能责怪黄家人，谁让黄彬成为自己的秘书后，对他的改变这么大呢？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诚惶诚恐才怪，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早点离开。 　　饭后一杯茶，这也是芙蓉县的习俗。在喝过茶后，朱代东礼貌的告辞，黄彬父子亲自送他回来，在芙蓉县的，送客送的越远，表示对客人越尊重。 　　但到了楼底下，朱代东坚决不用黄伟相送，他是黄彬的父亲，对自己太过敬重，反而显得自己缺乏风度。对于朱代东的坚持，黄伟没有反对，也不能反对。但他叮嘱黄彬，一定要把朱书记送到家。 　　“小黄，你对教育局的工作有没有兴趣？”朱代东跟黄彬一起慢慢往县委机关宿舍走着，县城不大，从黄彬家到机关宿舍，也就十几分钟的事。离正式上班还有几天的时间，可是对于黄彬的工作调整，现在已经就可以着手进行。 　　朱代东并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离开芙蓉县，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来了通知，自己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调动。如果不提前做好安排，以后对黄彬的安排就会很仓促，这并不是朱代东的性格。 　　“教育局？书记，是不是你……”黄彬诧异的问，要论沉稳，他跟张锁亮相比，确实还差了一筹。幸好，他在问完问题之后，马上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该是自己问的。 　　“你可以先去挂职一段时间，要是感觉不适合，可以再换其他单位。如果你自己有喜欢的单位，也可以向我提出来。”朱代东轻轻点点头，淡淡的说。 　　“我听从书记的安排。”黄彬稍一思索，马上想通了一切，朱书记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去教育局，自己身为他的秘书，他肯定会对自己有一个合适的安排。自己是中文专业，对经济和政治管理，都还欠缺经验，而去教育局，至少自己在工作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可惜自己只能跟朱书记一年时间，否则的话，县委书记的秘书任满后，到下面乡镇当个一把手，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去年黄彬在县委办的时候，还只是普通的科员，调到朱代东身边后，很快就解决了副科的待遇。如果朱代东能在芙蓉县干完一界而又不换秘书的话，对黄彬以后的工作，也是极为有利的。到那时，他正科的待遇肯定会解决，再放出去的话，当个实职是一点问题也不会有。 　　朱代东把黄彬安排到教育局，确实也是经过仔细考虑的，现在教育局的局长是万建华，是他亲自提拔的。而分管教育的又是李墨轩，这是他原来的秘书，据朱代东所知，自己这两任秘书的私人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可以说，这两个人都跟自己走的很近，把黄彬放到教育局，就不用担心以后他的工作会出现问题。 　　正月初八，芙蓉县各个单位正式开始上班，县委、县政府的会议也是不断。在忙过一开始的几天后，朱代东接到了市委书记王大可秘书柯独杜的电话：“朱书记，王书记想请你来市里一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一个小时后到。”朱代东连忙说，市委书记有请，哪怕就是手里有十万火急的事，也得推开，这是规矩，人人得遵守。芙蓉县到市里的公路也全部升级，特别是芙蓉县内的这一段，更是堪比高速公路。原来从芙蓉县到市里，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可是现在，朱代东从自己的办公室出发，再驱车前往王大可的办公室，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代东同志，去年芙蓉县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经济增长速度，一举超越雨花县，成为全市第一全省第三，我代表市委向你表示祝贺。”王大可见到朱代东后，笑吟吟的说。 　　“芙蓉县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全靠开市委的支持，我们一定再接再厉，争取在今年再夺第一。”朱代东坚定的说。 　　“有信心是件好事，代东同志，要能做到才算真本事。”王大可笑呵呵的说，去年年底的总结，芙蓉县就像一匹黑马，一下子冲到了全市第一，王大可在得知之后，特意看过芙蓉县前几年的经济数据，芙蓉县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完全没有厚积薄发的功效，完全就是朱代东用一年时间创造的奇迹！ 　　年前他回到北京的时候，正好余卓远去北京开会，特意找他谈过朱代东工作调整的事。按说省委组织的部长，不会特别关注一名正处级干部的人事任免。哪怕这位正处级干部是县委书记也好，还是县长也罢，在省委组织的视线中，除了省委省政府机关的干部外，地市的干部，只有副厅级以上的干部，才能入他们的法眼。可是这次，却偏偏对朱代东例外。 　　朱代东的价值有多大，原来王大可并不是很清楚，但朱代东有能力是不可否认的。同时对朱代东的年轻，王大可也很诧异，他刚接触朱代东的时候，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也属于红色子弟。证王大可改变对朱代东的看法，是因为朱代东用芙蓉县奇迹般的增长速度证明了自己。 　　年前王大可得知余卓远对朱代东感兴趣后，很紧张，朱代东要真是芙蓉县，这里的发展怎么办？这次余卓远要动真格的，但有一点王大可想不通，他特意向余卓远问到了这个问题，朱代东是搞经济的行家，让他去组织部，会不会是对这位同志才能的扼杀？ 　　但余卓远看问题的角度跟他不同，正因为朱代东是一位难得的搞经济行家，就更应该对他进行重点培养。我党培养一名领导干部不容易，要培养一位优秀的领导干部，就更加不容易了。对朱代东同志，需要对他进行全面培养。再说了，去了省委组织部，未必就一定是对朱代东才能的扼杀，组织部每年也有扶贫帮困对象，也有招商引资的义务。 　　余卓远亲自为朱代东说话，王大可当然不好再拒绝，他向余卓远只说明了一点，如果因为朱代东的离开，导致芙蓉县经济滑坡，那以后就算朱代东到了省委组织部，沙常市也是要把朱代东再要回来的。对于王大可这个看似荒唐的决定，余卓远竟然答应了。但余卓远同时也提出，要做到王大可提出的这一点，那沙常市就要在芙蓉县新的县委书记人选安排上，多听取朱代东的意见。 　　“代东同志，省委余部长应该找你谈话了吧？”王大可苦笑了一下，说。芙蓉县的经济建设，并没有走寻常路，而且他的模式，也是其他地方不可复制的，这也正是朱代东难能可贵的地方，不管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因地制宜，结实当地实际情况，发展本地特色经济。 　　“是的，余部长有意让我去省委组织部上班。”朱代东郑重的点了点头，说。 　　“你自己是个什么意见？”王大可问。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朱代东轻轻叹了口气，说，省委组织部长三番五次找自己谈话，要让自己去省里工作，拒绝了一次可以理解，再拒绝的话，就是政治觉悟性高低的问题了。 　　“余部长的决心很大，市委也很支持他。但是市委也有明确态度，你走了之后，芙蓉县的经济，不能落下，要不然，你还得回来。”王大可说，芙蓉县以一家无名公司，就让全县群众的人均年收入增加一千元以上，这样的增幅，不但是沙常市第一，同时也是古南省第一。 　　朱代东在的时候，王大可并没有觉得。现在朱代东要走了，他才发觉，芙蓉县的经济如果再次停滞不前的话，自己可就有些对不起芙蓉县的八十万百姓了。虽说余卓远答应，芙蓉县的经济如果真的没能保持去年的速度，可以把朱代东再派回来。但那其实只是个笑谈，并不能当真的。真要是出现芙蓉县的经济增长速度滑坡的情况，只能说沙常市用人不当，朱代东打得这么好的一个基础，只要曹随萧规，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芙蓉县的经济，要想继续保持，甚至超过去年的发展速度，一个好的县委书记是必然的。常言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这个车头的人选，我希望市委能够慎重考虑。”朱代东诚恳的说，真要让他离开芙蓉县，其实还真有点舍不得，芙蓉县今年的形势多好？ 第715章 推荐人选 　　“书记，回县里么？”张锁亮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朱书记，轻轻的问。 　　“去湘罗市。”朱代东想了想，说。现任湘罗市的市长是曹长宽，两人都是雨花县出来的干部，去年自己调任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曹长宽随后也被调到湘罗市担任代理市长，元月初湘罗市的市人大会上，曹长宽刚刚当选为湘罗市市长。 　　湘罗市是县级市，那里的小商品批发，在古南省的中南地市很有名气，改革开放以来，湘罗市的经济增长速度一直稳步前进，增幅居全市前列。但近两年，随着雨花县和芙蓉县的异军突起，湘罗市这个老牌县级市竟然也有开始跑到末尾去了。特别是去年芙蓉县的增长速度，从最末一下子冲到第一，打了湘罗市一个措手不及。 　　今年湘罗市的首要任务，就是保增长，争名次。全市干部，分片包干，主要领导干部全部下达了招商引资任务，务必要在今年，把湘罗市在全市经济增长速度和幅度上的名次，至少要提高一位。 　　在路上，朱代东就给曹长宽打了电话，说要亲自去湘罗市给他拜年，曹长宽连说不敢当，他们俩的行政级别虽然都是一样，同属正处级。可是曹长宽知道，自己距离朱代东其实还有一个任期。也许他这一任市长满手，会调到其他县担任一把手。可那个时候，朱代东也许就成为市领导了。但朱代东强调，自己来湘罗市，是给老领导拜年，这一点，曹长宽倒是能够接受，想当年，朱代东还在树木岭乡的时候，他就已然是雨花县的副县长了，他受朱代东一声“老领导”，是受之无愧的。 　　但进入湘罗市地面后，就不时有湘罗市市委办的人跟黄彬联系，向他询问现在已经到了哪里，显然，朱代东虽是一次随意性的拜访，但湘罗市还是很重视。很快，在朱代东的专车前面就有湘罗市安排的警车开道。警车开道原本属于一级警卫的规格，要副国级领导才能安排，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朱代东让黄彬转靠湘罗市方面，警车开道大可不必，这也违反规定。但湘罗市回应，这辆警车并不是开道车，朱书记的司机对湘罗市的道路可能不太熟悉，是来带路的。 　　“带路”和“开道”，具体的行为完全一致，可因为换了个词，意义则大不一样。入乡随俗，朱代东听了之后也是无奈的一笑。礼多人不怪，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一点，官场中的礼仪和规矩就越来越多，用的多了，也就成了惯例，到后面，就算有人想废弃，也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废除，就是跟整个官场作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只要干了，后果是很悲惨的。 　　快到湘罗市政府的时候，朱代东“听”到前面警车上有人向曹长宽汇报，再过五分钟就能成，曹长宽在那边沉声的说，知道了。因为有人随时跟他保持联络，当朱代东的车子刚进市政府的时候，曹长宽早已经在市政府的楼下迎候。 　　“曹市长，让你亲自出迎，愧不敢当啊。”朱代东一下车，马上快步走到曹长宽身前，紧紧握住曹长宽的手，谦逊的说。 　　“你朱书记可是我们湘罗市的功臣，上次你在井川镇抢险救灾，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邓书记在市里开会，但他委托我好好招待你。”曹长宽笑呵呵的说，所谓的邓书记叫邓哲，是湘罗市市委书记。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我相信，如果我们芙蓉县出现了灾难，湘罗市难道会束手旁观？”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这次来湘罗市，不仅仅就是为了给我拜年吧？”曹长宽把朱代东请到办公室，亲自给他泡了杯茶，笑吟吟的问。 　　“我今天可就是诚心诚意来向你拜年的，祝老领导在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事业有成。”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跟我还不说实话！”曹长宽岂会相信朱代东的话，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官场之中无秘密，朱代东的工作要调整，现在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曹市长真是火眼金睛，什么也瞒不过你。除了拜年，还有点小事，但这次来主要是向你拜年。”朱代东呵呵一长篇大论，产。 　　“听说你的工作要调整了，恭喜啊。”曹长宽说。 　　“都说官场无秘密，果不其然。”朱代东笑着说。 　　“你现在是越来越油滑，都快成精了。”曹长宽哼了一句，说。说这话的时候，曹长宽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朱代东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已然是副县长。朱代东一步一步追上来的时候，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官场就像个金字塔，越往上走，就越困难。朱代东当副县长的时候，他才是常委副县长。后来机缘巧合，更是让朱代东成为常务副县长，继而成为代理县长、县长。 　　如果不是现在他调到湘罗市来担任市长，再见到朱代东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自卑感。从原来的领导，被下属超越，心态要调整过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长宽县长，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芙蓉县工作？”朱代东突然问，他向市委郑重推荐了曹长宽来芙蓉县接任自己的职务。 　　曹长宽属于开拓不足，守成有余的干部，在湘罗市，他是一个合格的市长，却不是一名优秀的市长。因为湘罗市的现状，需要开拓创新，才能闯出一条血路。但芙蓉县则不然，这几年的芙蓉县，只要能把朱代东规划的这些项目全部搞起来，芙蓉县这盘棋就活了。到了那个时候，芙蓉县的经济就会进入良性循环，虽然增长速度会比现在稍微下降一些，但是经济总量，却会大幅度上升。 　　“你什么时候当组织部长了？”曹长宽眉头一扬，故作冷淡的说。 　　此时的曹长宽，内心波涛汹涌澎湃，朱代东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他的调任已经不可避免。自己现在是湘罗市的市长，调到芙蓉县去担任县长，肯定是不合适的。按照官场惯例，他这个县级市的市长，比芙蓉县的县长，略略还要高出那么一丁点儿。他如果去芙蓉县工作，只有一个职位适合他：县委书记。 　　曹长宽当一把手的日子要追溯很远，那时他是雨花县农业局的局长，时间至少是十年以前了。至于他在下面当乡党委书记的日子，久得他都快要忘记了。 　　“我可能会去省委组织部，上午，王书记刚找我谈的话，对于芙蓉县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向市委推荐了你。芙蓉县交给你，我最放心。”朱代东说。 　　“代东，我很感谢你的信任。”曹长宽缓缓的说，说话的时候，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县委书记是一名官员仕途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职务，市委书记则是第二个关键职位，纵观国内的重要领导，鲜少没做过县委书记的。 　　没有担任过县委书记，官员的履历就不算完整，对以后的发展也极为不利，特别是在碰到重要的职务空缺时，有否担任过县委书记，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 　　“这你可不能谢我，就算我不推荐，相信组织上也会作出正确选择的。”朱代东谦逊的说，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耳朵耳鸣得非常厉害。 　　之所以刚刚从市委出来，马上就来向曹长宽通报这件事，朱代东确实有用意。他推荐曹长宽担任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并且还在第一时间亲自跟到湘罗市通知他，这份人情堪比亲自提携他。曹长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后，必然会感激朱代东一辈子。 　　但朱代东并不需要曹长宽感激他，朱代东只需要曹长宽在芙蓉县，能曹随萧规，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把芙蓉县的经济和各项工作搞上去就可以了。看曹长宽现在的状态，朱代东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下午朱代东回到芙蓉县的时候，县里已经传开了这件事，刘敏第一个找到了朱代东，名曰向他请示县政府下一阶段工作，实则为打探虚实。既然这件事是从市里传出来的，朱代东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至少对县里的班子成员，无需再隐瞒。他向坦然说出了自己将要去省委组织部的事，并且拜托刘敏，在新的县委书记来没来之前，抓好县里的各项工作。 　　“书记要离开芙蓉县，是我们最大的损失。请书记放心，不管谁来芙蓉县，我都会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刘敏怅然若失的说，他虽然知道自己才刚刚被选举为政府县长，但是既然朱代东要离开，还是心存侥幸，县长接任县委书记的事，在各地不胜枚举。 　　可是现在朱代东一开口就是让自己配合新县委书记的工作，一下子就击穿了他的幻想。看到刘敏悻悻的离开，朱代东无声的笑了。追求进步的想法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如果不切实际，就会自取其辱。还好，刘敏知机得早，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问下去。 　　刘敏走了之后，朱代东主动召集其他班子成员一一谈话，自己要走了，也要给其他人一个交待。得知朱代东向市委推荐了湘罗市的市长曹长宽，很多班子很快就安下心来，对他们而言，一切的工作只看位子不看人。谁坐上县委书记的位子，他们就听谁的领导。但比如冯献平、高杰、常怀庆，则是朱代东亲自安排进来了，如果新来的县委书记跟朱代东不对路，他们受排挤是必然的。 　　幸好朱代东跟曹长宽的关系，很多人都清楚，既然是曹长宽来芙蓉县，那跟朱代东还在芙蓉县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很快，常委会上讨论教育局人事问题时，丰勇君向县委推荐了黄彬，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全体成员一致通过。 　　二月十二日，市委组织部长亲自带着曹长宽来到芙蓉县宣传市委人事任命，在全县干部大会上，任强宣读了这份任命：经过市委同意，曹长宽同志担任芙蓉县县委委员、常委、县委书记，朱代东同志不再担任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常委、县委委员，对朱代东任命，市委另有安排。 第716章 送别 　　朱书记要离开芙蓉县了！ 　　这件事芙蓉县的官方已经提前知道，但直到任命宣布的前一天，芙蓉县乡镇一级才知道，直到新任县委书记曹长宽到任之后，芙蓉县的群众才完全知道。特别是当天晚上，曹长宽作业新任县委书记，在县电视台作了重要讲话之后，这个消息马上就传得人人皆知。县委书记的重要讲话，各个乡镇的电视台，是必然要转播的。 　　曹长宽上任的当天，就为朱代东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会，在欢送会上，曹长宽充分肯定了朱代东在芙蓉县的工作，高度赞扬了他为芙蓉县的经济发展所取得的成绩。在曹长宽的发言中，他把朱代东提到了一个历史的高度。没有朱代东同志，就没有芙蓉县的经济增长奇迹，没有朱代东同志，就没有芙蓉县的现在！ 　　为了不干扰曹长宽的工作，朱代东决定在第二天就离开芙蓉县，只要他还在芙蓉县，不管有没有担任职务，曹长宽都不能放开手脚。朱代东的行李很简单，除了几套换洗衣服之外，就只有几箱子的书。 　　“代东，看到你这几箱子书，你这知识型干部是当定了。”曹长宽笑吟吟的说，虽然今天是他上任后的第二天，可是朱代东要走，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要来送的。 　　“我这也是装装样子。”朱代东谦逊的说，这句话还真不是假话，他喜欢看书，但看完之后，其实就可以扔掉，毕竟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倒背如流。可如果不把这些书带上，又不好如何处理，总不能说朱书记看过的书，看一本就丢一本吧，那就太不像话了。 　　“你的才气可是有目共睹，这可不是我说的哦，这是芙蓉县所有党员干部一致同意的。”曹长宽说，他对于朱代东的评价，赢得了芙蓉县上下干部的认同。 　　几个箱子的书，几套换洗衣服，很容易就搞好。虽然朱代东已经确定要去省委组织部，可是在没有接到组织正式通知之前，他暂时处于真空状态。过年之后，朱代东的父母又搬到省城，严蕊灵在大沙村生活不太习惯，他们为了迁就儿媳妇，主动要求搬到省城。 　　但是刚要上车时，朱代东却犹豫了一下，他突然听到，县政府外面来了很多人，最近县里并没有什么事情让群众这么群情激沸的。 　　“代东，怎么啦？”曹长宽虽然听到县政府外面的声音，可是朱代东的眉头紧蹙，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朱代东正要说话，就见县政府保卫科的科长白宝田疾跑过来，跑到朱代东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朱书记，外面来了很多群众。” 　　“白科长，我现在已经不是书记了，有什么事你应该向曹书记请示。”朱代东眉头一皱，呵道。白宝田也算是县政府的老同志了，怎么连这点事都慌慌张张的呢？ 　　“对不起，可他们都是找你的。”白宝田被朱代东一顿呵斥，马上清醒过来，红着脸朝着曹长宽欠了欠身，说。 　　“代东，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曹长宽朝着白宝田挥挥手，对着朱代东笑着说。 　　刚才朱代东是没有注意，现在听到前面的声音，他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这些人是来送自己的，这让他很感动。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现在的党群关系怎么样，朱代东心里非常有数，能让群众真心拥护的领导，几乎只存在于电视里，没想到这次自己却得到了群众这么高的拥戴。 　　在县政府外面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一开始都是下面乡镇的，可是随后县城的群众也加入了进来，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县政府前面的马路已经完全堵塞。可虽是这样，却很有次序，虽然人声鼎沸，可是在保卫科干事的引导下，并没有出现任何紧张的局面。 　　看到县政府里面出来一行人，外面的人群才开始出现一丝骚动。有眼尖的群众已经一眼就认出了朱代东，口中大叫着“朱书记”。后面的人听到声音，也跟着一起叫着，很快，县政府前面就出现了响彻云霄、整齐划一的声音：“朱书记，朱书记！” 　　“代东，要说不羡慕你，那是假的。我不奢望我离开芙蓉县的时候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只要能有几个人来相送，就心满意足了。”曹长宽看到这样的场面，一脸羡慕的说。除了羡慕，他隐隐还有一丝忌妒，朱代东确实站到了芙蓉县历史的顶点，恐怕就算是芙蓉县有史以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吧？ 　　“其实群众的要求很低，只要你能真心对待他们，又能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就一定能得到群众的拥戴。”朱代东说，他一说完，马上就走到了群众的眼前，他的目光从群众中搜索，很快就认出许多熟人。 　　来的这些人当中，除了群众之外，还有很多村干部，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洪蓝乡八湾村的村支书钟卫军。 　　“钟支书，你怎么也来了？”朱代东走过去，跟钟卫军握了握手，说。但刚跟钟卫军握完手，钟卫军就被挤到了一旁，后面的人争先恐后要跟朱代东握手，要跟他说几句话。 　　“朱书记，你得马上进去，要不然非出乱子不可。”白宝田挤过来，护到朱代东身边，大声说。 　　“这有什么乱子可出？你快点去搬把椅子来，再拿个扩音器，一点眼力劲也没有！”朱代东喝道，这个时候，哪怕就是自己被踩到一团肉泥，也是绝对不能躲避的。 　　看到朱代东站在椅子上，双手悬空着往下压着，外面的群众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白宝田终于拿来一个手执扩音器。 　　“大家的行为，已经让我知道了你们的来意，谢谢你们。我能为芙蓉县有这样的人们而感到自豪，我为能在芙蓉县工作而感到骄傲！以后无论我到哪里工作，我在芙蓉县的工作经历，都将是我的一笔巨大财富，它将陪伴着我一生！”朱代东缓缓的说道，用扩音器说话，最忌语速过快，原本扩音器就有些变声，再说得快了，下面的人就很难听清在说什么。 　　“朱书记，你不能走啊，我们还盼望着你带领我们脱贫致富啊。”下面有群众大声喊道。 　　“魏礼斌同志，你放心，新来的曹长宽书记，照样会带领大家一起致富。同志们，大家可能对曹长宽同志还不熟悉，但请你们放心，曹书记原来是我的老领导，他是一位工作有魄力，敢抓敢管，雷厉风行；作风务实，为人正派，谦虚谨慎，而又平易近人的好领导。曹长宽书记非常关心群众生活，生活俭朴，对自己要求严格，有这样的一位好书记来带领大家，我相信，芙蓉县的明天会更加美好！”朱代东看了说话的声音那边，知道是东屏乡东合村的村支书魏礼斌，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没上任之前，第一个接触的芙蓉县村支书就是他。 　　“谢谢朱书记，欢迎曹书记！”魏礼斌在下面又大声说道，能当上村支书，政治觉悟也不会太低，朱代东要走已经是事实，如果在这个时候开罪他，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不太好的事。 　　“下面请新的县委书记曹长宽同志讲话，大家鼓掌欢迎！”朱代东大声说。 　　“同志们，大家好，我是曹长宽，新上任的芙蓉县县委书记。过去的一年，芙蓉县在朱代东同志的带领下，成绩斐然。去年我们的全县的经济增长速度，取得了全市第一，全省第三，这个成绩，曾经有市委领导评价，说是芙蓉县创造了一个奇迹。我在昨天也说过，没有朱代东同志，就没有芙蓉县的经济增长奇迹，没有朱代东同志，就没有芙蓉县的现在！朱代东同志虽然离开了芙蓉县的领导岗位，但是他的理想留了下来，我会秉承他的思想，努力奋斗，把芙蓉县的经济建设工作，推向一个新的高潮！”曹长宽大声的说，但是他的说话速度略快，有些话，下面的人并没有完成听清。 　　但是曹长宽的话一说完，朱代东马上就带头奋力的鼓掌，群众上也马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朱代东接过曹长宽手中的扩音器，请求大家安心回去，大家的情他领了，以后如果再回来，到谁家去蹭顿饭吃，一定不能拒之门外。 　　“代东同志，你在芙蓉县群众中的威信，可不是一般的高，你一下子把起点拨得这么高，以后我要追上你，难于登天啊。”曹长宽看到在朱代东的劝说下，外面的群众正在井然有序的离开，而朱代东还不时跟一些群众拉着家常，这让他也很羡慕。平易近人和崇高威信，这本应该是一对矛盾，可是在朱代东身上，却得到了有机的合成。 　　朱代东原本是要直接回省城的，可是出了这么档子事后，他刚刚离开县城没多久，就接到了市委书记王大可亲自打过来的电话，现在朱代东的工作关系已经不在沙常市，再让秘书给他打电话，就有些不妥了。 　　王大可已经听到了上午发生在芙蓉县县政府门外的事，他请朱代东过去一趟，想跟他再好好聊聊。 第717章 叹息一声 　　朱代东离任，千位群众相送，这件事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登上新闻，但是在官场之中，造成的震撼却很大。很多人第一次听到时，根本就不敢相信，幸而芙蓉县能够提供有力的证据。当时芙蓉县电视台派了摄像师去摄像，包括朱代东的讲话和曹长宽的讲话，都很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余卓远也看到了这段视频，而且他不止看了一次，每次看的都很仔细。这段视频很感人，同时也很令人兴奋。现阶段基层的党员干部，能赢得普通群众的真心拥戴，实属难得。如果不是真真实实的给老百姓办了些事，是不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的。 　　但是这段视频也给他带来了烦恼，因为这段视频，对于朱代东的工作安排，省里有了不同意见。上午，常委副省长钱飞虎同志就跟他沟通过，把朱代东这样一位优秀的干部放到组织部，是否合适？ 　　下午的时候，省委副书记常世坤，也找他谈过话，是不是把朱代东同志放到经贸委或是计委更妥当？现在全省经济工作一盘棋，朱代东既然搞经济是行家，他在芙蓉县一年工作的成绩，令人刮目相看。组织部是选拔干部的部门，优秀的干部，应该推荐到更加合适他的部门嘛。 　　一段视频惹出这么多人来关注朱代东的工作调动，这是余卓远始料不及的。虽然钱副省长和常副书记都过问了朱代东的工作，可是余卓远也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把朱代东调到组织部的事，只要他坚持，别人还真没什么办法。可为了避免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快刀斩乱麻：迅速办好朱代东调入省委组织部的事宜。一旦朱代东的工作尘埃落定，别人也就无法说三道四。 　　余卓远的做法还有很有效果的，当得知朱代东已经调入省委组织部，并且安排在干部二处接替原来的易堃登担任处长时，关于朱代东的任命，省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手续都办好了，再关注朱代东也没有了意义。 　　用非常规的速度，把朱代东调进来，这让还没到任的朱代东，就已经在组织部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在上任之前，余卓远又找朱代东谈了一次话，名义上是交待工作，实际上则是让朱代东注意他在组织部的工作方式。 　　对此，朱代东心领神会，除了一开始说一些感激组织的培养和信任之类的话之外，朱代东也向余卓远表明态度，自己在组织部的工作，坚决执行部党委的指示。余卓远身为组织部长，自然而然也是组织部党委书记。 　　“朱代东同志，组织部的工作很复杂，这跟你在下面的基层工作有很大的区别，希望你能早日进入状态，把二处的工作抓起来。”余卓远亲自把朱代东送出了办公室。 　　“请余部长放心，二处的工作，绝对不会拖部里的后腿。”朱代东坚定的说，只要是不违反自己原则的事，他可以站在余卓远这一边。来省委机关工作，跟芙蓉县完全不同，在芙蓉县，一切由自己拍板，但到了组织部，同样是正处级干部，恐怕能作主的事，少之又少。跟余卓远搞好关系就显得尤其重要。 　　在余卓远跟朱代东谈话的时候，古南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人，也在谈论着他们的新任处长。因为组织部的特殊性，在得知朱代东将出任处长的时候，朱代东同志的履历，在二处就已经是人手一份。这点事情，二处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 　　离开余卓远的办公室后，朱代东又到位于五楼的常务副部长李逸风那里向他报道，这是朱代东的分管领导，正式上班之前，是必须向他请示工作的。李逸风除了担任省委组织部长常务副部长，同时还兼任省委机关工委书记，他的分管工作主要是协助余卓远主持组织部全面工作，同时侧重抓干部的考察、任免、日常管理，机关建设、财务、部内日常工作，分管办公室，干部处和干部监督处。 　　李逸风原来一直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来组织部之前，担任省政府副秘书长，享受正厅级待遇。他今年四十五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面容瘦削，看上去斯斯文文。向李逸风报道之前，朱代东先向他的秘书桂文祥报道。 　　“你就是干部二处新来的朱代东处长吧？”桂文祥微笑着说，也许瘦个子喜欢找个胖子搭档，他显得有些“丰满”，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也传递着笑意，像极了一尊缩小般的弥勒佛。 　　“你好，桂科，李部在么？”朱代东谦逊的点点头，笑着说。 　　“在的，你稍等，我去通报一声。”桂文祥示意朱代东先坐一下，他走到里面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请进”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部长，干部二处新来的朱代东同志在外面。”桂文祥说。 　　“嗯，请他进来吧。”李逸风说。 　　“李部长，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走进去，恭敬的向李逸风鞠了一躬，说。 　　“朱代东同志，你好啊。”李逸风的声音有些尖，他的声音像有穿透力，能直接进入你的五脏六腑。 　　李逸风没让朱代东在他的老板办公桌前就坐，朱代东一进来，他马上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跟朱代东紧紧的握了握手。 　　“李部长，我是来向你报道的，以后干部二处的工作，还要请李部长多多支持。”朱代东恭敬的说。 　　“这是当然的，但你才是二处的处长，二部的工作，还要你负起责来。”李逸风以前虽然没跟朱代东直接接触过，但是朱代东的履历表显示，他的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而且之前又是担任了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最近芙蓉县千名群众送书记的视频，他也看过，因此，朱代东的能力毋庸置疑。 　　当然，基层工作跟机关工作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也许朱代东需要一个合适的过程，但是只要确实有能力，什么样的工作环境都是能很快适应的。 　　李逸风向朱代东介绍了干部二处的基本情况，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现在两处副处长，孟遗和蒋玲芳。这两位，以后也会是朱代东的主要助手。对于蒋玲芳和孟遗的情况，朱代东也作过了解。朱代东参加工作八年，还没有跟女同志很好的合作过，没想到来了省委组织部，竟然会遇到个女助手。 　　省委组织部就在省委机关大院里办公，朱代东这个二处处长的上任，也无需搞什么特别的仪式。李逸风分管干部处工作，他让孟遗和蒋玲芳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跟朱代东见个面，就算正式帮他们做了介绍。 　　蒋玲芳长得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说话时候眼神坚定，口齿清晰，逻辑明确，笑起来眼波流动，面若桃花，看得出来是位精明干练又不乏风情之人。虽然她芳龄已经有三十六，可要不是朱代东提前看过她的档案，根本就看不出来，以为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 　　孟遗身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身材不胖不瘦，双眼很明亮，嘴角时常挂着微笑，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他从进到李逸风办公室后，除了向李部长和朱处长问好之后，就没怎么说话。反而蒋玲芳把二处的工作，向朱代东做了一个详细的介绍。而他只是不时的点点头，眼睛倒有一大半盯在蒋玲芳妙曼的身材上。 　　能在领导面前表现得如此沉稳，要么是对自己有很强的自信，要么就是根本不把领导对自己的印象放在心上，他到底属于哪一种呢？孟忠明今年三十四岁，一直在机关里任职。刚开始参加工作时就在在楚都市政府，后来调到市委宣传部，又到省委宣传部，前几年才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 　　自己两位部下，一个干脆利落，一个沉稳含蓄，给朱代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逸风的工作繁忙，他分管的处室就有七个之多，这还不包括组织部的日常工作。在蒋玲芳简单的介绍完了干部二处的工作之后，朱代东就向李逸风提出来，想去二处看看。 　　“蒋处长，麻烦你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我跟同志们见个面。”走到二处的地盘后，朱代东对蒋玲芳说。 　　干部二处位于省委机关大楼组织楼的三楼东头，西头是干部一处，中间是楼梯，两边泾渭分明，上楼梯后，左边是一处，右边是二处。一个正处级单位相当于芙蓉县的级别，而且朱代东这个干部二处的处长，分量比曹长宽这个新上任的县委书记还要重。可是看到二处的办公地点后，朱代东却觉得二处实在有点寒酸。 　　整个二处也就半层楼的地盘，下面有五个科室，分别点了五个套间，每个套间的规格都是一样的，外面是大办公室，里面有间科长室。最里面是朱代东与两位副处长的办公室，在朱代东办公室的旁边，有个会议室。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细细一打量，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省委机关就是省委机关，这办公室真是一点也不打折扣，自己的这间办公室，跟芙蓉县自己秘书黄彬的办公室差不了多少。一张中型办公桌，后面摆着一张旋转椅。办公桌的前面摆着两把木制靠背椅。在进办公室的地方，有一个会客区，摆着两张沙发一个茶几，旁边摆着一罐茶叶和一个开水瓶。 　　刚刚坐到办公椅上，脚尖一点，人还没有转一圈，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朱代东一把抓起话筒，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吸声。 第三卷 成熟 第718章 要向新处长敬酒 　　“蒋姐，晚上的酒宴定好了没有？”孟遗笑嘻嘻的走进蒋玲芳的办公室，也没有敲门，用的是暴力进入式，一推门径直就走了进去。 　　“我说孟处长，你到处长办公室也是不敲门就进去的么？”蒋玲芳把手中的材料扔到桌上，愠怒道。 　　“咱俩谁跟谁啊，要不是你蒋大美女，别人请我也未必会去他办公室。”孟遗笑眯眯的说，目光在蒋玲芳身上来回“扫荡”，就当蒋玲芳不存在似的。 　　“往哪里看呢？”蒋玲芳嗔怪的瞪了孟遗一眼，如果有外人在，这小子一本正经，好像正人君子似的，可是一旦两人同处一室，色狼嘴脸一览无遗。 　　蒋玲芳其实知道，孟遗并非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只不过是他的一种策略。两人同是副处长，一向都是竞争者的关系，自己相貌美丽，原本是她的一大优势，可是在孟遗这里，优势总是被他化为了劣势。被他调戏过后，你还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在欣赏你的服装，蒋姐的眼光就是没得说，我准备也照猫画虎给我老婆买一套，你可千万别有其他想法，我可是正人君子。”孟遗笑眯眯的说，蒋玲芳号称组织部的一枝花，如果孟遗对她没有想法那是假的。但有想法是有想法，他却不会付诸行动。偶尔调侃一下，是可以滴的，也能让他的荷尔蒙多分泌得更旺盛一些，这能让他亢奋，提高工作效率。 　　调戏一次蒋玲芳，比喝十杯咖啡还有效。当然，说话的分寸必须严格把握，过一分，会让蒋玲芳恼羞成怒，真要把关系弄僵，就不好了。如果火候没到，又不能起到亢奋的效果。 　　“言归正传，晚上的宴会安排在楚都大酒店，我已经让办公室发了通知，晚上缺一不可。你孟处长可不要临时失约，如果朱处长怪罪下来，可没人帮你挡。”蒋玲芳冷冷的说，孟遗在二处算是一个比较怪异的人，很多机关的潜规矩，他都不会遵守，有些独特殊独立行。 　　“怪罪就怪罪嘛，蒋姐，晚上的宴会，咱们可得多敬朱处长几杯，让他知道我们干部二处的战斗力，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你身上了。”孟遗笑吟吟的说，蒋玲芳的美貌在整个组织部都是有名的，但她的酒量也同样有名，她是北方人，不但酒量大，而且很豪爽，有一斤的量，属于干部二处的“秘密武器”。 　　“这个任务我可不敢接。”蒋玲芳坚定的摇摇头，说，虽说从下面调来一名新处长，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既然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何必再起波澜呢？而且朱代东是余部长亲自调进来的，让朱处长难堪，不就是跟余部长过不去么？ 　　“就算你接了，我还担心你完不成任务呢。基层的干部，个个都能喝，一二斤白酒，根本不在话下。他原来当过县委书记，这酒量就更加不用说。”孟遗说道。 　　“所以我就不献丑了，孟处长，你还有什么事没有？”蒋玲芳说，枪打出头鸟，不管朱代东能不能喝酒，她都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如果朱代东真的不能喝，到时她恐怕还得给他挡酒才行。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得我们的这位新处长有些奇怪，你应该看过他的履历吧，当了处长了，还是摆脱不了当教师的习惯。”孟遗笑着摇摇头说。 　　上午朱代东处里的人见面，就像新的老师跟同学们见面似的，他在上面念名字，下面的人起身相应，干部二处六十多个人，都被他点了次名。这很像某种动物首领上位的一种仪式，跟种群内的成员都接触一下，以后就算是他的部属了。这让孟遗感觉有些不舒服，朱代东原本就比他年轻几岁，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如他长，这让他起了好胜之心。 　　“每个人的工作方式都不一样嘛，现在他是处长，我们就得迎合他的这种方式。”蒋玲芳淡淡的说。 　　“蒋姐，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孟遗气呼呼的说。 　　“我是干部二处的人。”蒋玲芳看到孟遗气急败坏，微微一笑说。 　　“蒋姐，你可真是一笑倾人城啊。”孟遗看得一呆，笑眯眯的说。 　　“你要再不出去，我可就要出去了。”蒋玲芳脸色一冷，站起身来，说。 　　“你别动气，女人生气容易老，我走，我马上消失。”孟遗连忙说道，飞快的走了出去。 　　朱代东自从上午跟处里的人见过面后，就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中午的饭，也是办公室主任熊博帮他打来的。他一直在看干部二处这些年的工作日志，同时他让熊博搞到了省委组织部所有人员的档案资料。 　　虽然在认真的看着资料，可是处里那些人在低声讨论自己的声音，他是一点也没有漏气。孟遗在李逸风办公室里给他留下了沉稳的印象，但他跟蒋玲芳的一番对话，却让朱代东对他完全改观。 　　玩世不恭，这是闪现在朱代东脑海中对孟遗的最恰当的形容词，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一步一步走进组织部？当然，他跟蒋玲芳的对话，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一旦走出蒋玲芳的办公室，他又恢复了沉稳、睿智的孟处长。 　　如果不是朱代东能够听到孟遗跟蒋玲芳的对话，他完全不知道，孟遗竟然随时带着一副，甚至是几副面具。面对下属的时候，他是英明的领导，面对蒋玲芳的时候，他色相尽露。而面对上级领导的时候，他又很沉稳。不知道他在面对亲人、朋友的时候，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具？ 　　下午，快到下班的时候，蒋玲芳又来到朱代东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 　　“朱处长，晚上的欢迎会安排在了楚都大酒店，你可得准时到。”蒋玲芳说，这完全是办公室干的活，但她还是亲自跑过来说一次。 　　她很漂亮，自己也很爱美，可是在机关，反而给她带来了麻烦。她能成为干部二处的副处长，靠的完全就是自己的能力，和对工作的兢兢业业。但每次只要她一升职，就免不了被人风言风语，说些怪话。什么女人要进步，松松裤腰带，每次让她听得心头火起，可又拿他们没有办法。你如果真是计较，别人就越是当真，只要当成耳边风，流言蜚语才会渐渐平息。 　　“好，我一定准时到。”朱代东说，现在他调到组织部，虽说级别相比县委书记，还有些微调，可是在待遇上，可差得太远了。先不说办公室的简陋，自己的专车和专职秘书也全部取消。正处级及以下干部，不能配秘书，这是早就有了文件精神。在下面执行得并不太好，可是在省委组织部，这一条却得到了彻底执行。至于专车，就更加不要奢望，他倒是有用车的权力，但得让部办公室小车班调度，并不能保证随时都会有车。 　　干部二处，包括朱代东的话，有六十六个编制，晚上在楚都大酒店，一个不差的全部到齐。今天是朱代东正式上任第一天，哪怕就是火烧眉毛，都必须要赶来。 　　六十六个人正好坐了六桌，今天是给朱代东接风，也就没有请部领导，朱代东自然就坐在首席的首位，孟遗和蒋玲芳一左一右相陪。 　　酒菜上桌后，孟遗代表干部二处向朱代东敬酒：“朱处长，我谨代表干部二处所有的同志，敬你一杯。希望你在干部二处工作愉快，带领我们创造优异成绩。” 　　“谢谢你，也谢谢同志们。”朱代东跟孟遗轻轻碰了碰杯，很干脆的把酒喝了。 　　孟遗敬了酒，蒋玲芳当然不能例外，她跟孟遗的职务是一样的，没理由孟遗跟朱处长碰了杯，自己却不跟上。 　　蒋玲芳之后是办公室主任熊博，干部二处的办公室主要是面向全处人员负责，当然，朱代东如果有材料要写，也是可以交给办公室的。但对他负责的，只有熊博一人。在干部二处，熊博可以算他的半个秘书。 　　接下来提干部二处干部一科的科长何卫东，干部一科在二处也叫业务一科，在二处最重要的一个科室。熊博刚要说话，朱代东就打断了他：“我说熊博同志，可不能对领导搞车轮战，要不然，我就是个酒桶，今天也非得醉倒不可。” 　　“朱处长，但你也要一视同仁吧？”何卫东见敬不进酒，无奈的苦笑道，来之前孟遗跟他打过招呼，所有的科级干部都会安排与朱代东同桌，到时每人很轮流敬三杯再说，不让朱处长喝好，就表示干部二处的同志不团结。 　　“是啊，朱处长，这可是同志们的一片心意。”孟遗也在一旁帮腔，他站起来朝着其余几桌的人大声说道：“今天是朱处长上任，我们二处的同志，要发扬团结合作的精神，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让朱处长喝好。” 　　“同志们，今天我是我上任的第一天，大家总不希望我等会被抬着出去吧？这样好不好，我每桌打个通关，如果确实有同志要陪我喝好，那单独再来，如何？”朱代东也站了起来，沉声说道。 　　说完朱代东左手拿着一个酒瓶，右手端着酒杯，每一桌都敬了二杯，一杯算是他敬的，第二杯算是他们回敬的。一圈下来就是十杯酒，中间可是连口菜也没有喝，这可是八钱的酒杯，八两酒下肚，干部二处的人心服口服。 　　蒋玲芳瞥了孟遗一眼，向他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但是孟遗却像受到了鼓励似的，他相信朱代东已经到了临界状态，只要自己再跟他喝几杯，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719章 城府 　　孟遗想成为压垮朱代东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不但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朱代东还真像他所说，根本就是一个酒桶。孟遗现在暗暗叫苦，他跟朱代东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别人是不能参与进来的。除非自己服软，可是朱代东比自己多喝将近一斤酒，如果现在服了软，以后还怎么在二处立足？ 　　原本孟遗是想给朱代东一个下马威，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让朱代东挤兑得下不台来，他在二处的酒量不算很好，可是至少也没有跟谁喝得酩酊大醉吧？ 　　“孟副处长，我看今天就喝到这里吧，以后再单独跟你喝个够。”朱代东何尝不知道孟遗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他参加工作的这八年时间里，除了在武当山的时候，跟无名老道测量酒量，一次喝了二十四斤白酒外醉过一次外，其他的任何场合，都只是他灌倒别人的份，孟遗想要让他喝醉出丑，根本就不可能。 　　“听朱处长的指示。”孟遗没有再嘴硬，借坡就下了驴。 　　看到旁边诧异的目光，孟遗呵呵一笑，“朱处长酒量惊人，不愧是久经考验的领导干部，以后大家都得向朱处长学习。” 　　“孟副处长这话就说得有失偏颇，别人领导我不知道，但是跟我喝酒，不求喝醉只求尽兴，能喝就多喝几杯，不能喝的话，就别硬撑。”朱代东站起身来，看了孟遗一眼，淡淡的说。 　　朱代东的说话赢得了满堂掌声，在机关，不能喝酒意味着就不能应酬，不能应酬意味着不能跟领导多做交流，不能跟领导多沟通，想进步的门就会很窄。但是朱代东既然这样说，先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至少这样的话，让很多不善于喝酒，也缺乏跟领导交流的人，很喜欢听这样的话。 　　这话也许就是孟遗听了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不舒服归不舒服，朱代东正经是他的领导，就算是说了什么让他难听的话，除了老实听着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对于朱代东这么晚回来，严蕊灵倒已经习惯了。但是谢若飞却很心疼，朱代东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他的满身酒气，嗔怪的说：“你到底是天天工作，还是天天喝酒？不要以为你现在年轻，就可以乱来。等到你老了的时候，就会知道，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我自有分寸。”朱代东笑着说，别人喝酒是又伤胃又伤肝，他却像喝补药似的，不但能强身，还能健体。有些别人需要喝金装无名才能有的效果，但是他却只需要喝喝酒，睡睡觉就能办到。 　　“他现在刚刚调到省里，当然要多应酬。要不然怎么跟领导和下属搞好关系呢？”朱思可倒是支持儿子。 　　得知儿子要调到省里来工作，村里很多人都来找他，想让朱书记继续留在芙蓉县，儿子在芙蓉县才工作了一年，可是对芙蓉县造成的变化是巨大的。去年七月一日、十月一日和今年元旦，无名公司的三次分红，可以说一举解决了芙蓉县人们的生活问题。就连朱思可，现在也是一个小小的富翁了。 　　当初为了支持朱代东的工作，他把家里所有的人全部拿来入了股，一共一万五千元。现在三次分红的回报，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五万。因为无名公司，芙蓉县不知道出了多少万元户。别的地方还在为一个万元户沾沾自喜的时候，在芙蓉县已经司空见惯。 　　乡亲们要把儿子留下来，这是他们对儿子的信任，朱思可每每听到这样的话，从内心升起一种浓烈的自豪感。可是对于儿子的工作，他是不能干涉的。甚至就连建议也不可能，儿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围着自己转，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现在他所做的事情，自己是一点也不懂。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家里的事做好，让他能一心扑在工作上。 　　“你啊，就知道护着他。”谢若飞嗔怪的看了朱思可一眼，说。 　　“第一天上任，是什么感觉，朱处长？”严蕊灵抱着儿子送到朱代东手上，笑吟吟的问。 　　“这个问题要看你的以记者的身份，还是以老婆的身份问了。”朱代东接过儿子，笑眯眯的说，如果是面对记者，当然是套话回应，如果是老婆相问，就是真实想法了。 　　“我只担心你的那两名下属，他们可不了解你的作风，如果惹出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可就不好了。”严蕊灵娇笑着说，以朱代东的能力，来组织部当个处长，绰绰有余。基层工作的复杂远远超过人们的想像，也许机关里多了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朱代东原来能当好县委书记，也就一定能处理好机关里的这些事。 　　“就算有麻烦，也不过是些小麻烦。”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他虽然没有在大机会工作过的经历，可是不管是什么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对他来说，都像是浮云。 　　“哦，今天处里是怎么给你接风的？”严蕊灵见朱代东信心满满，笑嘻嘻的问。 　　“难道除了吃顿饭之外，还有其他的方式吗？”朱代东反问道。 　　“这倒是，新任领导来了，除了吃饭就是娱乐，现在人家还不敢跟你一起进娱乐场所。”严蕊灵说，她也做了好几年的记者，对于这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对机关里的事，她比朱代东暂时还要更清楚一些，任何一个新的领导刚上任的时候，机关里的人是不会一下子就马上向你靠拢你。这就好比一个训兽员，他在训练野兽的时候，有一个接触和了解再到亲近的过程。 　　今天的接风，朱代东清楚，都是孟遗在其中动了手脚，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刚到办公室，孟遗就来向他请示工作。态度之诚恳，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等到孟遗走出之后，朱代东才自嘲的一笑，省里干部的城府就是比县干部的要深得多。 第720章 结交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摸清情况，就不要轻易表态，这是朱代东的一贯的原则。孟遗向他请示工作，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朱代东都不会做出正面回应，一句“知道了”，将孟遗的一切试探化解于无形。 　　“朱处长，机关的工作还适应么？”许立峰在电话里笑呵呵的说，年前朱代东还在跟他商量，要让他帮忙安排严蕊灵去楚都市委宣传部，可现在朱代东却比严蕊灵更早一点来省城工作。 　　“慢慢来嘛，许哥，有事？”朱代东笑着说，他来省委组织部工作的消息，只是跟许立峰打过一个电话，年初的时候，许立峰也是很忙的，除了开会之外，就是随同钱省长去下面视察工作。 　　“没事就不能找你？”许立峰调侃的说。 　　“许哥说笑了，我随时听候指示。”朱代东忙不迭的说。 　　“中午有时间没有？楚都市委宣传部的韦部长约我一起吃饭，我想了一下，严记者不是要去宣传部么，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许立峰说，朱代东原来在芙蓉县当县委书记，韦鲁郎认不认识他无所谓，可是现在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那可就不一样了。而且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担任的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职务，干部二处的处长。虽然还是个正处级干部，可是韦鲁郎如果想要动了动，比如到哪个省委、省政府下属机关担任正厅级干部，还得靠朱代东。 　　“一切听许哥安排。”朱代东说，来到省城，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是没有错的。在这里，他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虽然起点比树木岭要高一些，但性质却是一样的。 　　虽然才在干部二处工作了一天多时间，但是他发现，组织部的工作看似简单，可是想要做好，就太难了。每一次的干部任命，牵涉面都非常广，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最重要的，你得罪了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 　　“那好，我替你安排了。”许立峰笑着说。 　　“熊主任，麻烦你把孟遗同志和蒋玲芳同志的档案拿给我看一下。”朱代东拿起上的电话，说。全处的人事档案，除了孟遗和蒋玲芳之外，其他人的档案他都能倒背如流。 　　“好的。”熊博说，这位新来的处长行事说话不显山不露水，虽然很年轻，可是一点也不像在下面做过县委书记的人，没有那股霸气，或者说他的霸气在一进入省委组织部的时候，就完全收敛起来。 　　能从县委书记直接调过来当处长，如果没有点能力，打死他也不相信。组织部干部处，可是部里的重点处室，这个位子，并不是有关系就能坐得上的，要会协调，还要能坚持原则，懂得贯彻落实组织的意图。 　　拿到孟遗的档案时，朱代东先习惯性的看了看他的履历，跟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差别，看到他的个人资料的时候，朱代东却一愣。孟遗的父亲叫何国平，母亲叫孟惜蕊，他竟然是跟着母姓的。但在机关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很多事情，特别是跟工作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只能听和看，是不能问和说的。像孟遗随母性，就只能“看”和“听”，至少现在，还不是向人打听的时候。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突然，朱代东的目光扫回孟遗的那份个人资料时，眼睛死死的盯着“孟惜蕊”这三个字。只见上面写着，母亲：孟惜蕊，工作单位：古南省政府。但是最重要的担任何职务和岗位，却是语焉不详。 　　在省政府，可是有一个很有名的“孟惜蕊”，古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孟惜蕊同志！孟遗会是她的儿子吗？朱代东不敢肯定，中国人口世界第一，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保不齐省政府就有两位孟惜蕊呢？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给许立峰打个电话，这件事问组织部的任何人都是不妥的，但一看时间，马上到中午下班了，他又把话筒缓缓的放了回去。 　　朱代东再次拿起孟遗的个人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孟遗的父亲何国平，这个名字朱代东也很熟悉。何国平的工作单位是古南省师范大学，那可是朱代东的母校。再看他的职务：中文系教授！朱代东长长的吁了口气，心中感慨万端。 　　中午许立峰安排的地方并不是楚都大酒店，那里虽然是楚都最高档的酒店，也是省委、省政府的定点接待单位，但并不是所有的应酬都适合安排在那里。至少今天这次的小型聚会，就不能安排在那里。一个常委副省长秘书，一个市委宣传部部长、一个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在一起，不管哪一个，都不容小觑。 　　从外表看，这座酒店外表很破旧，灰蒙蒙的，可是当朱代东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装潢很高档。地上铺着毛毯，墙上挂着名画，服务员个个彬彬有礼。在餐厅里，就餐的人员，也是低声细语，并没有出现其他餐馆的高声喧哗。这家酒店是韦鲁郎定的，朱代东一进酒店，没有发现韦鲁郎，倒是马上就听到了许立峰的声音。 　　“代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省城市委宣传部的韦鲁郎部长，韦部长，这位就是朱代东处长。”许立峰微笑着说。 　　“你好，韦部长，让你们久等了。”朱代东连忙握着韦鲁郎的手，一脸谦意的说。 　　“哪里，我们也才刚到。”韦鲁郎笑吟吟的说，朱代东比他想像的还要年轻，不知道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在基层怎么开展工作？要知道在下面，有的时候比机关里还要更加讲资历，朱代东这么年轻，能压得住场面吗？ 　　可是朱代东在下面又做得很好，离开的时候，上千位群众自发前来送行，那本带子，他也看过。这样的待遇，韦鲁郎当了这么多年的宣传部长，十几年前，可能听说过有这样的事。但是近几年，根本就听不到这样的消息。能不欢呼雀跃，像送瘟神一样的放鞭炮就是好的了。 　　“都别客气了，韦部长是我的朋友，代东也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位也应该是朋友才对。”许立峰笑着说，他之所以把朱代东叫过来，就是为了介绍给韦鲁郎认识。朱代东初来乍到，也需要认识方方面面的人，而韦鲁郎对朱代东现在的职务也很感兴趣，加上他跟自己的关系又很好，介绍他们两个认识，合情合理。 　　“是啊，朱处长，你是立峰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这里是我们宣传部的定点接待单位，这里没有别的好，就是环境还算安静。以后朱处长如果有什么朋友要招待，可以带到这里来。”韦鲁郎说。 　　“韦部长，既然你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朱处长、朱处长的喊，叫我代东就可以。”朱代东微笑着说。 　　“行，我不叫你朱处长，你也不能再喊我韦部长，我比你痴长几岁，如果你不嫌弃，叫我一声郎哥如何？”韦鲁郎微笑着说，别看自己的级别比朱代东还高半级，可组织部的干部见官大三级，正厅级官员的任免，都掌握在朱代东手里呢。像朱代东如果愿意，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愿意跟他搞好关系。 　　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事，因为只要是喝了酒，双方的距离就最容易拉近。朱代东跟韦鲁郎也一样，虽然韦鲁郎也是酒精考验出来的干部，但是跟朱代东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四瓶茅台，朱代东一个人就喝了两瓶多，但韦鲁郎跟许立峰还是有些过量。 　　“代……东，以后你再来……这里吃饭，只要……只要报上名字就可以，我已经跟酒店打好招呼，单都不用你……签。”韦鲁郎大着舌头说道。 　　“是啊，代东，这里的菜肴虽然不算顶尖的，但是环境跟服务绝对是超一的。省城有家长安俱乐部，那里有些方面还不如这里。”许立峰打了个嗝，缓慢的说。 　　“许哥，我问你个事，省政府有几个叫孟惜蕊的？”朱代东借着他们的酒劲还在，就问。 　　“代东，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省政府里就只有孟副省长叫孟惜蕊。”韦鲁郎对省政府的人员很有研究，许立峰还没有开口，他就笃定的说道。 　　“确实如此，代东，你问这个干什么？”许立峰诧异的问。 　　“我今天无意中看到处里孟遗处长的个人资料，发现他不但跟母性，而且我也记得孟惜蕊同志应该是省政府的副省长。”朱代东说。 　　“我倒是知道孟副省长的儿子在组织部，没想到在你的二处。”韦鲁郎醉眼蒙蒙的说。 　　这顿饭对朱代东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打听到了孟遗的背景，确认了他的身份。知道下属的底细，以后朱代东工作起来，就要方便得多。搞定一个孟遗，也相当于搞定了二处一半的工作。 　　而严蕊灵也很快进入楚都市委宣传部工作，由于严蕊灵原来无论是在中国教育报，还是在古南日报，她的表现都很抢眼。经组织研究，对严蕊灵这样的业务骨干，要破格提拔重用，她被任命为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 第721章 看望 　　对孟遗的了解，只要知道了他的背景，对这个人的情况，也就基本上称得上比较了解。毕竟孟遗在单位上的一举一动，只要朱代东在，就逃不过他的双耳。在不知道孟遗身份之前，朱代东觉得他有些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可是现在，他倒是觉得孟遗有些低调。 　　在二处，知道孟遗身世的人不多，毕竟很少有人会想到他会跟随母性。而能看到他档案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部里的领导了。在二处，孟遗好像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母亲是副省长，而沾沾自喜，至少朱代东在他与别人的交谈中，从来就没有谈到过他的身世。就算是有人提起副省长，他也不会特别感兴趣，就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淡淡的评论几句，就自然而然的换到了其他话题。 　　从自己刚来二处时孟遗的表现来看，朱代东对他并不是很喜欢，但是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孟遗除了在某些事上表现得漫不经心，在跟蒋玲芳单独相处的时候，会色态萌发之外，对待工作，还算认真。对朱代东而言，只要下属在工作上没有问题，他这个处长就能当得安心。 　　至于蒋玲芳，她的关系较简单，她是北方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省团委，调到组织部的时候，已经是正科级干部。在组织部一熬就是六年，前年才升为副处长。论蒋玲芳的能力，原本早就该升副处级干部了，她一开始分在团委，起点比较好，团委是最容易出干部的地方。团委的干部，年轻得让人吃惊。 　　朱代东今年三十年，在基层担任正处级干部一年多时间，这么年轻的正处级干部，每次在别人得知真相的时候，都很吃惊。但是在省团委，三十岁的正处级干部很常见。蒋玲芳如果不是女性，也能在三十岁之前成为处级干部。 　　她在组织部当了六年的科级干部，前面三年是当主任科员，后来才调到二处一科当科长。每次部里有人事任命的时候，都没有她的分，领导的说辞几乎都很一致，经过组织综合考虑，她并不适合调整工作。 　　作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想要在官场之中谋得一席之地是很艰难的。而且蒋玲芳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比别人甚至还要付出更高的低价。比如有人在她可以升职的时候，故意设置障碍，想逼她委曲求全，这也使她失去升迁的机会。 　　这些情况，朱代东直到一段时间以后才发现，现在的蒋玲芳给他的印象是精明强干，漂亮迷人，对待本职兢兢业业，现在分管着处办公室和干部一科，是前任处长易堃登的得力助手。 　　“朱处长，这是省公安厅送过来的人事任命建议书，请我处进行审核和考查。”蒋玲芳进来汇报说，这些事原本都有常例，但朱代东刚来，她宁可麻烦些，再次请示，也不想事后朱代东责备。 　　朱代东接过文件看了看，这是省公安厅几位正处级干部和一位副厅级干部的任命建议书。省公安厅对于正处级以上的干部，没有自主任命权。哪怕就算是正处级以下的干部，也只有推荐权，必须要报人事厅最后审批。而正处级以上的干部，则要报组织部审批和考查。 　　“好，先放下吧。”朱代东点点头，想了了下，又说，“蒋处长，易堃登同志在哪个医院住院，你知道么？” 　　“易处长在省人民医院，处长要去看望易堃登同志吧？”蒋玲芳善解人意的说，在朱代东面前，就没有再提易堃登的职务。 　　“他是二处的老处长，也算是我的老领导，来二处好几天，也没去看看他，实在有些失礼。蒋处长，请你帮我个忙，这是两千块钱，一半买点补品，另外的一半打个红包。”朱代东拿出两千块钱，说。 　　“处长，你去看望老处长是为了工作，怎么能私人出钱呢？”蒋玲芳巧笑着说，看望领导可以说是不被承认的公事，无论是谁，哪怕就是纪委的人，在知道这笔开支之后，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朱代东却执意要拿自己的钱，难道他在芙蓉县当了一年的县委书记，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么？还是他故意要做出一副自命清高？她倾向于第二点。 　　“如果我是代表处里去看望易处长，那才是公事。”朱代东笑笑说，易堃登生病之后，二处肯定已经去看望过他。现在自己再去看望，怎么还能用二处的名义呢？不但不能用二处的名义，甚至都还不能用正常的工作时间。 　　既然朱代东坚持，蒋玲芳也不好再说什么，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处长想什么时候去看望老处长？”蒋玲芳问。 　　“中午吧，既然是私人看望，就不要占用工作时间了。中午要占用你的私人时间了，陪我一起去一趟医院，这没有打扰你吧？”朱代东笑了笑说。 　　“能跟着处长外出办事，是我的荣幸。”蒋玲芳脸上笑靥如花，不管朱代东的年龄比自己要小好几岁，他现在毕竟是处长，是自己的领导。在官场，只看位子不看人，哪怕朱代东再年轻，只要他坐在干部二处的处长的位子上，自己就得尊重他。 　　易堃登对于朱代东是闻名已久，但如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对于朱代东的年轻，他很诧异。现在病床上的易堃登显得很苍老，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也许是因为无法再返官场，他的眼睛显得很灰暗。 　　对于中国的绝大多数官员来说，没有达到退休年龄，就让他们离开工作岗位，哪怕是因为客观原因，不得不离开领导岗位，这对他们来说，打击都是非常大的。剥夺他们的权利力，跟宣判他们的死刑，有这方面是等同的。法院里的法官宣判死刑，让人的肉体消亡。但是像易堃登这种情况，却是从精神上宣判了他的死刑。 　　“感谢朱处长来看望我，也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关怀。”易堃登从床上努力的坐直腰板，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易堃登同志，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只要把病治好，以后还可以回来工作嘛。我来二处，也就是帮你看看家，以后等你康复了，还是要回二处工作的。”朱代东紧紧握着易堃登的手，诚挚的说。易堃登患的是肝癌，已经不可能治愈，现在对易堃登的治疗，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请朱处长转告组织，我一定积极治病，争取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来。”易堃登对朱代东来看望他很高兴，朱代东刚上任，就来看望了，说明自己在单位上还是有点威信嘛。同时他认为朱代东来看望他，一定也是代表组织，要不然怎么会又是礼品又是红包呢？ 　　说实话，对于收受红包，特别是医院里的红包，纪委也是有不成文的规定，一般都不会太计较去查。毕竟是生了病嘛，补充一下营养，无可厚非。易堃登的岳父在去年也生病住过一次院，只住了一个星期，收到的红包直逼六位数。可是现在自己都快住两个星期了，除了组织上和原来的几个老下属之外，病房里经常是冷冷清清。这跟去年岳父住院的时候，完全就是相差悬殊。难道自己堂堂一个处长，还不如一个退休工人？ 　　这也是导致易堃登意志消沉的原因，他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像蒙上了一层布，怎么看也看不明白。他岳父生病的时候，他还是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人家来看望他岳父是假，向他易处长示好才是真。可是这次他住院了，如果他处长的职务没有撤销，恐怕收到的礼品会多得病房都装不下。 　　“我等着易处长，到时你可得多给我传经送宝。”朱代东呵呵笑道。 　　“朱处长的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实践出真知，到了组织部，更是如鱼得水，干部二处在你的领导下，一定能取得辉煌的成绩。”易堃登说起这些套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像变了个人似的。 　　“个人的能力有限，要干出成绩，还是要靠同志们一起努力。”朱代东看了一眼蒋玲芳，说。 　　“蒋玲芳同志是一位优秀的组织干部，政治成熟、党性原则、大局观强，经验丰富、立场坚定，政策理论水平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助手。”易堃登连忙也笑着说，朱代东能把蒋玲芳带来，已然说明了一些问题，原本这几天他的思维一直都很迟钝，可是现在却异常活跃，如果从表面上看，已经完全不像一个病人了。 　　“蒋玲芳同志确实精明强干，以后干部二处的工作，还要请蒋处长多多协助才行。”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不敢，有朱处长的英明领导，干部二处一定能延续易处长在时的优异成绩。”蒋玲芳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谦逊的说。 第722章 打赌 　　从医院出来后，朱代东就跟蒋玲芳在医院门口就分开了，这让蒋玲芳微微有些失落，她可是一下班就跟着朱代东出来了，本想着中午能单独跟朱代东吃顿饭，交流一下，可现在这个机会又溜走了。 　　蒋玲芳坐在车上，回过头望着还站在医院门口的朱代东，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在朱代东的眼中，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其他男人的那种异样目光。作为一位女性，她对自己有着极其的自信。如果男人对她色相毕露，她会非常反感。可如果对她视而不见，也会让她产生挫败感，现在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她倒不是一定要让朱代东对她有特别的感觉，如果朱代东确实是个正人君子，那正是她所希望看到的。不要看刚才易堃登在病房对她赞赏有加，可实际上易堃登在位的时候，对她一直抱有非分之想。 　　像蒋玲芳这样的年纪，正像一枚熟透了的蜜桃，谁都想咬一口，而且她不像那些小女生，真要是与她与其好事，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这也是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的原因之一，幸好她一向洁身自好，在机关一向以冷艳闻名，无论是在省团委，还是在省委组织部，还没有任何人得逞。 　　朱代东可不知道蒋玲芳现在有什么感想，他把蒋玲芳先送上出租车之后，又招了拦了辆车，准备去接严蕊灵。到了省城之后，朱代东任何情况都能很快的适应，但有一样，却令他很不习惯，没车。这对坐惯了专车，并且还有专职司机的他来说，感觉出行非常麻烦。虽然他要出去可以让办公室去联系小车班，但他这个处长，上下班却没有用车的权利。 　　原来他在省城购买了一辆车，是普通的桑塔纳，但这车一直归严蕊灵在使用，现在她也要上班，而且每天还要回家带儿子，比自己更加需要这辆车。 　　“你还要买辆车？”严蕊灵惊讶的说，虽然国家不限制私家车，可是毕竟他们都是国家干部，两人都开着私家车可不大好吧？ 　　“我没个车不方便，如果有车，以后中午回家吃饭都成。”朱代东笑着说，他的工作关系转到组织部后，还没有给他安排房子，现在还是与父亲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如果有车的话，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回家吃中午还真有可能。 　　“你哪个中午会没应酬？”严蕊灵白了他一眼，说，现在朱代东才刚刚调到省城，等他熟悉了工作情况，以后每天能跟他见一面，就心满意足了。跟他天天吃中饭，她从来没有这个奢望。 　　现在买车都是有现货的，只要你付清了款项，马上就能提走。可是上牌却比较麻烦，严蕊灵那辆车子，按照正常程序，前前后后跑了近一个月才算全部搞掂。朱代东可等不了一个月，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他等一个月。 　　每天开个临时牌照的车，知道的清楚朱代东是按照程序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本事，这个处长当得窝囊呢。而且像这样的小事，朱代东也不好去麻烦许立峰，甚至就连韦鲁郎也不能跟他说。 　　“要不我跟你换个车开吧？”严蕊灵见朱代东拿出手机，眼睛又望着车子，知道他在为上牌的事发愁。 　　“那哪行呢，我新买的车给你车，我不亏大了？”朱代东笑着说，“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就把牌上好。” 　　“下午就把牌上好？朱处长，可别说大话啊。”严蕊灵调侃道，如果朱代东在省城工作了三个月，她相信这绝对不会是什么问题。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正牌处长，要办这点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但现在嘛，朱代东才来省城没几天，组织部干部处长的名声还没有传出去，他又不能让组织部的人帮忙办这件私事，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交警队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要不打个赌怎么样？”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怎么个赌法？”严蕊灵问。 　　“如果下午我的车子上了牌，你晚上听我的指挥，如果没办成，我任你发落。”朱代东挽着严蕊灵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赌不赌。”严蕊灵的脸颊顿时飞起一朵红晕，啐了他一口道。朱代东说得这么暧昧，她哪还想不到是什么事。想起朱代东让她做的那羞人动作，她脸上忍不住就变色。 　　“原来严科长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朱代东说。 　　“好，赌就赌，我们以下班时间为限，今天一下班你马上就回家，如果车牌没上，我让你学狗叫，并且……剩下的回去再说。”严蕊灵原想说，你要我怎么做，我晚上也要你怎么做，但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朱代东其实在拿出手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要给谁找电话了。等严蕊灵一起，他也把车子开了回去，在路上，朱代东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徐局，在忙呐。”朱代东笑着说，他找的是楚都公安局的副局长徐强，他跟徐强打过一次交道，是通过蔡冰莹介绍才认识的。 　　“你好，朱县长，有事？”徐强存下了朱代东的号码，一见到号码，他马上就想起了那位年轻得有点过份的雨花县副县长。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点事要麻烦你，刚买了个车，想请你在个忙上个车牌。”朱代东微笑着说，徐强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虽说交警大队未必由他分管，但上个车牌的事，还不算个事。 　　“哦，你调到楚都来了？”徐强虽然不善言语，可他的脑子可不差，有个优秀刑警的敏捷思维，马上就推断出朱代东的工作已经做了调整。 　　“是啊，以后就是在你的治下了，我在省城的朋友不多，只能麻烦你了。”朱代东笑着说。 　　“这样吧，你先把相关材料送到我这里来，我先看一下，如果能办的话就给你办，如何？”徐强犹豫了一下，缓缓的说。 　　“行，我马上到。”朱代东说，他对楚都原本就比较熟，跟徐强又是打过一次交道的，更是知道他的地址。 　　拿到朱代东的车子资料后，徐强当着他的面给市交警大队的副大队长章学共打了个电话，章学共原来在刑警队待过，几年前才调到交警大队。 　　“徐局，你让他把材料送过来吧，我现在得马上出个现场，过几天就给他办。”章学共听到徐强讲了缘由之后，说。 　　“得麻烦你再去一趟交警大队，找一下章学共副大队长。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办好，行么？”徐强捂住话筒，问朱代东。 　　“能不能下午就办好？”朱代东蹙了蹙眉头，倒不是因为章学共太忙，而是因为章学共根本就是在敷衍，这小子此时正在哪里逍遥呢，通过电话机，朱代东能听到章学共旁边的声音，哪是出什么现场，倒像是在打牌，旁边有人直低声催他出牌呢。 　　“这恐怕有些困难。”徐强何尝不知道章学共在敷衍自己？他为人一向古板，在他的眼里，除了案子还是案子。要不是朱代东曾经是北京的蔡冰莹打过电话要关照的，他恐怕也不会让朱代东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上车牌走后门呢，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哪怕就是自己老子买车，也要按照规矩来。 　　“还是我自己去办吧，就不麻烦那位章副大队长了。”朱代东叹了口气，他虽然只跟徐强打过一次交道，可是知道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原则性极强，自己让他办车牌，看来是真的为难他了。 　　“朱县长，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交警大队吧。”徐强见朱代东有些不高兴，说。 　　“我哪敢劳你大驾，你事情也多，还是交给我去处理吧。”朱代东笑着说，他对徐强没有意见，只是觉得他这个副局长当得有点……缺少威信吧，在下属面前。朱代东实在不想从脑海中挤出“窝囊”这两个字。 　　“那好吧。”徐强想了一下，说，下午他还真的有事，亲自把朱代东送到门外，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朱代东的工作单位，问：“对了，你现在哪个单位工作？” 　　“在省委大院里混日子。”朱代东笑着说。 　　徐强嗯了一下，没有去细想，朱代东原来是副处级干部，省委大院里副处级以上的干部何其多也？说是混日子，也不算敷衍自己。 　　“徐局，刚才你给章学共打电话，是给他打的手机还是座机？”朱代东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问。 　　“是座机，他马上要出现场，要不然马上就能帮你办好。”徐强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其实车子已经到手了，什么时候上牌无所谓。”朱代东说。 　　徐强望着朱代东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朱代东太过年轻气盛，在下面工作，也许就是有魄力，遇事敢拍板，可是到了省城，搞不好就会碰个头破血流不可。他本想跟朱代东解释几句，但下午确实有个案情分析会得他去主持，在徐强看来，案子永远摆在第一位。 第723章 还是我自己来办 　　朱代东把车停好后，刚下车就碰到了处办公室主任熊博，原本熊博还在奇怪，怎么这辆没牌照的新车会开进组织部。虽然组织部不是军事单位，可也不是随便什么车都可以进来的。等他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时，马上就小跑着走了过去。 　　“朱处长，你怎么亲自开车来上班了？”熊博欠欠身，微笑着说。 　　“刚买的新车。”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在徐强那里没能落上户，心情正不爽呢，把车门一关，径直就向办公室走去。 　　“处长，这车还没上牌吧？”熊博连忙快走几步，跟上朱代东的步伐，问。 　　“嗯，车子才到手，不急。”朱代东淡淡的说。 　　“有车怎么能不上牌呢，处长，这件事我给我吧，保证三天就给你办好。”熊博拍着胸脯说。 　　“不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办。”朱代东顿了一下，说。 　　“处长，你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去办这样的小事？何况我身为办公室主任，不就是专门处理这些琐碎小事的么？”熊博笑吟吟的说，朱代东来到二处后，就只给朱代东安排了一次接风宴，但那次宴会，差点都办砸了。 　　无论哪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必须要与一把手搞好关系，不说成为一把手的心腹，至少要让一把手对自己不反感。否则的话，办公室主任迟早得换人。既然熊博能当上办公室主任，也就明白这规则。他的服务对象是二处的处长，这个是不以谁来上任而转移，只认位子不认人。 　　“熊主任，谢谢你的一片好意，但这车是私车，不能让你为我个人服务，这是违反规定的。”朱代东说，自己刚刚上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呢。自己的资料，二处的人可能都知道了，但是自己的行事准则、工作方式，他们则未必清楚。而这些事，早需要在一连串的事情里反映出来。 　　朱代东从来就不是一个占公家便宜的人，没有必要，也得不偿失。朱代东对自己现在的身家并不太在意，但这么些年过去了，至少在八位数，甚至到了九位数也未可知。 　　“处长，这怎么能说是为你个人服务呢？你的车子早日上牌，你就能早日投入到工作中去，这关系的是你的工作啊。身为办公室的主任，我责无旁贷，否则就是我们办公室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熊博锲而不舍的说。 　　“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熊主任，下午我可能要去交警大队一趟，处里有什么事让他们给我打手机。”朱代东说，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进去后就随手关上了门，把熊博挡在了外面。 　　刚走到办公室，朱代东又接到了严蕊灵的电话，“朱处长同志，车牌办得怎么样子？” 　　“还没去办呢，怎么，这么早就想看我的笑话？”朱代东笑了笑。 　　“我哪敢看你的笑话，我只是很好奇，你在交警队到底认识谁，能在一个下午就把车牌办下来。”严蕊灵笑着说。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你晚上早点回去做好准备，等候我的指示就是。”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严蕊灵啐了一口，羞涩的说。 　　“你要是别人的老婆，我就只能想点别的。”朱代东调笑道。 　　坐到办公椅上之后，朱代东看到了上午蒋玲芳送过来的那份文件，这是省公安厅政治部转过来的文件。省公安厅没有专门的人事处，人事管理工作是由政治部负责。副处以下的干部任免，送省人事厅考察。正处以上的干部任免，则需要由组织部考察。 　　这次省公安厅有两位干部的人事调动需要报请组织部审批，一个是现任楚都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程凤林同志，拟任省公安厅交警总队总队长。另外一个是现任户政管理总队副总队长侯国田，拟任户政管理总队总队长。 　　这两个人事任命都涉及到正处级，省政府机关的干部任命，正是归干部二处负责考察。省公安厅政治部有推荐权，一般来说，只要是政治部推荐的干部，组织部都不会反驳。当然，凡事也有例外，要不然组织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朱代东正在研究程凤林、侯国田的档案，蒋玲芳的电话打了过来：“朱处长，省公安厅的那份材料，你看过了吗？” 　　“这份材料很放一放吧。”朱代东缓缓的说，原本这样的事交给一科去处理就是，但话到嘴边，朱代东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他中午在任强那里听到市局交警大队的副大队长章学共，中午明明在打牌，可是却当着徐强的面撒谎。 　　既然交警大队的副大队长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主管交警大队的市公安局副局长程凤林，是否还会像材料上介绍的那位，是一位政治过硬、业务精通、管理严格的好领导呢？至少交警大队在他的治下就没有很好的管理嘛。 　　朱代东决定亲自去了一趟交警大队，既为了办自己的车牌，也为了亲自验证一下章学共的情况。开着车子，朱代东很快到了章学共的办公室。里面果然有一场牌局，朱代东特意看了看时间，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但他们却还没有打算要结束牌局的打算。而且朱代东看到，每个人的身前，都摆着一沓钱，至少得有好几千元。 　　“你找谁？”章学共大腹便便，看到来人不请自入，满心不悦。撇了一眼朱代东，丝毫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就找你，还以为你出现场了呢。”朱代东扬了扬手中自己的材料文件，淡淡的说。 　　“我这不就在出现场？”章学共嘿嘿的一笑，与他一起玩牌的还有两个穿警服的，其中一人的警衔比章学共还要高。朱代东注意了一下，跟徐强肩膀上的一样，再仔细一看，朱代东马上有了印象，好像上午蒋玲芳送过来的公安厅人事任命材料里，就有他：楚都市公安局主管交警大队的程凤林。剩下的一个穿得西装革履，手指头戴着个怕有一两重的金戒指的男子，脖子上也有条很粗的金项链，不时的在领口露一下。 　　章学共一说完，其他三人会意的笑着，笑得肆无忌惮，满脸鄙夷。 　　“我是刚才徐局长跟你说起的那个人。”朱代东淡淡的说。 　　“把材料放在那吧，留个电话，办好了会通知你。”章学共头也没回的说道。 　　“下午能办好么？”朱代东问。 　　“下午？你没见我在忙着么？”章学共不耐烦的说。 　　“现在章大队正忙着抓收入，你的事自然要放一放了。”戒指男笑嘻嘻的说。 　　“你是徐强的什么人？”高警衔的人突然问道，他正是程凤林，市公安局分管交警的副局长，也是章学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次组织上已经找他谈话，有意让他去交警总队。如果要论实际权力，交警总队或许还不如他这个副局长，但交警总队是正处级单位，在无法接任市局局长的情况下，去交警部队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在省厅工作几年后，如果楚都市有空缺更好，如果没有，再去下面去担任个正职局长，一点问题也没有。因此，在省公安厅的经历，是必须的。不管怎么说，当了总队长，跟局长可就平起平坐了，甚至以后局长再见到自己，还会很客气，很恭维。 　　如果换在平日，章学共有可能马上就给朱代东办了，毕竟徐强不管怎么说，都是副局长。而且以前也是他的老领导，这个面子得给。但今天偏偏程凤林来了交警队，这可是自己的主管领导，机会难得，得好好接待。何况章学共知道，程凤林将会去省厅交警总队当总队长，以后更是省厅领导，当然更得巴结。 　　刚才徐强打电话来，章学共就故意没给他面子，这记无形的马屁，让程凤林脸露喜色。虽然笑骂了他一句，连徐局的面子都不给，但章学共的回答让程凤林心里很舒坦：今天哪怕天塌下来，也没有陪程局重要！ 　　“朋友。”朱代东淡淡的说，说完转身就走。他刚才注意了一下，程凤林身前的钱最多，官场之中打牌，比的不是牌技，也不是运气，而是职务。谁的职务高，谁就能赢钱，这是真理。程凤林明知道自己将要去省厅，为何还来交警大队“检查”工作？恐怕是想在最后关系再捞一笔吧，毕竟当了总队领导，想要再来交警大队就不太合适了。 　　“等等。”程凤林突然叫道，他觉得朱代东有些面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但现在见他如此沉着，心里却又有些发慌，这说不清是什么理由，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还有事？”朱代东已经走到门边，说。 　　“这是我们程局，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也不会懂。”章学共见朱代东没给程凤林好脸色看，愠怒道。哪怕你是徐强的朋友，也不能这么拖大吧？朱代东不给程凤林面子，就等于是不给自己面子，程凤林虽然要走了，可他又没有走出公安系统，甚至都没有走出交警系统，以后找人帮忙办事的机会多得呢。 第724章 太客气了 　　“你就是程凤林同志？”朱代东望着程凤林，沉声问。 　　“小伙子，不要急嘛，你哪怕是徐局的朋友，到了交警大队，也得按规矩来不是？”程凤林愣了一下，轻笑着说，朱代东的沉着、冷静让他很意外，一般的人见到警察，哪里会这么平静的。 　　“我会按规矩来的。”朱代东淡淡的说完，就离开了章学共的办公室。 　　“程局，别理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做人。”章学共朝着门口冷哼了一句，说。“程局，程局？” 　　程凤林刚才确实失神了，他一直以为朱代东只不过是跟徐强有着某种关系，到了这里才表现得如此沉稳。可是刚才他竟然朝自己脱口而出“程凤林同志”，现在“同志”这个词，已经成为官方指定用词。 　　“现在到上班时间了，还是散了吧。”程凤林突然叹了口气，他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这可是下午的工作时间，如果让人看到，终归不好。在办公室打牌，这样的事可大可小，特别是自己的工作正在调动的紧急关头，更应该以安全至上。而且兴致已经被打断，再玩下去也没有兴趣。 　　“都是这小子惹的事，程局，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车子一定上不了牌。”章学共咬着牙说。 　　“这是你的事，但我警告你，一切都要严格按照规定来。”程凤林瞥了章学共一眼，郑重的说。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只要章学共严格依照程序办法，就足能让他感到公安机关对他的“关怀”。 　　“我办事你放心，绝对让他有苦也说不出来。”章学共嘿嘿笑道。 　　“章大队，这可是你的强项。”戒指男也在一旁恭维道，对他而言，无论是程凤林还是章学共，都是需要讨好的对象。 　　“你先问清楚这个人的背景，不要弄出什么误会。”程凤林又叮嘱了一句。 　　“这是必须的。”章学共也不是傻子，有些人可以得罪，有些人则是得罪不得，也得罪不起。他拿起电话，给徐强打了个电话：“徐局，刚才你的朋友来了，可是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你能告诉我他的电话么？” 　　“可以的。”徐强报出了朱代东的电话。 　　“徐局，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他跟你是什么关系？”章学共问。 　　“他是我的朋友，刚调到省城来。”徐强说。 　　“在省城工作？哪个单位啊？”章学共随口问道。 　　“在省委机关里吧，具体的我也没问。”徐强说。 　　“省委机关？”章学共惊讶的说，那里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他的心中也突然感到不妙，刚才那个人的态度，明显对自己等人在上班时间打牌不满，自己又没帮他办成事，省委机关可是能通天的，如果他回去满腹牢骚，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场龙卷风啊。 　　“你马上跟他打电话，就说他的车牌马上办，争取最快的速度办下来。”程凤林也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现在他回味过来了，刚才朱代东说“你就是程凤林吧”，明显就是认识自己的，可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并不太看在眼中。 　　章学共哪敢怠慢，马上就给朱代东打电话，很快朱代东接通了电话，章学共连忙把程凤林的意思一说，可是这次朱代东的反应却更加冷淡：“不必了。”吐完这三个字，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刚才朱代东刚刚离开章学共的办公室，马上就接到了熊博打来的电话，虽然朱代东说他的车牌要自己去办，可是熊博已然上了心。他在省委组织部也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省城不管哪个单位都认识人，他马上就给市局交警大队的大队长钱锦宏打了电话。听说是给干部二处的处长上车牌，钱锦宏二话没说，马上应承下来。 　　省委组织部的人，哪怕只是个普通的办事员，都不可小觑，何况对方还是干部处的处长？他马上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记事本，给熊博报了几个车牌号。能让交警大队的大队长郑重其事的记在本子上的车牌号，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特殊。 　　熊博马上把这件事向朱代东作了汇报，自己做了事，最担心的就是不能让领导知道。只要领导满意了，不管事情多复杂，多艰难，也不管自己付出了多少，只要能让领导满意，一切就都是值得的。自己身为办公室主任，不就是一直在寻找一个服务朱代东的机会么？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而且自己应该也抓住了。 　　“熊主任，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好吧，我现在就是交警大队，你说的大队长是叫钱锦宏？是正职还是副职？”朱代东问，如果熊博的电话再晚来三分钟，一旦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就不会再接受他的好意。 　　“是正职，他已经向我提供了好几个车牌号，请你选择。”熊博激动的说。 　　“我的车牌号无需太特殊。”朱代东说道，他只是想快点上好车牌，却不想有个好的车牌号。好的车牌号容易让人记住，自己有个车子，是为了自由，而不是想被束缚。 　　“朱处长，这哪行呢，你要是用个普通车牌，人家不会说你讲原则，倒会怪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没办好事，也会让我们干部二处被人笑话嘛。”熊博笑呵呵的说。 　　“我的车牌跟二处何干？”朱代东笑道。 　　“你是我们的领导，你的脸面就是二处的脸面，朱处长，我坚决不同意你用普通号！”熊博大声说。 　　“我先看看号码再说吧，你把钱大队的号码告诉我，不用了，我已经看到他的到了。”朱代东说。 　　钱锦宏其实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本来下午还要去局里开个会，但是接到熊博的电话之后，他就向局里请了假，让其他人代替他去开会。 　　“你好，钱大队吧？”朱代东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钱锦宏并没有见过朱代东，虽然见这个走进来的年轻人不太像朱代东，可是今天无论是谁来找他，都必然要客客气气的。 　　“我是朱代东。”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是朱……处长？”钱锦宏诧异的说，如果不是熊博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说干部二处的处长会来找他，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朱代东的身份。 　　钱锦宏今年也有三十多岁了，可到现在，还只是正科级干部，朱代东看上去比他年轻得多，要已然是正处级的干部，真是人不人气死人。 　　“你好，钱大队，这次要麻烦你了。”朱代东把自己购车相关的材料全部递了过去，微笑着说。 　　“朱处长，你太客气了。”钱锦宏连忙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手，说。 　　“钱大人，我的车牌什么时候能上起？”朱代东问。 　　“一天时间吧，可以吗？”钱锦宏问。 　　“要一天？”朱代东皱了皱眉头，问。 　　“车牌的制作需要一定的时间，朱处长很急？”钱锦宏问。 　　“我这个人是个急性子，做什么事都比较急躁。”朱代东笑了笑说。 　　“如果朱处长想下午把牌上好的话，恐怕这车牌号就不会令你太满意。”钱锦宏遗憾的说。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别人喜欢好车牌号码，我恰恰相反，千万不要给我太好的号码。有个车不就是想自由些吗？被人一眼就认出来，就失去买车的初衷了。”朱代东笑了笑说。 　　“朱处长果然是个实干家，行，我尽快帮你弄好，你看行不行？”钱锦宏说，他下午什么事也不干了，专办朱代东上牌的事。既然朱代东不需要特别的号码，那就好办了，现成的车牌还是能找得到的。同时也提醒了他，以后那些好的车牌，也要先做好，以后只等着随时上牌就行。 　　“钱大队，那我就拜托你了。”朱代东笑着说，如果连钱锦宏也不能在一个下午把车牌上好，恐怕整个古南省也不会再有人能办成此事了。 　　领导的指示历来执行得很及时，钱锦宏当着朱代东的面，给下面的人明确布置了任务，全力以赴把这件事先办好。至于朱代东的车牌，他作主，先了个“33168”的牌号。这样的牌号放在普通人身上，也算个关系牌了。但用在朱代东身上，只能算是勉强合乎他的身份吧。原本钱锦宏准备给朱代东一个“33333”的车牌，这样的车如果开出去，八百米之外就能认出来。 　　但就算是这样，钱锦宏也给下面的三个交警中队长打了招呼，让他们吩咐下去，以后在街上碰到“33168”，一定要特别照顾。 　　“钱大队，你真是太客气了。”朱代东被钱锦宏搞得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既然我也是司机，如果违反交通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嘛。” 　　“朱处长，你才是跟我讲客气，我跟熊主任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你是熊主任的领导，也就是我的领导，对待领导，当然不敢马虎。”钱锦宏说，想了一下，他又说，“这件事我还得跟两个副大队长说一下才行。” 　　章学共接到钱锦宏的电话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第725章 气急败坏 　　章学共半个小时前，还在信誓旦旦的向程凤林保证，一定不会让朱代东的车子上牌，可是转眼之间，钱锦宏就给他打来电话，让他以后注意一个“33168”的车牌。这个车牌可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朱代东的车。 　　一般的领导干部，都有自己的专车，在省委机关，自己买私车的少之又少。能用上私车的，都是社会上的个体户或是企业家，在这些人面前，章学共都会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毕竟是别人来求自己办事，自己属于施舍或者是施与者。 　　哪怕朱代东是徐强的朋友，自己就算真的不给他办上牌，他又能奈自己何？但这次章学共知道自己错了，当他听到钱锦宏介绍，这个车牌是新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朱代东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可以肯定，这个朱代东，就是徐强说的那位朋友。 　　再回想起刚才朱代东拒绝自己时的口气：“不必了”，三个字，冰冷冷的，就像一把冰锥，直接插进他的心脏。朱代东虽然管不到他，可不这能怪他，自己的级别还入不了朱代东的法眼。可是这个时候，章学共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现在只想向朱代东解释误会，要不然以后程凤林走了，钱锦宏明显也跟朱代东建立了联系，自己还要在交警大队混吗？ 　　“朱处长，你好，我是交警大队的章学共啊，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你的车牌我下午就可以帮你上好，你在哪里，我过来拿一下资料好吗？”章学共明知故问的说，他站在窗户口看了一下，发现院子里就停着一辆新车，而且没有上车牌，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辆车子就是朱代东的。 　　“这不太好吧，一切都要按程序来嘛。”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处长说笑了。”章学共听得心惊肉跳，朱代东好像刚才就在这里似的，程凤林叮嘱他，一定要按照正常程序来操作，这到底是领导干部常用的托辞，还是有人了通风报信？ 　　“我的车牌已经搞好了，刚才钱大队不是通知你了么？”朱代东没有兴趣再跟章学共通话，像他这样的干部，如果是在芙蓉县，早就被一撸到底，上班打牌，而且还是在办公室，这样的行为，哪怕是朱代东自己都没有做过。要招待上级领导，也不是这样的招待法吧？在沙常市的领导中，也就只有田野，但朱代东也从来没有在上班时间跟他这样娱乐过。 　　“33168就是朱处长的？”章学共佯装诧异的问。 　　“以后还要请章大队多加关照。”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一定，一定的。”章学共忙不迭的说。 　　跟朱代东打完电话，章学共随便找了份文件，去大队长的办公室汇报，只是一个电话，是无法弥补与朱代东造成的误会的。但这个时候朱代东其实已经离开了，他不可能一个下午都守在钱锦宏的办公室里。 　　“钱大队，朱处长不在了？”章学共看到办公室里只有钱锦宏，诧异的问。 　　“人家是处长，怎么可能一个下午都在这里？听到干部二处的处长在，你就巴巴的赶了过来，耳朵倒挺尖的啊。”钱锦宏笑呵呵的说，章学共跟程凤林走的很近，程凤林要去省交警部队，章学共也很可能跟过去，毕竟程凤林到了交警部队，也需要有自己的班底。 　　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虽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都其乐无穷，可是如果自身没有实力，想斗也无从斗起，一定要斗的话，只会自取其辱。 　　“我哪里耳朵尖啊，我本来是向朱处长道歉的。”章学共叹了口气，说。 　　“道歉？你哪里得罪朱处长了？”钱锦宏诧异的说。 　　“唉，怪我一糊涂，原本中午的时候，徐局跟我打了电话，说他有个朋友要上个牌，让我帮忙办一下。当时不是程局也在么，我就没有立刻答应，结果……”章学共苦笑着说。 　　“你可真牛啊，连组织部干部处长都放不在眼里，徐局的面子也可以不给，这次可不要怪我不帮你，实在是不敢帮你。”钱锦宏被章学共吓了一跳，徐局可是局里原则性最强的领导，他亲自打来电话，竟然不给面子，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 　　“大队长，你可得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样好不好，朱处长的事我亲自去办，车子我也亲自帮他送过去。”章学共说。 　　“你这又是何必。”钱锦宏叹了口气，徐局打电话来，为了取悦程凤林，竟然拒绝徐局，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如果实在不想自己去办，随便给下面的人打个招呼，不就可以了？ 　　“下午的时候朱处长还到了我的办公室，可是很不巧，程局还在，而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朱处长……”章学共又说道。 　　“你……”钱锦宏原本还想给章学共一次机会，毕竟他跟朱代东的误会情有可原，朱代东能当上干部二处的处长，也不是胸襟狭窄之人。可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章学共已经不可救药，如果自己一定要帮他，不但帮不了，而且也会因此而得罪朱代东和徐强。 　　如果朱代东真是徐强的朋友，以后徐局在局里说话算数分量将大增。这也许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可是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如此，只要徐局跟朱代东是真正的朋友的话。 　　“大队长，我知道这次闯了祸，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了！”章学共坚定的说。 　　“章学共，这件事你通知了程局没有？他这次调省厅，可是要干部二处考察的。”钱锦宏突然说道，他已经不想跟章学共就向朱代东道歉这个问题再谈下去了。 　　“我的天啦，我把这件事给忘了！”章学共惊呼道。 　　“那你还不去打电话？如果程局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嘿嘿。”钱锦宏嘿嘿笑了两声。 　　果然，章学共一听，马上就把向朱代东道歉这件事抛之脑后，跟钱锦宏说了声对不起后，马上就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等章学共走后，钱锦宏马上给车管所的相关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们迅速办理朱代东车牌上牌的事，他不想这件事再让章学共来插一手。明明就是自己做的人情，怎么能让别人再分走一半呢？而且如果朱代东知道，章学共要借机讨好他，恐怕连自己这个和事佬也会一起责备。 　　对这件事，钱锦宏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办好，他等会就亲自开着车子过去，办好后再给朱代东送去。 　　处理完这件事，钱锦宏又给徐强打了个电话，跟朱代东不可能经常沟通，今天也许能让朱代东记下这份情，但这样的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而且朱代东也不是他随便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但是徐局却能时常见面的。只要跟徐强搞好关系，以他的跳板，以后未必就不能跟朱代东搞好关系。 　　“徐局，我是钱锦宏，你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钱锦宏一开口就嗔怪的说。 　　“怎么回事？”徐强有些发愣，完全不知道钱锦宏打电话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平常跟钱锦宏来往并不多，他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而钱锦宏却是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平常只向程凤林负责。 　　“徐局，你有朋友要上车牌，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幸好我知道这件事，要不然以后徐局再来我们交警大队，我可不太欢迎啊。”钱锦宏笑呵呵的说。 　　“你也知道了？”徐强诧异的说。 　　“徐局，以后只要是我们交警大队能做得到的事，你下指示就是，我钱锦宏保证，绝对不打折扣。”钱锦宏坚定的说。 　　“到时再说吧。”徐强被他搞得一头雾水，随口敷衍道。 　　钱锦宏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后只要去局里汇报工作，一定会去徐强的办公室里坐坐。刑侦大队的条件比较苦，车辆经常很紧张，钱锦宏就向局里打报告，把交警大队罚没的一批黑车，转交给刑侦大队使用。要知道这以前可是交警大队的福利，如果不是交警大队的人使用，一般也会变卖，最后成为交警大队小金库里的一份子。 　　徐强能心平气和的接钱锦宏的电话，可是程凤林一听说朱代东的真实身份后，急得火气攻心，差点没当场昏倒。他现在回想起朱代东的眼神，不但是平静、冷漠，好像还夹带着一些轻蔑和不屑。 　　“章学共，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程凤林气急败坏的说。 　　“程局，事情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你快去想想办法吧。”章学共说。 　　这件事无需章学共提醒，程凤林也必须会去补救的。他之所以这么笃定会去交警部队，主要是因为省厅政治部主任卢邦楠已经代表组织找他谈过话，省厅政治部就相当于省厅的组织部，一般说来，政治部主任找他谈了话，就已经代表组织表明，他要做的，就是安心等着上任，哪想到这中间又会节外生枝？ 第726章 鲜有发生 　　卢邦楠给朱代东找电话的时候，关于省公安厅两位同志的人事任命，干部二处已经开会在走程序。 　　“卢主任请放心，也请省公安厅的领导同志放心，干部二处一定会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办事，本着对考察对象和组织认真负责的原则，我们干部二处一定会公平、公正的考察好这两位同志！”朱代东坚定的说。 　　卢邦楠还能说什么呢，朱代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原来跟朱代东也不是很熟，既然对方不给面子，他还能吃了朱代东？ 　　“卢主任，朱代东是怎么说的？”程凤林小心翼翼的问，他没有直接给卢邦楠打电话，而是径直跑到他的办公室里来，说自己无意中得罪了朱代东，会不会因此而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什么影响？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朱代东的？”卢邦楠把电话挂上，瞪了程凤林一眼，问。对于程凤林的任命，他这个政治部主任其实是没有话事权的，把程凤林调到省厅，那是经过省厅党委研究决定之后，再由政治部向省委组织部推荐。 　　一般来说，组织部门都不会推翻省厅的决定，但什么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组织部在考察过程中，发现了什么问题，程凤林被退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也说不上得罪，只是跟他有些误会罢了。”程凤林支支吾吾的说。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卢邦楠厉声说道，现在程凤林还只是楚都公安局的副局长，哪怕就算他真当上了交警总队的总队长，他也是可以训斥的。 　　“今天他新买的车要上牌，可是因因种种原因，却没有办法，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事。”程凤林轻声说。 　　“公家的车还要他来上牌？”卢邦楠诧异的说，堂堂一个正处级干部，怎么可能来干这样的事？ 　　“这是他私人买的，桑塔纳2000，我问过，至少要十九万。”程凤林说，九七年的时候，桑塔纳2000率先发起了一场汽车降价风潮，但是这并没有促进销量的急剧增长，反而让销售量减缓。 　　上海大众公司从九一开始研制桑塔纳这个车型，九二年正式生产并投放市场，这几年来，几乎占据着国内商务和公务用车百分之八十的份额。但是这次他们对中国的国情研究得并不透彻，中国人历来喜欢买涨不买跌。只要是在涨价，哪怕就是一跎屎，也会有人盲目跟风购买，如果再有人刻意引导，随时都能影响，甚至是绑架国民经济。 　　但是朱代东购车只是为了需要，不管桑塔纳是降了两万还是两千，甚至是涨价，他也是会购买的。以他的状况，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车子的价格，只要是适合自己，就可以购买。 　　“私人购买？还十九万？朱代东是百万富翁的儿了？”卢邦楠惊愕的说，十九万可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在一般的家庭，谁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他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受贿。 　　朱代东原来可是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只要他想要钱，不要说十九万，一百九十万也是随便能拿得出来的。只是就算他有这么多钱，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花吗？难道他以为，到了省城，他的钱也随之漂白了？ 　　“这我倒不知道，你的意思是……”程凤林惊喜的说，朱代东现在抓到了他的痛脚，如果自己能反客为主，以后自己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卢邦楠知道程凤林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可是这样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授人以柄的。 　　程凤林要调查朱代东的情况是很容易的，朱代东的身份信息，他到车管所一查，马上就能一清二楚。再到朱代东家当地派出所一问，朱代东一家的基本情况就了解得差不多了。朱代东的父母都是农民，在朱代东没参加工作以前，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但朱代东自从参加工作以后，朱家的情况就得到了迅速改善。 　　朱代东的老婆严蕊灵在市委宣传部担任新闻科的科长，这一条出乎程凤林的意料。对于严蕊灵的背景，他并没有打听到，在市委宣传部，也就只有韦鲁郎一个人清楚严蕊灵是严副省长的女儿，她居住的当地派出所，当然也不清楚情况。 　　查到这样的资料，让程凤林稍微安心一些，至少自己手里也有了筹码。当然，这个筹码，他不会随便用，具体怎么用，什么时候用，要看朱代东的态度。 　　“程局，都搞定了？”章学共一直忐忑不安的在等着程凤林，直到又再一次看到他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这才敢凑上来说话。 　　“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是有朱代东的电话吗，我想应该跟他见个面吃个饭，不能因为一点小误会，而搞得大家都不愉快。”程凤林呵呵笑道，朱代东既然一来省城来上班，马上就买了新车，显然也是个享受惯了的人。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 　　程凤林对邀请朱代东出来吃饭很有信心，可当他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后，却被拒绝了：“对不起程凤林同志，我们干部二处已经正式启动了对你的考察，这个时候我们并不适合见面。当然，如果有必要，我会找你谈话。” 　　“朱处长，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没有其他意思，组织上要考察我，我积极配合就是，但饭总得吃的嘛。”程凤林笑着说。 　　“如果程局长确实有诚意的话，等你的考察完了，我请你吃饭如何？”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的语气不容置辩，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既然朱处长这么讲原则，那我也没有办法。”程凤林淡淡的说。 　　省公安厅这次的两个人事任命，是朱代东到干部二处以来，亲自插手的第一项工作。务必要做到公平、公正。程凤林在上班时间，公然与下属打牌赌博，如果这样的干部，能够得到升迁的话，只能意味着组织部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组织部历来就是一个喜欢琢磨人的地方，朱代东想要认真的考察程凤林和侯国田，他甚至都还没有特意在会上强调，就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执行。朱代东一开始也不明白缘由，后来听一科的人议论，才知道自己把省公安厅的人事报告压下来，就已经让人感觉到了。 　　既然下面的人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朱代东也省得特意去强调，他要做的，就是时不时的催问一下进度。事情的进展，当然也就是按照朱代东的意图在进行。侯国田原先就在省公安厅，对他的考察很顺利，干部一科的人虽然是严格按照规定，可是无论是户政管理总队的人，还是上级的领导，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但是程凤林在公安局的人缘显然就要差上那么一些，相比省公安厅来说，市公安局算是下属单位，越是接近基层的，自主权就越高，政策的灵活性就越大，犯错误的几率也越高，得罪的人当然也就越多。 　　最后干部一科的科长何卫东亲自找程凤林谈了话，虽然何卫东只是科级干部，而程凤林却是副处级干部，但是何卫东的身份不一样，他能决定程凤林的前程。 　　“你认为自己有什么缺点，或者在哪些方面需要改进的？”何卫东问。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工作起来忘记了时间，这一点很多同志都对我提出了批评，我也希望能早日改进。”程凤林谦逊的说。 　　“哦，那你认为自己有哪些方面的优点呢？”何卫东又问。 　　“我立过功，受过伤，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我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党的话，坚持原则。”程凤林不知廉耻的说。 　　“哦，不知道你立过功具体指的是什么？受过伤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何卫东对程凤林的材料记得很清楚，他都没记得程凤林具体立过什么功，印象好像有个集体三等功，可那是集体的功劳，他能拿出来说事吗？ 　　“我曾经是全市的劳动模范，在下班的途中出过车祸，受了伤，这都是一些工作上微不足道的成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程凤林说。 　　干部一科对程凤林的考察结束后，干部二处对省公安厅这次送来的两个人事任命进行了评估，侯国田同志是一位党性原则强，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同志，业务能力也很强，很适合担任户政管理总队的总队长一职。 　　但是对于程凤林同志，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给出的结论是：程凤林不适合担任省公安厅交警总队的总队长一职。程凤林同志在单位上的威信不高，自我要求不严，曾经与单位的一些女同志还闹出生活作风问题。 　　当朱代东向主管副部长李逸风汇报干部二处的考察结果时，李逸风也深感意外，组织部与用人单位意见不一致的情况，可是鲜有发生，没想到朱代东刚到组织部，竟然就遇到了一起。朱代东可能因为这件事，将要引起人们的广泛注意。 第727章 保留副处待遇 　　程凤林作为楚都市的干部，如果不是因为要调到省公安厅，他的组织关系是由楚都市委组织部管理的。原本市委组织部都已经把程凤林的档案准备好了，要移交出去，但是没想到，省委组织部却做出了一个很意外的结论：程凤林同志并不合适去省公安厅任职。 　　当这个结论传到楚都市委组织部的时候，引起了组织部的高度重视，听说组织部长岑誉胜因为这件事还拍了桌子。省委组织部的结论，也等于是否认了市委组织部原来对程凤林的考察。程凤林是在楚都市成长起来的干部，他的第一步成长，都离不开市委组织部的考察。 　　市委组织部马上再次启动了对程凤林的考察，岑誉胜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并且作出明确指示，一定要公正、严肃、认真的对待这次的考察。太祖曾经说过，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只要认真，就没有什么事做不好，没有什么工作完不成的。 　　随着市委组织部的介入，市纪委也很快跟进，虽然还没有下面接触程凤林，可是已经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他虽然知道朱代东会对自己不满，可还是没有想到，朱代东的这种不满，竟然表现得如此强烈。现在市委组织部找自己谈话，纪委开始调查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朱代东。 　　自己工作了二十多年，才取得现在的成绩，可是朱代东只不过是看自己不爽，就要把这一切都夺走，这一刻，程凤林对朱代东恨之入骨。程凤林把这一切都怪到朱代东头上，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 　　当程凤林得知，不但自己调到省厅无望，而且自己现在的职务，可能也要调整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既然朱代东要置自己于死地，那又何必再跟他讲什么客气？趁着现在纪委还没有正式找自己谈话，组织上新的任命还没有下达之际，他抢先一步，向省检察院反贪局实名举报朱代东贪污受贿，证据就是他家里的两辆桑塔纳车子和在省城的一栋房屋。 　　在程凤林看来，只要自己反贪局去查，一定能有所发现。光是那两辆车子，价值就在四十万以上，朱代东一个正处级干部，何况还只是一个刚刚升任正处级不到二年的干部，就算他不吃不喝，从他从娘胎出生就开始领工资，也不可能攒下四十万。 　　对于程凤林的实名举报，反贪局很重视，马上就受理了这起案子。但是程凤林要求马上进入立案阶段，但是反贪局却没有答应。朱代东毕竟是一名党员干部，对他的调查，要慎重考虑。如果每个人一来举报，就马上立案，也有可能会造成冤假错案。朱代东在芙蓉县工作的时候，可是还专门主持过对全县所有案件的重新审查，为的就是预防冤假错案。他虽然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可是在省检察院和省纪委，都是挂了号的人物，检察长和省纪委的主要领导，都知道芙蓉县的朱代东同志。 　　一个星期之后，眼看着纪委对自己的调查步步紧逼，可是反贪局那边对朱代东的调查，却没有丝毫动静，这让程凤林很愤怒。他原来感觉到有权真好，可以为所欲为，甚至还可以胡作非为，但现在，他深深地痛恨权力。如果说不是因为朱代东手中有着组织赋予他的权力，反贪局怎么可能现在还不立案侦查？ 　　程凤林准备自己去查，公安局查案，一定就得要让反贪局出面么？但就在这个时候，市公安局的局长武邦致找他谈了话。 　　“凤林，咱们搭档几年了？”武邦致很客气，又是倒水，又是递烟，让程凤林受宠若惊。 　　“快七年了。”程凤林叹了口气，说。公安局的就职面很窄，上升的空间也很小，派出所到分局，分局到市局，到了市局，基本上也就到了头。楚都是省城，倒也能盼望着能去省厅，可是现在，这个希望了破灭了。 　　这次省委组织部对自己下了这样一个结论，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又跟进，自己的仕途可以说，已经走到了终点。现在程凤林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让他在市局副局长的职务上退休，他就心满意足。 　　“七年时间，弹指之间。”武邦致感慨的说，记得程凤林刚刚从交警大队升为副局长的时候，干劲十足，每个星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泡在基层。对全市的交通安全，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基层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也慢慢学会了享受，生活上，也开始变得追求奢华。对于这个现象，武邦致也是早有了解。但这几年来，随着我国经济迅猛发展，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层出不穷。市里也向局里下达了各种各样的指标，甚至就连罚没款也定了指标，特别是交警大队，无论是车管所还是驾照的发放，以后对车辆的执法，都是要跟钱打交道。使得交警大队成为了公安局最重要的一个创收部门，而程凤林正是分管交警大队，他所要受到的诱惑比别人就更要多一些。 　　“武局，组织上对我的考察和调查有没有结论？”程凤林直截了当的问，今天武邦致的表现很反常，他虽然不是刑警出身，但对于这样的情况，大致上还是能把握一些的。 　　“你自己认为有没有问题？”武邦致淡淡的问，对于省委组织部得出的结论，他其实认为是中肯的。但这次程凤林调到省厅，完全是他自己去找的关系，花花轿子人人抬，省厅要市局先推荐，他当然不会做这个恶人。 　　“如果组织上一定要鸡蛋里找骨头，我确实有点问题，但我敢肯定，原则性的问题，绝对没有犯！”程凤林坚定的说。 　　“程凤林同志，经过组织上慎重考虑，决定调你去东城分局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武邦致说，这是他跟市委组织部沟通之后，作出的决定。既然程凤林被省委组织部认为，不合适到省公安厅，市委组织部也要拿出自己的姿态。 　　市委组织部经过对程凤林再一次认真的考察，发现程凤林还确实有一定的毛病，如果程凤林再担任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显然也是不合适的。武邦致这也是为了照顾程凤林，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直接就给一撸到底了。 　　“东城分局？”程凤林惊愕的说，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次不但没有升职，反而还遭贬职。就算自己同意去东城分局上班，以后在东城分局还能抬得头来吗？ 　　“现在的事情你也知道，如果你再在市局，恐怕不好向上面交待。”武邦致无奈的说，“到了东城分局，你暂时担任政委，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可以保留副处级待遇。” 　　程凤林一脸铁青，保留副处级待遇倒让他有些心动，这也许是最让他欣慰的了。但是降了半级，而且还是半实职，让他又是沮丧不已。公安局属于半军事单位，一向执行的是军事升官负责制。政委在公安局，没有多少实权，说是半个实职，都有些勉强。 　　“武局，我可以接受组织上的安排，但是东城分局我不想去，能不能让我去西城分局。”程凤林说，朱代东住的地方正好归西城分局管辖。 　　“这个没有问题。”武邦致笑吟吟的说，只要程凤林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不管是东城还是西城公安局，他都可以去协调，大不了就是把西城分局的政委调到东城就是。 　　“多谢武局。”程凤林说，他已经被组织上打上了能力有限的烙印，虽然现在还享受副处级待遇，可是以后想要再拥有实职副处职务，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也许在退休之前，组织上为了照顾自己，可能会安排一个实职，但那样的实职，跟实权，又是完全的两回事了。 　　程凤林虽然无奈接受了组织上的安排，但是对于反贪局的不作为，却大感愤怒。他能调到省公安厅，也是有自己关系的。在去西城分局报到之前，他去了趟省厅。找到了主管交警总队的副厅长凌松帆哭诉。 　　“凌厅长，这次我载在干部二处手里，我无话可说，谁让我平常不注意一些微末细节之事呢。但是朱代东也同样不干净，甚至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程凤林愤愤不平的说。 　　“凤林同志，我们可是警察，说话可以讲究真凭实据，朱代东是经过组织考验的干部，你说这样的话，可以负责任。”凌松帆严肃的说。 　　“如果没有证据，我敢向凌厅汇报么？据我所知，朱代东跟他的老婆，每个人都有一辆私车，光是这两辆车子，价值就在四十万上。另外他在省城还有一套房子，他的父母没有工作，光凭他跟他老婆的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私家车呢？要知道朱代东才刚刚参加工作八年而已。”程凤林笃定的说。 第728章 免单 　　当得知程凤林最后去西城分局担任政委的时候，钱锦宏一点也没有惊讶。那天的事情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朱代东亲自来章学共的办公室办上牌的事，可是章学共不帮他办也算了，竟然还跟程凤林在一起打牌。如果程凤林不出现这样的结果，才是真正的反常。 　　程凤林在调查朱代东的事，他也知道一些。交警大队的章学共，在程凤林去了西城分局之后，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程凤林虽是西城分局的政委，可是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他的身上已经打上了有缺陷的烙印，无论是他的工作能力还是个人的修养，都让他以后的仕途变得停滞不前。 　　官场之中的人，异常现实，对自己有用的人，可以阿谀奉承，可一理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说价值比自己的期望要小，马上就会一脚踢开，连眉目也不会皱一下。章学共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如果程凤林是省公安厅的交警总队长，甚至依然是市局的副局长，章学共对他都还会恭敬有加。但现在他不过是西城分局的政委，论实权，还不如自己这个交警大都村队的副大队长呢。 　　之前程凤林调查朱代东的情况，主要是章学共帮他牵线搭桥，对基层派出所，章学共要比程凤林熟悉也多，也方便得多。但现在程凤林成了落水的狗，章学共虽不至于痛打一顿，但也不会再伸去手去救他上来，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搞不好还会被狠狠地咬上一口。 　　既然程凤林这条船已经摇摇欲坠，章学共当然会明智的弃船，在没有找到新船之前，向钱锦宏选拔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朱处长，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上次你来的太匆忙，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实在是抱歉啊。”钱锦宏给朱代东打了电话，笑吟吟的说。 　　“钱大队，你这么快就帮我上好了车牌，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怎么能让你请客呢。这样好不好，人民路上有家新飞酒店你知道吗？”朱代东说，他所说的新飞酒店，就是上次许立峰、韦鲁郎请他吃饭的酒店，环境很不错，厨师也过得去，是市委宣传部的定点接待酒店，周一至周五原则上并不对外营业，是一家有财政补偿的事业单位。 　　“那里？好的。”钱锦宏迟疑了一下，新飞酒店他是知道的，也去那里吃过几次饭，但当时是陪市委的领导，据他所知，那里是市委宣传部的定点接待单位，怎么朱代东刚来省城，就会指定那里呢？ 　　钱锦宏突然想到，朱代东的妻子是市委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他马上就释然了。朱代东招待自己，当然不好去省委组织部的定点接待单位，跟他妻子互换是最好的选择。见到朱代东之后，钱锦宏有些诧异，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看到朱代东的妻子。 　　“朱处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钱锦宏不好意思的说，虽然今天是朱代东请客，但等会帐得由他来结，这点规矩，他还是清楚的。 　　“这算什么破费，只是朋友之间吃顿饭嘛。”朱代东呵呵笑道。 　　“对，朋友之间吃顿饭。”钱锦宏欣喜的说，能从朱代东口中听到“朋友”这两个字，绝对是这次的意外之喜。 　　“钱大队，你在交警大队任职多长时间了？”朱代东随口问道。 　　“我刚进局里时，干的就是交警，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担任交警大队长一职，也有四年时间。”钱锦宏连忙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恭敬的说，就像对领导汇报工作似的。 　　“看来你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交通安全工作。”朱代东感慨的说。 　　“如果照这样下去，应该是这样。”钱锦宏自谦的说，他这个交警大队长在外面其实还是比较吃得开的，他做事玲珑八面，跟局里的大部分也相处得不错。就算是程凤林原来是主管副局长的时候，他跟程凤林之间也没有什么隔阂。程凤林跟章学共之所以走得这么近，主要是因为两者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共同秘密。比如一起打牌，在牌桌上让领导赢钱，是一个绝佳的结交方式。 　　“人这一辈子，其实只要能干好一件工作，就很伟大。”朱代东说。 　　“朱处长说话很有哲理，受益匪浅。对了，朱处长，程凤林同志已经调到西城分局担任政委。”钱锦宏说。 　　“这件事我听说了。”朱代东点点头，说。程凤林这次没有背处分，只是一个隐性降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干部二处做出的结论，让楚都市委、组织部都很尴尬，也正是因为如此，对程凤林的处分，才没有想像中的重。如果对程凤林处分得很重，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要不然，程凤林一个处分是免不了的。 　　“但我听说，一开始局里安排他去的是东城分局，是他主动要求去西城分局的。”钱锦宏郑重的说。 　　“哦。”朱代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钱锦宏这么郑重其事的跟自己说起这事，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这件事搞不好就跟自己有关。西城分局，西城分局，朱代东突然想一件事，“我住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归西城分局管辖？” 　　“是的。”钱锦宏连忙说，朱代东的反应能力超出他的想像，自己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他马上就能明白过来。 　　“我相信程凤林同志是一位合格的领导干部，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很快就能做出成绩。”朱代东缓缓的说道，钱锦宏可能是想来警告自己，但是朱代东怎么也想不到，程凤林会怎么跟自己过不去。 　　“但人要是进了死胡同，别人是拉不出来的。”钱锦宏叹了口气，说。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不可能去帮他做决定。”朱代东沉声说。 　　朱代东喝酒，只要别人不说停，他可以永远喝下去。但他也从来不逼别人喝酒，一开始劝几杯是正常的。但是这次钱锦宏却是把朱代东当成自己的领导看待，只要朱代东举杯，他就奉陪。钱锦宏原本还自认为自己的酒量对自己今后工作是一个优势，可是跟朱代东喝过这次酒后，他再也不敢说自己能喝酒了。 　　趁着上厕所的功夫，钱锦宏悄悄到前台结帐，但是前台服务员告诉他，无需结账。钱锦宏一时不明白，无需结账是什么意思。 　　“你那个包厢的客人是免单的。”服务员说。 　　钱锦宏只知道去定点接待单位可以签单，但是这免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管怎么样，也要有个流程，留下个证明吧。可是到了这里却不必，或者说朱代东到了这里后，不必这样的。 　　“朱处长，我可能得告罪了，在交警大队，我的酒量还算好的，但跟你一比，完全没得比，不是一个档次。”回到包厢后，钱锦宏跟朱代东碰了一杯后，准备挂免战牌。 　　“没关系，喝酒只要尽兴就行，没必要一定要喝醉。”朱代东笑着说，钱锦宏刚才去卫生间还抠了喉咙，又到前台去结账，但是上次韦鲁郎已经跟这里打好招呼，也把酒店经理的电话给了自己，只要是自己来，哪怕是自己打个电话来，想给谁免单都可以。如果朱代东愿意，晚上打个电话给新飞酒店，说今天所有客人的账全免了，也是可以的。 　　“跟朱处长你这样的领导一起出来喝酒就是好，无拘无束，以后我还能找你一起喝酒吧？”钱锦宏说。 　　“当然可以，我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么，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出来聚聚。”朱代东笑着说。 　　“我记住这句话了。”钱锦宏兴奋的说，他隐约感觉，命运的大门向自己露出了一比缝隙，伟人可以改变命运，凡人只能抓住命运，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抓住。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朱处，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跟我的关系还可以，过两天我把他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再说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一起吃饭的，之所以答应钱锦宏一起出来吃饭，他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在新车上牌之后，朱代东就找机会看过钱锦宏的档案，从他刚参加工作开始，这一路的历程，他全部清楚。 　　也许钱锦宏些圆滑，但如果不圆滑，他又怎么能当上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要知道钱锦宏并没有什么背景，在公安局，主要也是因为跟武邦致一直跟得很紧，没有走错路，加上自身的能力又强，这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那行，我到时等你的通知。”钱锦宏说，朱代东现在其他的系统他不知道，可是在公安系统，算是出了大名了。程凤林原本只等着去交警总队上任，可是落到朱代东手里，不但没有升职，竟然还降了半级。 　　借着程凤林这件事，朱代东确实在干部二处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但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件事之前之后，他都要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只不过一般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到他的这种压力而已。 第729章 诬告 　　朱代东没让程凤林去省交警总队，如果真要说是有私心的话，私心占的比例不会超过百分之十。朱代东到干部二处之后，一开始主要是看资料，“听”别人的工作流程。他这样的做法，能让他快速而有效的了解组织部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自己的角色。 　　自从朱代东上任之后，他很少在会上发言，对具体的工作，一般也都是交给孟遗和蒋玲芳去处理。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能让自己在二处发出声音的契机。而程凤林的人事任命，正是朱代东久寻的契机。 　　如果程凤林一定要喊冤的话，只能怪自己的运气太差，朱代东上任之后，亲自落实的政策，怎么能打折扣呢？只要程凤林有一丁点问题，他就别想过关。何况程凤林的问题，够得上党纪处分了。 　　这次对于程凤林的考察结论，也是朱代东坚持的结果，处里原本的言辞有些闪烁，一般干部的考察，组织上只评审优秀、良好、合格、不合格。如果只能一个合格，基本上就已经很说明了问题了。组织上考察干部，不合格的情况，迄今为止，好像不合格的情况屈指可数。 　　然而这次干部二处在考察程凤林时，不但给出了不合格的成绩，而且还直接指出，他不适合担任交警总队领导职务的评语。一开始朱代东的言辞还要严厉，在他的初稿中，“不适合担任”并没有出现，而是“不能胜任交警部队领导职务”。但“不能胜任”最终没有出现，改成了“不适合担任”。 　　虽然只改变了几个字，但是证据要缓和了许多，这也是朱代东综合考虑。干部二处得出这样的结论，写出如此的评语，不但让省公安厅下不下台，也让楚都市委组织部下不来台，更让市公安局尴尬不已。如果干部二处直截了当的指出，程凤林不能胜任交警总队领导，可就大大的得罪了这几个部门。 　　和谐和稳定，在政府部门之间执行得特别到位，有的时候，为了和谐，宁愿让法律和组织原则让步，这是中国的国情。朱代东初来乍到，不可能去改变这样的“原则”。而且这次如果真的把关系搞僵，以后组织部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但就算是这样，也让干部二处这次“名声远扬”，就连严蕊灵这段时间，听到的也是关于省委组织部把市局一名干部打回原形的“新闻”。严蕊灵知道，这件事是干部二处负责的，她就特别留上了心，每天回家之后，都要和朱代东讨论一会。严蕊灵可以说从小生活在官宦之家，她刚出生的时候，严鹏飞就已经参加了工作，成为国家干部。 　　后来严鹏飞调到交通厅，她更是耳濡目染，读大学的时候，就时常要跟严鹏飞讨论一些机关里的门道。现在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她也能当一个好的参谋。但是让她有些沮丧的是，朱代东在家里从来不跟他讨论工作上的事，如果她要提建议，朱代东可以静静的听着，但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原来严蕊灵没有参加工作，朱代东又是基层工作，只要跟她在一起，也会跟她谈谈自己的工作。当时主要是怕她太担心，毕竟严蕊灵长时间没有跟在自己身边，想要了解和关心自己，也能够理解。可是自从严蕊灵到市委宣传部上班之后，朱代东就很少与他讨论自己的工作了。 　　在家里，朱代东只谈生活，谈儿子。严蕊灵如果硬是要讲，他也只会听着，很少发表意见。自己工作上的事，所作的任何决定，朱代东认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是出了差错，后果他也会承担。 　　程凤林的事情，好像到现在已经尘埃落定，可是朱代东知道，自己的主管领导李逸风给自己顶住了很大的压力。自己跟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凌松帆、市委组织部的部长岑誉胜，级别并不对等。人家要找的，只会是主管干部处的李逸风。另外余卓远也替自己顶了一些压力，比如省公安厅的厅长王利波，楚都市委书记元骞振，如果要找省委组织部，一般都是找余卓远。 　　这次干部二处对程凤林的考察，程序合法、证据充分，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这也让余卓远、李逸风能够理直气壮的回应他们。 　　这些情况，并没有人告诉朱代东，除了当事人之外，也可能就只有朱代东知道，别人就算想告诉他，也无从告诉起。这些情况让朱代东明白一点，部里的领导对自己的做法是支持的。如果换成别人，要知道领导的心思，得经过长时间的揣摩，做起事来也是畏首畏尾，但是朱代东却不存在这些问题。 　　时间长了，会让朱代东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这也是他不愿意跟严蕊灵做过多讨论的原因之一。有人说，夫妻之间不能像一个交换平台，而应该是外交部。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则不一定能说。自己听力超强的事，除了无名老道之外，就再没有人知道。以前在刚认识严蕊灵的时候，就已经瞒了她，现在如果跟过多讨论的话，必须要涉及到领导的一些想法和态度。 　　可是自己怎么能把领导的心思揣摩得这么深？以严蕊灵的记者个性，凡事喜欢寻根究底，恐怕很快就会怀疑，继而被她发现这个秘密。而如果严蕊灵知道了，很有可能甘士梅就会知道，甘士梅一旦知道，严鹏飞可能就会知道。如果让两个女人知道自己的隐私，这是朱代东绝对不能接受的。 　　曾经有句谚语，想要让你的秘密被全世界知道，告诉你身边的女人就行。倒不是朱代东怀疑严蕊灵的人品，这是由性格所决定的。朱代东无法承担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的后果，如果一旦有人知道，他能在几百米之外，就能听到别人的谈话，以后谁还敢靠近他？在官场之中，最怕的不是没有背景和后台，而是孤独。一旦被人孤立起来，一辈子都完了。 　　但是今天严蕊灵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朱代东眉头紧蹙，他不得不跟她好好沟通，因为这并不是关系他的工作，而是跟他个人相关。有人向省纪委举报了朱代东！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朱代东紧皱着眉头问，他倒不是担心纪委来查，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的一切行为，都让人挑不错来，他担忧的是，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举报自己。 　　如果是芙蓉县的举报自己，一般都会向沙常市纪委举报，自己在芙蓉县工作的时候，都没有人举报，为何离开了芙蓉县，却有人举报了？而且之前从来滑坡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哪怕就是在部里，无论是余卓远还是李逸风，都没有接到纪委的通知。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严蕊灵对于朱代东今天表现得这么积极，很是满意，换在平常，想跟朱代东说说工作上的事，难之又难。 　　“真是奇怪，怎么部里都不知道呢？”朱代东呢喃自语道。 　　“现在应该还没有对你立案，自然不会通知你们部里了。没看出来，你对组织部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严蕊灵说。 　　“机关里哪有秘密可言？”朱代东淡淡的说，其实如果朱代东就算没有超强的听力，他对机关里的各种消息，至少也能知道一半以上。熊博这个办公室主任确实很称职，只要机关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找个时机向朱代东汇报。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次你得罪的人可不少，被人诬陷，打击报复，也很平常。我想纪委应该也会考虑这个问题，甚至有可能都不会立案。”严蕊灵安慰道。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正如你所说，这次的举报，肯定是有人诬陷。但诬陷我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朱代东问，这个问题才是关键，总涌无缘无故得罪了的，竟然还不知道吧？ 　　“我看啊，恐怕十有八九是那个程凤林。人家原本可以去省厅干交警总队长，拜你所赐，现在沦落到西城分局当政委，跟总队长相比，这个政委简直就是狗屁不如。”严蕊灵说。 　　严蕊灵的判断也正是朱代东所想，要说这次得罪有关方面的人，还不至于让人去诬告自己。但唯有那个程凤林最有可能，朱代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心里不舒服。但他告自己贪污受贿，又是从何说起呢？但中国告状的成本实在太低，一张八分钱的邮票，就能把信送到纪委手中，保不齐是哪个无聊之人的无聊之作也有可能。 　　严蕊灵的情报确实很精准，虽然只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但省纪委还是非常重视。而且他们去查过朱代东的经济情况，发现跟举报信上所说并无二致。朱代东刚新买了一辆十九万元的桑塔纳普通型号汽车。而他老婆严蕊灵，也开着一辆桑塔纳，据查，严蕊灵的这辆车子，也是朱代东所购买，时间也才半年左右。 　　第二天上班后不久，朱代东的办公室就来了两位纪委的办案同志。 第730章 澄清 　　如果说不是因为朱代东有超强的听力，他在干部二处绝对算是个后知后觉的人物。省纪委的人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外面就有人在议论纷纷。干部一科的科长何卫东，就在蒋玲芳的办公室，向她汇报这件事。 　　“何科长，对领导的事，你要做到不听、不信、不传，这是一个党员干部的起码素质！”蒋玲芳严厉的说，对这位新来的处长，她现在可不敢再掉以轻心。 　　“是，我保证以后对这样消息做到不听不信不传。”何卫东坚定的说，心中却是腹诽不已，等自己把事情都说完后，她才训斥自己，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嘛。但蒋玲芳是上级，哪怕再有不满，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 　　“朱处长刚刚来我们处，干部一科历来就是我们处业务水平最高的一个科，可不要让朱处长看扁了。”蒋玲芳说，省公安厅的干部任命风波之后，意味着朱代东正式入主干部二处。干部一科是二处最重要的一个科室，如果朱代东要在二处树立威信，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一科当试刀石。 　　朱代东已经拿一个程凤林当了试刀石，在省委组织部出了风头，也让二处的人，对他有些敬畏。能上任伊始，就敢对省政府机关的干部做出如此的评估，没有一点魄力是不行的。 　　虽然蒋玲芳要求何卫东对纪委干部来找朱代东的事，“不听不信不传”，但是实际上上，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就对这件事上了心。何卫东也很善解人意，见到纪委的人走了，马上就寻机向她来汇报工作，顺嘴就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要向她道歉，说不该乱听乱说。 　　在官场之中，有两个地方来的人话，能快速引起人们的浓厚兴趣。一是组织部来人，关系人事变化，是人们最为关心的。另外就是纪委来人了，同样也有可能引发人事变化。无论是组织部还是纪委来人，都能引发人们无数的猜想，继而转化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何况这次纪委来找的对象还是朱代东，就更加引人关注。特别是干部二处的人，他们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处长，会不会来的快，去的也快。 　　纪委的人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只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离开了，随后，余卓远的电话又打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让他去一趟。 　　“代东同志，在二处的工作还顺利么？”余卓远见到朱代东后，把他引到了会客区。他把朱代东调到组织部的目的，就是要引进新鲜血液，给组织部增添新的活力。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朱代东给市公安局程凤林的评语，让省委组织部一下子站到了风尖浪口，他这个组织部长，也承受了一定的压力。但余卓远对于朱代东的做法，是深表支持的，如果组织部只是一个走形式的部门，那还要组织部干什么？那还要他这个组织部长干什么？ 　　“只要有部里的支持，就不会有什么困难。”朱代东坚定的说，余卓远替他挡了相当一部分的压力，别人不清楚，他是知道的。 　　“只要是符合组织原则的，你就可以放手去做，部里绝对支持你。”余卓远沉声道。 　　“干部二处坚决执行部里的指示，不管什么人，只要是不符合干部任用原则，干部二处就不会放任自流。”朱代东说。 　　“好。今天纪委找你了？”余卓远问，纪委要调查朱代东，必然会跟他打招呼，听到有人举报朱代东贪污受贿，余卓远很意外。朱代东这几年在下面的工作，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他的工作能力，还有执政理念，都得到了上级部门的极力称赞。可是对于他的个人修养，却没有人向他打包票。 　　“是的，我已经跟纪委说清楚了，这肯定是诬告。”朱代东点点头，笃定的说。 　　“诬告？”余卓远疑惑的问，所有的干部在被人举报的时候，都是这套说辞，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马上就会原形毕露，继而丑态百出。朱代东还这么年轻，前程远大，希望他能认清形势。 　　很多官员，在案发后，向组织求情，官不做了，钱不要了，只要能让他在某个小山村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就行。可是组织上又怎么会答应他们这样的要求呢？ 　　“据纪委的同志介绍，他们之所以会来跟我谈话，主要是因为举报信上说我有两辆车子，还有一套房子，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朱代东毫不避讳的介绍道。 　　“两辆车子？代东同志，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富翁嘛。”余卓远见朱代东说得这么自信，开始有些相信他的话了。何况纪委已经介入，就算他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其实早在三年前，关于我的个人收入，组织上就已经有了结论。我请省纪委的同志去沙常市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马上就能真相大白。”朱代东平静的说，三年前，他还是雨花县的副县长，当时也是有人举报他大手大脚、铺张浪费，买茅台就是几十箱的买，财产来源不明。 　　当时沙常市纪委很重视这件事，派了专门的调查组去雨花县调查，可是调查的结果出乎所有的意料。朱代东的财产来源清白，他在上海购买股票认购证时的票据，能全部提供出来。并且他随后委托同学李阳给自己购买股票，都是合理合法的。当时朱代东的股票市值就已经超过了一千六百万，至于现在嘛，朱代东特意给李阳又打了电话，李阳报给他的数字，就连朱代东都吃惊不已。 　　如果要论合法收入的话，不管说全国，至少在整个古南省，朱代东已经是所有官员中最富有的人。 　　“哦，你就是当时那个千万富翁？”余卓远惊愕的问，如果朱代东不提这件事，他可能忘了。但是朱代东既然说起，他马上就想到，当时沙常市的干部，在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闲暇之余，把这当成件趣事说给他听过。 　　当时余卓远也还不是组织部长，朱代东又只是一名副县级干部，离他的视线范围还有不少的差距，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个富翁官员，竟然就是朱代东，而且还到了自己的手下。 　　“没想到余部长也听说过我。”朱代东嘿嘿笑道，其实这件事沙常市纪委也有向省纪委备案，只要今天来的同志，回去调阅一下当时的资料，马上就能清楚事情的原委。 　　“代东同志，你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啊。”余卓远呵呵笑道，如果朱代东真是那位千万富翁的话，所谓的两辆车子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就是一句笑话。对朱代东而言，两辆普通的桑塔纳又算得了什么，这可能还是他顾及影响，要不然买个奔驰、宝马、奥迪什么的，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朱代东可以向余卓远解释这件事，但是他却不想向下面的同志说清事情的真相。对于自己的身家，朱代东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对于这一点，余卓远的想法也跟他不谋而合。余卓远会在党委会上，说明这件事，以澄清事实。并且余卓远还会强调保密观念，毕竟官员太有钱，也不是件太值得宣传的事。 　　但是很快，朱代东就觉得这件事如果再不澄清，不知道会衔生出多少关于自己贪污受贿的版本。正好省纪委那边已经对朱代东的初审结束，正式通知朱代东，关于对他的举报，纯属捕风捉影，查无实据，省纪委将不予立案。这件事省纪委，也会给出正式的文件，移交给省委组织部。 　　“熊主任，请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朱代东说，自从纪委的同志来找自己谈过话之后，熊博来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次数明显减少。对于这一点，朱代东倒没有太过怪罪他，毕竟每个人都有驱利避害的想法，这完全是正常的。自己来干部二处才一个月不到，如果熊博不顾生死的扑上来，朱代东倒还真要怀疑他的用心。 　　“朱处长，有什么事？”熊博很快来到，他身为办公室的主任，对于纪委找朱代东谈话，要考虑到两方面。只要朱代东还是干部二处的处长，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就得坚决执行朱代东的指示。 　　“下午处里开个大会，全体成员必须悉数到齐。”朱代东说。 　　“处长有什么重要的事宣布吗？”熊博问了一句，他作为办公室主任，这两天并没有接到部里传达下来的重要文件或指示，这个时候开全体大会，有这个必要么？ 　　“关于纪委来找我谈话的事，省纪委已经有了结论，如果我再不宣布一下，恐怕以后大家工作都没有心思了。”朱代东说，现在干部二处的人，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朱代东在这件事后，要背个什么样的处分。 　　纪委既然来找朱代东谈话，肯定是掌握了一定的情况，就算朱代东能坐稳处长的位子，在处里以后的威信也会大减。 　　“是，我马上去通知。”熊博眼前一亮，朱代东说得这么笃定，他马上就猜到了纪委的结论，事情是明摆着的嘛，朱代东没事了。 第731章 对调 　　“蒋处长，听说了吗，省纪委对处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孟遗拨通了蒋玲芳办公室的电话，如果不是跟蒋玲芳独处一室，他说起话来还是一本正经的。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蒋玲芳靠在椅背上，笑吟吟的说，只要孟遗不在当关她的面，她还是很会应付他的。 　　“你不看看我是谁？处长要召开全体大会，应该就是说这事。你要小心些，可别触霉头。”孟遗笑嘻嘻的说，在易堃登出事，朱代东没来之前，他们两个是竞争关系，一顿关系搞得很僵。可是朱代东来了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又开始融洽，要不然换在以前，他还真不敢调戏她，否则立马就会翻脸！ 　　“我又不乱嚼舌头，有什么可担心的？”蒋玲芳笑笑说。 　　“你不乱嚼舌头，我也没到处传播小道消息啊。”孟遗叫唤道。 　　“你没传播小道消息，怎么机关里到处都是关于处长被纪委调查的消息？你刚才可还在说，你的消息最是灵通。”蒋玲芳哼了一句，说。 　　“蒋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如果被处长知道了，我可是吃不完兜着走。”孟遗叫苦不迭，朱代东刚来的时候，他确实有点看不起他，但是现在，就冲朱代东敢把省公安厅要调进的人给退回去，他就有欣赏他。 　　“你孟处长平常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处长？”蒋玲芳笑嘻嘻的说，她现在对朱代东还确实有点怵，可是孟遗不应该啊，他平常也就大大咧咧一个人，虽然工作的时候看上去很严肃，可私底下根本就不着调。 　　“蒋姐，我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了？至少我对你就是又受又怕。”孟遗在电话里更是肆无忌惮。 　　“你再这样无礼，我就向组织上反映啦。”蒋玲芳威胁道。 　　“蒋处长，处长找你。”熊博敲了敲门，轻轻把门打开后，伸进头来，说。 　　“处长找我，看我怎么向他告发你吧。”蒋玲芳“恶狠狠”地说。 　　但当蒋玲芳走进朱代东的办公室后，很快，孟遗也随之进来了，他们两个目光碰撞了一下，但比对方眼神里，都没有看出什么。除了他们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之外，这好像还是朱代东第一次正式把他们叫到一起开会。 　　“找你们来，主要是想对你们的工作分工，做一个小小的调整……我做了个计划，你们如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的话，可以提出来。”朱代东等他们到齐后，缓缓的说道。 　　蒋玲芳与孟遗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朱代东终于开始使用组织上赋予他的权力了。调整分工，是领导们最喜欢，也是最常用的一种手段。朱代东好像是在跟他们商量，可无论是孟遗还是蒋玲芳都知道，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东西。 　　对于这段时间机关的传播的小道消息，朱代东在全体大会上倒没有指责，他只是点了一句，有些人不应该在厕所里乱嚼舌头。这让第一个在机关里说这件事的熊博差点当场尿了裤子。他记得当时厕所里只有两个人啊，难道朱处长当时在厕所门口听到了？ 　　在会上，朱代东宣读了省纪委对自己的调查结果：查无实据。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在开会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猜到了。可是随后，朱代东在大会上宣传处领导的分工调整方案，却大大出乎的所有的人意料之外。 　　原来蒋玲芳分管办公室、干部一科和综合科，孟遗分管干部二科、干部三科、人事科。但是调整之后的分工，由蒋玲芳分管干部二科、干部三科，孟遗分管干部一科和综合科。至于办公室和人事科、财务科，由朱代东亲自负责。 　　在单位上，只要抓住了人事和财务这两项工作，整个单位的核心也就被抓到了手里。就像美国总统随时掌握着全国的核钥匙一样，干部二处的人事科与财务科，也相当于核按钮。原来易堃登当处长的时候，对人事科并没有抓在手里，让给了孟遗分管。毕竟干部二处，做的就是人事工作嘛，而且机关内的人员成分复杂，有的时候一个人事问题处理不好，就不知道会触犯了哪尊大神。 　　至于财务科，则一向是领导们的最爱，如果连财政大权都没有，何来的处长权力？就像一个家庭，往往收入高的人，说话的分量比较重。在干部二处，说话分量最重的，当然得是朱代东。 　　另外办公室，朱代东也收了回来，这原本是蒋玲芳负责的事，他认为没有必要。副处长可以协助分管办公室，但不能完全分管办公室。虽然办公室好像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办公室的很多工作，都关系到全处人的切身利益。朱代东把它收回来，也是为了免得以后生乱。 　　办公室有一个主任，何况再搞二层领导呢。毕竟干部二处无法跟县政府相比。一般在县政府中，县政府办公室是由常务副县长分管，毕竟县政府下属的机构和单位有好几十个，摊子铺得很开。但干部二处不同，总共才六十几号人，朱代东闭着眼睛都能数过来。 　　对于这样的决定，熊博倒是非常高兴，以后他就可以直接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省了一个中间环节，也省了受很多冤枉气。而且办公室由处长亲自负责，说明办公室的工作很重要，得到了领导的高度重视。 　　散会之后，熊博马上到朱代东的办公室向他承认错误，自己曾经在厕所里传播过纪委来找处长谈话的消息。对自己的行为，熊博表示深深地后悔，他几乎是痛哭流涕的向朱代东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对于熊博这个办公室主任，朱代东原本已经有打算要撤换，虽然他也知道熊博的做法，是合乎机关生存原则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同意他这样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熊主任，你没有必要这样，快点擦擦吧。”朱代东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包纸巾，说。熊博这次的话确实是发自内心，他没有一点耳鸣的感觉，也真是难为他，竟然能像演员一样，说哭，眼泪马上就来了。 　　“谢谢处长。”熊博收住眼泪，他这次是真正的害怕了，原来他做事，一向是只认位子不认人，但现在，他发现，朱代东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手段，虽然他平常很少出办公室，可是机关里的大小事务，哪怕自己不向他汇报，他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人对未知的恐惧，才是最令他害怕的。至少在不清楚朱代东的手段之前，他是再也不敢在机关里乱嚼舌头。哪怕对方跟自己的关系再好，打死他也不敢随便再说朱代东的事情。 　　“你先回去工作吧，现在办公室由我负责，你这个主任可得加把劲，不要让我再失望。”朱代东淡淡的说。 　　“请处长看我以后的表现。”熊博惊喜交集的说。 　　在蒋玲芳的办公室，孟遗一开完会，就到了这里，此时他的脸上一脸的肃然，接过蒋玲芳给他泡好的茶后，他随手放在桌了，微微叹了口气，说：“没想到我们这位处长还是当年毛主席的风范，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八大军区调动。” 　　建国初期，全国分为八个大军区，由当地驻军的指挥长分别担任各大军区的军事长官。这些人所率领的部队，几乎都是由自己一手谛造。为了排除拥兵自重的隐患，又不伤害这些人的尊严，太祖来了个八大军区对调，一下子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来的继任者也经常采用这种办法，省委书记对调、省长对调，都是出于这个考虑。 　　“以后你当了领导，也可以这样做嘛。干部一科与综合科不也是由你分管，你有样学样，也来个乾坤大挪移？”蒋玲芳倒没有觉得不正常，作为领导，首先要考虑的，当然是对本单位的绝对掌控。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朱代东这个处长还有什么意义？ 　　“你说得轻巧，蒋处长，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有副处长的觉悟了。”孟遗奚落道。 　　“莫非你想让我有处长的觉悟？”蒋玲芳冷笑道，她可不想当出头鸟，说不定这个时候，朱代东正等着某人来当这个出头鸟呢。骇猴尚且要杀只鸡，立威岂不得整个人？ 　　朱代东可是在下面当过县委书记的，一个县的干部，比干部二处又何止多出十倍？如果没有点手段，他能让余部长看中？虽说县委书记像一方诸侯，但是干部二处的处长，在官场中的重要性，却要大大超过县委书记。 　　“不想当处长的副处长，不是好副处长嘛。”孟遗笑嘻嘻的说。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送给你。”蒋玲芳岂会随便被别人当枪使？ 第732章 高就的老同学 　　每天星期天，只要有时间，朱代东就会带着儿子，陪着老婆一起出去逛逛。小家伙现在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只要你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他就会咿呀咿呀的应着，好像能明白似的。飞机、轮船、火车、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他对一切会动的，颜色鲜艳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如果到了人民公园的儿童游乐场，更是眉飞色舞，无需每一个都上去玩一玩，只要能在旁边看，感受到周围热闹的气氛，他就心满意足了。儿子满意了，朱代东也顺心了。无论工作有多么的忙，只要能看到儿子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他也会跟着幸福。对于幸福的含义，朱代东的定义很简单：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就是幸福。 　　这也是调到省城的好处，原来在芙蓉县，朱代东虽然每个星期都有两天休息，可是他却很少能把这两天用在私人身上。一到周末，上面也时不时有领导下来，虽然不是视察工作，可是如果领导提前给他打了招呼，他又岂能不作陪？而且领导们特意选择在周末下来，正是算准了朱代东周末的工作少，有时间陪他们。岂不知道朱代东想要去省城看儿子的机会都很难，很多时候，他人在省城，突然接到电话，不得不又往回赶。 　　在省城上班，至少周末这两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至少现在很少有人会来打扰他，他作为干部二处的处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来邀请他的。而朱代东目前在省城的朋友并不多，需要的应酬很少。这也许是最令朱代东满意的地方，现在每天准时上班、下班，晚上偶尔有应酬，但至少每天都能回家，每天都能抱着老婆睡觉。 　　这样的生活，让朱代东每天都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着，因此，他每次跟儿子在一起，朱代东的注意力就不由自主的被小家伙所吸引，以至于对周围的一切的感知能力，大大降低。这次他在人民公园，遇到个老同学，竟然还是别人先发现他。 　　“朱代东！真是你！”旁边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谢尉争？！”朱代东扭头一看，虽然大学毕业已经八年了，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大学的同班同学。 　　谢尉争是楚都人，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市里的一所高中任教，一晃眼，八年时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朱代东感慨的想。 　　“你来省城玩？”谢尉争微笑着问，他看到朱代东手里抱着朱溪奇，又问：“这是你儿子？多大了？” 　　“是啊，快半岁了。”朱代东把儿子交给严蕊灵，习惯性的伸手进口袋摸烟，可却摸了个空。他平常很少抽烟，除非工作的时候，身上会带烟外，平常都是放在办公室的。 　　“抽我的吧，这是你夫人？”谢尉争看了一眼严蕊灵，虽然严蕊灵才生完儿子半年，因为喂奶，身材有些走样，但是却并不妨碍她是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的事实。 　　“这是拙内严蕊灵，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学校的风云人物谢尉争。”朱代东介绍道。 　　“你好，弟妹。”谢尉争伸出手，见到严蕊灵双手抱着儿子，立刻讪笑着收了回来。 　　“你好。代东，我们同学叙旧，我带着儿子去玩会。”严蕊灵善解人意的说，老同学见面，自然会有说不完的话。据她所知，朱代东这几年，很少跟同学来往，不是因为他故作清高，而是实在没有时间，找不到机会。 　　而且这几年，正是从书信联系到电讯联系的转换期，如果没有对方的电话，就会慢慢失去联络，最终杳无音信。 　　“我记得你在大学的时候，不是跟唐小丽好上么？毕业分配的时候，还跟着唐小丽去了她老家，怎么现在又换了老婆？但我要说一句，这个老婆一点也不比唐小丽差。”谢尉争笑嘻嘻的说，严蕊灵一走，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就迅速转变为大学时的关系。 　　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表现得很内向，平时话不多，但学习很努力，而且还管得一手好毛笔字和粉笔字。而谢尉争因为是城里人，天生就要活泼，跟班上的李阳，属于同类人。他唯一跟李阳不一样的是，李阳跟朱代东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是谢尉争却很自命不凡，特别是跟朱代东这些农村里出来的学生相比，他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那些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朱代东自嘲的一笑，有些黯然失色的说。 　　不管是什么人，对于初恋，都是刻骨铭心，何况他的初恋，还是那么的激情似火，那么的轰轰烈烈。这辈子想要完全忘记，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朱代东对于“唐小丽”这个名字，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激动了。现在的唐小丽，跟他印象的初恋，已然有了些不同。初恋是美好的，是不容亵渎的。 　　“你现在还在雨花县教书？”谢尉争看到朱代东难过的样子，忙转换了个话题。对于唐小丽，他当初也曾经动过心，可是真要谈婚论嫁，他却不会考虑。虽说唐小丽是城镇户口，她父亲好像也是个干部，但他是省城人，对于小县城里来的人，自认为高她一等。 　　“没有了，你呢？”朱代东问。 　　“我现在已经调到了西城区教育局，可惜你不在省城教书，要不然也能照顾你一下。”谢尉争轻叹了口气，说。 　　“你调到教育局几年了？”朱代东淡淡的问，以他对谢尉争的了解，对方的意思可不是真正想照顾他。而是向他炫耀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朱代东真要有事求到他头上，恐怕马上就会换一副嘴脸。 　　“六年了，我爸给我找的关系。”谢尉争得意的说。 　　“看来你爸是个能人。”朱代东轻笑着说。 　　“那当然，你难道不知道，我爸在派出所，去年提了副所长。”谢尉争对于朱代东没有表现如他意料中的羡慕，很是有些不满。特意又提到了自己父亲的新职务，能在派出所当个副所长，对朱代东这样的农村出身的人来说，应该是个能人了吧？要知道省城的派出所，跟农村派出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一个乡派出所最多管辖五六万人，可是省城的派出所，动辄就是十几万，如果加上外来人口的话，甚至是好几十万。 　　朱代东暗暗好笑，谢吾文比自己大一岁，今年应该三十一了，他爸不得五十好几？快到退休的年龄了，才提为副所长，应该说是终于熬成副所长才对。但朱代东也很奇怪，一般说来，像到了这样年龄的警察，不会再对之提拔，没有必要了嘛。公安工作，特别是基层派出所的工作，需要有能力、年轻的警察。 　　如果辖区内一旦出了什么事，五十好几的警察，能跑得动吗？一般这样的机会，都会留给有能力，从正规警校毕业的业务尖子。 　　“你爸现在哪个派出所？”朱代东问。 　　“解放路派出所，你以后在他辖区要是碰到什么事，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包你无事。”谢尉争拍着胸脯说道。 　　“你跟你爸都在西城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以后你的前程远大啊。”朱代东调侃道。 　　“那是当然，再过一二年，等我当上科长，反而能照顾我爸呢。”谢尉争自得的说。 　　“西城区教育局好像是科级单位吧？”朱代东突然问，他得证实这个问题，一个科级单位的科长，当然不会是科级干部，而是股级。谢尉争到教育局快六年时间了，到现在连个股级干部都没有混上，也真亏他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大话。 　　“对，相当于你们县里的教育局，但实际上级别可能还要高个半格。整个西城区下辖的学校，比你们下面两个县城加起来的还要多。”谢尉争说。 　　“哎呀，那以后我来省城，就全靠你这位老同学照顾了。”朱代东顺着谢尉争的语气，说。 　　“只要你在西城区教育系统，我还是能帮你说几句话的。你以后在学校，想要进校委会，或者当个副校长、团支部书记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你也知道，同学归同学，人情归人情，这个你应该懂吧？”谢尉争伸出三根手指，搓了搓说。 　　“尉争！”不远处有个女人在唤叫他，看样子应该是谢尉争的老婆。 　　“我老婆在叫我了，就此别过，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毕竟咱们同学一场，有些忙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谢尉争拍拍朱代东的肩膀，说。 　　“行，以后我有事，第一个肯定会想到你。”朱代东觉得自己的肠子好像打结，如果谢尉争再不走，他可能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位同学好像很有成就，在哪里高就啊？”谢尉争走后，严蕊灵也抱着儿子过来了，朱代东跟谢尉争的对话，她虽然没有听到，但见他们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的样子。而且那个谢尉争时不时的就要做一下手势，很有领导风范。 　　“西城区教育局。”朱代东哈哈大笑着说。 第733章 战友老赵 　　星期天下午五点，钱锦宏最终还是准备给朱代东打个电话，他已经跟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约好，一起吃个饭。但朱代东的名字，钱锦宏暂时还没有提。这件事只有朱代东同意，他才能跟路留时交底。 　　“朱处长，我晚上约了西城分局的路留时局长一起吃饭，他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实在再好不过了。”钱锦宏微笑着说。 　　“路留时？你跟他说了我？”朱代东眉头一皱，问。 　　“我怎么会办这样的糊涂事呢，我只约了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到你。”钱锦宏赶紧说。 　　“好吧，在哪里？”朱代东问，他调阅过路留时的档案，跟赵金海一样，他也是一位军转干部，有一种军人的豪爽。按他的能力，早就可以去市局，但一直被压在西城分局，主要是因为文化知识还欠缺，其实也就是少了个文凭。他能把西城分局管理得井井有条，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但现在组织上对于考察干部，越来越正规，也越来越严格。 　　“解放路的天龙大酒店，七点钟。”钱锦宏欣喜的说，那家酒店离朱代东家不远，档次也不错，可以说是西城区最高档的酒店之一。 　　“行。”朱代东点点头，说。 　　钱锦宏刚挂断朱代东的电话，路留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刚把电话放在耳边，就传来路留时的粗嗓门：“我说钱大队长，你的电话都快成热线了，连打两个都打不进。” 　　“向领导汇报工作呢，路局，有什么指示，现在离吃饭好像还有一段时间吧？”钱锦宏笑吟吟的说。 　　“今天这顿饭恐怕吃不成了，还是改天吧。”路留时说。 　　“吃不成了？是来了领导还是来了案子？”钱锦宏惊讶的说，他可是刚刚才跟朱代东约好，现在路留时这边变了卦，他怎么向朱代东交待？ 　　“都不是，来了个老战友，好几年没见面了，他来省城办事，你说我要不要好好接待一下？”路留时说，他跟钱锦宏很熟，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可是老战友聚会，却是很难的。 　　“老战友？我说老路啊老路，你跟老战友吃饭，什么时候不行，偏偏就得今天？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来，到时后悔莫及可别怪我。”钱锦宏气不打一处来，老战友固然要紧，可是朱代东却比老战友更加要紧。如果路留时第一次就给朱代东留下这样的印象，以后还怎么进步？ 　　“钱大队长，今天你的口气可是不小，不就是吃顿饭吗？我下次补，行不？”路留时说。 　　“我说路局长，如果只是跟我吃饭，我用得着跟你急吗？”钱锦宏叹了口气，路留时一直在西城分局原地踏步，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还请了领导？”路留时顿时傻了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跟老战友的聚会得泡汤。 　　“如果要说是领导也可以，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朱代东同志，就是让程凤林来西城分局担任政委的那个。”钱锦宏悠然的说道。 　　“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跟他走得这么近了？”路留时惊喜的说，朱代东对程凤林下的狠手，可是让全省公安系统的人都牙痒痒的，但又拿朱代东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很多人还希望，如果能跟朱代东搞好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可是跟他约好了，晚上七点，天龙大酒店，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钱锦宏郑重其事的说。 　　路留时顿时陷入两难之中，跟朱代东吃得饭来，就要跟老战友失之交臂。人家明天就要回去了，特意来看望自己，连顿饭都陪一下，怎么说得过去？但最后，路留时还是咬了咬牙，一狠心一跺脚，斩钉截铁的说：“锦宏，你替我向朱处长道个歉，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他了。以后要打要罚，任凭他处置就是。” 　　“你傻啊！”钱锦宏气急败坏的说，为了见个老战友，竟然放弃跟干部处的处长吃饭的机会，要知道今天路留时不来，就是大大的得罪了朱代东，这可不是以后随便就能弥补的。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路留时哼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路留时是干脆了，可把钱锦宏架在火上烤了，他可是刚刚才跟朱代东约好，难不成现在又去改口？那样的话，朱代东会把自己看成什么样的人？办事浮躁，没有组织纪律性。无论是留下哪一种印象，都是大大不妙的。 　　钱锦宏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头发都快急白了，可还是没有想好如何向朱代东开口。他倒宁愿路留时是碰上了件紧急案子，那样的话，至少自己可以合情合理的解释。 　　路留时回家的时候扛着一箱的茅台，跟老战友见面，饭菜可以随便，但是这酒嘛，是一定要备足的，要是没让喝好，以后说到他路留时的地盘上，连酒都没喝够，他的脸可不够这么臊的。 　　刚到家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路留时赶紧跑过去开门，正是自己的老战友，“老赵，可想死我了。”路留时跟老赵重重的拥抱了一下，虽然都在古南省，可是他们两个经常见不上面，不是你忙就是他忙，难得像今天这样的，路留时手上既没有案子，又不用上班。 　　老战友见面，第一件事不是寒暄，而是喝酒，路留时跟老赵连喝了三大杯后，才开始问候对方的情况。 　　“路子，你今天的情绪有些不高，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喝了两瓶茅台后，同样也是转业到地方，同样也是公安局的老赵，发现路留时有些恍惚。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管这么多了，很喝酒再说。”路留时说。 　　“不行！事情要是没说清楚，这酒我就不喝了！”老赵坚定的说。 　　“今天我本跟市局交警大队的大队长钱锦宏约好吃饭，不是你来了嘛，我跟他的关系较好，就取消了饭局。没想到钱锦宏告诉我，他竟然还约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朱代东。但后来我想想，还是值得的，老战友比干部处长要紧！”路留时在老战友面前没有隐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朱代东？这好办啊，你再叫上钱锦宏和朱代东，咱们一起吃不就行了？”老赵笑呵呵的说。 第734章 原来是你 　　路留时听到老赵的建议，眼前一亮，是啊，自己对老战友的到来和跟朱代东一起吃饭感到左右为难，跟老战友一起喝酒，就要浪费跟组织部干部处长结交的机会。跟朱代东一起吃饭，就要冷落老战友，怎么自己就没有想过带着老战友去跟朱代东一起喝酒呢？ 　　从部队里出来的人，只要是会喝酒的，一般都很能喝酒。应酬的时候，如果能有两个能喝酒的人，很能活跃席间的气氛。何况老战友也是官场中人，虽然是在基层任职，但介绍他给朱代东认识，对他以后的发展，也极为有利。 　　“老赵，你认识朱代东？”路留时高兴的说。 　　“现在全省公安系统的人，有哪个不认识他？”老赵笑吟吟的说。 　　路留时嘿嘿的笑了笑，是啊，程凤林事件之后，恐怕全省公安系统，就没有一个不认识朱代东的了。路留时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六点半，时间还是来得及的。他马上给钱锦宏打了电话，此时钱锦宏正六神无主，马上就要到七点了，他还没想到如何跟朱代东解释呢，这个时候接到路留时的电话，他那粗大的嗓门，此时听起来，有如天籁之音。 　　“老路，你这脑袋终于转过弯来了。”钱锦宏笑眯眯的说。 　　“不转过弯来行吗？以后还不得被你记恨一辈子？”路留时笑道。 　　“什么也别说了，马上赶到天龙大酒店，我去接朱处长。”钱锦宏说，路留时不来，他其实也陷入两难之中，不管怎么向朱代东解释，只要路留时没来，最后来结果就不是他想要的。 　　钱锦宏给朱代东打电话，想去接他，朱代东拒绝了，钱锦宏又不是自己的司机，自己也不是他的领导，没道理也没资格让他来接自己。朱代东语气坚决，钱锦宏也不好勉强，他转身就回到了天龙大酒店，此时路留时已经陪着他的老战友到了。 　　相互介绍之后，钱锦宏提议就在大堂等候朱代东，现在离七点只有十几分钟了，朱代东随时都可能会到，在大堂迎迎他，也是一种礼貌，同时这也是近些年来默认的“行规”。 　　“路子，我们先去包厢吧，我想朱处长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架子。”老赵却提出异议。 　　“老赵，这样不太好？”路留时虽然平常大大咧咧，为了工作时常不顾及领导的感受，可现在不是没有案子么，只要时间允许，这些行规还是要遵守的。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们要迎接是你们的事，反正我是不会伺候他。”老赵淡淡的说。 　　“老赵，你……”路留时诧异的说，老战友平常好像不是这样吧？他在下面也公安局，级别比自己还高半级，进了县委领导班子，不应该会对组织部的领导如此藐视吧？ 　　“老路，你这位老战友真的是公安局长？”钱锦宏等老赵走远了，惊愕的说。 　　“如假包换，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刚才喝了点酒的缘故？”路留时也很诧异，平常老战友的表现还是很正常的，难道他想成为程凤林第二？虽然他在下面的县公安局，可是组织部门也算一个总体，就好比公安系统，省厅的人难道就指挥不动县市公安局了？这不是扯淡么。 　　“人一旦喝了酒，胆量就变大了，所以说老路，喝酒误事。我给你个建议，等会别介绍他的职务，就说是你的老战友，这样也许对他更好。”钱锦宏说，只要不让朱代东知道路留时的老战友是公安系统的人，也许就不会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这是个好主意。”路留时对钱锦宏的建议深以为然。 　　朱代东在七点钟的时候，准时走进天龙大酒店，钱锦宏与路留时一见到朱代东，马上就迎了出来。 　　“朱处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同志。”钱锦宏说。 　　“你好，路局长。”朱代东跟路留时握了握手，说。 　　“朱处长你好。”路留时微笑着说，朱代东的年轻让他很意外，虽然钱锦宏跟他提过，这是一位年轻的干部，但直到亲眼看到，他才相信。 　　“两位，我在这里还有一位朋友，我去打个招呼，等会再来找你们。”朱代东说。 　　“好的。”钱锦宏说，他给路留时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包厢，自己跟在朱代东身边，哪能让朱代东到时来找自己呢。 　　朱代东好像对他那位朋友的位置很熟悉，也没管身后的钱锦宏，径直朝着他知道的位置走去。走了一会后，钱锦宏惊讶的发现，朱代东正向着他订的那间包厢的方向走去。可是直到朱代东推开那间包厢的门，钱锦宏还是不敢相信，他特意看了看包厢上的门牌号，确实是自己所订的那间包厢，而且他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已经看到路留时和他的老战友了。 　　“朱处长，你不是要去见朋友么？”路留时对朱代东突然闯进来也很意外。 　　“我的朋友就在这里。”朱代东微微一笑说，然后绕过路留时，大笑着说：“赵哥，你来省城，怎么也不跟我联系，这让我很伤心。” 　　“我来得太匆忙，可能晚上就要连夜回去，就不敢打扰你朱大处长了。”赵金海笑吟吟的说，正是因为朱代东到了组织部，他才没有刻意去联系他，以免别人非议他找朱代东有其他目的。何况朱代东最近刚刚得罪了公安系统，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为妙，对他对己都好。 　　路留时和钱锦宏听到他们的对话，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赵金海竟然认识朱代东，而且看样子还很熟。从朱代东对赵金海的称呼来看，恐怕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普通关系。 　　“老赵，你认识朱处长？”路留时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诧异的问。 　　“我们认识有好些年了。”赵金海笑着说。 　　“赵局长，你可是把我和老路都蒙了。”钱锦宏佯装不满的说，赵金海跟朱代东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对今天的聚会极为有利。 　　“我跟赵哥确实认识好几年了，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当时是在树木岭，赵哥来检查工作，派出所请我一起去陪着喝了顿酒。赵哥的酒量，整个雨花县的公安系统那都是敬佩有加的。”朱代东笑着说。 第735章 没什么尴尬的 　　在官场之中，只要你能喝酒、会喝酒、敢喝酒，在官场之中很容易顺风顺水。如果能再加上那么一点点机缘，上位的速度比别人要快得多。朱代东能在三十岁的时候，在省委组织部担任一个重要业务处的处长，跟他个人的能力有关系，但跟他的酒量，同样也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朱代东的酒量不行，他可能就不会认识赵金海，不会认识赵金海，不认识赵金海，他跟郭临安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好。那么他在树木岭要走出仕途最关系的一步：由办事员升任副乡长，基本上不太可能。 　　在乡镇基层，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越这一步，可是朱代东因为机缘凑巧，很顺利的就跨过了这一步。一步先步步先，在副乡长位子上，朱代东如鱼得水，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由副乡长而乡长，乡长而党委书记，再调到县里担任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又到现在的干部二处处长。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这一句真是一点错也没有，朱代东就属于这样的情况。 　　“只要在机关里工作，不管酒量再大，也都是没有用的。我一个人再能喝，也无法跟十个人、二十个人去拼酒。”朱代东谦逊的说，这其实也是实话，在官场之中，没有人敢说自己的酒量大，因为哪怕你酒量再大，也总会有喝醉的一天，对酒的消费，全世界中国官场高居榜首。 　　原本钱锦宏约朱代东吃饭，主要是把路留时介绍给他，他们两个如果认识的话，是互利互惠的事。可没有想到，路留时的这位老战友，竟然跟朱代东有这么深谙的渊源。因为赵金海的意外加入，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朱代东的酒量，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足以灌倒。倒是赵金海他们三个，在离开酒店的时候，走起路来有些东倒西歪。 　　在酒桌上，只要气氛好，彼此之间的距离很容易拉近，要不然公款吃喝也不会如此盛行。喝一次酒，认识一个朋友或者一批朋友，自己的关系网就慢慢的编织起来了。钱锦宏乐此不疲的把路留时介绍给朱代东，未必也不是想要把自己的关系网编织得再大、再密再牢固一些。 　　这次他们吃饭的气氛就非常好，而且还有赵金海充当他们的润滑剂，饭局的效果大大出乎了钱锦宏的预期。 　　“朱处长、赵书记，老钱，是不是再去娱乐一下？”钱锦宏试着提议道，刚才他去结账的时候，路留时已经买了单，天龙大酒店在他的辖区内，只要他在这里，而且又是跟朋友一起吃饭，别人就算想把钱花出去都难。 　　“赵哥，你是什么意见？”朱代东问，如果今天赵金海没在，他肯定不会再去搞什么活动，今天才跟路留时第一次见面，而且跟钱锦宏还称不上交心的朋友，跟他们出去玩，会让朱代东不习惯。但今天赵金海在这里，在雨花县的时候，朱代东可没少跟他出去娱乐过，后来朱代东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两人也时不时会在沙常市一起去按摩。 　　“要洗个澡按摩一下吧，我可是出来一天了，浑身酸痛。”赵金海看了一下路留时，发现对方满是希冀的目光，呵呵笑着说。 　　路留时一听，眉开眼笑，他是西城分局的局长，楚都市总共六个区，他就管了至少六分之一的娱乐场所，西城区之内，哪家娱乐场所不像是他家开的一样？也许这样的话说得太直白，可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对朱代东的个性，路留时还不是很了解，但晚上的安排一切听从赵金海的，就绝对不会出差错。赵金海只提了一个要求，正规、专业。这个要求可以说是对洗浴最基本的要求，但就是这个最基本的要求，让路留时斟酌了许久，现在要找一个正规的按摩中心，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这样的事，不要说路留时能轻易解决，就算是钱锦宏，也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洗过澡后，赵金海和朱代东在一个房间，“代东，在省委组织部的工作还顺利吧？”赵金海问。 　　“到哪里都是为党工作，对我而言，没有工作的贵贱，只有革命分工的不同。”朱代东轻笑着说。 　　“跟赵哥还说假话？”赵金海趴在按摩床上，转过头来，嗔怪的说。 　　“确实是如此，在芙蓉县的时候，身上的担子重一些，责任也大一些。到了省里，反倒轻松了。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到了机关，不就是熬么？”朱代东笑笑说。 　　“你如果是个能熬得住的人，就不是朱代东了。”赵金海笑着说，朱代东刚刚到省委组织部没多久，马上就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省公安厅都已经同意程凤林调进交警部队，省委组织部只需要走一下程序就可以了，但干部二处硬是把这项任命给拦了下来，程凤林不但没有调到交警部队，反而被下放到了西城分局。 　　这件事在全省公安系统轰动一时，虽然下面地市县公安局的人事任命无需再通过省委组织部，但是下面地市县组织部可以有样学样，原来公安系统的非主要职务，一般由公安系统内部调整，可是经过这次的事后，这个潜规则将会打破。 　　据赵金海所知，整个古南省公安系统，包括一些重要领导，对朱代东都是又敬又畏。但朱代东这样事，无可厚非，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但这也是朱代东的本事，秉公办事，让人无话可说。公能生威，说起来简单，可要做到，可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赵哥，程凤林的事，我只是依据程序而为，绝对没有特意针对你们公安系统的意思。对了，程凤林最后好像来了西城分局吧？”朱代东问，他负责对程凤林的考核，可是如果程凤林无法调进省委、省政府直辖机关，他的去向就与干部二处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不知道？他现在是西城分局的政委，这让路留时很尴尬，他是局长，是理所当然的一把手，可是程凤林却享受副处级待遇。”赵金海笑着说，在路留时家喝酒的时候，路留时就向他说起过程凤林的事，现在程凤林也成为古南省公安系统的风云人物，不管认不认识他，都会谈起他。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只要程凤林的职务是政委，那不管他享受什么样的待遇，都只应该是政委。”朱代东淡淡的说。 第736章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如果朱代东在路留时的位置，以他现在的政治觉悟，不管程凤林的级别有多高，只要他在政委，西城分局大小事务的最终决定权，就应该在自己手中。虽然朱代东进入官场只有八年时间，但是这八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在工作中积累的经验，也是越来越丰富，对于各种技巧的运用，也愈加熟练。 　　路留时的年龄比朱代东要大一轮以上，工作时间比朱代东也要长得多，但工作经验，尤其是对于政治领导方面的经验，他却不如朱代东。何况朱代东还有一件秘密武器，超强的听力。鲜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搞鬼，这无形之中给朱代东扫清了许多障碍。对于普通人而言，有些时间只要碰到一个拦路虎，可能他一生的仕途就此止步。 　　在朱代东面前，赵金海就是普通人，他听到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话语，感慨万端，曾几何时，朱代东对于斗争竟然如此轻车熟路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能坚持原则？代东，这次既然你跟路子已经认识了，客套的话我就不再多讲，以后在省城，他就拜托你了。”赵金海看了朱代东一眼，说。朱代东现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虽然从职权上，无法管到路留时，可是一法通，法法通，只要他人在组织部，对于组织调动，就一定会有发言权。哪怕就算没有发言权，知情权是绝对会有的。 　　“赵哥，我可是住在西城分局管辖的范围里，应该由路局长照应我才对。”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钱锦宏刚开始介绍路留时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今天晚上这顿饭的意义所在，只不过因为遇到赵金海，朱代东就暂时没有跟钱锦宏表明态度。多一个朋友，永远好过多一个敌人，朱代东可以跟路留时交往，他在省城，也确实需要认识一些这样的人，真要是遇到什么事，路留时这个公安局长比他这个干部二处的处长要好用得多。 　　但是朱代东却不会答应或者承诺什么，人无信则不立，朱代东一直坚守着这样的原则。只要是自己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如果做不到，或者无法估量是否能做到，则轻易不会答应别人。有的时候给了别人一个希望，无异于给了自己一个紧箍咒，如果没有处理好，紧箍咒甚至会发展成为一个地雷，一枚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 　　“路子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转业比我要早，可是现在还是正科级的分区局长。这完全就是一点一眯的熬出来的。如果要论资历的话，他在公安系统里比我的资格还要老。”赵金海叹了口气，说。 　　朱代东虽然不能直接干预路留时的职务，可他毕竟在省委组织部，正如天下公安是一家，各地组织部门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朱代东愿意照顾路留时，他相信，不用多么时间，路留时就能进行他的人生黄金期。朱代东虽然进入官场的时间不长，担任领导职务的时间就更短，可是他提拔起来的人却不少。 　　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就有不少干部是朱代东提拔起来的，有些人现在担任着重要的职务，而且以后会担任更加重要的职务。赵金海有时也不得不承认，朱代东在看人这方面，比他要强很多。赵金海的看人，主要是分辨好人和坏人，但朱代东看人，则要分辨人能力的大小，品性的好坏。这些年来，朱代东亲自提拔的人，作风都很正派，能力也都非常不错，从来没有给朱代东增添过什么麻烦。相反，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能力，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赵哥，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老路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朱代东郑重的说。 　　“好。代东，我就替路子谢谢了。”赵金海惊喜的说，朱代东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给他面子。这说明朱代东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而在两人之间产生隔阂，朱代东还是原来的那个朱代东。这一点，尤其让赵金海觉是高兴。要知道在官场之中，翻脸不认人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很少帮别人求情，要不是很好的关系，根本就是可能帮别人说话。当年他也曾经为朱代东在郭临安面前说过好话，也是因为对朱代东很有好感。现在朱代东的表现，说明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了。其实朱代东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赵金海就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赵哥，我们之间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朱代东笑着说，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头忽然轻轻侧了侧，然后视线就望向门口。 　　推磨房的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然后就被人轻轻推开，伸进来一个带着谦卑笑容的脑袋：“朱处长、赵书记，对于这里的服务还满意吗？” 　　“谢所长，今天又要麻烦你了。”赵金海显然认识来人，他转过来头向朱代东介绍：“这位是西城分局解放路派出所谢吾文所长。” 　　“你好，谢所长，这里的按摩很专业，谢谢你了。”朱代东心里一动，马上跟一个的名字对应了起来，自己的同学谢尉争，他的父亲不就在解放路派出所么？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他父亲应该就叫谢吾文。 　　“朱处长太客气了。”谢吾文谦逊的说，他其实一进来就看到了朱代东，对这位如此的年轻的干部二处处长，他也是满心诧异。看他的年龄，也许跟自己儿子差不多，但是他在官场中的成就，恐怕就是自己的老子，也达不到。 　　“赵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朱代东站起身，谢吾文来的恰到好处，按摩刚刚做完，这个时候进来，正好可以聊会天。但朱代东却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一来不熟悉，二来他不想跟谢尉争有什么太大的瓜葛。 　　“朱处长，时间还早呢，你跟赵书记再坐会，我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谢吾文很机灵，也许对于他这样年纪的人来说，机灵显得有些滑稽，但他现在这样的位置，如果想要进步，正是需要显然浑身长满机灵的时候。 　　“不了，赵哥，你晚上还要回去吧，早点动身，晚上还能睡会，要不然影响明天的工作就不好了。”朱代东微笑但坚持的说。 　　“也好。”赵金海点点头说，他跟老战友也见了面，跟朱代东在一起，酒也喝够了，又完成了想帮一把老战友的心愿，真要是拖到半夜才回去，明天肯定没有精神。对待工作，赵金海也一向兢兢业业，从来不会让人说出半个不字来。 　　朱代东跟赵金海一走，路留时和钱锦宏也不好再待下去，原本朱代东要送赵金海，但赵金海坚持不让他送，今天来找路留时，本来就是想跟老战友见见面，现在既然要走了，当然得由路留时来送。朱代东想了想，也没有再坚持，他知道赵金海肯定还有些话要跟路留时说，而且还会是跟自己有关。 　　“朱处长，我送你回去吧？”钱锦宏笑着说。 　　“我又不是没有车，晚上你也喝了不少酒，我看你倒是要找人送回去才行。”朱代东微笑着拒绝道，他是自己开车来的，虽然也喝了好几瓶茅台，但这点酒，是不可能让他醉的。 　　“钱大队，朱处长交给我就好了。”谢吾文很合时宜的插口道，解放路派出所离朱代东家并不远，这是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朱代东到省委组织部上班后，很快会分配房子，也不知道他能在自己的辖区内住多久，但这样的优势资源，绝对没有理由浪费的。 　　“老谢，你倒是很会找机会嘛，好，朱处长就交给你了，你要负责给我安全准确的送到家。”钱锦宏说，谢吾文是路留时打电话叫过来的，晚上的按摩也是由他安排的，既然路留时能把他找来，肯定也是想让他在领导面前露次脸，毕竟朱代东家离解放路派出所并不远。 　　路留时把谢吾文找来也确实是这个意思，既然朱代东能住在西城区，那就是自己的机会，他又住在解放路派出所的辖区，那也是解放路派出所的机会。 　　朱代东有心拒绝，但一时之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因为他清楚，哪怕谢吾文当面答应，背后也会暗中送自己的。 　　“谢所长，辛苦你了。”朱代东与谢吾文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不辛苦，朱处长，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如果家里有什么琐碎的事，只要打个电话给我就是。”谢吾文递过来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恭敬的说。他不敢奢望要到朱代东的手机号码，但只要朱代东以后有事找他，就不愁拿不到朱代东的电话。 　　“谢谢。”朱代东说，因为知道谢吾文跟谢尉争的关系，他把自己的工作电话告诉了他，这让谢吾文很感动。 　　谢吾文开着警车在前面开道，朱代东开着车子跟在后面，对朱代东的车牌，谢吾文已经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对这个车牌的熟悉程度，在这一瞬间，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电话号码的程度。 第737章 我等着 　　按照朱代东的要求，谢吾文既然没有开警灯，也没有拉警笛。到朱代东家后，谢吾文也很识趣的没有下车，更没有想过要去朱代东家拜访。只是按了两下喇叭，朱代东在回应他之后，马上就掉头回去了。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距离去朱代东登门拜访还差很长一段距离。 　　但就算是这样，谢吾文也显得很兴奋，他最近几年的仕途，开始慢慢顺利起来，提了副所长，跟分局领导的关系也处得很好。今天又认识了朱代东，虽然干部二处跟自己这个派出的副所长，距离也有点远，但是朱代东的级别越高，对自己不就越有利么？如果自己能跟省委书记搞好关系，恐怕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能容得下自己的了。 　　回到家后，谢吾文嘴里还哼着轻快的小曲，刚进有门，谢尉争就发现了今天老爸的不一样，心情是异样的高兴。 　　“爸，是不是又破什么大案了？”谢尉争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说。 　　谢吾文之所以会被提拔为副所长，除了跟领导的关系处得越来越好之外，跟上次顺手破了个杀人案也有很大的关系。当时正好解放路派出所辖区内出了桩命令案，上面非常重视，还特意成立了专案组，可是没想到最后案子却被没进专案组的谢吾文破了。立功又受奖，正好所里缺个副所长，就把他给提了上来。 　　“哪有那么多案子可破？”谢吾文白了儿子一眼，靠在沙发上说道。 　　“我看你今天比上次破了那桩杀人案还要高兴！”谢尉争说，他现在也算是进了官场，深知身后有人好办事的道理，如果父亲能站得更高，对他的事业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我有吗？”谢吾文诧异的说，“其实也没什么，今天路局介绍我认识省委组织部的一位处长，而且这位处长还正好就住在我的辖区。” 　　“哪位处长？”谢尉争马上很感兴趣的问，在省城的处长并不算什么，可是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却绝对称得上是一号人物。 　　“干部二处的朱处长，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谢吾文微微颌首，说。 　　“老爸，那就一切拜托你了。”谢尉争感激的说，不要说真的认识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只要在单位上让别人知道，自己认识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对自己的前程都会很有好处。而明天，他就会想办法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现在他就得构思台词，好在明天的时候，能“无意中”说漏嘴。 　　“你这孩子，跟老爸还说这样的话！”谢吾文嗔怪的说，他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如果不是因为儿子也进了区教育局，也不会如此拼命。要不然就算自己能当上所长，或者调到分局、市局，还能干几年？ 　　“礼多人不怪嘛。”谢尉争讪笑着说，自从进入西城区教育局之后，他对于官场之中的规矩，慢慢熟悉起来，在机关里，逢人说话面带笑，自谦自贬惹人喜。这也是他慢慢琢磨出来的，要知道刚开始他才进机关的时候，可是遭了不少的白眼，也做了很多费力没讨到好的事。 　　“那是对外人的，在单位上，你对人可千万别对人失礼。”谢吾文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机关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儿子的性格比原来沉稳许多，说起话来也是愈发滴水不漏，如果能再加上一些机缘，很容易就能进步。 　　“是。”谢尉争认真的点点头，说。 　　接下来谢尉争又详细的问了今天晚上父亲接待领导的过程，他问的很详细，谢吾文也说得很全面。父子俩心有灵犀，虽然谢尉争没说，但谢吾文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 　　“爸，这位朱处长全名叫什么？他是省委组织部哪个处的处长？正的还是副的？”谢尉争最后问道，父亲跟分局、市局的领导搞好关系，只对他本人有利，可是如果能跟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搞好关系，那对俩父子都是有莫大的好处。 　　“朱代东，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原来市局的程凤林局长，本来是要调到省厅担任交警总队长，可是因为这位朱处长，最后却被调到了西城分局担任政委。我记得以前好像跟你说过这件事吧？”谢吾文说。 　　“是的。朱代东？这个名字好记，我以前有个大学同学也叫朱代东。”谢尉争笑着说。 　　第二天，谢尉争一上班，就哈欠连连，机关之中自有八卦之人，最是关心这样的事。见有人问起，谢尉争随口说道，昨天晚上陪省委组织部的朱处长去了，回去得太晚，只睡了二个小时就来上班了。说完后好像才记得这件事似的，又拜托同事不要声张这件事。虽然同事拍着胸脯保证，此事绝对不会告诉外人，可是除了外人，谁没有几个“内人”？ 　　还没有中午，这件事就在区教育局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区教育局的局长邬肖任都惊动了，像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虽然没有当面向谢尉争问起，可是却让局办公室主任了解了一下情况。 　　有组织上的人向自己打听情况，虽然说得很隐讳，可是谢尉争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做了这么多准备，不就是为了引起组织上的重视么？只要组织上重视自己，接下来很有可能就会重用自己，只要能重用自己，不就达到了目的么。 　　当问起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时，谢尉争一口咬定，关系很铁。这让邬肖任听到之后很高兴，他在走廊里无意中碰到谢尉争的时候，特意跟他说了几句。身为一局之长，虽然很关心谢尉争跟朱代东真正的关系，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问的。先很关心的问起了谢尉争的工作，最后才随口问起，他跟朱代东的关系。 　　“还可以吧，改天有时间，我把他请出来，陪局长一起吃顿饭。”谢尉争为了邬肖任面前极力表现，大包大揽的说道。 　　“好啊，小谢，那我就等着跟朱处长一起吃饭了。”邬肖任呵呵笑道。 　　“没问题。”谢尉争没想到邬肖任会这么感兴趣，不但应承下来，而且还等于是下了指示，现在他虽然说得信心百倍，但实际上心里却是戚戚然。 　　中午的时候，谢尉争特意去了趟解放路派出所找到父亲谢吾文，把上午自己在单位的所作所为，以及跟邬肖任的对话，仔仔细细的向父亲作了汇报。谢尉争在单位上，还真的很难找到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 　　“你怎么能跟局长这么说呢？”谢吾文听儿了说完之后，大是不满，这怎么可以呢，自己现在跟朱代东都还没有正式的接触上，他倒在单位领导面前说了大话。 　　如果谢尉争没有跟邬肖任交谈，或者就是交谈的时候，没有承诺可以把朱代东约出来，那这件事就是恰到好处。可以想像，接下来一段时间，领导肯定会重视他，如果组织上有提拔名单，说不定还真的会考虑他。可是现在他不但跟局里说他与朱代东的关系很好，而且还答应可以把朱代东叫出来，陪着邬肖任一起吃饭，这得多大的面子？这样的面子，恐怕就是路留时现在都不行，就不要说他这个派出所的小小副所长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当时邬局长好像对朱代东很感兴趣，我就顺着他的话这么提了一句。”谢尉争懊丧的说，他很少有直接跟局长面对面交谈的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天赐良机，当然要加倍努力，要让自己在局长心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搞不好这件事要坏。”谢吾文叹了口气，说。事情的极端很容易变成负面，有位伟人曾经说过，真理的前面再过去一点点就是悬崖。原本这是件好事，但太过的时候，就可能会演变为坏事。 　　“爸，你不是跟路局长的关系还可以么？要不请他出面，哪天约朱代东出来吃顿饭，到时我把邬局长一起叫过来，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么？”谢尉争说道。 　　“你在区教育局也工作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幼稚？！”谢吾文恼怒的说，在机关里，无法做到的事，千万不能勉强。特别是面对领导的时候，更要如此。你如果做不到，只要承认错误，领导一般还不地怪你，可如果你又要答应别人，最后又做不到，最后的结果只会让人讨厌你。一旦在单位里给人，特别是给领导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以后想要改正过来，难于登天。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过几天向他解释，我根本不认识朱代东，也不可能把朱代东请出来一起吃饭吧？”谢尉争无奈的说，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特别是跟领导说的话，更是如此。 　　“这当然不行，到时就算不能把朱代东请来，也要请一位相当分量的领导才行。”谢吾文拒绝道，谢吾文的做法，那是自暴自弃的行为，真要是那么跟邬肖任解释了，以后儿子在西城区教育局，甚至是整个楚都教育系统都不会混出什么名堂了。 第738章 自己扮演自己 　　谢吾文虽然给儿子出主意，可以请一位相当分量的领导去陪邬肖任吃顿饭，可是这样一位分量的领导，却也不是那么好请的。谢吾文真正能请得动的人，也许就只是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可是路留时跟邬肖任的级别都是一样，也许从职权上，路留时显得更重要一些，可是邬肖任见到路留时的时候，未必就会把他当成领导来看待。 　　可要请市局或者是区委区政府的领导，谢吾文现在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虽然儿子跟邬肖任也没有肯定敲定是哪一天吃饭，三五天之后也行，十天半个月也可以。但如果超出半个月，就会让人看轻。至少别人不会再相信，谢尉争跟朱代东的关系没有像他所说的那么好。 　　“爸，你这几天就不能跟朱处长联系一下？”谢尉争不死心的说，这件事最好的结局，就是把朱代东请出来，哪怕就是个假的，也算是应付了啊。想到假的，他又突然眼前一亮，自己不是正好有位同学也叫朱代东么？“爸，我有个同学也叫朱代东，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把我那同学叫出来怎么样？” 　　“这不是乱弹琴吗？要是被邬肖任知道了怎么办？以后你还想不想进步了？”谢吾文连连摇头说。 　　“我可以先不介绍身份，反正我请的是朱代东没有错嘛。以后等真的跟朱处长联系好时，再赔礼道歉也不晚。何况邬局长也不一定会在局里待太长了，听说上面有意让他去市教育局当副局长。”谢尉争说，请干部二处的处长朱代东，他没有把握，但要说把自己的同学朱代东出来，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朱代东来省城教书，搞不好以后有事就要求到自己头上呢。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在教育局，比他这个农村出身的教师要强得多。 　　“这要看邬肖任会在区教育局待多长时间，还要看他去市教育局分管什么工作。今年邬肖任多大年龄了？”谢吾文问。 　　“四十六。”谢尉争想了一下，说，领导的资料，随时都要记在脑子里的，特别是这样的主要领导，更是要熟悉得像自己的资料一样，张口即来。 　　“四十六，很麻烦啊。”谢吾文叹了口气，现在谢吾文一时之间，还不可能跳出教育系统，而邬肖任又在教育系统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四十六岁，如果今年他进了步，退休之前担任市教育局的局长，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让他得知谢尉争这次骗了他，那也许儿子的仕途就要等到邬肖任退休之后，才会有起色。 　　“这也不行，那也麻烦，怪不得你到现在才当了个副所长。我看还是按我的办法，以后朱处长如果有事情找你，记得一定通知我。”谢尉争坚定的说，父亲前怕狼后怕虎，最后什么事也办不成。 　　“先等几天再说吧，也许事情就会出现转机。”谢吾文说道。 　　但谢尉争似乎却不想等了，他现在就得行动，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与朱代东取得联系。虽然上次在公园的时候碰到了朱代东，可是两人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朱代东要找到他很容易，因为谢吾文向他介绍过自己的工作单位，但是谢吾文好像却不记得朱代东在哪所学校教书，他只清楚朱代东调到省城来工作了。 　　谢尉争一开始认为，自己要找到朱代东很容易，自己在教育局上班，想要找个教师还不是小菜一碟？但谢尉争这次却错了，他找遍全市所有的中小学校，并没有找到朱代东其人。他又联系了在楚都的大学同学，可并没有一个人知道朱代东来省城这件事。 　　“难道说这小子在骗人？”谢尉争呢喃自语的说道，他根本不可能想到，朱代东只不过教了一个学期的书，就彻底与教师队伍脱离。 　　而且对于自己的判断，他有很大的信心，朱代东出身农村，在学校的时候，就不怎么说话，属于自卑内向的性格。现在毕业七八年了，再碰到自己，见自己已经在教育局工作，如果再说他在下面的小县城教书，会更让他自卑。 　　要真是这样的话，想要找到朱代东就容易多了，只需要给他老家去封信，很快就能得知结果。但这会耽搁一段时间，朱代东收到自己的信，至少要二天时间，如果到他老家的话，可能得三天。 　　但就在谢尉争准备去寄信的时候，很意外在再次碰到了朱代东，说来也很巧，朱代东陪着严蕊灵去逛商场，而谢尉争却是去商场准备买几件像样的礼物。既有给邬肖任准备的，也有给朱代东准备的。当然，给朱代东准备的礼物只有附带，他相信，哪怕随便给朱代东买点东西，都会让他心满意足的。 　　“朱代东，你不是说调到省城来工作了吗？现在跟老同学都撒谎了。”能在这里再次碰到朱代东，谢尉争还是很欣慰的，这样的话，至少可以给他省出三天的时间来，也可以让朱代东多准备三天。 　　“我确实在这里工作啊，噢，你是在教育系统查我的资料吧？”朱代东笑着说，他原本以为谢吾文已经认出了自己，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如果谢吾文真要认出了自己，谢尉争就不会还说自己骗了他。 　　“我们是师大毕业，不在教育系统查你的资料，难道还到行政系统查？”谢尉争没好气的说，“什么也别说了，后天我请你吃饭，到时我们局长会亲自来，这可是你的一个好机会。” 　　“后天？”朱代东迟疑道，后天他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中午是肯定没有时间的，晚上也已经跟人约好，但并不是太重要的约会。如果需要，可以取消，可是为谢尉争而取消自己的约定，是否值得还要商榷。 　　“怎么，老同学也请不动你了？”谢尉争气恼的说，在别人面前他也许没有自信，可是面对朱代东，他却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朱代东除了在大学的时候，成绩比自己好一些之外，其他没有任何方面是超越自己的，请他代替干部二处的朱处长去赴宴，完全就是给他面子，也是给他一个机会。区教育局长也不是谁想认识，就能认识的。 　　“好吧，后天晚上，你定时间和地点。”朱代东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还不知道谢尉争这是喝的哪一出，无缘无故要请自己吃顿饭，而且还要捎带上他的局长，要知道上次在人民公园的时候，他可是说得明明白白，哪怕自己请他帮忙办事，也是需要活动经费的。 　　“这才像是老同学嘛，后天晚上七点，楚都大酒店，具体包厢到时我再通知你，对了，赶紧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谢尉争这才露出笑脸，说。 　　“还是到时我联系你吧，我会准备在六点给你电话的。”朱代东说。 　　“这也行，你可一定要记得，六点半之前，一定要赶到楚都大酒店，我还有事跟你交待。这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局长约出来的，以后你要办什么事，找他也方便嘛。”谢尉争笑着说，今天朱代东又跟他老婆儿子在一起，谈事并不太方便，也担心他到时记不住，还不如到时再跟他交待。 　　搞掂了朱代东，谢尉争马上没有了原来的紧迫感，只要拉上朱代东跟邬肖任吃过一顿饭，不要让两人建立直接的联系，以后在局里就能如鱼得水。 　　回到西城区教育局，谢尉争马上向邬肖任汇报了这件事，听说谢尉争把朱代东约出来，在后天晚上吃饭，邬肖任看谢尉争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小谢，后天晚上楚都大酒店的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费用嘛，到时拿发票到局里来报，接待省委组织部的领导，这也算公务嘛。另外你还得费心给朱处长准备一份礼物，要拿得出手，这代表了咱们西城区教育局的脸面嘛，到时把发票拿来，我签字报销。”邬肖任要考虑的问题就比谢尉争周详得多，手中有权，不用浪费，既要把朱代东接待好了，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局长的安排非常妥当，我一定执行到位。”谢尉争笑着说，他没有报销费用的权力，也从来没有想到要用公款消费，心想，这次可能真要便宜朱代东这小子。但礼物绝对不能给他，这得给真正的朱处长，档然以后局长见到真朱代东的时候，自己脑袋难保。 　　朱代东是六点二十五到的楚都大酒店，正想给谢尉争打电话，刚走到酒店的大堂，就止住了这个想法，谢尉争已经先他一步到了酒店大堂。 　　“代东，你能准时来我很高兴。走，我们先到里面说话。”谢尉争拉着朱代东的手，走到预定的包厢里，说。 　　“你们局长来了？”朱代东诧异的问，按说约好七点，鲜有人会提前半个小时来的，这是应酬的饭局，又不是农村摆酒席，还要提前去占位子。 　　“我们局长还要一会再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些话我得提前交待你，要不然随便讲错一句话，你这辈子的前程就完了。”谢尉争说。 　　听了谢尉争所谓的交待，朱代东哭笑不得，让自己来扮演自己，着实有点荒唐！ 第739章 此人正彼人 　　谢尉争越来越有些看不透朱代东了，不就是大学毕业八年没见嘛，怎么他的说话口吻，已经很不像一名教师，倒像是一位领导干部。自己进区教育局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可他的派头明显比自己要大。而且据他仔细观察，还不太像是做作，因为有些气质，是无法装出来的。 　　这次的聚会很私人，每个人都没有带外人来，邬肖任是不想让别人分享自己与朱代东吃饭的经历，谢尉争是生怕外人瞧出破绽，不敢带人来，而朱代东则是没有这个习惯。除非他觉得有必要，否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带人去赴宴的。 　　谢尉争交待朱代东，等邬肖任来了之后，多喝酒少说话，少说工作上的事，多说生活趣闻，朱代东忠实的执行了他的交待。以朱代东的酒量，想要放倒邬肖任跟谢尉争，是件很简单的事。除了一开始简单的相互介绍之后，朱代东就是不停的喝酒。 　　在座的三位，不管是真假身份，朱代东的身份都最高，算是领导。领导想喝酒，当然要尽力作陪。邬肖任是酒精考验的干部，能喝差不多一斤茅台。然谢尉争就要差一些了，半斤茅台下肚，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朱代东不管他们是一斤的酒量，还是半斤的酒量，最后都把他们放倒。然后在酒店开了两间房，请酒店的服务员把他们送到房间，他全部结了帐之后，才离开。 　　谢尉争醒来之后已经是下半夜，一翻身，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再一抬头，房间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他猛的摇了摇头，仔细的回忆，也只是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喝了不少酒，最后应该是被人架着送进房间的。 　　他马上找到酒店的服务员，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得知局长就在自己的隔壁房间，猛一阵敲门之后，睡得昏昏沉沉的邬肖任才脚步轻浮的走过来开门。 　　“局长，你还好吧？”谢尉争可没有朱代东的细心，到现在包里还带着小砂轮和葡萄糖注射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邬肖任泡杯茶。 　　“还行，朱处长的酒量可真是不小，光是这酒量，就让人敬佩三分。”邬肖任缓缓的说，晚上他是饭没吃一口，菜也没有夹几筷子，光顾着喝酒了，而且最后还喝了个人事不醒。请客的，要让客人送进房间，这要是说出去，以后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是啊，他的酒量实在让……人很吃惊。”谢尉争说，他记得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滴酒不沾，没想到现在他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大。自己半斤白酒的量，在单位上也算是能喝酒的人之一，可是在朱代东面前，连边都沾不上。局长能喝一斤多，可最后也醉倒了，幸好朱代东没有进机关，要不然光凭他这样的酒量，就比自己更有优势。 　　“对了，朱处长呢？”邬肖任突然想起，自己醉倒了，谢尉争也没撑住，西城区教育局的战斗力没有经受住考验。 　　“他……已经先走了。”谢尉争犹豫了一下，说道，对于朱代东能把账结了，他很满意，对朱代东能不声不响的独自离开，他更加满意。他嘱咐朱代东，在饭桌上少说话多喝酒，尽量不要跟邬局长谈工作上的事，这些朱代东都做到了，这次的聚会，完全达到了他的目的。 　　“这次真是招待不周，东西你给朱处长买了吧？”邬肖任问。 　　“买是买了，可是……没有送出去。”谢尉争说，想了一下，又说，“要不，局长你拿回去吧。” 　　“我就不要了，现在时间也很晚了，我先回去，小谢，明天你记得跟朱处长说一声，这次招待不周，下次找机会再向他道歉。”邬肖任说，对谢尉争没有把礼物送出去，他是有些不满的，如果让他知道，谢尉争竟然连账都没有结，现在他住的房间都是朱代东付的钱，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局长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朱代东对我们局有何不满。”谢尉争满脸微笑着说。 　　“这就好，明天你把发票拿来，直接找我签字。”邬肖任说，对于今天晚上谢尉争安排的饭局，他也不是完全满意，除了谢尉争没把东西送出去之外，在酒桌上，谢尉争没有把气氛搞起来也是个原因。既然是饭局，当然要喝酒，但喝酒不是唯一的，聊的话题才是真正的核心。但邬肖任现在回忆，晚上跟朱代东，根本就没有真正说上几句话，光顾着喝酒了。 　　邬肖任要回去，谢尉争当然也不会再在楚都大酒店住，虽然现在是下半夜，但他知道，父亲此时一定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可是等到他想去前台拿发票的时候，才发觉，发票竟然也被朱代东拿走了。 　　你又没单位报销，把发票拿走算怎么回事嘛，谢尉争心想。自己又没有朱代东的联系方式，看来明天得在局长面前发扬风格才行，就说今天开支的钱，自己垫付。 　　回到家，谢吾文果然在家里等着，虽然已经凌晨三点，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不知道儿子安排的这次饭局能否令邬肖任满意，如果被邬肖任发现，儿子竟然把大学同学叫去应付他，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爸，还没睡呐。”谢尉争说。 　　“你不回来，我哪里睡得着，晚上的饭局还顺利吧？”谢吾文关切的问。 　　谢尉争赶紧把晚上发生的一切，详细的告诉了父亲。在谢吾文面前，谢尉争没有任何的隐瞒，特别是朱代东在酒桌上的表现，他说的什么话，喝了多少酒，他说得特别仔细。 　　“尉争，你能不能向我详细的描述一下你这位也叫朱代东的同学？”谢吾文听完后，凝重的说道。他听完儿子的述说，突然有种感觉，这个朱代东，怎么跟自己见到的朱处长颇有几分相似呢？ 　　“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身材不高不短，体形不胖不瘦，如果不仔细看，不会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但如果你认真的观察他，也很耐看。”谢尉争想了想，对于朱代东的外貌，他还真不太好形象。如果把朱代东形容得很帅，他心里不舒服，但若是形容得太不堪，好像跟事实出入又很大。 　　“他开车没有？”谢吾文问。 　　“他怎么会有车呢，不可能嘛。”谢尉争笃定的说，虽然他并没有注意到朱代东有没有开车，可是凭他的直觉，朱代东是不可能开车来的，他又不是给谁当司机的。 　　“什么叫不可能？你到底有没有亲眼看到他怎么来去的？”谢吾文瞪了儿子一眼，嗔怪的说。 　　“我虽然没有注意……但……”谢尉争说。 　　“够了！”谢吾文呵道，“你有这位同学的照片没有？” 　　“我在大学的时候跟他关系一般，再说他那个时候穿的土里土气，哪会有什么照片？”谢尉争兀自说道，看到父亲脸色越来越沉，他才改口：“我们毕业前照了合照，不知道那上面有没有他。” 　　“还不快去拿？”谢吾文越听越生气，谢尉争什么都好，就是在有些人面前喜欢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经常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士别三日，况且要刮目相看，何况他们大学毕业已经快八年了。八年都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何况一个人的变化呢？ 　　谢尉争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大学时的那张已经泛黄的毕业照。谢尉争找到照片上的朱代东，发现八年的时间，朱代东的变化很大。虽然他的外貌可能差不多，可是对照晚上看到的朱代东，谢尉争还是感觉朱代东与照片里的朱代东是两个人。 　　晚上看到的朱代东，举手投足间很有自信，他与邬肖任交谈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气质。朱代东比自己可能还要小一岁，但他在四十六岁的邬肖任，却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差异而产生任何隔阂。 　　“这就是他？”谢吾文手指有些发颤的指着照片上的朱代东问。 　　“爸，你可真是好眼力，我刚才还好一会才确认呢。”谢尉争笑嘻嘻的说。 　　“你混蛋！”谢吾文大骂道，他原来以为儿子在机关里磨炼了这么久，性格、眼光应该都历练出来了，但是没有想到，真要是遇到什么事，表现竟然如此的不堪！ 　　“爸，你无缘无故骂我干什么？”谢尉争满腹委屈的问，自从高中之后，就很少见老爸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了。 　　“你这位叫朱代东的同学，老家是不是芙蓉县的？”谢吾文声色俱厉的问。 　　“好像是吧，我记得他在大学找的女朋友是雨花县的，芙蓉县就在雨花县旁边。”谢尉争思索着说道。 　　“谢尉争啊谢尉争，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谢吾文叹息一声，无力的坐到椅子上。 　　“爸，我又做错什么了？”谢尉争大感委屈，自己的一切事情，都跟他有商有量，怎么现在什么事都怪到自己头。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位同学朱代东，就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朱代东！！！”谢吾文大声说道。 　　“啊……！！” 第740章 大胆的想法 　　“处长，上午九点半，部里召开各个处室一把手会议，会议在五楼大会议室召开，请你务必参加。”刚上班，办公室主任熊博就进来向朱代东通报部里最新的通知。 　　“余部长今天回来了吧？”朱代东说，国家行政学院与中组部、人事部、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共同举办了省部级干部推进政府机构改革专题研究班，这是国务院新一界政府上任之下，对政府机构改革做的第一件大事，各个省市都很重视，古南省派出了常务副书记常世坤、组织部长余卓远和分管人事的钱飞虎去参加，不可谓不对这件事的重视。 　　“是的，余部长昨天晚上回的省城，现在省委参加常务会议。”熊博说，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对于省委组织部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好，九点半我会准时参加会议的。”朱代东点点头，说。 　　九点半的会议，主要是由余卓远传达研究班的学习内容，这次中央已经下了决心，要精简机构，包括政府机构和国有企业的机构，还要推进政府机构改革。 　　对于企业，目前主要做的是政企分开，这一点，跟省委组织部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主要涉及到政府领导的分工，这件工作主要由党委、政府去做。省委组织部要做的，主要是就协助政府部门，推进政府机构改革，对政府机关，特别是省政府直属机关进行机构改革。 　　“同志们，这次中央和国务院的决心很大，中央提出，政府机构要减员百分之五十，对于这个数字，省委、省政府都表示大力支持。从今年开始，政企将逐渐分开，政府不直接管企业了，管理机制、工作方法都要从根本上改变，人就可以减下来。过去由于人浮于事，埋没了人才，干了些不该干的事，这种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们组织部要深入基层、认真调研、摸清情况、总结经验，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上报省委省政府。当然，在执行的时候，中央也一再嘱咐，步子要稳、工作要实。政府机构改革涉及到广大干部的切身利益，思想上不出现波动是不可能的，这就需要我们组织部门把工作做扎实，对于分流出去的干部，要妥善安置，不能引起太大的波动，稳定压倒一切。”余卓远在会上，强调指出。 　　余卓远在上面说，朱代东在下面认真的听，虽然他的记忆力能把会上所有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但是对于在会议室，他依然会拿出本子和笔，听到重要的内容时，马上记在本子上。这个习惯，不但是他当参加有上级领导的会议时如此，就算是他是唯一领导时，也会如此。原来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只要是开会，他就会这样做。 　　对于中央提出来的机构改革，他是满心里支持，国务院准备要精简一半的人员，合并下属的十几个部委，这一点，他相信应该是基本上能做到的。但是这样的改革，越到下面，难度越大，越到下面，受到的阻力和干扰也就越多。 　　会议之后，干部处的主管领导李逸风把五个干部处的处长召集到了办公室，又专门召开了一个座谈会。 　　“大家刚才都参加了会议，余部长在会上讲的很好，政府机构改革势在必行，力争在三年之内实现精简一半政府机构人员的目标。而我们组织部，需要在今年马机构改革方案拿出来，具体到各个处室，主要是由你们几个干部处去做这个规划，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没有？”李逸风说。 　　“坚决执行部领导的指示。”各个处长纷纷表示，这是典型的官方用语，放之四海而皆准。 　　李逸风也知道，这样的谈话，不可能听到自己想知道的情况，散会后，他又一一找各个处室的一把手谈话，朱代东是干部二处的处长，是第二个被叫去谈话的。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听到了干部一处处长与李逸风的谈话，这就是朱代东的优势，哪怕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应付的经验，也总能“借鉴”到最宝贵的意见。在官场之中，你想真正清楚别人的想法，难于登天，而朱代东，却能轻而易举的听到，这让人做起事来经常能事半功倍。 　　“代东，今年之内拿出你们干部二处负责的单位和企业机构改革方案，有没有信心？”李逸风今天要跟很多人谈话，因此也没有再跟朱代东客气，直截了当的问。 　　“只要有部党委领导的支持，我们干部二处有信心拿出最好的机构改革规划和分流人员的出路方案。”朱代东笃定的说，他知道刚才李逸风也是跟干部一处的处长这样说的，刚才李逸风对于干部一处只拿出机构改革方案规划并不十分满意，认为组织部也应该对分流出去的人员有一个详细的规划，现在朱代东一上来，就把这一点加了进去。 　　“你能想到分流人员的出路，这很好。”李逸风果然很高兴，朱代东虽然是一位年轻的干部，但思维缜密，考虑问题周到细致，到省委组织部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很快就对处里的工作能拿得起来。 　　“我只是领会中央和省里、部里的会议精神，有党的正确领导，有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不管什么工作，我们都能做好，做扎实。”朱代东坚定的说。 　　“对于这项工作，你现在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李逸风很感兴趣的问。 　　“我们今年主要是对省委、省政府直属机关进行机构改革，对于减下来的那部分同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们离开工作岗位，否则精简只会是一句空话。当然，对于减下来的这部分人，他们的工资可以照发，经过定向培训，用三至五年的时间，逐步调配到更需要的地方去。”朱代东说，这次的机构改革，中央和国务院是最好搞的，毕竟整个国务院才三万多人，只要总理下定决心，加上中央的支持，减一半人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省级部门次之，最难搞的应该是市、县这两级政府。 　　这两级政府的人员也是最多的，重复设置的机构、人浮于事的作风、高高在上的态度、个人的切身利益和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最后都会成为这次机构改革的强大阻力。 　　但这跟朱代东的干部二处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主要负责省直机关和二级机关的干部考察，这些机关，对于中央和省里的文件，执行情况较好，相应的，改革起来，难度也不会太大。 　　“地方政府的干部如何分流？”李逸风又问。 　　“李部长，这好像跟我的干部二处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吧？”朱代东轻笑着说。 　　“你长期在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对地方政府的情况非常熟悉，虽然这不归干部二处分管，但我想听听你个人的意见。”李逸风说。 　　“那我就说一下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意见，如果说得不对，请李部长莫怪。对于地方政府，特别是市、县两级政府的干部，如果真的能分流的话，最好的去向有两个：国有企业和基层。我说的基层是乡镇一级，甚至是县里的科局机关。现在的基层干部，虽然大部分干部还是好的，可是有一部分人做起事来无法无天、作威作福。对于这一小部分人，希望能用合格而优秀的干部去取代他们。”朱代东缓缓的说，他现在也只能说得这么笼统，他所说的话，捉起来虽然很有道理，但实际执行起来，难度也是非常大的，比如说不合格的基层干部，又是如何去评判、由谁去评判呢？上级组织部门对干部，年年有考核，并没有发现多少不合格的干部嘛。 　　但是对于这样的情况，李逸风却并不太了解，他听朱代东说的很有道理，频频点头，真要是能在政府机构改革过程中，把一些不合格的，甚至是害群之马的干部清除出去，那将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代东，看来你对基层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有不少同志提出，人员分流中要采取措施，优化公务员队伍，对此，你有何看法？”李逸风又问，朱代东是大学本科毕业，又在党校学习过，理论水平很好，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现在调到组织部，也能发挥所长，这样的干部，如果能在机关里历练几年，到时再放出去，又将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好干部。 　　“我对这样的看法不以为然，如何优化公务员队伍？把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调整走？我觉得并不很妥当。任何人都可以干好工作，只看你把他安排在什么样的岗位上。而且我认为，不能把所有优秀的人才都留在公务员队伍中，有的时候，把几个强人放在一起，不一定就能把工作搞好。如果他们不能形成合力，反而会向背离我们相反的方向。我觉得倒是可以把一部分优秀的干部放到国有企业去，也可以放到基层去，放到更需要的地方去。至于政府机关，只要强弱搭配就可以了。这只是我的一些肤浅看法，不当之处，请李部长一笑而过。”朱代东谦逊的说。 　　李逸风却听得入了神，看向朱代东的眼神越来越明亮。 第741章 老同学 　　“代东，你的想法很好，我们现在只是交流思想，并不是正式的谈话，你如果还有更好的想法，可以都说出来。”李逸风说，朱代东的想法很大胆，有些问题很匪夷所思，但据李逸风所知，中央的有些领导，也提出过跟他类似的想法。 　　“根据今年中央和国务院的精神，加强国企和基层是主要目的。基层的工作很苦很累，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基层工作，但我想，只要我们正确引导，精密规划，把工作做扎实，就一定能把这次政府机构改革工作全部铺开。”朱代东说。 　　“把工作做扎实，这一条你说到点子上了。但是怎么做，才是把工作做细，做实，这需要详细的规划。”李逸风高兴的说，他发现，跟朱代东谈话，竟然也能开拓自己的视野，在基层工作过的人，来机关工作，很容易如鱼得水。可是在机关工作多年的干部，未必就能适应基层工作。 　　“我相信我们的干部是有这个觉悟的，也是通情达理的。”朱代东沉吟道。 　　“对，这是我们这次机构改革的前提条件，也是必需的条件。”李逸风肯定的说。“代东，你对今年这次的政府机构改革，有多大的信心？” 　　“这是继八二、八三年，八七、八八年、九三年至九六年之后的第四次政府机构改革，我相信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下，一定能取得圆满成功！”朱代东坚定的说，今年中央的决心很大，特别是新任总理洪其容有坚定不移的信念，这次的政府机构改革，应该会比历史上的其他几次机构改革取得更大的成绩，但是想要完成达到预期目的，特别是把全国的公务员队伍减少一半，朱代东认为，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还在办公室外面，就已经听到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急骤的响彻着，他在干部二处没有专职的秘书，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就只能把电话打到办公室里。 　　“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拿起电话，沉声说道。 　　“代东你好，我是谢尉争啊。”谢尉争谦逊的说道，朱代东身份的变化，让他昨天晚上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适应，在他眼中，朱代东一直还是那个农村学生，在乡镇或者小县城教书，跟自己的身份相差悬殊。可哪里能想到，他现在竟然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 　　你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也就罢了，竟然还是正处级干部，就算你是正处级干部，你也别是实职正处啊。朱代东的职务越高，对他的打击也就越大。今天如果不是被谢吾文逼着，他还真不想给朱代东打这个电话。 　　可是从理智上讲，他很清楚，这个电话必须要打，而且以后如果有可能，还需要要打空上电话。 　　“你好，有什么事吗？”朱代东说，对于谢尉争能知道自己的电话，他并不感到惊奇，让他真正惊讶的是，谢尉争怎么会直到这个时候才会打来电话。他见过后知后觉的人，但却没有见过如此后知后觉的人。 　　“代东，老同学，你瞒得我好苦。”谢尉争自嘲的说道。 　　“我可从来没有瞒过你什么。”朱代东笑笑说道，谢尉争问他现在哪工作，他回答说调到了省城，至于谢尉争说自己还是教师，那是他自以为，自己可并没有承认过这一点。 　　“对，一切都是我的错，好了吧？老同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聚一下，昨天晚上明明说好是我请你吃饭，你怎么能把账结了？你可是不给我面子。虽然我只在区教育局上班，可是一顿饭，总还请得起吧？”谢尉争说，他现在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来跟朱代东建立某种关系，朱代东昨天晚上自行付账，就是他接近朱代东的最佳理由。 　　“这几天恐怕没有时间，我们处里刚接到一个重大任务，恐怕得忙一段时间。”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没有拒绝，但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却显露无疑。 　　“你们当领导的，天天忙的都是大事。但我来你办公室一趟，把昨天的开销给你，把发票拿回来，这总行吧？”谢尉争说。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我刚到省城工作，请你跟邬局长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再说那发票已经被我扔了。”朱代东淡淡的说，谢尉争的想法，他非常清楚，但他并不想给谢尉争这样一个机会。谢尉争的表现太过功利，这样的个性，并不被朱代东所喜。 　　“昨天晚上我跟邬局都喝醉了，还有样东西没有给你，为了这件事，邬局长可是狠狠地把我批评了一顿，说我办事不力。老同学，这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否则晚上我都没办法睡觉。”谢尉争信誓旦旦的说。 　　“尉争，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的性格，自从参加工作起来，我从来不收受别人的任何东西，所以很抱歉，麻烦你跟邬局长解释一下，务必请他谅解。”朱代东沉吟道，刚才谢尉争说话的时候，他耳中一阵刺痛，不要说谢尉争言不由衷，就算他说的实情，这样的东西，他也是不会接收的。 　　“代东，你的原则性还是这么强，好吧，我不勉强你了。你的工作很忙，就不打扰你了，老同学，以后有时间要多出来聚聚，介绍一下你的经验嘛。”谢尉争微笑着说，朱代东接二连三的拒绝他，虽然让他很沮丧，可是谁让朱代东的身份比他高出好几个等级呢，他无法了解，朱代东跟自己同时间毕业，自己好不容易钻进了区教育局，到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科员，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他倒好，一声不响就成了正处级干部，听说还在下面当过县委书记，真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后台。 　　“好，有时间我们再联系。”朱代东轻声说，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谢尉争并没有跟朱代东建立某种联系，但是知道了朱代东的身份，而且朱代东还是自己货真价实大学同学，有了这层关系，就算朱代东不能直接帮助自己，但在西城区教育局，自己也能拉着朱代东的这张虎皮来扯大旗了。 　　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话筒，谢尉争就直奔局长办公室。原来他对于自己和朱处长的关系，说得模棱两可，这既是想让别人不知底，事实上他也确实无法解释跟朱处长的关系。可现在不一样的，朱代东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而且还是同班的同学，不管说给谁听，都能理直气壮。 　　“邬局，在忙呐。”谢尉争进了办公室之后，笑吟吟的说。 　　“哦，小谢啊，来，坐。”邬肖任以为谢尉争是来送发票的，在楚都大酒店正式的吃一顿饭，可不便宜。光是那几瓶茅台，可能就过千。 　　“谢谢局长。”谢尉争谦逊的说。 　　“怎么样，朱处长那边没说什么吧？”邬肖任笑吟吟的说。 　　“他那边没事，还有局长，昨天晚上的账，后来是他结的，今天我准备去送钱，可他硬是不要，给他准备的东西呢，又不接，实在没有办法。”谢尉争摇着头，笑笑说。 　　“朱处长出的钱，那怎么行呢？”邬肖任诧异的说，昨天晚上他跟谢尉争喝得酩酊大醉，本来就已经很失礼了，再让朱代东付了账，以后他还能去见人家么？ 　　“我这个老同学就是这么固执，没办法，以后大不了多回请他几次就是。”谢尉争不以为意的说，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局里其他人都可以不知道，朦朦胧胧最好。但是这种关系，邬肖任一定要知道，特别是现在朱代东是自己大学同学，就更需要让邬肖任清楚。 　　“老同学？”邬肖任惊讶的说。 　　“局长，其实我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学。我这位老同学啊，一向喜欢低调做人，他说昨天晚上的那顿饭，就当是他请我们，以后我们有机会，再回请他。”谢尉争笑眯眯的说。 　　“小谢，你这个老同学可真是不简单。那行，以后找机会我们再回请他一次，到时一定要准备充分，绝对要让朱处长看看我们教育局的战斗力。”邬肖任此时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如果朱代东真是谢尉争同学的话，那就得重新评价谢尉争其人了。 　　“这是一定的，我看他至少能喝三斤白酒。”谢尉争笑着说。 　　“小谢，朱处长是你的老同学，你还不清楚他能喝多少酒？”邬肖任似笑非笑的说。 　　“局长，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朱代东才调到省城没两个月。大学毕业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上个月才在人民公园碰上，本来早就想约他吃顿饭，可他非常忙，昨天晚上这顿饭，还是我们毕业八年来的第一次用餐呢。”谢尉争说，对于朱代东的一些情况，他现在也打听到了一部分，朱代东一直都在沙常市工作，而他毕业后就留在省城，以前没有碰过面是可以理解的。 　　“原来如此，小谢，以后你可要跟这位老同学多多联系噢。”邬肖任微微颌首道，谢尉争所说的话，他基本上相信。如果谢尉争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个老同学，恐怕早就不会在西城区教育局了吧。朱代东原来可是当过县委书记的人，如果谢尉争去投奔他，在县城，还不是随便就能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第742章 个人和单位利益 　　朱代东在回到处里之后，也举行了全处干部大会，他在部里的会议里听到了上面的精神，在会后也得在处里传达。一级管一级，谁也不能僭越。要不然这么多带“长”的领导，都是干什么用的呢？ 　　今年上面的决心很好，又要求下面的步子要稳，工作要做细做扎实，因此，具体的工作就很多。朱代东要求，对省委机关、省政府机关、群众团体及有关单位的机关和领导班子、领导干部，做一次全面的考察和调查。对省级机关二级局的机构改革，更要在半个之内，拿出一个具体的机构改革方案和分流人员安置工作意见。 　　整个干部二处只有几十个人，而这件事，是今年内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包括朱代东在内，都分配了具体的任务。朱代东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会议结束之后，他就带着两个人去了省委办公厅，包括对省信访局、省委保密委员会办公室（省国家保密局）、省委机要局进行调研。 　　刚到省委办公厅，朱代东就感觉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气氛，机关里没秘密，何况省委办公厅，对于这样的中央的各种文件，甚至会比组织部更先一步知晓。 　　原来各个机关单位，对于组织部来人，总是抱着欢迎的态度。因为每次组织部来人，都是提拔干部的前兆。对于这样的事情，各个机关当然热烈欢迎。可是这次组织部来人，可不是为了提拔谁而来，为的是精简人员。 　　今年中央的决心很大，机构改革，首先就从国务院开始。机构改革后，国务院的各个单位，除国务院办公厅外，国务院组成部门由原有的四十个将减少到二十九个。国务院直属机构和办事机构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与改革，并且加强了行政组织和立法。 　　既然国务院都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中央各部门和其它国家机关及群众团体的机构改革也将陆续展开。虽然地方政府的改革要求步子稳而扎实，但是毕竟也是要精简的。根据中央有关文件要求，各级地方政府进行机构改革，精简机构和人员，全国省级政府机构由平均五十五个，减为四十个，平均精简百分之二十左右。省级政府人员编制平均将精简百分之四十以上；市、地级政府机构由平均四十五个减为三十五个；县级政府机构由平均二十八个减为十八个。 　　因此，省委办公厅的人员，就算心中有意见，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只要组织部找他们谈话，都还是勉强配合的。但是在跟这些人谈话的过程中，朱代东的耳朵就倍受摧残，平常人人都会唱高调，可一旦要动真格的时候，变软脚虾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在谈话的时候，很多人都还提到一个问题，其他部门都要精简人员，省委组织部是不要也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按照规定，省委组织部也要精简十个左右的机构，缩编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员。 　　对于这个问题，朱代东其实也早就考虑过，省委组织部不像其他的部门，就算要精简，也要精简在最后。如果要让省委组织部起到模范带头作用，现在手中的这项重要工作，就必然会延长时间。这一点，无论是省委领导还是部里的领导，都不愿意看到。 　　除此而外，向组织部门诉苦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包括了省委办公厅的一些领导。这个时候强调省委办公厅的重要作用，对省委工作做的重要贡献，就显得特别重要。这其实就是一种软抵触，强调本部门的作用，为的就是在精简机构的时候，争取主动权。 　　这段时间，朱代东几乎是在省委办公厅上班，上午八点，他在省委组织部报到之后，就去了省委办公厅，在快下班的时候，才回到组织部。虽然两个部门距离并不远，可是朱代东想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工作，很难。 　　而到晚上回到家之后，朱代东就必须亲自整理材料，虽然他跟每个人的谈话内容，都能牢牢的记脑海中，但是别人不可能有他这样的记忆力，必须整理出来，形成文字，才算是他做了工作。 　　严蕊灵对他也很理解，每天朱代东回到家之后，只要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主水会抱着儿子来打扰他。虽然这个时候儿子是最逗人喜欢的时候，但朱代东实在没有时间。甚至就连严副省长想见朱代东，他都没有时间，而需要严鹏飞亲自跑到他家里来。 　　“代东，我爸来了。”严蕊灵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对朱代东柔声说道。 　　“我知道了。”朱代东放下手中的笔，回头说。其实严鹏飞还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只是他不能擅自出去迎接，只有等到有人来告诉他这么一回事，才能出来。要不然的话，就算是他要解决这件事，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解释得通，甚至有可能他永远也解释不清。 　　“爸，你怎么来了？”朱代东说，严鹏飞自从到省政府上班之后，就很少有时间待在家里，更不要说来他这个地方。 　　“今天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爸，他们到省城也有好几个月了，可是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很少跟他们见面，实在不好意思。”严鹏飞说。 　　“爸，我们到书房坐会吧。”朱代东并不太相信严鹏飞的说，作为他现在这样的职务，已经不可能随便做某项事，无论是他说的什么话或者做的什么事，必然有着某种意思。只是有很多人，并不能领导他们的意图罢了。 　　“你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严鹏飞进了朱代东的书房后，四处打量着，朱代东的书房四个墙壁都是书架，是名副其实的书房。 　　“还好，部里已经给我分配了房子，但我觉得还是这里住的舒服些，就暂时没有搬。”朱代东点点头，说。省委组织部确实已经给他分了房子，三室两厅，但朱代东认为，如果加上爸妈的话，就显得有些挤，至少他的书房就不可能有这么大。 　　在省委组织部的宿舍楼里，无非就是上下班方便，但他现在有车子，不管离单位有多远，都不会觉得不方便。 第743章 坚守本职 　　“其实你应该住到省委组织部的宿舍去，那里哪怕条件要差一些。”严鹏飞在刚才朱代东坐的椅子上坐下来，说。省委组织部的宿舍区，住的都是机关里的人，甚至就连余卓远、李逸风等人也都住在那里，朱代东只是一个小小的处长，有什么理由可以住在外面？ 　　“是的，我过几天就搬过去。”朱代东说，其实三室两厅的房子也能将就，父母一间，他跟严蕊灵一间，剩下的一间当书房兼儿子的卧室。虽然书房会比现在要小得多，可是这里的绝大部分书，他都已经看完，只要是自己看完了的书，就基本上印在脑子里了。 　　“好。今天元骞振在省政府开会的时候，谈到了你。”严鹏飞缓缓的说，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元骞振直接找朱代东谈话，并不太妥当。 　　“元书记没有在你面前批评我吧？”朱代东轻笑了一声，说。 　　“你认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需要别人来批评你的？”严鹏飞淡淡的说。 　　“自从我参加工作以来，不管做什么事，都是问心无愧的。”朱代东镇定的说。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别人会批评你？”严鹏飞白了朱代东一眼，说。 　　“我这不是做了件得罪人的事么。”朱代东笑笑说。 　　“你放心，不是所有人都会怪罪你的。元骞振同志在我面前很是夸赞了你一番，说你年龄虽轻，但能坚持原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干部呢。”严鹏飞微笑着说。 　　“我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不值得元书记如此寥赞。”朱代东谦逊的说。 　　“值不值得别人称赞，不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而是别人看你做了什么事。代东，有些时候，太过谦虚并不是件好事，甚至可能会令你丧失一些良机。”严鹏飞缓缓的说。 　　朱代东听得心里一动，岳老子这是话里有话啊，自己在组织部可还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呢，难道他又听到了什么？“爸，是不是元书记想调我到楚都？” 　　“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觉得你毕竟才刚到省委组织部，又是余卓远同志亲自调进去的，这个时候并不合适调动。”严鹏飞说，元骞振其实不但看中朱代东的坚持原则，而且对于他的治政经验，特别是在经济建设中取得的成绩，很感兴趣。如果能把朱代东调到楚都市，对元骞振将是一个极大的臂膀。 　　“这些年我的工作调动很频繁，现在确实不合适调动工作。”朱代东深以为然的说，何况就算是元骞振想调自己去楚都市，也不是说他想调就能调的。不但要自己同意，还得余卓远首肯，至少在目前来说，余卓远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你就不想知道元骞振准备给你安排个什么样的职务？”严鹏飞对朱代东能如此沉稳很欣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已经有这么点意思了。 　　“既然不能、也不想去楚都市工作，何必自寻烦恼呢？”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现在是干部二处的处长，放到下面的市里面，一般来说，肯定是要升半级的。哪怕楚都是省会，如果没有一个相当分量的副厅级职务，元骞振显然也是不会来拉自己的。 　　楚都只是普通的正厅级省会城市，并没有上副省级，因此，整个市委、市政府的副厅级干部屈指可数。自己真要是去了楚都市，将会非常显眼，三十来岁的副厅级实职干部，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看来元骞振的眼光并不差，今年政府机构改革，你能待在组织部也好。”严鹏飞露出轻松的笑容，去楚都，职务肯定要比现在高，朱代东连问都不问，他的境界显然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适合担任高级领导干部了。 　　“我可没有您说的这么好，我是眼不见心不烦，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元书记真要给我一个重要的职务，搞不好以后我睡觉都不安稳了。”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 　　“人，最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你现在能清醒的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在做什么事，说明已经比较成熟了。”严鹏飞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其实自从认识朱代东以来，他的表现就一向令自己很满意。 　　虽然朱代东此时并不想，也不能去楚都市工作，但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要向元骞振表示感谢的。中国人表示感谢的行为，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请别人吃顿饭，朱代东就是这么做的。 　　但请人吃饭也是有学问的，除了主人和客人之外，像这样的饭局，最好还能请一个陪客者。这个陪客，身份不能比元骞振高，否则就会喧宾夺主。但也不能太低，要不然跟元骞振就说不上话了。朱代东想来想去，跟自己关系好，又有一定级别的，莫过于许立峰了。 　　许立峰现在也已经是正处级干部，而且他是钱飞虎的秘书，地位超然，他的级别加上他的职务，在实际工作上，并不比元骞振低多少。甚至很多时候，元骞振都要更多的尊重许立峰，因为秘书能代表半个领导。 　　除了许立峰之外，朱代东本来还想把楚都市委宣传部长韦鲁郎也请去，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他对楚都市委的情况并不太了解，对元骞振与韦鲁郎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贸然就把韦鲁郎请去，最后导致元骞振不满，那就有违自己的初衷了。 　　元骞振很高大，朱代东站在他身前，只够得上他的鼻子。而且他说话声音洪亮，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震耳欲聋的感觉。跟元骞振乍一接触，朱代东就清楚，这个人属于那种比较豪爽的人。虽说官场之中，谁都免不了有几根弯弯肠子，但是至少从表面上看，元骞振的弯弯肠子看不到。 　　作为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平常工作很繁忙，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并且还有许立峰作陪的话，元骞振并不一定就会赴约。元骞振说话豪爽，喝起酒也同样豪爽。他的酒量在整个楚都市都是有名的，可是碰到朱代东，他的酒量再好，也只有喝醉的份。 　　“朱处长，许处长，元书记明天早上还有个重要的会，是不是就喝到这里算了？”元骞振的秘书冯州龙见朱代东又在给元书记倒酒，连忙接过他手中的酒瓶，说。 　　“冯秘书，元书记可是海量，既然是喝酒，我的原则一向是不一定要喝醉，可一定要尽兴。”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元骞振的酒量应该跟赵金海、郭临安有得一拼，现在他才喝了一瓶多茅台，根本还不算什么。喜欢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酒如果喝到似醉而非醉的状态，那是最舒服的。 　　果然，元骞振一听，大声说道：“小冯，难得碰到代东处长这样的酒林高手，就再让我喝几杯嘛。”他现在跟朱代东并没有利益冲突，又是初次见面，再加上有许立峰在此，如果喝到中间就停了，未免显得自己太小器。 　　“元书记，酒林高手我实在不敢当，今天也是就是碰到你元书记，舍命陪君子，只要你元书记喝高兴了，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处长，谦虚是好事，可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元骞振呵呵笑道，朱代东什么都好，就是表现得太过谦逊。也许这是他在长期的基层工作中养成的习惯，可是这样的习惯，在上面并不一定还通用。如果一个人总是自谦，时间长了，会给人留下无能、平庸的印象。 　　“代东，听到没有，元书记对你的期望很高啊。”许立峰在一旁也笑着说，他的酒量一般，除了跟两人各喝了两杯之后，就把酒桌让给了朱代东和元骞振。两人人都清楚他的酒量，也就没有为难他，大家这是在喝酒，又不是斗酒。 　　“我就担心会辜负元书记的期望。”朱代东淡淡的说。 　　“这没有辜负不辜负的，不管你在哪里工作，都是为党工作。如果以后代东处长能来楚都市工作，我也热烈欢迎。”元骞振随口说，朱代东一说话，他马上明白了今天朱代东请自己吃饭的意思，只是为了表示感谢，现在并没有想要来楚都市工作的愿望。 　　“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在元书记的领导下工作，争取取得更大的工作成绩。”朱代东谦逊的说。 　　“好，我等着你。”元骞振高兴的说，其实在向严鹏飞提起想让朱代东来楚都市工作的时候，对于朱代东来楚都市的工作安排，他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意向。但是他认为，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这段时间以来，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加上他有着非常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现在已经在向全面型干部转变，这样的干部，不管放到什么样的工作岗位上，都能干出很好的成绩。 　　元骞振喝了差不多两瓶茅台之后，才结束了这次饭局，元骞振有自己的专职司机，许立峰则由朱代东送回去的。在回去的路上，朱代东跟许立峰交流了许久，也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代东，其实如果你能去楚都市，将会有一个非常合适的职位，对你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但你的想法也很有道理，说真的，我都有点动心了，看来你在省委组织部历练了许多啊。”许立峰对楚都市的情况比朱代东要了解得多，元骞振此人虽然豪爽，可也很傲然，能让他看中的干部，必然不同寻常。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朱代东真要是能去楚都市的话，很有可能接任市委组织部长岑誉胜的职务，这在楚都市来说，都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 第744章 迷茫 　　“许哥，不管楚都市会给我什么职务，哪怕就是元骞振要退位让贤，也请你别告诉我，我不想纠结。”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你这份沉稳到底是怎么炼成的？”许立峰钦佩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不相信朱代东与生俱来就会有这样的沉稳，既然身入官场，任何人最大的动力都是不停的进步。但现在一次绝佳的机会摆在朱代东面前，他却能视而不见，许立峰自问做不到这一点。 　　“许哥，我哪有什么沉稳，如果真的有，也不会连这样的消息都不敢听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看元书记说的没有错，你就是太谦虚了。”许立峰虽然明知道这是朱代东自谦，但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舒服多了。 　　“我是定性不足，这是实话实说。”朱代东说。 　　“不管你怎么说吧，总之这次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事情就算过去了。最近你们组织部可是非常忙吧？”许立峰说。 　　“除了组织部，人事厅、省委编制办也都一齐上阵，分工合作，我们的任务量其实只占三分之一强。”朱代东说，话虽如此，但人事厅长和省委编办主任都兼着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严格算起来，这两个单位也是省委组织部的下属单位。 　　“其实我觉得，我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借此机会离开组织部，今年组织部干的可得罪人的事。”许立峰叹了口气，说。在官场之中，得罪人的事，不管怎么说，都不算什么好事。哪怕这次有尚方宝剑，奉旨行事，但组织部是具体的策划者与执行者，人们无法怨恨这个政策的制订者，最后怨气只能发泄在他们这些具体执行人身上了。 　　“我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我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当逃兵。”朱代东轻轻的说，他如果这个时候走了，无异于是逃兵。如果他在干部二处能干出一番成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何况朱代东来省委组织部，做好本职工作只是他的基本要求，他来组织部，是余卓远亲自向沙常市打的招呼，如果他在省委组织部不能让余卓远满意，就不算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这其实也是朱代东不能离开省委组织部的原因，哪怕楚都市给他的职务再高，他也不可能离开省委组织部。也许元骞振和严鹏飞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是朱代东非常清楚，他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蒋玲芳刚上班的时候，就听说了一件事，今天徐部长过来开会，而且还会在组织部她的办公室里待一天。徐部长大名徐建红，女性，省人事厅厅长兼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在省委组织部，分管人才处、干部教育处、省领导人才考试测评中心。她平常不太来组织部上班，主要是在人事厅那边。 　　等到十点半的时候，蒋玲芳去了徐建红在五楼的办公室，这个时候徐建红已经跟部里的领导开完了碰头会，她一去，果然见到了徐建红。 　　“小蒋，快进来，坐。”徐建红对蒋玲芳能达个时候来很高兴，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引着蒋玲芳到了前面的会客区。 　　蒋玲芳却没有马上就坐，她很细心的到饮水机那里泡了两杯茶，把茶端过来后，才坐在徐建红的对面。 　　“小蒋，在干部二处工作得怎么样？”徐建红亲切的问道。 　　“还行吧。”蒋玲芳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娇笑着说。在来的时候她特意花了下妆，不是让自己更加艳丽，而是让自己显得更平庸一些。毕竟徐建红也是女性，她不想因为这些细枝末叶的问题，而影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徐建红今年刚好五十，正是更年期的时候，女人原本就善变，更年期的女人，更是变化莫测，哪怕蒋玲芳自己是女人，对徐建红的脾气个性又很了解，她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你们新来的处长怎么样？”徐建红问，原本在干部二处原处长易堃登出事之后，她就想证蒋玲芳上位，她跟蒋玲芳认识很长时间了，如果蒋玲芳能当上干部二处的处长，对她也是有利的。但没想到余卓远这次竟然会直接插手干部二处的人事安排，把沙常市的朱代东调来。在知道朱代东即将到任之后，徐建红曾经向蒋玲芳建议，让她去人事厅，以她的能力，升为正处是迟早的事。 　　但不知道蒋玲芳是怎么想的，她竟然拒绝了这样的提议，徐建红尊重她的想法，毕竟在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副处长，未必就会比在人事厅当个处长要差。 　　“还行，朱代东同志是一位领导经验丰富，政策理论水平很高的干部。他的领导组织协调能力很强，工作也很有魄力。”蒋玲芳说，她这一半是实话，一半是恭维朱代东的话。朱代东才刚到干部二处二个月不到，他的领导水平和工作魄力，并不是这么快就能看得清的。但是蒋玲芳有一种预感，朱代东的水平确实比较高，要不然他在沙常市，也不可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 　　“小蒋，今年组织部的情况你也了解了，有没有想过来人事厅帮我的忙？”徐建红问。 　　“徐部长，是不是上面又有什么新的政策？”蒋玲芳问，这是徐建红第二次主动邀请自己去人事厅，自己能从省团委调到省委组织部，也是因为徐建红。接二连三的拒绝领导的一片好意，可不是明智的做法，她必须慎重考虑。 　　“今年部里主要是做什么事？”徐建红问。 　　“当然是政府机构改革方案的出台。”蒋玲芳说，这件事已经被确定为今年省委组织部的头等大事，所有的部门，都要为这件事让路。 　　“机构改革，也应该包括我们自己。不能因为我们是方案的制订者，就让机构改革在我们身上成为一句空话吧？”徐建红说，她今天来开会，主要就是研究讨论这个问题，省委组织部也要进行机构改革，而且力度要大，步子要快，该撤并的部门，就必须要撤并，该分流的人员，就必须分流。 　　“难道我们干部二处在改革之列？”蒋玲芳突然诧异的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徐建红不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提出这样的建议。 　　“据部里研究，我们十九个处室要撤销七个，而干部处将由现在的五处，合并为三个。”徐建红说，这是今天早上刚刚商议的结果，虽然还没有最后达到一致，但她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余卓远的决心也很大，目标已经确定了下来，只是现在撤销哪些部门，毕竟并不是所有的部门都愿意被撤销的。就像去年的时候，总理亲自找国务院下属的那些部长谈话，明明中央已经确定了政企要分开，可没有任何一个部长觉得自己的部是在撤销范围内。最后还是轻工业部的部长带了头，被洪总理在各种会上表扬了好多次。 　　蒋玲芳马上沉默了，省委组织部现在有干部一处至干部五处，但只有干部二处的处长是今年刚换的，其他几位处长的资格都很老。像这样的撤销处室，跟一把手的资格也有很大的关系，部里也要照顾到这些老同志的情绪。 　　“现在部里正是最忙的时候，这个时候撤并部门，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蒋玲芳轻声问。 　　“现在也是制订方案，真正要撤并，应该会在明年，这个时候如果你能主动离开，我相信部里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很支持你。”徐建红说，蒋玲芳的能力也很强，加上跟自己的关系一向也很好，如果她能去人事厅，将是自己的一大臂助。不管哪个领导，都希望有几个得力的手下，毕竟干部还是需要人来干的。如果手下都是一帮庸才，自己的地位倒是可以不受威胁，可那样的话，工作就很难得到上级部门的认可。 　　“徐部，能不能让我考虑几天？”蒋玲芳缓缓的说。 　　“当然，每个人的人生其实都只有关键的几步，如果你走对了，人生就会很精彩。”徐建红说，她也是老资格的组织干部，人事厅长也相当于政府那边的组织部长，省政府副处以下的干部调动，只需要人事厅发布命令却可。 　　“请徐部放心，这次我一定做出正确的选择。”蒋玲芳沉声说道。 　　朱代东比蒋玲芳要早近两个小时知道部里的决议结果，部里开这样重要的会议，就算省委办公厅那边再忙，他也会把注意力放到部里的。何况就算他在省委办公厅跟人谈话，也是能听到部里的领导开会的。 　　部里要撤并七个处室，光是干部处就要撤销二个，这样的结果让他也很震惊。虽然在会上，余卓远郑重指出，这次的会议务必注意保密，不要影响同志们的工作情绪，毕竟谁要是知道将被分流出去，恐怕谁都不会有心情再好好工作。 　　蒋玲芳跟徐建红的对话，他也听得很全面，对于蒋玲芳跟徐建红能有这样良好的私人关系，他一点也不惊讶，如果蒋玲芳没有跟哪位领导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他才会觉得惊奇呢。 　　干部二处难道真的像跟徐建红的预测那样，被撤并吗？朱代东这一点有一丝迷茫。 第745章 没有永远的关系 　　虽然余卓远在会上一再强调，这次对于部党委会议的内容要保密，可是这等关于部里每个成员切身利益的会议，怎么可能保证内容不提前泄露呢？要知道就算是参与会议的部领导，很有可能也会在分流之列。既然处室要撤并，部里的领导也就无需这么多了。现在省委组织部有六位副部长，机构改革之后，将只保留四位副部长。 　　像这样的会议，只要有一个人泄露内容，很快整个省委组织部就都会知道。机关里的人，对于这样的敏感消息，每个人就像生了对顺风耳似的，一个上午的时候，就算组织部的人颁布在各个业务对口单位工作，可照样能收到这方面的情况。整个上午，省委组织部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打了电话或者接听到了电话。 　　“代东，什么时候回部里？”余卓远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对于部里的传言，他也听到了不少，会议的内容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原本他想在方案确定之后，再跟朱代东谈话，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几个月而已。 　　“我现在随时可以回去。”朱代东马上说，领导主动打来电话，那就必须随时随地都有时间的。 　　“那行，你现在过来一趟。”余卓远说，朱代东来组织部的这两个月时间，他所有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虽然这段时间，他并没有找朱代东谈几次话，可是对于干部二处，他一直比较关注。 　　朱代东一来干部二处，就给省公安厅来了个下马威，虽然自己也受到了各方面的压力，但是他很支持朱代东。同时朱代东也向他提了一些建议，只是因为今年马上要搞机构改革，就一直没有在党委会上讨论。但是余卓远个人认为，朱代东的建议是很有建设性的。同时他的主管领导李逸风同志，也多次在自己面前称赞朱代东，这是一个领导能力和基层工作经验都很丰富的同志。让这样的同志来组织部，李逸风觉得有些可惜，但若为了锻炼朱代东的全面性，倒是可以理解。 　　朱代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余卓远的办公室，只要在人小的地方，他就一路狂奔，得益于每天早上坚持不渝的跑步，他到余卓远办公室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 　　“代东，坐。”余卓远很客气，朱代东进来后，他也从办公椅上走了出来，把朱代东迎到了会客区，并且还递上了桌上的香烟。 　　“谢谢部长。”朱代东恭敬的抽出一支，又给余卓远敬上一支，并且给他点上火后，才给自己点上。虽然他不大抽烟，可是只要有领导在场，并且领导抽烟的话，他一般也会点上一支，这是他多年保留下来的习惯。 　　“早上部里会议的情况，应该听说了吧？”余卓远叹了口烟后，说。 　　“是的，听到了一些。”朱代东点点头，说。既然余卓远这样问，显然已经明白，早上会议的消息已经完全泄露，这毕竟不是涉及国家安全和政治局面的会议，部里也应该能够理解。 　　“有什么想法没有？”余卓远问，他原本调朱代东来组织部，除了是看中朱代东的能力之后，也很想让他成为自己的臂膀。朱代东来到组织部之后，也很快显现了他的能力，不管是在干部二处，还是省委组织部，他的能力，也得到了别人的认可。特别是经过程凤林的事件之后，至少整个省城对于朱代东，都已经有所了解。 　　“我坚决执行部里的决议，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分流出去。”朱代东坚定的说，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是有些苦涩的，刚才他还在省委办公厅做别人的思想工作，讲中央的政策，讲分流出去的好处，现在风水轮流转，马上应验到自己身上了。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但我没打算让你分流，你也不适应去企业，至于下基层，你原本就是从基层上来的，就更不需要下基层了。”余卓远呵呵笑道，以朱代东现在的级别，他如果下去，最次也得一个县的县委书记。按照一般情况，从组织部出去的干部，都会升半级，像他这样的正职处长下去，这半级的分量就更应该足一些，如果是去市里的般，一般得进常委。 　　“如果需要合并干部二处，我也没有任何意见。”朱代东说，他在余卓远面前不掌握任何主动权，让余卓远给他作主。 　　从表面上看，朱代东丧失了主动性，可是实际上，他也许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这就像一本书里讲的一个故事，有一个小孩去别人家，那家的大人拿出一大盒糖，让他去。可是小孩却始终不动手，最后大人就从盒子里抓出一把给他。回家之后，小孩的母亲问他，既然想要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小孩说，自己去抓糖的话，只能拿到一点，可是大人给他抓一把，抵得他自己去抓好几把。 　　现在朱代东的情况就跟那个小孩一样，他可以什么条件都答应余卓远，但却没有做最后的决定，让余卓远来给他做这样的决定。而余卓远做的决定，应该是对朱代东最有利的决定！ 　　“如果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觉悟，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余卓远对朱代东的回答很满意，事实上他也跟省委、省政府的一些厅局级干部谈过话，人人都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单位的重要性，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撤销自己的单位，会对整个政府的运行和企业的发展，会有多么大的作用。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朱代东淡淡的说。 　　“代东，对于你的安排，我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想法。我只想告诉你一点，不要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一心一意把工作做好，不管是撤并也好，分流也罢，都要以平常心去应对。”余卓远说，他这是真心话，现在他亟需要做的是组织部的机构改革方案，对于具体人员的安排，说实话，暂时还没有时间去考虑。 　　余卓远本来让朱代东来省委组织部，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想法，其实还是想让组织部有一股新鲜空气。他担任组织部长的时间并不长，新人事需要新气象。事实上，朱代东也做到了，因为他的出现，组织部的风气有很大的转变。而现在，他可以借用机构改革，对组织部进行再一次的改组，这比十个朱代东的作用还要立竿见影。 　　“请部长放心，我，包括干部二处的同志，都会全心全意为组织服务。”朱代东坚定的说，虽然余卓远没有明说，可是他已经猜到了余卓远的用意。自己既不用去企业，也无需下基层，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被合并。 　　如果干部二处被合并，自己这个处长，显然是不可能再当正职处长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享受正处待遇的副处长。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突然会有些懊悔的原因。如果他能提前一天知道这样的结果，恐怕会接受元骞振的邀请。但现在，要让朱代东再去找元骞振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这样做的。 　　对于自己分析的结果，朱代东认为很有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下午的工作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晚上的时候，朱代东回到家，很早就进了书房，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考虑清楚，正如徐建红所说，这次的机构改革，对于所有人来说，兴许都是一次最重要的人生岔路口，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将决定着自己下半生是否过得如意，是否过得精彩。 　　朱代东不停的思考着自己来省委组织部之前，和到现在的工作。他原本在芙蓉县干得好好的，而且据朱代东所知，今年芙蓉县的发展速度将是非常迅猛的，如果现在还在芙蓉县，将不会受这次的机构改革任何影响。而且如果自己还在芙蓉县，倒是可以借着这次机构改革，进行一次很好的机构重组，可以让芙蓉县的政府机关按照自己的意愿，组成一个自己想要的、廉洁而高效的政府。 　　想到芙蓉县的情况，朱代东突然明白了余卓远的想法，他让自己来省委组织部，有一半是因为自己确实有那么一能力，但是想从外面引进一个得力的助手，恐怕也是他的想法。但是借着这次机构改革，余卓远可以大大方方的进行人事调整，再也无需自己这样的外来人员为他冲锋陷阵了。 　　也许朱代东不想承认，余卓远其实是一开始利用了他，现在又准备要抛弃他，可是事实证明，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官场之中，如果不是很牢固的那种关系，很少会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余卓远让自己来组织部，只是看中自己的能力，利用自己的身份。现在借着机构改革的春风，自己的作用大大降低，他想在达到自己的愿意，手段更加多样化。 　　朱代东可以断言，省委组织部经过机构改革之后，余卓远将成为真正的部长，领导的权威，不就是通过一次次的人事调整树立起来的么？现在省委组织部可是会经历一次巨大的人事调动啊，余卓远想要建立自己的威望，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第746章 历史潮流 　　朱代东自嘲的想，自己上午在跟余卓远会谈的时候，还在用以退为进的办法，可实际上，根本就只有退，不可能会进的。今天余卓远找自己谈话，就跟自己刚刚分配到雨花县，唐涛江找自己谈话时一样，他们表面上是很关心和鼓励自己，但实际上，可能只是想让自己少内疚一些。 　　想通了这一点，朱代东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但现在，不管有多傻，他都得坚持下去。余卓远让他来省委组织部，有一半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新人。现在有了更好的办法，新人也就成了可以抛弃的对象。 　　余卓远也许知道自己跟严鹏飞的关系，但是在利益面前，他不会考虑太多，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可能会给自己安排一个位置，但恐怕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自己所分析的那样，享受正处待遇的副处长了。对于这样的安排，朱代东显然不是很满意，他倒不是一定要争权，只是觉得在这次的事件中，自己没有很好的看清形势，才会导致这样的错误。 　　“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工作让你很头疼？”严蕊灵手里拿着杯茶，今天晚上朱代东的表现有些反常，平常吃过饭后，他会在七点的时候准时坐到电视机前观看新闻联播，可他今天刚吃过饭，马上就进了书房。 　　“没什么事。”朱代东接近茶，摇了摇头，轻声说，他跟严蕊灵很少谈工作上的事，特别是严蕊灵进楚都市委宣传部后，他更是拒绝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中。 　　“还要瞒我？我都听说了，你们也要进行机构改革，听说五个干部处就要裁减二个，你的干部二处是不是就在裁减之列？”严蕊灵问。 　　“这才一天的时间，连你也知道了？”朱代东诧异的说，都说机关没秘密，虽然这已经通过很多次的证明，可是这次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省委组织部是这次机构改革的规划者和实施者，全省的干部都盯着你们，一有风吹草动，还不都知道了？”严蕊灵笑着说。 　　“说的也是，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呢。”朱代东轻声说，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他暗暗提醒自己，不管这次余卓远会如何安排自己，都不应该对他有何意见。按照流行的说法，以后可以对他持保留意见的态度。毕竟自己是他出面调进省委组织部的，跟其他处长相比，自己的年轻最小，资格也最浅，如果真要是动干部，也必然要先动自己，要不然后面的难度会更大。 　　余卓远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真要是这样的话，朱代东心里又好过了一些。在省委组织部，想必也有不少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如果余卓远偏袒自己，何以服众？朱代东又想起昨天晚上岳父到访的情况，看来人家早就把事情看透了，可笑自己还在不想，也不能离开省委组织部。这个时候离开省委组织部，正如徐建红对蒋玲芳所言，将是最好的时机，部里不会不会有人说什么，相反还会非常支持自己。 　　“你的压力是不是很大？”严蕊灵说，虽然朱代东今天跟自己讨论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但她还是避免跟朱代东谈论一些具体的工作，这是朱代东的原则，自己也必然要跟着遵守。 　　“还好，蕊灵，谢谢你。”朱代东握着严蕊灵的手，柔声说。刚才要不是严蕊灵提醒，他可能会将余卓远想得很离谱。实际上，余卓远确实很有可能有苦衷，要不然昨天晚上严鹏飞也不会特意跑到家里来向自己说起元骞振的事。这不正好像徐建红跟蒋玲芳说的那样么？只不过严鹏飞的消息比徐建红还要更灵通一些。 　　“谢我什么？”严蕊灵莫明其妙的问，她好像也没对朱代东做什么，难道给他泡杯茶还要感谢一番么？ 　　“没什么，感谢你给我生了个儿子，感谢你能嫁给我。”朱代东站起来，搂着严蕊灵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啊，花言巧语一筐一筐的。”严蕊灵身形微微颤抖着，特别是当朱代东的大手在她的背后游动，并且穿越衣服，向最里面迈进的时候。 　　“我这是真心话，对你，只有甜言蜜语，从来不会花言巧语。”朱代东吻着严蕊灵的耳垂，轻轻的说。 　　耳垂是人身上一个很敏感的部位，对严蕊灵来说，更是很能刺激她的激情，朱代东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让她全身都是一僵，继而就像充了电似的，全身都开始发热。 　　“这里不好，还是回房去吧。”严蕊灵紧紧的抱着朱代东的后腰，双眼迷离的说。 　　“政府机构要改革，咱们的事情也要改革，今天就改革在书房办事，我马上就要现场办公。”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流氓！”严蕊灵似嗔似笑的说。 　　第二天朱代东上班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成恢复了过来，无论是身体，还是生理，抑或是精神。因为昨天的事，朱代东特意让熊博发了通知，八点一刻，举行全处人员全体会议。 　　“同志们，昨天部党委会的内容，我相信大家都应该知道了。既然是要改革，就必然要有人牺牲，如果谁都不想牺牲，改革如何进行下去？我们的政府机关如何才能提高办事效率，我们的国家经济，如何才能高速发展？我们的人民群众，如何才能更好更快的过上小康生活？”朱代东说。 　　“我知道，有不少同志都认为，我们干部二处在这次的机构改革中，很有可能会被撤销。对于同志们的想法，我并不是很同意。我们干部二处，负责省委、省政府直属机关的领导班子考察和调整，承办省级领导班子成员任免呈报具体事项，参与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协、省纪委换届选举有关工作。可以说是部里最重要的一个业务处之一，怎么能说撤销就撤销呢？有的同志认为，我朱代东在干部二处当这个处长，资格浅，能力弱，后台也不硬，上面要改革，会拿软柿子捏。我可以郑重的告诉大家，这根本就是胡言乱语。干部二处会不会撤销，跟我这个处长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跟我们的业务有关系。既然中央有明确要求，政企分开，我倒是觉得，部里负责政府的那些处室，倒可以撤销。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干部二处会改革，可就一定得撤销吗？可以合并嘛。到时同志们还是可以继续留下来工作的，倒是我这个处长，得好好考虑自己的前程问题。部里要机构改革，可没有那么多处长了哦，搞不好到时我就得降级使用。”朱代东说到后面，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同志们，今年党中央和国务院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中央和有关部门已经在紧密进行着机构改革，可以说，今明后这几年的机构改革，是历史的潮流，不可阻挡！谁也要是敢阻挠，就会成为时代的罪人，必然要被淘汰！”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 　　开过会后，干部二处的工作还是要照常进行，朱代东可是在会上说的很清楚，这次的机构改革势不可挡，谁要是敢挡，谁就会被历史所淘汰。现在机构改革，部里肯定是要分流人员的，谁要是工作懈怠，正好可以分流出去。因此，组织部的人，虽然人心浮动，可是工作效率反而比原来更高，因为谁都不希望被历史淘汰。 　　处里工作效率的提高，使得朱代东身上的压力都少了许多，人人都主动去干工作，以至于他手中的工作，在散会之后，就被下面科室抢走了。 　　“处长，在忙呐。”孟遗笑嘻嘻的走进来，说。他的情况也跟朱代东差不多，现在他分管干部一科，刚散会，干部一科的科长何卫东就找到他，说干部一科现在积极性非常高，对于处里下达的任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完成。不但一科自己的任务可以完成，同志们一致认为，还需要为领导排忧解难，请孟处长支持。 　　“前几天确实比较忙，但今天同志们的热情很高，想必孟处长也是如此吧？”朱代东笑着问，刚才何卫东向他汇报的事，朱代东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主要是处长在会上的讲话很得人心，同志们都很支持。”孟遗笑着说，朱代东的讲话，既是做思想工作，也是威胁利诱，哪怕是换成自己，也会心惊胆战。 　　“我也是实事求是而已，孟遗对于干部二处的前途，有什么好的想法？”朱代东问，蒋玲芳跟人事厅长兼组织部副部长徐建红的关系不错，而孟遗不但是孟惜蕊副省长的儿子，同时跟省委编制办主任兼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曾昭明的关系不错。 　　“你是干部二处的处长，我们二处的前途如何，全看处长的，我哪有什么想法。”孟遗讪笑了一下，说。 　　孟遗昨天也向曾昭明汇报了思想，有些事情，省委编制办比省人事厅还要知道是多一些。这次机构改革，省编制办也是很重要的角色。既然是精简人员，当然涉及到编制的精减，因此，有些工作，编制办比组织部还要重要些。 第747章 有些佩服 　　“我虽然是处长，但毕竟来部里的时间尚短，要说消息灵通，可比不上你。”朱代东谦虚的说。也幸好他有着一般人所不具有的能力，要不然在省委组织部这样的大机关里，真的是会寸步难行。 　　“处长说笑了。”孟遗轻笑着说，朱代东虽然来部里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的消息可绝对称上闭塞。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朱代东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昨天他确实跟曾昭明碰了面，曾昭明也说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编制肯定是要裁减的。 　　至于干部二处，曾昭明也向孟遗坦言，干部二处很有机会被裁减掉，幸好孟遗没有接易堃登的班，要不然他这个处长恐怕也干不了多长时间。朱代东是余卓远亲自从沙常市要过来的干部，他虽然在干部二处的表现出色，但是毕竟时日不长。现在省委组织部要执行上级指示，余卓远作为组织部长，当然要以身作则。 　　余卓远当然不可能把自己改革出去，但对于他亲自调进来的朱代东，很多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果这次机构改革，没有动干部二处，没有动朱代东，其他人岂会心服？人心一旦不服，省委组织部的机构改革想要进行下去，就难之又难。这次对全省政府的机构改革，省委组织部是方案的制定者和以后的执行者，如果省委组织部的机构改革不能按照推进，其他单位又岂会按照方案进行？ 　　因此，干部二处可以说是“在劫难逃”。不管干部二处负责的事情多么重要，也不管朱代东的工作多么出色，干部二处的命运已然注定。 　　省委组织部干部处五个处，除了干部二处之外，其他四个处的处长资历都差不多。但是对于剩下的四个干部处，想要裁减一个却很容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干部四处。 　　干部四处负责省属国有大型企业领导班子建设和领导人员管理工作，协助国家有关部委（公司）做好在古南大型企业领导人员管理的具体工作，指导全省国有企业领导班子建设和领导人员管理工作；了解掌握省部属国有大型企业领导班子思想作风建设和民主生活会情况，并提出工作建议。中央一再强调，政企要分开，政企如何分开？主要就要在人事任命上分开，干部四处不说没有存在的必要，至少无需再占用一个处的力量，可以合并在哪个片里，专门搞一个企业干部科就行了。 　　“孟处长，如果干部二处被撤销了，你有何打算？”朱代东问。 　　“我能有什么打算？听从组织的安排呗。”孟遗笑笑说，他只是副处长，哪怕干部二处被合并，到时依然可以当他的副处长，说不定到时他的权力比现在还要更大一些。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朱代东说，哪怕孟遗口是心非，但能有这样一个表面态度，也殊为难得。 　　“处长，你呢？”孟遗问。 　　“我也准备向你学习，组织上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 　　“处长，我听说元书记有意让你去楚都市？”孟遗问，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是有心人，就已经知道了这么回事，而且据孟遗所知，朱代东如果去楚都市的话，恐怕也会得到重用，对于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孟遗认为，其实更适合去做具体的事务。在省委组织部，并没有完全发挥他的能力。 　　对于朱代东的履历，孟遗也进行着仔细的研究，朱代东是在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而且他在基层工作期间，成绩斐然。当时朱代东并没有什么背景，要不然的话，他恐怕的职务比现在更高。 　　而朱代东到干部二处以来，也表现出色。可以说他的表现超乎了自己的预期。省委组织部也不是没有从基层调上来的干部，从基层调上来的人员，哪怕以前从事的是组织工作，调到省委组织部这样的大机关之后，也总会需要一段适应的时期。越是大机关，各种关系越错综复杂。从基层调上来的人，要搞清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个三五个月根本就不可能。哪怕就有人告诉他们这些关系，可是他们也需要证实。 　　然而朱代东好像天生就知道这些关系似的，甚至孟遗觉得，自己跟曾昭明以及母亲的身份，他都已经了然于胸。可是朱代东在部里好像跟谁都不怎么亲近，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些信息的。这样的感觉让孟遗很不习惯，也让他对朱代东保持着一层畏惧。 　　人，对未知是最恐惧的，越是不知道，就越是畏惧，越是畏惧，就越不敢放肆。孟遗平素为人有点大大咧咧，就算是在原来的处长易堃登面前，也有些吊儿郎当。可是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他收敛了很多。 　　现在知道朱代东可能不会再担任二处处长太长时间，他这才有些故态萌发。换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元书记确实有这个意向。”朱代东淡淡的说，以孟遗的关系，能知道这样的消息，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那我要提前恭喜处长了。”孟遗笑着说。没想到朱代东的能量这么大，干部二处还没有撤销，他马上就联系到了新的职务。而且这新的职务比他现在的职位只高不低，这让他很诧异，就算以他的关系，想要一时之间找到一个恰当的职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元书记虽然有这个意向，但我并没有同意。”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 　　“处长就是觉悟高。”孟遗惊诧的说，他完全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会拒绝元骞振的邀请，要知道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能去楚都市工作，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孟处长也说了嘛，工作调动要听组织的，如果我们都没有组织原则，那如何去别人？”朱代东说，虽说自己确实是失去了一个机会，但现在拿出来说道的时候，着实显得有些清高，有些伟大，就连朱代东自己，好像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听处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处长，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到时我再叫上蒋玲芳同志，你到二处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三个好像还没有单独在一起吃过饭。”孟遗笑着说。 　　原本孟遗准备这顿饭，既是想给朱代东道贺，也是准备给他送行，可是现在朱代东不走，就只好改成聚会了。 　　“好的，都是处里的同志，就不要太铺张了，随便吃一顿就成。”朱代东想了一下，说。 　　得到朱代东的首肯，孟遗马上去通知蒋玲芳，对于他们来说，在酒店吃饭已经是家常便饭，跟什么人吃饭才是重点。 　　“蒋玲芳姐，晚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变，但内容略有不同。”孟遗一进到蒋玲芳的办公室，就笑眯眯的说道，两只眼睛很不老实的蒋玲芳的胸前一扫，待对方发现后，才收了回来。 　　蒋玲芳可能会去人事厅的消息，他也听到了些风闻，虽然未经证实，可是蒋玲芳跟徐建红的关系，他也是清楚的。蒋玲芳会去人事厅，是意料之中的事。 　　“怎么？”蒋玲芳讶然问。 　　“咱们的朱处长高风亮节，元书记亲自相邀，他竟然能够拒绝，这年头，这样的干部都快绝迹了。”孟遗在蒋玲芳面前口无遮拦，有什么就说什么。 　　“处长拒绝了？”蒋玲芳惊愕的说，她昨天晚上又去了趟徐建红家，向她表明态度，自己愿意去人事厅。而徐建红也表示，热烈欢迎蒋玲芳能去人事厅工作。但是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调走她，必须要等到机构改革规划方案出台之后，省委组织部内部机构改革之前。 　　现在蒋玲芳如果离开，会被人认为是逃离，可那个时候再调走，就不会有任何人说什么。 　　“没有想到吧？我到现在已经有些佩服他了，要不然怎么就他能坐上处长的位子呢？”孟遗笑着说。 　　“孟处长还会佩服人，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蒋玲芳冷笑一下，说。但她此时心里却是一惊，朱代东可是比孟遗还要年轻一些，而且孟遗在组织部工作的时间比朱代东要长得多，他在省城建立的关系，也比朱代东要深而广得多。 　　按说以孟遗的个性，应该是干部二处处长的强有力竞争者，就算朱代东来了之后，他也不会轻易的屈从于他。可是他只是在朱代东刚来的时候，稍稍试探了一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而这个时候，他却说开始佩服起朱代东来，这让他很意外。 　　“我不但会佩服人，而且还会仰慕人。”孟遗笑嘻嘻的说。 　　蒋玲芳嗔怪的看了孟遗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已经是确定要走的人，多一个朋友好比多一个敌人。孟遗的背景，她也是很清楚的，虽然自己跟徐建红的关系不错，但是像孟遗这样的人，如果能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就没必要撕破脸皮。何况孟遗也只是有色心没色胆，自己也没有吃实质上的亏。 第748章 欠了朱代东的人情 　　“部长，我听说元骞振书记想请朱处长去楚都市。”文子隐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作为余卓远的秘书，他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替余卓远注意部里的一些消息，不管是小道消息还是马路消息，都在他的侦听范围内。 　　也许只有朱代东的秘密不会太在意这样的问题，原来黄彬当他秘书的时候，也曾经帮朱代东打听过机关里的一些消息，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打听到的这些消息，对朱代东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不是过时的，就是不够准确。后来黄彬发现之后，干脆就不再向朱代东汇报这方面的情况。 　　“嗯，是朱代东处长吗？”余卓远一怔，问。 　　“是的。”文子隐说，朱代东虽然来组织部没多久，跟他的接触也不大，但或许是因为朱代东是老板亲自调过来的原因，部里的人对他很感兴趣。只要是关于朱代东的传闻，就传播得特别快。 　　“这或许是件好事。”余卓远叹了口气，说。朱代东是他亲自调过来的，可是现在组织部也要机构改革，部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朱代东，朱代东虽然能力强，可是他的资格毕竟摆在那里，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就容易让别人诟病。 　　“但朱处长好像没有同意。”文子隐又说。 　　“他对楚都市的安排不满意？”余卓远诧异的说，朱代东这峨嵋年来一直从事的都是跟经济相关的工作，虽然他从去年开始就任县委书记，但最重要的工作还是搞经济。 　　这次把朱代东调到组织部，对他也是一个严酷的考验。幸好朱代东没有让余卓远失望，在组织部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以后朱代东如果再去地方任职，将是一个全面型的优秀领导干部。 　　“好像不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文子隐说，他并没有直接去问朱代东，也只是道听途说，哪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好吧，你去把朱代东叫来。”余卓远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开会，正好可以跟朱代东好好聊聊。上次跟朱代东的谈话，虽然朱代东态度明朗，可是有些话却还没有说透。但他相信朱代东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组织部这样好的表现。 　　“余部长，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我们二处的工作进度。”朱代东很快就到了余卓远的办公室，在余卓远向文子隐下指示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开始做准备。等到文子隐一通知他，马上就能动身过来。 　　“这个不急，代东，听说你在二处的干部大会上的发言很精彩，经过这次会议，二处的工作效率和工作积极性都空前高涨。”余卓远笑着说。 　　“我这也是听了部长的发言得到的启发，有些精彩的内容还没有完全说清楚，说透，要不然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啊，代东，我听说元骞振同志想请你去楚都市工作？”余卓远随口问道。 　　“部长，这事你也知道了？”朱代东佯装诧异的说，这是他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经常要注意一些细节，也要注意一些表演的技巧。 　　“我也是听说，代东，部里的情况你现在也知道了，如果楚都市有更加适合你的位子，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听说你拒绝了他，要不要我再跟他打个招呼？”余卓远说。 　　“谢谢部长的关心，我对于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朱代东淡淡的说，既然已经拒绝了元骞振，并且也告诉了孟遗，蒋玲芳现在也知道了。如果自己突然要走，哪怕就算是真的走得成，对自己以后也有不少的影响。 　　朱代东在领导干部的岗位上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对于自身的名誉很爱惜，他不会因为眼前的利益而让怕名誉受损。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哪怕现在余卓远亲自去跟他说，他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代东，这让我有些汗颜啊。”余卓远叹了口气，说。朱代东虽然说得很轻松，但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却很坚定。虽然他跟朱代东直接接触的并不多，可是朱代东的个性他也清楚，既然他说现在工作得很好，就是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部长，我能够理解。正因为我是你调来部里的，就更要做好带头作用。如果我这个时候走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听不够。”朱代东轻笑着说。 　　“代东，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你放心，等这次机构改革完成，我一定会对你有个交待。”余卓远心中有些感动，朱代东还这么年轻，可是这份觉悟，实在比很多老干部都要高得多。现在朱代东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他很理解自己的苦衷，自己反而要欠他一份人情了。 　　自苦人情债最难还，官场之中的人情就更是如此。也许这不是朱代东有意为之，但余卓远却记下了这份情。 　　“部长，我是党的干部，无论让我担任什么样的职务，我都心甘情愿，部长无需对我交待什么。”朱代东坚定的说。 　　“好，我们党就需要你这样的干部！”余卓远笑吟吟的说，朱代东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朱代东的表现超出他的预期很多。 　　朱代东走后，余卓远给元骞振打了个电话，朱代东虽然坚决不让他再跟元骞振打招呼，可是朱代东毕竟是自己的人，元骞振来挖墙脚，连个招呼也不打，实在太不像话了。 　　“骞振书记，你好啊。”余卓远呵呵笑着说。 　　“余部长，你好，你亲自打来电话，有何指示？”元骞振爽朗的大笑着说。 　　“指示不敢当，元书记，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指示没有？”余卓远淡淡的说。 　　“我哪敢指示您呢？”元骞振心中一咯吱，但还是笑着说。 　　“骞振书记，听说你对我们部里的朱代东同志很有好感，有意让他去楚都市工作？”余卓远问。 　　“余部长，对于朱代东同志，我以前不太了解，但上次我市公安局的程凤林要调到省公安厅交警总队，没有成功之后，他才注意到他。余部长，既然你问起，那我就要说道几句了，朱代东同志是一个搞经济建设的优秀干部，这样的同志放在组织部，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元骞振用一贯的大嗓门，大声的说。 　　“元骞振同志，对于朱代东同志怎么使用，这好像是我们组织部门的事吧？确实，朱代东搞经济有一手，可是他再怎么行，那也只是搞经济建设。我们党的干部，除了经济要抓得好，精神文明也要会抓，只有两条腿走路才有走得快，走得远！”余卓远严厉的说道。 　　“余部长说的太对了，可是现在组织部不也要搞机构改革、精简整编么？我寻思朱代东同志可能会被精简下来，不就便宜我们楚都市了？余部长，我们楚都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可不尽人意，省里可是好几次批评了。虽然没有点名吧，可是每次在省里开会，我们都被指桑骂槐的批评一顿，心里总是不舒服啊。”元骞振叫屈的说。 　　“怎么，朱代东一到你们楚都市，楚都市的经济就搞上去了？”余卓远哑然失笑道。 　　“如果省委组织部放人的话，还真不好说。”元骞振大大咧咧的说。 　　“哦，如果朱代东真去了楚都市，你元大书记准备安排个什么样的职务？”余卓远气笑了，朱代东搞经济确实没话说，可是一个县跟一个市是有很大区别的，何况这个市还是个省会城市，楚都市比十个芙蓉县还要大，朱代东也未必就能凭他一个人把楚都市的经济搞上去。 　　“余部长，你是组织部长，朱代东同志来楚都市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应该是你说了算嘛。”元骞振听着余卓远的语气，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你想打朱代东的主意，应该也研究过他的履历。你发现一个规律没有？”余卓远戏谑的问。 　　“什么规律？”元骞振感觉莫明其妙，朱代东的履历他确实看过，而且还看过不止一次，现在他的办公桌抽屉里就放着朱代东履历的复印件。听到余卓远说有规律，他马上弯腰伸手把朱代东的履历拿了出来。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朱代东同志近两年来，一直都是担任一把手，他在雨花县的时候，没有担任一把手，结果他到芙蓉县之后，芙蓉县的经济马上就追上了雨花县，而且看今年的发展速度，芙蓉县超过雨花县是迟早的事。因此，只要他担任哪个地方的一把手，哪里的经济发展速度就会特别快，要不你元骞振同志退位让贤，让朱代东来替你担任这个市委书记算了？”余卓远冷笑着说。 　　“只要朱代东真的能让楚都市有芙蓉县这样的经济增长速度，我退位让贤又有何妨？”元骞振却很干脆利落。 　　“你倒真不把组织上的信任放在心上嘛。”余卓远冷笑着说，然后砰的一把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第749章 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元骞振对朱代东的评价和期待如此之高，这又出乎了余卓远的意料，虽然元骞振刚才说的有些无礼，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他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余卓远靠在椅背上沉思，他在回想刚才那个夸张的话题，如果让朱代东真的去接任元骞振，他真的能胜任么？好一会之后，余卓远才坐起来，他作为一名老资格的组织干部，对于这个看似有些荒唐的提议，竟然无法得出结论。 　　按照一般常例，朱代东只担任过县委书记，就算是在省委组织部担任过正职处长一职，要坐上元骞振这个正职正厅市委书记的职务，也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现在的朱代东，无论是经验、威望、阅历，都不可能让他去担任一个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 　　但假若真的要让他去担任这样的职务，朱代东能干得怎么样，余卓远还真不好说。朱代东的学习能力很强，加上他一惯的办事效率，谁也不敢说他就当不好这个市委书记，哪怕就是余卓远也是如此。 　　正在沉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响起，余卓远随手就抓起话筒：“你好，我是余卓远。” 　　“余部长，我是李逸风，有时间吗，我想向你汇报会一下近阶段的工作。”李逸风说。 　　“急吗？我十五分钟之后还有个会。”余卓远说。 　　“倒是不急，我只是对干部处的这几个处精简整编，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跟向你汇报一下。”李逸风说。 　　“那你过来吧，我听听，能听多少就听多少。”余卓远心里一动，李逸风是朱代东的主管领导，对于朱代东在组织部的情况，他可能比自己更有发言权。 　　“余部长，在我分管的这五个干部处中，按照部里的决议，要裁减两个，我的意见是干部二处和干部四处可以被裁减。当然，其他几个干部处虽然不裁减，但也必须要有人员分流出去，而干部二处和干部四处，也不说裁减掉，所有的人员就全部分流，留下来的人员，可以补充到其他几个处里。毕竟他们这两个处负责的业务，还需要有人来做才行。”李逸风说。 　　“你跟宁儒熙同志谈了话没有？”余卓远问，中央下决定要政企分开，干部四处被裁减就成了必然，毕竟他们主要负责对国有企业的领导班子调整，以后的干部四处，只需要留下一部分人，挂到某个处新组建一个科室就可以了。 　　“我暂时还没有跟宁儒熙同志谈话，但我相信宁儒熙同志有这个心理准备。至于干部二处是否裁减，还要听你的意见。”李逸风说。 　　“我最近找朱代东同志谈过两次话，就在十分钟前，还跟他谈起了这件事。对于部里的任何决议，朱代东同志都是坚决支持执行的。对于自己的去向，朱代东也明确表明态度，听从组织的安排和分配，不管去什么单位和部门，他都不会有任何思想包袱。”余卓远缓缓的说，对于朱代东的明事理，他相信，任何一个领导都是愿意看到的。中国千百年传下来了官本位思想，让很多人手中一旦拥有了权力之后，就再也舍不得放下。 　　也因此朱代东的表现实在很抢眼，他能把权力看得很淡，说明他的境界很高，这种境界，不管是真还是假，余卓远都很感动。特别是朱代东能体谅自己的苦衷之后，他更是觉得欠了朱代东一个人情，一个很大的人情。 　　“朱代东同志果然是一位大局观念强、政治立场坚定的优秀干部，对于这样的干部，我们必须要加以照顾，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李逸风看了余卓远一眼，提议道。 　　“怎么个照顾法？”余卓远心里一动，随口问。 　　“现在一切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可是很抢手的。据我所知楚都市就对朱代东同志很有兴趣，只要我们放人，他们那边愿意给他一个足够大的舞台。”李逸风说，要挖朱代东的事，元骞振虽然没有跟余卓远提起，可是却向他通了气。他与元骞振曾经一起在党校培训过，现在又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两个人经常会在一起喝酒品茶。 　　“这件事我也知道，刚才我还跟元骞振通了电话，他说只要我们放人，他这个市委书记都愿意让给朱代东来干。”余卓远淡淡的笑道。 　　“看来元骞振同志很重视朱代东啊，余部长，我们组织部是不是就做个顺水人情？”李逸风笑着说。 　　“我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在跟朱代东同志沟通的时候，他却有不同意见。”余卓远说，朱代东下这样的决心，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他现在去楚都市，或者能更进一步，就算不能进一步，一个区委书记是跑不掉的。但是朱代东却宁愿留在组织部，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说自己的闲话，这不能不让他感动。 　　“他自己是什么想法？”李逸风诧异的问，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去楚都市比留在组织部更有利，可是朱代东却视若无睹，这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他想继续留在组织部，一直等到部里对他的工作重新调整。逸风部长，对于朱代东同志的安排，你现在有具体意见没有？”余卓远问。 　　“对于朱代东同志的安排，我觉得可以分两种情况，像他这样的年轻而又有能力的干部，其实很适合到地方上去工作。朱代东同志在省委组织部，与其说是来工作的，我看倒不如是学习，在组织部的经历，能让他快速的成长，这对他以后的工作极其有利。因此，在合适的时候，可以安排他去像楚都市这样的地方任职，为地方经济发展做出他应有的贡献。如果到时不好安排，还可以让他去省委党校脱产学习半年至一年的时间，朱代东同志本身的理论水平就较好，如果能再通过专业学习，对他以后的成长也极为有利。”李逸风说，对于朱代东的安排，他曾经深思熟虑过，本来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去楚都市，既能为元骞振增添一名虎将，又能解决他的一个实际问题。 　　虽然省委组织部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朱代东，可是如果真的把朱代东安排在某个处担任正处级副处长，这也是会让人说闲话的。先不说以朱代东的能力，这样的安排是否妥当，就说对朱代东比较了解的那些领导，他们一旦知道省委组织部这样安排一个优秀的年轻干部，会不会对此有看法呢？据李逸风所知，朱代东其实跟钱飞虎省长的关系不错，在杜邦俊书记那里也是挂了名的，你省委组织部不用这样优秀的干部，大可以放到其他地方去嘛。到时哪个领导这样一句话丢过来，你怎么回应？ 　　而且朱代东的岳父严鹏飞也是省里的副省长，虽说没有进常委，但他要是发几句牢骚，说几句怪话，组织部能有什么办法？与其等到那时被动，不如一开始就主动。 　　“到时地方政府的机构改革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恐怕也不太好安排。”余卓远叹惜一些，说。 　　“余部长，这你可能就小看了地方政府，越是基层的政府，鬼名堂鬼把戏就越多，现在省里每次派检查组、考察组下去，有相当一部分情况是被他们所蒙在鼓里，这些人打政策擦边球的手段之高，令人匪夷所思。”李逸风微笑着说，政府机构改革，在八二年、八七年、九三年的时候都进行过，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可要说达到改革的目标，就不好说了。据李逸风所知，前些年的机构改革，上面要求越是精简，下面的机构就越是庸肿。不管上面有什么样的政策，似乎下面都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就拿这次机构改革来说吧，中央和国务院的决心很大，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动手，可以预定，国务院的机构改革最为成功，将成为全国各级政府的典范。省级干部和部门、单位的机构改革，能打个八折就不错了。越到下面，这个折扣打的就越大。甚至如果仔细认真的去调查的话，你会发现，经过这次机构改革，有些基层单位不但没有因此精简人员，反而增加了不少编制。 　　只不过以朱代东现在的级别，再安排他去基层工作，已经有些不合时宜。至少朱代东想要再去县一级政府担任职务，就变得不太可能。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还有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逸风部长，朱代东也是你的部下，你可得帮他好好特色一下。”余卓远笑着说。 　　“请余部长放心，对于朱代东同志的安排，我不敢保证说让他自己满意，但至少不会让别人觉得我们亏待了他。”李逸风坚定的说，他知道现在余卓远准备要用朱代东来当示范代表，他之所以把干部二处列入裁减之列，也是出自这样的考虑。果不其然，余卓远对此非常支持，对于朱代东日后的安排，一开始也需要有一个过度，先当正处级副处长，以后再安排一个合适他的职务，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第750章 迫不及待 　　朱代东这段时间无论是工作和精神，都轻松了许多，他“听”了李逸风和余卓远的对话之后，对自己的前途，好像也不需要再多考虑什么。按照李逸风跟余卓远所说，自己至少有半年时间比较清闲。而这段时间，二处的人工作积极性也很高，看来有压力就有动力，他们有了动力，朱代东就省了精力。 　　朱代东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喜欢看书，但在工作时间内，他看得最多的还是文件和报纸。但是他看文件和报纸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而且所有的内容就像电脑扫描一样，能深深地印在脑子里，这让他很是烦恼。幸好组织部除了文件之外，还可以看档案，这段时间朱代东让人把全省的人事资料拿来，他没事的时候，就看这些档案。 　　朱代东曾经被称之为神奇的县委书记，他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他能记住芙蓉县六千多名党员干部的档案资料。但现在，全省有近七十万党员干部，朱代东就算一天看一万个人的材料，也要二个多月才能看得完。 　　朱代东其实一天要看一万个人的材料有些夸张，让他看五千个人的资料，绝对不成问题。但是他却不能这样做，五千个人的材料，得让办公室的人天天给他摆材料，一二三回还好说，可要是天天如此，保不准又会有闲言碎语流传。朱代东现在已经够吸引别人视线的了，他可不想再被别人高度注意。 　　但就算是这样，他每天至少也能看一二千份材料，虽然朱代东跟别人说，他只是随机抽一些材料来看，但就算是这样，也很是侧目。 　　其实朱代东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消磨时间，不想让自己的大脑处于待机停止状态罢了。他现在每天在看完报纸之后，就是看材料。现在他看材料，先是从省委省政府机关看起，然后是楚都市一个一个往下看。一个星期的时间，省直机关的材料基本上看完了，他现在桌上和柜子里装的都是关于楚都市党员干部的材料。 　　正在看档案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朱代东拿起电话，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出对面是谢尉争的声音。 　　“老同学，今天周末，有什么安排没有？”谢尉争笑呵呵的说。自从与朱代东确立了同学关系之后，他在西城区教育局的待遇开始发生变化，虽然现在还没有实质上的变化，但是他的自尊心、虚荣心、自信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现在已经尝到了有关系的好处，对于这样的关系，他当然要极力去维护。 　　“老样子，回家抱老婆带儿子。”朱代东笑着说。 　　“今天是何教授的生日，我跟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去看望他，要不你也一起来？”谢尉争说，他现在需要花心思的就是，有什么事可以引起朱代东的兴趣，进而自己可以跟着他一起行动。何教授的生日，他原来也是不知道的，也从来没有给他祝过寿，可今年他却需要这样一个理由，让朱代东带着他一起行动。 　　“你说的是何国平教授吗？”朱代东问，对于教授们的生日，他可是从来不知道。 　　“是的，怎么样，去不去？”谢尉争问。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朱代东想了一下，说。原本他就想去拜访一下何教授，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何国平不但是他的恩师，而且还是孟遗的亲生父亲。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孟遗跟着母姓。 　　“晚上七点，我已经跟何教授联系过了，我还约了其他几个同学，去何教授家里就显得不太合适，我在天龙大酒店订了个包厢，就定在那里。”谢尉争说，天龙大酒店距离师大没多远，而且也算是他父亲的辖区，同时也跟西城区教育局不远，最重要的是，距离朱代东家也很近，定在这家酒店，可是经过他精心挑选的。 　　“还有其他的同学？”朱代东顿了一下，问。自从毕业之后，他跟大学的同学联系就非常少，除了知道唐小丽的情况外，恐怕就只有上海的李阳了。但在跟李阳联系上之后，两人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 　　“还记得我们班的才女罗莎吗？她现在古南日报上班，还有吴古文，如今他在楚都一中教书，也会来。”谢尉争笑着说，这两个人跟朱代东在大学时关系都不错，他可是煞费苦心把他们请来的，以增加朱代东动身的几率。 　　罗莎在师大的时候，不但是朱代东他们班上的才女，更是号称古南省师大第一才女，当时也是师大的风云人物之一。担任学生会的宣传干部，时常会在文艺报刊上发表些散文、诗词什么的。 　　罗莎不但有才，而且有貌，她一时大学，就有男生追求她，大学四年，追好的男生足有一个排。可就是这么奇怪，罗莎竟然跟朱代东的关系不错，可能是因为朱代东偶尔也会写些文章，而且还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的原因。 　　至于吴古文，他之所以会跟朱代东关系好，是因为两人的家境相似，而且也都勤奋刻苦。吴古文是楚都市下面楚都县人，也是农村出身，朱代东还曾经到他家玩过，因为离学校近，插早稻的时候，朱代东还在休息日去他家帮过忙。没想到现在吴古文也调到了市里，如果朱代东知道他在，一定会去看望他的。 　　“好吧，晚上我争取过来。”朱代东想了想，他在大学里能称得上朋友的同学还真不多，李阳算一个，罗莎和吴古文也能算，至于谢尉争，到现在都还不能称之为朋友，只能算是同学，也许永远都只能是同学。 　　“什么争取过来，一定要过来，我可是跟何教授说起了你，如果你不来，到时何教授怪罪下来，可不要说我没有提前通知你。”谢尉争笑呵呵的说。 　　“我只是会担心会有突发事件，你也知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朱代东笑笑说，如果到约定时间的时候，突然领导有指示，他就必然要去才行。 　　“这我能理解，你们领导啊，就是事情多。到时如果你不能按照赶到，我会向何教授和同学们解释的。”谢尉争善解人意的说道。只要朱代东能去，不管他什么时候去，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胜利。从心里讲，谢尉争其实还不希望朱代东去的太早，他跟罗莎与吴古文的关系都不错，到时他们才是真正的才同学聚会，搞不好就会把自己一脚踢开。 　　下班之后，朱代东对自己的时间还是比较能掌握的，但是不管有多大的把握，他除非是在领导面前，否则一般是不会把话说得太满。要不然万一遇上突发状况，不能按照赴约，损害的就是自己的声誉。 　　听说有罗莎和吴古文在，朱代东一下班就有些急不可待想要去天龙大酒店。虽然内心急迫，可他还是先回了趟家，又洗了个澡，把西装换成休闲装才准备出门。走到自己的小车边上时，朱代东停滞了一下，然后没有上车，转身走了出去，在路上拦了辆的士。 　　今天是老同学见面，他不想表现得太张扬，虽然大学毕业已经八年，可是能开上私家车的同学，应该不多。去聚会，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只是为了跟老同学好好聊聊天。 　　刚到天龙大酒店的时候，朱代东人还在外面，就听到谢尉争在跟人争执什么。他身边好像还有几个人，但是朱代东对于大学时期同学们的呼吸声，不可能知道，如果他们不说话，也听不出他们是谁。 　　“六号包厢明明就是我订的，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去大厅？”谢尉争愤愤不平的说，天龙大酒店是西城区教育局的定点招待单位，他以前也来吃过几次饭，对这里的环境、菜色也还满意，要不然也不会把这次的聚会放在这里。 　　上午的时候，他就打电话到天龙大酒店，订了间包厢，可是刚才他来的时候，酒店竟然通知他，因为他没有放定金，包厢已经转给了别人，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位先生，今天是周末，我们的客人比较多，加上你来的时间又比较晚，包厢当然就不可能给你留得太久。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在大厅里用屏风为你再隔出一个地方，并且不收你的包厢费。”酒店方面的餐厅经理解释道。 　　“隔出来的地方，还算是包厢吗？”谢尉争气愤的说。 　　“如果你一定要包厢的话，只能等到九点以后，要不然明天也可以，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明天你再订包厢，我们同样不会再收你额外的费用。”经理说。 　　“九点以后？也亏你能想得出来！不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现在就要用包厢！”谢尉争大声说，天龙大酒店的包厢是他订的，如果这个时候灰溜溜的走了，他今天在同学们中间，还能抬起头来么？何况等会朱代东还要来，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连个包厢都订不好，会对自己有什么评价？ 第751章 各退一步 　　谢尉争本来早早就订好了包厢，也安排好了一切，本来想在老同学样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没想到天龙大酒店却这么不给力，自己只不过迟来了二十分钟，包厢竟然就给了别人。 　　“我跟你说过，所有的包厢都已经在使用了，你总不能让我去赶客人吧？”经理为难的说。天龙大酒店的包厢，除非是熟客，否则一般客人订的包厢都只保留到晚上六点。加上今天是周末，客人比较多，要不然也不会拿出这个规定来说事。 　　今天谢尉争是六点二十的时候才赶到天龙大酒店的，他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酒店有这个惯例的。对于酒店这样的一个规定，他觉得很荒唐，既然酒店可以搞包厢预订，就不能有这样的规定。 　　他们正在争执的时候，朱代东已经走到大堂。他仔细的看了看谢尉争身边有几个人，罗莎和吴古文都在，他们的相貌都变化不大，罗莎甚至变得更加漂亮迷人，站在几个有当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他马上走了过去，边走边欣喜的说：“罗莎、吴古文！” 　　“代东，你来了？”谢尉争看到朱代东出现后，欣喜万分，朱代东来了，他的底气马上就足了，主心骨也找到了。 　　“谢尉争，既然这里没有包厢了，我们换个地方就是，没必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朱代东朝谢尉争轻轻摆了摆手，微笑着说。只是吃顿饭而已，没必要做这等意气之争。 　　“还是这位先生明事理，我代表酒店向诸位表示十万分的歉意。”经理听到朱代东说可以让步，笑容满面的说。如果不是因为突然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吃饭的话，酒店方面也不会出此下策。 　　“朱代东，我说你胆子怎么还这么小呢？包厢明明就是我们先订的，现在理亏的是天龙大酒店，为什么要让我们做出让步？”罗莎还是一贯的风风火火，她现在古南日报当记者，最看惯的就是这种欺人太甚的事，既然自己这一方有理，当然就得据理力争。息事宁人，只有像朱代东这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的罗莎妹妹，我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斗气的，退一步海阔天空。今天是何教授的寿辰，没必要搞出这么多是非。”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说朱代东，毕业八年，你别的本事没长，这缩头缩脑的个性倒是越来越强了。”罗莎冷笑着说。 　　“罗莎妹妹，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嘛，如果今天不是何教授的寿辰，那你再怎么把事情闹大，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朱代东嘿嘿笑道，罗莎泼辣的性格到现在没有一点改变，这样的性格倒是很适合当记者的。 　　“没想到你嘴上的本事也长了不少，我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是你姐姐，好不好？”罗莎没好气的说，她虽然承认朱代东说得有理，但嘴是却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承认的。跟何教授约好是七点，现在已经过了六点半，何教授随时都会来，这个时候他们在酒店里闹，如果让先生看到了，确实有些不太好。 　　“周经理，我们的包厢安排好了吗？”朱代东他们说话的时间，大厅里走进来一位年轻人，他可能跟这位周经理很熟，径直找到他面前，淡淡的说。 　　“伍科长，你好，六号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带你过去。”周经理见到来人，恭敬的说道。 　　“等等，六号包厢，刚才你不是说六号包厢已经有人了吗？既然他们比我们后来，为什么要让我们把包厢让给他们！！”罗莎本来已经准备忍气吞声，可是现在听到天龙大酒店竟然把他们订的六号包厢让给比他们还要晚到的人，顿时火冒三丈，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拦了下来。 　　“这位女士，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周经理说。 　　“刚才我以为六号包厢里已经有人了，现在既然六号包厢还空着，那就应该还是我们的。谢尉争，走，我们去六号包厢！”罗莎火急火燎的说。 　　“罗莎，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是算了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不行，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他们也太欺负人了！”罗莎这个时候哪会再听朱代东的劝，她的火要是上来了，一吨水都浇不灭。 　　“周经理，这是怎么回事？”伍潇沉声说，他是楚都市西城区区长魏成林的秘书，今天来天龙大酒店，也是为魏区长来订个包厢，招待一下他的客人。因为事情比较急，魏区长又指定要在天龙大酒店，他在半个小时前才给酒店打了电话，说要订个包厢，当时酒店可是一口就应承下来了。 　　“没什么事，伍科长，我马上就会处理好的。”周经理急忙说道。 　　周经理跑过去拦着罗莎，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这位女士，六号包厢是西城区魏区长订的，请你无论如何都要行个方便，不要再起无谓的争执，要不然大家都会不愉快。” 　　“魏区长又怎么啦？这酒店又不是他开的，就算是他开的，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罗莎冷哼道。 　　谢尉争听到“魏区长”这三个字，心头却是一跳，天龙大酒店可是坐落在西城区，而且自己也是西城区的干部，魏成林不管怎么算都是自己的领导。县官不如现管，如果让魏成林知道自己在跟他抢包厢，就算自己跟朱代东有关系，恐怕也保不住自己。 　　“罗莎，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谢尉争叹了口气，说。 　　“你怎么也跟朱代东一样啦？”罗莎气愤的说。 　　“两位，这样好不好，你们去其他酒店，晚上不管多少费用，到时把发票拿过来，我们酒店负责给你们报销，这总行了吧？”周经理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如果能用钱解决，就最好。 　　“有钱就了不起吗？要不我出钱，让他们去外面吃一顿，把六号包厢让给我们，怎么样？”罗莎义愤填膺的说。 　　“这位女士，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周经理急了，伍潇是打前站的，魏区长说话就要来了，如果让他看到这种情况，自己这个餐厅经理也不用再做了。 　　“我怎么是无理取闹了？你把我们的包厢擅自让给别人，如果他们提前来占了包厢，也就算了，偏偏他们比我们还晚到，又要用我们订的包厢，你让大家来评评理，到底是谁无理取闹？”罗莎说，她现在就已经在打腹稿，准备写篇稿子，好好“报道报道”一下天龙大酒店。 　　“这位先生，你劝劝你的这位朋友吧，何必搞得大家都不高兴呢？”周经理很有眼色，知道朱代东不想搞事，就找到他来说情。 　　“周经理，我觉得这次你做得有点过分了，我跟我的朋友的观点是一样的，如果六号包厢已经被人在使用，那么我们可以退出。但现在既然六号包厢还空在那里，为何不给我们用呢？”朱代东轻轻摇摇头，不容置疑的说。他不想惹是生非，但天龙大酒店这样做，明显就是欺负人，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你是哪个单位的？”伍潇看了朱代东一眼，沉声问。 　　“你又是哪个单位的？”朱代东反问道。 　　“这位是西城区政府的伍科长，是魏区长的秘书。”周经理在旁边介绍道。 　　“伍科长，请问你是什么时候订的六号包厢？”朱代东问。 　　“不久之前。”伍潇说。 　　“你可知道，我的朋友上午就订好了六号包厢。”朱代东缓缓的说。 　　“这跟我无关，天龙大酒店是西城区政府的定点接待单位，我们有随时使用包厢的权力。”伍潇说。 　　“你们如果想要有随时使用包厢的权力，酒店就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包厢给你们使用。”朱代东说。 　　“两位，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们酒店有差，请大家各退一步如何？”周经理急得满头是汗，他们两个说的都没有错，唯一有错的就是酒店。原本他以为，只要抬出魏成林出来，对方一定会让步，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坚持。 　　“怎么个让步法？”朱代东问。 　　“六号包厢有两张餐桌，中间可以放个屏风隔成两个单独的小包厢，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周经理说。 　　“不行！”伍潇坚定的说，魏区长请的客人很重要，怎么能跟别人在同一个包厢呢？何况他们的谈话，也是不能让外人听到的。 　　“小伍，你怎么还在这里？”魏成林走到大堂，看到伍潇没像往常那样在包厢里等着自己，惊讶的问。 　　伍潇马上向魏成林汇报了这件事的原委，魏成林听着脸色立马阴沉下去，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他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对着伍潇和周经理轻声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而此时，何国平教授也在他女儿何琴的陪同下，走进了天龙大酒店，朱代东一见，也没再跟周经理争执，随着同学们一起迎了上去。 第752章 还是没忍住 　　朱代东以前没有跟这个魏成林交往过，甚至两个人都没有见过面，他唯一跟魏成林有关系的是，在部里看过他的档案。但是魏成林请的客人，朱代东却见过两面，冯州龙：楚都市委书记元骞振的秘书。 　　朱代东是秘书出身，一向很重视、尊重领导的秘书，这种重视和尊重，是发自内心的，绝对没有任何做作。而只要是知道朱代东工作历程的秘书，对他也很有好感。朱代东对于这些秘书来说，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典型。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以朱代东为榜样。 　　虽然如此，可朱代东还是没有打算要越过屏风去跟他打招呼的想法，在这样的场合，朱代东不喜欢张扬，他原来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一个内向、孤寂的人，今天的同学聚会，他也表现得很平静。谢尉争和罗莎一左一右陪在何国平父女两侧，吴古文原本是挨着罗莎坐着，朱代东又坐在吴古文边上，但是朱代东刚坐下，罗莎一把就把他拖到身边，让吴古文坐到朱代东的边上。 　　“我还没有跟你算账，现在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叫我妹妹！”罗莎拉着朱代东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哼道。 　　“别人都嫌自己年龄大，你倒好，说你年纪小，还不满意。”朱代东轻笑着说。 　　“在别人面前，我当然嫌大，但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罗莎顺势在朱代东手臂上掐了一下，看到朱代东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才满意的神情。 　　“大学的时候你就欺压我，到现在还不放过我啊。”朱代东夸张的说。 　　“这辈子我都欺负定你了。”罗莎得意的笑道，她在大学的时候，就以朱代东的姐姐自居，就连唐小丽当时都只能跟着朱代东称她为莎姐。 　　“莎姐，现在哪高就呢？”朱代东笑着问。 　　“古南日报，算临时工吧，编制还在市文化局。”罗莎对朱代东没有隐瞒，实话实说的道。 　　“怎么不调过去算了呢？”朱代东随口问道。 　　“你以为自己是谁呢？我倒是想调到报社去，可人家的编制很紧张，每次有空编，都轮不到我。就这么混着呗，我这个临时工干得还挺欢的。”罗莎有些黯然的说，其实她有好几次机会调到日报，可是因为每次都跟领导有摩擦，这件事就一直被压了下来，到今年都快有三年时间了。说起来可能有些滑稽，她是正规的记者，但却不是报社的正式员工。 　　“朱代东，你现在哪高就呢？”何国平就坐在罗莎的旁边，他今年虽然六十六了，但还是耳聪目明。 　　“报告何教授，我拿着在您手中学到的知识，在混口饭吃。”朱代东笑着说。 　　“你现在哪所学校？”罗莎问，以朱代东的个性，最好的工作就是教书育人。 　　“我现在已经没教书了，有负何教授的教育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你刚才不是说，也在用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在工作么，这就足够了。”何国平呵呵笑道。 　　“罗莎，现在代东可是不得的。”谢尉争笑吟吟的说，据他了解，朱代东可能是班上所有同学中，现在职务最高的一个。整个班上，现在科级干部只有三个，副处级干部暂时还没有，正处级干部当然也就只有朱代东一个了。 　　他们是师范生，毕业之后基本上都是分配到了各个学校从事最基层的教书，只有很少的几个人分到了教育局等机关，也就是这几个人进步的速度比较快。至于谢尉争自己，进区教育局也才几年的事，要不是现在打着朱代东大学同学的旗号，距离提拔还遥遥无期呢。而大多数同学，到现在还在教育一线工作，倒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成了教育骨干。 　　“不得了？朱代东，你下海发大财啦？”罗莎惊喜的说，她是真心为朱代东高兴，朱代东家的情况她清楚一些，说老实话，当教师，除了工作稳定一些之外，工资实在不算高，如果碰到一些经济不好的地方，工资还经常被克扣，甚至还会停发。 　　“以后还要请罗大记者多多照应才是。”朱代东谦逊的笑道。 　　“好说，好说。”罗莎开心的说。 　　“吴古文，听说你调到了市一中，这可是省重点中学，现在初中部还是高中部？”朱代东不想大家把话题总集中在自己身上，转过头问道。 　　“暂时还在初中部。”吴古文轻声说，他在学校的时候跟朱代东有着相似的家境，而且两个人的性格相近。 　　“暂时还在初中？听你这语气，好像不久的将来就要朝着高中部迈进似的？”朱代东笑着说，初中教师与高中教师的待遇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工资待遇，还是上课时间，在高中教书都要舒服得多。 　　“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目标嘛。”吴古文信心满满的说，在学校教书，讲究的是你上课的水平，以及学生对你的喜爱程度，更重要的是，你教的班级是否能出成绩。吴东红这几年来，他的教研水平，一向得到了全校师生的认可，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市一中调过来，在一中的这两年多时间，他教的班级成绩非常好，去年的中考，是整个一中上线人数最多的班级。高中部已经有人跟他在谈去上课的事，而且初中部也愿意放人，他才会如此信心满满。 　　“看到你们个个都事业有成，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很慰藉。”何国平听着昔日的学生们一个个介绍着自己的近况，虽然已经有一部分学生没在教育干线上了，可是作为他们曾经的老师，他衷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何教师，感谢你当初对我们的教育，今天借花献佛，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桃李满天下。”朱代东站起来端起酒杯，恭敬的向何国平说道，然后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完，说：“学生喝完，您老随意。” 　　“请大家原谅，家父最近身体欠佳，这杯酒，就由我代替吧。”何琴拿起身边的酒杯，站起来说道。 　　“能跟师姐碰杯，是我的荣幸。”朱代东微笑着说。 　　“可是我们现在却没有碰杯噢。”何琴轻轻一笑，说。 　　“那简单。”朱代东马上再给自己倒了杯酒，微笑着说：“师姐，我敬你，祝你永葆青春。” 　　“看来你果真是下了海，这嘴甜得就像抹了蜜似的。”罗莎等朱代东坐下后，朝他抿嘴笑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上过寿面仙桃之后，在谢尉争的主持下，何国平在众人的陪伴下，又切了生日蛋糕，然后就提出辞呈。今天虽然是打着为何国平祝寿的旗号，实际上他并不是真正的主角，而且他的年纪也有这么大了，早点回去休息，学生们也是能够理解的。 　　等何国平一走，包厢里才真正热闹起来，大家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就算是谢尉争跟罗莎、吴古文他们，也很难得才见一次。真要说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们这边一热闹，屏风那边的人可就不大高兴了，魏成林一直在向冯州龙道歉，对于包厢中间放着屏风，冯州龙倒也不太在意，毕竟那边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虽然人比较多，但都很克制。 　　可是他们这边刚喝得高兴的时候，屏风那边突然开始嘈杂起来，这让魏成林眉头一下子紧紧蹙了起来，原本他心里就不怎么舒服，现在脸色更是一下子阴沉下来。伍潇一见，马上放下手中的酒瓶，轻轻移开屏风，走到朱代东他们这边，说：“诸位，我们那边在谈事，能不能请大家帮个忙，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嗓门？” 　　“我们喝酒，关你们什么事？”罗莎正见不得像伍潇这样的人，自以为在政府部门上班就很了不起，其实在她看来，狗屁都不是。 　　“莎姐，注意形象，保持素质。”朱代东在旁边轻笑着说。 　　“你啊，就知道当缩头乌龟！”罗莎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冲着朱代东骂道。 　　朱代东见罗莎发飙，很明智的把嘴闭上，罗莎原来就是心直口快的人，在大学的时候，就时常训斥自己，她就像一只带着小鸡仔的母鸡，经常护着自己。现在她又喝了几杯酒，更是惹她不得。 　　只是现在冯州龙就坐在隔壁，这让朱代东无法保持缄默。既然罗莎是劝不住了，就必须要转变方法，刚才在大堂的时候，他听到谢尉争对魏成林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就朝着谢尉争说道：“谢尉争，何教授现在也走了，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我看可以。”谢尉争可不想在这个场合跟魏成林照面，真要是在这样的地方，给魏成林留下了什么印象，以后他在西城区教育局，提拔之路恐怕就要堵死了。 　　“我看不可以，我们的菜都还没上齐，酒也没有喝完，话都没有说几句，要走你们走，反正我是不走！”罗莎大声的说。 　　“你是哪个单位的？”魏成林屏风那边听了之后，终于忍不住，阴着脸走过来说道。 第753章 前嫌尽弃 　　魏成林是西城区的区长，天龙大酒店又坐落西城区，按说只要他一出现，谁都会给几分面子。能来天龙大酒店吃饭的人，要么人就在西城区，要么工作在西城区，不管怎么说，跟西城区都有关系。 　　而且屏风这边的人，他一眼扫过去，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刚才开口说话的那个女的，人倒是长得不错，看上去有种惊艳的感觉。但牙尖嘴利，嘴巴就像挺机关枪，能直接把人顶到墙壁上。 　　“怎么，吃饭还要分单位？”罗莎冷笑着说。她为人一向大大咧咧，但行事泼辣，在师大的时候，就颇有女侠的风范。走上社会之后，她的这种性格却让她一度接连碰壁，直到她成为古南日报的记者，才慢慢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可就算是这样，她这条路也充满荆轲。 　　“吃饭倒不用分单位，但是说话要注意分寸。”魏成林他有些恼怒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他这已经把话说得很重了，如果是熟悉他的人，一定会知道，这个时候魏区长已经是非常愤怒。 　　“饭我可能会乱吃，但话绝对不会乱说。”罗莎针锋相对的冷笑着说道。 　　“你……”魏成林被罗莎气得说不话来，自从他担任西城区区长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奚落？哪怕就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要批评自己，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但对面这个人，显然不是自己的领导，可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的愤怒一下子到了要发作的边缘。 　　“你是不是哪个政府部门的干部？我觉得也有点像，难道身为干部就能欺行霸道？就能抢占别人早就订好的包厢？”罗莎冷笑着说。 　　“请你注意自己的语气，这位是我们西城区的魏成林区长。”伍潇在一边厉声说道。 　　听到刚才说话是位区长，朱代东的同学中，有好几位马上露出敬畏之情，对于这些教师来说，不要说是区长，就是区教育局长，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但罗莎对于区长却不太感冒，她是省报的记者，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不要说西城区的区长，就是楚都市的市委书记元骞振，她都采访过好几回。她这样的性格，倒是让元骞振对她很有好感，如果罗莎是在楚都日报，恐怕早就转正了。 　　“区长？怪不得，好大的官威啊。”罗莎冷哼了一声，说。 　　“罗莎，你少说几句好不好？”谢尉争拉着罗莎的胳膊，小声说道。虽然他们这边对魏成林冷嘲热讽的只有罗莎，可是对方自然而然会把他归到罗莎这一边。他又看了一眼朱代东，只要自己这位老同学此时正用手摸着鼻子，一脸的苦笑。 　　这个时候谢尉争倒是能理解朱代东，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太好，何况刚才也没有介绍他的身份，也许他跟魏成林也不认识。哪怕朱代东真的做和事佬，魏成林也未必就会卖他的情。而且就算魏成林给朱代东面子，罗大记者未必会给朱代东面子。 　　“谢尉争，你不就是在西城区教育局上班么，你又不是什么领导，跟这位魏区长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有必要这么护着他么？再说了，现在是我得罪他，又不是你得罪他，你在旁边急什么？”罗莎哼道，她最看不惯像谢尉争这样的人，刚才还在洋洋得意，说他在区教育局上班怎么样怎么样，一转眼，就是一副阿谀的嘴脸。 　　朱代东在旁边听得苦笑不已，罗莎就算是记者，也不能什么话都说出口吧？她这么些年还没有转正，看来也不全是别人的原因。细节决定成败，性格决定命运，以罗莎这样的性格，她的命运似乎也早就注定了，她不适合在机关里生存，更不适合在官场中生存。 　　“谢尉争同志，你是西城区教育局的？”伍潇见谢尉争“很上路”，又是西城区的干部，就掉过头问他。只要是体制内的干部，这件事就好解决了。 　　“是的，这些都是我的同学，刚才可能多喝了几杯，请你们不要见怪。”谢尉争满脸歉意的说。 　　“今天魏区长在这里宴请一位重要的客人，如果你们能提前离开，我们将不胜感激。”伍潇点点头，诚恳的说。就算要给这个谢尉争小鞋穿，也不会是这个时候，官场之中，从来就不讲究六里的债，一定要还得快。而是遵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罗莎，还是换个地方吧？”吴古文不想惹麻烦，也劝道。他为人一向胆小慎微，此时听得西城区的区长就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语气不善，他哪里还坐得下去，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罗莎恼怒的瞪了吴古文一眼，自己的这些同学，个个都是书呆子，如果行文，他们也许能论个一二三，可是真正让他们出场，个个都蔫了。罗莎正要说话，就见屏风那边又过来一个人。 　　“朱处长？！”冯州龙听到这边的动静，按捺不住，也走了过来，刚才这边的对话，他也听到了一些，原本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连魏成林的面子也不给，走过来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朱代东。 　　虽然朱代东坐在人堆里并不显眼，可是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如果仔细看的话，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这真是一对矛盾，一般人可能不会注意，但是冯州龙在第一次见到朱代东的时候，就发现了。 　　“冯处长，你好。”朱代东见冯州龙认出了自己，只好站起来，微笑着伸出手，跟他紧紧的握了握手。冯州龙是一位很称职的秘书，跟自己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是关系并不错。虽然他现在只是副处级干部，可是因为特殊的位置，他一个人出来的话，堪比一名普通的市委副书记。 　　魏成林请他吃饭，论级别，魏成林比他高半级，但是在这里，魏成林却把他当成领导接待，特别是独处一室的时候，异常恭敬。如果不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魏成林的表现恐怕会更加恭敬。 　　“朱处长，怎么这么巧？”冯州龙微笑着说。 　　“是啊，跟几个老同学聚聚，没想到冯处就在隔壁，早知道，这屏风就不必放了。”朱代东笑着说。 　　“冯处长，这位是？”魏成林本来一直阴沉着脸，但听冯州龙跟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年轻人有说有笑，而且还称他为朱处长时，脸上的乌云，马上消失了一大半。 　　“魏区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朱代东同志。”冯州龙微笑着说。 　　整个包厢里的人，可能只除了冯州龙和谢尉争没有觉得惊讶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诧异，特别是罗莎，她一直认为朱代东现在下海经商，赚了两个小钱，根本就没办法把朱代东跟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等同起来。此时她嘴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的伶牙俐齿完全消失无形。 　　所有在座的人当中，还是魏成林率先反应过来，他马上挤到朱代东面前，紧紧握着他的右手，笑容满面的说道：“朱处长，你好，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啊。” 　　“久仰大名不敢当，我最担心就是臭名远扬。”朱代东笑笑说，现在楚都市的干部，对自己可不见得有什么好的评价。不说臭不可闻，至少也是“凶名在外”。 　　“朱处长说笑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西城区的干部，对朱处长是钦佩有加的。”魏成林说，虽然朱代东在处理程凤林任命时，给了一个很意外的评语，让程凤林最终从市公安局调到了西城分局，但他毕竟是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对西城区的干部而言，市委组织部的威慑力要更大一些。 　　“今天我们同学聚会，打扰到魏区长跟冯处长，真是不好意思。”朱代东歉意的说。 　　“该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都听说了，这样好不好，我们换个地方，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大家再聚聚。”魏成林忙不迭的说。 　　“我看还是下次吧，今天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以后有机会，再向魏区长赔罪。”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我可不敢当，下次如果有机会，一定向朱处长赔礼道歉。”魏成林说。 　　双方因为朱代东的关系冰释前嫌，罗莎在得知朱代东的身份之后，也没有再开口，他们这边一切以朱代东马首是瞻。虽然他的同学中，有几个很愿意与魏成林一起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可是现在朱代东不想去，他们也只能如此。 　　罗莎不发言，朱代东提议换个地方，所有人都无异议。朱代东原本想就在天龙大酒店开几间房，让这些老同学在一起聊聊天，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扰。可是现在魏成林既然在这里，想要再安安静静的在天龙大酒店聊聊天，显然是不可能的。 第754章 向你汇报 　　实际上，当朱代东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后，他想要再跟同学们好好聊聊天，也变得不可能了。看到同学们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恭维和不时显露出来的敬畏，他反而感到很不安。 　　朱代东虽然极力掩饰这种不安和不满，但还是一些人看出了端倪。离开天龙大酒店之后，朱代东提议重新找个地方，比如说某个茶馆，再好好聊聊。但是谢尉争善解人意的提出来，今天主要是给何教授祝寿，反正大家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以后有时间再一起出来聚会，也是可以的嘛。 　　朱代东对谢尉争的提议很赞赏，现在散会，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朱代东对谢尉争的提议表示肯定，其他几位同学在拿到朱代东的工作电话之后，就离开了。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同学聚会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要说跟朱代东吃了顿饭，只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个大学同学在省委组织部，并且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就能替自己解决很多实质性的问题。 　　但朱代东最后还是留住了两名老同学：罗莎和吴古文。既然只有两个同学，就没必要再到外面的宾馆，“罗莎、吴古文，去我家坐会怎么样？” 　　“能去朱处长作客，不胜荣幸。”罗莎调侃的笑道，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对于刚才六号包厢里的谈话，完全回味过来。 　　“莎姐，我可是你罩的人，怎么还欺负我呢？”朱代东笑笑说。 　　“现在我可罩不住你咯，谁还敢欺负你朱大处长。”罗莎摆摆好，夸张的叹了口气，说。 　　“莎姐，一直以来，我可都是受你关照的。现在虽然我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可我还是朱代东，跟大学里的朱代东没什么不同。”朱代东诚恳的说。 　　“你如果跟大学里的朱代东还是一样的话，怎么可能从一名教师一下子成为省委组织部的干部？”罗莎淡淡的说道，朱代东的变化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现在的朱代东跟大学里的朱代东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可是朱代东竟然还说，他跟大学时一样，完全不可理解。 　　“这样好不好，等会到家后，我向你详细的汇报这几年的工作情况，以使你能充分了解我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朱代东笑着说。 　　“我可不是你的领导，怎么能听你的汇报呢？”罗莎有些感动的说，不管怎么样，刚才朱代东的语气，跟学校时还是差不多的。 　　“可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习惯向你汇报了。”朱代东笑笑说。 　　“那时你只向我报告生活和学习上的事。”罗莎有些感触的说，想了一下，她才想起对朱代东的生活还不是很了解，问：“你现在结婚了吗？” 　　“结了，她叫严蕊灵，在楚都市委宣传部新闻科工作，原来曾经在中国教育报和古南日报工作过。”朱代东说。 　　“哦，你就是蕊灵的丈夫？”罗莎惊讶的说，她还真听说过朱代东，但当时她并不知道严蕊灵的丈夫就是朱代东，只知道严蕊灵嫁给了下面的一个年轻的县委书记。 　　“你认识蕊灵？对了，你进古南日报的时候，她应该也在报社当记者。”朱代东笑着说，这时来了趟的士，他马上伸手拦着，先拉开后面的车门，让罗莎和吴古文进去之后，他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朱代东，我记得蕊灵的父亲在省政府工作吧？”罗莎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前排的朱代东，问。 　　“是的，莎姐，我现在的工作跟她父亲可没有什么关系哦。”朱代东听出了罗莎话中的潜台词，严蕊灵的父亲严鹏飞现在位居省政府副省长，原来也是交通厅长，位高权重，自己能坐当上干部二处的处长，可能就是沾了老婆的高。 　　朱代东此时已经住到省委组织部的宿舍，但是周末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回到父母这边，同时严蕊灵和儿子也会过来。 　　“在政府部门就是不一样。”罗莎走到这栋二层的单独小楼的院子时，看到院子里停着两辆较新的桑塔纳，感慨的说。 　　“莎姐，你可不能什么时候都带着有色眼睛看人，看看吴古文同学，对我可是一如继往的友善。”朱代东笑着说。 　　“他跟你一样，都是榆木脑袋，幸好，你现在脑袋开窍了。”罗莎抿嘴笑道。 　　因为罗莎跟严蕊灵认识，到朱代东家后，气氛显得很友好，跟朱代东父母见过面后，朱代东就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那里是朱代东的私人会客场所。严蕊灵虽然跟罗莎曾经是同事，但今天她是丈夫的客人，她送进茶水和水果之后，就退出了书房，带着儿子先去睡了。 　　“你还跟学校时一样，这么喜欢看书。”罗莎进了朱代东的书房之后，并没有马上坐下来，而是借着房间的灯光，参观着书房几面墙上的书架。 　　朱代东现在看的书比较杂，科技、文化、经济、哲学、社会，甚至是各种文摘、野史还有最流行的武侠小说都有涉及。 　　“不是说在政府机关工作，八点上班九点到，一杯茶水一张报么？平常我的业余时间还是比较多的，我又没有其他的爱好，能安静的读会书，就足矣。”朱代东笑着说。 　　“你如果也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政府机关，说说你的故事吧，老同学。”罗莎坐到椅子上后，对朱代东的工作经历开始感兴趣了，还特意从包里拿出采访本，想做一些记录。 　　“你这是要采访我吗？”朱代东拿起桌上的茶杯双手握在手中，微笑着说。 　　“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自己的说法，我想听取汇报，详细的汇报，最好能包括你跟严蕊灵交往的过程。”罗莎笑吟吟的说。 　　“对啊，朱代东，我对你的经历也很兴趣，你就详细的说说嘛，让我也学几招。”吴古文笑着说，他现在所处的一中，其实也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各种利益交错，学校里也有自己的派系，他现在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教研水平，如果没有这一点，他恐怕早就被踢出一中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毕业后分配到了沙常市下面的雨花县一个乡镇中学。”朱代东缓缓的说，虽然这只是八年前的往事，可是朱代东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很久远了。 　　“等等，你可是师大的高才生，怎么分到乡镇中学了？”罗莎惊讶的说，他们是九十年的大学本科师范生，那时的大学生比现在的大学生要金贵得多，像师大的毕业生，分配到县里，一般都是进高中任教，只有在市一级的城市里，才有可能去中学。 　　“阴差阳错吧，当时我也很郁闷，但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被分到了树木岭中学，恐怕现在也不会到机关工作。”朱代东感慨的说，一开始他对于唐涛江把自己一脚踢到偏远的树木岭，是很怨恨的。但是后来他在树木岭，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现在他对于树木岭，已经有了一种很深的感情。 　　罗莎和吴古文都没有再发问，等着朱代东慢慢说下去，说到树木岭，朱代东的话慢慢多了起来。他向两位老同学说起自己在树木岭被借调到乡政府的事，现在想起当时的事，朱代东觉得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幼稚，当时说过的很多话，做过的许多事，如今回想起来，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但这也是每个人都需要经过的过程，没有生疏哪来的熟悉，没有幼稚哪来的成熟？没有树木岭的经历，何来现在省委组织部的工作？ 　　朱代东现在没有在雨花县工作，对于树木岭发生的事，他可以无所顾及的说出来，包括当时自己的一些想法，从侯家唐村的豆腐厂开始，到树木岭的养殖场，到全乡的沼气池和自来水，再到自己对树木岭长远的规划。他说的很详细，罗莎和吴古文听得也很认真，这个时候，朱代东根本就还不认识严蕊灵，甚至他在雨花县也没有任何的亲戚和朋友！ 　　至于他的老同学唐小丽，也没有任何联系，可以说，朱代东当时在树木岭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完全就是孤军奋斗，他能从一个借调的秘书，到后来的副乡长、乡长，都是因为他在工作上所取得的卓越成就。 　　“我其实到现在都很后悔，没有在树木岭多工作一段时间，要不然我敢保证，让树木岭的群众提前进入两年进入小康水平。当然，按照现在的标准，树木岭的群众已经百分之九十达到了小康水平，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可以多做些事。”朱代东现在回想在树木岭的工作，如果不是组织上要求他去狮子山乡工作，他能与陈树立在树木岭大干一番。 　　“你已经在树木岭表现得很好了，怎么，还想风光独占？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你到现在恐怕还在雨花县工作。”罗莎没好气的说，她虽然大大咧咧，可那是对自己，事实上，她有着很独立的思考能力和观察力，要不然她这个记者也是干不好的。 第755章 述说 　　“莎姐，我觉得你应该去组织部工作，你在古南日报实在有些屈才。”朱代东调侃的笑着说道，罗莎有着敏锐的感知，她能从自己的述说中分析出当时的形势，殊为难得。 　　“算你有眼光，等你再在组织部向上爬一爬之后，就把莎姐调到组织部吧。”罗莎得意的笑道。 　　“朱代东，听了你在树木岭的工作情况，我很佩服你。真的，我没有想到你做出了这样的成绩，相比之下，我就自愧不如”吴古文感慨道，他原来还以后，自己处于斗争的漩涡之中，到处都是关系，到处都是矛盾，但跟朱代东一比，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享福。而且毕业到现在，自己几乎还是原地踏步，而朱代东却一步一个脚印，坚定的朝着前面不停的在迈进。 　　“我这也是被环境逼的，如果你要是当时也在，恐怕干得比我还好。”朱代东谦逊的说。 　　“要是你跟吴古文交换，恐怕他现在最多也就是个乡政府的办事员。”罗莎直截了当的说，虽然朱代东跟吴古文一样，都很内向，话也不多，还有些自卑。但是朱代东的性格比吴古文更坚忍不拔，他能在不同的环境中迅速成长，可是吴古文却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生活。朱代东在适应环境，而吴古文却想让环境去适应他，看似两人的性格差不多，可是时间一长，两人的命运就会截然不同。 　　“莎姐这张嘴，从来就不会嘴下留情。”朱代东笑着说。 　　“这是我的性格使然，我这样的人，最好就是一辈子教书。”吴古文也清楚自己的个性，大事做不了，能教好书就非常不错了。 　　“吴古文，不要灰心，人不管处在什么样的工作岗位上，开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到下床机关工作，未必就是件好事。有些时候，我还很羡慕你呢。”朱代东说，到了一定的级别之后，每年开的会，比吃饭的次数还要多。就算是吃饭，也不轻松，如果他不是有着超大量的酒量，恐怕每年都不知道要进几次医院。 　　有的时候，朱代东还确实有些眷恋原来在树木岭中学教书的日子，平静、心宁，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随时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进了官场，很多时候就会身不由己。 　　“朱代东这话说得没错，吴古文，从楚都县的高中到了楚都市的一中，现在又要进高中部，你这其实也是在进步。以后再加把劲，争取到大学去教书，那就是真正的成功了。”罗莎笑着说。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去大学教书，能在一中混到退休就不错了。”吴古文谦逊的说，他的性格中，还缺少强大的自信，和坚忍不拔的坚持，想要从高中教师到大学讲师，对他来说，中间不亚于隔着一条鸿沟。 　　“吴古文，现在结婚了没有？”朱代东问。 　　“结了，老婆在楚都县一中，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吴古文在说起老婆女儿的时候，满脸洋溢着幸福。 　　朱代东看到罗莎脸上闪过一丝黯然，“莎姐，我姐夫在哪高就？”朱代东随口问。 　　“你姐夫在哪，我暂时还不知道。”罗莎自嘲的笑了笑，她在大学的时候，就有几十位男生追求她，走上工作岗位后，也不乏追求者，她也试着与几位交往过，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感觉。她的个性很强，而且非常富有正义感，待人接物喜欢直来直去，还真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接受得了的。 　　“莎姐，吴古文，晚上就住在我们家怎么样？”朱代东提议道，他买的这栋房子，有好几间客房，再多来几个朋友，也是能住下来的。 　　“不了，我还是要回去，吴古文住下来吧，你们两个好好聊聊。”罗莎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朱代东愿意陪她一直聊下去，她倒是愿意住下来，刚才朱代东说他在树木岭的工作经历，很精彩，如果有可能，她想把之写成一部小说，就以朱代东的事情为原型。 　　朱代东听得一阵耳鸣，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罗莎，没有从她脸上看出异样。转过头问吴古文：“怎么样，晚上就住在这里，还像大学时那样，我们就睡一张床上，聊个通宵。” 　　“我恐怕不能住在这里，今天是周末，我老婆和女儿都到了这里，还等着我回去呢？”吴古文为难的说，他倒是很想跟朱代东多聊聊，但现在朱代东也在省城工作，以后要跟他聊还有的是机会。何况他并不善于交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跟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既然如此，我先送你回去，莎姐，你就住在这里吧？”朱代东说，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吧，老友到了一起，时间就很容易过得很快。 　　“我也不住在这里，跟你们一起走吧。”罗莎起身说。 　　朱代东开着自己的车子，先把吴古文送回了市一中，并且还到了他的宿舍，跟他的老婆女儿见了个面，喝了杯茶就离开后。 　　“莎姐，你住在哪？”朱代东问。 　　“市文化局宿舍。”罗莎说，她现在住的还是单身宿舍，因为一直没有结婚，因此单位上也就没有给她分套间。对于有没有房子，她无所谓，何况现在自己已经在报社上班，想要市文化局再分配房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莎姐，你现在的编制还没到古南日报社吧？”朱代东问。 　　“是的，报社的编制很紧张，我可没有个当副省长的父亲。”罗莎自嘲的笑道。 　　“莎姐，你说这话我可有些不高兴啦，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我，这总可以了吧。”朱代东无奈的笑了笑，说。如果换成对罗莎不熟悉的，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恐怕就算是能帮忙，也会束手旁观的。 　　“这件事当然要交给你了，要不然你这个干部处长不白当了？”罗莎大大咧咧的说，古南日报的中高层领导的人事任免，正是归省委组织部管，但像他这样的正式工人调动，则只需要报社人事科上报给省人事厅就可以了。 　　“YES，MADAM！”朱代东笑道，他跟罗莎之间，既没有利益也没有相互利用，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罢了。 　　“代东，上去坐会吧。”到了市文化局的宿舍后，罗莎说。 　　“很……好吧。”朱代东本想说，很晚了，还是算了吧，可是看到罗莎的眼神，却突然莫明其妙的改变了主意。 　　罗莎的房子并不大，就一单间，但被她布置得很温馨，以粉红色为主调，床单、窗帘、桌布都是粉色的。虽然是单间，但是被她用个大窗帘，把床与外面分开了，虽然能站在门口能看到里面的床单，可是坐到椅子上，却是看不清的。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连茶叶也没有，你就将就一下，喝杯白开水吧。”罗莎端着一杯开水款款走过来，娇笑着说。 　　“到了莎姐这里，不要说有口水喝，哪怕就是空坐儿，心里都高兴。”朱代东笑道。 　　“我说你这嘴什么时候变的，在酒店的时候，我还只是说你嘴上抹了蜜，现在看来，你不但嘴上抹了蜜，连说的话里，都是带着蜜。怪不得你的官升得这么快，都是这么拍马屁拍出来的吧？”罗莎坐在朱代东的旁边，笑吟吟的说。 　　这样的话，在大学里的朱代东是绝对说不出来的，那时他见了女孩子脸就红，就算是见到自己，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可是现在这嘴皮子，比那相声演员说得还溜。 　　“我这可是大实话，掏心窝子的话，你想，大学四年，你关照我多少，这份感激我是终生难忘啊，现在八年没见你，心里只剩下两个字：高兴。”朱代东一本正经的说。 　　“你在政府机关工作几年，这口才是真的练出来了。”罗莎笑了笑说，她是衷心为朱代东高兴，在政府机关工作，如果嘴巴不甜，怎么能赢得上级领导的好感。自己是在报社工作，这嘴就得犀利，要不然如何挖出新闻素材。这也是性格使然，这辈子算是改不了啦。 　　“莎姐，这几年过得还好吗？”朱代东望着罗莎，关切的问。 　　“我的事你不都知道了吗？毕业的时候分到了市二中，后来找了个市文化局的男朋友，他爸是文化局的副局长，就把我调到了文化局。可后来我们分了，现在想到日报，文化局生死不放，你可得小心点，想把我调到日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罗莎说。 　　“莎姐的事，不管难度有多大，我都会排除万难、勇往直前，不办好誓不罢休。”朱代东坚定的说。 　　“又吹，你这嘴巴能不能不这么世故？”罗莎没好气的说。能说会道是好事，但如果不管什么场合都这样，好事就有可能变成坏事。 　　“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嘛，我可也是当过领导的人，在部属面前，我可是严肃认真的。”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再跟我说说你在树木岭之后的事吧？”罗莎不理朱代东，又问道。 第756章 一个晚上 　　也许是因为刚才已经回忆了自己原来的工作几个小时，现在让朱代东再回忆的话，他说得很简明扼要，这让罗莎很不满意，她需要具体的事例，和当时朱代东的真实想法，这会给她以后的创造，有很大的帮助。 　　“代东，是不是吴古文走了之后，你就学会敷衍我了？”罗莎不满的说。 　　“岂敢岂敢，我只是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刚才在我家的时候，已经自卖自夸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朱代东笑道，他其实只是不想在罗莎这里待的太晚，自己倒无所谓，如果让单位上的人说他闲话，就不好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想早点回去，现在就可以走了。”罗莎生气的说。 　　“今天是周末，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干。”朱代东连忙赔笑道。 　　“我可没有求你啊，爱说不说。”罗莎眼角一扬，板着脸说。 　　“是。是我死皮赖脸要说，就算莎姐你不想听，我也非说不可，就算你要赶我出去，也要趴在你家房门外说完再走，这总可以了吧？”朱代东笑眯眯的说。现在的罗莎跟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当时无需自己来哄他，学校有几十个男生想排着队去哄她。对于她，朱代东其实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大姐一样，只要自己在，就不想让她不高兴。 　　“那还不说？！”罗莎眼中已然露出笑意，但还是要板着脸说道。 　　没有吴古文在一旁，朱代东心里更加平静，他靠在椅背上，微闭着双眼，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对于自己这几年的工作经历，他并没有觉得有何愧疚，也放不满的，就是自己有些工作还没有做到位，原本有些可以做得更好的工作，因为自己在某些方面没有坚持，甚至做出了一些让步，而并不圆满。 　　“其实你无需任何愧疚，你已经是我所见到的最好的官员了。我这可不是奉承你，而是真正的实话。”罗莎一直在静静的听着朱代东的述说，她只是在快速的记录着朱代东所说的话，一个晚上，他足足记满了一个本子，这将是她最好的创作素材。 　　“能得到莎姐的认可，我死而无憾了。”朱代东笑着说。 　　“你又皮吧，天都快亮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如果你老婆误会你，我可以向她解释。”罗莎合上记事本，笑着说。以朱代东现在的身份，让他陪着自己说一个晚上的事，确实有些为难他。 　　可是在罗莎的眼中，朱代东依然是大学里的那个朱代东，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职务，也不管他是否结婚生子，在自己的眼中，他依然是自己的弟弟一般。自己有不开心的事，会告诉他，而他的事情，自己也要全部知道。 　　也许在罗莎的潜意识里，以朱代东的事迹写一部小说只是一个借口，她真正想知道的，这几年朱代东都是怎么过来的。特别是当她得知，朱代东竟然没有跟唐小丽最终走到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她之所以在毕业之后，就断了与朱代东的关系，除了因为两人相隔很远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让唐小丽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在大学的时候，虽然唐小丽也像朱代东那样，称自己为莎姐，但是实际，身为女人，罗莎能感觉出来，唐小丽内心有些不喜，不管罗莎是否只把朱代东当成她的弟弟，唐小丽都不会希望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去关心朱代东。 　　可是让罗莎没想到的是，朱代东刚刚毕业就跟唐小丽分了手，对于他跟唐小丽的事情，至少在大学里的事情，罗莎很清楚。而在雨花县的事情，她也问得很详细，只可惜，那段时间很短，朱代东甚至在报到之后，都没能再看到唐小丽。 　　“如果是跟别人在一起，她可能会不高兴，但我相信，如果回去我告诉她，晚上一直跟你在聊天的话，她绝对不会有任何想法的。”朱代东笑着说，这么些年来，其实只要他愿意，想找到罗莎和吴古文这些人，也是很容易的。他在毕业留言册里，记载着他们的家庭地址，只需要一封信，就能联系上。 　　可是朱代东却一直没有这样做，这也许是因为他的个性。他的性格现在与大学的时候，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这样的变化，不是一天就改变了过来的，而是一个长期而缓慢的过程。对于自己与初恋女友的分手，以朱代东原来的个性，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恐怕也是他潜意识里，不想跟这些好朋友联系的原因。 　　“现在唐小丽怎么样了？”罗莎问，朱代东虽然家境贫寒，可是找男朋友，不是看家境，而是看人，唐小丽因为自己没有坚持，朱代东也因为当时的软弱，两人失去了这么一个机会，他很遗憾。 　　当然，现在的朱代东看起来很幸福，他与严蕊灵是在狮子山认识的，朱代东在仕途上，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严鹏飞的任何帮助，这些虽然只是朱代东告诉她的，可是她一听马上就相信的。在朱代东面前，她不像那个言语犀利的损嘴记者，而像一个真正的姐姐，哪怕朱代东有心要骗她，她也会深信不疑。 　　“我还是好几年前知道她的消息，听说离婚了，住在娘家。原来在雨花县一中教书，至于现在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朱代东说，他跟唐小丽见面的时候，还是自己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那时因为唐涛江从化肥厂调到教育局，唐小丽主动跟他见了几面。 　　对于唐小丽的工作，现在她父亲唐涛江已然是雨花县教育局长，想把她调到机关，也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如果朱代东猜的没有错的话，唐涛江就算想把女儿调到教育局或者下面的学区，唐小丽也是不会接受的。 　　唯一令朱代东欣慰的是，唐小丽因为唐涛江的关系，就算还在一中教书，也流言会轻松许多，毕业教育局长的女儿在学校，学校的领导总之会关照一些的。 　　“我过几天帮你联系一下。”罗莎笑笑说。 　　“莎姐，还是算了吧，也许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了她，但是现在却不想再跟她有任何联系，因为这对严蕊灵不公平，而我跟严蕊灵的感情，也是真挚的，我不想让她受到任何感情上的伤害。”朱代东正色道。 　　“我尊重你的选择，代东，唐小丽放弃你，是她一辈子的损失。”罗莎叹道，不说朱代东现在的职务，光说朱代东对感情的专一，就让她好生羡慕。 　　“她现在离了婚，不管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我想她也不愿意再跟从来的人和事有什么关系，如果能让她能从新开始，我也会感到高兴的。”朱代东郑重的说。 　　“说得我都想哭了，你这个人啊，在学校的时候就太善良，但现在进了机关，说话行事可不能再这样，该坚持原则的就一定要坚持原则。算了，你现在是领导了，再对你说这要的话，一点意义也没有。或许你倒是可以教我一些机关的生存之道。”罗莎本来还想多劝朱代东几句，可是忽然想到人家已经是正处级的正职干部，而自己就算是当了记者，但编制还是临时的，好像没什么资格去说朱代东。 　　“莎姐的话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朱代东诚恳的说。 　　“明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我还是愿意听。快回去吧，要不然等会天亮了，到时你就真的有麻烦了。”罗莎笑道，这里的宿舍区住着很多退休干部，这些人年纪大了，睡眠时间也少，只要天一亮就会出去锻炼身体，如果让他们看到朱代东的人和车，恐怕文化局里又会传一阵自己的流言蜚语。 　　“都五点多了，行，莎姐，你也早点睡，以后有时间常联系。”朱代东揉了揉已经有些麻的大腿，站起来说道。 　　其实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如果朱代东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他这份听力，做其他的事不说，但做这等偷偷摸摸的事，却是趁手不过。 　　朱代东刚刚下车，家里的灯就亮了，刚走到门口，严蕊灵就打开了门：“你是不是一直没睡？”朱代东柔声问。 　　“睡了，但没睡沉。”严蕊灵说，她知道今天朱代东是去见大学的同学，快十年没见面的同学，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因此她也没有打电话去催促朱代东，一直在家里默默的等着他回来。 　　“我晚上一直在罗莎那里，她对我的工作经历很感兴趣，想要写部小说。”朱代东说。 　　“她还有这个兴趣？早知道我应该先下手为强，这下好了，近水楼台没有得月。”严蕊灵笑着说。 　　“你如果拿我的事写，可能会对我大夸特夸，我还真怕别人会说闲话呢。”朱代东笑道。 　　“你累了一个晚上了，早点睡吧，明天我带着儿子回娘家，你一个人在家里多睡会。”严蕊灵善解人意的说。 第757章 不去 　　朱代东洗过澡后，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跟罗莎讲了一个晚上自己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一时之间感触良多。他跟罗莎说的，恐怕除了自己超强的听力和能辨别别人说话真假，这些关系到自己个人绝对隐私之外，基本上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全部告诉了她。 　　基层的工作很充实也很劳累，哪怕是担任了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干部之后，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检查不完的工作。那个时候，朱代东能控制开会的节奏，一般情况之下，只要是他参加的会议，除非自己不能作主，否则时间都不会很长。把该讲的讲完，马上就投入到实际工作中去。 　　可到了省委组织部之后，虽然工作也做了一些，但总感觉没有在下面那样充实。而且在机关里，防范别人比扎实做事要重要得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实在不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能掌握全部甚至是整个省委的“即时动态”，早掉进陷阱几十回了。 　　“怎么还没睡呢？”严蕊灵原本一个人静静的睡着，看到朱代东身来辗转不停，就转过身来，依偎在他身傍，手臂放在他胸膛上，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问。 　　“到了睡觉时间了，睡不着。”朱代东把手伸过严蕊灵的后颈，顺势溜到了她胸口，摸着那饱满而富有弹性的地方，随口说道。 　　“我看你是见到老同学，兴奋的吧。”严蕊灵娇笑着说，她原来在日报的时候，跟罗莎也算熟悉，罗莎说话直爽，经常无意中得罪人，但她待人很真诚，如果不是自己在日报只待了一段时间就怀孕了，也许跟她的关系会更好。 　　“我怎么听到一股酸味？”朱代东笑道，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都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了，对我的工作经历很兴趣，特别是罗莎。我不跟你说了嘛，她想以我的事迹写部小说。” 　　“我知道，罗莎的文才很好，人也长得很漂亮。”严蕊灵淡淡的说。 　　“还说没酸味？我可是在罗莎面前保证过的，你绝对不会吃醋的。”朱代东转过身来，跟严蕊灵面对面，儿子在旁边的小床上，他可以“为所欲为”。 　　“我可没有这么宽宏大度，哪个女人能容忍丈夫跟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晚上在外面？何况罗莎又长得这么漂亮。”严蕊灵幽怨的说。 　　确实，天底下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女人，除非她是嘴上不说，心里直想。档然就是对这个男的没有感觉，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不能拨动她心中的那根琴弦。 　　“那好，我跟你说说罗莎的事吧。”朱代东双手已经在严蕊灵的身体上，上下游动，在“办事”的时候再说点无关的事，可以让这个过程更长，也更能让严蕊灵记忆犹新。 　　办完事，天也大亮了，朱代东也没有心思再睡，又去冲了个澡，只要在家，他妈妈就会按照农村的规矩做早饭。而且只要朱代东在家，就一定要所他叫起来吃饭，别看朱代东在外面是处长，但在家里，在父母心中，依然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吃过饭，严蕊灵带着儿了回了娘家，朱代东也开着车子出去了，在家里想要睡个懒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家里按照吃饭，等到了中午，又得被叫醒。而且今天朱代东还准备去办点事，既然答应了罗莎，就应该提前帮她办好。 　　古南日报那边，朱代东倒是跟他们人事处的处长简邦余较熟，但是罗莎转正的事，主要不在于报社，而是市文化局。当然，如果报社那边态度能坚决一些，市文化局也不敢真扣着罗莎。 　　朱代东先给简邦余打了个电话：“简处长，我是干部二处的朱代东，在忙什么呢？” 　　“朱处长，你好，在家呢，朱处长有什么指示？”简邦余笑着说，虽然他跟朱代东的级别是一样的，可是重要程序相差悬殊，他只负责报社的人事，可是干部二处却能对报社领导人事调整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重视性不言而喻。 　　“指示不敢当，中午有时间没有，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朱代东笑着说。 　　“难得朱处长请客，我是非来不可的。”简邦余马上高兴的说道，跟朱代东这样的人搞好关系，也是他的工作之一。不管在哪个岗位，仅仅做好本职工作，并不一定能得到领导的好感，能做好份外的事，才能真正让领导高兴，要不然表扬，也仅仅是程序上的表扬。不是发自领导内心的表扬，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表扬。 　　“那行，中午我在新飞酒店恭候大驾。”朱代东笑着说，简邦余能来在他的意料之中，政府机构改革，也涉及到像古南日报这样的单位，政府机关精简机构，可是像古南日报可能会扩编，这个时候让罗莎进去，正是最好的时机。 　　朱代东又给许立峰拨了个电话，以许立峰的身份，当陪客是最好不过，从早到晚朱不给许立峰打电话，很是不巧，他陪着钱飞虎去了北京开会，一时之间回不来。放下电话，朱代东想想，许立峰不来也行，上次请元骞振吃饭，他不是陪客，这次自己只是准备请冯州龙吃饭，如果还让他当陪客，显得他这个常委副省长秘书的分量就轻了许多。 　　这次除了简邦余之外，楚都市这边他准备请冯州龙，市委书记的秘书，这分量足够了。不但可以顺便解决罗莎的事，同时还能跟他们搞好关系，算是一举两得。冯州龙听说朱代东请客，也没有多问什么，马上答应过来。今天是星期天，元骞振也需要休息，只要他不离开楚都市，就不会有什么关系。 　　而且听说朱代东想认识市文化局的局长，冯州龙一口答应，他可以帮他邀请苏保林同志一起去，这个面子冯州龙还是有的。所谓的苏保林同志，就是楚都市文化局的局长。虽然朱代东不知道苏保林是不是罗莎原来男友的父亲，但不管怎么样，这次罗莎的工作，必须要调到古南日报社。 　　最后朱代东才给罗莎打传呼，等了快半个小时，罗莎才回电话，凌晨的时候，朱代东一走，她还整理了一会材料才睡着，如果不是因为传呼就摆在床头，还不一定就会听到。而且要不是看到是朱代东的电话，她还不一定就会这么快就回复。要知道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到了一定年纪的漂亮女人，从起床到出门，是需要经过几道繁琐程序的。 　　“中午吃饭？不想去。”罗莎听说只是这么个事，没好气的说，她可是以最快的速度起床的，只是做了简单的洗漱就冲出了家门到楼下的小卖部来回电话。 　　“莎姐，中午这顿饭可是跟我有点关系，真不想去？”朱代东笑吟吟的问。 　　“我去干什么，不是都交给你了么？”罗莎平静的说，朱代东在今天就要请她吃饭，目的是什么她当然知道，只不过她本就不想参加这样的宴会，再加上睡眠不足，没冲朱代东发火，已经算是很给朱代东面子了。 　　“好吧，这是我的错，打扰莎姐休息了。”朱代东摸摸鼻子，苦笑着说。 　　既然罗莎不愿意去，朱代东觉得只请三个人吃饭不太合适，就又给韦鲁郎打了个电话，作为楚都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韦鲁郎的分量也是很够的。何况这次又是在新飞酒店吃饭，那可是楚都市委宣传部的定点接待单位，朱代东去吃过好几次了，可是跟韦鲁郎却只吃过一次，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韦鲁郎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很高兴，听说朱代东要在新飞酒店请古南日报的简邦余和市委书记元骞振的秘书冯州龙吃饭，更是高兴。 　　“郎哥，今天虽说是我请客，但却要让市委宣传部买单，实在过意不去。”朱代东笑着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来新飞酒店，就是我们宣传部最大的荣幸。”韦鲁郎说。 　　朱代东中午请的四个人，其中简邦余、冯献平、韦鲁郎都跟他熟识，虽然跟苏保林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跟冯州龙、韦鲁郎很熟。作为文化局长，无论是在冯州龙面前还是在韦鲁郎面前，他都得小心翼翼。 　　在座的人中，韦鲁郎的级别最高，但是听朱代东跟他称兄道弟，都很惊讶。特别是冯州龙，他还不知道朱代东竟然会跟韦鲁郎的关系这么好。这可是一个新的情况，找个机会还得向元书记汇报才是。 　　对于朱代东为何会搞这次聚会，冯州龙并不太清楚，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这些人召集起来。官场之中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总不会说得太明白，隐隐约约、云山雾罩的最好。毕竟有些话，说出去就无法收回了的，一切都在意会之中最好。 　　在酒桌上，朱代东说起了昨天在天龙大酒店的事，他再次代表同学样向冯州龙道歉，特别是自己的同学罗莎，说话不注意场合，请冯州龙千万不要见怪。 　　听到罗莎的名字，苏保林心里一动，大有深意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总算明白今天这顿饭，为什么会叫上自己了。 第758章 一个小午就搞定 　　虽然罗莎被借调到了古南日报快两年了，但是苏保林对于局里这位同志，还是有印象的。本身很有才，但是说话不注意场合，经常挤兑得别人下不来台，在单位的人缘较差。特别是跟领导的关系，让她现在几次申请调到古南日报都没成功。 　　但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局里的罗莎就是朱代东的同学，但恐怕这个答案，也会很快得到确认。 　　“代东处长，你的这位同学到底是哪个单位的？”冯州龙笑着问。 　　“这就是我请大家来的原因，她现在编制在苏局长的文化局里，可实际上却在简处长的手下。她是古南日报未在编的记者，也许这段时间她给各位领导增添了不少麻烦，我代表她向各位陪不是，特别是苏局长，我得好好跟你喝一杯。”朱代东见自己的解释有些绕，最后用一句话做了概括。 　　“代东处长，你太客气了。”苏保林连忙说道。 　　“苏局，你年纪比我大，资格比我老，直接叫我代东就可以了。”朱代东给苏保林倒满了杯酒，两人举杯后，他把酒杯放低，碰了碰之后说道。 　　“那好，代东，罗莎在文化局的表现也很好，工作能力很强，我们文化局水太浅，容不下她啊。”苏保林叹道。 　　“苏局太客气了，我先干为敬。”朱代东说完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喝干，客气的说。 　　“代东，你还别说，罗莎这位同志，工作能力确实很强，但是最喜欢做得理不饶人的事，让人又爱又恨。”简邦余也笑着说，罗莎的工作能力不容置疑，写的文章那也是入木三分，特别是对社会现实类新闻，更是情有独钟。 　　但罗莎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太过坚持自己的个人原则，不喜欢听领导的招呼，如果仅仅是让她当记者，那是很合适的。但以后如果要当领导的话，她这样的性格，就算是在纪委，都很难适应。 　　“简处长，罗莎在日报工作的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过错，还要请你和相关领导多多原则，请你向他们转达我的歉意。”朱代东诚恳的说，虽然他跟罗莎整整八年没有见面了，对于罗莎在机关里的表现，他也很理解，愤世嫉俗，也许说的就是像她这样的人。 　　对于自己在每个单位的处境，其实罗莎何尝不知道？以她教导朱代东的口吻，如果要摆脱目前的处境，何其容易也。之所以不愿意改，只是不想罢了。 　　“我相信他们都是能够理解的，何况罗莎真要是调到报社来了，兴许就不一样了。”简邦余笑着说，今天朱代东郑重其事的为罗莎道歉，意思不言而喻，罗莎已经几次申请要调到报社，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成行。但是这顿饭之后，罗莎恐怕就能正式调到报社里了。 　　“希望如此吧。”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代东，你跟这位罗莎的关系好像很好，你们是大学同学，不会当初是恋人吧？”冯州龙笑着问。 　　“我看也像。”简邦余与苏保林也一起嘿嘿笑道。 　　“我跟莎姐的关系确实很好，但不是恋人，而且姐弟。她跟我关系，就像是亲姐弟一样。”朱代东正色的说，这个问题必须要解释清楚，要不然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自己倒没什么，如果给罗莎带来什么影响，就不好了。 　　“我相信代东说的，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太专一了。”韦鲁郎肯定的说。 　　韦鲁郎级别最高，说出来的话也最有权威，他既然说朱代东跟罗莎没有特别的关系，当然也就成了组织结论。朱代东看到他们几个眼中不再有那种异样的目光，向韦鲁郎投去感激的一瞥。 　　星期一早上，罗莎刚刚到报社上班，就接到了文化局人事科打给她的传呼，通知她回去办手续，文化局愿意放人了。而她在报社也接到了人事处的通知，经研究，古南日报同意接受罗莎，只要文化局那边放人，她马上就能成为报社的正式工人。 　　罗莎虽然知道朱代东身为省委组织部的处长，能量肯定不一般，可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来得这么快。自己的工作调动，虽然在日报这边没有什么阻力，可是文化局那边，并不是想走就能走得成的。何况就算日报这边同意接收，也不是说马上就能进的，要等时机。 　　自己借调到日报来工作快两年了，梦寐以求的就是调到报社来，当一名货真价实的记者。这个愿望，如果在没有遇到朱代东之前，一直遥遥无期，但是现在，一个上午就实现了。看到人事处接过自己的档案，并且在上面盖上报社的公章，她才最终确信，这件事已经完成了。 　　虽然在朱代东面前，罗莎对于自己能否调到报社并不看重，那只是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办好的。哪里又会想到，这个周末一过，自己的事就办好了。也不知道朱代东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他来省城其实也不过二三个月的时间。 　　“谢谢你，晚上我请你吃饭。”罗莎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说。 　　“只是小事而已，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朱代东说，晚上他又约了韦鲁郎吃饭，今天上午许立峰就回来了，前天他在北京，今天算是给他接风，顺便再聚聚。 　　“你晚上有事？”罗莎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她在朱代东面前一般很少被拒绝，竟然朱代东这次拒绝，肯定是有什么事。 　　“已经跟人约好一起吃饭，要不你也一起来吧？”朱代东邀请道。 　　“算了，你的朋友，未必就能当我的朋友，要是我去反而把他们给得罪，就不好了。”罗莎说，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习惯成自然，就算想要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上次听朱代东说他自己的工作经历，听完之后罗莎很有感触。如果从大学刚毕业时算起，自己比朱代东在各方面都有很大的优势，当时罗莎分配在省城的中学教书，而朱代东被分到雨花县下面一个最偏远的乡镇。在学校的时候，自己非常活跃，是学生会的干部，善于交际，而朱代东呢，性格内向、不善于与人交流，甚至还很自卑。 　　可是现在，经过八年时间，自己还在为调到省报上班而耐烦，朱代东却已然是省委组织部的正职处长。自己在文化局浪费了三年多的时间，然而朱代东却没有一天在虚度光阴。罗莎其实以前也托过人帮她办调动工作的事，可是文化局这边的态度很坚决，甚至一度还要求罗莎回去工作，反过来威胁她。 　　然而现在，只不过是跟朱代东随口说了一句，甚至朱代东请她过去跟相关领导吃饭的时候，都被她拒绝了。结果却跟自己以往截然不同，今天自己一上班，两方的人事部门都在催促着自己去办手续。文化局那边甚至提前就把一部分手续办好，苏保林要去市里开会，特意先把该他签的字全部签好，要盖的章，都先提前盖好了。 　　至于罗莎前男友的父亲，苏保林亲自去做了他的思想工作，作为领导干部，如果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的话，这个领导干部也必须当不长。 　　“莎姐，以后在机关里工作，你的脾气可得改改，不说忍气吞声，至少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朱代东诚挚的说，以罗莎的才能，如果能主动去适应机关里的规则，她未必就会比自己差多少。 　　当然，作为女人，在官场之中有天然的劣势，哪怕就是仕途平坦，一路青云直上，也会莫名其妙的被拉到一些无关的漩涡中去。比如说：要起进步快，就得松裤带之类的话。 　　“如果以后我不当记者了，也许会改吧。”罗莎自嘲的说道，她的言辞犀利，有的时候也是一种自保。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单位上班，总是容易受到一些人的排挤和骚扰，如果她不能自保，很容易堕落。 　　“你就算继续当记者，也要改。算了，在电话里也没法跟你多说，过几天我有时间再找你好好聊聊。”朱代东笑着说。 　　“那我等着你，告诉你一件事，那部小说我已经开始动笔，等前面的内容出来，我就送到文艺部去，先在我们的报纸上发表。”罗莎说，如果朱代东现在还在雨花县上班，她本准备以报告文学的形式，可是现在只能进行小说创作，在基本保持主要情节不变的情况下，对朱代东进行艺术加工。 　　“莎姐，你最好进行深层次的加工，除了情节之外，什么都不要引用就最好。”朱代东说，他不想让罗莎在小说里夸赞自己，如果他现在还在基层干部，也许很需要这样的形式，可是现在，总是出现在报端，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你就控制不了了，对于如何创造，我心里有数，总之不会辜负你辛苦向我述说就是。”罗莎并没有透露会如何去创作，但她现在很有激情，只要在家里的时候，就会不这的写，而且速度非常快，质量也很高，她相信，恐怕只要再过一个星期，第一部分就能开始在报纸上连载。 第759章 重大变故！ 　　朱代东跟许立峰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关系，而许立峰跟韦鲁郎的关系，也很莫逆，因此，朱代东与韦鲁郎现在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他们三个到了一起，就不必像其他人那样，一定要到像样的酒店，要有很好的服务和高档的装潢才行，只需要找一个口味好的饭店，就能很开心的聊上一个晚上。 　　“代东，前两天你找我什么事？”许立峰坐上车后，问。他们三个聚会的话，一般不会坐公车，反正朱代东自己有车，就由他担任车夫，反正以朱代东的酒量，就没见他醉过，也无需专用的司机。 　　“没什么事，只是喝顿酒。”朱代东发动车子，笑着说。罗莎的事已经办妥了，许立峰那天就算去了，效果也不过如此。那天虽然自己没有明说，可是无论是简邦余还是苏保林，应该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跟明白人交往就是很简单，今天一个上午，罗莎工作调动的事就已经办妥。 　　“你们组织部现在任务很重，你还能有时间出来喝酒？”许立峰有些不相信的说。 　　“当然，顺便也办了点事，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候一直照顾我，我们以姐弟相称。她本在楚都市文化局，现在省报上班，但不知道文化局哪位领导对她有意见，一直卡着不让她调走，我就把省报人事处的简邦余和市文化局的局长苏保林一起约了出来，当时郎哥和市委的冯州龙作赔。”朱代东笑眯眯的说，这件事其实只需要跟冯州龙打个招呼，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了，但自己把他们都约出来，速度就要快上许多。 　　“看来你跟这位学姐的关系还真是不错。”许立峰大有深意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他认识朱代东也有好几年了，还没见他为别人的事这么认真过。 　　“郎哥可为我作证，我对感情可是绝对专一的。”朱代东赶紧说，现在他希望韦鲁郎家能快点到，三个人到了一起，就不用讨论这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了。 　　“你就吹吧。”许立峰可是不太相信，朱代东曾经送给他一副中药，让他恢复男儿本色，现在可以说是男人中的战斗机。朱代东自己都有那样的中药，更应该对那种事热衷才对。 　　“许哥，明天没什么事吧？”朱代东随口问，许立峰的酒量一般，但如果喝到兴头上，也是来者不拒，可是朱代东却担心会影响他明天的工作。他是钱飞虎的秘书，如果工作出了差错，影响的就是钱副省长，后果很严重的。 　　“明天钱省长要下去视察工作。”许立峰随口说道，作为秘书，就是有这点不好，整个人，包括工作和休息时间，都要随时随地准备为领导服务。虽然在休息的时候，没有工作，但是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哦。”朱代东知道了，今天晚上不能跟许立峰喝太多的酒，真正的朋友，就要会替对方考虑。 　　“代东，我听说省委组织部也要进行机构改革，你们干部处会不会被裁减掉？”许立峰问，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为朱代东担心。毕竟他才调到省城来没多久，虽然跟余卓远的关系较好，可正因为如此，在这次的机构改革，很可能好事变坏事，搞不好干部处里，第一个裁减的就是他的干部二处。 　　“会，部里已经有决议，五个干部处要裁减二个，除了我们干部二处之外，干部四处也应该会裁减掉。他们是国为业务原因，我们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吧。”朱代东笑笑说，对于这样的结果，现在只要是知道省委组织部要机构改革的人，都应该能分析出来。 　　“你如果能接受元书记的邀请就好了。”许立峰一叹，朱代东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元骞振亲自找到严鹏飞，想让朱代东去楚都市，结果朱代东一口回绝，现在可好，干部二处要裁减，然而那样的机会，却不会再有了。 　　“在拒绝元书记之前，我并不知道省委组织部也要机构改革。但后来想想，就算知道干部二处要裁减，我也不会接受元书记的好意。”朱代东说。 　　“为什么？”许立峰诧异的问。 　　“我到组织部，是余部长亲自操作的，现在突然要走，怎么样都要经过余部长吧？但元书记调我的事，据我所知，余部长实际上并不知道。”朱代东说，他相信自己说到这个份上，许立峰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我听说元书记跟你们的李部长关系不错。”许立峰悠悠的说，在没有征得朱代东同意之前，元骞振当然不会找余卓远。想到余卓远，他心里突然一动，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开会的朱代东，心里好像明白朱代东的良苦用心。 　　这就好像钱飞虎现在很赏识自己，可是现在突然有位其他的领导，说要调自己过去工作，而且还未经钱飞虎许可，自己能去吗？哪怕对方给的职务再高，当然也是不能去的啊。许立峰原来还以为朱代东只是面对诱惑不动心，但现在看来，他这里面有一半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余卓远。 　　“是啊，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关于我的工作，组织上也会有所考虑的，现在这个时候最好是什么心都不操，一心一意的工作，保证万事大吉。”朱代东笑笑说。 　　“你能有这样的心态最好。”许立峰微微颌首的说道。 　　韦鲁郎住在市委机关宿舍，朱代东直接把车开到他楼下，他的车牌虽然比较顺，但挂的却不是机关牌照，就算白天开过来接韦鲁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中央现在对公款消费越来越查得严，只要是挂着公家牌照的车子，都要格外注意，一定被监察部门发现，就会惹火烧身。 　　朱代东停好车后，就给韦鲁郎打了电话，他很奇怪，早就跟韦鲁郎约好了的，就在自己出来之前，还跟他打过电话，韦鲁郎已经答应他就在家里等着，只要车子一到，下面一按喇叭，他马上就会下来。但是现在朱代东已经到了他楼下，却“听”不到韦鲁郎的声音，他顺势按了几下喇叭，然后拿出电话给韦鲁郎打了过去。 　　韦鲁郎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朱代东马上想到，楚都市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他问许立峰：“许哥，楚都市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郎哥的手机关机了。” 　　“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啊？”许立峰诧异的说，他跟韦鲁郎经常有联系，而且跟楚都市各个方面的部门也随时保持着沟通，作为领导的秘书，光是做好本职工作是不够的，还得随时为领导打探各方面的情报。 　　“那就奇怪了，我来的时候都还给他打过电话。”朱代东问。 　　“走，到他家里去一趟不就知道了？”许立峰连忙说，这个时候韦鲁郎应该在家等着的，或许是因为手机没有电了呢。 　　可是到了韦鲁郎家一问，许立峰也觉得有些奇怪了，据韦鲁郎的夫人说，韦鲁郎是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匆忙离开的。朱代东问，有没有车子来接他，韦鲁郎夫人回答，并没有看到车子，但是韦鲁郎出去得很匆忙，甚至都没有向她交待任何事情，就跑了出去。 　　“许哥，我们去趟市委吧。”朱代东心里一动，如果不是韦鲁郎出了事，就应该是其他人出了事，而且这个人应该还是楚都市里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好。”许立峰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韦鲁郎连给自己或朱代东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他夫人都没有得到支言片语，这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楚都市是省会城市，一定楚都市出现重大变故，省委省政府也会有影响的，他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马上给钱飞虎打个电话，但刚拿出电话，马上就又收了回去，现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向钱省长汇报呢？ 　　对于楚都市委，许立峰来过多次，他对这里的情况比朱代东要熟悉，但是朱代东因为有着超强的听力，对于里面情报的了解，却比他更加清楚。许立峰正在跟楚都市委办公厅的人交涉的时候，朱代东已经搜寻到了韦鲁郎的声音，他正与一帮人坐在一起，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韦鲁郎在开临时紧急常委会。”许立峰打探到消息之后，马上告诉了朱代东。 　　“出什么事了吗？”朱代东问，又是临时又是紧张的，肯定是出了重大变故，要不然市委常委会，也不会随便就会举行的。他现在一半的心神放在市委办公室里，听着韦鲁郎与市委领导的一言一行。 　　“暂时还不知道。”许立峰摇了摇头，说。 　　“那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这件事或许跟我们有关也未可知呢？”朱代东笑笑说，他在这里正好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会议内容。 第760章 妻子被杀牵出巨款 　　“他们开会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我们要等的话，先去吃过饭也来得及。”许立峰说，临时常委会，而且还是非常紧急的常委会，谁也不知道会开到什么时候，空着肚子在这里等，很不明智，何况他们两个都不是楚都市委的人，在这里等着好像也并不恰当。 　　“等半个小时吧，像这样的紧急会议，不一定会开得很久。”朱代东原本对于楚都市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不管楚都市出了什么事的大事，跟他好像都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当他“听”了一会楚都市委这交紧急临时常委会后，却改变了主意。 　　“好吧。”许立峰说，如果半个小时韦鲁郎能出来，还能一起去吃晚饭。 　　“许哥，我们去车里等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他刚才把车就停在楚都市委大楼前，坐在车里也不会影响到他旁听这次常委会的情况。 　　“也好。”许立峰想了一下，说，他现在与朱代东的身份，都不适应在楼里面等韦鲁郎，何况这又是下班之后，更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朱代东坐在车里后，一边注意着楼里面的会议进程，一边跟许立峰聊着天：“许哥，以你多年的经验，你猜楚都市今天出了什么事？” 　　“这个还真不好猜，一切皆有可能。你也是当过县委书记的，如果举行这种临时紧急常委会，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举行的？”许立峰说，如果他要是能猜出来，早就去找人求证了，现在正是因为没有一点头绪，才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县城里面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如果一定要举行临时常委会，要么就是县里发生了重大的恶性案件、事件，或者是某一位重要的领导干部出现了变故，也有可能是某位领导突然大驾光临。”朱代东回想了一下，一般只有这几种情况才会举行临时紧急常委会。 　　他在芙蓉县的时候，主持过很多的临时常委会，一般都是因为自己要下去检查工作，没有时间按照召开常委会，就会在晚上的时候，临时召开常委会。但是紧急会议却很少举行，在他的印象中，也就是在雨花县的时候举行过几次，芙蓉县好像只有去年的时候，市里遭到冰雹袭击时，召开过一次。 　　“按你的分析，应该是楚都市某位领导出了问题。”许立峰说，如果楚都市出现了重大事件，不管是自然灾害还是恶性案件，他都会知晓。至于上面来的领导，就更不不可能不让他知道，事实上如果是省里的领导，都会提前打招呼，何况省委和市委都在同一个城市，就算有领导要下来检查工作，也没有必要急在这一时吗？如果是中央的领导，只会由省委省政府接待，市委这边并没有资格去做这样的接待任务。 　　许立峰之所以说是某位领导出了问题，也是有根据的。如果是好事，一般不会这么急于开会研究，会按照正常程序，在恰当的时候开会决定。只有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甚至就连韦鲁郎这样的宣传部长都要临时通知的时候，肯定就是某位领导出事了。 　　“我给柳书记打个电话。”许立峰说，他所说的柳书记，是省纪委副书记柳庭沛同志，如果是楚都市的某位领导出了问题，他肯定会是首先知道的人员之一。 　　事实上，朱代东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高季晨出事了！对于楚都市的干部人事档案，朱代东已经全部看完，不要说像高季晨这样的干部，哪怕就是市委办公厅下面随便的一名普通科员，只要看到本人，他马上就能说出他们的年龄、职务和个人简历。 　　许立峰给柳庭沛打电话，情况跟韦鲁郎一样，也是关机。许立峰马上意识到了，这件事不寻常，如果不是太多的人给柳庭沛打电话，他又怎么会关机呢？ 　　“怎么，没接？”朱代东佯装不知的问，事实上他已经听到许立峰话筒里传出来的你呼叫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关机了。”许立峰缓缓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说。 　　“看来这件事很严重，要不你给钱省长打个电话？”朱代东提议道，如果楚都市发生了重要的事，是一定会向省里通报的，钱飞虎是省委常委，必然会知道。 　　“也好。”许立峰说，他原本还不想这么快跟钱飞虎联系，但是现在事情真的不一样了，不管钱飞虎是否知情，都应该告诉他这件事。 　　“钱省长，你好，我是小许。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楚都市委正在召开临时紧急常委会，好像市里发生了重大变故。”许立峰说。 　　“是的，这件事我也刚听说，楚都市政府的高季晨老婆在家里被人杀害，警方在他家发现了数额巨大的存款和现金，以及各种高档礼品。省委已经决定，指示省纪委对高季晨立案调查。”钱飞虎沉重的说。 　　这件事发生的很仓促，公安局是在六点一刻抵达高季晨家的，得知情况后，马上向楚都市里做了汇报，元骞振马上向省委做了通报，省委虽然没有召开常委会，但是杜邦俊跟各个常委进行了电话沟通，最后跟省纪委书记雷同兴敲定后，由省委办公厅传达各位常委。他也刚接到通知不到一个小时，本来想跟许立峰说一声的，但考虑到现在是下班时间，这件事跟省政府又没有直接的关系，就没有告诉他。 　　“啊！”许立峰惊愕的叫道，堂堂一个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的妻子，竟然会被人在家里杀害，这个歹徒胆子可真够大的。 　　“小许，你跟朱代东的关系好像不错吧。”钱飞虎突然又说道。 　　“是的，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们正准备一起去吃饭。”许立峰诧异的说，钱省长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朱代东来了呢，他羡慕的看了旁边的朱代东一眼，能被领导记住的干部，不管处境如何，都是能进步的干部。 　　“那我就放心了，晚上不喝太多的酒，朱代东可是很能喝的，明天还要下去视察工作呢。”钱飞虎呵呵一笑，关切的说道。 　　“谢谢您的关心。”许立峰激动的说。 　　“怎么，钱省长提到了我？”朱代东等许立峰挂上电话后，说。 　　“你小子命就是好，钱省长不但提到了你，而且他的意思还让把楚都市发生的这件事告诉你，代东，楚都市发生了意外，你是不是又有可能过来了？”许立峰突然惊喜的说道，刚才他光顾羡慕和激动了，没有完全领会钱飞虎的意图，既然钱飞虎问到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显然是要自己把高季晨的事通知他，为什么这么多人不通知，偏偏要告诉朱代东？不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并且自己去活动活动么？ 　　“许哥，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楚都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朱代东一脸“茫然”的说，他有的时候就必须要特别注意这样的细节，明明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还要装作完全不知情。比如现在，当他听到元骞振在介绍案情的时候，就已然在考虑这件事跟自己会有多大的关系。 　　但此时又绝对不能在许立峰面前表露出来，否则当场就会被许立峰抓个现形，对于这样的事，实在没办法解释清楚。 　　“楚都市常务副市长高季晨的妻子，在不久前被杀害在家里。而且警方在他家发现了巨额存款和现金，还有价值不菲的礼品，看来高季晨这次不但要丧妻，恐怕还得丢官坐牢！”许立峰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钱省长也不会问起朱代东跟自己的关系，言下之意，就是说明朱代东很有可能借此机会进入楚都市政府。 　　以朱代东的资历，接任高季晨的职务基本上不太可能，常务副市长，不但需要资历和阅历，更需要经验，朱代东并没有在市一级政府部门工作的经历，他如果能到楚都市担任普通的副市长，或者是常委副市委都有可能，但党务副市长并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上的。如果朱代东能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二到三年，那么出来之后，担任常务副市长倒是很有可能。 　　“市委机关宿舍的安保会有这么大的疏漏么？”朱代东惊讶的说，韦鲁郎也是住在楚都市委机关宿舍区内，进出都有保安，而且小区里也有二十四小时的保安巡逻，怎么会有歹徒能潜到他家，而且还把人给杀了呢。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住在机关宿舍的。”许立峰叹了口气，就算高季晨是住在机关宿舍，妻子被杀也不是说不可能。机关宿舍区又不是什么军事重地，只要想进去，还是能找到办法的。毕竟这是生活区，那些保安也不可能逮住每个人调查询问。 　　“许哥，我们还要等韦部长么？”朱代东问，这机的会议，如果只是讨论高季晨的事，那么不会很长，但如果要加上案件的分析和省纪委调查的话，开到晚上十二点以后都是有可能的。 　　“我们就在这附近先吃点吧，如果九点前他出来了，我们去坐会。”许立峰想了一下，说。 第761章 不可阻挡？ 　　朱代东开着车子，载着许立峰刚刚离开楚都市委大楼没多久，他就接到了韦鲁郎打过来的电话：“代东，刚才市委召开了临时紧急会议，通知来得很突然，开会前元书记和柳书记又要求与会人员关手机传呼，现在刚刚开完会，你跟立峰吃了没有？” 　　“我们正在市委大楼前，正准备去填肚子，你走出来吧，我们在外面等你。”朱代东说，他其实出来的时候，元骞振就在那里做总结发言了，他特意把车子开得很慢，时间上刚刚好。 　　“是郎哥打来的电话，已经散会了，他马上出来。”朱代东对许立峰说，他特意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七点二十，这个时候赶过去，也正是吃饭的时候。 　　“那还是去老地方吧。”许立峰说，朱代东的手机调到了震动，如果不是听到后面那句话，他根本就不知道是韦鲁郎打来的电话。 　　实际上朱代东的电话根本就是调到了静音，一般的人就是拿着他的手机，如果不时刻注意手机屏幕，也很有可能会漏接电话。正因为这样，朱代东的手机电池总比别人使用的时间长一些，而且让手机喇叭失效，手机的寿命也能更长一些。 　　“实在不好意思，市里出了件很意外的事，耽搁了一个多小时。”韦鲁郎上车之后，特意看了一下手表，抱歉的说。 　　“没有关系，都是为了工作嘛，我们能够理解。高季晨妻子的案子怎么样了，能不能快速破案？”许立峰问。 　　“你们知道了？”韦鲁郎诧异的问，这件事他之前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直到走进会议室，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郎哥，你不看看许哥是什么身份，要知道你们楚都市发生的还不简单？”朱代东得意的笑道。 　　“我要不是给钱省长打了电话，也不会知道，听说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许立峰饶有兴趣的问。 　　“是啊，邓艳梅死的时候，哦，邓艳梅就是高季晨的妻子，应该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她下午提前下班回家，没想到碰到家里有盗贼，被人捅了四刀，其实胸口和脖子的两刀是致命伤。但直到发现她被杀，则是六点二十，当时高季晨都还不知道，他本来在下面检查工作，要晚上才能回去，是邻居报的案。”韦鲁郎说，许立峰跟朱代东都不是什么外人，像这样的事情，明天马上就会传遍整个省城，根本就无需保密，也不可能保密得了。 　　“高季晨现在怎么样了？”许立峰问，这才是重点，高季晨如果不倒，楚都市就不会有“坑”空出来。 　　“他已经被省纪委的同志请到宾馆里问话，刚才在会上，柳庭沛同志传达了省委的指示，正式对高季晨同志进行立案调查。常委会上，已经建议市人大常务会议，免去高季晨同志副市长的职务。”韦鲁郎说。 　　“这么快？”许立峰诧异的问，从出事到立案，再到免职，竟然只在一个多小时内完成，可见这次高季晨的事，已经是铁证如山。 　　“在他家的一个抱枕内，光是银行储蓄存单就有七十张，计人民币四百七百一万八千元，美元四万六千万，港币二十三万元，还有现金三十万元。至于那些高档手表、首饰、化妆品、高档衣服等，更是装了满满三大箱子。”韦鲁郎痛心疾首的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高季晨在他的印象中，一向是个谦谦君子，待人温和，才华出众，在出任常务副市长之后，对楚都市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可是这样的干部，家里的存款竟然有几百万，你说他不是贪污腐败分子，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现在的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许立峰叹道，原来的腐败分子一旦被人知晓，往往会成为过街老鼠般，自己都会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十年前的腐败现象跟现在相比，都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当时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一般都是会计、出纳、采购等直接跟钱打交道的人，但现在一般出问题的，都是管钱或者有权的人，而且随着形势的发展，人们不再以腐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 　　“这次要不是那个凶手，恐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败露。”韦鲁郎也是感慨万端，据他所知，高季晨本来已经在省里挂了号的，属于重点培养的干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在两年后将出任楚都市长，到时将进入人生的辉煌期，何必为了点蝇头微利，让自己戴着镣铐过下半辈子呢。 　　“郎哥，高季晨是不是住在机关宿舍里？”朱代东问，他对于高季晨的腐败并不感到惊讶，现在一些领导干部的自制力是越来越差，看到别人有钱就得了红眼病，党内对于这样的干部，监督力度又不够，使得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失去监督的权力，最容易滋生腐败。 　　“如果他住在机关宿舍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高季晨在外面自己建了房子，听说地皮还是别人送的，房子的装修也非常豪华。”韦鲁郎叹说，机关宿舍的治安一向比较好，那些小偷也清楚，哪些地方可以偷，哪些地主是绝对不能去偷的。 　　“自作孽，不可活。”许立峰痛恨的说，怪不得钱省长会说那样的话，看来省里的领导心中已经有数。 　　“代东，你有没有想法再来楚都市工作？”韦鲁郎突然问，高季晨现在只是被立案调查，可是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经得起调查？高季晨被双规，继而被移交检察院，是可以预见的。 　　市政府那边突然空缺了一个常务副市长，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人的觊觎，与其来一个不熟悉的人，倒不如让朱代东过来。虽然朱代东不太可能直接接任常务副市长，可是现在的常委副市长如果能上一步的话，朱代东过来担任进班子的副市长，还是很恰当的。 　　“我？你们楚都市的事，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朱代东笑着说。 　　“你就装吧？我们几个又不是外人，难道你就真的想在组织部干一辈子？到时机构改革，看你怎么办？”许立峰嗔道，朱代东以现在这样的年龄，又到了一个很恰当的级别，如果能再进一步，就会到另外一个天地。 　　虽然三人之中的级别，以韦鲁郎最高，他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但是他的年纪比朱代东要大十几岁，跟朱代东相比，不但没有任何优势，而且以后的发展势头，也远远不如朱代东。两人之间，现在只有一步之差，如果朱代东能到楚都市担任副市长，哪怕不进班子，两个人的级别也马上一样了。 　　可是朱代东真的不能进班子吗？如果朱代东是直接从下面的县委书记当中提拔上来的，很有可能一开始只能担任普通的副市长。这是约定俗成的习惯，从基层上来的干部，都必须要有一个这样的过程。但现在朱代东已经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几个月了，因为省委组织部的特殊性，他现在这个过程，其实就相当于那个“过程”。只不过他的过程，带有隐蔽性，但又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两位大哥，对于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吧，我承认，这次确实是一个机会，但能去楚都市的，不止我朱代东一个吧？而且现在组织部里的工作，也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我要是走了，也是不合适的。”朱代东说，这次要看组织上是怎么安排的，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副市长，也很惹人眼红的。 　　“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失去这次的机会，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韦鲁郎叹道，如果朱代东愿意来楚都市，他愿意助他一臂之力，而且之前也有元骞振对他的好感，只要朱代东自己积极争取，来楚都市的几率会很高。 　　“是啊，代东，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钱省长很关心你，刚才在电话中还提到了你。”许立峰说，钱飞虎一直以来对朱代东有好感，记得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他还只是雨花县的副县长，钱省长下去视察工作，朱代东以优异的汇报和一口流利的德语，以及完美的接待，赢得了钱省长的表扬。 　　自那以后，朱代东的多次事迹又让钱省长知晓，能让领导留下印象，这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后来许立峰才知道，钱省长跟朱代东的岳父严鹏飞，竟然是党校同学，两人私人甚密，后来严鹏飞也到了省政府，他们两位党校老同学的关系，就更进了一步。这也使得朱代东跟着沾光，哪怕钱飞虎与严鹏飞对朱代东的工作没有任何支持，但只要他们在位，就已经是对朱代东最大的支持了。 　　“代东，晚上你得多喝几杯，老哥先提前祝贺你。”韦鲁郎呵呵笑道，许立峰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将钱飞虎的态度表露无遗，只要钱飞虎支持他，再加上元骞振对他的好感，朱代东来楚都市，已经不可阻挡。 第762章 变得没有把握了 　　韦鲁郎很自信的认为，朱代东去楚都市政府已经不可阻挡，但是朱代东却认为，事情并不会如此乐观。朱代东虽然到省委组织部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组织部在人事调整过程中，所要综合考虑的各方面，也有所了解。 　　调整干部，特别是像高季晨这样级别的干部，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如果是在下面的地市，决定这样的人选，市委书记和市长有很大的发言权。如果能得到省里面某个领导的支持，一般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楚都是省会城市，需要考虑的因素更多，各种关系也更加复杂。如果是在地市，副厅级干部的空缺，若是在本地提拔的话，合适的人选有限。但在省会城市，副厅级干部多如牛毛，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不管怎么样，都要比厅局机关强得多。交通厅、财政厅很重要了吧？这些厅的副厅长，如果让他们来楚都市担任进班子的副市长，没有哪个会不乐意的？因此情况才会更加复杂。 　　“郎哥，晚上我可以多喝几杯，但请先不要祝贺我。像这样的人事调整，关系到方方面面，有些时候，并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朱代东很冷静的说道，他在组织部见过和“听过”太多的权力斗争，越是级别高的职务，斗争得越激烈。 　　“代东，你年纪比我们都小，可是论这份沉稳，啧啧，许哥都是佩服的。”许立峰嘿嘿笑道。 　　“许哥，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朱代东淡淡的说。“郎哥，有件事我没想通，你说在高季晨家找到巨额的存款，我能理解。但是现金和首饰为什么还能被找到？” 　　“那是因为这些东西藏得很巧妙，原本对方只是入室盗窃，被邓艳梅发现后，才变成抢劫杀人。你想想，杀了他，他还有心情找东西吗？只想着夺路而逃。”韦鲁郎解释道，具体的案情他不是很清楚，市公安局长只介绍了简单的案情，常委会上，主要是讨论高季晨的问题。 　　“高季晨回来了没有？”许立峰问。 　　“回来了，正是因为他的反常，武邦致才马上向市里汇报，元骞振当即指示，让公安局‘仔细’勘查现场，这才有了重大发现。”韦鲁郎说。 　　“高季晨是怎么反常了？”许立峰又问。 　　“高季晨在得知自己的妻子被杀之后，不去医院，反而要回家，这样的举动，就算别人不起疑都不可能。”韦鲁郎笑着说，高季晨也真是慌了手脚，可见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进门。 　　“他这是慌作一团了。”朱代东笑道，如果高季晨能先去医院，再给公安局的相关领导打个招呼，恐怕这一关就能侥幸躲过去。 　　“这个案子什么能破？”许立峰问。 　　“你问的是哪个案子？杀人案还是贪污案？”韦鲁郎反问。 　　“杀人案。”许立峰问，贪污案已经有了证据，不管高季晨如何抵赖，这是杜邦俊亲自下了指示的，就不存在结不了案。 　　“元书记也下了指示，十天之内必须破案，要不然公安局长武邦致就在免职。”韦鲁郎说，虽然这次是杀人案，但起因还是入室偷盗，那个杀人者应该也是个新手，相信公安局应该很快能破案。 　　“楚都可是省会，从几百万人中揪出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朱代东有些担忧的说，他突然想到了公安局的徐强，虽然这件事是武邦致向市里立的军令状，但是实际执行人应该是徐强。 　　“这就要看武邦致的本事了，他一开始可是向市委表明态度，一个星期破案，后来元书记考虑到实际情况，才定为十天。”韦鲁郎说。 　　“看来武局长还是有一定把握的。”朱代东松了口气，这件案子惊动了省里，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武邦致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朱代东相信，或许只要三天，甚至就在今天晚上，公安局就能把案子破了。 　　对于上级的任务，下级永远都是希望时间能拖得越久越好，下达的任务越轻越好。但若是碰到紧急任务，就要速战速决，干脆利落的完成任务。 　　武邦致在市委参加常委会的时候，确实有把握，根据群众举报，和公安干警走访得到了线索，已经大致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是开完后回到公安局后，他却被告之，之前摸上来的几个情况，跟本案都没有关系。入室偷窃的人确实抓到了几个，但跟杀害邓艳梅没有一丁点关系。 　　这下武邦致真急了，案发后的头二十四小时最为重要，如果在第一天不能取得重大突破，案件被侦破的几率立刻会下降百分之五十。而如果在前三天没有重大进展，以后破案的希望就更为渺茫。 　　武邦致马上下令，对楚都市的所有进出道路全面封锁，所有的公安干警全部取消休假，各全部进入二十四小时待命状态，只要这个犯罪分子没有抓到，谁都别想安生。 　　公安局采取这样声势浩大的行动，朱代东他们在市郊吃过饭返回时，已经感觉到了。虽然对于进城的车子，搜查得不太仔细，但也检查了每个人的身份证。如果是出城的车，不但人要审查，车子、行李更是要全部仔细检查。 　　“看来武邦致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啊。”韦鲁郎有些担忧的说，这件事恐怕明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公安、武警全副武装出动，如临大敌般对待每一辆进出的车子，不闹得满城风雨才怪。 　　“郎哥，要不咱们去趟公安局？”朱代东说，其实对楚都市委来说，这件案子破不破，都无关大局。之所以要让武邦致立军令状，主要是表明市委的态度。如果不是高季晨，这起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怎么能惊动市委呢。 　　“我们又不负责查案，现在去公安局有什么用？在这十天之内，还是不要打扰公安局查案为好。”许立峰说，他们这几个人如果真要去帮忙的话，只会越帮越忙。如果只是想听取汇报的话，明天一上班，自然就能知道。 　　朱代东先把许立峰送到家，又把韦鲁郎送回楚都市委机关宿舍之后，在车上就给路留时打了个电话。这件案子跟自己现在确实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不能尽快破获，对徐强、路留时可能都会有影响，特别是对徐强。 　　“路局，今天晚上发生的案子是不是出意外了？”朱代东问。 　　“代东处长，你的消息着实很灵，我刚从市局开会回来，现在全市的公安干警，包括内勤，都已经全部出动了。武局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破案！”路留时大声的说，刚才在市局的会上，各个分局都下达了任务，分片包干，西城分局必须要把自己辖区内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检查一遍。 　　“据你估计，三天内能破得了案吗？”朱代东感觉路留时的底气好像并不很足，问。 　　“在市局的周密部署下，我们一定能抓获这名犯罪分子。”路留时坚定的说。 　　“路局，我又不是你的领导，跟我就没必要这么‘正规’吧。”朱代东笑笑说。 　　“我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这个凶手！”路留时坚定的说，能否抓到凶手，谁也不敢下这个结论。 　　“期待你们能早日破案，路局，如果这个案子破了，到时能通知我一声吗？”朱代东问。 　　“当然，只要案件有进展，我就会通知你。”路留时并不知道朱代东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件案子，哪怕死者邓艳梅是高副市长的妻子，但朱代东毕竟是在省委组织部啊。路留时作为公安局长，对于机关里的事，并没有像韦鲁郎、许立峰他们看得这么快、这么透。 　　朱代东回到家的时候，严蕊灵特意到他书房谈了话，楚都市的高季晨出了事，严蕊灵虽然在家，但也听到了消息。 　　“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高季晨出事了。”严蕊灵给朱代东端了杯茶进来，说。 　　“我已经知道了，他妻子在家里被杀，把他给牵连出来了。”朱代东点点头，接过严蕊灵手中的茶，说。 　　“看来你的消息还真是很灵通，要不是我妈打电话给我，这件事我都不知道。”严蕊灵诧异的说，她以为朱代东跟人出去吃饭了，一定不清楚这件事，没想到他好像比自己还要知道得详细些。 　　“你妈怎么说的？”朱代东问，甘士梅肯定不会及时知道这个消息，之所以会给严蕊灵打电话，说不定是严鹏飞的意思。 　　“我妈说邓艳梅，高季晨的老婆是叫邓艳梅吧？她提前下班回家，正好碰到小偷，结果不但没把小偷抓住，人还丧了命。直到六点多一点，才被人发现。警方在她家发现了巨额的存折，还有几十万的现金和一些昂贵的首饰、礼品。而省纪委也派出了以副书记柳庭沛为首的调查组进驻楚都市，对高季晨立案调查。”严蕊灵说，她所知道的情况，跟朱代东所知道的基本上差不多。 第763章 都想分析 　　“是不是你爸也想让我去楚都市工作？”朱代东慢慢的听完严蕊灵的述说后，平静的说。 　　“我妈告诉我，说我爸不让她给我打电话，看来我爸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你自己能猜到。”严蕊灵笑吟吟的说。 　　“楚都市可没有那么容易好进的，现在如果我去争，马上就会被推到风尖浪口。”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这有什么？但我支持你的决定。”严蕊灵觉得现在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干得并不是很顺，而且省委组织部也会进行机构改革，他这个干部二处的处长已经被内定要裁减的。但看到朱代东脸色不善，马上改了口气。 　　“谢谢，这件事我们就不讨论了，也请你向你爸妈转达我的谢意，这件事我还没有最后决定。”朱代东说，要不要去争取这件事，能不能争取到这件事，他现在都没有最后的决定。 　　朱代东在认识严蕊灵，并且知道她父亲的身份之后，其实与严鹏飞有一间并没有公开的默契。在朱代东自己的工作中，严鹏飞并不会去干预，无论朱代东是升还是降，抑或是调职，严鹏飞可以给意见，但是却不会干预。 　　这几年来都是这样的，不管严鹏飞是交通厅长还是副省长，在朱代东的职务面临调动的时候，都没有出手干预过。包括朱代东从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被调到省委组织部的时候，严鹏飞都只是跟朱代东沟通过，但是却没有替他做什么决定。 　　可是这次严鹏飞已经有两次想要帮他做决定了，说实话，朱代东对此是有些意见的。或许严鹏飞是好意，但是朱代东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在官场之中，可以借助任何人的关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唯独严鹏飞除外。 　　看到朱代东一个人端着茶默默地坐在那里，严蕊灵感觉到他有些不开心，坐了一会后就轻轻的走了出去，对于朱代东的性格，现在她也知道一些了。从省委组织部到楚都市，对朱代东而言，又是一次人生的重大转折，他需要从各方面考虑清楚。 　　等严蕊灵带上门之后，朱代东拉来书桌子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没有拆封的烟。朱代东很少抽烟，在家里就更少抽烟了。但他的抽屉里还是放了几包烟，这间书房也是他的私人会客室，有的时候如果有自己的朋友过来，就会在书房招待一下。 　　拆开烟后，朱代东给自己点了一支，很久没有抽过烟了，烟雾进到口腔很有刺痛感，朱代东轻轻的咳嗽了两下，很快就把烟云吐了出去。但很快，他就把口腔中的感觉忘记了，所有的思绪全部转到了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上。 　　晚上朱代东跟许立峰、韦鲁郎并没有喝什么酒，许立峰明天要跟着钱飞虎下去视察工作，朱代东的书房里，除了烟之后，酒也是必备的。朱代东自从经济条件改善之后，喝酒一般就只喝茅台，在这样的时刻，他觉得自己了必须要喝点酒。别人喝酒会犯迷糊，但是朱代东喝酒，只会越喝越清醒。 　　烟，越抽越苦，洒，越喝越香，当朱代东的书桌上摆着五个空酒瓶的时候，他已经把烟收了起来。如果要让他自己选择，这个时候能去楚都市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也是有前提条件，首先省委组织部那边需要有人支持他，其次就是楚都市这边，他真要能调过来之后，要能进班子。如果不能进班子，那么调过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作为省会城市的班子成员，肯定是要在省委常委会上讨论的，而且楚都市又是全省经济总量第一的城市，无论是工业、文化、科技都走是全省首屈一指。虽然经济增长速度近几年来有些缓慢，可是经济总量却还是位居全省第一。对于这样的城市的政府重要成员，省委也是会慎重考虑的。 　　虽然之前元骞振极力邀请过自己，可是今日不同往日，现在朱代东再去楚都市，未必就能如自己所愿。元骞振作为楚都市的一把手，他也需要平衡本地集团的利益。对于楚都市来了，高季晨一走，空出了一个大坑，如果依次递补的话，将会引起一个连锁反应，甚至会牵连数十上百的人利益。但若是从外面调进来一个人，对市政府的分工只做微调的话，可能就只有二三个的职务会有所改变。 　　设身处地的想，朱代东也能理解元骞振此时的想法。当一把手，很多时候就像带着一头狼、一只鸡和一袋米过独木桥，为了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左右为难，头脑不已。 　　因此，朱代东对于自己去楚都市，也并不是很有把握，如果不是他有着超强的听力，甚至都会茫然不知所措。今天晚上的事，连严蕊灵都知道了，相信到了明天早上，所有该知道的人都应该知道了。 　　直到下半夜的时候，朱代东才去睡觉，第二天谢若飞来帮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儿子的书桌上，竟然摆着八个空的酒瓶。谢若飞还在喃喃自语，以前喝的酒瓶都被他藏在哪呢？如果知道这是朱代东一个晚上自己一个人喝的，谢若飞恐怕会没收掉他书房里的所有酒！ 　　刚到组织部，熊博就到了他的办公室，“处长，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高季晨出事了，他的妻子被人杀害在家里，现在他正被省纪委调查。据可靠消息，高季晨这次可能会出事！”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么？”朱代东淡淡的说。 　　“可靠，一百个可靠。”熊博马上说道。 　　“但哪怕一千个可靠，这跟我们干部二处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熊主任，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朱代东说，他刚才听到，整个机关里现在谈的都是关于高季晨的事，而且很多人信誓旦旦，好像亲眼目睹邓艳梅被杀一样，一个人说得活灵活现，就差没有拿出照片为证了。 　　“是，这我知道，但是处长，高季晨这一出事，楚都市可就空出一个常务副市长了。”熊博笑吟吟的说，他也听人说起过，楚都市的市委书记元骞振对朱代东很有好感，曾经还想调他过去工作，原来楚都市还没有具体的位子，现在正好高季晨出事，位子空了出来，朱代东去楚都市，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熊主任，楚都市就算空出所有的副市长，暂时跟我们干部二处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是干部一处的办公室主任，倒是可以关心一下。”朱代东淡淡的说。 　　“处长说的是，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叫我。”熊博没拍到朱代东屁股上，讪笑着退了出去。 　　熊博刚走，孟遗就跟了进来。他昨天晚上得到消息的时间也很早，几乎是楚都市的临时紧急常委会刚刚开始，他就得到了案件的经过。常委会还没有开完，他就明白高季晨已经完了。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空出来后，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眼红。据他所知，昨天晚上省里的领导家里就变得热闹起来，甚至就连下面地市的一些干部也特意连夜赶了过来，名义上是向领导汇报工作，可是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处长，你怎么还坐在办公室呢？”孟遗一进来就笑眯眯的说。 　　“我不坐在办公室，难道还坐到马路上？”朱代东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处长，你应该知道了吧，楚都市的高季晨出事了，他一出事，你可就成了热门人物。”孟遗笑着说，朱代东确实很有机会去楚都市，毕竟上次元骞振的邀请，就已经为今天朱代东的动身埋下了伏笔。可是朱代东去楚都市能担任什么样的职务，现在谁都不能肯定。 　　“他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老婆是我杀的？”朱代东没好气的说，现在他还真不想成为这样的风云人物。可是没有办法，这个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如果他的耳朵没有出问题的话，现在省委组织部里的十个人，倒有六个人在议论他，甚至包括一些部里的领导，也在谈论这个事，他朱代东这三个字出现在自己耳中的频率，可是非常的高。 　　“处长，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如果你能去楚都市工作，这对我们干部二处，对我们组织部，都是件好事嘛。”孟遗说，这件事昨天晚上他跟母亲也讨论过，虽然他母亲只是普通的副省长，没有进班子。但毕竟也是老资格领导，对于这样的人事安排，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孟遗向母亲问起，这次楚都市的事情，跟自己处的朱代东有没有关系，孟惜蕊告诉他，只要朱代东想去，并且能够争取去，就一定能去楚都市。但是到了楚都市会有什么样的安排，这个孟惜蕊也暂时说不出来。楚都市委常委，可都是经过省委常委会讨论的，对于这样级别的领导，一切皆有可能。 　　“孟处长，那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怎么就一定能去楚都市呢？”朱代东放下手中的材料，平静的说道。 第764章 重新分工 　　楚都市政府上班之后，市长孙剑佛就主持召开了市政府常务会议，因为高季晨已经被纪委调查，并且昨天晚上，在大量的确凿证据面前，虽然他万分抵赖，可是很多向他行贿的人都已经向纪委交待，容不得他不交待。 　　市委已经决定，暂停高季晨的职务，并且向市人大常务委员建议，撤销高季晨楚都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的职务。既然高季晨已经被停职，市政府这边对于市长们的分工，就要重新做调整。 　　高季晨作为常务副市长，要协助市长孙剑佛工作，他分管的工作也很重要，现在协管市长的工作，全部由孙剑佛主管，至于其他的主管工作和联系分管单位的工作，则暂时由常委副市长卫耿羿主管。 　　“大家也都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了，少了一位同志，大家身上的担子就会理工重一些，特别是卫耿羿同志，这段时间恐怕得辛苦你了。”孙剑佛微笑着说道。 　　“市长比我们更辛苦，你都能坚持工作，我当然也得向你学习。”卫耿羿笑吟吟的说，高季晨出事，恐怕整个楚都市最兴奋的非他莫属了，按照惯例，在非正常时期，出现这样的意外，顺位接任是最有可能的。 　　整个楚都市最有希望接任高季晨职务是谁？除了他卫耿羿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虽说市委那边可能也是几个人有资格，可是市委的人，对市政府的工作，不可能有自己这么熟悉。而且看今天孙剑佛对自己分工的调整，卫耿羿觉得孙剑佛好像也表明了态度。 　　会后，卫耿羿又去了孙剑佛的办公室，这段时间虽然他的工作很多，可是现在那些事，已经被他定义为非紧急事件。目前最最重要的，当然是随时关注着市里的动态，只要自己一天没有成为常务副市长，他的心就一天不能收回肚子里。 　　常委副市长、常务副市长，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含义完全不同。常委副市长要想成为市长，常务副市长是必须要走的过程。要不然，卫耿羿只能一辈子当常委副市长！没有哪个干部不想进步的，在别人面前已经算是高级领导干部，但是他自己知自家事。 　　“市长，现在我们这边少一个人，你的工作就会很辛苦。虽然短期内，你可以坚持，可是时间一长，我担心会影响你的身体。”卫耿羿一脸关切的说。 　　“你放心，这样的情况不会延续很久，市里已经在研究这个人选。”孙剑佛微微一笑说，他当然明白卫耿羿的意思，表面上关心自己，实际上关心的却是对常务副市长的人选。 　　“哦，那我就放心了。”卫耿羿点点头，说。 　　“耿羿市长，就在今天的书记办公会上，我已经向元书记正式推荐由你来接任常务副市长。”孙剑佛说，按照一般的组织原则，在非正常时期，由常委副市长接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孙剑佛原来跟自己的关系也算可以，在这个时候向组织推荐他，不但可以赢得卫耿羿的好感，而且就算到时卫耿羿无法升任常务副市长，对自己的工作也不会有任何干扰。如果手下有一位心怀怨气的部属，工作起来怎么样都不会顺的。 　　“请孙市长放心，以后我一定坚决执行市政府的指示。”卫耿羿高兴的说。 　　“怎么，以前就不坚决执行市政府的指示啦？”孙剑佛调侃道。 　　“哪能呢，我一向对孙市长的指示坚决执行的。”卫耿羿笑着说。 　　“耿羿，但我也要提醒你，市委这次会向省里推荐几名人选，另外省委组织部那边……”孙剑佛说，除了市委的推荐之后，省委组织部也会有推荐的，这就是作为省会城市的特殊照顾了，有些时候，甚至省委组织部推荐的人选，更能得到省委领导的重视。 　　“我知道，你说的是干部二处的朱代东吧？”卫耿羿缓慢的说，元书记很重视朱代东的传闻，他也听到过，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次朱代东会是自己的对手。或者朱代东在下面做得很好，可是楚都可是省会城市，并不是靠在下面做出了点成绩，就能上位的。 　　“你知道就好，等会我还要去趟财政局，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孙剑佛说。 　　“我就不过去了。”卫耿羿连忙告辞，不管是孙剑佛还是自己，其实工作都很忙，现在高季晨不在，原本应该是高季晨的工作，现在分摊到他们身上，就应该会更忙。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卫耿羿告诉自己的秘书钱军，联系一下市公安局的武邦致，现在武装和法制工作已经由他分管，过问邓艳梅的案子，完全在他的权限之中。 　　“好的。”钱军连忙拨通了武邦致的电话，早上的会议内容，他已经拿到了纪要，对于自己的老板能接手原来高季晨的工作，他是非常高兴的。虽然这意味着，他需要比以前更忙，可是这些都是值得的。 　　官场之中，除了要有关系要有背景之外，还需要跟对人，现在钱军与卫耿羿的关系，就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卫耿羿的位置越高，以后他的前程也会越好。这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可是这样的规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市政府办公厅已经把今天早上的市政府常务会议决议，以通知的形式分发到了下面的各个机关、单位、部门、企业。对于卫耿羿分工的调整，武邦致虽然很忙，但对于这样的重要通知，他哪怕再忙，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知道。 　　“武局长，你好，我是市政府办公厅的钱军，卫耿羿市长有事找你。”钱军拨通了武邦致的电话，说道。 　　“你好，卫市长。”武邦致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从昨天下午六点二十接到报案之后，他一眼没有合眼，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可是犯罪分子的影子还没有看到一点，现在卫耿羿打电话来，不用问，肯定就是过问昨天邓艳梅的案子。 　　“武局长，很忙吧？”卫耿羿问。 　　“还好，卫市长，有什么指示？我们公安局现在正需要市领导的支持，什么时候来我们市局指导工作啊。”武邦致笑吟吟的说。 　　“有机会一定会来的，武局长，昨天杀害邓艳梅的凶手，找到了没有？”卫耿羿问。 　　“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对进出楚都市的交通要道全部封锁，但是暂时还没有发现这名嫌犯的踪影。”武邦致慎重的说。 　　“需不需要市里支持？”卫耿羿问。 　　“如果能得到市里的大力支持当然最好，卫市长，是不是上午就来局里，正好可以向你详细汇报这件案子。”武邦致说，虽然卫耿羿来市局检查工作，肯定会给自己压力，可是今天是卫耿羿正式接管武装、政法工作，他能给自己打电话，说明对公安局的工作，也是很重视的。 　　“那好吧，你不要搞得大张旗鼓，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卫耿羿说。 　　朱代东在办公室接到了李逸风的电话，正好给孟遗解了围，孟遗见朱代东脸色不善，正不知如何应付呢，听到李副部长打来了电话，马上逃也似的跑了。 　　“代东，来，坐。”李逸风见到朱代东进来，连忙会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邀请朱代东在会客区坐了下来。 　　“谢谢李部长。”朱代东顺手在饮水机那里，帮两人泡了杯茶之后，才走了过来。 　　“代东，知道这次为什么找你吗？”李逸风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递给了朱代东。 　　“还要请李部长指示。”朱代东连忙掏出火机，先给李逸风递过去一枝，给他点燃之后，才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昨天楚都市发生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李逸风笑吟吟的问。 　　“你说的是高季晨吧？我听说了一些。”朱代东心里一动，说。 　　“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李逸风问，昨天晚上他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给余卓远打了电话，组织部负责党的干部和组织工作的调动和调整，楚都市副厅以上的干部调整，都是需要省委组织部来考察的。 　　就在不久之前，李逸风还在跟余卓远商量干部二处被裁减之后，朱代东的去向。当时李逸风建议，朱代东最好的去向是地方政府，其实就是去脱产学习一段时间。可是现在，楚都市却突然出了这么一段事，好像这是天意似的。昨天晚上，李逸风再次向余卓远提议，可以让朱代东去楚都市锻炼一下。 　　“高季晨这是罪有应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对于这样的干部，应该从严从重处置。”朱代东坚定的说。 　　“代东同志，我们是组织部，不是纪委，更不是检察院，你这样说可有些偏题了哦。”李逸风微笑着说，他其实已经知道朱代东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李部长，楚都市的干部调整，应该是干部三处的工作。”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当然明白李逸风的事，但是这次，自己不说比说要好，不争比主动争取要好。 第765章 意外的信件 　　朱代东在官场之中，也称得上个老手，加上他所能搜集到的信息量，以及大脑中能存放的信息量，是别人的数十甚至是数百倍。而且这些信息，都处于随时可以调用的状态，这让他的经验，无形中比同龄人高了许多。 　　李逸风一提起昨天晚上的事，他马上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李逸风并没有跟余卓远有任何沟通，可见这件事，他们昨天晚上就已经有了定论。但昨天晚上的事，自己却无法得知，这个时候以退为进，虽然是最保守，但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你这个代东同志，在领导面前还顾左右而言他？那我换种方式问你，楚都市现在空缺了一名副市长，你作为我们组织部的人，认为谁最合适去担任这个职务？”李逸风笑了笑，嗔恼的问道。 　　“能担任楚都市副市长的人很多，但这个时期，最合适去担任这个职务的，我觉得应该是楚都市的卫耿羿同志。”朱代东诚恳的说，他对楚都市的人事资料很熟悉，对于卫耿羿这个很有可能成为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更是了解。 　　“卫耿羿？他确实合适，但不一定就是了合适的人。”李逸风缓缓的摇了摇头，说。 　　“李部长心里有最合适的人选？”朱代东随口问道。 　　“当然，代东，如果让你去楚都市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李逸风盯着朱代东的眼睛，缓慢的说。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朱代东笑吟吟的说，这句话可谓万试万灵的万金油。 　　“如果让你去楚都市，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李逸风问。 　　“我对楚都市的工作还不是很熟悉，但我相信组织，只要是组织上分派的任务，一定能不打折扣的完成。”朱代东坚定的说，这是他第一次向组织上表明态度，但是这个态度并不是很积极，可进可退。 　　“你能有这个态度就很好，但是不管能不能去楚都市工作，去了之后担任什么样的职务，都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心态。”李逸风说，就算是他，也并不能保证朱代东就真的能去担任楚都市的副市长。 　　“我现在这里向组织上表个态，不管能不能去楚都市，也不管去了之后，担任什么样的职务，我都会听从组织的安排，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朱代东坚定的说道，看来李逸风已经跟余卓远有过商量，这次会向上级推荐自己。 　　但是这样的推荐，结果是并不能得到保证的，组织推荐，个人表现。当然，省委组织部直接推荐的人选，一定会得到省委领导的重视。但是朱代东并不清楚，部里会上面如何推荐自己。是让自己去楚都市担任某个局的局长，抑或是普通的副市长。推荐的位置不同，自己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也会不一样。 　　现在朱代东很希望部里能开个领导碰头会，如果那样的话，他就能很快知道，部里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是整个上午，因为余卓远去省委参加会议，部里的高层会议，想开，也是开不成的。 　　上午，朱代东接到过路留时的电话，只是向他简单的通报一下邓艳梅案件的详情，现在已经初步判定，那个杀人凶手是外地来楚都市的务工人员。对这个人的身高、年纪都有大致的判断，但是相貌还没有最后的确定。因此，也没有办法大规模的发动群众，只能通过公安干警自己的努力去查获凶手。 　　朱代东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也不可能去协助警方破案，这不像他在芙蓉县的时候，如果有可能，他能够发起应急预案。但现在，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哪怕自己有一点超能力，可是在这件事上，也是无法帮他任何忙的。 　　“路局，谢谢你。”但朱代东还是很感谢路留时，能及时向他通报案情。 　　“这没什么，只是多打个电话而已，代东处长，我听说你可能会来楚都市工作？”路留时笑吟吟的说。 　　“你听认谁说的？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朱代东诧异的说，不久前李逸风才正式打他谈话，机关的消息一向传得快，但也没有快到这个地步吧？路留时跟他，可是隔着好几个系统了，他都能知道这样的事，看来楚都市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已经让很多人吃不香睡不着了。 　　“代东处长，以后你如果能来楚都市，还要请多多关照才是啊。”路留时笑着说，关于朱代东的传闻，他是今天才听到的。朱代东是几个很有可能来楚都市担任副市长的人选，虽然朱代东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机会不大，可是他来楚都市担任副市长的呼声却很多。 　　现在楚都市的干部都在讨论，特别是有些编外组织部长，好像已经在决定朱代东的职务。据他所听到的消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应该是由现任副市长卫耿羿担任。而卫耿羿的职务，将会由现在的副市长印宇鹰接任。而朱代东最有可能就是接任印宇鹰的职务，暂时担任没进班子的副市长。 　　但还有另外一种意见，朱代东可能会直接接任卫耿羿现在的任务，如果是那样的话，朱代东将成为一个很有分量的领导干部。但朱代东不管能不能进班子，对路留时来说，朱代东都将是他必须搞好关系的人。 　　“路局，能不能跟我说说，你都听到了些什么传闻，因为我自己也很感兴趣。”朱代东笑着说，如果他现在能去楚都市委或市政府走一圈，一定能听到很多这方面的信息，但是现在，这两个地方，他都不好去。 　　虽然职务的升迁是件喜事，但是在职务升迁没有定下来之前，对于像他这样被提名的人，反而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倒在升迁之前，所以说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不算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故事，光是朱代东自己经历的，就至少有两起。这样的事，可以说是乐极生悲，也可以说是大意失荆州。朱代东绝对不想这样的惨剧出现在自己身上，虽然他对自己的品行很有把握，可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人搞小动作呢。 　　“有人说……你可能来楚都市当副市长。”路留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朱代东现在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对于楚都市的情况，当然就没有那么了解。自己既然知道了些情况，就应该及时、准确的向他通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哦，我到现在并没有接到组织上的任何通知，但还是谢谢你。”朱代东感激的说道，看来自己还真的有可能去楚都市。 　　对于这样的小道消息，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小道消息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毕竟国人的八卦心理，已经得到历史的证明。中午的时候，朱代东给冯州龙打了个电话，想约他一起吃个饭，但是冯州龙告诉他，这两天恐怕没有时间，因为元书记很忙，但他转告朱代东，合适的时候，会安排元骞振跟他一起吃个饭。 　　朱代东现在就住在省委组织部的宿舍区，从宿舍到办公室，步行也就几分钟。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他会在食堂吃过饭后，就到宿舍里睡一觉。但是今天，显然是没办法睡了。 　　朱代东又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许哥，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 　　“看情况吧，晚上回来看有没有时间，或许赶不上吃饭的时间，迟一点出去喝杯茶的时间应该有。如果我能赶回来，再给你约个朋友。”许立峰笑着说，他清楚这个时候朱代东找自己吃饭是什么吃饭，不用说得太明白，一切都在不言中。 　　“许哥，谢谢你。”朱代东说，他相信如果余卓远下午会回来的话，应该还会找自己谈话，部里会如何推荐自己，恐怕最后要余卓远才能拍板。 　　“代东，我们之间根本就无需说到谢谢这两个字。”许立峰说，真要说谢谢的时候，应该是他谢谢朱代东，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恐怕他的人生，都已经毁掉了。 　　下午，朱代东刚刚上任，办公室就转过来一封他的私人信件，朱代东很奇怪，自己的私人信件可是很少会寄到单位上来的。而且就算是这个单位地址，知道的人也不会很多。打开信，朱代东被信里的内容吓了一跳！ 　　“大哥，还记得小妹吗？那时我们多少开心啊。原本不想打扰大哥，可实在出于无奈，个中原因，小妹羞于启齿，算是病急乱投医吧，请大哥海涵。人，总得要活下去…… 　　我希望下半辈子能安安静静的过，也不想再出现在大哥的生活中，若不是被迫无奈，不会出此下策。小妹现急需十万元，请大哥能帮衬一把，收到信后，于一个星期之内存入小妹的账号。 　　人要是被逼急了，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想影响大哥的前途，更不想让这件事众所周知，收到钱后，小妹会把机子砸了，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忘了……” 第766章 可能是分管经济 　　除了这封信外，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这是朱代东与一个女人的不雅照。转过照片，在照片的背后，打印着一个一个银行账号和一个叫夏洪亮的名字。显然，这封信，是这个叫夏洪亮的人寄来的。 　　如果朱代东经常在外面有不正当的作风问题，看到这样的照片，一定会惊慌失措，但是朱代东从来没有在外面鬼混过，更没有与女人赤身裸体这样拍过照。而且就算有，以朱代东的记忆力，也一定能记得那个女人的相貌，朱代东仔细端详这张照片，发现照片中的女人，自己从末谋面。 　　显然，这是一封污蔑或者敲诈勒索的信件！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接到这样一封不同寻常的信件，朱代东一下子沉默了。他必须马上判断，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巧合呢？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必须光明正大解决，要不然授人以柄，对自己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朱代东正准备拿起电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机此时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一听，是余卓远打过来的，让他过去一趟。 　　朱代东什么也没想，这个时候见领导是最重要的，他马上准备去余卓远的办公室，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折了回来，拿了刚才收到的那封信放到口袋里。 　　“代东，上午李部长找你谈过话了吧？”余卓远把朱代东请到会客区。 　　朱代东坐下后，马上拿起茶几个的香烟，敬了一支给他，给他点着之后，才又给自己点了一支。不管自己是否抽烟，在领导面前，特别是单独在领导面前，是必须要抽的。 　　“是的，部长，现在二处的工作很繁忙，这个时候我走了，是不是不太恰当？”朱代东说。 　　“地球离了谁都会转，你没来二处之前，二处的工作不照样正常进行？”余卓远有些不高兴的说。 　　“部长批评的对，地于组织上的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不管在什么样的工作岗位上，都是为党工作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你说的很好，不管在什么样的工作岗位上，都是为党工作。当初调你来组织部的时候，省里曾经有领导表示不满，他们认为你是一个对经济工作很有经理的同志，让你来省委组织部这样的机关工作，恐怕会有所不适。但是事实证明，你在组织部工作的这段时间，表现出色，不但赢得了同事的尊重，同时部里也很满意。”余卓远笑呵呵的说，当初把朱代东放到省委组织部，钱飞虎、常世坤都曾经跟自己提起过，只不过当时自己快刀斩乱麻，把朱代东的手续在一天之内就全部办好，才没有让那个话题继续下去。 　　但是现在朱代东到组织部之后，正好碰到机构改革，而且今年中央的决心又是这么的大，按照下面人的说法，现在正在风头上，任何人都要避其锋芒，至于以后，就可以见一步走一步的。 　　“部长，我能不能问一下，组织上准备对我的工作进行什么样的调整？”朱代东问，余卓远现在刚刚回来，还没有跟李逸风碰面，就直接来找自己了。 　　“怎么，心急了？”余卓远笑呵呵的说。 　　“确实有点，这段时间传言很多，虽然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是这件事，我自己反而一点把握也没有。”朱代东担忧的说。 　　“这是好事嘛，这次叫你来，也正是想跟你谈这个问题。经过组织研究，组织上准备推荐到楚都市担任副市长，不知道你对此有何想法？”余卓远问。 　　“副市长？我很惶恐，担心辜负组织的信任。”朱代东谦逊的说。 　　“以你的年龄和资格，担任楚都市的副市长，确实让某些同志有看法，但是省里的几位领导都很看好你。而且你曾经工作过的雨花县和芙蓉县，这两年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这一切，你可是居功至伟。”余卓远说，朱代东确实有自己的劣势，但他同样也有自己的优势，现在中央正在大力提供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这些，朱代东都具备。 　　最重要的是，楚都市的经济这几年让省里很不满意，雨花县和芙蓉县，虽然只是两个小县城，但是他们的增长速度，都开始在全省的县级区域里名列前茅。现在什么样的干部或许都不缺，但是搞经济的干部，特别是能把经济搞好的干部，不管哪个地方，都是很缺乏的。 　　“我当时也只是做了些应该做的事，如果没有上级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不要总是这样妄自菲薄嘛，对于楚都市的经济发展，你从开始开始，就得做一些了解和规划了。”余卓远说道，让朱代东分管经济工作，这也是元骞振主动提出来的。 　　元骞振自从仔细过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表现之后，对他就愈加关注，雨花县和芙蓉县，原来都是贫困县。但是朱代东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让当地摆脱了贫困，特别是芙蓉县，每三个月分一次红，让所有听说过这种事的人，都眼热不已。 　　现在楚都市已经被一些国有企业的经营困境和下岗工人的再安置工作，以及招商引资等经济工作，搞得是焦头烂额。特别是元骞振，他虽然只是市委的一把手，可是政府这边的工作如果不能搞上去，他这个一把手也不太好当。现在每次到省里开会，只要一提到各地的经济建设，他就感觉抬不起头来。 　　楚都市也不是没有搞经济的干部，每次开经济会议，各种言论洋洋洒洒，让他听得热血沸腾。可是具体执行起来呢，却都成了镜花水月。因此，元骞振认为，楚都市需要有新鲜的血液。但他这个新鲜血液，并不像余卓远这样，是要为他自己服务的。只要是能把楚都市经济搞上去的人，元骞振随时都欢迎。在他看来，朱代东应该就是自己期待的人。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和组织的培养。”朱代东坚定的说，余卓远虽然没有说明，自己这个副市长是个什么要的副市长，但是分管经济工作，这样的副市长是必然要进班子的。 　　虽然朱代东不一定要争权夺利，但是如果想要做出点事，没有点权力还真的不行。这两者就像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朱代东虽然没有研究过楚都市的经济现状，但经济问题，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楚都市的情况，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太糟，毕竟现在楚都市的经济总量，依然位居全省榜首。 　　“代东，你现在可就是组织部走出去的干部了，组织部的干部原本与外面的交流并不太活跃，但你是个例外。我希望你到了楚都市后，要发扬组织的优良作风，把楚都市的经济工作，迅速搞起来。如果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回来找我们的，这里就是你的娘家。”余卓远笑着说，朱代东刚开始到楚都市，前面的几个月，肯定无法投入到正常工作中去，他必须理清市政府的关系，并且深深地扎下根去，才能开始自己真正的工作。 　　这个时候，朱代东就需要有人支持，不管元骞振是否全力以赴的支持他，组织部对他，肯定也是会有一定支持的。这对于朱代东很重要，而且余卓远也不想朱代东从组织部出去之后，就很快沉没下去，这无论是对朱代东，还是对他余卓远都是不利的。要不然，别人会说，朱代东原本一个好好的干部，到了组织部走了一圈后，竟然变得平庸了。组织是到底是培养干部还是扼杀干部呢？ 　　“谢谢部长，这样我的底气就更足了。”朱代东高兴的说。 　　“这件事最终还需要省委常委会讨论，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希望你还能安心工作，不要让别人有什么闲话。”余卓远提醒道，对于干部的提拔，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哪怕是这次朱代东的调整也是一样的，谁也不敢保证，组织部推荐的人，就一定能通过。 　　但余卓远敢在这个时候找朱代东谈话，也是有他自己道理的，如果等省委通过，朱代东肯定能从其他途径知道，可现在告诉他，才能真正表明组织部和自己对他重视。 　　“谢谢部长的提醒。对了，部长，今天我收到一件很奇怪的信，本来想向公安机关报案的，但接到你的电话后，马上就过来了，你看看。”朱代东拿出那封信，交给余卓远，说。 　　“咦，代东，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余卓远看到照片之后，随口问道。 　　“部长，这当然是假的了，我对自己的行为有绝对的信心，照片中的这个女子，我也从来没见过。所以我想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到底是栽赃陷害，还是敲诈勒索。”朱代东笃定的说。 　　“代东，我给你个建议，这件事不要公开报案，可以找个相熟的公安人员，帮你私下里查一查，总之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余卓远说，如果这件事被人当成把柄，哪怕只是一时的把柄，也可能会让朱代东这次的调动出现意外。 第767章 独一无二 　　朱代东对于余卓远的建议很重视，他之所以特意要把信件拿给余卓远看，也只是想让组织上知道这件事。现在余卓远建议他不大张旗鼓的查，他当然更是欣喜。 　　但在选择由谁来帮自己查这件事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他现在有两个人选，市局副局长徐强和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徐强是负责刑侦的副局长，业务能力不用说，但是现在市里发生了邓艳梅被杀案，市里很重视，甚至省里也关注着这起案子的进展，徐强这个刑侦副局长的压力可想而知。 　　路留时的业务能力虽说不如徐强，可是在西城分局是一把手，能调动的人手也方便一些，保密工作也能做得更到位一些。 　　但是最后，朱代东决定还是先跟徐强接触一下，如果他当军师，路留时来执行，就最为完美不过。朱代东给徐强打了个电话，“徐局，是不是还在忙邓艳梅的案子？” 　　“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现在只等着对方冒头，朱处长，恭喜。”徐强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很冷静的说道。 　　“徐局，你破案还能一心两用啊。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我们不能妄加评论，但是今天我倒是有事要找你帮忙，你能抽出一点时间吗？”朱代东问。 　　“可以，是你来还是我来？”徐强冷静的问，他不知道朱代东有什么事找自己帮忙，但是只要是朱代东提了出来，他如果能帮的话，就一定会去帮。这倒不是因为朱代东马上就要来楚都市了，而是因为朱代东是北京那边打电话关照的，而且他跟朱代东几次接触下来，觉得朱代东是个很不错的人，在心中也早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像徐强这样的人，真正的朋友并不多，除了刑侦系统的一些同事和手下之外，在外面的朋友非常少，有的只有敌人。像朱代东这种在官场之中的朋友，就更是少之又少。虽然他不屑于一定要跟官场中的人交往，可是如果有真正的朋友，他还是很珍惜的。 　　“去外面吧，正好一起吃个饭，我可是很久没有跟你喝酒了。”朱代东笑着说。 　　“吃饭可以，但今天喝酒却不行，只要邓艳梅的案子一天没破，我们这些人连家都是不能回的。”徐强说。 　　“好吧，那就在你们市局旁边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随便吃个饭。”朱代东说，他特意在“安静点”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相信徐强是能够理解的。 　　果然，徐强很快就报出了一家酒店，他介绍了一下位置，朱代东马上就知道。对于楚都市的每一条街道，朱代东现在都很熟悉。自从他买了新车之后，曾经有几天，天天开着车子在街上跑，把楚都市的大街小巷全部转了个遍。 　　“你看看这封信。”朱代东把下午的那封信递过去，说。 　　“这应该是敲诈勒索。”徐强看过之后，沉声说道。 　　“还会有其他意义吗？”朱代东问。 　　“这段时间，市局也接到过这样的报案，内容跟你的一样，甚至照片上的女人也一样，只是男子的头像换成了你的。”徐强马上明白了朱代东所指，这个时候正是朱代东人事任命的关键时候，这封看似普通的敲诈勒索信，也就有了特殊的含义。 　　“哦，这样的敲诈会有人上当吗？”朱代东松了口气，只要这件事里，没有蕴含着阴谋活动，他就放心了。 　　“如果说这是敲诈，还不说是诈骗。”徐强缓缓的说，对于这样的信件，光明正大的，自然就会去报案，那心中有鬼的，不但不敢报案，甚至还会偷偷摸摸的把钱给汇过去。 　　“有姓名和账号，这样的案子查起来是不是很容易？”朱代东一想，也对。这个人并没有真正敲诈什么，他拿着一张根本不存在的照片，以及一封含有威胁成分的信件，只不过是想骗钱罢了。 　　“看起来简单，实际上难之又难。”徐强轻轻叹了口气，看到朱代东茫然，又解释道：“别看上面有人名和账号，可是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去开户行取钱，而且这个叫夏洪亮的人，肯定是个假名。办这个账号的身份证，肯定也是假的。表面上看，信息很多，可是实际上，以目前的技术手段，很难。” 　　找到这样的犯罪分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取钱的时候，能人赃并获。可是犯罪分子绝对不会在本地取款的，现在的银行都联了网，而且还不一定就得在柜台上取款，如果是在取款机上取钱，警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那你们采取了什么办法没有？”朱代东问。 　　“我们已经跟这个帐户的开户行联系了，让他们把这个账号的密码注销，如果要想取钱，必须去开户行。”徐强说。 　　“既然有人报了案，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朱代东伸出手，笑吟吟的说，既然如此，还是把这封信销毁的好。 　　“也好。”徐强想了一下，没有再坚持。 　　但就在他把信和照片放进信封，准备把信封还给朱代东的时候，徐强无意中瞥了一眼信封上的邮戳，突然怔住了。 　　“怎么啦？”朱代东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 　　“你这封信跟他们的不同！”徐强笃定的说，像寄这样的信，而且是大批量的，不会跑到楚都来寄，一般会在第三方，甚至第四方、第五方寄过来。可是朱代东这封信，却是在本地寄的，犯罪分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有什么不同？”朱代东眉头一皱，紧跟着问。 　　“你这封信的邮戳正是楚都市，也就是说，寄信的人，就在楚都。其他人的信，都是外地寄来的，广西、湖南、广东都有，唯独没有我们古南省，更加没有楚都市的！”徐强拿着信封仔细的察看着，凝重的说。 　　“这么说我这封信是独一无二的？”朱代东惊愕的说。 　　“代东处长，这封信我恐怕不能交给你了。”徐强缓缓的说，这是件什么性质的事，他非常清楚。 　　“可以，但是要注意保密。”朱代东点点头，说。 　　“请你放心，我会暗中调查的。”徐强说。 　　“其实你也可以暂时不用调查，到时这个人自然会跳出来的。”朱代东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 　　查案，徐强是行家，机关里的矛盾处理，朱代东才是行家。对于朱代东的分析，徐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给这封信做一个技术侦察，如果能备案就更好，以后你的麻烦也少些。”徐强想了想，说。如果能备案，以后不管谁问起来，都是有案可查的，这比任何人的证明都更有说服力。 　　“备案？没有问题，我到西城分局去备案就是，我跟路留时的关系还可以。”朱代东说，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件事办好，去西城分局找路留时是最好的办法。如果去市局报案，徐强还不一定能把保密工作做好，可是在西城分局，朱代东相信，路留时绝对有这个把握。 　　“那是最好的。”徐强笑道，能这样解决，对朱代东是最为有利的。 　　“徐局，谢谢你。”朱代东微笑着说。 　　本来朱代东想把路留时直接叫过来的，但是徐强的时间有限，只得作罢。徐强在得知朱代东跟路留时的关系后，告诉他，报案的事，由他转达就是，朱代东今天跟他说的话，基本上就可以当成报案人的自述，到时他再向路留时转述，同时把那封信转给路留时，就可以了。当然，如果到时朱代东能过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吃过饭了没有？”回到家后，时间尚早，严蕊灵开门后问。 　　“吃了。”朱代东说，他平常是住在省委组织部的机关宿舍里，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去跟父母团聚。在这里他才住了半个来月，但现在，恐怕又要搬了。 　　“今天是不是有领导找你谈话了？整个市委宣传部都在谈你。”严蕊灵说，她是朱代东妻子的事，宣传部知道的人并不多，这让她在工作的时候，更有便利性。 　　“谈我什么？”朱代东淡淡的说。 　　“谈你会去市政府担任什么职务？”严蕊灵笑吟吟的说。 　　“现在这个时候谈论我担任什么职务，一点意义也没有。”朱代东轻轻一笑，说。只有当正式的任命下来之后，一切才算尘埃落定。 　　“你当然这样想，可越是这个时候，别人就越喜欢议论，这时可以随心所欲的发表他们的见解，又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谁都想过把组织部长的瘾。”严蕊灵微笑着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朱代东毕竟是她的老公，听到别人对他崇拜、敬畏，她的尊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夸奖朱代东，有的时候能比直接夸奖她，还能令她高兴。 　　“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吧。你可千万不要参与这样的讨论。”朱代东叮嘱道，晚上他跟许立峰还有个约会，如果许立峰能早点回来，会带个朋友来跟他一起聚聚，对于这个聚会，朱代东很期待。 第768章 分水岭？ 　　对于朱代东的事，许立峰很热心，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他主动给朱代东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喝杯茶。对于这样的邀请，朱代东求之不得，问清地方之后，马上穿戴整齐，开着车子就奔到了一家装修别致，环境幽静的茶馆。 　　“许哥，你好。”朱代东一如继往的径直走到了许立峰订好的包间，一般像这样的行为，对方是不会过问的，而朱代东凭借着听到许立峰的声音，也能给自己节省不少时间。 　　“代东，来了。”许立峰点点头，把他迎了进去。 　　“不是还有人吗？”朱代东走到里面一看，空荡荡的，就问。 　　“人家还没来呢，代东，谈谈你吧，这次你去楚都市，恐怕是去定了。”许立峰笑吟吟的说，据他所知，朱代东去楚都市，实际上不但是楚都市的同志，就连省委领导，也各有不同意见。主要是因为朱代东太过年轻，今年朱代东才三十岁。 　　三十岁的副厅级干部并不算什么，但是三十岁的实职副厅级干部，则会让人很惊讶。特别是朱代东出身又很平常的时候，更是让人看不透。而且朱代东从来没有在大城市主政的经历，现在一下子让他担任常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副市长，都会让人放心不下的。 　　何况这次省委组织部对于朱代东的推荐，更是让一般人接受不了。据他所知，余卓远向省委建议，直接由朱代东担任高季晨现在的职务：常务副市长！当许立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惊讶不已。 　　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把当地的经济搞得红红火火，他是了解的。对于朱代东在经济建设方面的能力，他也是佩服的。但是现在一下子要把朱代东放到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责任朱代东是负不起责的。 　　“我想也是，但是去了之后是个什么情况，还要请许哥给我解惑。”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许立峰抿了一口茶，笑着说。 　　“我能怎么想，一切听组织的呗。”朱代东笑着说。 　　“怎么，到组织部转一圈后，瞧不起许哥啦？”许立峰佯装恼怒的说。 　　“许哥，你这可是糗我了，白天的时候，李部长和余部长都找我谈了话，但是两位领导都没给个准信啊。”朱代东连忙解释道。 　　“你们余部长不是向省委推荐你到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么？”许立峰觉得朱代东的话中有问题，都到了这个时候，朱代东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位置呢。 　　“常务副市长？”朱代东惊愕的说，他虽然听力惊人，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余卓远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对自己一点口风都不露。 　　“你真不知道？”许立峰也真正惊讶了，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朱代东作为主角，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将去楚都市担任什么样的职务。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看来余部长也是想保护你。”许立峰缓缓说道。 　　“这哪是保护我，简直就是把我放到火上烤嘛。”朱代东苦笑道，这个目标已经超过了他的期望。他虽然从余卓远能听出那么一丝的意思，毕竟在楚都市，管经济的副市长分量会很重，但他也没有想到，会重到这个程度。 　　“只有多考验，你才能更成熟嘛。”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笑呵呵的说道。 　　“你好，陈主任。”朱代东连忙站起身，许立峰帮他约的这个人确实很有分量，如果能从他这里听到一些消息，将是非常有权威性的。省委书记的秘书如果单独一个人的话，很多时候都能代表杜邦俊本人。 　　“立峰，抱歉，来晚了。”陈波波跟许立峰握了握手，不好意思的说。 　　“只要能来就好，我们能够理解。”许立峰笑着说，他跟陈波波的关系，绝对是钱飞虎跟杜邦俊的关系要好。而且他之所以跟陈波波的关系会突飞猛进，这跟朱代东也有一点关系。 　　想当初，他跟姜秀兰刚结婚不久，就发现自己有了重大问题，后来朱代东一剂中药，让他重生。而他用这剂中药的残渣，让陈波波重振男人的雄风。对于这样的事，两个人都不会在嘴上说什么，可是因为这件事，陈波波跟他的关系，比一般的亲兄弟还要好。 　　“你好，代东。”陈波波又跟朱代东握了握手，亲切的笑着说，他后来从许立峰那里得知，让自己改变的那些中药材，是朱代东提供的。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最感谢的还是许立峰，毕竟那药是许立峰给自己的，而不是朱代东。 　　“你好，陈主任。”朱代东微笑着说。 　　“陈老大，刚才我听代东说起一件很奇怪的话，他到现在竟然不知道要去楚都市干什么。你说这是考验，到底是怎么回事？”许立峰是他们两个都信得过的，今天这次聚会他又是实际上的发起人，虽然朱代东跟陈波波已经认识，但在这样的问题上，还需要他润滑剂。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我相信代东在下面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也应该让他的手下有过这样的待遇。”陈波波说道，现在又不是正式任命，这个时候把情况说得太明白，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楚都市作为省会城市，不管是常务副市长还是常委副市长，竞争都会异常激烈。但是这次的常务副市长的任命，有所不同，省委要求，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必须要在一年之内，把楚都市的经济工作抓上去，而且还有相关的具体数据。如果做不到，可不是哪来的回哪去这么简单，甚至还会挨处分。 　　“但这次确实有些反常，陈老大，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许立峰问，因为朱代东的原因，对于省委常委会的情况，他一直保持着高度关注。 　　“这是余部长提出来的，对于楚都市这位新上任的副市长，省委要有一个考察期，时间为一间。从他上任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如果不能让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十五，GDP增长速度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话，将让贤。并且由此造成的后果，将由他一个人承担。”陈波波说，这是在晚上举行的书记办公会上，余卓远新提出来的。 　　这个提法显然也是为了让朱代东能顺利到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给他一年的时间，看看到底朱代东的能力如何，如果他能让楚都市的经济腾飞，给他一个常务副市长又如何，如果他无法做到，恐怕就得打包袱回沙常市了。 　　“还有这样的事？”许立峰诧异的说。 　　“这个条件很苛刻，让那些只盯着楚都市常务副市长位子的人，纷纷退避三舍。这次杜书记可是亲自拍了板的，比如说朱代东同志，如果让他去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代理期为一年，一年之后，楚都市的经济指示如果不能达到或者超过省里的规定，朱代东不但要退回省委组织部，而且还必须接受处分。”陈波波说。 　　“那算是楚都市政府借调？”许立峰讶道，真要是这样的话，朱代东还不如先在组织部待着，至少安安稳稳、平平安安。楚都市的问题非一日之寒，谁也没有把握说，他就能在一年之内解决楚都市的问题。 　　“你如果一定要这么理解，也可以。”陈波波看了朱代东一眼，叹道。 　　“果真要被烤。”朱代东苦笑着说，自己以前没在楚都市工作过，真要是上手工作，最快也要一二个月，剩下的十个月时间里，如何让楚都市的经济有一个迅速发展？而且这还得需要楚都市的干部，给予自己非常大的支持，可自己硬要在卫耿羿的前面加个“塞”，他以后能支持自己的工作吗？这个问题肯定不用想，也会得到否定的答复。 　　“只要能经过考验的干部，才能成长为真正的领导干部。代东，这虽然是一次严酷的考验，但未必不是一次绝佳的机会。”陈波波看着朱代东说，虽然朱代东一脸的无奈，可是他并没有从朱代东的脸上看到沮丧，任务虽重，朱代东却没有畏难和退缩，甚至在他眼中，还能看到坚毅和不屈不挠。 　　“谢谢你能这么看得起我，以后如果我真的去了楚都市，两位大哥对我的工作，可得大力支持才行啊。”朱代东微笑着说，如果只是凭本事吃饭，他还真不怕谁。而且这个提议还是余卓远提出来，明显就是为了偏帮自己，真要按资格按表面和书面上的能力，自己能去楚都市的机会不大。 　　可是要动真格的，有些人就会退缩，完不成省委下达的任务事小，让他们面子丢了事大。而且这次还有点赌博的味道，完成任务了，万事大吉，以后青云直上官运亨通的机会很大。如果完不成任务，不但要退回原单位，甚至还要挨处分，而且朱代东相信，这个处分应该是降级的处分。这样的后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第769章 不好接的山芋 　　省委不想对楚都市的人事进行大的调整，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从去年上半年开始，市委、市政府的人事，就开始进行调整，今年元月份的时候，又进行过一次大的调整，现在因为高季晨，再进行一次依次递进的调整，并不符合上级的要求。 　　而且这次省委对于高季晨的职位，还进行了严格的限制，这就好比前面有一块蛋糕，可是这块蛋糕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一不小心，蛋糕和人都会摔得粉身碎骨。当然，在蛋糕的上方，还有一条金色的绳梯，但能够抓住的少之又少。 　　这原本是一个争取进步的好机会，现在一下子就成为了人生的分水岭，谁敢拿自己的后半生来赌？就算是朱代东，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而且就算真的没有完成任务，哪怕就算是被打回原形，大不了从头再来嘛。自己还年轻，跟自己一样年龄的人，很多还在科级甚至是更低的职务上拼搏，相比他们而言，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代东，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是能够做得到的，不用你多说。陈老大，代东跟我一见如故，我们比兄弟还要亲。”许立峰郑重的说。 　　“以后代东在楚都市了，我们三个有时间可以多出来聊聊嘛。”陈波波说，他跟朱代东的关系，还没有像许立峰这样的，可以随意表态的地步。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殊为难得。 　　“现在这个位子有几个候选人？”许立峰问，他虽然是常委副省长的秘书，但是毕竟不能参与省委常委会，而且对于书记办公会的内容，也是一无所知。而陈波波则不然，这两个古南省最高级别的会议，他都是参与者和记录者，对古南省省发生的大小事务，他有绝对的优先知情权。 　　“原来有五个，现在只剩下三个了。除了代东之外，还有楚都市的卫耿羿，以及煤炭厅的曾平江。”陈波波说，煤炭厅也是这次机构改革中，必然会涉及的单位，这个时候曾平江如果能到地方政府担任实职副市长，甚至比他在煤炭厅当厅长还要强。 　　至于其他的二个，在余卓远新的建议出来之后，就主动表示愿意服从组织的分配。原本还有一个人还在往里钻，但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也很快偃旗息鼓。 　　回到家后的朱代东，才真正体会到，这次恐怕自己将要真的去楚都市工作了。哪怕不能真的担任常务副市长，接任卫耿羿的职务，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可是去楚都市工作容易，要把楚都市的工作做好，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楚都市有六个区，常住人口四百二百万，外来人口有二百多万，一个六百多万的大城市，算得上是一艘大船。小船容易掉头，大船就是随便摇一下，都要大费周章。 　　“怎么，今天又睡不着了？”严蕊灵一见朱代东上了床后这么久还辗转反侧，就知道他一定睡不着。以前朱代东的睡眠质量非常好，只要一躺下，很快就能睡着。而且睡觉的时候，还会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他说是在练功，严蕊灵也只是一笑了之。只要能睡得好睡得香，不管他练什么功，自己都随他。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可能真要去楚都市工作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现在省里对楚都市的这位空缺，虽然有三个候选人，但据朱代东分析，煤炭厅的曾平江，实际上只是个陪衬。 　　“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严蕊灵惊喜的问，朱代东一般在家里很少谈关于自己工作的事，现在能主动提起，显然心里也是非常兴奋的。 　　“我听说这次省委对于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要求会非常严格。一年的试用期，如果不能让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十五，GDP增长速度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话，将让贤。”朱代东叹了口气，说。一个县与一个市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按照楚都市的实际人口，是芙蓉县将近八倍的人口。这么多人，就算是吃喝拉撒，都不是件简单的事，何况还要带领他们致富呢？ 　　“让贤是什么意思？”严蕊灵敏锐的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我党的干部，一向是能上不能下，只要是坐到了某个位子上，只要自己不犯严重错误，至少也要干满一届吧。现在这个副市长竟然只让干一年，要是干不好，一年之后怎么办？到时可没有这么多位子再来安排人。 　　“哪来的哪里去，而且还要挨处分。可能在上任之前，必须签订责任书，不是跟市里签，而是直接哪省里签。原本一个香饽饽，现在恐怕要变成个烫手山芋咯。”朱代东苦笑着说。 　　“既然别人不想接，那你也别接。就算组织部要精简你，大不了再回芙蓉县当你的书记，干嘛非得在楚都受这窝囊气？”严蕊灵撅着嘴说。 　　“你以为组织原则是小孩子过家家？再说了，你就这么小看自己的老公？”朱代东不忿的说。 　　“我知道你行，可是楚都市不比芙蓉县，就连沙常市也是没办法比的。这里的水深得很，你如果这次真的去了楚都市，肯定要得罪不少人，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怎么可能托起楚都市这条大船？”严蕊灵担忧的说。 　　“睡吧，组织上现在也不一定就非得让我去楚都市呢。有领导对我说过，地球上离了我朱代东，一样转。楚都市没有我朱代东，照样会向前发展。”朱代东把手绕过严蕊灵的脖子，自信的说。 　　“我还不想睡。”严蕊灵嗔羞的说，她的脸颊移到了朱代东的胸口，双手也不安分的在朱代东身体上游动，朱代东的压力很大，这也是一个帮他减压的好办法。 　　果然，朱代东被她一撩拔，身体上的某一器官立刻“坚定不移”，想要发泄出来，当然得寻找一个突破口，然而这个突破口，在朱代东身上是找不到的，必然要到严蕊灵身上寻找…… 　　第二天，朱代东还在路上，就接到了余卓远秘书文子隐的电话，“朱处长，余部长让你一到部里，先去他的办公室。” 　　“好的，文秘书，余部长什么时候到办公室？”朱代东问。 　　“部长已经到了。”文子隐说。 　　朱代东一看时间，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马上一踩油门，车子猛的向前冲去，让领导在办公室等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这个规矩啊。朱代东开车很少超速，可是今天，他不但超了速，还闯了一个红灯。幸好他的车牌已经被楚都市的交警所熟悉，对于他的违规，当值的交警在看清车牌之后，就视若无睹，好像没有发现似的。 　　上级领导不会关心你是超速还是闯红灯，他只知道，自己吩咐了秘书，如果你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出现在他面前，不管他对你原来怎么好，也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这印象分都会扣去不少。 　　“代东，来得很早嘛。”余卓远看到朱代东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微笑着说。 　　“向领导学习。”朱代东笑着说，事实上，他喘息未定，倒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不如此，如何表现出你对领导指示的重视？这是一些无关大局的小动作，朱代东现在已经能熟练的使用了。 　　“现在很多干部，认为只要在上班的这八个小时自己在工作岗位上，就认为自己做好了本职工作，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余卓远叹了口气，说。 　　“部长能够以身作则，我相信我们组织部的干部，一定会以您为榜样。”朱代东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笑着说。 　　“代东，我之所以在上班之前把你叫来，是想再跟你谈谈你工作变动的事，上午省委就要召开常委会，专门讨论楚都市政府空缺的这名副市长的人选。”余卓远说，在楚都市干部的眼中，也许高季晨倒台之后，随着这个职位的调整，会发生一系列的人事变化。但是在省委的眼中，现在楚都市的人事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高季晨遗留下来的副市长职位。 　　“好的。”朱代东正襟危坐的坐在余卓远的对面，今天时间有限，余卓远没有请他去会客区，朱代东也清楚，这个时候，时间才是一切，也没有心思去计较。 　　“昨天晚上，杜书记召开了书记办公会，我列席参加。在办公会上，杜书记对于楚都市空缺的这个副市长很重视，希望组织部门能尽快的拿出一份名单。我已经向省委推荐了你，同时还有楚都市的现任副市长卫耿羿同志，煤炭厅的曾平江同志。”余卓远淡淡的说。 　　“这两位同志也很优势，是我学习的榜样。”朱代东谦逊的说。 　　“对于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我还向省委提了一个建议，这个常务副市长是去干实事的，不是为了谁加官进爵的。因此，不管是谁去担任这个常务副市长，都必须跟省委签订一份责任书。”余卓远缓缓的说。 第770章 缓缓的平静下来了 　　对于余卓远向省委提出来的建议，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有人觉得这个指标是不是定得有些高了，但是余卓远认为，古南省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全省平均在百分之十四，GDP增长速度，百分之二十五。楚都市作为省会城市，又是全省的老工业基地，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难道经济增长速度，还不能超过去年的平均发展速度吗？ 　　这个数据，如果再低，就会被人笑话为小孩子过家家了，余卓远在书记办公会上语重心长的说。 　　有人会认为，余卓远提出来的这两个数据，完全就是为朱代东在铺路。因为谁都知道，朱代东在沙常市下面的县城时，就是以擅长搞经济工作而著称。但是这样的问题，他们只会放在心里，谁也不能反它当成个真正的问题，摆到桌面上来。 　　在余卓远向朱代东问起，他对完成省委的责任书是否有信心的时候，朱代东坚定的告诉余卓远：“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一定不辜负组织的培养，一定不辜负楚都市几百万群众的希望！” 　　“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你又有什么想法？”余卓远紧接着又问。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愿意到楚都市下面任何一个处级单位工作，当然，最好是能跟经济有关系的。”朱代东坚定的说，这样的决心，可不是什么人都敢下的，要知道这可是会写进责任书的，一旦没有完成任务，到时是会严格执行的。 　　“你能有这样的思想准备我很欣慰。”余卓远高兴的说。 　　同样的时刻，楚都市委书记元骞振也在找卫耿羿谈话，这次元骞振是代表组织，正式跟卫耿羿谈话。 　　“卫耿羿同志，这次市里向省里推荐由你来担任高季晨留下来的空缺，你有什么意见没有？”元骞振问。 　　“我完全听从组织的安排。”卫耿羿眉宇间露出欣喜之情，大声的说道。 　　“我和孙剑佛市长，都是相信你能力的。如果组织上调整你的分工，你有什么计划没有？”元骞振问，卫耿羿在市政府工作也有好几年了，进班子也有三年时间，对楚都市的情况，已经非常了解。常务副市长最重要的工作除了城建之外，就是经济发展，只要做好这两项工作，常务副市长的工作也就做好了一半。 　　“当前我市的工作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我相信今年楚都市的经济，一定能实现大的突破。”卫耿羿坚定的说，他最近一段时间，最关注的就是这个问题，不要说原来从高季晨那里接手的工作，就是他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段时间都已经顾不上了。楚都市的干部都知道他的心思，这段时间如果能不向他请示工作，就一定不会向他请示报告。 　　“但是今年，省委对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已经提了明确的计划。经济增长速度必须超过十五个点，GDP增长速度，必须超过三十个点。对此，你有信心完成吗？”元骞振沉声问，对于卫耿羿的回答，他不是非常满意，他不像朱代东或是曾平江，对于楚都市的情况不是很熟悉。 　　“有市委的正确领导，不管什么样的计划，一定都能完成！”卫耿羿大声说。 　　“这次可有些不一样，如果这个目标没有完成，省委、省政府的板子不会打到市委、市政府的头上，而是常务副市长身上。从上任之后的一年时间，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如果不能成达到这两个指标，常务副市长马上就地免职。不但要马上调离市政府，而且还会受到严厉的处分！”元骞振严肃的说道。 　　“元书记，市政府的当家人可是孙市长，怎么责任却要常务副市长来担呢？”卫耿羿疑惑不解的问，市委的一把是元骞振，市政府的一把是孙剑佛，不管上级怎么打板子，也打不到其他人身上啊。 　　“所以我才说这次有些不一样，当然，责任越大，权力也会越大，对于全市的经济工作，常务副市长将会有很大的自主权。怎么样，卫耿羿同志，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元骞振笑吟吟的说。 　　卫耿羿一时沉默了，正是因为他对楚都市的情况很了解，才更加明白，这是一个多么困难重重的任务。近几年来，至少在他进了班子之后，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速度，每年都低于全省的平均增长速度。他非常清楚，主要是楚都市的国有企业太多，这些企业大多处于亏损和破产边缘，而楚都市的经济开发区，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功能，导致楚都市就像落雨天背稻草，越背越重。 　　现在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将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提到了百分之十五，GDP增长速度增长百分之三十，这不但超出了全省的平均增长速度，也大大超出了全国的发展速度。今年中央的决心都是争九保八，怎么到了楚都市就变成十五了呢？ 　　而且对于完不成任务的处分，让他觉得胆战心惊，这样的责任书，谁会签，谁敢签？或者朱代东有这样的魅力，但他真的来了之后，能完成任务吗？卫耿羿觉得堪忧。 　　此时无声胜有声，卫耿羿的沉默不语，虽然在元骞振的意料之中，但是当面看到他的表现，还是让他大失所望。解放思想、开拓创新，这样的话都说了多久了？文件上、墙壁上，早就“不堪重负”，但是一碰到实际问题呢，却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这次楚都市需要一位破釜沉舟、勇往直前的干部，把楚都市的经济工作搞上去。不管来的是朱代东还是曾平江，他都会大力支持他们的工作。 　　从元骞振的办公室走出来，卫耿羿知道是自己放弃了这样一个机会，虽说很遗憾，但他觉得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去争取的话，是很不明智的。自己现在已然是副市长，距离常务副市长，只有一步之遥，有必要为了这一步，而赌上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吗？ 　　忍，这个字很多人都喜欢，但是能做到、做好的人，则不多。能真正把忍字吃透的人，都是能笑到最后的人。卫耿羿觉得，这次就充分发挥了“忍”字功，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自己根本就无需退一步，站在现在的位置上看风景，风光无限美好。 　　“孙市长，看来卫耿羿同志对于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元骞振给孙剑佛打了个电话，遗憾的说。 　　“路都是自己选的嘛，想吃肉，还不想卖力气，又怎么可能呢。”孙剑佛笑呵呵的说，对于省委的那份责任书，他知道之后也很诧异，当时他就分析，卫耿羿可能不会再去争取这个位子。以他现在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嘛。何况以他对卫耿羿的了解，卫耿羿对于经济建设，并没有多大的建设性建议，他的优势在于具体的事务。 　　如果让卫耿羿去打天下，他是万万打不下来的，但如果让他守天下，没准还能守得住。当然，现在是信息发达时代，如果不能解放思想，很容易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陷入困境，那样的情况下，就必须会遭到历史的淘汰。 　　“换个人，也许能换个思路，只要市委、市政府能大力支持新来的同志，大家同心同力，一定会开创出楚都市的新局面。”元骞振一贯的大声说道。 　　“是的，不管谁来楚都市，我在这里向市委表个态，一定全力以赴的支持他的工作。”孙剑佛明白元骞振想说什么，马上坚定的说道。 　　孙剑佛说这样的话时，内心有些不平静的，他是一市之长，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应该着落在他身上。但是现在，省委和市委，都把希望寄托在新来的常务副市长身上，虽然他们的想法可能是好的，但做法却让他很尴尬。楚都市的经济搞不上去，让自己的副手去顶雷，那置自己于何地？ 　　如果来的这位助手，能圆满完成省委的任务，那还好说，但假若没有完成，到时候他挨了省里的处分，自己这个直接领导，难道就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吗？恐怕省委、市委能说过去，自己也是无法说服自己的。 　　卫耿羿的态度，很快就反映到了省委，虽然省委的领导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余卓远在得知楚都市委的态度之后，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文子隐，对领导心思了解的他，马上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件事。对于卫耿羿的弃权，朱代东并不感动惊讶。如果是自己处于卫耿羿的位置，说不定也会做出跟他相同的选择。 　　但接完电话，朱代东又开始兴奋起来，自己跟曾平江相比，除了年龄和资格不如之外，其他方面还真的不在他之下。曾平江的档案朱代东也看过，是煤矿的技术工人出身，从技术员到工程师，再到主管技术的副矿长、矿长，再到矿务局。可以说，他的一生都在跟煤炭打交道。 　　对于这样从某一个行业走出来的领导干部，朱代东在很多方面都比他更有优势，虽然省委常委会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他心里已经不再起伏跌宕了。 第771章 省委的决定 　　虽然对既将发生的事，很有信心，可是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是有些戚戚然。而且越是这个时候，就需要朱代东越冷静。他总是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一个不好，天就亮不起来了。 　　这个比喻或许不太恰当，但事实却差不多。这次省委常委会，将最终决定，朱代东的去留。去楚都市工作，也将是朱代东人生的一个分水岭。进入官场八年时间了，朱代东对于这次自己的工作调整很清楚，这次将是机会与危机并存。他人虽然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但是眼神却不时瞥向省委书记办公楼的方向。 　　省委常委会一般都是在省委机关最后面的一栋楼里举行，那里是省委书记杜邦俊的单独办公地点，里面办公室、会议室、会客室、休息室一应俱全。今天的常委会也是如此，但唯一遗憾的是，那里离朱代东的办公室，超出了他的听力范围。这让朱代东不能随时掌握常委会的动态，也让他更增添了一份紧张和期待。 　　原本朱代东只需要把车子停到机关里面的停车场里，坐在车上，就能清楚的听到常委会的内容。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结果如何，并不会因为自己提前听到，而有所改变。相反，如果知道哪位省领导对自己去楚都市表示反对，反而会对自己今后的工作产生不利影响。朱代东不是圣人，他如果得知别人对自己有成见，以后如果碰到有事，搞不好就会运用自己的能力，让对方吃点小亏。 　　“代东，有时间过来坐儿吗？”朱代东在办公室思索的时候，接到了李逸风亲自打过来的电话。 　　“好的，我马上过来。”朱代东意识到，李逸风找自己谈话，恐怕跟现在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大家都清楚，现在省委常委会正在进行，而且李逸风也应该知道，自己留在省委组织部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果然，李逸风并没有跟朱代东说起现在工作的事，倒是跟他谈起了朱代东原来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工作时的情况。对于朱代东原来的工作经历，李逸风还是了解的，可是对于他工作中的一细具体的细节，李逸风却并不清楚。 　　比如朱代东跟李广生认识的过程，两人相识在上海，重逢在沙常市，很有戏剧性。比如他在树林养殖场的初衷、在狮子山乡的家具厂，还有无名公司。这家公司的规模有多大，不值得如何炫耀，令朱代东骄傲和自豪的，是无名公司让芙蓉县的八十万群众都受了益，让芙蓉县的经济，实现了真正的腾飞。 　　依托无名公司的迅猛发展，芙蓉县至少提前了三年，对全县的公路进行升级大改造。这三年时间，是无名公司为芙蓉县争取的。芙蓉县有了这三年时间，可以做多少事？高标准的公路，让芙蓉县在招商引资的时候，底气十足，也让外来投资者，对芙蓉县的投资环境，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现在芙蓉县又在打造旅游大县，以明清古建筑，和具有复古气息的新县城为亮点，对芙蓉县整个产业进行升级。 　　“代东，你在芙蓉县的所作所为，让人听得欣喜鼓舞啊。”李逸风感慨的说，芙蓉县的经济，一半以上的江山，是靠着无名公司撑起来的。而从今年开始，芙蓉县将在医疗、教育上面开始大量投入，芙蓉县无论是居住环境、民生投入、医疗卫生、教育制度，都会得到全面的提升，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芙蓉县将成为全省幸福指数最高的地方之一。 　　“要不是有上级领导的支持，要不是有改革开放的好政策，芙蓉县怎么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朱代东谦逊的说，在领导面前突出上级，强调政策，弱化自己，绝对不会出错的。 　　“代东，对于楚都市的经济，你有没有把到脉？”李逸风突然笑呵呵的问，虽然他不是省委常委，但是对于组织人事上的事非常了解，楚都市的卫耿羿基本上已经弃权，他已经在刚上班的时候知晓了。对于朱代东与曾平江，他觉得朱代东的胜算要大一些。 　　曾平江一直在煤炭系统工作，而且他一开始从事的是技术工作，对于经济工作，可以说，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因此，不管他的资格有多老，级别也比朱代东高，在朱代东面前，不具有优势，省委这次是不会看重这些的。 　　楚都市，需要一个实干型的干部，需要一个能带动楚都市经济发展的优秀干部。而朱代东正是省委需要的干部，加上余卓远这次的特别建议，可以说，现在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是为朱代东量自打造的。但一份责任书，让所有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甚至余卓远以后还有可能把这个举措，推广应用。 　　“李部长，现在谈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朱代东谦逊的说，这个时候，其实他最不想谈的就是关于自己和楚都市的任何问题。现在谈，跟常委会之谈，是两个心态。 　　“早作准备还是好的嘛，这次你去楚都市工作，代表的可能省委组织部，你可不能给部里丢脸啊。”李逸风呵呵一笑说。 　　“请李部长放心，不管以后在哪里工作，都不会丢组织部的脸，更不会丢李部长的脸。但是李部长，以后来碰到工作上的问题，你可也得大力支持才行哦。”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这没有问题，组织部一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李逸风笑着说，如果去楚都市工作，可谓孤军奋战，如果真要想干出成绩，绝对离不开部里对他的工作。对于这一点，余卓远也曾经跟他说起过，至少在一年之内，组织部要对朱代东有实际支持。 　　作为省委组织部极力向省委推荐的干部，朱代东无论在楚都市表现如何，跟组织部都会有一定的关系。这或许就是余卓远房间营造出来的气氛，他欠朱代东一个人情，在这件事上弥补的话，很是恰当不过。 　　“这下我的底气就足了。”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不管到哪里，只要有省委组织部撑腰，做起工作起就要轻松得多。他其实也隐约猜到，这会不会是余卓远故意为之呢？ 　　李逸风正要说话的时候，他桌的电话响了，他连忙起身去接电话。朱代东看了一眼，是桌上的红色电话，他连忙也站起身走了出去，领导接电话，不管是什么样的电话，下属能回避就一定要回避，这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朱代东刚走到办公室门外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也有人打进来电话，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陈波波打来的电话。陈波波应该也是在常委会上记录的，这个时候他给自己打来电话，意义非同寻常，朱代东接下接听键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 　　“代东，恭喜你，省委已经决定，由你担任楚都市委委员、党委，并且建议楚都市人大，由你担任楚都市副市长。”陈波波高兴的说，三十岁进市委班子，朱代东可算是打破了一个记录，特别是他是草根出身，这样的记录，据他所知，在古南省建国十年之后，就一直未曾有过。 　　当然，朱代东这个市委常委，也有可能只有一年的寿命，但就算是一年的寿命，对近几十年的楚都市来说，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谢谢。”朱代东低声说，他虽然在听陈波波的电话，但也分出神去听李逸风接电话的内容。李逸风在里面接到的电话，内容跟陈波波所说的差不多。 　　“常委会刚刚开会，省领导可能会找你谈话，我就不多打扰了，下次找个时间，再好好聚聚。”陈波波说，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电话打给朱代东，对朱代东来说，也许每一个电话都是不能漏接的。 　　果然，陈波波的电话刚一完，余卓远的电话又来了，他所说的内容跟陈波波大同小异，他同时还通知朱代东，钱副省长要见他，让他半个小时后去钱飞虎的办公室。 　　“代东，省委常委会刚刚开完，省委决定，正式任命你为楚都市委委员、常委，同时省委建议，由你担任楚都市副市长，一个星期之后，楚都市人大举行常务会议，增选你为楚都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李逸风见朱代东走进来，笑眯眯的向他说道。 　　“感谢李部长对我的照顾，感谢组织对我的培养。”朱代东激动的说，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似的。 　　“好吧，你先回去，上任还需要一段时间，到时部里再给你举行一个欢送会。”李逸风也知道省委的决定下来之后，朱代东肯定就会开始忙起来。省委组织部的、朱代东的朋友、楚都市方面的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只要跟楚都市常务副市长有关系的人，都会向朱代东道贺，先在他那里挂个号，以后办事也就方便多了。 第772章 火速传达 　　事实上，离开李逸风的办公室之后，朱代东的手机就一直没有停过，幸好他把手机调为静音。要不然只要他一挂上电话，手机肯定就会响个不停。 　　从李逸风办公室出来，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平常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今天朱代东的脚步也没有变慢，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内，他接到的电话非常多，后来朱代东特意注意了一下，足有十五个之多。 　　打电话来的人，也都知道朱代东此时的时间宝贵，只是简单的报上自己的名字，向他道句喜，然后就主动挂断了电话。除了省委和组织部的人给朱代东打过电话之外，许立峰也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一是向他道喜，二是再次向他传达了钱飞虎的指示，钱副省长今天就要见他。让朱代东在半小时之后，去他的办公室。 　　另外楚都市的元骞振和孙剑佛也都打来了电话，孙剑佛在电话里很客气，真诚的欢迎朱代东到楚都市工作，并且还主动邀请朱代东，如果有时间的话，晚上一起吃饭。朱代东马上表示，能哪孙市长一起吃饭是他的荣幸，地点由他来安排，时间请孙市长定，他一定按时赶到。 　　如果说孙剑佛跟朱代东说话的口气像朋友的话，那么元骞振跟朱代东的电话，更像是工作。在没有确定朱代东要来楚都市工作之前，元骞振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像一个朋友。但是现在，上级的口吻要多一些。这也是元骞振的性格，工作归工作，人情归人情，如果他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这个市委书记早就易手他人了。 　　元骞振要求朱代东，在近两天抽个时间，最好是非办公时间跟他见一面，对于这样的要求，朱代东也是无法拒绝的。明天是周末，朱代东问元骞振，如果明天晚上，他想请元书记吃个饭，顺便向他汇报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 　　甚至卫耿羿也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现在朱代东虽然还没有上任，但缺欠的只有一个手续而已，在市委和市政府的排名上，朱代东都会在他的前面。这个时候打个电话给朱代东，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至少可以让朱代东认为，自己是表明了态度。对卫耿羿的来电，朱代东表示感谢，朱代东说，如果有机会，过两天他会请卫市长吃饭，希望卫市长能赏光。 　　刚到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接到了韦鲁郎的电话，对韦鲁郎来说，朱代东能去楚都市，是最符合他利益的了。朱代东这个人很正直，待人也很真诚，做起事来，有不屈不挠的毅力，最重要的是，自己在市委常委会上，不说多一个朋友，至少不会多一个敌人。 　　“代东，今天你事情可能很多，什么时候抽出时间了，跟我说一声，一起好好喝一杯。”韦鲁郎笑呵呵的说。 　　“郎哥，没有问题，只要一有时间，我马上就会通知你。”朱代东笑着说，一路走来，他都是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着，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都只能有一个表情：微笑。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能把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就说明对方不简单。以至于现在，朱代东的脸颊都有些疼痛，这是笑得太繁忙，肌肉酸痛的表现。 　　听到朱代东还是称呼自己为“郎哥”，韦鲁郎很欣慰，事实证明，朱代东待人一向是很真诚的。不管他是干部二处的处长，还是副市长，甚至将来是市长、市委书记，他相信都会如此。 　　朱代东在办公室里，刚刚坐到椅子上，感觉终于松了口气的时候，自己在二处的两位副手，孟遗和蒋玲芳连袂而来。两人笑容满面，显然是已经听到了消息。这次省委常委会，组织部的其他部门不关注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干部二处，特别是他们这两位副处长，是必然要随时关注的。 　　“处长，不，以后应该改口叫朱市长了，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让我们有机会请你吃顿饭啊。”孟遗笑眯眯的说，他对于朱代东会去楚都市，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真正让他惊奇的是，朱代东竟然是直接去接高季晨的班，不但进了班子，而且还是常务副市长。省委的这个决定，让楚都市很多人都空欢喜一场。 　　期望变成失望，怒气和怨气都会迸发出来，而朱代东，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发泄的目标。但就算是这样，孟遗也不会去提醒朱代东，因为以朱代东的经验，他根本就无需别人提醒。孟遗相信，如何有任何人，想跟朱代东唱对头戏，都只会自取其辱。 　　“我一天没去楚都市报到，就一天还是二处的处长。孟处长，蒋处长，请坐。”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亲自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站好最后一班岗，做好最后的工作，这个不用别人提醒，他也会自觉做好的。 　　“处长，真是舍不得你啊，我们在你的带领下，刚刚取得一些成绩，你就要走了，实在遗憾得很啊。”孟遗遗憾的说，他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发自肺腑，他对朱代东越了解，就越觉得朱代东深不可测。 　　“我又没走远，以后还在楚都市。倒是孟处长，以后如果有事求到你头上，你可得给我这个老处长几分面子哦。”朱代东笑眯眯的说，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孟遗应该会去干部三处担任副处长，负责的业务跟现在的干部二处一样，而且他的级别，很有可能还因此提上半级，享受正处待遇的副处长。 　　虽然现在到处都是如火如荼的进行政府机构改革，可是机构可以改革，人员并不一定就非得精简。甚至在合并机构的时候，很多部门的编制都会增加，比如干部三处，机构改革之后，肯定要接收干部二处的很多人员，编制自然会增加。 　　而组织上对于干部二处的人员，也必然要进行安抚。比如孟遗，作为干部二处的副处长，到了干部三处之后，级别反而升高。这也是告诉干部二处的人员，合并之后，组织上对干部二处的工作依然很重视。 　　“处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一天是我的处长，以后都是我的处长。只要是你的指示，我一定不折不扣的执行。”孟遗笑呵呵的说，对于朱代东，他现在只有尊重和敬畏。他在组织部，还真没有难为朱代东的资格。哪怕以后朱代东去了楚都市，但以他跟余卓远和李逸风的关系，自己这个享受正处待遇的副处长，很多时候都只能配合他的工作。 　　朱代东虽然是农村出身，可是现在谁再敢把他当成农村干部看待？他是从乡镇一步一步走到领导岗位上来的，没有背景，全靠能力，这样的干部，在全省能找出几个？而且随着他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关系网。 　　朱代东是严副省长的女婿，这一点，恐怕不是什么秘密。当然，知情人都清楚，其实朱代东每一次的进步，跟严副省长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啊。而且朱代东跟钱飞虎副省长的关系，似乎也很好，早在朱代东担任雨花县副县长的时候，钱飞虎就已经跟他认识，并且很赏识他。这可不是因为严鹏飞的关系，而是朱代东自己表现出来的能力。 　　说到朱代东的能力，只要是认真看过他档案的人，都会由衷的佩服，大学毕业，这是现在的领导干部中，也算是比较高的学历了。而且他的每一次任职，都是成绩斐然。也许朱代东最不显眼的，就是在省委组织部了。 　　但是孟遗作为朱代东的下属，对于朱代东的能力也是很佩服的。在朱代东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期间，处事公正，协调能力很强。特别是对一些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他理得井井有条。在机关工作，很多人不看你的实际能力，而看你处理关系的能力。朱代东在这一点上，让很多人都很佩服。 　　据孟遗所知，朱代东虽然进省委组织部是余卓远亲自操作的，但是他到了省委组织部之后，余卓远并没有对他特别照顾，而且朱代东当时也是孤身一人来到组织部的。应该说，朱代东长期在基层工作，对于这种大机关的工作时间，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甚至于在工作过程中，还会频频出错。 　　但是在孟遗的印象中，朱代东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更不用说对一些人员的背景和关系处置失当，这一点，一直到现在，孟遗都还想不透。朱代东在组织部的处事办法，就像一个淫浸了机关生活几十年的老人一样，他对机关里的任何潜规矩都是那么的熟悉，对机关里的各种矛盾也是清清楚楚，对于各种小道消息，更是了然于胸。 　　越是对朱代东了解，就越是对他敬佩，越是想不通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手段，就越是敬畏他。孟遗对朱代东，也经历了从刚开始的轻蔑到后来的惊愕，再慢慢到了解，最后到敬佩。 第773章 抓紧时间休息 　　朱代东在跟李逸风谈话的时候，李逸风问起了干部二处以后的工作安排，朱代东毫不犹豫的向李逸风推荐了孟遗。干部二处会被裁减，如果此时再从外面调入一个领导，对于干部二处人员的情绪，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干部二处一共有两个副处长，蒋玲芳要去人事厅，朱代东离开之后，孟遗事实上成为唯一的候选人。孟遗对朱代东的感觉越来越好，朱代东对孟遗其实也很有好感。不说别的，就凭他身为孟惜蕊副省长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借用母亲的身份，就让他很喜欢他。而且孟遗还是自己恩师何国平的儿子，上次为何国平祝寿的时候，他也没有提起，但是他从孟遗的脸上，能依稀看到恩师的影子，这也是他对孟遗有好感的原因之一。 　　“我已经向组织推荐，在我走后，干部二处的工作由孟处长暂时主持，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干部二处能在你的带领下，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朱代东郑重的说。 　　“请朱处长放心，我一定以你为楷模，带领干部二处从一个胜利走向另外一个胜利。”孟遗坚定的说，他从参加工作起，就一直在机关中工作，按说机关工作经验会异常丰富，但是他还是在朱代东身上，学到了不少经验。 　　朱代东的年龄虽然比他小，可是他的学习能力之强，让人诧异。他的机关工作经验，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熟练，再到精通，所用的时间之短，令人称奇。 　　“蒋处长，听你说要去人事厅？”朱代东关心的问蒋玲芳，这件事现在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徐建红要为蒋玲芳去人事厅铺路，就必须要先放出一些消息。其实机关的小道消息，也相当于一名干部的公示过程，甚至作用比公示的效果还要好。 　　“谢谢朱处长的关心，徐部长有这个意思，但是到底能不能去，还是个未知数。”蒋玲芳谦逊的笑着说，朱代东去楚都市担任副市长，孟遗代理处长，她去人事厅，原本以为干部二处就像个破碎的家庭一样，但现在听起来，却像是优化重组呢。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管在哪个单位，都能干得很好。”朱代东嘉勉的说。 　　“我也就是会执行领导的指示而已。”蒋玲芳谦逊的说。 　　“我等会要去趟省政府一趟，这样吧，后天是星期天，如果二位有时间的话，我在楚都大酒店恭候大家光临。”朱代东微笑着说。 　　“到时一定到！”孟遗、蒋玲芳异口同声的说道，虽说是朱代东请他们吃饭，但无论是朱代东现在的位置，还是以后的位置，让朱代东请客，都是不合适的。最好的办法是，朱代东请客，他们出钱，抑或是干部二处出钱。他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会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朱代东现在的工作性质，他来省政府的机会并不多，倒是跟省政府下属机关交往很多。但是因为朱代东跟许立峰的关系，省政府他也来过几次。 　　但就算是朱代东第一次来，他要找到许立峰和钱飞虎也是很容易的。只要是熟人，只要是离他不超过一定的距离，不管对方的位置多么复杂，他也能马上找出来。何况钱飞虎副省长的办公室，那是很醒目的。 　　“许处长，我来了。”朱代东找到许立峰后，恭敬的说。他虽然跟许立峰的关系极好，可是在工作场合，他依然要正式称呼许立峰。许立峰除了是钱飞虎的秘书之外，还兼任省政府办公厅三处的处长。当然，他这个处长，并不负责具体工作，三处的工作，由常务副处长主持。 　　“你好，朱处长。”许立峰微笑着说，把朱代东引到了休息室，并且给他泡了杯茶。 　　许立峰也就像一个钦差大臣，在钱飞虎身边的时候，他就像一个普通的秘书，不管谁来，都会客客气气的。 　　钱飞虎身为常委副省长，平常的工作特别忙，来见他的人也非常多。虽然朱代东已经算是提前预约，但是现在还不到时间，在他之前，钱飞虎还要会见好几个人。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朱代东也没有刻意跟许立峰表现出很熟络的样子，拿着茶杯，在那里静静的品着。朱代东好酒，特别是白酒。不管什么酒，只要让他喝一口，马上就能品出其中的好杯。但是对于茶，不管什么茶叶到了他的口中，味道好像都差不多。许立峰跟他喝过几次茶，对他的爱好也知道，朱代东去茶馆，主要是喜欢那里安静的环境。 　　等了约二十分钟之后，许立峰通知朱代东，可以进去了。许立峰的办公室，跟余卓远的办公室差不多，里面的毛毯和办公家具显得有些陈旧。朱代东可以肯定的说，钱飞虎的办公室，甚至还不如自己原来在芙蓉县的办公室。 　　“代东，来，坐。”钱飞虎看到朱代东进来，从办公桌后来站了起来，刚才他跟人谈话，可一直是隔着张办公桌的，朱代东一来，就到了会客区，这也算是特别对待吧。 　　“谢谢钱省长。”朱代东朝着钱飞虎微微鞠躬，谦恭的说。 　　“抽烟吗？”钱飞虎拿起桌上的烟，说。 　　朱代东连忙接过去，抽出一支，恭敬的递给钱飞虎，又给他点上火后，才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 　　钱飞虎靠在沙上上，仔细的端详着朱代东，动作很熟悉，但又很恭敬。神态自若、面带微笑，跟几年前在雨花县看到的他，又有些不同了。当时的朱代东，身上总带着一份拘谨，也许当时的他，很少接触省里的领导干部，虽然很有自信，但还少了些稳重。 　　“怎么样，对去楚都市有把握吗？”钱飞虎笑吟吟的问。 　　“只要有上级领导的支持，就有把握。”朱代东笃定的说，既然钱飞虎找他谈话，肯定是谈关于楚都市的工作，这个时候不顺势提点要求，岂不白来一趟？ 　　“哦，都需要上级领导什么样的支持啊？”钱飞虎笑呵呵的说。 　　“资金、政策、人才。”朱代东缓缓的说。 　　“你朱代东历来喜欢搞大手笔，省政府的资金也有限，要不然何必让你去楚都市？”钱飞虎一愣，朱代东还真敢张嘴，资金、政策、人才，哪里都缺，如果这三个方面省里能提供无限量支持的话，那傻子都能当好楚都市的副市长了。 　　“我以前做的那点事，在您面前可不敢称大手笔。”朱代东谦逊的笑道，钱飞虎只是不忘了他在资金上的要求，而对于政策和人才，没有评价，这是不是默认了呢？这让他心中窃笑。 　　“今天叫你来，也是受杜书记和车省长的委托，跟你谈谈关于你上任之前，与省政府签订责任书的事。原来省委的意思，这个责任书是由你跟省委签，但在今天的常委会，有同志提出不妥，你是市政府的干部，当然得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钱飞虎笑吟吟的说。所谓的车省长，是从外省调过来的新省长车杜炯，在元月的省人大上，被选举为古南省省长。 　　“看来我这一年，天天都得如履薄冰。”朱代东叹息一声，说。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嘛，你现在还年轻，而且也有能力承担压力，能者多劳嘛。”钱军轻声笑着说，看得出来，朱代东很惬意，并没有因为这份责任书而有多大的压力。 　　“只要有您的支持，有上级领导的英明指示，我相信，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是能够克服的。”朱代东坚定的说。 　　等到朱代东回到省委组织部的时候，所有人对他都是笑脸相迎，虽然组织部是个位高权重的部门，但是从组织部走出去的干部，其实并不多。大多也都是在组织部门系统内交流，像朱代东从芙蓉县的县委书记，直接调到干部二处，现在又从干部二处调到楚都市，就像蜻蜓点水一样，从组织部一恍而过的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 　　别人对朱代东都是恭喜，但只有朱代东自己知道，这句话发自内心的人到底有多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快走不动路了，只感觉两只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叫声，他要是再这么听下去，自己的耳朵非出问题不可。 　　看来明天自己得早点来上班，到了办公室之后，就不要再出去，要不然的话，听到那些假惺惺的祝贺之言，实在受不了。别人听了这样的话，或许只会觉得恶心，可是朱代东却能实打实的被耳鸣折磨。看来，不管什么事，都有两面性。 　　下午，余卓远主持局党委会议，在会上，他传达了省委常委会的决议。原本朱代东还要几天才去上任，但是余卓远不想再让朱代东留在组织部，提前把他干部二处的处长免职，让他能在去上任之前，好好休息几天。 　　朱代东在办公室里听到余卓远在会上的发言，欣喜若狂，原本还想站好最后一班岗，现在看来，倒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第774章 支持工作的双层意思 　　在楚都市人大常务会没有正式选举朱代东为政府副市长之前，朱代东暂时还无法到任，就算他已然是市委委员、常委，可是没有实际职务，没有自己的办公室，没有自己的秘书和专车，就算他想去上班，也是无立锥之地。 　　星期四的下午，朱代东正式接到上级通知，他被免去干部二处的处长职务，干部二处的工作，暂时由孟遗代理。余卓远亲自找朱代东谈的话，下个星期三，将由李逸风亲自送他到楚都市，并且把他介绍给楚都市的同志。 　　朱代东作为常务副市长，能由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亲自送上任，这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一般政府部门的人干部上任，并不会由组织部派人送上去。经过民主推荐，人大会选举，就能正常上任。最多也就是组织部干部处派一名干部去介绍一下情况，对于比较重要的领导，会由干部处的副处长或是处长送过去，要不然，一个科长足矣。 　　现在，朱代东竟然会由李逸风送上任，虽然组织部只是把朱代东以楚都市委常委的身份，介绍给楚都市委的领导，但这样的表现，也会让楚都市的人感觉出来，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很重视，或者说，就算朱代东到了楚都市，省委组织部对他依然很重视。 　　这是余卓远光明正大的对朱代东予以支持，朱代东虽然到了楚都市，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孤军奋战。余卓远这次在省委上，让干部的职务与责任联系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创举，也得到了省委书记杜邦俊的赞许。 　　但是朱代东毕竟是第一个跟省政府签了责任书才能上任的干部，如果一年之后，要是干砸了，他余卓远脸上也不好看。而且余卓远还要保证，真正给朱代东一年的时间。而不是让他上任之后，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晚上六点二十，朱代东在楚都市大酒店提前恭候孙剑佛大驾，虽然是孙剑佛主动约的他，但这顿饭，却得由他来安排。对于孙剑佛的喜好，他不用特意去找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只需要跟楚都大酒店餐厅部的人打听一下便是。 　　六点二十五，孙剑佛的车子准时到了楚都大酒店，孙剑佛在他秘书舒曦的引导下，稳健的走进大堂。朱代东连忙迎了上去，满脸笑容的说道：“孙市长，你好，我是朱代东。” 　　“你好，代东同志。”孙剑佛也亲切的跟朱代东握了握手，他以前很少跟朱代东打交道，但是来之前特意看过朱代东的照片，朱代东本人比照片上显得成熟些。 　　“你好，朱市长，我是孙市长的秘书舒曦。”舒曦也看过朱代东的档案，对于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的副市长，他从一看到档案开始，就很好奇。在他的印象中，不管哪个领导，都会比自己年纪大，可是这个惯例，在朱代东这里打破了。幸好自己不是他的秘书，要不然以后向他请示报告，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好，舒秘书。”朱代东微笑着说。“孙市长、舒秘书，请吧。” 　　孙剑佛走进包厢之后，朱代东就吩咐服务员，抓紧时间上菜。他问过餐厅的经理之后，已经大致清楚了，孙剑佛喜欢湘菜和川菜，对其中几道经典的菜肴很有偏好，每次来吃饭，那是必点的。至于酒水，孙剑佛倒是没有特别爱好，五粮液、茅台、酒鬼酒、剑南春都可以，甚至偶尔还会喝点红酒什么的。 　　既然孙剑佛在酒水上没有特别的爱好，朱代东就照顾自己的爱好，上的是茅台。他喝酒，跟别人跟保健品差不多，而茅台对他的意义，就是最好的保健品。这次他又托人，花了十来万，买了几百瓶放在父母住的家里。 　　“朱市长，这些事让我来做就可以了。”舒曦见朱代东正干着本该自己做的事，有些惶惑的说。 　　“舒秘书，你可不能剥夺我给领导服务的机会哦。”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你跟孙市长，都是我的服务对象。”舒曦谦逊的笑着说，朱代东说的很客气，而且他也知道朱代东原来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秘书，对于他现在的做法，一点也不觉得做作。 　　“代东同志，你就让小舒去忙吧。”孙剑佛摆摆手，笑着说。对于跟朱代东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他很满意。别看朱代东年轻，可是对于很多规矩，还是很懂的。这样的干部，哪怕就是以后到了市政府，也不会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 　　孙剑佛这可是高看了朱代东，他既然要在一年之内做出成绩，当然得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要走别人不能走的路。这样的行为，自然会惹乱子来，搞不好还是大乱子。 　　“好，孙市长，以后就要在你的领导下工作了，我先敬你一杯。”朱代东恭敬的给孙剑佛倒满了酒，给自己倒满手，拿起酒杯，说。 　　“好，代东，希望以后你能在楚都市取得优异成绩。”孙剑佛站起身，跟朱代东碰了碰杯后，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喝干了。 　　两人的酒一喝完，舒曦马上就给他们倒上了酒，刚才朱代东亲历亲为，那是他客气，可是自己不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让一个马上就要上任的常务副市长在那里服侍，不管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他可以在外面摆市长秘书的架子，可是在孙剑佛身边，他永远都是一个秘书，甚至都不能是市政府办公厅下面的秘书一处处长。 　　朱代东现在还没有上任，他跟孙剑佛不可能谈太多关于楚都市的问题，孙剑佛向朱代东介绍楚都市的一些情况，以去年的经济工作为重。而朱代东，则安静的听着，很有耐心的听着。很多时候，能耐心的倾听别人说话，也是一项优点。 　　跟元骞振相比，孙剑佛显得很儒雅，他戴着一副眼镜，说话不急不缓，而且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起来很好听。他说起来话，也很有条理性，虽然是介绍工作，但就像是介绍一处风景地一样。 　　而且孙剑佛的酒量也很大，朱代东跟他一起喝了两瓶茅台，朱代东还要再让服务员送，但让孙剑佛拒绝了。“明天还要工作，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有的机会一起喝酒。代东，我看你的酒量很好啊。” 　　“还要向领导多学习。”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实事求是可是我党的一贯原则，其他方面我不知道，但是说到喝酒，我看你是无需再向什么人学习的了。”孙剑佛笑吟吟的说，朱代东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角色，总还把自己当成干部二处的处长。 　　朱代东嘿嘿的笑了笑，没有接着说话。很多时候，人们都会把酒量当成一个优势。而且酒量，有的人是天生的，比如说朱代东。但有的人是被强迫练出来的，你天天喝，天天醉，这样过一段时间，谁的酒量都会大。孙剑佛的酒量，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而没有练出来的人，大部分在仕途中，已然被淘汰，这也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 　　孙剑佛以后是朱代东的直接领导，自己能不能在楚都市完成省政府交待下来的任务，孙剑佛能否全力配合，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今天跟孙剑佛一起吃饭，虽然孙剑佛并没有承诺自己什么，可是至少他没有拒绝自己。初次见面，能有说能笑，并且还给自己介绍楚都市的情况，就已然很不错了。 　　一直把孙剑佛送上车，等着他的车子开出自己的视线之后，朱代东才返身开出自己的车。晚上这顿饭，原本他要去结账的，可是没想到孙剑佛早就给舒曦打了招呼，让楚都市大酒店把账记到市政府，他就算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小舒，你没得朱代东这个人怎么样？”孙剑佛把手枕在脑手，仰着头，问坐在前面副驾驶上的舒曦。 　　“很好的，朱市长很有学识，对经济上的问题，也说得很透彻，而且说话也风趣。”舒曦仔细的措着辞，缓慢的说。 　　“你的感觉很敏锐啊，朱代东是位年轻而又优秀的干部，而且他搞经济工作很有一套，以后如果有可能，你要多支持他，毕竟他对楚都市的情况还不太熟。”孙剑佛缓缓的说。 　　“是，以后我会注意的。”舒曦忙不迭的说，他是孙剑佛的秘书，但现在市长却让他支持朱代东的工作，如果换了别人，恐怕还真的会执行。但是舒曦清楚孙剑佛的言外之意，支持朱代东的工作，只是表现现象，随时注意他的工作动态，才是重点。 　　朱代东回到省委组织部宿舍的时候，严蕊灵已经睡着了，他没有惊动她，悄悄开了门，但刚走进客厅，卧室的门就打开了，严蕊灵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回来了？” 　　“嗯，你先睡吧。”朱代东说。 　　“桌上有些我带回来的文件，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严蕊灵说，她带回来的都是楚都市近几个月下发的相关文件，朱代东马上就要去楚都市任职，这些文件能让他更快速的了解楚都市的实际情况。 第775章 太过热情 　　其实朱代东对于严蕊灵提供给他的这些文件，大部分都已经看过。他前段时间在得知自己即将要去楚都市的时候，就已经在搜集这些材料。以他干部二处处长的身份，想要看到这些文件，是很容易的。 　　朱代东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基本上都是自己看过的。至于各种会议记录，基本上只要看一下会议的纪要，就无需再看下去了。朱代东无意中发现，家里的垃圾桶里，多了好些一次性杯子。 　　“今天家里来了客？”朱代东走到卧室，准备洗澡，边脱衣服边问。 　　“今天省委的决议已经出来了，楚都市的干部还不来认识一下你朱市长？”严蕊灵笑着说。 　　“我现在可还没有正式上任呢，从理论上说，现在我还不是正式副市长。”朱代东说，现在的干部可真是会钻门路，自己都还没有上任，就跑到家里来了。记得以前自己，可从来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别人就把你当成副市长了。今天省委的决议下来了，你就已经是正式的副市长。看看吧，到了明天，可能来的人会更多。”严蕊灵笃定的说，人大的选举，在很多时候就是一个早就知道结果的程度和手续，组织的决议大于一切，这一点，早就得到了全党全国人民的一致同意。 　　“明天你陪我爸妈回趟老家吧，让他们也到大沙村住一段时间，等我稳定下来，再把他们接来。”朱代东说，严蕊灵不说，他倒是忘记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是让他们都回避，包括严蕊灵在内。 　　“这会不会有些不近人情？”严蕊灵诧异的问。 　　“这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开展工作，我可是只有一年的时间，别看这个副市长表面风光，实际上压力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对于这些事情，早点让别人知道我的性格，反而更加有利于以后的工作。”朱代东摇摇头，说，以后他真正进入到副市长的角色之后，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这样的问题。 　　“那好吧，明天我就回去。可我星期一总得回来上班吧？”严蕊灵说。 　　“回来后你住到娘家去。”朱代东想了一下，说。 　　“这倒可以，你呢？”严蕊灵欣喜的说，她一般也就两个星期会回去一趟，现在能常住以自己家里，各方面她都会习惯些。 　　“如果平常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住过去。”朱代东说，但他相信，平常没什么事的机会可能不多。他现在要把这一年的时间当成二年，甚至三年。除了增加自己的工作效率之外，就只能延长工作时间了。 　　“明天你也回去吗？”严蕊灵问。 　　“我就不回去了，虽然还要几天才能正式进入角色，可是现在也得做一些准备工作。而且回去之后，如果惊动当地政府，反而不好了。”朱代东说，他在芙蓉县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因为担任的是县委书记，而且在芙蓉县，也还算为人民群众做了点事，真要是被人认了出来，搞不好还会让当地政府大费周章。 　　“也好，趁着这段时间你还没上任，好好休息几天，如果能带我出去旅游一下，就更好了。”严蕊灵娇笑着说。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工作千头万绪，哪有时间出去玩。”朱代东安抚道，听严蕊灵说起这件事，他还真有些愧疚，结婚蜜月的时候，只过了几天就被马上调了回来，而自从结婚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跟严蕊灵一起出去游玩过。 　　“芙蓉县不是准备搞旅游大县么？你们的地下排水系统我还没有参观过呢，这次我一个人去玩。”严蕊灵笑着说，朱代东在芙蓉县工作的时候，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省城，而且当时怀着孕，就算想去芙蓉县也去不成。后来生了小孩后，想去芙蓉县时，朱代东又调到了省委组织部。 　　“也好，芙蓉县现在的新县城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地下排水系统的景点，也已经开始对外开放了。而且县城的明清古建筑，也都会对外开放，你可以带台相机去，多拍点照片回来。”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好吧。”严蕊灵说，看到朱代东还是紧紧的望着自己，连忙嗔恼的说：“你放心，我这次去芙蓉县，一定不会打着你的旗号，就以一个普通的游客，如果需要的话，我再化个妆怎么样？” 　　“你又不是跟谁去接头，再说了，你天生丽姿，化妆反而没有不不化妆这么好看。”朱代东连忙说道，让老婆不高兴，可不是一个合格丈夫应该做的事。 　　“这可是说你的？如果被你原来的下级认出来了，我可不承担一切责任啊。”严蕊灵说。 　　“当然，就算是被他们认出来又有什么？大不了让他们陪你免费旅游一下嘛，到时你早点回来就是。”朱代东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 　　第二天，严蕊灵下班之后，把儿子先送到甘士梅那里，然后接上朱代东的父母，送他们回了芙蓉县。到芙蓉县后，天色已晚，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第二天一早，黄土岭乡的乡长朱品武和书记马建民就过来拜访。 　　他们得到村里的报告，说昨天晚上朱代东的父母回来了，而且还是坐着小车回来的，虽然村里人没有看到朱代东，可不管怎么样，他们也应该过来看一下。原本马建民今天还要去县里开会，接到大沙村的报告后，就向县里请了假。 　　虽然没有见到朱代东，可是见到严蕊灵，也同样让他们感觉不虚此行。虽然昨天省委通过决议，由朱代东担任楚都市副市长，但是作为一直很关心和关注朱代东的芙蓉县干部，已然知道了这个消息。黄土岭是朱代东老家，马建民和朱品武，也已经在昨天晚上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 　　“马书记、朱乡长，不好意思，这次代东没有跟我一起回来。”严蕊灵歉意的说。 　　“没关系，没关系。”马建民忙不迭的说道，朱代东刚刚出任楚都市副市长，而且还是常务副市长，上任伊始，事情肯定特别多，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把父母送回老家，恐怕也是不想因为父母而影响到他的工作。 　　朱代东的品德，芙蓉县的干部都是非常清楚的，廉洁奉公，对待工作一丝不苟。要不然，直到现在，他也不可能在芙蓉县还有这么高的威望。 　　“马书记、朱乡长，今天我还要出去一趟，就不陪你们了。以后两位老人家住在大沙村，还要请你们跟大沙村的同志，多加照应才是。”严蕊灵说，她现在也是楚都市委宣传部的新闻科长，论级别跟他们一样，而职位上的优势，比他们还要好一些。毕竟省城的正常科级实职干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这是应该做的，帮朱市长解决后顾之忧，也是为了让他更加安心的工作嘛。”朱品武笑吟吟的说。 　　“严记者，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派人陪你？”马建民问，对于严蕊灵的工作情况，他并不十分了解。 　　“我没什么事，就是去县城转转，听说芙蓉县现在搞得很漂亮，旅游开发搞得红红火火，很想去看看。”严蕊灵笑着说。 　　“那可太好了，我正要去县里，要不一起去，顺便我派个人给你当导游，保证让你一饱眼福。这也是沾了朱市长的光啊，要不是他，现在我们芙蓉县还什么都不是呢。”马建民叹道，如果不是朱代东，现在芙蓉县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虽然朱代东的工作是站在全县的大局上开展的，可是黄土岭也沾了不少光，现在乡里通往县里的主干道，已经成了高标准的水泥路。九米宽，四十五公分厚，这样的质量，可以保证在至少五十年内，黄土岭无需为交通问题而烦恼。 　　这仅仅是其一，黄土岭的群众，现在每个季度，可是都能从无名公司领到一笔不菲的分红，黄土岭的很多群众，现在光是靠这份分红，就能过上小康的生活。现在，芙蓉县的干部，无需再为解决群众的基本生活问题而烦恼，这也造成芙蓉县的干群关系，愈加融洽。中国的老百姓，历来都是最好的，只要能让他们吃饱，从来就不会生事。何况芙蓉县的群众，不但能吃饱，而且还能吃好，现在芙蓉县的干部，要做的，就是如何带领群众，走上致富的道路。 　　马建民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向有关部门打了招呼，因此，严蕊灵一到芙蓉县城，马上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孙满龙亲自作陪，全程陪同。中午吃饭的时候，县委书记曹长宽和县长刘敏亲自宴请她，芙蓉县的两大巨头作陪，这可是市委重要领导的待遇了。 　　严蕊灵受宠若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吃过饭后，就直接回了省城。真要是再在芙蓉县待下去，恐怕会影响人家的正常工作和休息了。 第776章 观察 　　朱代东一大早就起了床，虽然昨天晚上跟元骞振喝酒到很晚，但是对于他来说，喝酒，就算是进行全方位按摩似的。跟元骞振聊的也很愉快，虽然他也是市委常委，可是主职毕竟还是在市政府，元骞振对他很客气，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元骞振跟朱代东谈了很多工作上的事，特别是关于楚都市的经济情况，他很坦率的向朱代东介绍了这几年楚都市在经济建设上所做的工作。他介绍工作，不像孙剑佛那样，很直接，他衷心希望朱代东到楚都市后，能让楚都市的经济工作更上一个台阶。 　　对于元骞振的期望，朱代东表示，将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想尽一切办法，把楚都市的经济搞上去。虽然在元骞振面前信心满满，可是朱代东自认，对楚都市的情况，还不是非常了解。他虽然在楚都市读了四年大学，今年也在楚都市工作了几个月，但是他只是了解大致的情况。 　　不管到哪里工作，朱代东都希望能了解最基本的情况，特别是基层群众的心声。当一任地方领导干部，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满意么。只要把他们的基本需求解决了，工作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大半。 　　今天一早，朱代东就出去了。昨天晚上回得很晚，经过门卫室的时候，门卫告诉自己，有很多人来找过他。朱代东在家里洗过澡后，就住到了宾馆，连车子也都没有开，他不想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特别是他们怀有特殊目的的时候。 　　从朱代东离开楚都市，认真算起来，应该有八个年头了。自从参加工作后，就算他再回到楚都，也是很匆忙。出行，是坐车，去的也是政府机关。每次来去匆匆，根本就没有仔细的看过楚都市的街道和建筑。 　　他到了省委组织部之后，倒是跟严蕊灵上过几次街，可那时的心情跟现在完全不同。那时无论是上街购物，还是去公园游玩，都只是为了让老婆孩子高兴，自己是带着完成任务的性质来的。其他到了人群中的时候，他还特意用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听力调整到最低状态，好让自己不用受到太多的干扰。 　　现在朱代东再走在楚都市的大街上，心境跟原来有着天壤之别。他现在就像一个医生，耳朵就是他的听诊器，眼睛就像是扫描仪，他慢慢的走在每一条街道上，仔细观察和诊断着楚都市的一切情况。街上群众的交谈的内容、商铺里的生意好坏、人们购买的商品，这一切，他无需找专业的调查公司去做，仅靠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得出的结论，绝对不会比那些专业的结论差。 　　当把楚都市了繁华的商业街解放路慢慢走完之后，朱代东对楚都市的消费和城建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上的了解。楚都市从自己第一次来，到现在，已经足足十二个年头了，可是这十二年来，楚都市新增的建筑很少，特别是商业大厦，更是少得可怜。现在最繁华的，还是原来的所熟悉的金通大厦。 　　作为楚都市了繁华的解放路呢，街道依然还是那条街道，路上的车辆倒是增多了一些，可是这反而导致了解放路经常拥堵。而且道路质量很差，路面的水泥有裂隙的情况，时有可见。两旁的商铺和房子呢，显得灰蒙蒙的。 　　中午，朱代东在解放路随便找了家饭店用餐，消费倒是不高，可是服务员的素质，以及饭店的卫生条件，跟省会城市很不相衬。而且街的治安条件也不容乐观，据朱代东所听到的割包声，他一个上午走来，就不少一百起。这么多小偷，能让省会的群众满意吗？ 　　当朱代东走到解放路派出所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有人在报案，说刚刚在路上被偷走个钱包。朱代东心里一动，信步走了进去，他想看看这里的民警是怎么处理的。 　　走进院子，派出所的办公楼倒是新建的，三层楼，外表看上去看气派。报案的人员就在一楼，朱代东走到报案室，发现在里面报案的人还不少，绝大部分都是偷窃案。不是钱包被偷，就是自行车、摩托车被盗。 　　他随即在旁边一群人旁边站定，听报案人向民警诉说被偷的过程。朱代东仔细的观察着，发现这接案民警就像个机器的，一脸的肃然，当然，也可以说成是板着脸，一边听着，一边的不停的记录着。 　　朱代东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很快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报案人还没有说完，民警倒是提前停下了笔，看来要不是他受理这样的案子太多，就是他对这样的案子很敷衍。 　　“好了，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民警不等报案人说完，就打断他，说道。 　　“我还没有说完呢？”报案人惊讶的说。 　　“说不说完都一样。”民警淡淡的说。 　　面对执法者，普通群众是不敢违拗的，乖巧的在民警指定的地方签字，手指被沾上印泥后，被民警拿着，在报案记录上的各处按了五六个手印。 　　“你留个电话和地址，以后如果有情况，会跟你联系的。”民警淡淡的说。 　　“这样的案子能查获吗？”朱代东忍不住在旁边说了一句，他刚到芙蓉县的时候，就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治安联合整治行动，后来通过发动群众，对芙蓉县的治安进行持续长久的打击，现在芙蓉县的治安，可以说就算有人掉了钱包，也一定是能找回的。当然，钱包里的钱，或许会少一些甚至消失，但钱包里的证件和其他物品，一般都是能找回来的。 　　“我也只是求个心安，以后那张身份证出了问题之后，不要牵涉到我身上就好了。”报案人头也没回的说道。 　　“你是什么事？”民警抬头看了一眼朱代东，冷漠的问道。 　　“我只是随便看看。”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这里不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出去！”民警一脸怒气的说。 　　“这里又不是禁区，派出所哪有什么不能随便来的，我等会去户政室办个证不行吗？”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蛮不讲理？这里是报案到，要去户政室，在外边！”民警不耐烦的说道。 　　“现在的警察怎么这样的态度？”朱代东不满的说。 　　“你到底走不走？”民警蹭的一下站起来，厉声说道。 　　“小伙子，不要生气，我只是随便看看，并不妨碍你的工作吧？”朱代东耐心的说道。 　　“这里不能随便看，你如果再不走，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民警严厉的说道。 　　“不客气？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朱代东望着那位民警，双眼射出严厉的目光，沉声说道。 　　“你这是妨碍我们办公，扰乱秩序，可以拘留你的！”民警厉声说，说完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副亮锃锃的手铐，示威似的看着朱代东。 　　“这辈子我倒还真没戴过这东西，但我提醒你，不要知法犯法。”朱代东严肃的说。 　　他这句知法犯法算是彻底激怒了这位民警，他拿起手铐，就要走过来铐朱代东。旁边的群众一看，纷纷劝道：“这位同志，还是算了吧，没必要把事情搞大。” 　　报案室里其他的民警也停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一探究竟。 　　“年青人，不要意气用事，这里可不是随便说话的地方。”站在朱代东旁边的刚才那位报案人，也劝着朱代东，作为普通老百姓，在这个世上，什么事都可以做，但唯独不要跟警察对着干。干了，你就没有好果子吃，好人能把你变成坏人，坏人能把你变成死人。 　　“你叫什么名字？把身份证拿出来？”那位民警得理不饶人，扒开人群，站到朱代东面前，指着他问。 　　“我一没犯罪，二没违法，来你们派出所看看，这也要查身份证？”朱代东怒极而笑。 　　“你有没有犯罪，有没有违法，要等我们查过之后才知道。”对于这等刁民，这位民警看似很有应对的办法，冷冷的说道。 　　“好，你要看我的身份证也行，但我要先看看你的工作证，只有正式的公安人员，才能查看我的身份证。我很怀疑，你不是正式的警员。”朱代东冷静的说道，他看到这位民警虽然一身警服，可是他的肩上却没有警衔，显然不是合同工就是临时工，应该是属于那种联防队员性质的。 　　“我是不是正式的警员你不用管，只要我穿着这身警服，就能治你！”这位民警被朱代东击中的软肋，声色俱厉的说道。 　　“你这身警服倒是真的，可是没有警衔，你不算是警察。”朱代东摇摇头，冷冷的说道。 　　“那好，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倒很想看看你的身份证。”旁边一位正式的警员挤过来，平静的说道，他已经看出，这个人恐怕来者不善，看他沉着应对，根本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嘛。 　　“赵单羽？”朱代东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证件，轻声念着他的名字，说。 　　“请你去旁边的房间，我要对你进行问话。”赵单羽把证件收回来，抓着朱代东的手臂，说道。 第777章 治安问题 　　赵单羽毕竟比刚才那位民警要有经验得多，他知道在群众面前，不管怎么处理这个人都不合适。只要带到房间里，那时不管怎么处理，都会很合适。 　　“好吧。”朱代东轻轻点了点头，赵单羽的做法，他无法拒绝，否则自己就真是那蛮不讲理之人了。 　　“唉。”朱代东旁边的那位报案者听得直叹气，这个年轻人可谓是遭了无妄之灾，祸从口出，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等朱代东走了之后，报案室马上又恢复了原貌，毕竟这里可是执法机关，来这里的人，谁也不想，也不敢得罪这里的人。 　　“坐吧。”赵单羽把朱代东带到隔壁一间没有人的办公室，随后把门关上，说道。 　　“谢谢。”朱代东很自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喝杯水。”赵单羽又给朱代东倒了杯水，然后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包烟，又问：“抽吗？” 　　“谢谢，不抽。”朱代东摆摆好，不管怎么样，这正式的警员跟临时警员，素质还是不一样。或者他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作风差不多，但是在碰到问题的时候，正式的警员处理起来，会很谨慎。毕竟临时工出了问题，大不了打被铺回来，可他们出了事，这辈子就算毁了。朱代东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这里是解放路派出所吧？” 　　“你连我们是哪个派出所都不知道，就来闹事？”赵单羽被朱代东气笑了。 　　“我可不是闹事，只是问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而已。对了，谢吾文好像在这里吧？”朱代东随口说道。 　　听到“谢吾文”这三个字，赵单羽的手一抖，手指间的香烟差点掉了下来，“你认识谢所？” 　　“打过两次交道，他在吗？”朱代东问，他在派出所里，并没有听到谢吾文的声音，要不然刚才可能会直接到他办公室跟他聊聊。现在朱代东很希望能跟基层的人聊聊天，最好是能交心的聊聊天。 　　“谢所出去执行任务了。”赵单羽听到朱代东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打算再量他的身份证，不管怎么说，对方跟谢所认识，虽然他说只跟谢所见过两面，可是谁知道关系怎么样呢？很多人可是一见如故的。 　　真要是得罪了他，很可能就会顺带把谢吾文给得罪了。而且这个人并没有真犯什么事，只是说了句怪话，发了几句牢骚罢了。 　　“你们所的辖区内，偷盗案好像特别多？”朱代东拿起水，抿了一口，问。谢吾文去执行任务，他猜想还是跟邓艳梅的案子有关，现在已经过去快四天了，已经过了最佳破案的七十二小时，现在市里和省里，对市公安局的压力越来越大。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也派了精干人员到市局支持，武邦致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处于商业区，人流量比较大，这样的案件相对而言，会多一些。”赵单羽不清楚朱代东的身份，说话也很谨慎。 　　“这样的案子破起来很难吗？”朱代东又问。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赵单羽轻轻一笑，说。 　　“怎么讲？”朱代东奇怪的问。 　　“只要上面重视，就简单，不就是几个蟊贼么？只不过这些人都是惯犯，抓了放，放了再抓，对他们的刑罚也不太重，使得他们就算被劳教，出来后，还是会干上老本行。”赵单羽叹息一声说，每天看到这么多人来报案，说实话，他也很烦。曾几何时，他也想一口气，把辖区内的这些盗窃犯，一举抓光。可是想起来容易，做却来却很难。 　　“这么说，是上面不重视这些案子？”朱代东严肃的说道。 　　“这其实也怪不得上面，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既然你跟谢所认识，那就赶紧走吧。”赵单羽心里一跳，连忙解释道。他猜想，朱代东可能是机关里的工作人员，很少接触社会上的这些风气，哪知道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好吧，赵警官，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喝茶。”朱代东站起来，跟赵单羽重重的握了握手，说。 　　“那我先谢了。”赵单羽笑笑说，他一直把朱代东送到派出所外面，才返回报案室。 　　“赵警官，那个人抓了没有？”刚才报案室的民警见赵单羽走进来，连忙站起来问。 　　“抓个屁，人家跟谢所是朋友，以后说话小心些。”赵单羽没好气的说道，真要是追溯原因，自己的人应该是有错在先。可是派出所对老百姓而言，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在这里，不管什么道理都没有用，一副手铐足以应对你的任何道理。 　　“他是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干？”那民警悻悻的坐下来，说。 　　“今天是星期天，还真有不少这样的人出来，你给我小心些。真要是捅了娄子，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赵单羽望着门外的方向，严厉的说。 　　已经走到派出所外面的朱代东，听着赵单羽跟那位民警的对话，摇头苦笑。都说人民警察服务人民，可是现在这些人的观念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这次政府机构改革，对公检法的触动并不大。甚至公检法还会借这个机会扩编，很多从机关里分流出来的人员，没地方去，总得给他们找个合适的地方才行。 　　对于自己的分工，虽然还没有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但他已经心里有数。各地的常务市长，分工基本上大同小异。甚至就是跟原来芙蓉县的常务副县长的分工，也只会是从工作的内容有所补充，大致上，不会有很大的偏差。 　　常务副市长，是协助市长工作，做具体事务的人。在副市长的排名中，级别虽然最高，但他也只是对自己分管和协管的工作负责，比如其他副市长分管的工作，他最多也就是在市政府的工作会议中谈几句，人家具体的工作，他是不能去指手划脚的。 　　据朱代东所知，公安工作，并不会归常务副市长分管。当然，如果他主动向市里申请，孙剑佛有可能会把这项工作分给他。但却会得罪原来分管公安、安全、司法、城管的副市长。可谓得不偿失也，朱代东刚刚才去楚都市，是不会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到这上面去的。 　　但是作为常务副市长，他可以要求市里，对全市的综合治安，进行一次强有力的治理。这一点，不管是主管副市长，还是政法委书记，抑或是孙剑佛和元骞振，都是无法拒绝的。 　　都说发展经济，需要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如果连普通老百姓的钱包，都没有安全感，何来的安定团结的局面？何来的发展和繁荣经济？ 　　下午，朱代东又去了位于东城区的经济开发区，这里是楚都市最大的一个经济开发区，也是全市重点招商引资的区域。无论是孙剑佛还是元骞振，都向朱代东介绍过这个东城区经济开发区。 　　去年，楚都市招商引资的百分之七十的资金，就全部落实到了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可是在最终的时候，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对全市的经济拉动，却并没有达到市政府期望的数字。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对全市经济增长速度的贡献，甚至都没有超过百分之一。这让市里很多领导，对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大失所望。 　　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规模很大，是东城区原来近效几个乡镇合并而来的，面积达到了六十平方公里。这个规模比朱代东原来搞的雨花县经济开发区和芙蓉县的经济开发区，都要大上十倍还不止。 　　在开发区的入口处，看到那个大幅的告示牌上的介绍，朱代东知道，凭着自己的两条腿，是没办法把开发区在一个下午就看完了。而且在这里，的士也很难拦到，如果真要用车的话，只能向开发区的政府机关或企业借。但那样的话，就得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是朱代东所不愿意做的。 　　他从来不做违反规定和原则的事，自己现在还不是事实上的楚都市副市长，在楚都市，他并没有负责任何一项具体的工作，这个时候，就算别人都知道他是必然的常务副市长，但是朱代东清醒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因此而得意忘形。也许楚都市就有很多人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也许有更多的人，想着怎么给自己使绊子。 　　自己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至少楚都市的干部，都应该知道其中内容的。对于这样的数字，现在这些人是什么样的想法，他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在楚都市政府大楼内，坐上半天，这些人的想法，自己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晚上，朱代东约许立峰和韦鲁郎一起吃饭，省委决议之后，朱代东第一次正式邀请他们。这次的吃饭，意义又有些不同，因此，许立峰和韦鲁郎都没有拒绝。特别是韦鲁郎，他坚持今天晚上的饭，由他来安排，算是他给朱代东提前接风。 　　以朱代东跟他的关系，也不会去计较一顿饭的得失，就同时让韦鲁郎安排，他到时只管载着许立峰一起去吃便是。 第778章 首先要解决的是脏乱差！ 　　现在朱代东在楚都市，已经是绝对的知名人士，韦鲁郎不可能再把酒宴安排到新飞酒店。而且韦鲁郎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让别人看到，他跟朱代东走得太近。因此，他极力争取安排这次的聚会地点。 　　当朱代东接到韦鲁郎的通知后才知道，韦鲁郎这次安排的地方，竟然是在郊区。幸好他有车，也幸好有韦鲁郎带路，要不然的话，只能到那里去吃宵夜了。 　　“郎哥，我要是再开下去，干脆回我芙蓉县老家吃饭得了。”朱代东一边开车，诙谐的说道。 　　“代东，没有这么夸张吧，最多十分钟就应该能到了。我跟你们讲，虽然地方不怎么样，但是口味绝对正宗，一定会让你们不虚此行。”韦鲁郎解释道。 　　“代东，你其实应该感谢老韦，现在你可不是原来的干部二处处长啦，得注意影响。这方面，老韦就做得比较好。”许立峰也在旁边说道，如果在市里吃饭，不管在哪家饭店，都有可能碰到认识他们的人，哪怕不认识朱代东，也会认识韦鲁郎。在这个时候，如果让人看到韦鲁郎跟朱代东在一起，确实很不合时宜。 　　“许哥说得对，我确实疏忽大意了。”朱代东正色的说道，这段时间，在市区，他确实不适宜跟韦鲁郎多见面，两人都是市委常委，如果让人误会拉帮结派，可是严重的政治事件。 　　“这其实也没什么，你不是也跟孙市长、元书记见过面了？大不了代东到时跟每个市委常委全部见一面就是。”韦鲁郎笑着说。 　　“我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时间，郎哥，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跟你经常吃饭，还要请你体谅才是。”朱代东歉意的说。 　　“以后我们还怕没有机会一起吃饭？代东，你现在对楚都市的经济发展有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韦鲁郎问，虽然朱代东在下面两个县的经济工作都搞得很不错，可是楚都市毕竟是省城，跟县城是无法比拟的。而且朱代东这次还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这要是在军中，那就是军令状。在部队，没有完成任务，那是要掉脑袋的。在政府机关，没有完成，官帽子也是要摘掉的，这比要了一些人的命，更令他们难受。 　　“对啊，这也是我很关心的问题，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谈阔论啊。”许立峰笑着说。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朱代东谦虚的笑着说，这是他的优势，但有的时候优势也会成为劣势。大家都知道他会搞经济，可是凭心而论，本地的经济工作，如果不能跟本地的地方优势结合起来，并且形成互补的话，就只会冒进。 　　无论是雨花县的经验，还是芙蓉县的经验，都不可能在楚都市复制。如果楚都市想找一条经济腾飞之路，就必然要找到一条真正的发展之路。像楚都市这样的大中型城市，靠着招商引资，只能解一时之急，甚至连一时之急也应付不了。 　　“可你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工作时，成绩斐然，这已经让人觉得你有了一双神奇之手。对了，你不还是神奇的县委书记么，到了楚都市，也得保持你一贯的神奇才是。”许立峰笑着说。 　　“我现在压力很大啊。”朱代东感慨道。 　　“你跟我打马虎眼，你敢说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韦鲁郎不相信的问。 　　“要说一点把握也没有，那是假的。但若说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谁也不敢说这样的话。楚都市差不多有十个芙蓉县的人口，发展一个芙蓉县容易，同时让十个芙蓉县迅猛发展，难。”朱代东叹道。 　　“代东说话一向以来就是谦逊，对你的自谦，我是不放在心上的。前面转个弯，看到那里有个很大的院子，就是那栋房了。”韦鲁郎突然说道。 　　韦鲁郎介绍的这个农家饭店，并不大，做出来的菜，看相也不怎么样。但却是用最纯正的农家风味，味道确实很不错。朱代东不管到哪里吃饭，对于饭菜的质量并不很关注，他只要有酒就行。但是今天，朱代东也着实吃了两大碗饭，这里的菜，口味不但好，而且还很下饭。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菜都取自农村，是纯天然绿色食品。 　　这里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酒不能让朱代东满意，他们提供的是乡里自酿的米酒，这东西朱代东喝起来跟喝水似的，幸好他的车里随时都放着几瓶茅台，总算解决了他的问题。 　　“代东，我在这里先给你祝贺，祝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取得辉煌的成绩。”许立峰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反正明天他不用上班，多喝点也没什么。 　　作为钱飞虎的秘书，一般情况下，只要省里不发生重大的意外事故，他倒还能正常的上下班和休假。如果到了星期天要加班，他也能够提前得到通知，现在确定明天不用加班，晚上多喝点，并不会影响很大。 　　“谢谢许哥，小弟在楚都市可是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以后有困难的时候，许哥可要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才是。”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反正年龄最小，说出这样的话来，别人也不会怪罪，反而可以多捞些好处。 　　“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一定不二话。这话我记得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许立峰嗔怪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不满他旧事重提。 　　“怪我，以我现在跟许哥的关系，根本就无需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罚酒三杯。”朱代东接连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以他的酒量，跟许立峰和韦鲁郎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要搞些小动作，要不然连酒瘾都点不住。 　　但是朱代东这样的行为，经常会让许立峰或韦鲁郎认为，朱代东太够意思了，他们将心比心，如果要一口气喝下三杯酒，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这边你也不用说什么，我在这里当着立峰表个态，宣传部将全力以赴的支持你。”韦鲁郎说，虽然宣传部不能给予朱代东实质上的帮忙，但是如果宣传部大力支持他工作的话，还是能让他事半功倍的。 　　“谢谢两位大哥了，我再喝三杯，以示感谢。”朱代东感激的说。 　　“代东，你现在真的对楚都市以后的发展，没有任何规划？”韦鲁郎有些担忧的说。 　　“楚都市的发展规划，应该是元书记或者孙市长去做的，我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尽力把楚都市的经济搞上去。可是想要把经济搞上去，其他各项工作都要跟上来才行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比如呢？”韦鲁郎眼睛一亮，朱代东终于开始说到点子上了。 　　“比如城建，比如治安，比如环境卫生等，楚都市在这方面还没有很到位，需要改进的地方很多啊。”朱代东叹息道，楚都市是省会，可是现在楚都市的市容市貌，却跟她省城的形象不相符。 　　“你这么说，是不是说楚都市是脏、乱、差？”许立峰说，朱代东可是不说则已，一说就很不给面子。 　　“可以这么说吧，今天其实我在楚都市转了一圈。我十四年前来楚都市求学，可是今天我再去楚都市，发现很多地方跟十四年前相比，完全一样。甚至于有些地方，比原来更差了。比如马路，比如治安，比如环境。”朱代东说，这些个问题不解决，就无法提升楚都市的整体形象。 　　一个城市的形象，就像一个城市的名字一样，能吸引人，才能吸引资金。如果连人都无法吸引，还怎么吸引外来的投资？ 　　“人家都说火车一响，黄金万两。但是这城建一动，钞票飞舞啊。市里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彻底改变城市的面貌。但是一想到城建局和规划局给出的报价，就没有了底气。”韦鲁郎叹道，这些城建项目，动辄就是数亿甚至数十亿，现在楚都市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十几个亿，哪里来的钱去搞这些大项目？ 　　“靠财政收入是永远也不可能把城市建设工作搞好的。”朱代东轻蔑的说，像城市建设这样的项目，如果没有银行的支持，不管哪个城市，都不可能做好。楚都市要想做好也一样，必然要向银行贷款，只要先动了手，断了退路，才能激发潜勇。 　　朱代东今年要完成GDP增长幅度超过百分之三十，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在城市建设方面投入巨额资金，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要市里敢下决心，不要说增加GDP百分之三十，哪怕就是增加百分之一百，又何尝做不到？ 　　“可是靠银行贷款，也要别人肯借款才行。现在政府向银行贷款，如果不是使用行政手段，还真的很难让银行心甘情愿的把钱借出来。”韦鲁郎叹道。 　　“只要有赚钱的办法，就一定会有借钱的门路。”朱代东对钱一向不怎么担心，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你能向他们承诺，或者让他们看到有生财之道，那不管多少资金都能。 第779章 找上门的烦恼 　　韦鲁郎找的地方较偏僻，而且那里所有的客人全部进包厢，更能保证各自的隐私，朱代东三人也因此聊得忘记了时间，等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有自己的车就是方便，要不然这个时候还把公家的车开在外面，很容易让别人说闲话。”韦鲁郎坐上车后，笑吟吟的说。 　　“郎哥，以后你要是用车不方便，可以打电话给我，保证随叫随到。”朱代东发动车子，笑着说。 　　“这我可不敢当，恐怕整个楚都市，谁也没有资格让你当司机啊。”韦鲁郎笑呵呵的说。 　　“郎哥，你这可是取笑我了，我没其他什么本事，但是当个司机应该还是够资格的。”朱代东说，等车子开到市区之后，朱代东惊讶的说，“起雾了，明天看来是个艳阳天。” 　　“明天可以睡懒觉了。”许立峰伸了个懒腰，说。现在就起雾，明天一定是个浓雾天，早上出行能见度肯定不高，也肯定不会有人来找自己办事。 　　“许哥，你想要睡个懒觉，恐怕是一件很奢望的事吧？”朱代东笑着说，越是高级领导的秘书，就越不自由。当然，责任越大，权力也就越大，许立峰现在只要是出去办事，认不把他当半个钱飞虎看？ 　　“谁说不是呢，所以代东，我很羡慕你啊。”许立峰叹道，他现在已经是正处级干部，按照一般规矩，常委副省长的秘书，一般都会是副厅级干部。他因为资历的问题，还在向着这个目标迈进。 　　“要不咱俩换换？我倒是羡慕你那份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许立峰的工作虽然自由度不大，但工作很轻松，而且他在钱飞虎身边工作，对他日后的工作有很大的好处。 　　“我这里倒没问题，就是你跟省政府签的那个责任书，我担心没办法，一年之后还得回省政府。”许立峰笑着说，楚都市常务副市长的职务，他倒是很满意，可是这个职务，要直接跟楚都市的经济发展挂钩，这却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也不能接受的。 　　“许哥这是谦虚了，以你的能力，担任我这个职务绰绰有余。”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们两个都别自谦了，再说了，交换职务的事也是不可能的，真当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当部长呐。”韦鲁郎在旁边笑着说。 　　“我很看好代东，如果他一直在组织部任职，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许立峰说。 　　“许哥，这话你在我车上说说也就算了，下了车，我可是不敢听的。”朱代东连忙说道。 　　等到把韦鲁郎也送到家后，朱代东终于明白许立峰所说要明天能睡个懒觉的意义，路上已经大雾弥漫，如果不是路上车子很少，加上他对路况又很熟悉的话，恐怕要比平常多花几倍的时间才能回来。 　　第二天，朱代东依然早起，可是当他准备出去跑步的时候，发现外面起了大雾，不说伸手不见五指，至少在十米之外想要看清别人已经很难。大雾的天气并不适合外出锻炼身体，不是因为雾茫茫的看不清楚，而是城市的雾气里，含有很多有害的物质。 　　在大雾没有消散之前，既不适宜运动，也不适合出行，原本朱代东想着要去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昨天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但是今天就算要去，也得十点以后了。 　　虽然每天晚上的龟息大法，能让他的身体处于非常健康的状态，但是每天早上的跑步，只要有机会，他都不会错过。这个习惯从树木岭中学开始，竟然一直坚持了八年。每天通过运动，出一身大汗，再洗个热水澡，感觉浑身舒畅。 　　“代东，你中午来我家吃饭吗？”严蕊灵把电话打到了朱代东的手机上。 　　“你回来了？”朱代东惊讶的问，严蕊灵要去芙蓉县旅游的事，他是知道的。虽然芙蓉县不大，可是几百栋保存有好的明清建筑，也足够她好好研究一阵子了吧。 　　“昨天下午回来的，我去了趟咱家，见你没在，就直接回来了，免得影响你的工作。”严蕊灵笑嘻嘻的说。 　　“中午可能没有时间，我准备到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去转转。你不是要到芙蓉县看看吗？回来得这么早？”朱代东想了一下，说。现在虽然是大雾，但白天肯定是个好天气，虽然雾散得可能晚些，可至少下午能干点事。 　　“我可受不起芙蓉县的热情接待，赶紧逃也似的回来了。不说这样了，现在外面大雾，你要出去，可得等雾散了才能走啊。”严蕊灵叮嘱道。 　　“我没事，只要别人不来撞我，绝对不能主动去撞别人。”朱代东笑着说，他在路上开车，还真的不用担心前面的问题，唯一怕的是后面。如果有看不清的车子，一头撞来，那自己就真的太冤了，因此，他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出行。 　　“相当一部分的车祸，就是因为别人而发生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我们俩母子考虑一下吧？”严蕊灵担忧的说。 　　“好好好，我不出去行了吧？我现在就在家里睡大觉，一直等到太阳公公出来之后才出门，OK？”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这还差不多。”严蕊灵满意的说，朱代东虽然说得油腔滑调，可是他一各信守承诺，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尽可能的去完成。如果他一定要违反，也必然是足够的原因，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能够理解。 　　明天是星期一，照例，市委和市政府都会召开工作会议，高季晨的事情和邓艳梅的案子，都会成为重点讨论对象。而身为公安局长的武邦致，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在这个周末，其他人都可以休息，但是楚都市的公安干警，不但不能休息，而且一线的工作人员，全部要加班。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今天上午，市公安局终于发生了案犯的踪迹，这名案犯竟然还在市里，就躲在楚都市东边郊区的一片居民区内。武邦致马上采取了行动，为了以防万一，他派了大量的民警和武警，对那一片区域进行了严密的封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在这个大包围圈内，再开始小范围的搜查，武邦致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把人抓住，至少也不能让他再逃出自己的手心。哪怕到明天还没有抓到人，至少他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才是最重要的关键。 　　武邦致刚刚召开紧急会议，路留时马上就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自从省委关于朱代东的决议出来后，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向朱代东道贺。可能实在没有办法，这段时间局里的工作很忙，而且邓艳梅案又一直没有进展。会后，他在回局上的路上，顾不上先安排工作，就给朱代东打电话，向他通报这个消息。 　　“朱市长，你好，关于邓艳梅一案，又有了新的进展。根据我们的调查，杀害邓艳梅的凶手，正躲藏在东郊的一片居民区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午就能抓到人。”路留时说。 　　“东郊？你们的动作大吗？”朱代东问，他等会要去的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就要经过东郊。 　　“武局集中了几乎所有的警力，准备在东城区建一个大的包围，然后再在东郊搞个小的包围圈，所有的道路都会设立检查站，有些地段还会封路。”路留时说。 　　“哦……路局，你先忙吧，谢谢你了。对了，如果人抓到后，再给我来个电话。”朱代东停顿了一下，才说，看来东城区经济开发区，今天可能去不成了。 　　“一定。”路留时连忙说，这个就算朱代东不说，他也会及时向他通报的。原来向朱代东通报这件案子，只是朋友之间的勇气，现在再向他通报，就有点向领导汇报的意思了。想起刚才朱代东的停顿，路留时灵光闪，又问道：“朱市长，你是不是要去东城区办事？” 　　“我也只是随便转转，东城区你们有事，我去其他城区也行。”朱代东笑笑说。 　　“那怎么行呢，这样吧，我们不能因为抓捕犯人而影响你的工作。这样好不好，你要是过来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我送你通行。”路留时忙不迭的说，朱代东现在还没有上任，现在各个城区的转着，肯定是想了解基层的情况。不知道要不要给东城区的相关人员打个招呼，他心里想。 　　“今天你们的工作优先。”朱代东沉声说道，这几天公安局的压力可是很大的，好不容易有了案犯的消息，如果因为自己而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反而不好。 　　可是朱代东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已经计划暂时不去东城区，但是因为路留时的这个电话，东城区的区长连解淦找上了门。 　　“朱市长，我是东城区的区长连解淦，欢迎你去我们东城区检查指导工作。”连解淦等朱代东一开门，就笑吟吟的说道。 　　“连区长，谁说我要去你们东城区检查指导工作？”朱代东眉头紧蹙，沉声说。他现在可还不是正式的副市长，最忌讳的就是跟正式的官方人员和机构打交道。 第780章 想去也不能去了 　　“对不起，朱市长，今天来我只是想请你去我们东城区看看，听说你要来，我们可是翘首以盼，热烈期望你能早点去看看。”连解淦见朱代东脸色不善，连忙解释道。 　　“连区长，先进来再说吧。”朱代东知道连解淦之所以会这么快找上门来，跟路留时肯定有关系，路留时知道自己要去东城区，肯定会给东城区的人打招呼，让他们注意，结果就引起连解淦亲自上门了。 　　“谢谢朱市长。”连解淦谦恭的说。 　　“连区长，我现在可还不是什么朱市长，你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朱代东淡淡的笑着说。 　　“朱常委，你太客气了。”连解淦说。 　　“我原本今天想去东城区的经济开发区去看看，听说去年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搞得非常不错。”朱代东说。 　　“你过奖了，经济开发区存在不少的问题，还要请你多批评指正。”连解淦谦逊的说。 　　“有问题好办，办法总比问题多嘛。就怕自己发现不了问题，那才是大麻烦。”朱代东说。 　　“你说得太正确了，但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正需要请你这样的高人指点才行。”连解淦谦逊的说。 　　“高人谈不上，我还需要学习，所以就很想去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看看。”朱代东说，如果路留时在中午的时候，给他来电话，他恐怕下午还会去的。但是现在连解淦主动上门了，哪怕就是现在路留时告诉他，所有的道路全部是可以通行的，他也暂时不会再去了。 　　“那不正好？朱常委，我代表东城区热烈欢迎你去参观。”连解淦说，他知道朱代东不想让自己称呼他为市长之后，把一些指导工作、视察工作的字眼都丢弃了。 　　“但是今天我确实过不了，我听说上次邓艳梅一案的凶手就躲在东城郊区，公安局把那边很多道路都封闭了，就跟别人约好，去其他地方看看。但你放心，过几天我机会，我一定会去东城区的。”朱代东说道。 　　“这真是太遗憾了。”连解淦叹道，他以前也不认识朱代东，这次听说朱代东要来楚都市之后，才打听过他原来的一些事情。这个从基层走上来的干部，是一个实干型干部。当他听说朱代东在没上任之前，要来东城区看看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惊讶。如果朱代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根本就不可能在下面两个县取得那么大的成绩。 　　连解淦其实也算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只不过他几乎一直都在东城区工作，从最基本的街道办事处做起，一步一步做到现在的区长。他很清楚，想要在基层做点事，是多么的难。而要像朱代东做得这么好，就更是难上加难。 　　“这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现在市委还没有给我安排具体工作，我想趁这个机会，到处转转。到时你可不能嫌我麻烦哦。”朱代东笑笑说。 　　“这是我的荣幸。”连解淦说，他知道今天是请不动朱代东，这应该也是朱代东的习惯，虽然他说到时会麻烦自己，但是恐怕他真要来了东城区，甚至都不会通知自己。但他还是给朱代东留下了自己的电话，现在朱代东没有正式上任，也没有机关通讯录，而且能让朱代东记住自己的电话，应该也是件好事。 　　送走连解淦之后，朱代东也跟着出去了，看来自己得换个新地方住才行，现在外面的大雾虽然还没有消散，可是自己走路出去，总应该不会有事吧？其实朱代东走到车上才发现，其实这个时候在市区出车祸的几率应该会很低的，所有的人都是大雾，因此所有的车子也都开得很慢，虽然是龟速行事，但个个都会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反而不会出什么事。 　　走在大雾中，朱代东迎面碰到个熟人，他住的省委组织部机关宿舍，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同事，要么就是从组织部退下来的同志。大雾中的能见度很差，可是朱代东靠的是听而不是看，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此人的准备。 　　“朱处长，不，朱市长，你好。”来人正是孟遗，他刚刚从外面走回来，这样的天气，如果不是距离很远的话，走路一定会比坐车快。 　　“孟遗，刚回来啊。”朱代东笑着说，他因为早就有了准备，表现得很自然，也可能会让孟遗觉得，自己非常沉稳。 　　孟遗虽然在省政府里也有个家，在师大也同样有个家，但是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住在机关宿舍里。这也是朱代东比较欣赏他的原因。要是换成别人，自己是副省长的儿子，恐怕在机关里不说飞扬跋扈，至少也会张扬嚣张，然而孟遗就像一个普通的机关干部似的。这一点，跟朱代东很相似。 　　“是的，朱市长，要出去？”孟遗惊讶的说，今天是星期天，朱代东还能在街上漫步，这让他很惊奇。在他想来，朱代东的家中，应该是门庭若市才对。他也看到过好几次，晚上去朱代东家登门拜访的人特别多，甚至都要在外面先排队。 　　“随便走走。”朱代东随口说。 　　“今天你没事？”孟遗又惊讶的说。 　　“怎么，你盼着我星期天还有工作？”朱代东似笑非笑的说。 　　“非也非也，今天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请老领导吃个便饭，等会我把蒋玲芳也叫上，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如果再过几天，不知道又要等多长时间呢。”孟遗惊喜的说。 　　“好吧，你看她有没有时间，随便选个地方就是。”朱代东笑着说。 　　“那怎么行呢，我正好知道个地方，今天就由我来安排。”孟遗笑呵呵的说，他前几天在东城区一家新开的酒店吃过一次饭，感觉口味很好，而且酒店的装潢也很高档，现在知道的人还不知道，正好可以当作这次聚会之地。 　　“好吧。”朱代东说，如果他知道孟遗安排的地方是在东城区，朱代东说什么也不会愿意去的。 　　“那我马上打电话。”孟遗高兴的说，他也不回去了，跟着朱代东转身往外面走着，一边拿出电话，给蒋玲芳打电话。 　　听说是跟朱代东一起吃饭，蒋玲芳不由分说，立即答应过来。她虽然要去人事厅了，可是能跟原来的老同事搞好关系的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她是东北人，在楚都并没有什么很深的关系，所有的关系，都是靠她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现在朱代东要去楚都市，如果能跟朱代东搞好关系，以后自己在楚都市要办什么事，也方便多了。 　　“餐谋人生，你知道吗？”孟遗说道。 　　“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过去？”蒋玲芳说，那里她也去吃过饭，是家新开不久的酒店，名字很特别，装潢很好，服务员的素质也很高。而且那里的停车场很大，酒店专门开辟了一个院子，哪怕就是公车去消费，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再过一个小时吧，这么大的雾，现在走也走不动。”孟遗说。 　　“看来我还真是落伍了，你们都知道这家叫餐谋人生的酒店，亏我以前还是你们的头，可连听都没听说过。”朱代东等孟遗挂上电话，叹了口气说道。 　　“你那是风格高、原则强，你来我们干部二处之后，除了领导，哪个能请得动你？”孟遗说，这一点，他也很佩服朱代东。在机关，吃请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是朱代东对待这件事却很慎重，如果不是实在推辞不了，他一般都会让自己或蒋玲芳替他去参加，久而久之，别人也就不怎么请他了。 　　“这么说好像我眼中只领导似的，这样的话我可不乐意听啊。”朱代东笑着说。 　　“我这是佩服你呢，现在还有点时间，领导想去哪里，我给你服务。”孟遗大大咧咧的说，现在朱代东不是他的直属领导了，说话也没有原来的拘谨。 　　“去趟师大吧。”朱代东突然说，上次何国平生日的时候，也不知道孟遗有没有去。对于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不管他们的关系好坏，朱代东都希望能在今后之后，能更加融洽。 　　“师大？”孟遗明显一愣。 　　“我是师大毕业的，今天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以后就算想去看看，也没有这样的时间咯。”朱代东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孟遗点点头，朱代东确实是在师大毕业的。 　　他跟父亲的关系一般，跟母亲的关系也差不多，因为父母是在他读高中的时候离婚的，他非常气恼。虽然法院把他判给了母亲，可是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他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倒是跟姐姐何琴的关系还不错，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到姐姐那里玩玩。 　　到师大后，朱代东步行的速度明显加快，今天是星期天，学校里的学生很多，孟遗生怕跟丢了人，紧紧的后面跟随。直到朱代东走到一栋房子面前，并且按下门铃，他才猛然发觉，这里好像自己曾经来过。 　　“何教授你好，我是朱代东，没有打扰你吧？”朱代东见开门的是何国平，笑吟吟的说。 　　“没有，没有，快请进来坐。”何国平笑呵呵的说，他侧身让朱代东进去，可是当他看到朱代东身边的孟遗时，身体一僵，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第781章 惊讶 　　“你早就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从何国平家出来后，孟遗望着朱代东，问。 　　“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朱代东说，刚才孟遗在何国平那里的表现，让他知道了父子俩的关系，何国平很激动，可是孟遗话却不多，板着脸，好像何国平欠他三升米没有还似的。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来师大是找他。”孟遗叹了口气，他今天来师大，唯一的收获就明知故问季朱代东竟然是自己父亲的学生，而且看上去，朱代东跟他的关系还不错。上次他生日的时候，朱代东这些学生，还给他祝寿，这让他有些愧疚，因为那天他并没有过来，还是第二天何琴告诉他，他才记得有这么回事。 　　“你父亲对我的影响很大，他教授我的知识，让我一生都会受用无穷。”朱代东诚恳的说，何国平是个真正的学者，现在大学里的教授，也开始流行下海，甚至有的还会去经商，但他一直都是默默的做着学问。 　　孟遗听得默默不语，他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朱代东见状，也没有接着再说。点到为止，如果他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根本就走不出树木岭。 　　“太阳出来了，雾很快就会散去，你说的那家酒店远不远，要不我回去把车开出来。”朱代东看了看天色，转变了话题。 　　“哪能让领导开车？你敢车我们也不敢坐啊，还是打车去吧。”孟遗笑了笑说。 　　“师傅，请去福开路的餐谋人生。”孟遗上车后，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在福开路？”朱代东眉头一皱，他对楚都市所有的街道位置还是很熟悉的，这个福开路可是在东城区，他刚刚答应连解淦，今天不会去东城区，现在又去吃饭，如果遇到东城区的干部，就不好了。 　　“是啊，怎么，你也知道？”孟遗诧异的说，刚才朱代东还在说没听过餐谋人生呢。 　　“没什么。”朱代东淡淡的说。 　　“两位，今天东城区可有点堵车，听说现在都被警察给封了，福开路那边能不能过去，还真不好说。”司机说道。 　　“怎么今天突然封路了？”孟遗一大早就出去办事，还没有听到这个最新的新闻。 　　“孟遗，要不改个地方吧。”朱代东趁机说。 　　“这哪行呢，反正时间还早，师傅，你到最近的地方停车，大不了我们走过去就是。领导，这没有问题吧？”孟遗说，赵是不能去餐谋人生，他越是想去。而且楚都市的大部分酒店，他都去过，想来想去，最合适的还是这家新开不久的酒店。 　　那里朱代东没有去过，肯定会有新鲜感。再说现在临时换一家，也没有合适的地方。 　　朱代东只好笑笑，他总不能因为一顿饭真跟孟遗计较吧？车子到了福开路，离餐谋人生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时，碰到了一个临检站，不但人要检查，车辆也得检查。司机一见，马上掉头回了市区，把朱代东和孟遗扔了下来。 　　“吃顿饭还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朱代东望着前面的检查站，悠悠的说，今天公安局可以说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前面的检查站里就有他两个熟人，应该是由解放路派出所的民警在检查。 　　“好事多磨，老处长，就在前面不远了，劳你走动几步。”孟遗笑嘻嘻的说。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我的朋友一般都喊我‘代东’。”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是我的荣幸，那我不客气了，代东，走吧，蒋玲芳应该已经到了。”孟遗微笑着说，“代东”两个字一开口，让他心情倍感舒畅。两人从原来的上下级关系，慢慢进化到了朋友关系。 　　“请出示你们的有效证件。”赵单羽伸手把过来的两个人拦住。 　　“赵警官，在忙？”朱代东停下来，微笑着说。 　　“你好，正在执行任务，请你出示证件。”赵单羽刚开始觉得朱代东有些熟悉，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犯罪分子，根本没有想到其他。何况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认识而已。 　　“小赵。”谢吾文一直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虽然犯罪分子能跑到他们这里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还是得随时注意各种情况，今天的行动很重要，如果谁出了问题，必定得吃不完兜着走。看到朱代东，他心里一惊，马上小跑着过来。 　　“谢所。”赵单羽看到谢吾文跑过来，马上识趣的走到了一旁。心想，看来谢所跟这个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他们让我来就是。”谢吾文吩咐道，然后笑容满面的朝着朱代东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伸着手说，“朱处长，你好。哦，瞧我这脑子，都不会说话了，朱市……” 　　“没关系，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朱代东连忙打断谢吾文的话。 　　“你要东城区检查工作？”谢吾文谦恭的说。 　　“没有，去吃个饭，谢所，能不能离开，一起去？”朱代东客气的邀请道。 　　“我就不去了，那小子没抓住，哪怕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是吃不下啊。”谢吾文叹道，他这有一半的实情，但另外一半是不敢跟朱代东一起去吃饭。现在朱代东已经是正经的市领导，自己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有什么资格跟人家一起吃饭？何况朱代东的饭局，是早就订好了的，自己去不但不能增加气氛，反而会扰乱别人的安排。 　　“也好，这位干部二处现在的处长孟遗同志，孟遗，你的证件带了没有？拿给谢所长检查一下。”朱代东微笑着说。 　　“不必了，孟处长，我是解放路派出所的谢吾文。”谢吾文哪敢看孟遗的证件，不要说他是现在的干部二处处长，哪怕他是那名犯罪分子，现在谢吾文也会放行。 　　“还是看一下吧，老领导的指示，我可不敢违抗啊。”孟遗笑吟吟的把自己的工作拿了出来，递给谢吾文。 　　谢吾文随便检查一下后，就放行了，问清朱代东要去餐谋人生，他还安排了一辆警车，非要把朱代东跟孟遗送到那里不可。进入东城区，车辆少了许多，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警方都会让车辆绕行。 　　“看来跟着领导走，永远都能沾光。”孟遗坐在车上，笑吟吟的说。 　　“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真要是想报答我，等会多喝几杯就是。”朱代东笑骂道。 　　“那我不是主动找死？”孟遗惊骇的说，夸张的表情引起朱代东呵呵直笑。但这也是孟遗一部分的真实想法，第一次全处人员跟朱代东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想灌朱代东的酒，结果朱代东没喝倒，二处的人却倒了一大半，现在想起来，孟遗都是心有余悸。 　　直到警车离开自己的视线，谢吾文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经过赵单羽身边时，赵单羽笑着问：“谢所，刚才那两位是你的朋友吧？” 　　“对，怎么，你认识？”谢吾文微笑着说。 　　“我认识其中一位，昨天他来过所里。”赵单羽刚才并没有听到谢吾文与他们之间的交谈，只是想起，昨天忘记把朱代东来过派出所的事告诉谢吾文了。 　　“是哪一位？”谢吾文心中一跳，惊讶的问。 　　“左边那一位。”赵单羽说。 　　“你怎么不早说？”谢吾文嗔怪的说。 　　“我以为他会跟你联系，昨天他不是来找你的么？”赵单羽委屈的说。 　　“你啊，昨天他来所里什么事？”谢吾文严厉的说道。 　　“好像也没什么事，到报案室看了一会，然后跟所里的小郑发生了几名口角，我就把他带到一旁问了问话，知道是你的熟人，就没有为难他，打发他走了。”赵单羽思索着说。 　　“幸好你没为难他，你跟他都说了些什么，一字一句的告诉我。”谢吾文郑重的说。 　　赵单羽见谢吾文一脸的严肃，不敢怠慢，把昨天跟朱代东的对话一字一句的回忆着，他一边说，谢吾文一边记，全部记完后，还让赵单羽看了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谢所，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赵单羽看到谢吾文郑重其事的记录着，心里也有些发毛了。 　　“什么人？小子，说出来我怕吓着你。这件事你谁也不要说，以后我再跟你细谈。”谢吾文骂道，现在这件事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好事还是好事，但他想来，以朱代东的性格，赵单羽如果真被朱代东记住了，很有可能是件好事。 　　谢吾文不敢怠慢，朱代东在跟赵单羽的谈话中，说起了对盗窃案高发的不满，而且赵单羽也告诉他，只要上面重视，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他马上向分局的路留时做了汇报，并且把赵单羽跟朱代东的谈话内容，一字不漏的在电话里，全部告诉了他。 　　“什么，昨天他到了你们派出所？”路留时诧异的说，上午自己还跟朱代东打了电话，怎么没听他说起这件事呢。 第782章 部下聚会 　　朱代东虽然现在还没有上任，可是他必然是会上任的，而且上任之后，担任的职务还相当的高。在这样的时候，不管他是做什么事，都可能跟他上任之后有很大的关系。谢吾文的一番话，让路留时开始忐忑不安不起来。 　　他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向市局汇报，但想到今天局里的抓捕行动，他想把这件事先压一压。至少也要等到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再向局里汇报。但是既然朱代东今天到了这边，现在东城区靠近福开路这一块区域，由西城分局负责，他人正好在这边，理当去拜会一下。 　　朱代东跟孟遗抵达餐谋人生的时候，蒋玲芳果然已经到了，她已经订好了包厢，并且在大堂处等着朱代东。看到朱代东在孟遗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马上迎了出来。 　　“处长，孟处长，这边请。”蒋玲芳说，在等候朱代东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该怎么称呼朱代东才是。现在如果称他为朱市长，显然有些不妥，现在朱代东还没有经过市人大的选举，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但朱代东会不喜，恐怕还会给他带来麻烦。 　　“好，辛苦了，蒋处。”朱代东微笑着跟蒋玲芳握了握好，说。 　　“蒋姐，辛苦了。”孟遗也跟着朱代东，跟蒋玲芳握了握手，只是他握手的时间，比朱代东稍微长了一些，而且还搞了个小动作，握着蒋玲芳的轻轻捏了捏。 　　“老实点！”蒋玲芳连忙把手抽出来，低声呵斥道，现在孟遗当了“老大”，而且自己又注定要走了，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天地良心，我只是想看你在家里的地位如何而已。”孟遗“委屈”的小声叫道。 　　蒋玲芳快步在前面走着，不再理会他，要是再接他的话题，恐怕中午这顿饭，根本就没办法吃了。 　　朱代东走进酒店，感觉这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所有的服务员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待人彬彬有礼，而且面带微笑，态度诚恳，普通话也很标准。走进包厢里，更是布置得优雅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朱代东坐下后，四处看了看，笑着说。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马上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蒋玲芳娇笑着说。 　　“是啊，这里环境很好，服务员的素质也高，最重要的是，每个服务员的身材都不错，脸蛋也甜。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厨师很不错。”孟遗笑吟吟的说。 　　“嗯，开始上菜吧。”朱代东点点头，他的心思此时并没有完全放在这里。 　　虽然东城区今天警方有重大行动，可毕竟只是抓捕一个犯人，该吃饭的还是会来吃饭，朱代东刚刚走进包厢，就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他的听力早就有了自动搜索的功能，只要有人谈到关于自己的事，马上就会自动加强听力，把对方的话语传回来。 　　听声音，对方离自己并不远，应该只隔了三四间房，“伟平区长，听说今天朱代东本来要来东城区？” 　　“伟平区长”这四个字一入耳，虽然朱代东没有在那间包厢里，可是他马上就知道了这个人谁，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区长胡伟平。现在楚都市全市的干部资料，全部在朱代东的脑海里，不要说胡伟平还是个副处级干部，就算是个普通的科员，一说名字，他马上就知道是谁。 　　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规格比较高，是副处级单位，胡伟平这个区长与工委书记向守清，都是待遇副处级待遇。而且向守清还是东城区的区委常委，这也是市里对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重视。 　　“本来是要来的，可今天市局在搞行动，很多路都封了，至少去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就走不通，他就没打算来了。”胡伟平说。 　　朱代东没想到自己才跟连解淦分开没三个小时，东城区的干部就都知道了这件事。幸好自己没来，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干部来接待自己。这个路留时，朱代东对他现在有些恼怒，怎么能随便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别人呢。 　　“都说朱代东是个搞经济的干部，他一来，对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恐怕会很重视。”那个声音又说道。 　　“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管谁来，都会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朱代东原来在芙蓉县搞得不错，他现在来楚都市，当然会对我们重点关照的。”胡伟平有些自得的说道。 　　“伟平区长，你没去提前去拜访一下？”那人笑吟吟的问道，能当面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跟胡伟平的关系不错，换成一般人，谁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还没上任，我怎么去拜访？粟老板，难道你去过？”胡伟平笑嘻嘻的问，其实他还真去过省委组织部的机关宿舍，只是很不巧，他吃了闭门羹。 　　所谓的粟老板，大名粟定先，是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内一家大型电子民营企业的老板。 　　“我倒是很想去，可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引荐人，要不伟平区长帮我这个忙？”粟老板说道，在别人没有探清路之前，他不敢冒然前往，如果朱代东真的成为了楚都市的副市长，到时向市领导汇报工作，也有个合适的理由。现在去，搞不好会灰头土脸出来，谁知道朱代东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不起，这个忙我还真不好帮。至少目前还没有办法，你要想认识朱代东，也不必急于一时吧？”胡伟平笑笑道。 　　“能认识市领导，当然是越快越好。”粟定先讪笑着说，他现在正在办一件事，如果能得到市领导的支持，比如说朱代东，只要对方说句话，比自己跑断腿要强得多。 　　“你还是为贷款的事？”胡伟平说，如果是一般的事，以自己跟粟定先的关系，能办也就给他办了。可是关于企业的贷款问题，粟定先已经向他说过多次，可是这次粟定先的贷款金额太大，他也没有这个权限了。区里的几家银行，他也不是没有打过招呼，可是这次，都推托，权限不够，需要上面打招呼才行。 　　“是啊，今年我想再引进两条生产线，可是这进口的生产线，实在太贵，没办法啊。”粟定先叹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我也跟区里几家银行打过招呼，但是你的公司早就贷过上千万的款，现在一下子又要贷款二千万，哪家银行有这么大的魄力？”胡伟平说。 　　除了胡伟平他们之外，另外还有几个地方，也在议论自己。大多在讨论自己上任之后，会做些什么事。另外就是对自己性格的一些推测，还没未三十岁的常务副市长，对他们这些人有足够的吸引力。 　　“处长，今天跟你进来，坐了警车沾了光，我敬你一杯。”孟遗给朱代东倒满酒后，发现朱代东有些心神不定，连忙轻轻的说道。 　　“好。”朱代东回过神来，跟孟遗轻轻一碰之后，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喝光。能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到他们议论自己，这是一种最好的信息收集。在这样的情况下收集到的信息，比跟他们谈一百次话，得出的结论还要准确得多。 　　“处长，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帆风顺，前程似锦。”蒋玲芳拿起身旁的茅台酒，等朱代东放下酒杯后，马上给他也倒满了一杯酒，笑吟吟的说道。 　　自从第一次参加干部二处的全处聚会之后，蒋玲芳对朱代东的酒量就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到现在她还记得，朱代东当时在酒桌上谈笑风生，不管谁来敬酒，都是一饮而尽。后来朱代东发现有人想故意灌他酒后，马上转变策略，车轮战换成单打独斗。 　　后来，干部二处的人反倒被他放倒了很多，特别是干部一科的何卫东，他是孟遗准备好的急先锋，也被朱代东第一个给放倒。后来朱代东还主动找孟遗喝酒，让孟遗差点出了洋相。那次之后，她就再也不担心朱代东会在酒桌上被人灌醉，反倒有些担心那些跟他一起喝酒的人。比如今天的自己，如果不自量力，很有可能也会出洋相。 　　“谢谢。”朱代东一饮而尽，等蒋玲芳再次帮他倒满酒后，他端起酒杯，对他们两人说道：“两位，我在干部二处工作的时间不长，承蒙你们相助，让干部二处在我的领导下，没有让人看什么笑话，我很感谢你们，今天借这个机会，敬一杯水酒，聊表心意。” 　　“不敢，跟着处长，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孟遗赶紧拿起酒杯，说道。 　　“处长，虽然你在二处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你对我的影响，可能会有一辈子，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蒋玲芳笑着说道。朱代东把一些基层的工作方法也带到了干部二处，虽然有些方法在她看来，并不很合适，但后来想想，朱代东在很多方面都展示了他的政治哲学，只不过有些事情，当时自己没有看懂而已。 第783章 不要迷失自己 　　路留时在接到谢吾文的电话之后，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餐谋人生。可是等他正准备要走进去的时候，却犹豫不决不起来。昨天朱代东到了解放路派出所，却没有来西城分局，更没有给自己提个醒，是不是他对西城分局的工作不满意？ 　　如果朱代东还只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路留时并不会太在意这些问题，毕竟他们当时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朱代东也许能在某些方面帮助自己，但却并不是绝对的。可现在他是市委常委，绝对能干涉自己的任命。这让他考虑问题的时候，会更加细致，也更加忐忑。 　　正当他在外面徘徊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朱代东的电话，“路局，在哪呢？” 　　“报告朱市长，我在东城区。”路留时连忙说道，朱代东的语气很平静，跟往常好像也没有不一样，但此时在他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安。 　　“执行任务？”朱代东问，其实路留时刚一下车，他就听到了，再听到路留时在外面犹豫徘徊，他马上猜到，路留时肯定是来找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不敢进来。 　　“要说执行任务也可以，我们分局负责福开路这几条街的封锁，现在已经全面封锁，只等犯罪分子一头栽进来了。”路留时说道。 　　“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在餐谋人生的‘黄河’厅，你现在过来的话，还能赶得上。”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是，我马上过来。”路留时马上应声说道，一挂上电话，马上跑步进了餐谋人生，他一身警服，差点让里面的服务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吓得脸色煞白。 　　看到服务员的反应，路留时马上放慢了脚步，同时回头对那服务员说，“我是来吃饭的，你不要惊慌。” 　　“报告！”路留时在黄河厅的外面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大声说道。 　　“进来吧。”朱代东在里面听得苦笑不矣，幸好他没在后面加个“朱市长”，要不然这顿饭又没法吃了。 　　“报告朱市长，西城分局路留时向你报到。”进到包厢后，把门随手关上，路留时一个标准的敬礼，遥对着朱代东说道。 　　“我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同志，路局长，不用拘谨，我是喊你来吃饭的，不是听你汇报工作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同时又把孟遗和蒋玲芳向他做了介绍。 　　“路局长是在忙邓艳梅被杀一案吧？”孟遗拿起酒瓶，要给路留时倒酒，顺口问道。 　　“是的，我们几个分局负责最外围，里面由特警大队和刑警大队负责。”路留时连忙双手举起酒杯，说。孟遗现在是干部二处的代处长，以后肯定会升为处长，就跟原来的朱代东一样，也是自己必须要尊重的对象。哪怕就是蒋玲芳，级别也比自己高，他虽是公安局长，但在这里，显得却是忐忑不安。 　　“看来邓艳梅一案，马上就能结案了。”蒋玲芳说道，她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也是在来的路上才知道，不管是谁，都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渠道，像组织部的人，渠道就更是比别人多一些。 　　“应该是这样的，这件案子，省里和市里都很重视，我们投入了大量的警力。”路留时说道，如果邓艳梅一案不是这么受人关注，恐怕要破获还真没这么容易，或许会让凶手溜之大吉也有可能。 　　“路局长，有件事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东城区的连解淦会知道我今天会来东城区？”朱代东突然问道。 　　“报告朱市长，这件事责任在我，我要向你检讨。”路留时正准备夹菜，连忙放下筷子，站起来说道。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不必自责。路局长，你现在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了？”朱代东看到路留时的酒杯空了，亲自给他倒了杯酒，说。 　　“不敢。我哪敢！”路留时慌乱的说，连忙双手举起酒杯，接着朱代东倒出来的酒。 　　“我现在跟大家说一句，以后只要不是在工作场合，一律无需称我的职务，在座的几位，年纪都比我大，直接叫我‘代东’就可以了。我也这样跟孟遗说过，他就已经接受了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你还别说，叫你代东，感觉很顺口。”孟遗笑着说。 　　“今天上午我跟路局长说过要去东城区，可是没过两个小时，东城区的区长连解淦竟然到了我家里，都说机关里没有什么秘密，可是这样的速度，也太惊人了吧？”朱代东向孟遗和蒋玲芳解释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就算是这个时候要来东城区，也是件大事。东城区的干部，当然希望能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连区长主动来接你，也在情理之中。”孟遗笑着说。 　　“这件事其实真要怪我，我原本只给东城分局的乐武亮说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向区里汇报了。”路留时恨得牙痒痒的说。 　　“现在乐武亮是东城分局的局长了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这个任命应该是去年年底之前定的，他已经在组织部的档案中看到过。 　　“是的，去年十一月上任的，原来是我的副手。”路留时解释道。 　　“今天我在这里吃饭的事，拜托你可千万得给我保密。”朱代东点点头，乐武亮原来是西城分局的副局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还是跟路留时一个部队转业的，两人可以说是战友。 　　“这没有问题，如果再泄密，一切责任在我。”路留时坚定的说。 　　孟遗跟蒋玲芳双目对视了一下，朱代东虽然是说给路留时听的，但其实也是让他们知道，今天来吃这顿饭，朱代东可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如果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吃了饭，特别是让连解淦知道之后，可能会尴尬。 　　路留时借着中途上厕所的时候，给谢吾文打了个电话，让他务必注意，今天朱代东来东城区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如果告诉了别人，也要仔细叮嘱，这是朱代东亲自交待的。 　　“路局，朱市长不会是来搞突然检查的吧？”谢吾文灵光一闪，问。 　　“别胡思乱想，今天这样的状况，搞什么检查？”路留时呵斥道。 　　吃过饭后，朱代东一行人坐着路留时的车子出去的，路留时坚持要把朱代东送到家，出了东城区之后，孟遗和蒋玲芳心有灵犀，一个说要出去购物，一个说要去访友，都很快下了车，自己拦了的士走了。 　　“朱市长，昨天你是不是到了解放路派出所？”路留时等他们下车之后，问。 　　“怎么，还叫市长？”朱代东恼道，想了一下，又说：“昨天我确实去了派出所，当时在看解放路的情况，不知不觉就到了派出所。现在解放路那一块的偷盗现象很严重啊，群众很是有些不满。你们公安局有没有想过，搞一次大的行动，把这次人一举抓光，还市民们一个安全的购物环境？” 　　“解放路是我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人流量大，小偷也多。但最严重的还是公交车上，市局有专门的反扒大队，每天都能抓不少人，可是这些人放出来之后，又会从事原来的职业。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在派出所的常客了。”路留时叹道，对小偷的打击最麻烦，抓贼要拿赃，要不然人家反而会告你，而且就算是真的抓进去后，大部分也就是罚点款，拘留半个月就放了出来，只有那些头子才会判个三五年。 　　可是那些头子，又岂是那么容易抓到的？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抓到一个，因此，反扒收效甚微。 　　“这是你们的业务，难道就没有一种办法把这些小偷彻底解决？”朱代东的眉头拧得很紧，他对于这些事不是很懂，而且将来也可能不会分管公安、司法等方面的工作。在这样的时候，他更加不好去做什么指示，外行指挥内行，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只会坏事。 　　“要解决这些小偷，只能对他们进行重处，抓一次，就让他们以后彻底不敢再偷。可那并不是我们公安局一家单位就能搞好的。”路留时轻叹了口气说。 　　“只要有办法就好办。”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市民如果对居住环境的安全都不放心了，那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又何从说起？ 　　“你也早点回去吧，如果案子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个局长又不在，挨起批评来，可不要怪我。”到省委组织部之后，朱代东说道。 　　“我送你到家吧？”路留时说。 　　“不必了，留时，你跟赵哥是很要好的战友，我跟赵哥又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我们之间也应该跟和他相处一样，不要这么客气。”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从来就没有想要在谁面前摆什么架子，如果别人硬要说他摆架子，一定是对方的心理作用。 　　“好，代东，那我先过去了。”路留时郑重的说道，他这几天因为朱代东突然调到楚都市来担任常务副市长，还确实有些迷失了自己。 第784章 朱副市长 　　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日，在楚都宾馆，楚都市人大举行第三次常务会议委员会，在会上，朱代东以百分之九十五的得票，被增选为楚都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当选后，朱代东在人大常务会上作了简短的发言，感谢省委和各位代表对自己的信任，自己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坚决执行省委、市委、市政府的决议，在楚都市，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 　　随后，朱代东又参加了市委常委会，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宣布了省委决定，任命朱代东同志为楚都市委委员、常委，并且李逸风对朱代东的工作经历，做了热情洋溢的发言。他充分肯定和赞扬了朱代东原来的工作成绩，无论朱代东是在雨花县还是芙蓉县，抑或是在省委组织部，工作成绩有目共睹。 　　对于朱代东在楚都市的工作，李逸风也说到，省委对把朱代东同志放到楚都市来，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事实证明，朱代东同志是一位优秀的领导干部。最后，李逸风衷心祝愿，朱代东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取得优异成绩。 　　李逸风介绍完朱代东的情况后，就离开后，然后元骞振主持常委会，他首先代表楚都市委、市政府，热烈欢迎朱代东的到来。然后又给他介绍了楚都市的十一位常委。对于这些常委，不管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的，朱代东都对他们的资料很熟悉。 　　比如市委书记元骞振、市长孙剑佛、宣传部长韦鲁郎、组织部长岑誉胜、常委副市长卫耿羿，他都是见过面的。剩下的五位常委分别是市委副书记：杨一中；市纪委书记：陈卫东；市政法委书记：钱振武；楚都市军分区司令员李建国；市委秘书长：唐江鲤。 　　对于后面这五位常委，朱代东在元骞振介绍的时候，只是将他们与自己记忆中的档案里的资料，一一对应起来而已。 　　今天常委会最大的议题就是欢迎新来的副市长朱代东同志，至于剩下的议题，不管现在是否跟自己有关，朱代东都只是静静的听着。第一次参加市委常委会，而且他的年龄，在所有的常委中，也是最小的。甚至所有的市委常委中，除了他跟市委秘书唐江鲤没有超过四十岁之后，其他的九名常委，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甚至市委副书记杨一中，今年已经五十二岁，是所有常委中年龄最大的。 　　而唐江鲤的年龄，如果朱代东没有记错的话，他今年也应该有三十八岁的，在这些人面前，自己年龄最小，资历最浅。 　　随后，元骞振又让朱代东做了自我介绍，朱代东的发言很短，只说自己的年龄肤浅，在以后的工作中，请大家多多帮助和指导。他知道，所有的常委，肯定对自己的档案都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哪怕是很少参与常委会的军分区司令员李建国也是如此。如果他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这个常委的资格，早就被人取代了。因此，自己的发言越短越好，否则时间长了，别人可能会误会自己是不是有表现欲。 　　而且初来乍到，如果不知轻视，就随便发言的话，不可能给别人留下好印象。哪怕他的发言再正确，再经典，也是如此。元骞振和孙剑佛，都很一致的没有让朱代东在常委会上发言。当然，一开始朱代东的自我介绍不算发言，他并没有对市里的任何事件，做出自己的评价。 　　今天的朱代东，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拿着一个厚厚的记事本，快速的记着。不管是谁发言，他都会记录几句。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常委会的一些很满意。一个三十岁的市委常委，并不能让在坐的人全部满意，这是显然的。很多人，三十岁的时候，正在科级或者处级职务上，努力奋斗，而朱代东却能坐到市委常委会的会议桌前，他有什么能力？ 　　不管别人内心如何质疑，但是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他们都不会再评价什么。最多也就是在摇头张望的时候，顺便瞥一眼朱代东，当然，那一眼，能带给他们很多的信息。 　　常委会后，朱代东随着孙剑佛回到市政府，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议，这是市政府的工作会议，对于第一次参加的朱代东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今天在会上，孙剑佛将会公布他的分工，而且在会后，将以通知的形式，下发各个机关、团体、单位。 　　现在距离上次市政府常务会议，其实并没有多久，而且朱代东这次来楚都市，也并不是让他挂职历练，而是要拿出实实在在的工作成绩。因此，孙剑佛将原来高季晨负责和分管的工作，现在全部转到朱代东手下。 　　朱代东作为常务副市长，将负责市人民政府常务工作，协助市长分管武装、审计、监察、财政税收、国土、城乡规划建设、民生、法制、市志、应急、档案、保密、信访稳定、机关事务、城乡环境综合治理、国有资产及金融工作。 　　这些都是协管的，作为常务副市长，他还必须协助市长分管市财政局、市审计局、市监察局、市国库支付中心。分管市政府办公室，包括：法制、督查、应急、地方志、外事侨务、金融、宗教、政务公开等。另外还有市招商局、计划与经济委员会、国土资源局、住房城乡规划建设局（市规划局、市房管局、市建工局、建筑设计院等）、市信访局、行政干部学校、市公共资源交易等单位。 　　同时，朱代东还要负责与市人大、市政府、市委党校、市委统战部、市机关事务管理局、民主党派、政策研究、目标管理、干部培训、机要、保密、都阳工业发展区、95766部队、78068部队联系。 　　同时还需要联系市法院、市检察院、市国税局、市地税局等单位，还得联系人行、工行、建行、农行、农发行、中行、农村信用合作社、小额贷款公司、保险、担保机构等单位。 　　这些协管、分管、联系的工作，看起来很多，如果每个单位，每天都向朱代东汇报一件事情，他恐怕就得忙得脚不沾地。可是实际上，朱代东的工作重点，还是在那几个重要的部门。特别是市招商局和计划与经济委员会，这是他的工作重点。也是他能完成与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的保证。 　　会议完成之后，朱代东才算是真正进入到工作状态，当然，前面的几天时间里，他还不可能真正开展工作。他分管市政府办公室，政府机关里的很多事务，就必须要请示他。当然，他也清楚，市政府秘书长彭平安，分帮着自己管理好办公室。 　　“朱市长，关于你的办公室，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看满不满意，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我再给你换就是。”出了会议室之后，彭平安找到朱代东，安排好朱代东的办公室，是他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对于朱代东的办公室，他可是煞费苦心，甚至还专门派人去了趟芙蓉县，在朱代东原来的办公室里拍了照片回来。现在这个办公室，有相当一部分是按照朱代东原来的办公室设置的。他相信，这会让朱代东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只是在一些办公设备和装饰上，另外再花了点心思。 　　“好，现在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先去看看吧。”朱代东笑着说。 　　彭平安在前面带路，朱代东在后面跟着，市政府办公大楼有三楼，他们这些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集中在最后面的一栋房里办公室。这里相对安静些，而且位置也是最好的。朱代东的办公室在三楼，当他走进去之后，马上感觉到很熟悉，这跟他在芙蓉县的办公室很相似。比如说自己办公桌的位置，以及会客区的位置，都跟芙蓉县是一样的。 　　当然，办公家具进行了更新换代，现在的办公家具，是越做越气派，朱代东看着自己的办公室，又想着省委组织部余卓远、李逸风等人的办公室，看来还是楚都市更有钱啊。 　　“彭秘书长，这间办公室很好，让你费心了。”朱代东满意的到处看了看，秘书室、小型会议室、休息室、大会议室一应俱全。虽然是办公室，但跟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差不多，他的办公室就相当于是客厅，剩下的房间就是对应的会议室，休息室。 　　“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通知我，再给你添置。”彭平安说道。 　　朱代东走到休息室看了看，发现里面的装潢也很好，而且彭平安一定注意到了，自己很喜欢看书，在两面墙上都安装了书柜，而且房间比原来芙蓉县的时候更大。甚至朱代东认为，自己都不需要再特意安排住房，就住在办公室里就行。 　　“我很满意，先就这样吧，如果需要什么，到时再麻烦你。”朱代东笑着说。 第785章 初步调研 　　朱代东虽然很想一个人待一会，可是今天显然是不行的，至少彭平安暂时觉得自己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工作。彭平安是市政府秘书长，有些工作是在朱代东的领导下进行的。 　　“朱市长，关于你的秘书和司机，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彭平安问，这两个人选，以后跟朱代东都会有很深的关系，特别是朱代东的秘书，一旦谁当选，很有可能改变他以后的命运。当然，原来的常务副市长高季晨的秘书，命运也被改变了，从机关干部，一下子到了狱中囚犯。 　　“秘书我想找一位年轻、勤奋、上进、学习能力强的，至于有没有经验，倒不是很重要。至于司机嘛，你先安排吧，如果不合适，我再换就是。”朱代东想了想，说。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一样的，出行都有专车，只要是工作场合，秘书就必须待在身边，这两个人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会比严蕊灵还要多。对他们的选择，朱代东一向是宁缺毋滥。 　　“我这里有几个人选，你先看看，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再给你换。”彭平安早有准备，拿出几份档案，恭敬的递给朱代东。他派人到芙蓉县的时候，也顺便了解了朱代东的喜好，特别是他对身边人的要求。甚至他手里还有朱代东原来秘书黄彬和司机张锁亮的档案，他现在给朱代东的这些人，也是按照黄彬和张锁亮的要求来的。 　　“费心了。”朱代东拿过档案看了看，他的秘书人选，一般都是在秘书二科内选择。他随便看了看材料，彭平安给他初选的这几个人，年龄都在三十以下，都是大专以上文凭，工作时间最多的七年，短的只有一年半。 　　“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职责，朱市长，要不要先见见这几个人？”彭平安微笑着问，朱代东虽然年轻，但他并没有一些人身上的浮躁。不像某些人，一朝上位，得意忘形，就连鼻孔也是向上翘了好几十度。 　　“先看看也好。”朱代东想了想说，但他不会马上确定，秘书不像司机，如果随便换人，可能会令对方产生沮丧感，这是朱代东不愿意看到的。试想一下，如果自己被某位领导临时选为秘书，可是做了一段时间后，领导却换了个人把自己给换了，这会让人多么沮丧和羞辱？恐怕以后再想在工作中干出什么成绩，是很难的。因为领导已经对他定了性，只要他还在领导的位子上，别人就算想对自己提拔，也会顾忌三分。 　　朱代东要看他们，只是想将他们的声音与自己记忆中的名字联系起来，要不然的话，他每天听着别人的议论，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很容易影响自己的判断。 　　“那行，我马上去安排。”彭平安见朱代东接受自己的建议，显得很高兴。 　　“彭秘书长，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同志们吧，以后可能得经常麻烦他们。”朱代东突然说到，虽然他的秘书很有可能从秘书二科选出，但以后他跟秘书二科也会经常有联系，自己的一些材料和讲话稿，都会由秘书二科负责起草，自己的秘书只需要初审就行了。 　　“给领导服务，也是他们的职责嘛。那行，我先去通知他们一下。”彭平安高兴的说。 　　“行。”朱代东说，这个时候搞突然袭击显然是不合适的。而且他对于自己的秘书，其实已经心里有底，只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考察罢了。 　　既然知道自己会去楚都市，朱代东就得慎重考虑自己秘书的人选，这个秘书，不能跟市政府有太深的关系，也无需对机关里的事务很熟悉。朱代东看重的是品性，以及是否肯积极上进，如果没有这两点，再聪明的人，他也不敢用。 　　秘书二科的人没想到朱代东会在一上任之后就来看望他们，虽然朱代东同时也到市政府办公室检查工作，但是他的重点工作还是看望二科的同志们。 　　朱代东前几天重点回忆了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科所有人员的资料，准备在那里面寻找合适的人手，因为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听到过别人对他们的评价，具体选择谁，他还没有定论。想要看准一个人，不只是通过看档案，就能看得出来的。 　　在他选定的三个人当中，其中有两个，在彭平安给他的档案里看到了。但还有一个叫郑阳松的，并没有经过彭平安的初选。但这个郑阳松，却是朱代东列为首选的考察对象。 　　郑阳松参加工作三年，一直都在市政府办公室，朱代东之所以会选择他，一是郑阳松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一些文章，这些文章，他特意都找过来看了看，有散文也有新闻材料，看得出来，他有比较深厚的文字功底。 　　让朱代东对郑阳松特别看重的是他亲属的关系，郑阳松的直系亲属中，并没有任何人在政府机构中工作。这对郑阳松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如果他不能成为朱代东的秘书，恐怕是弊大于利，可是如果是在朱代东秘书的竞争中，反而是利大于弊。朱代东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是秘书，很圆滑、很世故。特别是自己这次来楚都市，需要的是开拓创新的人才。圆滑和世故的人，鲜有开拓精神的，就算是他有，也不会表露出来。继而会在枯燥的机关工作上，逐渐消失。 　　在彭平安的介绍下，朱代东跟每一个人都见了面，最后在秘书二科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座谈会。内容也很简单，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关戚栾向朱代东汇报了办公室的工作，同时关戚栾也向朱代东介绍了二科一些“笔杆子”。这也是遵照彭平安的指示，让朱代东对那几个人，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朱代东刚刚上任，马上就来市政府办公室调研，这让所有的人都很兴奋。朱市长对办公室的工作很重视，以后他们工作起来，也是干劲十足。 　　“关主任，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员都到齐了吗？”朱代东在座谈会结束后，问关戚栾。 　　“基本上都到齐了，秘书二科就只剩下郑阳松没有到。”关戚栾对各个科室的人员都很熟悉，作为办公室主任，他做任何事都需要细致周到，认识每一个科室成员，只是他的基本任务。 　　“郑阳松？你让他回来之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朱代东说。 　　“好……的。”关戚栾张大着嘴，完全没有料到，朱代东竟然会对郑阳松这么感兴趣。 　　“以后二科主要是为我服务，对于科里的每个人，我都都认识才行。”朱代东见关戚栾发愣，笑着解释道。 　　“是，郑阳松一回来，我马上让他过去。”关戚栾突然想到朱代东还有个神奇县委书记的称号，他可是连芙蓉县几千名党员干部都认识，何况办公室这点人呢。 　　把朱代东送走，关戚栾马上向秘书二科的科长柯河舍交待，郑阳松一到，马上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 　　“主任，郑阳松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柯河舍有些不放心的问，郑阳松在二科，表现得并不是很突出，虽然也有些才华，但一贯以来，他表现平平，并没有引起哪位领导的重视，关戚栾这可能还是第一次单独召见他。 　　“没什么事。对了，今天他怎么没在科里？今天可是朱市长正式上班的日子，你竟然还能让人缺岗，柯河舍同志，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关戚栾冷冷的说道。 　　“关主任，这事怪我，是我派他出去的。我哪会想到，朱市长一上任就来秘书二科？”柯河舍抱歉的说。 　　“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关戚栾叹了口气，说道。 　　郑阳松今天确实是被柯河舍派到财政局公干的，今天市里的常务副市长朱代东上任，他倒也是清楚的，但是他不会想到，朱代东会来秘书二科。而且还要跟每个人都见个面，自己正因为上午出去了，现在反而能单独跟朱市长见个面。 　　郑阳松刚回到科里，正准备向副科长汇报工作，可是却被通知，柯科长要见他。一科之长要见自己，他不敢怠慢，马上拿上从财政局拿回来的材料，到了科长室汇报。 　　“科长，这是财政局拿回来的材料。”郑阳松把材料恭敬的送到柯河舍的办公桌上，说。 　　“好，小郑，刚回来？”柯河舍笑吟吟的接过材料，随手放在桌上，又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科长。”郑阳松双手接过杯子，激动的说，他到柯河舍的办公室也不是一回二回，但喝到柯河舍亲自倒的水，今天好像是第一回。 　　“小郑，你到咱们科有三年了吧？”柯河舍关切的问，关戚栾要见郑阳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自己提前过去埋点伏笔。现在朱市长还少一个秘书，这是整个市政府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的，给朱市长当秘书，只要是办公室的人，都有这个资格，也包括郑阳松在内。 第786章 转变 　　郑阳松一听柯河舍问到自己的工作情况，心里一喜。他在二科并不很受人关注，家境平凡、相貌平凡、表现好像也比较平凡。唯一让他有些欣慰的是，自己能时不时的在报纸杂志上发表些文章，有诗歌和小说，还有下面各单位的一些材料。他的文笔很好，很多单位都拜托他能将本单位的一些先进事迹或者工作典型发表到报纸上，这也算是一种软宣传。特别是一些单位的负责人，很喜欢这种软宣传。 　　郑阳松其实也知道，在机关里工作，个人才能只占工作能力的一部分，甚至还有可能是一小部分，这是他自己悟出来的。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这个结果，让他足足研究了三年。 　　可是今天柯河舍突然问起自己的工作情况，这可是领导关心同志进步的前期迹象，他虽然还没有经历过，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科长，我来科里已经三年零二个月了。”柯河舍谦恭的说道。 　　“三年零二个月，这也不短了，怎么样，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柯河舍问。 　　“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当然，如果组织上要考验我，我随时准备着。”郑阳松谦逊的说。 　　“组织上对你一直都是很关注的，你能随时准备着组织上对你的考验，这很好，我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争取在工作上，取得更大的成绩。”柯河舍鼓励的说道。 　　“谢谢科长对我的关心。”郑阳松感激的说，虽然柯河舍并没有承诺什么，可是这样的温暖人心的话，他到二科来的这三年零二个月，也很少听到。 　　“对了，关主任要见你，你现在去趟他的办公室吧。”柯河舍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 　　“关主任只见我？”郑阳松惊讶的说。 　　“当然。怎么，心虚了？是不是工作没有干好？”柯河舍笑着说。 　　“我是有点紧张。”郑阳松尴尬的说，柯河舍这里，他还偶尔能来，可是关戚栾的办公室，他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一次，这次单独去关戚栾，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没必要紧张，你平常工作兢兢业业，又是我们科的才子，要不然关主任怎么会关注你？”柯河舍给他打气道。 　　今天郑阳松听表扬和关心的话，实在太多了，走出柯河舍的办公室，都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秘书二科其实就是一个大的办公室，科长和副科长在里面隔了两个单间，外面就是二科的大办公室，郑阳松一出柯河舍的办公室，马上被科里其他同事的目光所包围。 　　“郑阳松，是不是你的副主任科员下来了？”办公桌在郑阳松对面的梁胤鸣站起来，关切的问。他是机关里的包打听，对什么样的消息都很感兴趣，对什么样的消息都很敏感。因为坐在郑阳松对面的原因，两人的关系较好。 　　按照郑阳松的工作时间，他的级别也该提上来了，他是大专毕业，在机关正式工作三年时间了，按照一般原则，提个副主任科员也属应该。现在秘书二科，除了郑阳松之外，其他人至少都是副主任科员，有些甚至还是主任科员。 　　“没呢。”郑阳松淡淡的说，他刚才原本也以为柯河舍会跟他提这个事，但最后柯河舍连提都没提，看来这次又黄了。 　　他在科里，看到其他人想要评个职称、提个级别，好像也不是太困难的事，但这件事到了自己身上，却是难于登天。 　　“看来我推断失误。”梁胤鸣叹了口气，说。从郑阳松进到柯河舍的办公室开始，他就在记着时间，刚才郑阳松出来的时候，他特意又看了一下时间，足有九分半钟，这可打破了郑阳松以前的记录，因此，他猜想，这次郑阳松一定有戏。 　　“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郑阳松跟他打了声招呼，转身就出去了，现在快中午了，他可不能让关主任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见自己。 　　郑阳松在科里，一向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听到他的副主任科员没有下来，就已经让科里的其他人松了口气，永远有一个垫脚石在下面，让他们都显得很轻松。 　　郑阳松经常被安排一些无足轻重，但又繁琐的事情，梁胤鸣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他知道郑阳松此刻要去见关戚栾的话，说不定会亲自跟过去偷听。他是机关里的包打听，对于这些消息，最是感兴趣不过。 　　关戚栾看到郑阳松进来的时候，很高兴。马上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给郑阳松倒了杯水后，把他引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小郑，抽烟吗？”关戚栾拿出香烟，问。 　　“谢谢主任，我不会。”郑阳松连忙摇了摇手，他熬夜的时候倒也抽上几根，但当着领导的面抽烟，却还没有这个胆子。 　　“不抽烟好，小郑，你到办公室有三年多时间了吧？”关戚栾问。 　　“是的，三年零二个月。”郑阳松有些诧异的说，今天人人都问他的工作时间，让他很是忐忑。 　　“三年零二个月，那也算是个老同志了。入党了没有？”关戚栾关心的问。 　　“还没有。”郑阳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可是年年都递了入党申请书，可是每一年都没成功。 　　“没有也没关系，说明组织上还在对你进行考察，再继续努力，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关戚栾鼓励的说。 　　“谢谢主任，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积极提高自己的觉悟，争取早日成为党的一员。”郑阳松说。 　　“小郑，你现在享受什么样的待遇？”关戚栾又问道，他对办公室里很多人都了解，但对郑阳松，了解的还真不多。这个人平常并不怎么显眼，而且到现在既不是党员，也不是领导干部，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很难。 　　“我还只是科员，但是……”郑阳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虽然对机关里的一些门道不是很熟悉，可人却不笨，今天两位领导找自己谈话，好像跟提拔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小郑，要对组织有信心，不管是谁，做了什么事，能享受什么样的待遇，组织上都是很清楚的。”关戚栾说。 　　“我一直对组织是很信任的。”郑阳松说。 　　“有这个态度就好。今天上午，朱市长到了办公室调研，还到了你们科里，可你不在，朱市长特意叮嘱了，等你一回来，就去趟他的办公室，他要跟你谈谈，也算是正式认识你。”关戚栾说道。 　　“朱……市长……要见我？”郑阳松张口结舌的说道，他完全没有想到，关戚栾找他竟然是这件事。能来见关戚栾，他已经觉得很荣幸，真要让他去见朱市长，这脚好像有点不大听使唤。 　　“是的，现在离中午下班时间还有一点时间，你马上去吧，不要让朱市长等你。”关戚栾催促道。 　　“好的，我……马上……马上就去。”郑阳松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郑，不要紧张，朱市长是个很和蔼的人，你大胆的去，没有关系的。”关戚栾鼓舞的说。 　　“好，我马上就去，立刻就去，现在就去。”郑阳松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关戚栾看到这情况，又好气又好笑，办公室的人，哪个没有见过市里的领导。市委那边的领导可能见的机会少一些，可是市政府这边的领导，却是常来市政府办公室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朱市长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如果不能完成，以后还怎么在朱市长面前抬头？要知道市政府办公室可是在朱市长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市政府秘书长必须要跟市长的步调一致。他这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可必须要跟常务副市长保持步调一致，要不然，这个办公室主任可不好当。 　　关戚栾把郑阳松亲自送到朱代东的办公室门外，甚至还替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朱代东传来请进的声音之后，他又一把将郑阳松推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他相信，以郑阳松这样的状态，很快就应该能出来，等郑阳松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朱市长会叫自己进去谈话。 　　关戚栾却没有朱代东这样的听力，朱代东新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也非常好，朱代东跟郑阳松在说什么，说什么什么，他一无所知。但是郑阳松进去多久，关戚栾却很关注。他一直在看着表，看到时间过了五分钟，郑阳松竟然还没有出来，他就开始觉得奇怪起来。 　　一直到过了十五分钟，他在外面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不停的走来走去，不时的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现在反而心里没有底了。看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关戚栾准备回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郑阳松从里面走了出来。 　　“关主任，朱市长请你进去一下。”郑阳松平静的说道。 　　“好。”关戚栾惊奇的看了郑阳松一眼，虽然郑阳松只进去了半个小时，可是出来后，怎么发现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刚开始进去的慌乱。 第787章 特事特办 　　关戚栾一走进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正站在门边，笑吟吟的迎接他，这让关戚栾受宠若惊。 　　“朱市长，你好。”关戚栾微笑着说。 　　“关主任，你好，请坐。”朱代东笑着说，引着关戚栾到会客区坐下。 　　“谢谢。”关戚栾坐下后，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掐熄着好几个烟头，而且分布在两边，而且有几个烟头还冒着青烟。显然，刚才郑阳松跟朱代东都抽了烟，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关主任，抽烟。”朱代东拿起桌上的香烟，说。 　　“谢谢朱市长。朱市长，二科的郑阳松……”关戚栾慌忙接过烟，又给朱代东也递上一根，给朱代东点上后，才给自己点上。 　　“哦，是这样的，我今天刚刚上班，以后这里来来往往的同志肯定很多，需要有个人来帮忙招待一下才行。刚才的郑阳松同志，我觉得还可以，想暂时让他过来帮帮忙。”朱代东说，他刚才跟郑阳松谈了很久，刚开始郑阳松很拘谨，但是在朱代东的开导下，他很快放下包袱。 　　朱代东跟他谈起自己的经历，也向他传授在机关的处世哲学，有些原则，必须要遵守。但是有些，也要坚持自己的立场！郑阳松很聪明，朱代东一点就透，他也向朱代东汇报了自己这三年零二个月的工作经历。 　　郑阳松在二科的工作任务其实是比较重的，基本上，没有油水的事，都由他去做。下基层、跑单位，但他对二科的联系单位，人员比较熟悉。现在二科基本上又是为朱代东服务，像郑阳松这样的人，确实很合适当朱代东的秘书。只不过他的工作方法和工作方式，在朱代东看来，还需要进行一次改进罢了。 　　“郑阳松？他啊，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同志，手续我马上去办。”关戚栾一愣，马上说道。 　　“好，那谢谢关主任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关戚栾一回去，马上亲自到了二科，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二科空无一人。作为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在中午吃过饭后，休息一会，如果有条件的，还会睡个午觉。当然，像郑阳松这样没条件人，也就只能在吃过饭后，到办公桌上眯一会。 　　这个时候郑阳松一定在机关食堂里，关戚栾不想再耽误时间，他马上去了机关食堂。他连饭也没有打，直接就搜寻郑阳松，很快他就看到了郑阳松跟梁胤鸣在一起吃饭。 　　关戚栾自己也去打了份饭，经过郑阳松身边的时候，他对他轻声说了一句，吃过饭后，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郑阳松，关主任刚才是在跟你说话？”梁胤鸣惊讶的说，刚才关戚栾经过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关主任竟然会跟郑阳松说话。而且关戚栾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也说的很短，他根本就没有听到。 　　“没有啊，关主任是在接电话吧。”郑阳松淡淡的说，从朱市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可以说是脑子一下子变得灵泛。 　　“我还以为他跟你说话呢。”梁胤鸣呵呵一笑，他心想，关戚栾也不可能跟郑阳松说话啊，这个倒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郑阳松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他现在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换在半个小时之前，他恐怕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梁胤鸣。可是现在，却轻轻一绕，把梁胤鸣绕了过去。 　　郑阳松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他吃过饭后，也没有回二科，直接到了关戚栾的办公室外等候。没过一会儿，关戚栾就已经过来了。 　　“小郑，进来坐。”关戚栾很客气的说道，既然朱市长已经明确提出，要让郑阳松过去帮他的忙，那由郑阳松担任朱市长秘书的事，就算正式确定下来了。 　　“谢谢主任。”郑阳松谦卑的说。 　　“小郑，朱市长刚才正式向我提出，由你担任他的秘书。”关戚栾缓缓的说道。 　　“由我？”郑阳松惊讶的说，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刚才在朱市长的办公室里，虽然他跟朱市长谈了很多关于自己的工作，也听朱市长向他介绍了朱市长的工作经历。 　　对于朱市长的工作经历，他在办公室的时候，也听别人说过一些。特别是梁胤鸣，这个机关包打听，经常向他说起朱市长的事迹。对于朱代东在芙蓉县工作的一些情况，有相当一部分，他都是知情的。可是这些事，由朱市长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是的，小郑，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能在朱市长身边工作，既是荣誉，也是责任。你要珍惜这次机会，更要明白肩负的责任。”关戚栾语重心长的说道。 　　“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培养。”郑阳松站起来，坚定的说道。 　　“好，你先回去准备，下午的时候会有正式的通知。”关戚栾笑吟吟的说道。 　　等郑阳松一走，关戚栾马上把柯河舍又叫来，他要找柯河舍就容易得多，一个传呼，柯河舍一见电话，马上就回了过来。 　　“柯河舍同志，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趟。”关戚栾沉声说道。 　　“好，我马上就到。”柯河舍连忙说道。 　　十分钟之后，柯河舍赶到了关戚栾的办公室，他很清楚，关戚栾找自己谈话，恐怕还是为了朱市长秘书的事。这么急找过来，恐怕应该是研究朱市长秘书的事了。 　　“关主任，是不是我们科要出人才了？”柯河舍一进来，笑眯眯的说道。 　　“你倒是想得挺美，不错，这次可以让你好好的美一美了。”关戚栾笑吟吟的说。 　　“真是我们科里的？是谁？”柯河舍连忙说道，他以前也没有跟朱代东打过交道，不知道朱代东的喜好，对于他选拔用人的标准，也不是很清楚。 　　“对，但是我怕说出来，你会很惊讶。”关戚栾缓缓的说。 　　“我们科里可都是精英，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意外。主任，你不会说的是郑阳松吧？”柯河舍突然瞪大着眼睛，惊愕的说道。 　　“不错，正是郑阳松。虽然答对了，可却没有奖哦。”关戚栾笑吟吟的说。 　　“朱市长怎么会用郑阳松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嘛。”柯河舍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你说朱市长错了？要不你去给朱市长提个意见？”关戚栾瞪了他一眼，嗔怪恼的说道。 　　“我可不是这样的意思，我觉得以前没有擦亮眼睛，没看到郑阳松这个人才啊。”柯河舍叹了口气的说，幸好上午的时候他已经打了伏笔，要不然等会还不知道如何跟他说起这件事。 　　“我找你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之外，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关戚栾缓缓的说。 　　“我知道，是关于郑阳松同志的职务问题吧？”柯河舍点点头，这是明摆着的，郑阳松要成为朱代东的秘书，不管他这个秘书能干多长时间，哪怕就只干一天，他的待遇和级别，也必须要提到相应的级别上来。 　　“我上午也跟郑阳松同志说过了，他现在还不是正式党员，这个问题必须要首先解决，另外，柯河舍同志，你对自己科里的同志也太不关心了吧？郑阳松参加工作三年多了，为什么还没有解决副科级待遇？”关戚栾气恼的说。 　　“这是我没有注意到，请组织上批评，我马上就批他的申请报告。”柯河舍说，这个时候关戚栾不管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他也清楚，现在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拦得住郑阳松解决个人的待遇问题。 　　很快，柯河舍就回办公室拿来了郑阳松的两份申请书，一份是入党申请书，一份是副主任科员待遇申请书。因为朱代东已经做了明确指示，市政府办公室对于郑阳松的事，当然也就只能特事特办。 　　下午的时候，郑阳松肯定就会去朱代东那里报到，以后再要给他解决这个问题，就显得办公室的态度有问题了。因此，必须要抢在下午上班之前解决郑阳松的问题。对于郑阳松的入党申请书很好办，关戚栾也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党组书记，他马上就可以向上级党组织申报关于郑阳松入党的事。 　　至于郑阳松的待遇问题，市政府办公室在今天中午的时候，马上举行了党委会，在会上，关戚栾介绍了朱市长的意见。知道了朱代东的意思，下面要办的事，大家就都心有灵犀了，无论是关于郑阳松的入党，还是待遇申请，全部以全票通过。 　　常委会之后，柯河舍把郑阳松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向他传达了市政府办公室常委会的决议。如果是两个小时之前，听到柯河舍传达这样的信息，郑阳松一定会欢呼雀跃，但是现在他显得很平静。这样的事，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郑阳松表面上却很欣慰，他向柯河舍表示，“坚决服从组织分配，在朱市长身边工作之后，会牢记秘书二科和办公室的纪律，严格要求自己，绝对不给二科抹黑。” 　　听了郑阳松的话，柯河舍很欣慰，郑阳松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呢？如果他以前也能如此，何至于现在连个预备党员都没捞着？ 第788章 总会知道的 　　梁胤鸣吃过饭回来办公室后，发现郑阳松还没来上班，这让他有些奇怪，刚才在食堂的时候，郑阳松可是走得比他早。作为机关里有名的包打听，他有着很强的好奇心，要不然也不会成就他包打听的名号。 　　上午的时候，他就基本上不在，回来后，跟科长谈了一会，马上就又出去了。中午吃完饭后，又消失了一段时间。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郑阳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忙？而且最关键的是，他都忙些什么，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郑阳松，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梁胤鸣见到郑阳松回到办公室后，赶紧把他拉过来，悄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瞒你？你可是包打听，机关里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郑阳松嘿嘿的笑着说。 　　“不对，你很不对。”梁胤鸣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今天的郑阳松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好吧，今天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郑阳松轻轻的摇了摇头，但却坚定的说道。 　　“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嘛。”梁胤鸣一听有戏，马上来了精神。看郑阳松的表情，这可能还不是小事，在科里，就没有见过他有过这么严肃的表情。 　　“晚上告诉你，好吧？”郑阳松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说道。 　　“现在说跟晚上说有什么区别？你小子，不会是想让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梁胤鸣气道。 　　“不是，不是，真不是。或许你不用等到晚上，自己就能知道。”郑阳松说，他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现在他已经是朱市长的秘书了，对于坚持原则的信念，要比原来强大得多。 　　梁胤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般情况下，中午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打电话来的。但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一般都会是比较重要的电话，因为科室的电话，不是一般的人所能知道的。 　　“你好，秘书二科。”梁胤鸣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像这样的电话，他最喜欢接，免得真要是有什么事，还得向别人打听。 　　“你好，梁胤鸣同志吧，请让郑阳松同志接个电话。” 　　“请问你是？”梁胤鸣诧异的说，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对方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对方是谁，他却是一头雾水，这跟包打听的名号可完全不相符。 　　“我是朱代东，郑阳松同志在吗？”朱代东沉声说道。 　　“你好，朱市长！”梁胤鸣大声惊叫道，然后赶紧把电话交给了旁边的郑阳松。 　　“你好，朱市长，好，我马上过来。”郑阳松平静的说道，让站在旁边的梁胤鸣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朱市长竟然会让郑阳松过去？ 　　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梁胤鸣马上知道了一个真相，郑阳松恐怕就是朱市长的秘书了。这个郑阳松，现在口风是越来越紧了。 　　“郑阳松，晚上我请你吃饭，老地方，一定要来啊。”梁胤鸣等郑阳松一挂上电话，马上笑吟吟的说道。 　　“好，但可能会晚点。”郑阳松想了想，说。 　　“不管多晚都没关系，哪怕就是等到明天天亮，我也不会走的！”梁胤鸣兴奋的说，他现在确定了郑阳松是朱市长的秘书，这个信息对他很重要，特别是晚上如果能跟郑阳松一起吃顿饭，就能知道更多情况了。 　　朱代东原本是想等到下午上班之后，再让郑阳松正式过来帮忙的，可是从中午开始，他办公室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自己的业务对口单位负责人，都跟他联系，向他请示，能否在今天向他汇报工作。 　　朱代东可以跟自己分管单位的负责人见个面，把他们的相貌，跟自己所知道的档案联系起来。要不然以后下去检查工作，连主要负责人都不认识，那就不太好了。 　　但不管谁打来电话，都要自己来接，而且自己还要别人先报名号，这也是不太好的。朱代东马上想到了郑阳松，只能先让他过来。市政府办公室离朱代东的办公室只隔着两层楼，一离开秘书二科，郑阳松迅速以奔跑的速度向朱代东的办公室进发。 　　“朱市长，我来向你报到了。”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郑阳松朝朱代东鞠了一躬，说道。 　　“好，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接待，下午可能会有一些单位的负责人过来，你负责安排一下。”朱代东说道，“另外，最外面的那间房是你的工作室，也是来客接待室，你先去熟悉一下。所有的来电，你先接听，如果有重要的电话，再转进来，若是单位负责人想过来的话，你跟他们预约就是。” 　　“好的。”郑阳松说，他到了这里还真得适应一下。 　　他的工作室可能是这个办公室套间里，除了最里面的卫生间之外，最小的一间房了。但是当郑阳松走进去之后，还是觉得很大。里面有个办公室，上面有三部电话，旁边有个架子，上面摆着五个热水瓶。热水瓶的上面还有个装了门的柜子，郑阳松打开一看，里面是装着各种茶叶的罐子。 　　另外在办公桌的后面，还有一个冰箱，里面放着各种时新的冷饮和水果。除了没有酒和咖啡之外，这里真是应有尽有。在他的办公桌对面，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区，可以最多让十个人在此休息等候。 　　还没等郑阳松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他桌上的电话就开始响了起来，电话铃声就是他工作的命令。整个下午，他都是在不停的安排人跟朱代东见面，他现在虽然还只是副主任科员，而且还是几个小时之前，刚刚突然提拔的。但是看到这些正处级领导干部，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他就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一个下午，郑阳松见到了比平常一个月还要多的陌生人，而且今天来见朱市长的，都是各个局机关的一把手，这些人以前大部分他都认识，但是别人不一定认识他。如果一定说要认识的话，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可是今天，就算自己不认识他们，恐怕这些人也会牢牢的记住自己。 　　郑阳松下午一共接待了多少客人他记不清了，可是五大瓶开水，用完了四瓶，这却是活生生的事实。基本上每个来人，都只需要一杯水，来这里等待的人，并不是为了来喝茶，虽然郑阳松知道，柜子里的茶叶都很高档。 　　一直到下午四点以后，他桌上的电话机就没怎么响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直到以后才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再打电话来预约，也不一定能赶在下班之前见到朱市长，如果因此而耽搁了朱市长的时间，进而引进朱市长不高兴，那就完全失去了汇报工作的意义。 　　快五点半的时候，郑阳松的工作基本上完成了，他的工作室里已经没有了人，等到里面办公室的客人走了之后，进去给办公室搞了次卫生。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把烟灰缸里清理一下，把里面的水杯清洗一下。 　　“阳松，下午辛苦了。”朱代东看到郑阳松在那里忙着，下午他基本上要见的人全部见到了，虽然每个人谈话的时间都不长，一根烟一杯水的功夫，可真正让朱代东有收获的，还是他将这些人的声音跟他们的相貌、档案联系起来。 　　“朱市长，这是我应该做的。”郑阳松连忙站起来，谦逊的说道。 　　“今天基本上要见的人也都见了，该认识的人也都认识了。从明天开始，要下去调研一段时间，你准备一下。除了市区之外，可能还得去下面的县市。”朱代东说，楚都市有六个区，下面还有两县一市，朱代东这个副市长，可不仅仅只对市区负责，还得对下面的县市履行他常务副市长的职责。 　　“好的。”郑阳松说，能跟着领导下去调研，而且还是秘书的身份，无论多苦多累，他都愿意。 　　“阳松，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朱代东提议道，他对于郑阳松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文件中。至于别人对他的评论，下午秘书二科的柯河舍宣传办公室的决议之后，关于郑阳松的评论才多了起来。 　　朱代东在办公室里，除了跟下面人谈话之外，还要分出一部分心思，听着郑阳松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除了羡慕和忌妒之外，倒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郑阳松的工作能力，是相当肯定的。背后听人议论，才能听到真正的想知道的消息，这些人的评论，再一次验证了朱代东的决定。 　　“可以。”郑阳松犹豫了一下，说，他突然想到了跟梁胤鸣的约会。 　　“怎么，不方便？如果你有事也没关系的，我们以后天天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多得很。”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中午的时候，我跟科里的梁胤鸣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郑阳松迟疑了一下，说。 　　“那行，人不可失信，我们以后再说。”朱代东微笑着说，梁胤鸣与郑阳松在秘书二科的对话，他是知道的，郑阳松现在感到很为难，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他有些幼稚和可爱，还需要进一步的锻炼。 第789章 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当梁胤鸣看到郑阳松竟然在六点就到了市政府旁边不远的，自己与他约好的老爹家常菜馆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可是郑阳松正式上任的第一天，朱市长的宴请，肯定排到了一个月之外，作为朱市长的秘书，郑阳松竟然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我原本在想，你能在十点以前来，就算很给我面子了，没想到啊。郑大秘书，快请。”梁胤鸣笑吟吟的说道，他也是刚到不久，根本就没打算现在就吃饭，可哪里想到，郑阳松竟然会提前来，这跟他的推算有很大的差距。 　　“朱市长原本约我吃饭，但被我推了。”郑阳松走过梁胤鸣身边的时候，随口说道。 　　梁胤鸣一听，立刻呆住了，他不相信，郑阳松竟然会这么傻！同时梁胤鸣又很感动，郑阳松并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蒙蔽，调到朱代东身边之后，还能想到他这个朋友，这在机关里，可是很难的。机关里的友谊，表面热情，实则冷淡，充满着利益和权势。 　　“怎么不走了？”郑阳松回过头一看，梁胤鸣还傻站在原地，诧异的说。 　　“郑阳松，跟我说说下午的情况吧，市长秘书的感觉怎么样？”到了包厢之后，梁胤鸣急不可耐的问道。他跟郑阳松平常来，都是在大堂中找一个安静的位置，今天郑阳松新上任，梁胤鸣早早就在这里订了个包厢。这家老爹家常菜馆的包厢总共才几个，如果让郑阳松还坐大厅，就不太好了。 　　“还不就是那样，梁胤鸣，你可是包打听，市里这么多市长秘书，这还要问我？”郑阳松笑笑说，他可能现在并不知道，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已经有了些许的改变。 　　对于郑阳松身上的变化，梁胤鸣是第一个感觉到的，郑阳松变得自信、沉稳，或者他的外貌没有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可是他给人的感觉，跟从来已经有些不同。 　　“你也取笑我，我只是有这点爱好罢了。以前别人建议过去报社当记者，但我一直没有下决心。来，祝贺你，今天好好喝一杯。”梁胤鸣叹了口气之后，又高兴的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今天我在朱市长那里，当了一个下午的招待员。”郑阳松微笑着说。 　　“都有哪些人来了？”梁胤鸣问。 　　“还能有什么人，除了市里的几位副市长和市政府的党组成员之外，就是各个局的一二把手。”郑阳松淡淡的说，如果是从前，能跟市里某个局的一二把手认识，就已经感到莫大的荣耀。但今天几乎把全市三分之一的一类局的头头都认识了，而且每个人都对自己非常的客气。就好比一个人历尽千辛万苦，突然苦尽甜来，原来苦难，反而会变成自己的资本和经验。 　　“郑阳松，朱市长能看中你，这可是你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以后机关里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梁胤鸣诚挚的说，他对于郑阳松能给朱市长担任秘书，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的。郑阳松就坐在他的对面，对于他的工作能力心知肚明。郑阳松缺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现在正是证明他工作能力的时候。 　　“谢谢，在这方面，还真需要你帮帮忙才行。”郑阳松感激的说，如何做好领导的秘书，他在科里听得耳熟能详，除了要有较好的文才之外，能帮领导处理各种事务，以及给领导打探各种及时的信息，也是非常重要的。 　　朱代东今天推掉了所有的人邀请，几乎每个来跟他谈话的人，都向他发出了这样的邀请，可是他一一拒绝了。今天晚上，除了跟元骞振或孙剑佛之外，他跟谁吃饭都不好。而元骞振与孙剑佛，都在之前一起吃过饭，现在再吃饭，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 　　当他按时回到丈母娘的时候，除了严鹏飞之外，严蕊灵跟甘士梅都很意外，今天可是朱代东正式上任的第一天，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不要这样看着我，今天跟谁吃饭都不合适。”朱代东看着严蕊灵，微笑着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这个副市长没有当选呢？”严蕊灵调皮的笑道，这个问题其实她上午就得到了答案，是韦鲁郎亲自通知她的。韦鲁郎跟朱代东的关系较好，她是到了宣传部之后才知道，自己能到市委宣传部，也正是利益于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省委的意图怎么可能不实现？你太杞人忧天了。”朱代东笑着说。 　　“正好，你现在跟你爸一样，难得回来吃顿饭了，饭菜马上就好，去洗手准备吃饭吧。”甘士梅放下心来，对于这个女婿，她一向以来都是比较满意的，除了跟严蕊灵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朱代东那时的尖嘴牙利，实在让人恼火。可结婚之后，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灵灵，都是很尊重和爱恋。 　　“好。”朱代东说，洗了手，吃过饭后，跟着严鹏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两人都在等待同样的节目：新闻联播。这个节目，朱代东还在树木岭的时候，就一直准时收看。除非是逼不得已，才会错过，但过后也会找时间补上。 　　“怎么样，今天一切都还顺利吧？”看完天气预报之后，严鹏飞问坐在旁边的朱代东。 　　“还好，一切都是按照程序。”朱代东点点头，淡淡的说。 　　“对以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严鹏飞说，朱代东可是跟省政府签了责任书的，如果不能按期完成任务，省里绝对不会手软。 　　“准备先花点时间下去调研，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如果对楚都市的情况，心里没有本账，那什么工作都无从说起。”朱代东说，他在芙蓉县刚上任的时候，也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到下面去调研，但是在楚都市，他也只准备花半个月的时间。 　　不是因为他对楚都市的情况，提前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是朱代东必然要节约时间。省里给他的时间不是一届，而是一年，如果调研都要搞二三个月，他的具体工作从何谈起？ 　　“这是干实事的态度，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只有一年的时间，你现在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时间。”严鹏飞沉吟道。 　　“我知道。”朱代东郑重的说，省里要求他用一年的时间来改善楚都市的经济发展状况，可是一年之后，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到底如何评判？恐怕今年年底的统计数据会非常关键。与其说他有一年的时间，倒不如说他实际上只有不到八个月的时间。 　　楚都市的经济，仅靠一个人，是很难有所改变的，至少也不会突然就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朱代东没有分管统计局，但他今天特意让郑阳松把统计局的局长叫来，详细的问了去年楚都市各方面的经济数据。对于统计局去年向上面汇报的数据，朱代东还有些心存疑惑，这里的水分有多大，他不用去挤，心里也有本账。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来找我。”严鹏飞说，虽然声音说的很轻，但是语态坚决，这次朱代东调到楚都市，他也有推波助澜的嫌疑，现在朱代东真的到了楚都市，而且还解决了副厅级干部待遇，这对朱代东个人的发展非常有利，可是对于一年之后的朱代东，却是一个很大的难关。 　　严鹏飞负责民族宗教、政法、交通安全、信访、消防、保密、环境保护、工商行政管理、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管方面工作。分管省民委、省质监局、省食品药品监管局、省信访局、省宗教局，这些工作，有些跟朱代东是重叠的，他也可以算是朱代东的主管领导之一。 　　对于严鹏飞的承诺，朱代东当然不会客气，自己去楚都市，严鹏飞也“出”了一份力，为私事，他不可能会去打扰严鹏飞。但是如果只是为了工作，那他就不会客气。甚至就连现在的交通厅，严鹏飞还有一定的影响力，朱代东也都不会放过他。 　　“如果有困难，我会去找您求助的。”朱代东说。 　　“你什么时候搬到市政府机关宿舍去？”严鹏飞又问，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住在机关宿舍外面，哪怕单位上给他分了房子，但他因为觉得住在外同习惯，而且自己也有车子，就没有在意。后来还是在他的提醒下，才搬到宿舍去住的。 　　在机关宿舍住着，对工作上有很大的便利性。首先增强跟本单位人员的交流，哪怕你是个领导，也需要跟本单位的人多交流。否则成了独行客，对声誉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其实工作起来更加工作，机关宿舍不会离单位太远，上下班基本上步行就能到，可以节约时间。现在对朱代东来说，没有什么比时间更重要的了。 　　“我今天已经跟机关事务管理局打过招呼了，这两天就搬天，这恐怕要辛苦蕊灵了，从明天开始，我可能会有半个月的时间会比较忙。”朱代东说。 第790章 感想 　　“今天感觉怎么样？”严蕊灵依偎在朱代东胸前，问。对于朱代东将要担任的职务，她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朱代东能在三十岁就闯进了副厅级干部行列，担忧的是，他能在一年之后，完成省政府交给他的问题吗？ 　　“还好，不就是工作么，只要自己不存私心，就没有什么干不好的。何况我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又有哪项工作拿得起放不下的？”朱代东清楚严蕊灵会为他担忧，安慰道。 　　“你以前做的都是基层工作，我就担心你到了市政府，会不适应。”严蕊灵说，像楚都市政府这样的大机关里工作，情况比在基层的时候复杂得多。别后放冷枪冷箭实在太平常了，暗中使点小手段，让你恶心又咽不下的情况，经常能见到。她就担心朱代东，不能合适市政府的工作。 　　朱代东的能力她是非常清楚的，但那只是办事能力，他的机关工作能力呢？不见得比自己要丰富。机关里的人一些，表面上对你热情洋溢，实则恨不得你什么时候能出点事，真要是出了事，帮你的人很少，看热情的人极多。 　　“既然组织上已经把我安排在这样一个职务上，我不管适应不适应，最后都必须去适应。哪怕现在不适应，以后也会适应的。谁天生又会适应任何工作呢？”朱代东在严蕊灵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着，说。 　　“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头疼的事，跟我说说好吗？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能胜过诸葛亮呢。”严蕊灵用脸颊轻轻的摩擦着朱代东的胸脯，说。 　　“好，有头疼的事一定找你。”朱代东说，脸上却露出坏笑的表情。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严蕊灵舒了口气，她最担心朱代东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管什么事，也不跟自己商量。 　　“我现在就有头疼的事了，你可得给我解决。”朱代东侧过身子，在严蕊灵耳边说道。 　　“什么事，说说看？”严蕊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朱代东坏笑着说。 　　严蕊灵已经感觉到了朱代东身上某些部位发生的急剧变化，这时才知道朱代东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你太坏了，这事还头疼啊。” 　　“对，相当的头疼，但不是大头而是小头，实在憋得难受了。”朱代东把手伸进严蕊灵的睡衣里，四处游动着，最后在两处山峰上停了下来，重点蹂躏着。 　　“你这个坏蛋。”严蕊灵呻吟着，低声说道。 　　这个晚上朱代东很努力的放纵着自己，他这段时间其实也是有压力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诉说，今天经过人大的程序之后，他才真正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而且从明天开始，他又会有相当一部分时间，不能像今天这么放松，既为了满足自己，也为了让严蕊灵满意，他使出浑身解数。一直到严蕊灵像一堆软泥似的，瘫软在床上，连呼吸都觉得要费尽全身力气的时候，他才放手。 　　“别人都说女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狼还凶，比虎还狠呢？”休息了近半个小时之后，严蕊灵才下床去了卫生间冲洗，刚才她实在是不想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就像飘了起来，在云端、在宇宙。那种感觉，让她完全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意义，幸福、陶醉！ 　　“我凶狠吗？”朱代东自鸣得意的说。 　　“自己去体会！”严蕊灵“狠狠”在朱代东的命根子上掐了一把，羞嗔的说。 　　“也许这是天生的。”朱代东得意洋洋的说，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恐怕跟自己身上一些解释不清的超能力有关系。 　　别人喝酒伤身，他喝酒保健，别人只能听到几米，最多几十米外旁人的说话声，可是只要他愿意，就能听到几百米之外一只蚂蚁爬行发出的声音。一开始的时候，这种超强的听力，让他很烦恼，整天心神不宁，脑壳就像要爆炸似的。哪怕就是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但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后来遇到无名老道，传授了他龟息大法，慢慢将他的问题一一解决。现在对于自己的双耳，朱代东是说不出来的满意，它在需要的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但又能随时保持着警觉。只要是说到一些敏感词语，或者跟自己相关的问题时，马上就会自动提高听力，让自己去判断和分析。 　　听力好，记忆力也自然会超强。朱代东在大学的时候，记忆力就相当不错，现在更是到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就像一台扫描仪，而大脑就像一块硬盘，只要是眼睛看到的任何东西，大脑就能准确无误的记住，而且不管过了多长时间，都不会忘记。 　　现在朱代东都还能记住树木岭乡政府自己写过的所有材料，只要他愿意，他能回忆起，跟所有的人交谈。如果需要，他可以全部写出来，绝对可以保证，一个字都错不了。 　　朱代东知道，如果自己失去了这些，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当然，在官场之中，如果他到了一定的职位，哪怕失去这些，也会混得很好，可也仅仅是混而已。中国的官，是全世界最好当的，只要你占有一席之地，而且能占稳，能力和水平，都不是很关键的问题。 　　可是要想做好，不管到哪里，都是很难。也因此，朱代东很感激自己的这些能力，让他能随时掌握别人的交谈，让他能记住所有的政策法规。同时，强壮的体格、充沛的精力，让他的工作效率比别人要高出很多。 　　朱代东不是自夸，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碰到过工作效率比自己高的人。以他这样的能力，想要找到工作效率超过他的人，也确实不容易。 　　第二天刚上班，朱代东就向孙剑佛汇报了自己的想法，要用十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将全市所有的下属单位全部跑一趟，看看实际的情况，听听下面干部群众的声音。 　　“也好，你刚来，先熟悉一下情况，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会议，我就不让你参加了。”孙剑佛对朱代东的做法很支持，可是对他的实际成果，表示怀疑。用十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跑遍整个市政府下属的单位，甚至还包括下面的两县一市，朱代东这是天方夜谭还是痴人说梦？ 　　可虽然有怀疑，孙剑佛却不想指出来，朱代东刚刚来，积极性很高，他不想打击他。不管朱代东做什么事，他都只会先静静的看着，以后再做评价。作为一市之长，他不会被任何表面现象所迷惑，也不会被别人的花言巧语所打动。 　　“谢谢市长的支持。”朱代东诚恳的说，他现在还真的不想参加那些所谓的工作、研讨会议，对于这样的会议，他认为只要拿到会议记录，甚至只要看看会议纪要就可以了。有些会议，连这两样都不要，只要知道会议的题目，就基本上知道说的什么事，不看记录，也照样清楚。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郑阳松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昨天晚上郑阳松跟梁胤鸣只喝了一个多小时的酒，但是他却喝醉了。对于昨天的郑阳松来说，酒不醉人，人也会自醉。可是今天早上，他立刻又清醒过来，自己身上的责任现在很大，一点也不容有失。 　　“全市的机要通讯录拿到了没有？”朱代东见到郑阳松之后，问。 　　“拿到了，上午您有什么安排？”郑阳松问。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开始对下面做一些调研工作，你先去把车联系好，上午要去四个地方：财政局、市审计局、市监察局、市国库支付中心，你先跟这几个单位联系一下，我们依次前去。”朱代东说道。 　　“好的。”郑阳松一听，一上午就要跑四个单位，心里一动，朱市长看来真是位实干型干部，只是一个上午就去四个单位，会不会有种走马观花的感觉？但现在已经没时间让他想这么多，朱市长的专车，已经安排好了，司机也安排好了，他在上班前还跟司机见了一面。 　　郑阳松使用的是朱代东的工作手机，他先给财政局打了电话，昨天财政局的局长罗桂求才来向朱代东汇报了工作，今天刚上班不久，就听到朱代东要来财政局调研，罗桂求很高兴，可是也很为难，他上午得去省财政厅开个会。这个会议很重要，不但财政厅长要出席，省里的分管领导也会出席。 　　“郑秘书，你看这要好不好，我让咱们局的常务副局长袁建尧向朱市长汇报一下局里的工作和规划，好吗？”罗桂求为难的说道，他昨天已经向朱代东汇报了工作，虽然今天朱代东第一个就来财政局调研，可是省里的会也很重要，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 第791章 走马观花？ 　　罗桂求认为，昨天自己已经拜了朱代东的码头，虽说今天朱代东再来财政局调研，也是给他面子，可是朱代东毕竟只是常务副市长，如果是孙剑佛来财政局，那他今天绝对不会去参加省厅的会议，一心一意在局里欢迎他。 　　“朱市长，罗局长说他得去参加省厅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会让常务副局长袁建尧同志向您汇报财政局的工作。”郑阳松坐在副驾驶上，捂着话筒，有些紧张的回过头对朱代东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在车上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对于今天的他来说，有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坐转车，第一次单独跟领导下去，第一次向下面的局机关交待工作。 　　“不管是谁汇报工作，只要能听到全面、准确无误的内容就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的。”郑阳松见朱代东并没有生气，马上松开捂着的手，对罗桂求说道：“罗局长，朱市长要求汇报的时候仔细、准确，我们现在已经出发，大约二十分钟就能赶到。” 　　“这是当然的，郑秘书，谢谢你了。今天省厅的会议确实很重要，过几天我请你吃饭，一定要赏光啊。”罗桂求笑吟吟的说。 　　“谢谢。”郑阳松轻轻的说，然后又翻出通讯录，给市审计局的局长陈德铨打了个电话，昨天陈德铨也到了市政府，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说是汇报，其实谈话的时间很短，也就是一根烟的功夫。“陈局长，你好，我是市政府办公室的郑阳松，上午朱市长要来审计局调研，请你做好准备工作。” 　　“好的，朱市长能来审计局调研，我们热烈欢迎啊。”陈德铨很热情的说道，“郑秘书，朱市长大约什么时候到，中午在我们这里吃饭吗？” 　　“具体时间还不能确定，但应该不会在你们那里吃饭，今天朱市长的时间很紧。”郑阳松轻轻的说道，虽然车辆在行驶，车内的声音并不大，他担心影响到在后座看材料的朱代东，在说话的时候，都是尽量压低着声音。 　　“那行，我马上布置会场，谢谢啊，郑秘书，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你以前也帮我们审计局写过材料，还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这次你可不能不答应啊。”陈德铨笑吟吟的说。 　　“谢谢。”郑阳松轻轻的说，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他在电话里既不好拒绝，也不能同意，只能在心里苦笑。看来今天朱市长去几个单位，自己就会接几个邀请，真不知道这些饭局，自己有没有时间全部去赴约。 　　约了审计局之后，郑阳松又给市监督局、市国库支付中心一一打了电话，这些单位听说朱代东今天要去调研之后，都很高兴。至少在电话中表现得是如此，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关心一个很关键性的问题，中午朱市长会不会在他们那里用餐，领导下来，这可得提前准备的。 　　“朱市长，中午我们在哪家单位用餐？”郑阳松请示道。 　　“就在外面随便吃点算了吧，我请客，小郭师傅，中午恐怕得委屈你了。”朱代东微笑着说，所谓的小郭师傅，大名郭开朗，是办公室临时给他安排的司机。年纪不大，但开车时间已经有快十年了。对楚都市各个机关都很熟悉，对楚都市的道路也很了然于胸。 　　“朱市长，你都不委屈，我哪有什么委屈的。”郭开朗看了一下观后镜，谦逊的说道。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跟着朱代东，看来并不是件美差。领导的司机，最喜欢的是什么，当然是一下面的单位去吃饭了，不但能吃好，而且吃了之后还有得拿。 　　司机不像秘书，他们并不想着以后会怎么样，因为不管他们干得再好，这辈子恐怕也是当司机的命。因此，能拿到真正的实惠，才是他们最大的追求。而能否拿到实惠，拿到的实惠又有多少，这跟领导的作风有很大的关系。 　　今天朱代东一个上午就要去四家单位，在郭开朗看来，实在太浪费了。一天跑两家单位多好？中午吃了晚上又有得吃。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中午还得回去一趟，得把后备厢中的东西清理一下才行。要不然到了晚上，人家单位送的意思装不下，那多尴尬？ 　　如果不能吃饭，那就得看下面机关的负责人会不会做人了，领导初次下来，总得意思一下，这也是行规了。但像朱代东这样的调研，匆匆而来，匆匆又去，连板凳都没坐热，下面的人，也不敢随意放肆。 　　虽然郭开朗对路况很熟，但车子开进市财政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对于这样的速度，朱代东不太满意，对于他来说，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很宝贵的。他计算过时间，从市政府出来的时候，是八点二十五分，原本只计划二十分钟的，结果却用了三十五分钟。朱代东自己也会开车，对于楚都市的道路，他绝对比郭开朗要更加熟悉，他相信，如果自己来开车的话，至少可以节省十分钟以上。 　　节省时间，并不是因为朱代东开车的速度会比郭开朗快，而是要机动灵活，看到前面车辆多，马上就要改变道路，这样才能把效率提到最高。 　　“朱市长，欢迎来财政局指导工作。”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袁建尧笑吟吟的帮朱代东开了车门，谦恭的说道。 　　“谈不过什么指导工作，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建尧局长，直接去会议室吧。”朱代东说道。 　　“好的，朱市长请。”袁建尧很高兴，朱代东能直接称他为建尧局长，这是一种很亲切的称呼，而朱代东甚至都没有等自己主动介绍，马上就脱口而出，这里面是不是有某种意思呢？但现在这个时候袁建尧已经没有时间去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了，就算朱代东对他好感，那也是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待会的工作汇报才是重点。 　　袁建尧作为常务副局长，对财政局的工作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对于财政局去年的财政收入、支出，只要是一百万以上的款子，都能知道钱的去向。但朱代东问到几十万的款子进出情况时，袁建尧就有些麻头。 　　“财政局的工作还是值得肯定的，对于上级的财政政策，财政局执行的也比较到位，这一点我很欣慰。希望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取得更好的成绩。”朱代东说，今天他是来了解情况的，对于这样一个肯定式的总结，不管到哪个单位，都是必须的。 　　袁建尧看到朱代东起身，心里一惊，怎么，这就要走了？汇报会，还真的就是听汇报，朱代东可还没有做出指示，只是对财政局的工作表示肯定而已。 　　“朱市长，这就散会了？”袁建尧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这个问题虽然很傻，可是他必须得问。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今天来主要是了解情况，建尧局长，到各个科室看望一下同志们吧。”朱代东说，财政局是一个很重要的局机关，对于财政局的工作流程，他早就已然清楚。之所以还要到各个科室参观，主要是想尽量把所有人的声音跟他们的相貌和档案资料联系起来。 　　在各个科室参观，可以说是真正的走马观花，袁建尧向朱代东介绍了科室的主要负责人，然后再由科长向他介绍科室的成员。基本上介绍完之后，朱代东会马上提出去另外一个科室看看。这样整个过程下来，也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因为握手的时间点了一大半。 　　当朱代东的车子离开财政局后好一会，袁建尧还站在大门口，朱代东真的来的匆忙，去的迅速，听汇报到参观科室，总共才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到现在，他还有些恍惚，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朱市长根本就还没有来检查工作呢？ 　　“朱市长，现在去审计局吧？”郑阳松上任之后，问。 　　“对，你让陈德铨准备得简单一点，我只跟他们审计局中层以上干部开个会，听取一下他们的工作就可以了。”朱代东想了一下，说。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可是现在还只走了一个单位，这个效率让他很是不满。 　　郑阳松马上把朱代东的要求向陈德铨做了传达，在审计局，朱代东不想再去参观他们的科室，把中层以上的干部集中起来，让陈德铨每个人都介绍一下，其实也就能满足自己的需求了。 　　审计工作看似很重要，可是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却经常受到各方面的阻力。甚至审计局有时还会沦落为市领导整人的工具，对于这些情况，陈德铨不会汇报，朱代东也不会去问。但是他清楚，对于审计局的现状，所有人都是清楚的。 　　朱代东要听审计局的汇报，除了要知道目前审计局的工作，以及今年的规划和部署之外，还想知道陈德铨会向自己说多少实话。他的耳朵还有一样最神奇的功能，能分辨别人说话的真假，如果是假话或者违心之言，他就会有耳鸣，否则就没有。他的这个功能，曾经一度被无名老道利用，一个劲的在朱代东面前说一些违心的话，让朱代东的耳朵很痛苦。 　　在审计局，朱代东听到的真话还是比较多的，因为过去的一年，审计局并没有对一些重要的单位进行审计，至少没有全面审计。这或许是刻意为之，但陈德铨又怎么可能不听领导的招呼呢。 　　“陈局长，对于目前的工作，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在走出会议室之后，跟陈德铨两个人单独走在外面的大坪中，朱代东马上就要走了，他想跟陈德铨说点知心话。 第792章 司机人选 　　“谢谢朱市长的关心，审计局坚决执行市政府的决议。”陈德铨坚定的说道。 　　朱代东很想跟陈德铨说点知心话，但不见得陈德铨就一定会跟朱代东说知心话。虽然陈德铨说的很坚定，也很谦逊，可是，经过朱代东耳朵的检验，这句话有问题，因为他耳鸣了。 　　其实以朱代东现在的经验，要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是什么难事，陈德铨坚决执行市政府的决议，这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陈德铨的态度。审计局只执行市政府的决议，市政府由谁代表，当然是市长孙剑佛。 　　如果换句更直白的话来替换刚才陈德铨的话，可以说是：审计局只执行孙市长的指示，至于你朱市长嘛，暂时还不够格。也许话有些伤人，可事实上确实如此。 　　“有这个态度就好。”朱代东随意的看了陈德铨一眼，淡淡的说。陈德铨今年四十九岁，他是一位老资格的处级干部，而自己才刚刚上任，他能在自己面前维持着本面上的客气，已经算很不错了。 　　朱代东原本想上午跑四个单位，但离开市监察局之后，已经离十二点只有二十分钟了。从监察局到市国库支付中心，最快也得十五分钟，何况现在正是临近中午，等到市国库支付中心的时候，恐怕那边已经下了班。 　　“朱市长，市国库支付中心的主任刚才打来电话，问我们是不是过去用餐？”郑阳松问，一上午跑了三家单位，可以说是马不停蹄。 　　“用餐就不必了，你让他们等一会，只坐一会就走。”朱代东想了想说，他之所以要先把这四个单位调研完，也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几个单位都是他协助孙剑佛分管的。不管在这里单位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他都不会说什么。上午的行为，对朱代东来说，也可以说是一场表演秀，他只是向外界表明态度，自己很尊重孙剑佛而已。 　　“小郭，走小路吧，多绕点没关系，肯定不会堵。”朱代东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如果郭开朗上午能积极一些，去每家单位的车程节省十分钟，现在正好可以把市国库支付中心调研完的。 　　“好的，朱市长。”郭开朗一拨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换了条路。 　　从市国库支付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二十，虽然支付中心的人极力挽留，可是朱代东坚持不在那边用餐，让郭开朗把车开回了市政府。他听郑阳松说起市政府旁边的老爹家常菜馆不错，就带着郭开朗和郑阳松在那里吃了顿饭。 　　“朱市长，下午我们去哪？”郑阳松问，他这个秘书目前还在磨合期，很多该他做的工作，还不知道如何去做，也不知道从何做起，一切都得慢慢来，需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 　　“招商局，这次不要打招呼。”朱代东说，招商局是他重点关注的局，楚都市的经济要发展，就得有资金，光是市里自身的投入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外来资金。而招商局正是引进外来资金的重要窗口，去年招商局的工作不尽人意，今年，朱代东必须要让他们打个翻身仗。 　　回到办公室之后，朱代东让郑阳松把关戚栾找来，让他把市政府机关小车班所有司机的档案都拿来。绝大部分司机都是事业编制，对于这部分人的档案，朱代东是没有看过的。哪怕就是原来他在芙蓉县时，相当一部分的事业编制人员，他也不认识。只是机关里人员，他才注意到了。 　　但到了楚都市后，一直还没有这个条件，让他能认识所有的事业编制人员。虽说是事业编制，可是小车班的司机，也都是旱涝保收，他们的工资是财政全额拨款，平时跟着领导出去，还能得到不少实惠。今天郭开朗跟着朱代东四家单位，烟、酒都收了。朱代东跟郑阳松也有一份，甚至朱代东的还有一份是现金，这也是规矩，朱代东没有拒绝，回来后也没有上缴纪委，这种遭千夫所指的事，他现在是不会干的。 　　对于这些东西，朱代东让郑阳松全部登记在册，封存到他办公室里休息室里。以后东西多了，就放到宿舍里去。像这样的东西，收就收了，你上缴，别人不会认为你清高，甚至还会以为你是假惺惺的。而且消息传出去之后，会让人感觉他朱代东不合群。 　　如果朱代东是市委书记，他一定会严厉制止这种行为，只要他带头，并且把违反规定的人处理几个，像这样的规矩，很快就能废除。但现在朱代东没有精力去搞这些，他的任务是发展经济。而且就算他有精力去搞，以他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也搞不好。 　　“朱市长，你找我？”关戚栾很快就小跑着过来了，他原本是要眯一会的，可是接到郑阳松的电话后，连忙从家里跑了过来，到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 　　“关主任，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吧？”朱代东抱歉的说，他请关戚栾到会客区坐下，亲自给他递了烟。 　　“为领导服务就是我的工作，朱市长有什么指示？”关戚栾双手接过烟，准备抽，看到朱代东没有拿烟，就顺手夹在耳朵上了。 　　“你吸就是，没关系。我只是偶尔才抽根烟。”朱代东制止了关戚栾的动作，“让你来是想麻烦你件事，把机关小车班的司机档案给我看一下。” 　　“怎么，郭开朗的表现不好？”关戚栾说，对于朱代东的司机，市政府秘书长彭平安给他交待的是，开车技术要好，嘴巴要严，年轻，最好是从部队转业的。郭开朗都满足这些要求，当然，他在机关里待的时间长了，处世哲学有些油滑也在情理之中。 　　“还可以吧，我只是想优中选优，没有其他意思。”朱代东解释道，不管郭开朗多么不令自己满意，自己身为领导，总不好去说下面人的坏话吧，这就需要关戚栾的领悟能力了。 　　“我马上给你拿档案。”关戚栾能成为市政府办公室的主任，政治觉悟那是相当高的。 　　市政府机关小车班一共了三十二人，除了各个专车司机之外，能供朱代东选择的，也还有二十多人。朱代东当着关戚栾的面，快速的看着每个人的档案。而关戚栾也没有走，他知道朱市长既然把自己在这个时候叫来，肯定是想下午出去的时候，就换掉司机。 　　“小车班一年之内进了人没有？”朱代东一边看一边问，像小车班的司机，要么就选年龄大了，稳重，什么都经历过，嘴巴自然严得就像缝起来了似的。但朱代东看了看，驾龄在二十年以上的，已经都是其他领导的专职司机了。 　　当然，还有一种挑选方法，那就是选刚进去的，他们没有受过机关的“熏陶”，只要稍加点拔，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专职司机。只是那样的人更难找一些，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当然，也有天生就适合当领导司机的，比如朱代东原来的司机张锁亮，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现在他继续给曹长宽当司机，很得曹长宽的喜爱。 　　“去年进了两个，都是年底才退伍的军人。”关戚栾说，他连忙翻到那两个人的档案，递给了朱代东。 　　朱代东只看了看，马上就指定了其中一个刚刚结婚的，名字叫杜树军。没结婚的人，下了班后，喜欢找人扎堆，而且年轻人到了一起，那是无话不谈的，很容易就会把一些不该说的给说了出去。结了婚的人不一样，有了归宿感和责任感。而且这个杜树军能一退伍马上就结婚，感情应该也是个专一的人。 　　“好的，我马上去通知杜树军过来。”关戚栾说，他原本也考虑过，让杜树军给朱代东开车，但是杜树军到小车班才四个多月的时间，他有些拿不准。现在既然是朱代东自己提出来的，他当然不会反对。 　　朱代东见到杜树军后，对自己的判断更加满意，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话不多，但都能说到点子上。朱代东跟他聊天，反倒是朱代东说得多，他回答得少。朱代东简单的问了问他在部队的情况，杜树军在部队的时候是汽车连的，业务水平没得说。退伍之后，因为专业的关系，分配到了机关小车班，以前一直是当普通司机。一开始来的时候，还开过大车，所谓的大车，指的市政府的大巴和货车。 　　“杜树军同志，你愿意给我开车吗？”朱代东问。 　　“愿意。”杜树军沉沉的说道。 　　“那你等会找小郑拿钥匙，下午两点的时间，把车开到楼下，我要出去。”朱代东说，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让郑阳松收回了郭开朗的车钥匙，既是为了拿车上东西的方便，也是为的不想再让郭开朗再开自己的专车。 　　“好。”杜树军的回答更短。 　　朱代东却笑了，很憨厚的一个年轻人，如果他能在小车班做到跟现在这样的表现，朱代东就会非常满意。 第793章 朱市长到了 　　下午到招商局的时候，他们刚刚上班，但是当朱代东抵达的时候，招商局显然已经有了准备。招商局的局长岳军杰率领局里中层以上的干部，在大门口迎接。 　　“热烈欢迎市领导来招商局视察工作。”岳军杰见到朱代东的车，马上小跑着迎了上来，拉开后面的车门，笑着说。 　　“岳局长，你的消息比美国中央情报局还要灵嘛。”朱代东走下来，笑吟吟的说，岳军杰是怎么得到自己行踪的他很清楚，一个小时之前，郭开朗得知自己下午不用出车之后，而且以后自己的专车也无需他再开之后，就给岳军杰打了个电话。 　　岳军杰在电话里对郭开朗能提供这样的消息很感激，招商局原本不归朱代东分管，但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之后，谁都清楚，招商局对于朱代东的意义。岳军杰听市里的领导向他打过招呼，招商局和计委的工作，由朱代东全部负责。所谓的全部负责，也包括对他们的人事任命，朱代东有很大的建议权。 　　“小车班小郭给我来了个电话，要不然我也没有千里眼顺见耳啊。”岳军杰见开车的不是郭开朗，心里一愣，马上笑吟吟的说道。看来郭开朗是故意告诉自己朱市长行踪的。 　　“既然招商局有了准备，那就早点开始吧，等会你还得陪我去企业里看看。”朱代东说，整天在会议室里听汇报，这不是他的作风。在基层走访，直接跟群众交流，才能真正了解情况。 　　“好的。”岳军杰说，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他看过复印件，对楚都市今年的经济发展，有着详细的规定。具体到经济发展的详细数据，上面都有明确规定。如果朱代东完不成任务，对他的处分也写得很明白，朱代东将恢复原职，而且还要受行政处分。可以说，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其实上只有一年的试用期，因此，市里一些单位负责人，对他并不像一般的常务副市长那样敬畏。 　　但别人不敬畏没关系，他岳军杰对于朱代东是必须要小心谨慎的。招商局现在越来越受到市里的重视，每年市里都有明确的招商引资任务。可是连续三年以来，招商局都没有百分之百完成市里的任务。岳军杰正忐忑不安呢，朱代东要是一怒之下，把他撒了，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对于招商局的情况，朱代东还是比较了解的，据他所知道的情况，跟在会议室听到岳军杰所说的情况有些不大一样。但向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谁都会把最好的一面汇报出来，对于这样的情况，朱代东也倒是能够理解。 　　对于招商局，朱代东要求跟每一个人都见个面，对于每个人的工作情况，他都会关心的问问。这些人，今年将是楚都市经济发展的重要发力点。 　　但是就在朱代东准备去看看去年招商局引进的几家企业的时候，市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关戚栾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急切的说：“朱市长，你现在能不能回市政府一趟？” 　　“出了什么事？”朱代东沉声问道，如果说是市里发生了重要的事，关戚栾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今天是他下去调研工作的第一天，市里一般的会议，都不会通知自己参加，可是现在关戚栾以这样的紧张语气跟自己打电话，必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市政府有群众来上访，是东城区的拆迁户。”关戚栾犹豫了一下，才说，按说这件事不应该让朱代东来处理的，毕竟他今年的任务大家都知道，一心一意搞经济，才是他的主要工作。 　　但在朱代东分管的工作中，他既分管城建，也分管信访稳定，这件事除了孙剑佛之外，就只有他来处理最为恰当。而孙剑佛作为市长，当然不可能亲自出面，跟这些专业级的上访户见面了。真要是见面了，事情恐怕会更糟糕。 　　“东城区的拆迁户？”朱代东眉头一皱，他分管城建，这样的问题，让他来处理，也是合情合理。而且信访工作，也是由他负责。 　　“是的，朱市长，要不我让保卫科的人把人赶走算了。”关戚栾给他提了个建议。 　　“这怎么行？”朱代东严厉的说，朱代东不管做什么事，对于群众的想法都是很了解的，他以前在树木岭、雨花县和芙蓉县，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跟群众打成一片。怎么，到了省城，自己就要跟他们脱节了吗？这不是朱代东的作风，而且一味的逃避，也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来上访的人有多少？”朱代东沉声问。 　　“二十多个吧。”关戚栾微微叹了口气，说。这二十几个人虽然只代表二十几户，可是他们的身后还有几百户拆迁户，他们的问题，不是二十几户的问题，而是几百户的问题。市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结论，对于这些人，不管不问，一切交由东城区去处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跑到市政府来了。看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朱代东一上任，他们也要来侦察一下火力。 　　“这样，关主任，你先把人请到会议室，好好招待，你告诉他们，稍安勿燥，我马上就回来。”朱代东说道，关戚栾会给他打电话，一定是得到了孙剑佛的默许，甚至是直接指示。 　　“岳军杰同志，去企业的事就暂时放一放，过两天再抽时间，专门去跑一趟。”朱代东挂上电话，对岳军杰说道。对于楚都市的企业和经济区域，朱代东一定要非常熟悉，对于所有的一切情况，必然要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可以，朱市长，是不是市政府出什么事了？”岳军杰关心的问。 　　“没什么问题，东城区有几个上访户来了。”朱代东说道。 　　“这是东城区的老问题了。”岳军杰顺口说道，原本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人过问了，肯定是那些上访户，知道朱代东刚刚上任，特意来找他的。 　　市里对这些上访户是头都大了，他们原来住的房子，现在已经成了商业区，可是现在他们对于市政府的补偿方案并不满意。原来市里答应的很多条件，都没有兑现。可是有些条件，当时是市里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为了让那些拆迁户及早离开，答应了一些原本就有些不合理的条件。比如说他们的安置房必须要在离原有居住区不超过三公里，而且安置小区，必须要做到五通一平。可现在，这些都没有做到，他们当然不满意的。 　　“哦。”朱代东缓缓的点了点头，岳军杰说的大有深意，朱代东也很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东城区的老问题。这个“老”字，让他联想翩翩。 　　“朱市长，东城区的这些老上访户，现在主要是对居住环境和当初市里答应的补偿方案不满意。”郑阳松对于这件事也知道一些，对于这件事，他知道一些。这是市里的老大难问题之一，因为这还是孙剑佛前任的事，而且如果市里解决了这二十几户的问题，那其他的拆迁户呢？ 　　当时那一片可有好几百户，如果每一户的要求全部答应，市里的财政情况也不允许。市里以前专门为此开过几次，东城区的这个问题，要东城区自己解决。连解淦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让别人来当这个区长。后来连解淦总算想尽办法安抚了这些人，但没想到，朱代东才刚刚上任，这些人马上就来市政府上访了。 　　“哦，以前市里是怎么解决的？”朱代东靠在沙发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问。 　　“把问题下放。”郑阳松轻轻的说。 　　“让东城区去解决？”朱代东诧异的说，想法倒是好的，问题下放了，麻烦也自然没有了。可是这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做法，这样的做法，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粳，你一天不给人家解决实际问题，人家一天就不会放过你。 　　当然，领导干部的任期是有限的，他们只要在自己这一任之内，能够天下太平就好了。至于自己的下任有什么麻烦，跟他们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也许人人都是抱个这样的心理，才会把事情拖得越来越久，也让群众的怨气越来越重。 　　“你马上通知东城区的区长连解淦和市城建局的局长费汐家，让他们马上赶到市政府。让他们带上当时的文件和材料，我要详细了解这个问题。”朱代东说道。 　　杜树军知道朱代东很急，把车子的速度提高了许多，而且凭着他对市区的熟悉，到处绕过路，将朱代东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市政府。 　　当朱代东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看到关戚栾亲自带着人，在给这些上访群众做服务。端茶倒水，甚至还拿来了水果点心，就像是开座谈会似的。看到朱代东进来后，关戚栾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请安静一下，市政府的朱市长到了！” 第794章 要求 　　会议室的人一听朱市长到了，马上安静了下来，他们把目光都投向刚进门来的朱代东和郑阳松，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之后，又期待的望着门外。 　　“同志们好，我是朱代东，是昨天才刚刚上会的副市长。你们的情况我听说了一些，但对你们的问题，我还不是很清楚，你们谁能给我介绍一下吗？”朱代东站到会议桌的最前面，大声说道。 　　“关主任，他就是朱市长，你没有搞错吧？”有个诧异的说道，他们谁也不认识朱代东，如果关戚栾随便给他们找个人来敷衍他们，谁也不知道啊。 　　“朱副市长。”朱代东纠正道。 　　“现在不流行这么喊么？你真是新上任的朱市长，可看上去怎么这么年轻呢？”下面又有人说道。 　　“大家可能是看到我有些年轻，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证，请大家相互递着看一下。”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道，他的外表看上去确实不太像市领导。其实在穿着打扮和发型上，朱代东已经尽量让自己显得更为苍老些，他的衣服一向都是深色，发型也以个大背头，严蕊灵曾经笑话他，他的造型，至少让他看上去老了五岁以上。 　　“真是朱市长。”看到的人连连惊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领导干部的工作证，说起来很悲哀，我党的领导干部，特别是到了一定级别的高级领导干部，已经跟普通老百姓距离越来越远。到后来，他们不想，也不愿，甚至都不敢跟普通老百姓接近了。 　　“好了，大家都看了我的证件，我是不是也可以看看大家的身份证？”朱代东坐下来后，笑吟吟的说道。跟群众的交流其实很简单，用心，用真心，就一定能交流出成果。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不仅仅表现在抓犯罪分子上面，你付没付出了真心，别人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这没有问题，我们相互验证身份，等会说起来也方便些。”坐在朱代东旁边的一个名男子从身上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朱代东。 　　“闫志强？你好。”朱代东看过身份证后，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朱市长。”闫志强哪想到朱代东会这么客气，连忙也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把屁股下面的椅子都碰倒了。 　　“闫志强同志，这把椅子可是公家财产，有意见可以跟我谈，不要跟椅子过不去哟。”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朱市长，如果椅子坏了，我照赔一把就是。”闫志强连忙说道。 　　“我是跟你开个玩笑，就算椅子坏了，那也是由我来赔，是我让关主任把你们请进来的嘛。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大家是客人。一切损失都算我的，一定要把大家招待好。可以后如果我去了你家，你可也得把我招待好哦，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点老白干。”朱代东呵呵笑道。 　　“如果朱市长去我家，老白干一定管够！”闫志强笑着说道，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他不但没有领导身上的傲慢，更是显得平易近人。 　　只是跟他谈了几句话，闫志强对朱代东已经有了很感。现在要碰到一个真心跟你做朋友的领导，实在是太难了。当然，闫志强所想的朋友，并不是真正的朋友那般，而是真正的交流，至少不要有什么欺骗。 　　“我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秘书郑阳松同志，大家叫他小郑就可以了。小郑，你去办公室拿点烟过来，我要跟同志们好好聊聊。”朱代东说道。 　　“我们正想尝尝朱市长的好烟呢。”闫志强胆子也大了起来，笑眯眯的说。 　　“我不太会抽烟，市政府发的招待烟，一般都抽不完。到下面检查工作，也能拿点烟酒，今天让大家也跟着我腐败一回。”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顺着会议桌走过去，每拿过一张身份证，就仔细的端详着，把上面的信息全部记住，然后跟他亲切握手，顺便问问家里的情况。 　　有相当一部分人并没有带身份证，朱代东就把他们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并且还让他们留下地址和电话，他说有时间的话，要到这些人家里去做客。虽然朱代东不可能到每一家去做客，可是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温暖人心。 　　原本会议室的气氛有些紧张，也有些沉闷，现在朱代东这一圈走下来，也许这些人更加紧张了，但是沉闷的气氛却是一举打破了。 　　“好了，我已经跟大家都认识了，现在咱们正式开始谈。大家也清楚，我昨天才刚刚上任，以前在下面工作，对于大家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谁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情况？”朱代东坐回自己的位子后，诚恳的说道。 　　“我们市政府依照补偿协议，兑现当初的条件！” 　　说到正题，马上有人就变得强硬起来。 　　“吴越潇同志，你说说看，当初市政府是怎么答应你们的？”朱代东打开记事本，认真的问道。 　　“朱市长，你认识我？”吴越潇诧异的说，他离朱代东很远，他没想到，刚才只是随便介绍一下，朱代东就能认出自己来。 　　“刚才你不是给我看了身份证呢？我这个人的记忆力还算可以，我现在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而且连你的身份证号码都记住了。”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我不相信？”吴越潇摇摇头说，刚才朱代东只是看了看他的身份证，又没有拿笔记下来，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身份证号码都能记下来呢？哪怕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到底是多少。 　　“要不咱俩打个赌怎么样？”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吴越潇刚才说话很强硬，而且他能屡次三番的上访，说明是个强硬人士，包括现在会议室的人，都是强硬人士。想要一下子改变他们的态度，是不可能的。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耐心细致的过程。 　　“好啊，怎么个赌法？”吴越潇倒不介意跟朱代东赌上一把，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急切的说道：“可不能赌今天我们来上访的事。” 　　“当然，那是工作，现在我们是生活。如果我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你以后跟我一起吃饭的时候，要罚酒三杯。如果我输了，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朱代东说道。 　　“吴越潇，你不吃亏，不管输了赢了，都沾光。”有人起哄道。 　　“能跟朱市长一起吃饭，我求之不得，不要说三杯，就是三十杯我也喝！”吴越潇坚定的说道。 　　朱代东慢慢的吐出一组数字，不多不少十五位，吴越潇看着身份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比照着，一字不差。 　　“朱市长，我服了。”吴越潇叹道。 　　“服了就好，小郑，给大家发烟，只喝茶不抽烟，说起话来没劲。在喜欢喝酒的吗？小郑，再去拿几瓶酒来。”朱代东说，他在还没有走进会议室之前，就听见这些人在嚷嚷，今天一定要找朱代东讨个说法，而且对关戚栾也是连声追问，让关戚栾都快招架不住。刚才朱代东一来，关戚栾就悄悄走了。 　　“朱市长，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抽烟可以，就不要再喝酒了吧？”闫志强突然说道，他现在，朱代东确实很有亲和力，这些人对政府的作为，都是很愤怒的。可是在朱代东的主导下，他们现在至少对朱代东，已经没有任何的意见，甚至还很想亲近他。这可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如果任由发展下去，还有可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吗？ 　　“对啊，朱市长，你可不能四两拨千斤。我们可是来解决问题的，你的酒，还是留到餐桌上去喝吧。”吴越潇一下子醒悟过来，不满的说。 　　“那好吧，吴越潇，请你介绍一下，当初市政府是怎么向大家承诺的，现在令你们不满的地方又在哪里？”朱代东问。 　　“还是让志强来说吧，他脑子活，比我说得好一些。”吴越潇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对自己现在的情况非常不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这几年一直纠结这件事，而在这些人当中，闫志强因为口才好，而且也懂一些法律，能跟市里的人“对阵”，一般只要是谈判的事，都由他出头，其他人只是作为他坚强的后盾而存在。 　　“朱市长，当初市政府答应我们的条件非常多，但是经过这么些年，我们现在也不想再那么麻烦市里了。我们只提出几点要求，这些要求都是因为市里一开始没有兑现自己的条件之后，才产生的。”闫志强也拿出一个工作本，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们能为市里着想，我很欣慰。有些问题，需要各退一步才能解决。闫志强，请说说你们的要求。”朱代东拿出记事本，对着闫志强说道。 　　“第一，请求市里对我们现在所居住的房屋进行一次全面的修理，我们现在所居住的房屋质量很差，隔音差就不说了，还经常漏水。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实在没办法居住。第二，我们那里的水压不高，一到用水高峰期，就会停水。请市里给我们增设增压设施，至少不要等到凌晨二三点以后，才有自来水供应吧？第三，请市里把公交线路延长一公里，我们现在很多人上下班都不方便。第四……” 第795章 工作压力很大 　　闫志强的要求有十来个，但主要都是关于民生方面的，朱代东归纳起来，主要是三个方面：住、行、吃。 　　住，主要是指住房，现在他们对于自己所居住的房屋质量很不满意，隔音不好，主要是房屋的材料用得不扎实。而且有些地方的墙壁还有裂缝，这些他们也能坚持。但是漏水可是个大问题，他们来上访，最主要的，也是想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坐在会议室的这些人，基本上家里都是漏水的。 　　如果只是卫生间漏水，那他们还能坚持，可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大面积的漏水，这很有可能要对房屋进行整体修葺。这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这可能是他们上访一直没能解决问题的关键。 　　行的问题，主要是公交线与公路的问题，现在他们居住的小区叫新星小区，离大道上还有将近一公里的公路没有进行硬化。一旦碰到下雨落雪，道路泥泞不堪，给出行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且公交车也没有直接通到小区门口，这就更给小区的生活带来不便。 　　至于吃的问题，主要是购物不方便，他们几百户人家，旁边没有农贸市场，因为交通不便，就连一些小贩，也不太愿意来。另外小区里也缺少商店、储蓄所、饭店等生活服务点。 　　总的来说，新星小区就不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除了前面说的水压不足之外，那里还经常停电，而且有的时候电压还不稳定。 　　“刚才闫志强同志说的很详细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朱代东沉声说道，对于新星小区的情况，他不是很了解，可是他听闫志强介绍情况的时候，都是很真实的。 　　“志强已经介绍的很详细了，朱市长，现在你了解情况了，准备怎么帮我们解决？”吴越潇说道。 　　“我现在还只是听了你们介绍的情况，但还要听东城区和城建局怎么向我汇报之后，跟市里的领导汇报，开会讨论之后，才会有结果。”朱代东解释道，因为听了闫志强的介绍，他很感慨。 　　“朱市长，这些话我们听得多了，你看上去很实在，可是说的话，却这么不实在呢？”吴越潇气呼呼的说，同样的话，只要他们来上访，每次都能听到，而且态度比朱代东还要诚恳，话语比朱代东还要和蔼可亲。 　　“对于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样好不好，一个星期之内，我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暂时这样处理，可以吗？”朱代东用商量的语气问。 　　“朱市长昨天才刚刚上任，本来工作就比较多，能在百忙之中解决我们的问题，大家应该感谢朱市长才对。”闫志强倒觉得朱代东比原来市里的那些干部，要真诚得多。他今天原本在下面视察工作，听说自己等人来了，马上就赶了回来。换成以前的干部，躲还来不及呢，光凭这一点，他就愿意相信他。 　　而且朱代东说的也是实情，他刚刚才来楚都市，昨天才上任，而且看他这么年轻，说不定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是很为难的。 　　闫志强在这群人当中的威望很高，他都帮朱代东说话了，其他人就没有再说什么。朱代东感觉到其他人都住了口，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闫志强。看来要解决新星小区的问题，关戚栾是个很关键的人。 　　“感谢倒不必了，我的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这样，我请大家吃顿便饭，请务必赏光。”朱代东微笑着说。 　　“吃饭？”吴越潇诧异的说，他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他请领导吃饭还差多，领导请他吃饭，这还是头一回。 　　“市政府旁边有家老爹家常菜馆，也不是很高档的地方，但口味不错，是我们古南的特色家菜馆。小郑，麻烦你去订个大的包厢。”朱代东站起来说道。 　　“朱市长，老爹家常菜馆恐怕没有这么大的包厢。”郑阳松有些为难的说，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要请这些人吃饭，他们这帮人，可是最令市政府头疼的。朱市长不但不跟他们撇开关系，反而还要跟他们亲近，以后他们像牛皮糖似的粘上来，怎么还甩得掉呢。 　　“那就在大厅嘛，在大厅还热闹呢。”朱代东笑着说。 　　“朱市长，我们已经麻烦你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能跟你一起吃饭呢，这太打扰你了。”闫志强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怎么，大家是不是嫌老爹家常菜馆的档次太低了？”朱代东调侃的说道。 　　“不敢，不敢。”众人见朱代东有些不满，连忙说道。 　　不管跟什么样的沟通，只要是中国人，那在一起吃饭喝酒，必然能增进感情。跟领导是如此，跟普通群众沟通，更是如此。在老爹家常菜馆吃饭，点的是他们的拿手招牌家常菜，喝的却是普通的老白干。 　　当朱代东拿着一瓶老白干，跟每一个人都碰了一杯之后，现场的气氛马上就热闹起来。要知道来吃饭的人，除了朱代东跟郑阳松之外，还有二十多个人，虽然朱代东拿的是小盅。可是这一圈走来，也有大半斤。朱市长虽然长得斯文，可是喝酒豪爽，原本他们对朱代东就有好感，现在更是进了一步。 　　“朱市长，刚才在市政府里，我跟你打赌输了，现在我罚酒三杯。”吴越潇走到朱代东身边，诚恳的说道。 　　“好啊，但是吴越潇，喝酒也要讲诚意的，你也用这么小的杯子，这诚意可就有些，呵呵，是不是。”朱代东调侃的笑道。 　　“朱市长，这事我不对，这样好不好，我三杯当一杯。”吴越潇歉意的说。 　　“这下诚意大多了。”朱代东呵呵笑着说。 　　吃过饭，朱代东又提出要求，他要去新星小区看看，亲身感受一下他们的居住环境。对于朱代东这样的要求，新星小区的人感动不已，他们来市政府上访的时间已经超过四年了，刚开始来的时候，倒也有市领导接待过他们。甚至就连当时的市长也跟他们的代表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可是却从没有哪个市领导亲自去过新星小区。而去新星小区的人，又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朱市长，今天已经很晚了，而且也看不到太多的情况，是不是过几天再去？”闫志强说道瞎，朱代东要去，他一万个欢迎，可是今天已经打扰他很长时间了，到现在朱市长都没有下班，而且还请他们吃了饭，现在还要去他们小区，这让他既感动又内疚。原来在会议室里，他也曾经怀疑过朱代东的真诚，但现在，他清楚，自己错了，大错而特错。 　　“我答应过你们一个星期之内解决这个问题，既然答应了这件事，就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办好。这是我的工作态度，今天的工作，尽量能在今天完成。”朱代东说道。 　　“那好，不管你想看什么样的情况，我保证你今天都能看到。”闫志强坚定的说。 　　“那行，你等我一下，咱们一起走。”朱代东说，他还要处理一些事情，至少现在，他没打算让杜树军跟着自己一起过去。 　　朱代东原本想让郑阳松也一起回去的，但是郑阳松坚持要跟在朱代东身边。只要朱代东不下班，他就不休息。对郑阳松的态度，朱代东很欣慰。郑阳松学的很快，有些事和话，他已经能听出一些意思了。 　　官场中自然有一套他的专用语言，虽然从表面上看，也许跟社会上平常的说话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只有真正官场中人，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现在郑阳松正在学习官场用语的初级阶段，对于郑阳松来说，这是他必须要掌握的一门语言。 　　至于杜树军，他也提出，要跟着朱代东一起去新星小区。但朱代东提出来，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而且去新星小区不算自己的工作，只是想过去看看。今天是周末，朱代东让他早点回去，他跟郑阳松一起去就行，而且他也有私车。 　　“朱市长，我还是去吧，既然你不想用公车，那我开你的私车也行。你晚上可是喝了不少酒，郑秘书又不会开车，你如果开车的话，那多危险？”杜树军坚持的说，朱代东晚上可是喝了上两斤的酒，哪怕他再海量，喝了这么多酒，也是很容易出事的。 　　“我看杜树军说的没错，朱市长，你就让他来开车吧。”郑阳松也说道。 　　“好吧，这是我的车钥匙，你去把车开来，顺便搞几个强光手电筒，等会用得着。”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连区长与费局长还在等着你呢？”郑阳松提醒道。 　　可是朱代东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对于这两个人，朱代东很是有些不满。甚至可以说，朱代东对于今天见到的所有人，都令他不是很满意。连解淦跟费汐家到了市政府之后，先去找市长孙剑佛汇报情况，后来又躲在自己办公室里，不跟新星小区的住户见面，这让他很恼火。如果是在芙蓉县，碰到这样的干部，朱代东是一定会调整他们工作的！ 第796章 各有所想 　　连解淦跟费汐家现在还确实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他们就在郑阳松的工作室里等着，茶喝了不少，烟也抽了大半包，可是对于接下来的动向，他们也颇感为难。 　　现在已经下班了，按说朱市长既然没有回来，他们可以回去了。可是两个人想了想，都没有率先提出这个话题。最后还是连解淦忍不住开了口，他是一区之长，今天又是周末，应酬比较多。 　　“费局长，是不是给郑秘书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连解淦说，他接到郑阳松的电话之后，很快就赶到了市政府。可是到了市政府之后，他却没有直接向朱代东汇报，而是找了孙剑佛。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连解淦也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行为。孙剑佛是市长，是政府一把手，自己也是区政府的一把手，到了市政府，当然要先向市长汇报工作才对。 　　而且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能不能干下去，能干到什么程度，都还不知道。现在就跟朱代东走得太近，并不是一种很明智的行为。如何跟朱代东相处，这也是最近很多像他这产的官员需要考虑的问题。太近了，肯定不合适。朱代东这一年的任务太重，谁跟他走得近，都会被朱代东拉去当苦力。 　　可是走得太远，也肯定不行。他毕竟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分管的工作很重要，如果跟他疏远了，那搞不好就远离权力中心了。因此，这其中的度就必须要把握准确，近了远了都不行。表面上要近，但又要让朱代东感觉出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朱代东第一次正式通知他，连解淦就先去向孙剑佛汇报了这件事，这其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向孙剑佛汇报工作，连解淦也顺口提了一句，今天新星小区的来上访的事。虽然孙剑佛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什么评价，可是没有评价也是一种态度，他就一直城孙剑佛那里待着，继续向他汇报了东城区最近的工作情况。一直等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他才到朱代东的办公室。 　　朱代东一直在会议室里，在他的办公室里，当然是等不到朱代东的。就算要等到，那也是朱代东跟上访户见完之后的事了。这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他们不想再跟这些上访户有什么牵连了。 　　可是现在都快六点半了，不但朱代东没有回来，就连郑阳松好像也没有踪影，这让他们等也不是，走也不是。 　　“连区长，再等一会吧。”费汐家淡淡的说，他跟连解淦不一样，朱代东分管城建，是他的直接领导。而且对于新星小区的事，他也是当初的执行者之一，如果不是连解淦一定要拉着他来这里，他恐怕就会直接去会议室。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咱们也不好打扰朱市长休息吧？”连解淦笑着说。 　　“要不连区长先回去休息？”费汐家似笑非笑的说，他跟连解淦一样，都是正处级干部，虽然连解淦是区长，但是他在工作上，没有事会去求连解淦，倒是连解淦在一些工作上，需要来找他帮忙。 　　“费局长都没休息，我哪敢休息。等会去我们东城区吃顿饭怎么样？”连解淦邀请道。 　　“领情，但今天可能没有时间，下次再说吧。”费汐家微笑着说，今天他是没有心情跟连解淦去吃什么饭了。现在他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实际上还是有些后悔的，要不是连解淦一开始拉着他，现在他应该也在会议室，一起跟朱代东接见新星小区上访的群众。 　　“那可说定啦，现在能请你费局长吃顿饭，也可以算是我的工作成绩了。”连解淦笑着说道，虽然作为省城一个重要城区的区长，他的工作很重要。可是说到工作自主权，并不如下面的县长。在区长之上，还有市里的各个局机关，东城区想要做点什么事，必须跟各个部门协调好。 　　比如说城建局，连解淦要想在东城区搞道路工程改造，就必须要经过城建局。东城区任何关于城市建设的工程，都必须经过城建局的审批和协调。还有水、电、气等等，很多方面的工作，都必须要经过市局的审批，要不然，你东城区的事情做好了，其他城区不配合，根本就没有效果。 　　“连区长，你先坐一下，我去会议室看看。”费汐家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朱代东对自己有意见，也总得派郑阳松过来打个招呼吧？现在把自己跟连解淦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嘛。 　　“我……我也跟你一起去。”连解淦犹豫了一下，说。费汐家如果去了，而他却还坐在办公室里，让朱代东知道，肯定会对自己有意见。 　　但当他们到了会议室之后，发现会议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朱代东跟那些上访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两人面面相觑，朱代东是忘记了他们的存在，还是直接就将他们无视了？ 　　不管出于哪种情况，这都说明朱市长对他们已经有了意见，是朱代东让郑阳松通知他来市政府的，但他们到了市政府后，却一直没有跟朱代东联系。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们是朱市长，恐怕也会对这亲的干部有意见的。 　　“费局，现在是不是给郑秘书打个电话？”连解淦苦笑道。 　　“给关主任打个电话问一下吧？”费汐家想了想说，这个时候跟郑阳松打电话并不太合适，到时该怎么说？ 　　“他们在外面吃饭去了，就在旁边不远的老爹家常菜馆。”连解淦给关戚栾打了个电话之后，苦笑着对费汐家说道。 　　“他们？是和新星小区的那些人吗？”费汐家诧异的问。 　　“谁说不是呢，你说朱市长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人的问题，想要解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连解淦笑了笑说。 　　“我要是能知道朱市长怎么想的，那我不也当市领导了？”费汐家似笑非笑的说，“连区长，你还等不等？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费汐家一走，连解淦再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待着也没有意义，朱代东真要是回来了，他反而更加尴尬。连解淦坐的专车出了市政府的大门之后，心里一动，对司机说，拐到旁边的老爹家常菜馆看看。刚走进去，连解淦就发现了费汐家，原来对方也到了这里。 　　“费局，朱市长还在不？”连解淦说。 　　“刚走没多久。”费汐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他其实还知道一个情况，朱市长跟着那些人去了新星小区，但他刚想张嘴的时候，却又忍住了。 　　“真是不巧。”连解淦也叹惜着说，今天他跟朱代东竟然没有见上面，这让他有些沮丧，原本是想抻一抻朱代东的，但现在反倒让朱代东给抻着了。现在他心里总觉得堵得慌，显然，这次新星小区上访户的事，朱代东没打算麻烦他们了，可越是这样，反而觉得有些失落。 　　“谁说不是呢，连区长，我先回去了，你走不走？”费汐家问。 　　“当然走了，费局长，还没吃饭吧，东城区新开了一家不错的饭店，要不去尝尝？”连解淦说。 　　“我就不过去了。”费汐家说，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吃饭。 　　“那我也走了，但是费局长，我跟你的饭局，可是约好了，什么时候安排好了，我就找你。”连解淦笑着说。 　　“好。”费汐家沉声说道，然后跟连解淦一起走出了老爹家常菜馆，各自上了车之后，各回各家。 　　但费汐家走了一程之后，让司机掉头，去新星小区。虽然他原来的原则，也是想与朱代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如果要跟他亲近，至少也要等到一年之后。但今天的事，让他有些意外，朱代东的处理办法，跟他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如果朱代东在会议室里，安抚住了那些上访户，并且把他们劝了回去，那他一点也不得意外。 　　但是现在，朱代东竟然请他们去吃了饭，虽然不是很高档的饭店，但是却很适合今天他请新星小区的人吃饭。而且刚才他还特意打听晚上朱代东他们吃了多少钱，总共三桌人，才四百块钱不到，而且还包括八瓶老白干。 　　最让费汐家诧异的是，朱代东竟然没有让老爹家常菜馆开发票，这本是他随口问的，吃饭是三百八十六，他问发票上开了多少。可是饭店的人说，根本就没有开发票，最后把零头去了，只收了三百八。 　　没有发票就无法报销，也就是说，这顿饭完全是朱代东掏钱请这些人吃饭。费汐家自问，这样的事，他做不起来。而且朱代东在吃过饭，天色已经很晚之后，还要去新星小区，让他觉得，朱代东确实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他的行为和想法，都与自己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朱代东比自己要年轻，但是从朱代东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已经不敢再轻视他。 第797章 义愤填膺 　　费汐家到新星小区的时候，发现今天晚上这里很热闹，很多居民都走了出来，空地上到处都是人堆。而最大的一个人堆，正陪着朱代东在小区里转着。朱代东不但看着小区里的环境，同时也跟随行的群众一起交谈着，仔细的听着他们的满腹牢骚。 　　“朱市长，你好。”费汐家挤进人堆，走到朱代东身边，说道。 　　“你好。”朱代东回头看了费汐家一眼，淡淡的说道。他已经认出了费汐家就是市城建局的局长，但他在这个时候才出现，并不值得自己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朱市长，这位是市城管局的费汐家同志。”郑阳松在旁边小心提醒道。 　　“朱市长，下午我一直在你的办公室里等着，后来当我得知你们在会议室的时候，赶过去时，你们已经走了。我又去了老爹家常菜馆，你们前脚刚走，我可是一直追着朱市长的步伐过来的。”费汐家谦逊的笑着说。 　　“费局长，这新星小区可是你们城建局的‘杰作’，怎么样，一起去欣赏欣赏？”朱代东淡淡的笑着说。 　　“朱市长，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对于新星小区的情况，我以前也有些了解，可重视的不够，请朱市长放心，这次回去之后，局里一定拿出一个最终的处理意见，请市里审批。”费汐家诚恳的说道。 　　“既然你对新星小区的情况了解不够，那就一起看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费汐家已经表明态度，他要是再拿捏，恐怕就会过了头。 　　费汐家连忙郑重的点了点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直紧紧的跟在朱代东的身边，又拿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笔，不时的记着。可是这一记，就是将近五个小时。 　　外面小区的环境和房屋外面的裂隙之后，朱代东又开始对小区里的住户进行走访。刚开始费汐家以为朱代东只是找几户典型看看，可是朱代东却是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看着，他把情况最为严重的两栋楼共九十六户人家，全部走访了一遍。 　　等到最后一家走完之后，费汐家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酸痛得都抬不起来了，朱代东不管到哪家，都是站的多坐的少，而且不厌其烦的跟所有的人都亲切的交谈着。费汐家认为，自己做这样的事，可以做一时，但是绝对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怎么样，累了吧？”朱代东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他听到费汐家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我这把老骨头确实有些受不了。”费汐家自嘲的说道，朱代东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但这并不是他佩服的理由，而是朱代东确实愿意与群众交流，他会很安静的听着他们有些啰嗦和重复的牢骚。如果换成是他，恐怕早就不会有这要的耐心。 　　“费局长，这样，你先回去，下个星期找个时间，我们再详细的谈这个事。今天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很严重啊。”朱代东沉吟道。 　　“好吧，朱市长，你就算再让我在这里，恐怕也坚持不下去了。”费汐家点点头，说。 　　“今天实在太晚了，不要因为工作而影响身份嘛。”朱代东说，费汐家能这么长时间的跟着自己在群众家里走访，也是需要一定毅力的。 　　费汐家一走，朱代东发现，这边的气氛好像更加热烈了。看来刚才费汐家的存在，让一些人有些拘谨。 　　“志强，现在已经很晚了，再看下去会影响别人的休息，是不是再到你家去坐坐，把情况汇总一下。”朱代东说道，他今天晚上在新星小区待了将近五个小时，跟很多群众都交上了朋友，比如说闫志强和吴越潇。 　　有的时候认识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而跟一个人做真正的朋友，也很简单。一次见面，一次交谈，一次聚会，就有可能成为终生的朋友。而有些人，哪怕相识了一几十年，也未必能做真正的朋友。 　　“好，我马上去安排。”闫志强高兴的说，朱市长刚来的时候，只到他家坐了一会，连杯茶都没有喝完，马上就提出要去了解新星小区的情况。 　　闫志强家中并不宽敞，但因为朱代东的到来，让他家的客厅里挤得满满的。朱代东坐在他家客厅中的木沙发，旁边全部坐满了人，后面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凳子，就全部站着。今天朱市长在新星小区的表现，让他们对解决目前的问题，信心大增。 　　“同志们，今天我在新星小区看了看，发现的问题确实很多，水、电、气都有些问题。同时房屋的质量、道路的硬化，都还不够好。这些问题我都已经清楚了，大家还有其他问题要补充的吗？”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朱市长，只要你能解决我们现在的问题，其他的问题我们都能克服。”吴越潇大声的说道。 　　“谢谢大家的理解，吴越潇，我问你，当初市里让你搬过来之前，你就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朱代东问。 　　“朱市长，如果我们在搬迁的时候，市里已经把这里的房子建好了，那还有这些问题么？我们这些人，都在外面租了差不多有两年的房子，才被安置到这里来的。”吴越潇苦笑着说，当初他跟闫志强等人，都是所谓的拆迁钉子户，最后要不是没有办法，怎么会搬出来呢？ 　　“是啊，朱市长，一开始市里要跟我们签搬迁协议，可是我看上面的补偿方案并不合理，在安置小区没有建好之前，怎么能让我们提前搬迁呢？虽然市里补偿了租房的费用，但并不能让我们用那个钱租到合适的地方。”闫志强也在旁边说道。 　　朱代东无论是在雨花县还是在芙蓉县，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问题，他在芙蓉县的时候，虽然要搞新县城开发，可是对于老县城，只是保护性的维修。并没有因为要建新县城的，而让老县城的居民强行搬走。 　　“你们的补偿协议我看过，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当初你们向市里说了吗？”朱代东又问。 　　“我们都是老百姓，跟市里有什么好说的。而且当初搞拆迁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帮地痞流氓。我们可以说是被赶出来的！”吴越潇想起当初的事，现在还是义愤填膺。 　　“赶出来的？”朱代东诧异的说。 　　“市里把我们拆迁的工程包给一家所谓的公司，其实那家公司就是一帮流氓，他们为了将我们赶出，什么样的手段都用尽了。我们当时有几户人家一直顶着不搬，他们就用流氓手段，又是恐吓，又是威胁，连家人的生命都不能保证，天天不是窗户玻璃被砸，就是有死猫死狗搬进家里，谁还敢住？”闫志强说起那段日子，也是愤愤不平。 　　“简直就是瞎胡闹！”朱代东重重的茶几上拍了一下，愤怒的说。 　　“朱市长，对于这些，我们现在都不计较了，老百姓当真能跟政府对抗么？但是现在这样的环境，我们也实在不满意，如果政府能给我们解决，我们感激不尽。”闫志强说道。 　　“志强，你详细的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那段日子，如果回忆起来，简直就是一部血泪史，晚上来闫志强家的人，大部分都曾经被评定为钉子户。他们有的家人受到过威胁，有的晚上出门的人，被人蒙着脸痛打过，有的家里电线被剪，水管被挖。总而言之一句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搬出来的。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郑阳松在一旁快速的记录着，他一边记，心里也一直为这些人感到悲愤。这些人的手段，简直就比在电视里看到国民党还要可恶，如果自己有能力，一定要好好的惩处这些人。他悄悄有看了看朱市长的脸色，发现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而且双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微微的颤抖着。 　　“听了大家的述说，我感到很愧疚，在这里，我代表市政府向大家道个歉。对于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们讨个说法，对不住大家了，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朱代东站起来，对着四周的群众连连鞠躬。 　　“朱市长，我们相信你，也知道你是个好官。”闫志强感动的说，不管朱代东能不能帮新星小区解决问题，但他今天的态度，确实感动了他。 　　“谢谢大家的理解，很晚了，我不能再打扰大家的休息，请各位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再跟大家联系。”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是我们打扰你的休息才对。你原本早就下了班，看看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闫志强看了一眼自家墙上的挂钟，抱歉的说。 　　“不管是我打扰了大家，还是大家打扰了我，先就这样吧。”朱代东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回去的路上，朱代东一句话也没有说，郑阳松跟杜树军也不敢问，到省政府机关宿舍之后，朱代东让杜树军把郑阳松送回去，然后开车回家，明天把车送过来就是。 第798章 工作还是要继续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严蕊灵听到朱代东开门的声音，马上就醒来了。 　　“下去看了看情况。”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是不是不顺利？”严蕊灵听出丈夫语气中的疲惫和一丝愤怒，关切的问道。 　　“还好，你睡吧，我去洗个澡。”朱代东边脱衣服边说道。 　　可是等朱代东回到床上的时候，发现严蕊灵并没有睡着，朱代东昨天才刚刚上任，今天应该说才是他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可是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是什么样的事，让他这么晚才回来？严蕊灵想问，但她担心朱代东生气，又不敢问。 　　“对了，今天机关事务管理局找到了我，说要给你安排房子。是你告诉他们，这件事由我来定吧？”严蕊灵转过身来，问。 　　“是的，今天魏成贯同志给我打了电话，问起房子的事，这个时候我哪有时间去关心这个事，就让他找你了。”朱代东说道，按照他的级别，又是市委常委，应该可以享受四室二厅的待遇。但是对于这样的住宿条件，他实在不怎么关心。 　　“难怪，魏局长给你安排在机关宿舍最后面的常委楼。”严蕊灵笑吟吟的说道。 　　“常委楼？我怎么没听说过机关宿舍会有这样的楼房？”朱代东诧异的问。 　　“这是非官方说法，就是机关宿舍最里面的两栋楼，都只有三层高，上面的隔热层很高，不管住哪一层，都非常舒服。我看了看，原来高季晨的房子就没要了，给你选了套一楼的房子。你楼上住着市委组织部长岑誉胜，跟我们对门的是卫耿羿市长。”严蕊灵说道。 　　“可以。”朱代东无所谓的说，不管跟谁做邻居，都是可以的。在这样的时刻，他就算跟市委书记做领导，对他的工作，也不会有额外的促进作用。 　　“那我们什么时候搬？魏局长说还要装修一下，问你有什么要求没有？这次我也给你做了主，我去看看了，原本那套房子就一直空在那里，是去年才刚刚装修的，就没让他再动。如果新装修，反而有股怪味道。”严蕊灵说。 　　“你做得很难，我们的住宿条件已经很好了，不要再给组织上添麻烦。”朱代东表扬着说。 　　“那明天我请个假搬家？”严蕊灵说。 　　“明天是周末，怎么不等到周六再搬家？你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份，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可不能有特权思想。”朱代东叮嘱道。 　　“是，朱副市长！”严蕊灵是想早点搬过去，周六的时候就能正式住进去，她虽然喜欢住在娘家，可是老爸已经催促过她好几次，让她赶紧搬到市政府机关宿舍去。 　　楚都市政府与市委机关，都在同一个地方办公，只不过办公楼不一样而已。至于机关宿舍，就在后面不远处，两个单位的宿舍就合并了。反正有些人在不但在市委里任职，而且也在市政府任职。比如朱代东，他就担任了市委常委，经常需要参加市委那边的会议。而市政府的工作也很重要，如果两个单位离得太远，恐怕他花在路上的时间都会很多。 　　“我先睡了，明天还有工作。”朱代东钻进被窝说道，如果他想睡觉，只怕只有一分钟，也能让他睡五十秒。从他闭上眼睛到完全入睡，所需要的时间非常之短，虽然朱代东自己无法做记录，但他相信，一旦运行龟息大法，十秒时间已经显得很漫长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的时候，朱代东准时出门，郑阳松跟杜树军已经来接他了。到市政府的时候，虽然路上有些堵车，但也只花了二十分钟。朱代东习惯在提前一点时间到办公室，他也会在上班之前看看今天的报纸，了解一下国内外和市里发生的一些大事。 　　上班之后，朱代东去了孙剑佛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昨天新星小区上访户的情况。对于朱代东的到来，早在孙剑佛的意料之中。原本他以前，朱代东应该在昨天下班之前来汇报的，但后来他听说朱代东请那些人去吃了顿饭，后来又听说朱代东还去了新星小区，就知道早上朱代东一定会来的。 　　“市长，新星小区的居住环境确实很差，无论是配套工程，还是房屋质量，都让这个安置小区面临很多安全隐患。”朱代东把昨天闫志强他们的要求，以及秘书的所见所闻做了个简短的汇报之后，说道。 　　“按你所说，新星小区至少有两栋房子需要重点维修？”孙剑佛眉头一皱说。 　　“是的，但我看，想要解决根本性问题，光靠维修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是推倒重建。”朱代东郑重的说。 　　“小朱市长，我虽然也很想这样做，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市里拿不出这笔钱啊。”孙剑佛叹息一声，说。他是楚都市的大管家，虽然管着钱袋子，可是伸手向他要钱的，实在太多。如果谁来都点头，楚都市政府早就破产了。 　　“这笔钱不应该是由那家富基公司出么？”朱代东诧异的说，当初市里把位于东城区的一块黄金地段出让给了这家富基公司，新星小区里所有的住户的搬迁费用和安置小区建设，都是由富基公司出钱。 　　“代东，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并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的。你昨天是怎么向新星小区的住户承诺的？”孙剑佛问，朱代东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楚都市的财政收入并不好，使得他这个市长做起事来也是畏首畏尾。经常是一分钱也要卡着用，不管什么样的钱，都想放到财政用开支。 　　“我向他们保证，在一个星期之内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协调各个单位开个碰头会，让每家单位把自己该做的事都做好，我相信，新星小区的住户应该会感到满意的。”孙剑佛想了想说。 　　“可是……”朱代东说。 　　“朱市长，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啊，楚都市的财政很困难，像新星小区的人至少还有个栖息之所，还有很多人挤在棚户区里，一到下雨天，他们就要遭罪，相比他们，新星小区已经是身在福中了。”孙剑佛右手一摆，打断朱代东的话，说道。 　　朱代东来楚都市，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发展经济，可是他一来，马上就被新星小区的事吸引了注意力，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把精力集中到发展经济上来？孙剑佛对于朱代东的能力并不太怀疑，至少他在雨花县和芙蓉县都证明了一点。但是对于他管理水平，却很怀疑。楚都市是省会，他原来都是下面的贫困县，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朱代东能适应楚都市的工作环境吗？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继而让他完成省政府交待的任务吗？现在孙剑佛有些怀疑了。 　　朱代东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如常。他路过郑阳松办公室的时候，告诉他：“小郑，准备下去，我们今天要去计划与经济委员会、国土资源局、住房城乡规划建设局这三家单位，你跟他们联系一下。” 　　“好的，朱市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郑阳松站起来问。 　　“马上出发，先去计委，中午在国土局吃饭。”朱代东说道，虽然出了新星小区的事，但他的行程还不能被打乱，自己刚上任，一定要把所有由自己主管和分管的单位全部去跑一趟，让别人认识自己，也让自己对这些单位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刚才城建局的费局长打来电话，说他有工作要向你汇报。”郑阳松说道，刚才朱代东到孙剑佛那里去的时候，他接到了费汐家打来的电话，就昨天新星小区的事，他要向朱市长汇报。 　　“让他下午来吧，我们尽量早点赶回来。”朱代东说道，对于新星小区的事，他需要与各个单位协调，这也包括了国土局、规划局、城建局和招商局。 　　对于上午这样的调研，郑阳松心中已经有了谱，朱市长现在只是走个过场，认识一下各个局里的人员，也让他们熟悉一下自己。在各个局的发言中，朱市长也一般只说些场面上的话，完全就像一个正常的常务副市长那样，下去检查工作的。 　　但是在国土局的时候，郑阳松发现有了些异样，朱市长跟国土局的局长曹讯波说起了新星小区的事。无论是是现在新星小区的那块地，还在他们原来的那块地，都是国土局批的。这中间是如何操作的，朱代东需要当时的经手人，向他直接汇报。 　　曹讯波昨天也听到了朱代东见了新星小区的上访户，事实上，整个楚都市，绝大部分的正处级以上干部，今天都听说了这件事。而且还知道，朱市长在新星小区待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去。 　　既然朱市长很重视新星小区这件事，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单位，也就做了相应的准备。国土局也是不例外的，曹讯波在这次的事件中，完全是按照规定的程序操作的，也就没有向朱代东有任何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向他做了详细的汇报。 第799章 都是钱的问题 　　对于曹讯波非常官方的汇报，朱代东有些不满意，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跟曹讯波实际上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对方能向他详细的介绍新星小区的情况，已经殊为难得。 　　中午朱代东的饭是在国土局吃的，但是朱代东没有喝酒，这个时候让他去喝酒，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情。 　　“朱市长，你这可是第一次来我们国土局，如果不喝一杯，我这个局长没办法向同志交差啊。”曹讯波笑吟吟的说。 　　“那好吧，我喝三杯酒，第一杯，我敬大家，第二杯，大家敬我，第三杯，大团圆。”朱代东点点头，说。 　　曹讯波看得出朱代东喝酒是很勉强的，这可能是跟他昨天晚上去了新星小区有关。对于新星小区的情况，他当然知道一些内幕，也听过一些传言，但是这些都跟他的工作没有关系，如果汇报给朱代东，只是自寻烦恼而已。 　　“朱市长，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休息的地方，请过去先休息一下吧。”曹讯波说道，因为中午没有喝什么酒，饭吃得很快，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就不去了，曹局长，感谢你今天中午的招待，我等会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朱代东说，昨天没有在监察局吃饭，已经让人说了怪话。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在国土局吃饭，哪怕他已经很想离开，可还是强迫自己把饭吃完。 　　“朱市长，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现在要是走了，别人可会说我们国土局没有接待好你啊。”曹讯波歉意的说。 　　“谁要是说你国土局没有招待好，你让他来找我。”朱代东笑吟吟的说，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随口说了一句：“对了，曹局长，现在富基公司那块地皮，房屋拆迁许可证当初是发给哪家单位的？” 　　所谓的富基公司，就是原来新星小区住户原来住的地方，他们取得那块地皮的开发权，在住户搬迁之后，那里现在建了一栋富基大厦和富基酒店，还有一个富基广场。那里经过开发之后，已经渐渐成为东城区的中心地段之一。 　　“朱市长，这个可能费汐家同志比较清楚。”曹讯波迟疑了一下，说。他知道朱代东对这里面的业务还有些不是很清楚，房屋拆迁许可证一般是由城建局颁发的，但这不是一个经常性的证件，如果碰到特殊情况，还需要市里领导批准。富基公司现在的那块地皮，应该就是原来的常务副市长高季晨打了招呼的。 　　“我知道，房屋拆迁许可证是城建局发的，可是发给哪个单位，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看来我猜错了。”朱代东笑了笑说。 　　“实在对不起，没办法帮得了朱市长。”曹讯波连连道歉说。 　　对于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朱代东必须要找个人帮他详细调查清楚，他想来想去，这件事可以交给西城分局的路留时去做。这些情况，其实只要有个熟悉当时情况的人，随便打听一下，马上就能打探出来。但当他从国土局出来不久，就接到了费汐家的电话，他提出，如果朱代东中午有时间的话，他想趁着这个时候，向他汇报一下新星小区的情况。 　　“我二十分钟后回办公室，你过来一趟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 　　“好的，我马上赶到市政府。”费汐家忙不迭的说道。 　　二十分钟之后，当朱代东回到市政府的时候，费汐家已经到了。他之所以会在朱代东刚刚离开国土局，马上就给他打电话汇报，是得到了曹讯波的通知。他一跟朱代东通完电话，马上就动身去了市政府。这次他再来市政府，可不敢再去孙剑佛那里，直接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朱市长，这是今天上午我们局里对新星小区整改修葺的意见初稿，请你审批。”费汐家拿出一份材料，请朱代东过目。 　　朱代东拿过来看了看，所谓的整改修葺，其实就是一个房屋的维修计划，这样的处理结果，朱代东并不太满意。他随手把报告放在桌上，“费局长，当初新星小区是哪家单位承建的？” 　　“是富基公司。”费汐家犹豫了一下，说。富基公司跟市里的关系很深，虽然他是城建局长，按说富基公司要在楚都市做业务，必须要来奉承他才对，可是只要是富基公司的业务，市里就有领导跟他打招呼，他就算想有心为难一下，都不可能。 　　比如说现在富基大厦那块地，原本也不是给富基公司的，市里准备公开招标，可最后不知道富基公司找了什么样的关系，并没有公开招标。虽然也走了手续，市里邀了其他几家公司，但纯粹就是走过场，富基公司是红花，他们就是绿叶。 　　对于新星小区的事，他也曾经跟富基公司联系过，但是对方以新星小区的房屋已经通过验收为由，拒绝承担后面的维修保养。如果是其他公司，他早就不客气了。可是富基公司还真的不好动，可是这件事朱代东又很重视，他两边都不能得罪，只好暂时由城建局委托一家建筑企业对新星小区进行维修。 　　“为什么不叫富基公司维修，而叫这家鸿大公司呢？”朱代东淡淡的问。 　　“鸿大公司是富基公司委托的，对于这样的维修业务，像富基公司那要的大公司，是不会去做的。”费汐家迟疑了一下，解释道。 　　“那你介绍一下这个富基公司的情况吧？”朱代东一阵耳鸣，自己的这个功能，让他的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哪句话该听，该句话不该听，马上就能知道。既然费汐家说鸿大公司是受富基公司委托，那肯定就不是受富基公司的委托。 　　至于这笔维修费用，就更加不用说了，恐怕费汐家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很重视这件事，城建局恐怕也不会管这件事的。 　　“富基公司是我市一家三资企业，老板是香港人，叫佟晓明。这家公司五年前来到我市，在我市经营房地产业务。现在的富基大厦和富基酒店，就是由富基公司投资兴建的。新星小区当初也是由富基公司投资。”费汐家说道。 　　“当初富基公司是怎么来到我市的？”朱代东又问。 　　“是孙市长亲自招商引资进来的。”费汐家说道，其实在当初招商引资的时候，市里就曾经口头答应过给富基公司一块好的地皮，价格相当便宜。如果没有甜头，富基公司怎么可能来楚都市这样的内陆城市呢。 　　当时的孙剑佛还只是常务副市长，引进富基公司，在当时是一件很大的政绩。富基公司在楚都市总投资达到一点六个亿，而且还给楚都市解决了上千人的就业，拉动了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可以说，孙剑佛能成为市长，跟富基公司也有一定的关系。 　　“当时的房屋拆迁许可证，城建局发给哪家单位了？”朱代东又问。 　　“这个……朱市长，我得回去查一下才行。”费汐家没想到朱代东的想法天马行空，他关心的新星小区的居住环境，现在却又问起拆迁的问题，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富基公司是孙市长引进的，朱市长怎么还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现在打个电话问一下吧。”朱代东说道，现在虽然是中午休息时间，可是费汐家是城建局长，不要说是这个时候，哪怕就是半夜十二点，只要他想查资料，照样有人帮他去查。 　　果然，费汐家打完电话，不到十分钟，马上就有人向他汇报，现在富基大厦和富基酒店那块地，当初的房屋拆迁许可证，发给了一家叫宏利公司的。 　　“宏利公司？”朱代东对楚都市一些大的公司，特别是国有资产和集体企业的名字是很熟悉的，这个宏利公司他以前并没有听到过。 　　“这是一家很小的建筑公司，对于他们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费汐家说道，对于当初拆迁的事，他并没有太大的印象，毕竟时间都过去了四年多。他又不像朱代东，哪怕过去四十年，他仍然能记得以前说过的每一句话，看到过的每一个字。 　　“好吧，你们的这份材料先放到我这里，下个星期再讨论。”朱代东说。 　　费汐家走后，他给财政局的袁建尧打了个电话，“建尧局长，我是朱代东，想找你了解一下四年前富基公司关于房屋拆迁款的事，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新星小区的问题，归根结底其实还是钱的问题，当初的补偿款，后来的拆迁费，如果这些费用不合理，那新星小区的住户当然会吃亏。而如果富基公司给足了钱，那这些钱有没有全部用到这些住户身上，只要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了，朱代东心里就大致有数了。 　　“富基公司拆迁款的事？好的，我准备一下马上过来。”袁建尧心里一动，富基公司的事涉及到的情况很复杂，原来都是高季晨负责，而且孙剑佛也会过问。可是现在朱代东刚上任，马上就要查这方面的事，而且还要自己经手，他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第800章 政府是冤大头 　　对于富基公司的情况，袁建尧还是比较清楚的，不管有什么事，最后都要财政局拨款。多少钱进了宏利公司，富基公司又拨了多少钱给财政局，只要到财政局一查，清清楚楚。 　　袁建尧从接到朱市长的电话，大脑就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状态。朱代东是常务副市长，跟他搞好关系，对自己以后的工作非常有利。现在朱代东主动打电话给他安排工作，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可是不管什么样的机会，都伴随着有风险，而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的风险还是比较大的。袁建尧也跟一些好友讨论过，如何对待朱代东。很多人一致认为，与朱代东相处，只能保持若即若离，太近了，以后他下台后无办法自处。太远了，现在跟朱代东又没办法相处。 　　现在袁建尧就有一个跟朱代东走近的机会，而且这次的机会很明确，只要他积极完成朱代东交待的任务，就很有可能站到朱代东的阵营中去。朱代东刚刚来楚都市上任，对于这样的外来干部，他必须要有一批干部协助，才能更好的完全他的工作。 　　这批干部朱代东肯定也会慎重选择，而现在，袁建尧很有可能就是他选择的干部之一。机会已经来了，就看袁建尧想不想要，能不能抓得住。从接到朱代东的那一刻，袁碧云觉得自己很想要这个机会，也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但那边的电话挂断之后，他又开始犹豫不决，这是拿自己政治生命，做一次赌博。 　　路要自己去走，选择也必须要自己去做，袁建尧知道，犹豫不决会害了自己，官场之中最忌脚踩两只船，坐了不到三十秒，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下定了决心，哪怕前面就是悬崖绝壁，他也必须要坚定的走下去。绝对不能再犹豫，也绝对不会再迟疑！ 　　拿到所需要的材料，他马上去了办公室，原本想要单位安排车子，但他拿起电话的时候，又放了下来，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朱代东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来电话，既是感觉事情很急，又是觉得这件事需要保密。他马上决定坐出租车去市政府，因此，当他到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比预想的时间晚了将近十五分钟。 　　“朱市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袁建尧一进朱代东的办公室，马上连声抱歉的说。 　　“没关系，应该说不好意思是我，影响了你中午的休息。”朱代东笑着说，他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跟袁建尧紧紧的握了握手，并把袁建尧引到了会客区。 　　“朱市长，这是关于富基公司那笔资金的详细账目，请你过目。”袁建尧把资料拿出来，谦逊的说。 　　“好，建尧同志，你介绍一下情况吧。”朱代东拿起资料，说道。 　　“对于新星小区的拆迁费用，富基公司按照与市政府的协议，已经全部付清。”袁建尧缓缓的说道。 　　“这笔款子有多少？”朱代东问。 　　“四百四十万。”袁建尧说道。 　　“四百四十万？基本上每户能拿到一万五千元？”朱代东知道，新星小区从富基大厦那块地皮上搬过去的住户约有三百户，除了这笔钱之外，富基公司还应该给每一户安排一套不低于他们原来居住面积的房子。 　　现在楚都市在市区买一套普通的六十个平方左右的房子，不到三万元，如果位置稍微偏一些的话，两万左右就能买到一套合适的房子。应该说这样的补偿方案，如果能得到彻底执行的话，还是不错的。哪怕他们对新星小区的房子不满，也可以再添点钱，在市区的其他地方买一套像样的房子。 　　“理论上这样的。”袁建尧淡淡的说。 　　“理论上？”朱代东诧异的说。 　　“是的，因为当时富基公司并不是直接与这些住户沟通，而是通过宏利公司，所以……”袁建尧说，宏利公司在当初实际上就是一家皮包公司，请了一个工程队帮着拆房子，至于拆迁补偿款，则于宏利公司转给那些住户。当然，宏利公司在这其中，没有谁付给他们一分钱，这些拆迁款，宏利公司也必然是要提成的。 　　只是宏利公司的提成实在有些高，四百四十万的拆迁费，实际付给住户的，可能一半都没有。宏利公司因此富了，马上就成为一家有规模的建筑公司，可是那些住户却从此走上了上访之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正式的回复。 　　政府只要他们离开原来的住所，就当是完成了任务。而富基公司呢，宏利公司提前两个月完成了拆迁任务，他们最后甚至还给宏利公司送了个红包。 　　“所以什么？所以宏利公司并没有把这四百四十万全部支付给那些住户？为什么现在新星小区的住户会频频上访？根源就在四年前，就在宏利公司！”朱代东严厉的说道。 　　“朱市长，我认同你的观点，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解决这件事了。”袁建尧善意的提醒道。 　　“你说的不错，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可是我们失去了什么？除了群众对我们的失望，还有政府的公信力，而且这样的事，会给以后的拆迁工作带来很恶劣的影响。都说我们跟群众，是鱼与水的关系，如果水沸腾了，鱼还能活吗？”朱代东痛惜的说，一粒老鼠会打烂一锅汤，这样的事，只要出现一次，就能伤透群众的心。而且这种伤害，以后将会以一种永不停步的速度，四处传播。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可是现在这“千里大堤”，在面对这几个小小的蚂蚁洞的时候，是不屑一顾的，是轻蔑无视的，也是让人很痛心的。 　　“我相信朱市长一定会给新星小区的住户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就是。”袁建尧诚恳的说道，不管朱代东这一年在楚都市能干得怎么样，至少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干部。 　　一位副厅级干部，还有这么正直、无私，是非常难得的。而且朱代东能以三十之龄，登省城常务副市长之位，如果说他没有特别的能力，打死袁建尧他都不会相信的。对于这样的干部，他很钦佩。他曾经在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期望着自己能做这样的干部。可是官场就像一个染缸，如果你没有坚定不移的信念，最好的办法就是染成跟其他人一样的颜色，要不然很快就会被淘汰。 　　“新星小区当初是富基公司承建的，当初富基公司选择的哪家建筑公司你知道吗？”朱代东说，他在新星小区的走访，听取的主要是群众对住房的意见，以及他们居住环境。对于这些最基本的问题，反而知道得并不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也是宏利公司。”袁建尧说道，宏利公司因为拆迁工作做得很好，很是赢得了富基公司的好感。而且像富基公司这样的外来公司，也需要一家像宏利公司这样的本地公司，有很多他们不方便去做的事，需要别人帮忙。 　　宏利公司经过拆迁和承建之后，已经成为了一家有一定规模的建筑公司。后来凭着各种关系和势力，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现在已经成为一家具有一定规模的建筑公司了。 　　“又是这个宏利公司，建尧，你对于这个宏利公司了解多少？”朱代东问。 　　“不太多，这家公司一开始只是家皮包公司，但这几年发展得很快，在建筑行业已经有一定的名气，而且也开始涉及到建材行业。”袁建尧说道，他其实对宏利公司知道的并不算少，可是有些事情，跟朱代东说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新星小区的问题，其实应该是宏利公司的问题，市政府反而成了冤大头。”朱代东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沉声说道。 　　袁建尧只是嘿嘿的笑了笑，这是朱代东的推论，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就算他认为宏利公司有问题，但是如何处理宏利公司，并不能现在就下结论，也不是他想跟朱代东讨论的问题。据他所知，宏利公司现在跟政府部门也有一些关系。而且宏利公司现在跟富基公司，差不多就是儿子跟老子的关系，或者说打手与地主的关系。富基公司在市里，那是谁也不敢动的企业，宏利公司是他的“儿子”，自然也会受到很多关照。 　　“那好，建尧局长，很感谢你能来跟我谈这些问题，今天的谈话，仅限于我的个人兴趣，不算工作。耽误了你中午的休息，我表示歉意。”朱代东看看时间，快到下午上班了，他站起来笑吟吟的说道。 　　“能跟朱市长谈话，是我的荣幸。以后朱市长但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随地问我。”袁建尧说道。 　　袁建尧走后，朱代东给闫志强打了个传呼，很快闫志强就回了电话，朱代东告诉他，让他晚上回去做个调查，他们这起拆迁户，当年一起领了多少搬迁费。让他晚上做个总结，再给他来个电话。 第801章 宏利公司 　　对于这家宏利公司，朱代东虽然并没有接触过，但是他听闫志强说起过，当初他们之所以会最会搬迁，可是被逼无奈的。闫志强、吴越潇等人的遭遇，让朱代东知道一个问题，这家宏利公司恐怕并不是一家合法的企业。至少在当时，是一家不合法的企业。就算真的是合法，他们的行为，是绝对不合法的。 　　朱代东从参加工作以来，一向在信息方面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可是现在，不管是宏利公司还是富基公司，他都不是很了解。特别是宏利公司，以前就连听也没有听说过。恐怕就算是闫志强等人，也并不知道当初拿到房屋拆迁许可证，把他们活生生从自己的住所里赶出来的人，会是宏利公司的。 　　“路局长，我想请你帮我查两家公司，你有时间吗？”朱代东在出去之后，给公安局西城分局的路留时打了个电话，虽然富基公司与新星小区都在东城区，但是他相信，只要路留时想查，不管在哪个城区，他都是能查清问题的。 　　“领导的指示，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嘛，是哪两家公司竟然引起了朱市长的注意？”路留时笑吟吟的说道。 　　“富基公司与宏利公司，特别是宏利公司，我需要他们从成立到现在，所有的详细情况，时间越快越好，资料越详细我越高兴。”朱代东没有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两家公司都在东城区啊。”路留时有些为难的说道。 　　“东城分局的乐武亮，跟你原来不是同事么？”朱代东提醒道，他提醒的还不仅仅是这个问题，上次路留时把他的行踪提前泄露给了乐武亮，后来导致连解淦跑到他家里增堵门，这件事他还没有跟路留时算账呢。 　　“我马上通知他，这小子还欠着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呢。”路留时笑眯眯的说，朱代东提到乐武亮，而且电话又打给他，这是因为跟自己有不一般的关系，不要然朱代东一个常务副市长，他一个电话打给乐武亮，还怕乐武亮不给他办？ 　　“那好，你马上通知他，注意保密。”朱代东叮嘱道，他虽然也协助孙剑佛管法制，可是毕竟并没有分管政法，对于公安局的同志，这样直接吩咐，其实是有些过界的。 　　对于辖区内的情况，不管哪家公安局，都会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乐武亮接到路留时的电话后，马上向他说了些大体上的情况。 　　“武亮，你能不能给我整理一份详细的情况，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宏利公司的，从他们公司成立开始，所有的情况我都需要。”路留时说道，朱代东上任之后，并没有在市政府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现在能首先找到自己，而且还吩咐了事情，这是莫大的荣幸。 　　对于很多部属来说，帮领导干私事，比让他们干正经工作更有劲头，把工作做好，只会得到领导表面上的夸奖。可是把领导的私事做好了，绝对能得到领导的真心表扬。虽然路留时还没有这么市侩，但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次是帮朱代东，一定要把事情做好，让朱代东满意。 　　“宏利公司？路局，你怎么会对宏利公司这么感兴趣？是不是肖宏利犯了什么事？”乐武亮问，这个肖宏利并不是什么好鸟，原来还被劳教过，只不过自从他办了这么家宏利公司之后，就变得人模狗样起来，穿西装打领带，开着高级小车，出入还有秘书保镖，一副大老板派头。 　　可是乐武亮也知道，肖宏利干了不少缺德事，至于违法行为，肯定也有不少。只不过他一来没有犯在自己手上，二来他跟市里的一些领导关系不错，听他吹牛，那是经常出入市委市政府，时常会宴请市里的领导。 　　“暂时不好说，先摸摸情况吧。”路留时闪烁其辞的说道，朱代东要查富基公司与宏利公司，他马上想到了新星小区的那些搬迁户。那些人经常上访，听说昨天还去了市政府，是朱代东亲自接待他们的，晚上朱代东还亲自去了新星小区实地察看情况。 　　现在他让自己暗中调查这两家公司，显然是已经站到了新星小区的住户那边。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只要真正的认真查起来，无论是富基公司还是宏利公司，屁股底下都是一堆屎。但是宏利公司的屎会更臭一些，也更容易被揪出来一些。富基公司毕竟是三资企业，而且佟晓明跟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关系特别好，如果不是很大的案子，根本不用想去动富基公司。 　　“我可要提醒你，这两家公司的屁股都不好摸。”乐武亮善意的提醒道。 　　“我还能不知道？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路留时说道，乐武亮虽然现在级别跟自己一样，但却还是跟从前一样，对自己很尊重，这让他很满意。 　　“这样吧，过两天我给你整理一下。”乐武亮稍稍放下心来，说真的，以路留时这样的级别，想要跟富基公司或宏利公司去斗，不是他小瞧路留时，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就算是他，除非是市里主要领导的指示，要不然谁敢担着破坏经济的名声，去查这两家公司？ 　　“两天太久了，这样，你下午就给我整理一下，下班之前我就过来拿。”路留时急道，朱代东可是很焦急的告诉他，时间越快越好，资料越详细他越高兴。如果两天之后，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来呢。 　　“这么急？好吧，晚上我请你吃饭，我们好久没聚了。”乐武亮诧异的说，路留时应该知道，像这样的事是急不来的，他如果不是手头上有什么重要的案子，怎么会这么急着找这两家的资料呢？等到了晚上，自己得好好问问。 　　“吃饭的事不急，以后有的机会。你小子可是欠我好几顿饭了，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一顿饭绝对行不通的。”路留时笑着说。 　　“上次什么事？”乐武亮诧异的说。 　　“就前几天，忘了？当时你可是把我害得好苦，差点挨了朱市长的批评。你可不知道，朱市长要是批评起来人，那是暴风骤雨，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的。”路留时叹了口气，说。 　　“我那不是也没有办法么？当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正好站着牛副区长，他听到了半句，马上就向连区长做了汇报。这件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乐武亮叫天屈的说。 　　“好了，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请我吃顿好的，今天马上把事情给我办好，算你将功补过。”路留时笑吟吟的说。 　　“路局长，这次你不是给朱市长打探消息吧？”乐武亮突然问道，路留时跟朱代东的关系不错，他是清楚的。就算以前不清楚，经过上次的事，他也知道了。朱代东来东城区，连东城区的区长都不知道，路留时竟然可以提前给自己打个电话通知，可见他与朱市长的关系，已经不是普通的领导与下级的关系了。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这对你、对我都有好久。”路留时缓缓的说，有些事情，知道了比不知道要麻烦。参与了，比没参与要难过。路留时虽然猜测到了朱代东要这两家公司情况的用意，可他没有主动去问，也不打算在朱代东没有授权他之前，去过问这件事。 　　下午，朱代东到住房城乡规划建设局，包括市规划局、市房管局、市建工局、建筑设计院等，还有市信访局、行政干部学校视察工作。他整个下午的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基本上就是一到单位，马上听取汇报，朱代东也不怎么发言了，就去下一家单位。要不然他一个下午，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完这些单位。 　　他晚上是在楚都行政干部学校吃的晚饭，也很简单，就在学校的食堂吃的。行政干部学校食堂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虽然朱代东也算突然袭击，可是没有给学校丢脸。朱代东吃完之后，连声称赞，这里的伙食不但口味好、营养丰富，最重要的是，经济实惠。 　　从行政干部学校出来，已经下了班，朱代东没有直接回家，他让杜树军送他去市政府。虽然他有专车，但是朱代东并不打算每天上下班都用专车，他已经跟杜树军打过招呼，除非是很紧急的公务他可以用着专车来接他，否则都让他自己上下班。至于郑阳松，只要在八点之前赶到市政府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一定要去他家。 　　朱代东选择在办公室，其实是因为还有件工作没有完成，他不习惯在家里办公。只要严蕊灵在家，他就尽量避免把工作带回去。他已经给严蕊灵打了电话，今天晚上就住在办公室了。反正明天是周末，他住到办公室，别人也不会知道。而且明天就要搬家，就算今晚他住过去，明天还是要搬来政府机关宿舍的。 　　对于这些家庭上的琐碎事务，朱大市长就不怎么关心的，一切都交给了严蕊灵。就算是搬家，如果他有需要完成的工作的话，也是不会去参与的。他承诺要在一个星期之内给新星小区的住户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必须要争分夺秒的把各项工作都抓起来。 　　而且他身上还有一个很大的责任，一年之内要把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提到了百分之十五，GDP增长幅度要超过百分之三十。不管是哪一样责任，都让他必须全力以赴。别人休息，他必须得工作。别人下班，他还得工作。 　　自从他参加工作来，不管他做出的什么成绩，从来就没有依靠过别人。如果一定要说依靠，他依靠的是群众，依靠的是当地的乡亲。朱代东一向以为，政府手里有着非常好的资源，只要利用得当，不管哪家企业，都是无法跟政府来抗争的。政府要发展经济，只要合理的利用这些资源，想怎么发展就能怎么发展，想要发展速度有多大，就能有多大。 　　只不过朱代东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挖掘出楚都市的潜力，还没有找到楚都市真正的优势所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刚开始上任的时候，就频频下去视察工作的原因。 　　“朱市长，明天要不要下去视察？”随着朱市长走进办公室之后，郑阳松问。现在市政府早已经下班，他跟着朱代东这几天时间，几乎是天天加班的。特别是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多才到家，七点钟又出了门，他的睡眠已经有些不足。 　　“这样吧，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按时来办公室吧。小郑，这段时间可能得辛苦你了。”朱代东拍拍郑阳松的肩膀，轻轻笑着说。 　　“只要是跟着朱市长，我一点也不觉得苦。相反，我觉得很充实，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我在课堂和书本上永远都学不来的。”郑阳松诚挚的说。 　　“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也好。只要你想学，以后机会多得很，但你可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哦。”朱代东微笑着说。 　　“请朱市长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郑阳松坚定的说。 　　“好，回去吧，顺便通知一下杜树军，晚上我不用车了，让他先回去。明天八点到办公室就可以，昨天晚上他肯定也没有休息好。”朱代东说道。 　　郑阳松很感动，虽然朱市长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可是这样的话却很温暖人心。当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但是他强忍着，坚持着让眼睛不留下来。 　　等郑阳松和杜树军一走，朱代东就在办公室里安心的看了会书，他知道闫志强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结果告诉自己。这个时间不会太晚，而且结果也会非常准确。当时间到了八点半的时候，闫志强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朱市长，根据我们的统计，四年前经过宏利公司发给我们的搬迁费，一共是一百二十六万七千五百元。” 第802章 信息必须准确无误 　　一百二十六万七千五百元，这个数字深深地刺痛了朱代东，平均到每户，只有四千出头。而且这还是平均数，据他所知，像闫志强、吴越潇这些坚持到最后二十几户人，最后都得到了将近一万的补偿款。这样算起来，其他的二百多户人，平均每人只有三千左右的补偿费。 　　三千块钱，有的时候甚至只是政府机关的一顿饭的费用，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三千块钱，就将他们从自己的家里赶了出去。据他所知，搬迁之后，直到两年半之后，新星小区才建好，将近三年之后，他们才搬进去。而三年的时间，在市区租房，费用一般都超过了三千元。也就是说，那笔搬迁款，在他们搬进新星小区之后，基本上都花光了。 　　而这些人搬进新星小区之后，必然还要装修，有的还会添置一些家具和电器。这又会花费一笔款子，这笔款子，很有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如果新星小区的房子质量很好，那他们也无话可说。但是新星小区的房子，连简单的隔音都做不到，相当一部分还漏水，一旦房子漏水，房子的装修就化为乌有，投入的装修款也打了水漂。如果是装修的问题，那倒可以找装修公司维权，可是现在证明，这些问题，都是因为房屋的质量问题。 　　“志强，对于宏利公司，你还知道些什么吗？”朱代东沉吟了一会，说。 　　“宏利公司？当初就是肖宏利带领一些打手，把我们赶出来的！”闫志强咬牙切齿的说道。 　　“肖宏利？”朱代东知道，这个肖宏利正是宏利公司的老板，听袁建尧介绍，现在还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企业家，偶尔还会上报，看上去衣冠楚楚，哪里想到竟然会是个禽兽。 　　“就是这个肖宏利，经常带领一帮人，跑过来捣乱。”闫志强确定无疑的说，对于宏利公司的情况，其实他也做了些调查，现在这家宏利公司可是了不得，对富基公司狼狈为奸，加上又有政府工作人员庇护，更是不得了。 　　“好，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还有其他情况吗？”朱代东问。 　　“现在的宏利公司有一个所谓的保卫科，里面的人员，全部都是社会流氓人员以及劳改犯，简直就是他的一帮打手！”闫志强气愤的说。 　　“好，还有吗？”朱代东问，这只是闫志强的一片之词，就算真的要处理，也需要真凭实据才能处理。 　　“宏利公司的人曾经把吴越潇的爸爸腿打断了，这算不算情况？”闫志强觉得朱市长过问宏利公司的情况越多，自己等人的问题，就会越快得到解决。 　　“这当然算，当时报案了没有？”朱代东大声的问。 　　“报了，可是等派出所的人来了，那些人早跑没影了。这件事最后宏利公司就赔了五千块钱，而且还是所谓的慰问金，不是赔偿金。”闫志强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来新星小区的时候，他只顾说起新星小区现在的情况，对于过去他们的遭遇，他觉得没有必要再惊扰朱市长。毕竟朱市长才刚刚上任，太打扰了他，太过意不去。 　　“志强，这件事是我疏忽大意了。”朱代东愧疚的说。 　　“朱市长，这件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宏利公司！”闫志强气愤的说。 　　路留时下了班之后，亲自去了趟东城分局，一见到乐武亮，他就急不可耐的问：“武亮，我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我说路局长，你下午每隔一个小时就打来电话催我，人都快被你催老了。”乐武亮笑嘻嘻的说道，他长着一张国字脸，不管是说话还是紧绷着脸，都显得很威严。像他这样的人，天生一副警察相，哪怕就是走在大街上，别人闻也能闻得聘为。因此，他最不合适做的就是卧底，犯罪分子三丈外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我要是不来，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把资料给我？”路留时瞪了他一眼，嗔恼的说。 　　“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已经下班了，是不是先去吃个饭？只是随便吃点，不会占你太多的时间。”乐武亮说道。 　　“下次吧，今天实在没有时间，现在就得走。”路留时说道。 　　“好吧，但你现在欠我顿饭了，下次去西城分局，你可得在天龙大酒店回请我。”乐武亮无奈的说，今天路留时有权不用，过期就作废了。 　　“没有问题。”路留时拿到资料，随手翻了翻，发现关于富基公司与宏利公司的资料很详实，特别是关于宏利公司的，足有好几十页，而且宏利公司的主要成员，都有专门的档案。 　　一拿到资料，路留时归心似箭，他听得出朱代东中午打电话时语气中的急切，他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东城分局。到院子的时候，加快了速度，到自己车旁的时候，猛的一拉车门，麻利的跳了上去，然后点火、挂档、松离合、加油门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他开来的警车像离弦之箭，一下子就冲出去西城分局。 　　乐武亮站在楼上看的很清楚，他虽然不清楚路留时是因为什么事要用到富基公司和宏利公司的资料，可是他相信，这个人不会是市局，也不会是社会上的人。但既然路留时不说，他也不想去猜了，看到路留时这么热心，他也能猜到几分。 　　把车子开出来之后，路留时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把资料送到哪里去。按说这个时候，朱代东已经下了班，可是他现在有三个住处，省委组织部机关宿舍、省政府机关宿舍、还有他私人购买的那栋房子。 　　“朱市长，你好，我是路留时，宏利公司和富基公司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了，你什么时候需要用？”路留时说道。 　　“我现在就要，你能给我送过来吗？”朱代东赶紧说道，对于这两家公司的情况，他需要一个权威的信息，要不然他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虽然闫志强说了很多对宏利公司不满的话，但是他认为，不管什么事都需要证据。不管闫志强或费汐家怎么说，这毕竟是一家之言。 　　“可以的，我马上给你送来，请问送到哪里？”路留时问。 　　“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我等着你。”朱代东说道，对于他来说，非工作的时间比工作时间要多，在非工作的时间里，他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路留时走进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亲自走出来相迎，“辛苦了，路局长。” 　　“代东市长，我也就是跑个腿，事情都是东城分局帮忙做的。”路留时笑吟吟的跟朱代东握了握手，说。 　　“今天没有外人，叫我代东就是。”朱代东把路留时引到会客区，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富基公司和宏利公司公司的资料，你看能不能用上，如果不满意，我再让人去查。”路留时点点头，朱代东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有摆过副市长的架子，朱代东以三十之龄，能在这样的胸襟，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做到的。 　　“好，我先看看。”朱代东拿起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又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扔到路留时面前，“你先坐儿，抽烟自己拿啊。” 　　朱代东看的很仔细，他尽量让自己阅览的速度显得慢一些，可是在路留时看来，朱代东还是不像在看资料，而像是在翻资料。没一会，那叠材料就被他看完。 　　“路局长，对于这两家公司，你有什么看法？”朱代东问。 　　“富基公司是我市一家大型的三资企业，他们的老板佟晓明，跟市里很多领导关系都非常好。这家公司虽然经常被市里照顾，可是富基公司应该是一家正规的公司。就算有问题，也应该在佟晓明身上。至于宏利公司，这家公司的问题比较多，可以说从宏利公司成立之日起，问题就始终存在。”路留时沉吟道。 　　朱代东很认同路留时的看法，富基公司虽然从市里的政策中，得到了很多实惠。可这样黄盖挨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互情愿的事。楚都市从富基公司，也得到了许多。但是宏利公司则不然，这是一家靠敲诈勒索、暴力威胁致富的公司。光是富基大厦那块地皮的拆迁款，宏利公司就赚了三百万以上。这还是四年前的事，如果没有这笔款子，宏利公司不可能成为一家正规的建筑公司，也不可能接下来新星小区的安置小区的建筑业务！ 第803章 好大的口气 　　肖宏利在下午的时候听红星派出所的民警向他通报，说分局在调他公司的资料，可是他没有在意，他的公司现在是合法企业，而且他本人还是区政协委员，跟区里领导的关系，也是非常不错的。只要是在东城区，他不相信会有谁敢动他的宏利公司。 　　东城分局的乐武亮，他也是认识的，虽然乐武亮刚调来不久，但他已经跟乐武亮吃过两次饭。肖宏利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他的眼睛很毒，只跟乐武亮见过一次面，对他的性格就掌握了个八九不离十。 　　像乐武亮这样的人，性格很正，干业务是把好手，可是干工作，未必就能面面俱到。肖宏利知道，乐武亮之所以会跟自己喝酒，主要都是因为有区政府的领导作陪，要不然他这个公安局长，对自己是不屑一顾的。 　　因此，当他听说是乐武亮在查自己的时候，就有些坐不住了。他马上给红星派出所的所长林永涛打了个电话。 　　“林所，我肖宏利啊，听说分局在查我公司？”肖宏利问，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宏利公司表面上，各种手续齐全。但是这些就像纸糊的房子，一戳就会破。东城分局想要查，都不需要派人，只要求让红星派出所提供一份资料，就足够了。 　　“查？没有这回事，只是乐局长对你们公司和富基公司感兴趣而已，让我们所里提供你公司的材料。”林永涛大腹便便，加上他身材又不高，腰围比腿还要长，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肉球。 　　但奇怪的很，林永涛担任红星派出所已经六年多时间了，一直以来没有谁能撼动他的位置。而且这个人八面玲珑，无论是跟三教九流，还是区、市领导，他都有很深的关系。 　　“这我就放心了，林所，我可是守法公民，你们如果要调查，可得慎重哦。”肖宏利笑吟吟的说。 　　“当然，你肖总是谁，区政协委员，有参政议政之人，我们如果对你采取任何行动，都会慎之又慎。”林永涛笑嘻嘻的说，他的语气中既有调侃又有奉承，想当年，肖宏利被他抓过好几次，经常看到他就像耗子见了猫。曾几何时，肖宏利一下子办了公司，当了老板，往来有领导，出入无群众。 　　“林所，晚上有时间没有，一起吃个饭，餐谋人生怎么样？听说那里又增加了新菜。”肖宏利笑吟吟的说道，林永涛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遍各种美食。除了吃之外，林永涛另外的一大爱好就是钱，至于女人，他的兴趣倒不大。但这样也让肖宏利在摸准他的脉之后，很容易操作。 　　“哦，那得去试试。但总让林总破费不好，这样吧，晚上我作东。”林永涛淡淡的说道。 　　“那怎么行呢，林所，你说这样的话，可是不给兄弟面子。这样，我在去餐谋人生的长江厅等你，不见不散。”肖宏利说道，虽然林永涛说东城分局并没有查自己，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公司的情况，可是他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对于像林永涛这样的人，就好比喂一条狗，不能一次喂饱，否则就会给活活撑死。但也不能长时间不喂，要不然就会活活饿死。现在林永涛就到了该喂的时候，要不然肖宏利不敢肯定，林永涛会不会到时反咬一口，让自己惹上一身的麻烦。 　　等林永涛吃饱喝足之后，林永涛送上一个装着五千元的信封。他每个会给林永涛二千左右的费用，但这只是一般的情况下。如果出现事故，就会“随行就市”。比如今天，就是属于额外的开支。 　　“肖老板，我听说一个消息，分局乐局长拿到你公司和富基公司的资料后，马上就交给了西城分局的路留时局长。”林永涛瞄了一眼桌上的信封，手里拿着根牙签剔着牙齿，慢腾腾的说道。 　　“路留时？”林永涛诧异的说道，路留时是西城分局的局长，自己的公司和住所，都在东城区，跟路留时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会来查自己的资料呢。 　　“对，就是路留时。”林永涛笃定的说道，他跟林永涛毕竟不同。虽然肖宏利时常跟区里的领导一起，可是对于官场中的动态，他肯定没有自己这么熟悉。 　　“林所，你们都是一个公安系统的，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路局长怎么会对我这么感兴趣？”肖宏利说道，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路留时，他的人，也很少在西城分局闹事。 　　“肖老板，你不是跟连区长关系很好么？这件事我建议问问连区长。”林永涛说道，对于路留时的行为，他能猜测到一些情况。他听到过一个传言，说路留时跟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朱代东的关系不错。上次朱代东要来东城区暗中调研，就是路留时把消息传东城区的。 　　“多谢林所。”肖宏利感激的说，他跟连解淦的关系确实还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吃饭，而且连解淦因为位置的不同，他每个月用在连解淦身上的费用，也比用在林永涛身上多得多。 　　当天晚上，肖宏利到了连解淦家，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他不知道路留时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公司感兴趣，就一定要想办法弄明白。人，往往是对未知最恐惧的，这个理论也得到了科学的证明。 　　“这件事恐怕跟新星小区的人上访有关。”连解淦听了肖宏利的介绍之后，缓缓的说道。 　　“新星小区？怎么他们还没完没了？连区长，今天晚上我带些人过去，把那几个为首的脚筋给挑断了，看他们还敢去上访不！”肖宏利杀气腾腾的说道。 　　“肖宏利，你现在做事怎么还跟原来一样？这是地痞流氓的行径。难道你到现在还自认为自己是个地痞流氓？如果那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连解淦厌恶的看了肖宏利一眼，严厉的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对于肖宏利来说，恐怕用这样的话来形象他，还是抬举他了。对肖宏利这样的人来说，用狗改不了吃屎去形容，应该是非常恰当的。连解淦一向看不起肖宏利，之所以会经常跟他在一起，是因为肖宏利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有的时候，他做的事却让自己很舒心。而且这个人又很大方，口风也紧，自己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去做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 　　“连区长，我也只是随便一说，该怎么处理，还要请你指示。”肖宏利讪讪的笑着说。 　　“你自己说说，新星小区被你搞成了什么样子？水，水压不足。路，没有硬化，电，电压不稳，气，经常没有。房屋有缝隙，还不隔音，这边咳嗽一声，隔壁房间就能听到，这比木板房都不如？而且很多房子漏水，肖宏利，你到底干的是什么工程？如果你所有的建筑工程，都是这样的质量，我很为你担忧。”连解淦叹惜着说道。 　　“连区长，新星小区绝对只是特例。当初我公司里手头上也确实紧了些，而且那是刚入行的第一个项目，难免有些瑕疵。”肖宏利笑嘻嘻的说，当初他之所以敢搞建筑公司，也是因为赚了三百来万的拆迁款。要不然，他屁股精光的，哪有钱建房子？ 　　“希望如此吧，对于新星小区，市里的朱市长很重视，他已经向新星小区的住户承诺，将在一个星期之内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作为当初的拆迁负责人，也是新星小区的承建人，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连解淦说道。 　　“那是一定的，谢谢连区长的提醒，我一定会让朱市长满意的。”肖宏利现在有些明白了，其实他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呆是没有与自己联系起来。 　　“让朱市长满意？肖宏利，你好大的口气！”连解淦轻蔑的看了肖宏利一眼，淡淡的说道。对于新星小区的事，市里曾经让东城区自己解决，可是他去协调了好几次，都还没有结果。按照他的意思，想要解决新星小区的问题，完全靠政府是不可能的。 　　政府机关做法，要么是上面有领导做了指示，要么就是事情的很严重的事情。可是新星小区的事，一没死人二没害死，如果一定要解决，他会提个，由政府牵头，由宏利公司出现，由新星小区出一部分钱，把那些能解决的问题全部解决掉。剩下的问题，如果新星小区的住户还不满意，那就只能任他们去胡闹了。反正连解淦现在每每看到他们，也是头疼不已。作为东城区的区长，自己的辖区内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个区长没有尽到职务啊。 　　“朱市长是怎么说的？”肖宏利问道。 　　“现在朱市长并没有答应新星小区的任何条件，但我告诉你，他有可能会答应他们所有的条件，因此，你如果要让朱市长满意，那就要准备拿出血本，要不然，就不要说出这样的话。”连解淦淡淡的说道。 第804章 搬家 　　对肖宏利来说，朱代东确实很陌生，常务副市长对他而言，也显得有些遥远。他能够跟东城区的领导，包括连解淦在内搞好关系，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连区长，你跟朱市长能说上话，要不你帮我问问？”肖宏利说道，他主要是想打听清楚朱代东的态度，如果朱市长的态度坚决，他可以出点钱，否则，采取以前的办法，宁愿把钱投在领导身上，也绝对不会花一分钱到那些老百姓头上。 　　投资领导，能得到丰厚的回报，可是投资在老百姓头上，除了名声好听些之外，什么也得不到。肖宏利原来是个闲汉，每天能过上喝酒吃肉的日子，就是他生活的最高目标。现在有了公司，每年能赚钱，能赚大钱，也是他的终极目标。 　　“朱市长的态度很明确，要把新星小区的问题彻底解决！”连解淦笃定的说。 　　“彻底解决？”肖宏利诧异的说，他不太明白，这个彻底解决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解决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彻底解决。 　　“新星小区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如果要彻底解决，你觉得该怎么办？”连解淦望了一眼肖宏利，淡淡的说。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新星小区可是经过城建局验收的。”肖宏利一听，脸色一变。 　　“当初是怎么验收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连解淦呵斥道，肖宏利的小农思想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太愚蠢了。 　　“可是毕竟我有验收报告嘛。”肖宏利兀自争辩道，当然，底气就有些不那么足了。新星小区之所以能验收，连解淦当初也是帮了不少忙的，但他也没有少花钱啊。该打点的都打点了，现在朱代东一来，就要自己再拿出一大笔钱来善后，他当然不乐意。 　　“那按你的意思呢？”连解淦问道。 　　“连区长，这个朱市长有些什么样的爱好？”肖宏利说，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只要有爱好的领导，就是他最喜欢的领导。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听说喜欢看书，他的办公室里摆着好几个书柜，上面摆满了书。”连解淦说道，朱代东才来楚都市几天时间，他听到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到现在他其实真正只跟朱代东见了两面，第一次是他上任之前去他省委组织部机关宿舍的家中。朱代东的家里没有什么豪华的家具，也没有新潮的电器，一切都显得中规中矩，这跟他的年龄极其不相符。 　　另外一次就是朱代东刚上任，他去朱代东的办公室见了面。那么次见面的时间也很短，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当天朱代东要见全市所有归他分管的正处极干部，时间非常紧张，每个人都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几分钟的时间，当然不可能谈一些很深奥的问题，都是些场面话。这也让连解淦无法看透朱代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而影响到了他今天的判断力。 　　“书？朱市长喜欢古装书吗？”肖宏利眼睛一亮。 　　“这我倒没有注意。”连解淦缓缓的说，他并不太了解朱代东到底喜欢哪一类型的书，但他不介绍让肖宏利去试探一番。 　　“连区长，你休息，我先回去了。”肖宏利见连解淦眼睛微闭，半躺在沙发上，知道对方已经不再愿意与自己谈下去。 　　而且他从连解淦的动作中，也得到了一个信息，连解淦是鼓励自己去送古装书给朱代东的。自从与政界人士开始接触之后，肖宏利对于打打杀杀已经不再有什么兴奋了，他研究的是人际关系学，再具体一点，就是人情往来的学问。 　　第二天是星期六，肖宏利想趁着这两天政府机关不上班的机会，去一趟外地，花高价买了几本宋版古装书。可他又哪里想到，就在他离开楚都市的这两天，西城公安分局，已经对他展开了秘密调查。 　　这件事并不是朱代东布置的，他不能这样做，至少在程序上，他不能吩咐路留时去做这样的事。但是路留时可以领悟到朱代东的意思，有些话说明白了，对大家都是一种伤害。在我国，很多事情，能做不能说，而有更多的事情，是能说却绝对不能做的。 　　对肖宏利和他的宏利公司，调查得都很顺利。虽然西城分局没有惊动东城区的公安机关，但毕竟都在同一个城市，而且肖宏利原来的历史，确实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对于这次的调查，在没有掌握全部情况之前，路留时是不会向朱代东汇报的。而且就算掌握了情况，想要汇报，也得旁敲侧击。他在调查宏利公司与肖宏利的时候，也耍了一个小心眼，西城分局是要查几年前一个打架斗殴的积案，因为涉及到宏利公司现在的员工，所以才会对宏利公司进行调查。 　　就算有人过问宏利公司的事，西城分局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释。这也是为了不给朱代东制造麻烦，同时也是路留时自保的一种手段。 　　星期六，朱代东正式搬家，虽然朱代东准备不声不响，租辆卡车，请几个人力，悄悄就把东西搬过来。可是想法虽好，真正执行起来的时候，难免有些不到位。如果真要让朱代东自己搬了家，至少楚都市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与市政府办公室就会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领导干部能否有一个满意的居住环境，对他们的工作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因此，这也可以说是机关事务管理局与市政府办公室的责任。 　　“朱市长，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办就可以了，哪能让你亲自动手呢？”魏成贯率领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一帮人，悄悄来到省委组织部的机关宿舍，径直走到朱代东家中，一见朱代东的面，就自责的说道。 　　“魏局长，这太麻烦同志了。今天是休息日，怎么能让同志们加班呢？”朱代东虽然有着超强的听力，可是他上午就回了这边，他房间里有很多东西，严蕊灵不知道如何处理。而且有些书的摆放，也需要朱代东自己拿主意。 　　“为领导服务是我们的工作，这可没有休息日不休息日之说。”魏成贯呵呵笑道，然后就呵呵随行人员，将已经打好包的东西往外搬。 　　他们这一动手，省委组织部的人也知道了消息，跟朱代东玩的好的孟遗也主动跑过来帮忙，蒋玲芳在听到消息之后，也赶了过来。他们都是朱代东原来的部下，虽然不是什么老部下，可是朱代东毕竟是他们原来的上级，而且现在又是高升，在这个时候，如果能到场，那是必然要来的。 　　“处长，我看这边的事就由组织部来做吧，毕竟你曾经也是我们的人。”孟遗说道，他也通知了后勤科，让他们派人过来帮忙，而且也准备了一辆卡车。 　　“孟处长，你可不能跟我们抢生意，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这样好不好，等我们的车子装完，如果装不下的，再请你们帮忙，如何？”魏成贯笑吟吟的说道。 　　“这可不行，朱代东同志是从我们省委组织部走出去的干部，不管怎么说，都得由我们来帮忙做这件事。”孟遗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自己的行为，表明了一种态度，也是向朱代东传达一个信号。 　　虽然他不怎么溜须拍马，可他是真心实意想跟朱代东搞好关系。对于朱代东在楚都市的命运，他是一点也不担心。朱代东从基层的贫困县，调到省委组织部这样的大机关，都能把工作搞得井井有条，到了楚都市，那可是又回到他的业务上，又有什么他搞不定的呢？ 　　楚都市的干部，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于朱代东一年之后的去向没有信心，如果他们得知孟遗的想法之后，恐怕会改变主意。孟遗现在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代处长，很快就会转正。当然，干部二处也很快会被裁减，但是孟遗正处级的待遇，却不会再改变。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对于党员干部的级别，组织上一般是不会随便降的。 　　“我看这样好不好，大家都是党的干部，也都是我曾经和现在的同事，这次发挥团结合作的精神，一起搬怎么样？”朱代东见他们争执不下，只好出来做和事佬。 　　对于朱代东的提议，他们当然都不会有意见，人多就是力量大，虽然朱代东已经把自己请来的人工和车辆都退了，可是在两方人员的一起努力下，仅仅一个多小时，小两车的东西就全部装上了车。而且这其中还有大半车的茅台酒，都是没有拆封的。这些酒可都是朱代东自己出钱购买的，看到这些酒，孟遗和魏成贯等人都很诧异，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朱市长竟然还有收藏茅台酒的爱好。 　　这个信息，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 第805章 最有用的信息 　　除了大半车的茅台酒之外，还有小半车的车，朱代东看的书很杂，涉及古今中外，而且都是现代版的。对古书，朱代东的兴趣不大，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淘换古书。就算真的有古书，朱代东也无法保存，不是他不懂这方面的知识，芙蓉县的古建筑维修中，他学到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主要也是因为没有时间，除了工作和应酬之外，朱代东没有再多的时间投入到其他方面。 　　“处长，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当我的领导了。”孟遗看到满满一卡车的酒和书，感慨万端的说。 　　“说说看。”朱代东笑着说道，孟遗虽然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偏偏要做出摇头晃脑的动作，很是有些滑稽。 　　“对啊，孟处长，让我也学点经验，争取早点进步。”魏成贯看到事情都干得差不多了，走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不管是朱代东还是孟遗，跟他们处好关系，对自己都是非常有利的。 　　“魏局长，你看到了没有，这可是满满一上车的酒和书啊，不管是谁，只要拥有了这两样，想进步都不难。”孟遗笑眯眯的说，朱代东的酒量如何，他已经见识过了。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大半车的酒，他才算真正的服气。 　　换成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喝不了这么多酒，可是听朱代东介绍，这些酒他刚买不久，他能把酒放在家里，显然就是准备自己喝的。如果只是三五几十瓶，而且酒的种类繁多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别人送的。但都是一个牌子，而且还都是整箱整箱装着。从刚开始搬运的时候起，就从来没有人怀疑，这会是别人送的。 　　可是对于朱代东的财大气粗，不少人倒是有些怀疑。但一想朱代东现在的职务，堂堂常务副市长，不要说这些酒，哪怕就是用车皮拉，只要他愿意，也可以拉几车皮到家里。 　　“看来我是永远也没办法跟朱市长相比了，无论是酒还是书，我都是望尘莫及。”魏成贯叹道，他能担任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也是酒精考验的干部。可是看着这么多的酒，他还是有些发怵。朱市长在外面天天都有应酬，想喝酒还用回家喝？但他的样子，是不是外面的酒不够他喝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朱市长的酒量得有多大啊？ 　　要不然这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酒？但是他特别注意过，每个箱子都很完整，里面装的也应该是瓶装的液体。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朱市长的事，与他无关。好奇心能害死人，这样的例子他可是听过不少。 　　“大家都别吹捧我了，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心眼？书，不管你们看中哪一本，都不能拿走。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要用，那是绝对不能送人的。至于酒嘛，等会一人一瓶，见者有份。”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去市政府机关宿舍的路上，朱代东交待郑阳松，去老爹家常菜馆订几桌，那里的口味不错，但是酒就不用饭店的了，搬他的茅台。 　　到了市政府之后，得知朱代东搬家，楼上的组织部长岑誉胜以及朱代东的对门邻居卫耿羿，都来道贺。看到朱代东的家具中，书和酒占了一半以上，他们也很诧异。但是两人嘴上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关照朱代东，以后有时间就去家里坐坐。 　　“代东市长，等会我领你去各家认个门，以后都在一个院子里，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岑誉胜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岑部长。”朱代东感激的说，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了机关宿舍里各家户住的是谁，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让双方都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 　　其他人在严蕊灵的指挥下帮着他搬家，朱代东在岑誉胜和卫耿羿的陪同下，去拜访住在这栋楼里的同事和领导。初次登门拜访，必然要带礼物，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朱代东也不例外，他给每家准备了两瓶茅台。 　　除了元骞振、韦鲁郎与孙剑佛之后，常委楼里的其他常委都在家，对于朱代东的到访，不管是真心还是敷衍，所有人都表示热烈欢迎。当然，陪同他一起去的岑誉胜也许感觉不出来，可是朱代东心里却很清楚。 　　中午，朱代东在老爹家常菜馆做东，邀请所有参加的人员一起用餐。今天是朱代东的乔迁之喜，而且大家也清楚他的酒量，因此，哪怕就是朱代东酒量惊人，他也醉了。哪怕不是真醉，他也必须装醉。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能喝五斤以上的高度白酒还不醉的话，那这个人是不是个怪胎？ 　　朱代东不想当怪胎，也不想当成被别人研究的对象，他在喝到三斤左右的时候，就开始步履蹒跚，舌头也有些打结。到四斤多的时候，已经开始主动找别人拼酒，等喝了五斤的时候，犹豫一个趔趄，一头栽在地上，再也不醒人事。等到别人去扶起他的时候，已经在呼呼大睡，嘴里还呢喃自语着，可是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朱代东原本让郑阳松和杜树军周六上午来市政府，并不是为了给他搬家。他原来的计划，是去下面的县市看看，可最终却导致了跟机关里的人大聚餐。 　　朱代东被人抬回了新家，魏成贯叫来小区医务室的医生给他挂了瓶葡萄糖，观察了一会之后，看到朱代东睡得很平静，这才向严蕊灵告辞。既然主人倒下了，其他人也不好再久留着，就连郑阳松与杜树军也暂时回去休息。按照朱市长现在的状况，至少今天，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杜树军，你说朱市长的酒量怎么就这么大呢？酒多伤身，真担心他以后的工作。”郑阳松跟杜树军一起步行着离开了机关宿舍，郑阳松跟杜树军平常很难有机会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更很难得一起说说话。 　　“要不凭什么人家是领导，你是秘书呢？”杜树军淡淡一笑，说。他是朱代东的专职司机，现在朱市长对他也很满意，这个专职司机应该能一直干下去了。司机与秘书，都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 　　杜树军并不是一个能善会语之人，如果有外人在的话，不管谁跟他说话，都是能简单就简单，能省略就省略。但是他也知道，想要当好领导的司机，就必然要跟秘书搞好关系。 　　“杜树军，别看你平常不怎么说话，今天一说话，还蛮有哲理的。”郑阳松笑吟吟的说。 　　“我说的是事实，能在朱市长身边工作，是我们的幸运。郑秘书，珍惜这段时间吧，对你、对我，以后都将终生受益。”杜树军郑重的说。 　　“是啊，能在朱市长身边工作，确实是应该值得珍惜的事。”郑阳松望着远处，缓缓的说。他原本在秘书二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物，可是自从调到朱市长身边工作之后，他再回到秘书二科，马上就会成为中心，这种感觉，让他的自信心越来越强。 　　“郑秘书，我家就住在前面不远，到我家去坐会怎么样？”杜树军说道。 　　“你家不是在东城区那边么，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郑阳松诧异的说，前天他才听杜树军提起过，怎么今天就搬来这里了。 　　“昨天刚搬的家。”杜树军淡淡的说道，他如果要干好这份工作，就必须要离朱市长越近越好。虽然他不清楚朱市长今天就会搬家，可是不管朱市长什么时候搬家，他在确认自己将能成为朱市长的专职司机之后，就已经决定迅速把家搬来。 　　“昨天？杜树军，你的动作还够快的嘛。”郑阳松笑着说，可是一说完，他突然心里一动，杜树军之所以把家搬到市政府附近，恐怕为的是要更好的为朱市长服务。 　　“你这是租的房子吧？”郑阳松到了杜树军家后，问，这是一套很老式的房子，唯一的优点也许就是离市政府近。 　　“是的。”杜树军点点头，他原来住在父亲那边，这次跟妻子搬出来住，除了工作的原因之外，也是想好好过过二人世界。他跟妻子刚刚新婚不久，正是需要“和谐”的时候，父母那边的房子也很老了，隔音效果很差，晚上行动起来很是不便。 　　“弟妹呢？”郑阳松知道杜树军已经结了婚，看了看，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她回娘家了，郑秘书，晚上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尝尝我的手艺。”杜树军说道。 　　“你还会做饭？”郑阳松诧异的说，他家里的条件虽然艰苦，可是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进过厨房。他母亲很疼爱他，只想着让他一心读书，从来就不用他干任何的家务活。要不是进了大学，恐怕郑阳松到现在连衣服也不洗。后来参加工作之后，他倒是学会了做很多家务，每天他到秘书二科的第一件，就是拖地和打水。 　　“当然，这是我的爱好，等会尝尝看，给个评价。”杜树军笑着说。 第806章 咽喉 　　直到晚上，朱代东才悠悠醒来，虽然期间韦鲁郎也看望过他，但作为一个酩酊大醉的人，他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醒”过来的。但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包括现在的自己的处境，也包括今后工作的重点。 　　这两天他在下面的分管单位中调研了两天，对于所有的工作，他表面上都高度首肯，但是他心里却清楚，形势不容乐观。自己以三十之龄坐上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而且还跟省政府签订了一份一年之期的责任书，这虽然让自己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但是这种压力，对自己而言，是一种很大的动力。但对其他人而言，不但没有化为动力，甚至还会转化为自己的阻力！ 　　现在楚都市的干部，对于如何处理与自己的关系，都抱着犹豫不决的态度。表面尊重，实际排斥，甚至有的还会拒绝。对于他们的态度，朱代东心知肚明。除了自己刚来楚都市，威信还不够之外，跟自己与省政府签的那一纸责任书有非常大的关系。 　　这两位东西，如果自己在楚都市之前工作过两三年的时间，那他相信，就算有省政府的责任书，不会出现现在的问题。而如此没有与省政府的那份责任书，以自己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可惜，自己现在既没威信，也有责任书，想要快速的进入工作状态，就会有很大的难度。这次来楚都市，对自己是一种跳跃式的升迁，有的时候他也在想，这好像跟拔苗助长似的。很多人对自己都充满着羡慕，甚至是忌妒。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只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很快就能干出成绩的。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两天的调研让他认清一个现实，只靠着自己的一腔热忱，是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的。他自从四年前开始，正式调到雨花县政府工作之后，他在工作上就一直很顺利。上级领导对他支持，下面的人对他也很配合。到芙蓉县之后，因为当了一把手，做起事来，更是无需考虑其他的后果，一切事情做起来都顺风顺水。 　　到省委组织部之后，他在干部二处是一把手，对于处里的工作，有全权处置之权。而且余卓远与李逸风，对自己的工作也非常支持。而且二处的工作面毕竟不是那么广，接触的又都是各个省直机关的干部，难度自然要小得多。 　　但调到楚都市之后，各种问题马上就接踵而来。很多处局级干部，资格都比自己老。能成为正处级实职干部，哪个都拿得出像样的成绩。朱代东能想像得出，向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一大截的人汇报工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心平气和的。 　　韦鲁郎来的时候，朱代东的清醒的，但他还得装着一副深睡不醒的样子。他上午的时候，在岑誉胜的陪同下，也到了韦鲁郎的家中。韦鲁郎的家，朱代东去过几次，那还是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时候，韦鲁郎的妻子在家，对他很热情。韦鲁郎回到家，听说朱代东搬了过来的时候，马上就过来看望朱代东。 　　这让朱代东很感动，因为韦鲁郎的一切行为，他都“听”在耳中。对很多人而言，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可是对朱代东而言，他发现，很多事情，都是相反的。眼见为虚，耳听才为实。 　　“醒来了？”严蕊灵听到房间里有动静，知道朱代东醒来了，赶紧走过来，关切的问。 　　“是啊，中午喝多了，头现在还有点疼。”朱代东用手指挤压着太阳穴，皱着眉头说道，虽然这话让他一阵耳鸣，可是该说的还是必须要说。他虽然很少醉过，但看到过太多的喝醉过。特别是他在树木岭乡的时候，陈树立经常喝醉，对于醉酒之人醒后的反应，他见的和听的，都非常的多。 　　“你啊，不能喝酒就少喝点，在饭店里喝得不省人事，让别人看了会怎么想？还以为你是个酒桶市长呢？”严蕊灵嗔怪的说。 　　“是，以后听老婆的，少喝点酒。”朱代东摸了摸鼻子，微笑着说道。 　　“傍晚的时候，韦部长来过。”严蕊灵说道。 　　“郎哥没有说什么吧？”朱代东问。 　　“没有，只是他奇怪，你竟然会喝醉，让我转告你，平常多注意身体。你的工作很重要，不要把精力放到这些事情上。”严蕊灵叮嘱道，朱代东现在是常务副市长，在市里，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被迫喝酒。这样级别的领导，喝得酩酊大醉，像什么样子嘛。 　　“以后会注意的，你吃饭了没有？”朱代东问。 　　“你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如果你不醒来，我现在也准备睡了。”严蕊灵说道，虽然有很多人帮忙，可是要把家收拾好，还是让她很疲劳。 　　“那行，你早点休息，我起来坐会。”朱代东说道。 　　他去冲了个澡，等严蕊灵睡下之后，到了客厅，给韦鲁郎打了个电话。韦鲁郎离他家不到十五米，可以说韦鲁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听之中。 　　“郎哥，睡了没有？”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代东，醒来了？我跟你讲，虽然你能喝酒，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就算今天是你的乔迁之喜，也不能喝成这样子吧？等后天上班，还不知道机会的人怎么说你呢。”韦鲁郎关心的说。 　　“谢谢郎哥的关心，一起喝杯茶怎么样？”朱代东说，很多领导干部都喜欢喝茶，有的还蛮讲究的，韦鲁郎就是其中之一。 　　“行啊，现在我们要一起喝茶，那就太方便了。”韦鲁郎笑着说道，以前他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跟其他的常委走动，可以后跟朱代东家，一定会频频来往的。 　　朱代东家里没有什么好的茶叶，就算是有，他一般也会放到办公室，让郑阳松留作招待用掉。想了想，还是搬箱酒去实在。 　　“怎么，中午还没有喝够？”韦鲁郎亲自开的门，见到朱代东搬着箱茅台，笑眯眯的说道。 　　“哪能呢，到现在头还疼着呢。”朱代东笑着说。 　　“你也有头疼的一天啊，好，以后你再劝我喝酒，我知道该怎么说了。”韦鲁郎笑着说，他把朱代东讲到了书房，这里的格局与朱代东的完全一样，只不过装修的风格不同而已。 　　“郎哥，好像我从来没有强迫你喝过酒吧？”朱代东跟韦鲁郎的妻子打过招呼后，在书房里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与其说这是书房，不如说这是韦鲁郎在家里的工作室，里面摆着一张办公桌，在办公桌的对面，摆着一张茶几和一圈的沙发，茶几上面摆着一套茶具。墙壁上倒有几个书架，但上面摆的都是各种宣传资料和文献，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些他在单位上没有处理完的文件。 　　“代东，到楚都市有三天时间了吧？怎么样，有何感想？”韦鲁郎知道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好，朱代东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来拜访自己。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一言难尽。”朱代东叹息一声，说。其实他心里还有个词可以更准确的形象现在自己的情况：有苦说不出。 　　“一言难尽？遇到什么困难了，跟我说说。”韦鲁郎一愣，朱代东一向是一个很开朗的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诉过苦，工作能力也很强，怎么一到楚都市，就成了一言难尽呢？ 　　“现在很多同志对我与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很有顾虑。他们向我汇报工作的时候，不能全部放开心扉，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喜欢留一截，这令我很头疼啊。”朱代东叹道，向别人诉苦，很容易让人理解为没有能力，特别是向领导诉苦，如果不是刻意为之，很容易给领导留下无能的印象。 　　但朱代东向韦鲁郎诉苦，则不会有这样的顾忌。他与韦鲁郎的级别是对等的，而且他们还是不错的朋友，韦鲁郎在楚都市工作的时间较长，朱代东作为新来的干部，向他诉说自己的郁闷，也在情理之中。 　　“这确实是个问题。”韦鲁郎眉头紧蹙着，对朱代东而言，那份责任书是动力，对省政府和市里而言，那份责任书是一份保证书，可是对其他而言，这份责任书将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他们无法肯定一年之后，朱代东是走还是留。 　　朱代东现在既然一言难尽，看来大部分的干部都倾向于相信他会走，这样必然会给朱代东的工作带来极大的被动。 　　“所以郎哥，你们宣传部得多配合我的工作才行。”朱代东说道，宣传工作历来是我的党的咽喉。人的咽喉是身上最重要的一位部位之一，也是人的致命部位，非常之重要。宣传工作者，经常会冠以喉舌的称号，足以说明我党对这项工作的重视。 　　从我党成立之日起，宣传工作的作用，一向是巨大的。可以说，很多时候，宣传工作都相当于百万雄师。老将因为不宣传工作，没有控制舆论，损失是极为惨重的。朱代东为了打开工作局面，也需要让市里的宣传工作，向他倾斜。 第807章 脚踏实地 　　对于朱代东的工作，韦鲁郎当然是全力配合。在部里的工作会议上，他也特别强调过，要多支持市里的经济建设，现在一切工作，都要围绕着经济建设来进行，宣传部也必须如此。因此，对于朱代东今天晚上提出，多配合他的工作，韦鲁郎觉得有些诧异。 　　“你需要什么样的配合？”韦鲁郎问。 　　“最近市里能不能多报道一些关于非法强拆的报道？关于新星小区的情况，能否如实报道一下？”朱代东问，新星小区的事，是他上任之后接手的第一件工作，虽然表面上跟市里的经济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朱代东认为，不管什么工作，都有其内在的联系。 　　整个市委、市政府其实都是一个整体，牵一动而引发全身，新星小区的事，或许就是这一动。 　　“怎么，你要插手新星小区的事？”韦鲁郎惊讶的说，这件事拖了很久，甚至常委会上都讨论过，可是却没有得到什么结论。这里的情况很复杂，涉及到市城的主要领导，朱代东现在却要插手，这不是明摆着跟别人唱对台戏么？ 　　“新星小区的事本来就必须要解决嘛，怎么能说是我插手呢？无论是城建还是信访、安全，都是我分管的工作，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民群众的利益受损而不管不问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语气很坚定。 　　“这件事你跟孙市长汇报过没有？”韦鲁郎提醒道。 　　“汇报过，但他认为要解决新星小区的事，市里的财政很困难，有心无力。”朱代东叹道，其实孙剑佛的态度如何，他心里很明白。市里很多人在得知自己要解决新星小区的问题时，也在暗中偷笑，准备看自己的笑话。 　　但是朱代东却认为，这反而是个契机，而且他对于自己新上任的第一件工作，绝对会非常重视。这已经是朱代东的习惯，也是他一直认真的原则，如果刚上任就被人打了蒙棍，他无论如何也会不服的。 　　“这不就结了？如果市里再报道新星小区的事，只会让那些住户觉得他们更有道理，就更会频频来市里闹事，你这个常务副市长不更头疼么？”韦鲁郎说道，这件事据他所知，跟原来的高季晨有很大的关系。这次高季晨出了问题，想要解决就会更加麻烦。 　　“我需要舆论来监督和引导。”朱代东说道，这件事可以说是孙剑佛强行塞到他手上来的，如果不能圆满解决，岂不是让孙剑佛看了笑话？ 　　“范围呢？”韦鲁郎见朱代东态度坚定，知道就算自己不帮他，这件事他也一定会管下去，与其让他孤军奋战，不如与他联合行动。 　　“以东城区为主。”朱代东淡淡的说，他查过相关的文件和会议记录，这件事市城其实已经责成东城区解决，可是连解淦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让新星小区的住户再次闹到了市政府。不管连解淦在这次的事件中有什么目的，他一来市政府就去找孙剑佛汇报，就让朱代东觉得很气愤。 　　而且连解淦在与孙剑佛的汇报过程中，朱代东也听到了孙剑佛的态度，这件事他不会管，也不希望连解淦去管，而是希望由朱代东去管。这或许是一种试探，可是这种试探让朱代东很愤怒。自己的工作重心，就连市政府扫地的人都清楚，是为了发展楚都市的经济。但孙剑佛却给了一件麻烦的民生工作来探自己的虚实，既然如此，朱代东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那就好办多了。”韦鲁郎松了口气，如果只针对东城区，就算出了问题，他所在承受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郎哥，多谢你了。小弟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朱代东拿起茶杯，感激的说道。 　　“你看看你，一讲到喝，就必须要跟酒扯上关系。代东，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等你年纪再大些的时候就会知道，酒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害死人啊。”韦鲁郎叹道，酒能伤身，或许现在朱代东体会不到，但十年、二十年之后呢？到那时就算他知道，恐怕也为已晚矣。 　　“这不是习惯了么？”朱代东嘿嘿的笑着说，其实中午的那点酒，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而且他喝酒，绝对比韦鲁郎喝茶对身体更有好处些。 　　“要不咱们再喝一杯？”韦鲁郎调侃的说道。 　　“还是免了吧，过两天一定多敬你几杯。”朱代东佯装很害怕的，说道。 　　离开韦鲁郎之后，朱代东的脚步很轻快，他下午已经把整个过程仔细的在头脑里过了一遍，想要解决新星小区的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说难，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市里的有关领导，甚至跟市长孙剑佛也有很大的关系。说简单，只要你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完全能够很轻松的就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解决之后，还能让孙剑佛无话可说。 　　还没走到自己家里，朱代东接到了罗莎的电话，“恭喜，朱市长。”罗莎在电话里笑嘻嘻的说道。朱代东会去楚都市的消息，她之前听到过一些传闻，但她认为，朱代东去楚都市基本上不可能，朱代东才多大？楚都市有多大？朱代东能胜任么？ 　　可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奇怪，朱代东不但到了楚都市，而且还担任非常有分量的常务副市长，按来的说法，这是第一副市长。原本在朱代东刚上任的时候，她就准备把朱代东叫来聚聚，甚至还想直接采访他一下。但最后她担心会打扰到朱代东，就一直忍着。直到今天，她觉得有必要跟朱代东通个电话了。 　　“这有什么恭喜的，还不都是为党工作？说到底，我也就一人民公仆。”朱代东笑眯眯的说道。 　　“就会说便宜话，信不信我现在照样掐你？”罗莎在电话那边柳眉倒立，恶狠狠的说。 　　“不敢，莎姐，有事么？”朱代东问，原本他想问，最近工作怎么样，但他担心刺痛罗莎，就没问。因为一提到省报，就会让罗莎记起，她之所以能去，是因为自己，这会有炫耀的意思在里面。 　　“没事就能给你打电话？”罗莎哼道。 　　“你随时随地都能给我打电话。”朱代东马上说道，跟同学在一起，他能完全放松自己，何况他跟罗莎在大学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哪怕就算有利益在里面，他还是很愿意跟她相处。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明天注意一下省报的文艺版。”罗莎说道，她已经按照朱代东的经历，写了一部小说。小说给总编看过之后，很满意，决定就在省报的文艺版连载。 　　“好的。”朱代东说道，他就算工作再忙，晚上的新闻联播与国内的各大报纸都会看的，他阅读的速度很快，虽然在郑阳松看来，朱代东很有可能就是随便浏览一下，但是朱代东自己知道，几乎每张报纸上的每一篇文章，他都能背出来。 　　罗莎上班的古南日报是省委机关报，作为省委党的喉舌，朱代东当然会特别关注。何况罗莎也在那里上班，他可以通过看罗莎发表的文章和新闻，注意她的行踪。 　　朱代东第二天特别注意到了古南日报，在最后一版的最下面，有四分之一的篇幅，登的是一个叫“沙子”的连载小说。看到沙子这个名字，朱代东甚至都不用看内容，就猜到这一定是罗莎。她曾经多次向自己说过，希望能做一粒沙子，混在沙堆里不起眼。 　　小说的名字叫脚踏实地，朱代东看了看，发现罗莎是以自己为原型，写的一部长篇小说。而且在小说中，罗莎把自己描写得俊雅无比，就连朱代东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脸红。对于自己的相貌，朱代东既没有骄傲的资本，但也不觉得自卑。他觉得不管长得怎么样，都是父母赐予的。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这些，而且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相貌就很好，平凡而普通，放在人堆里，并不显眼，就像罗莎的笔名沙子一样。 　　“莎姐，脚踏实地这部小说，能不能停了？或者暂时停止也可以。”朱代东马上给罗莎打了电话，虽然罗莎并不有指名道姓，可是只要是认识自己的人，马上就能看出，罗莎写的是自己。 　　“怎么啦？”罗莎奇怪的问，她还等着朱代东夸赞自己呢，哪里想到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的莎姐唉，如果以后我退休了，你想怎么宣传我都没有关系，可现在我就在楚都市，这会让我很被动的。”朱代东苦笑着说。 　　“这有什么被动的？第一，小说里的名字不是你朱代东，第二，描写的所有地点、人物都跟你无关，只是借用了你的事件。第三，这是你过去的事，我只准备写到你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之后为止，并不会描述你在省委组织部的经历，更不会写你在楚都市的工作情况。”罗莎说道。 第808章 很像很像 　　朱代东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劝服罗莎，所以他想以行政命令，让这部小说无法发表。可是当他跟省报的人联系之后，被告之，不会停止连载。罗莎得知后得意洋洋，还特意给朱代东打了电话：“政府也是不能抹杀文学的。”把朱代东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好吧，我不干预你的创作自由，但是你对小说里的原型，也就是我的情况，要绝对保密。”朱代东说道，真要说起来，这部小说连载之后，对他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被人误会，是他授意罗莎去写这部小说的。如果给我造成了这个印象，那小说马上就会起到反效果。 　　“这是当然，可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你就怪不得我。”罗莎笑眯眯的说道，好像打了个胜仗似的。她在之前曾经向总编汇报过，报社甚至还特意开过会，研究过相关的政策，并没有哪条规定不允许以官员的工作经历构思小说的。 　　甚至报社还鼓励罗莎，最好是以报告文学的形式发展，将会更加有说服力。但罗莎也考虑到了对朱代东的影响，有的时候过分的宣传，对干部并不就是件好事。因为关注你的人越多，以后做起任何事来，都会有成百上千双眼睛看着你。只有让该知道的人知道，那才是恰到好处。 　　“算了吧，对了，这次的稿费是不是一人一半？”朱代东突然笑眯眯的说道。 　　“好啊，我可以让报社直接给你，但你必须是以作者的名义，也就是说这部小说算我们俩合作的。”罗莎笑道。 　　“那还是算了吧。”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自己写小说吹捧自己，那要是传出去，就真的是个笑话了。如果是新闻报道，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部小说刚开始要楚都的时候并没有引人太多的关注，但是连载之后，还是有不少读者喜欢上了这部小说。只是他们没有把小说中的人物，跟现实联系起来。但是在雨花县的树木岭，当潘道义看到之后，立刻感到很熟悉。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小说里说的那个青甘乡就是树木岭乡。 　　小说里刚毕业分配的年轻教师，被乡政府借调的那位秘书，怎么看都像是朱县长呢？自从朱代东离开雨花县之后，潘道义也很少跟他联系了，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工作有忙，偶尔会回雨花县吃顿饭，但他在乡里，并不一定就能赶到。或许等他听到消息赶到县城的时候，朱代东已经离开雨花县了。 　　后来朱代东去了省委组织部，他虽然很诧异，以朱代东的能力，留在芙蓉县应该更能发挥他的才以有，怎么让他去省委组织部呢？原来都是上级机关向基层政府派遣干部，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基层干部竟然上调上级机关。 　　最近听说朱代东可能会到楚都市任职，而且前几天传来消息，朱代东已经正式担任楚都市副市长，虽然报纸上没有介绍说他是常务副市长。可是在市政府那边，朱代东的名字紧紧排在市长孙剑佛之后，让人马上就知道，他担任的是常务副市长。 　　潘道义看到报纸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一，下面乡镇收到报纸的日期都是过期的，当天的报纸，要第二天才能看到。星期天的报纸，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一了。潘道义试着给陈树立打个电话，想问问他关于朱代东的情况。而且这部小说里的那位乡镇党委书记，他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介绍陈树立。 　　“陈县长，今天省报上有一篇叫‘脚踏实地’的连载小说，你看了没有？”潘道义问道。 　　“小说？我说道义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起小说来了？”陈树立呵呵笑着说，他现在也进了班子，是常委副县长。虽然与朱代东进步的速度有明显的差距，但是对于现在这个职位，他非常满意。 　　陈树立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恐怕这辈子都得在雨花县工作，当一把手、二把手，他并不做这样的奢望。如果朱代东现在还在雨花县，那他倒还有这样的想法，给朱代东做个助手，他相信自己能做到。无论是一开始在树木岭乡的时候，还是后来在经济开发区，他跟朱代东的合作都非常默契。但如果换个人，他就没有这么大的把握。 　　“陈县长，你看看吧，我怎么觉得这部小说写的是关于朱代东同志的事迹呢？”潘道义介绍说。 　　“真的吗？”陈树立说，他随手拿起办公桌旁边的古南日报，翻到了文艺版，马上就看到了那部小说，“是不是叫‘脚踏实地’？” 　　“是的，作者是沙子，不知道会是谁，搞不会就是严记者呢？”潘道义笑着说。 　　“不可能是她，现有现在严蕊灵已经在楚都市宣传部工作，不会再写这样的东西。”陈树立摇了摇头说。 　　“陈县长，如果这篇小说写的真是朱代东同志的事迹，那县里是不是也要宣传一下？”潘道义说道。 　　“当然没有问题，我请宣传部的同志了解一下，最好能直接跟这位沙子作者联系一下。”陈树立说道，如果这部小说描写的主人公就是朱代东，作为朱代东曾经工作过的雨花县，当然要大力宣传。 　　放下电话，陈树立仔细的看着那篇小说，里面的人物、地名他都不熟悉，可是刚才潘道义一提醒，他感觉里面的事情，就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特别是那个青甘乡的党委书记，他怎么越看就越像自己呢？ 　　把小说仔细的看完之后，陈树立也有了跟潘道义一样的感觉。但他暂时还没有跟宣传部联系，而是跟李墨轩打了个电话。李墨轩现在已经调到芙蓉县，担任芙蓉县副县长，也是芙蓉县近几十年来以来最年轻的副县长。因为他是朱代东原来秘书的关系，所以一到芙蓉县，马上就赢得了当地干部群众的认可。 　　加上朱代东在芙蓉县的继任者是曹长宽，李墨轩在芙蓉县很快就充分发挥了他的才能，在干部群众中真正建立起自己的威信。现在李墨轩已经成为芙蓉县一颗政治新星，很多人断定，他将来也会像朱代东那样，成为一位领导的重要干部。 　　“墨轩啊，看了今天的古南日报没有？”陈树立笑吟吟的说。 　　“正在看，陈县长，有什么指示？”李墨轩谦逊的说，虽然他现在的级别跟陈树立一样，但陈树立曾经是朱代东的领导，朱代东在芙蓉县或雨花县的时候，对他都很尊重，自己只是朱代东的秘书，对他也必须要尊重。谦逊、诚实、坚韧，是李墨轩从朱代东身上学到的优秀品质。 　　“那你现在看看文艺版的一篇叫‘脚踏实地’的小说，看看之后有何感想？”陈树立说道。 　　“哦，你说的那篇小说我注意到了，文笔很好，而且人物形象丰满，是雨花县哪位大才的杰作？”李墨轩说道，他并没有在树木岭乡工作过的经历，对于朱代东的历史，他虽然熟悉，可是这种熟悉程度，是无法跟潘道义或陈树立相比的。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能感觉出来，可是现在才是第一节，他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 　　“我说的不是作者，而是小说里的人物，你有没有觉得，小说里说的那位年轻教师就是朱代东？”陈树立直截了当的说道。 　　“朱县长？”李墨轩诧异的说道，朱代东在他的头脑里，一直都是自己的领导，也是雨花县的县长。 　　“我没有看过这部小说后面的部分，可是从这位青年教师刚分配，随后就被借调到乡政府，还参加了乡里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检查，我感觉很像是当年发生在树木岭乡的情况。”陈树立说道。 　　“要不给朱县长打个电话问一下？”李墨轩问道。 　　“跟代东打电话还不如直接跟省报联系，就算真的是他，代东也是不会承认的。”陈树立呵呵笑着说，朱代东无论对谁都是谦虚谨慎，在这样的事上，就算真的是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那好，这件事让我来问，等到证实之后，我再向你汇报。”李墨轩谦逊的说，他在省报有个同学，如果要问这样的情况，只要请那位同学帮忙打听一下就行。 　　李墨轩的同学很快就给他送来了准确消息，这部小说的主人公，确实是以原来雨花县的一名优秀干部为典型。李墨轩请他再去证实，这位优秀干部是不是就叫朱代东？他的同学在省报看来关系还不错，直接跟罗莎联系上了，对于主动上门求证的人，罗莎不会拒绝，何况对方只是问主人公的原型是不是叫朱代东，又不是问他，主人公是谁。就算告诉他，朱代东到时也拿自己莫何。 　　得知小说的主人公正是朱代东，李墨轩马上就对这件重视起来。作为县政府的副县长，如果没有一点政治敏感性，那如何跟得上组织的步伐，如何与时俱进呢？ 　　他马上向县委书记曹长宽汇报了这件事，曹长宽对这件事也很重视，他马上指示县委宣传部，争取跟这位作者联系，让他最好能来芙蓉县一趟，如果他的作品想出版的话，芙蓉县将大力支持。 第809章 没什么关系的 　　星期六，也就是朱代东搬家的那天中午，孙剑佛跟富基公司的老板佟晓明在市郊的长安俱乐部里会面，佟晓明的富基公司是孙剑佛亲自引进到楚都市的。当初为了引进富基公司，市里出给了很多的优惠政策，富基公司对市里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 　　佟晓明来到内地之后，也很快遵循了内地的经济原则，想要生意好，必须跟着领导跑。他的富基酒店，现在是东城区的定点接待酒店之后，也是市里多个部门的接待单位。政府的公款消费，占到了富基酒店的百分之四十，但利润呢，却占到了整个酒店的百分之六十强。 　　酒店的生意很好，但是富基大厦的情况却不太乐观。富基大厦刚开始的定位，就是一个高端的商场以及写字楼。按照富基公司的预想，富基大厦的商品，将引领着楚都市的潮流，成为时装、化妆品、黄金首饰时尚的风向标。 　　但是富基公司这次高估了楚都市民众的消费能力，古南省属于内陆城市，哪怕富基大厦是省城最高档的商场，可是他的商品价格也是最昂贵的。一双鞋子，动辄就是几百元，一件衣服，几千上万的都有。没有公款消费支撑，富基大厦从开业以现在，还没有实现盈利。 　　这是商业操作上的事，佟晓明不会跟孙剑佛起来，市里该给的政策也都给了，富基大厦不能盈利，那是经营方法上的事。他今天约孙剑佛来，主要还是为了宏利公司的事。 　　虽然宏利公司跟富基公司在法律程序上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实际上，宏利公司就像富基公司的一个子公司。早上的时候，肖宏利跑到他的办公室，跟说他新星小区的住户可能会到富基公司来闹事，甚至还会去富基大厦与富基酒店闹事，真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对富基公司的声誉可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信誉。如果没有这一点，富基公司很快就会出问题。当富基公司成为人民唾弃的对象时，离破产也就不远了。 　　“孙市长，我听说我们公司现在那块地上的原来住户，到现在还在向市里抗议？”佟晓明说道。 　　“只是些小问题，跟你的富基公司不会有牵连。”孙剑佛笑了笑，说。富基公司是他请来的，谁要是跟富基公司过不去，也就是跟他过不去。对于这一点，市里的人都清楚，只要富基公司不违法，是不会有人去故意扰乱的。 　　“可是我听说，这些人可能会去我的公司抗议，甚至还会去酒店和商场闹事？”佟晓明担忧的说，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他的损失就难以估量。哪怕肖宏利可能是捕风捉影，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呢？”孙剑佛诧异的说。 　　“孙市长，你能保证不出现这样的情况吗？”佟晓明紧张的问道。 　　“你放心，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算真的出现了，也不会对你的公司造成任何影响和损失。”孙剑佛不容置疑的说道，新星小区的住户，来市政府上访，那是他们的权力。可是如果他们去富基公司抗议，那就属于非法集会，市里一定会严厉打击。至于所有出现的影响，只要报纸和电视上没有报道，又能传得多远呢。 　　“这我就放心了。”佟晓明松了口气。 　　“你放心，对于像富基公司这样的公司，只要你们守法经营，就绝对不会有人来捣乱。”孙剑佛笃定的说，这一点虽然没有法律依据，可只要他一天是楚都市的市长，就一天能得到忠实的执行。 　　“我们富基公司历来就是以守法、诚信为本。”佟晓明说道，这一点他说得很有自信，因为真要是做一些不守法、不诚信的事时，自然不会是富基公司出现。比如说肖宏利的宏利公司，就很愿意帮他做这样的事。 　　想到肖宏利和宏利公司，佟晓明又问了一句：“新星小区的那些住户，不会找宏利公司的麻烦吧？” 　　“宏利公司？”孙剑佛诧异的问，他对这家公司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他的脑容量是有限的，不像朱代东，什么东西都能装进去。 　　“当初我们公司那块地皮，就是宏利公司负责拆迁的。现在的新星小区，也是由宏利公司负责建造的。”佟晓明解释道。 　　“哦，你说的那家公司。”孙剑佛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这家公司。 　　“这家公司跟我们富基公司经常有业务往来，如果他们出了事，对富基公司，也会有很大的影响。”佟晓明解释道。 　　“我说过，只要是他们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就不会有任何麻烦。”孙剑佛说道。 　　“当然，宏利公司的老板还是区政协委员，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违法乱纪的行事呢？他的企业，也是东城区的重合同守信誉单位，就更加不可能违法乱纪了。”佟晓明笑笑说。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孙剑佛说道。 　　“可我听说，新来的朱市长，好像看不惯这家公司，觉得新星小区住户上访的事，应该由宏利公司来承担责任。朱市长好像还派了人，去调查这家公司，甚至还包括我的富基公司。”佟晓明说道。 　　“有这等事？”孙剑佛诧异的说。 　　“千真万确。”佟晓明笃定的说道。 　　“我相信，就算是真的调查了富基公司跟宏什么公司，朱代东同志也一定有他的用意。再说了，你们既然都是诚信守法的企业，又何必担心别人对你们的调查呢？”孙剑佛淡淡的说道。 　　“可是如果有人非要在鸡蛋里找骨头，也并非不可能。”佟晓明说。 　　“你的意思是朱代东同志是在跟你们过不去？”孙剑佛说道。 　　“我可没这样说，但朱市长为了让新星小区的住户满足，迫使宏利公司做出巨大的牺牲，这是很有可能的。”佟晓明说道。 　　“我相信朱代东同志是不会做出违反规定的事的。”孙剑佛淡淡的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孙市长，对朱代东副市长我很有兴趣，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他刚才注意到，自己一提到“朱市长”，孙剑佛就在着重指出“朱代东同志”，这让他终于醒悟过来，在正职市长面前，提到另外一位副市长的时候，前面那个“副”字，是万万不能省略的。 　　“这没有问题，他现在负责招商和经济工作，市里的城建和重点工程，都归他负责，你的富基公司要想在楚都市发展，还真得跟他搞好关系。”孙剑佛淡淡的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他一下而已。在楚都市政府，我只认准你孙市长一个人，不管换了谁，都无法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佟晓明诚恳的说道。 　　“我们毕竟是老朋友了嘛。”孙剑佛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轻轻的笑着说。 　　对于佟晓明这样的要求，他不会拒绝。当初高季晨，也是他介绍给佟晓明认识的。据他所知，佟晓明跟高季晨的关系还相当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富基公司也因此正式进入建筑行业，现在富基公司在楚都市，除了富基酒店之外，新成立的富基建筑，将很有可能成为新的盈利点。 　　“孙市长，上次我约了个书商看了你的稿子，他们对出版你的书很有兴趣，不知道你肯不肯跟他们签约？”佟晓明说道，孙剑佛平常很喜欢写点东西，他得知后，就向他约稿，准备给他出版一本书。 　　“能出版当然是好事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条件没有？”孙剑佛说道，他对自己的文笔一向有信心，可是有信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出版又是另外一回事，出版之后，能不能卖得出去，更是其他的事了。 　　“他们很感兴趣，一切条件从优，到时我帮你跟他们去谈一下，你只管眼他们签合同就是。”佟晓明说道。 　　“行，一切由你安排就是。”孙剑佛微笑着说。现在中央担任干部的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他就准备向学者型干部转型，最近他读了个在职研究生，再过一年就能拿到文凭了。如果还能出本书，无疑能更增加人们对自己的这种认知。 　　孙剑佛回到家的时候，就听说朱代东已经搬到机关宿舍了。而且还在组织部长岑誉胜的带领下，登门拜访过。虽然自己没在，但他留下了两瓶茅台。对于烟酒之类的东西，对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来说，已经不算是受贿。人情往来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哪怕就是纪委，也是能够体谅的。 　　孙剑佛本来想找朱代东谈的事，可又听说他中午喝得酩酊大醉，现在正输着液，在家里呼呼大睡着，他只能作罢。 第810章 打招呼 　　路留时让西城分局调查肖宏利与宏利公司的事，能瞒得过其他人，但是东城区的公安人员，是很难绕过去的。宏利公司所在地属于红星派出所管辖，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红星派出所很容易得到线索。 　　虽然西城分局一开始调查得很隐秘，可是不管怎么样，宏利公司终归是在东城区，不管谁来调查，总得涉及到宏利公司的相关人员，而一旦触及这些，就必须有人会向红星派出所报告。一开始林永涛还觉得奇怪，自己身为红星派出所的所长，分局在这里有行动，会不通知自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他马上打听这件事，可是不管他向谁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不知情。林永涛奇怪了，难道不是分局，而是市局在调查？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反而就不担心了。现在分局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林永涛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向分局汇报一声。要不然以后市局调查完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取笑东城分局以及红星派出所呢。 　　“乐局长，你好，我是红星派出所的林永涛啊，我有个事要向你汇报一下，今天我辖区的宏利公司，局里好像在调查取证。”林永涛直接给乐武亮打了电话，虽然乐武亮才来没东城分局没几个月，可是林永涛一直在积极向他靠拢。 　　“调查宏利公司？”乐武亮诧异的说，他知道林永涛所谓的局里，绝对不会是说分局，因为自从他让人准备了宏利公司的情况之后，就没有让局里的任何人去调查过宏利公司。而且他感觉，也不可能是市局。如果不是专案，市局就算真的要调查宏利公司，都会通过东城分局的。可是现在据他所知，并没有针对或是跟宏利公司有关系的专案。 　　乐武亮的第一感觉，这是路留时的人，听完林永涛介绍的情况之下，他更加肯定了这一点。路留时的西城分局虽然与自己，都是同一个系统的机构，可是他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自己的地头来调查人，这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是的，据说还给带走了几个人，我们所里没有接到通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问问局长。”林永涛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所里就不要管这件事了。”乐武亮叮嘱道。 　　“好。”林永涛原本只是想做个火力侦查，他向分局的好几个人都侧面打听过，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可是现在听乐武亮的语气，他好像知道这件事似的。林永涛必须要判断，乐武亮知道的情况是关于分局还是市局的。 　　乐武亮马上给路留时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就抱怨着道：“路局长，你可太不够意思了。” 　　“我什么时候不够意思了？不就是欠你顿饭么，也没必要这么紧赶着催吧？”路留时笑嘻嘻的说。 　　“路局，你们西城分局是不是在调查宏利公司？”乐武亮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们分局可从来没有调查过宏利公司，可能是因为最近局里在处理一起多年前的打架斗殴案时，涉及到到了宏利公司的几个重要人物，就去调查了一下这件事。没有提前给你打个招呼，实在不想意思。”路留时笑吟吟的说道，他想到过调查宏利公司的会被乐武亮知晓，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幸好现在调查也基本上结束了，而且还趁着周末，把宏利公司的两个人带回来问了话。 　　别看宏利公司的人，平常气焰嚣张，可是真正进了公安局，马上就萎了。面对着强大的心理攻势，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特别是关于当初拆迁的事，更是有问必答。 　　“宏利公司跟红星派出所的关系处得不错，你们在那边一查，红星派出所马上就知道了。”乐武亮缓缓的说道，他对于林永涛的印象很差，长得像个球似的，偏偏还喜欢经常穿警服，看上去不知道有多滑稽。 　　而且林永涛这个人，喜欢跟辖区内的一些企业，特别是歌舞厅、洗浴中心的人混到一起，整天吃吃喝喝的，让他很反感。像宏利公司，乐武亮不用去猜，也知道，林永涛跟那个肖宏利的关系不一般。派出所的所长，跟带有江湖气的企业老板关系好，谁都清楚，这里面会有什么事。 　　“红星派出所？”路留时惊讶的说，他没想到乐武亮会说得这么直白，看来这个红星派出所，要不让他很反感，要么就是想借自己的手，达到他的某种目的。 　　“是的，刚才要不是红星派出所的林永涛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把手已经伸到东城区来了。”乐武亮笑呵呵的说道。 　　林永涛给乐武亮打完电话之后，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上次分局要宏利公司的情况，自己该汇报的全部汇报了。可是现在又有人来调查，而且分局好像除了乐武亮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乐局长不相信分局的人，还是市局不相信东城分局了呢？ 　　林永涛决定还是把这个消息马上通知肖宏利，如果是换在往常，他可能会先跟肖宏利透透气，等到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才会一点一点的告诉他。当然，在告诉他的同时，自己特别是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肖老板，我得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就在今天，市局有人在调查你的公司。”林永涛严肃的说道，如果肖宏利够机灵的话，今天晚上就是他活动的好时机。也许到了明天，事情的走向还能改变，否则等到星期一，谁也不知道宏利公司的命运会如何。 　　别看现在宏利公司在东城区的摊子铺得很大，而且跟区里各个政府机构的关系处得都不错，但是楚都市是省城，除了市里的头头脑脑之外，省里哪个部门是肖宏利能得罪得起的？宏利公司接二连三的被调查，林永涛主观的认为，肖宏利肯定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要不然到现在，肖宏利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呢。 　　“市局在调查我公司？”肖宏利惊讶的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恐怕再也不进公司大门一步的。虽然宏利公司是他一手创建的，可是在那些光辉灿烂的成就背后，他还干了多少不为人所知的事，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 　　对于这一天，肖宏利并没有感觉到特别，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你公司已经有好几个人被秘密带走了，甚至就连分局的人，也大多对此毫不知情。肖老板，你可要想清楚，造成不要把菩萨当成了坐骑。”林永涛提醒道。 　　“林所，谢谢你。这件事我会记在心里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肖宏利感激的说，虽然林永涛这个人有点爱占小便宜，可是他的位置非常重要。作为派出所的所长，别人管的人不多，可是权力大得吓人。有很多事情，如果没有林永涛的帮忙，他还真的干不好。 　　肖宏利马上赶到了连解淦家里，这次他提了个密码箱，他得给自己买个保险。可是对于有人调查宏利公司的事，连解淦也是不知情的。但看在密码箱的份上，他当着肖宏利的面，给乐武亮打了个电话。 　　“乐局长，我是连解淦，听说今天公安局在调查宏利公司？”连解淦问。 　　“连区长，你也知道这件事了？西城分局在处理以前的一起打架斗殴案，牵扯到了宏利公司的几个人，就侧面的打听了一下。这次的调查，并不是针对宏利公司。”乐武亮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让连解淦亲自给自己打电话，为了这起案子，他接到谁的电话都不会奇怪，唯独连解淦会第一个打电话，让他很诧异。 　　“西城分局？乐局长，西城分局有资格来我们东城区调查取证吗？”连解淦严厉的问。 　　“理论是可以的，而且路留时在他们行动之前也给我来了个电话通气，我才让红星派出所没有打草惊蛇。”乐武亮解释道。 　　“乐局长，宏利公司是我们东城区的明星企业，对于这样的企业，我们要加以保护。不就是一个打架斗殴么，有必要这么长时间还揪着不放么？”连解淦淡淡的说道。 　　“连区长的指示非常英明，也非常及时，我一定会马上向西城分局的人提出抗议，让他们立刻把这件案子移交给我们侦破。”乐武亮坚定的说道。 　　“为企业保驾护航，原本就是公安机关的职责，我希望你能马上制止西城分局的错误行为。”连解淦说道。 　　“请连区长放心，我刚才已经跟西城分局的路留时同志沟通，他会马上释放宏利公司关压的人员，也会责成西城分局的人，向他们赔礼道歉。”乐武亮坚定的说道。 　　“那倒不必了，只要不影响宏利公司的正常营业，就是为东城区的经济作出了贡献嘛。”连解淦笑吟吟的说道。 　　连解淦并不知道路留时对宏利公司的调查，是想为朱市长扫清障碍，否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向乐武亮打这样的招呼的。 第811章 慎重考虑 　　乐武亮刚接完连解淦的电话，马上就跟路留时说起了这件事。都说宏利公司跟区领导的关系好，现在他终于相信了。自己也才刚刚知道这回事，但连区长的电话竟然这么快就打了过来，看来这个肖宏利，还真的有些能量。 　　“路局长，刚才连区长给我打来电话，问起了你们调查宏利公司的事。看来这家宏利公司还真是不简单，知道你们查，马上就把他给搬了出来。对了，你们对它的调查，有什么结果或结论没有？”乐武亮问。 　　“暂时还没有，而且我们只负责调查，至于是什么样的结果和结论，并不是由我来判定。”路留时感激的说道，乐武亮能顶住区长的压力，马上给自己打电话通风报信，这份人情，让他很感动。 　　“路局，这个结果或结论，是不是得由朱市长来定？”乐武亮突然问道。 　　“你知道就好，其实调查宏利公司，事前并没有请示朱市长，纯粹个人行为。”路留时苦笑着说道。 　　“什么？路局，你可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乐武亮叹道，私自出动警力调查公民，说低了，那叫渎职，说高了，就是犯罪。 　　“现在你能体会我的苦衷了吧？”路留时说道。 　　“宏利公司的情况严重吗？”乐武亮问，现在如果能查实，宏利公司确实存在着违法乱纪的行为，才能让路留时以后在面对调查的时候，可以自由发挥。 　　“很严重，甚至可以说宏利公司就是一家打着公司的旗号，实际上就是一帮黑社会团伙。”路留时郑重的说道，就算是按照今天那几个人的交待，宏利公司的重要人物，就都够得上判刑的了。 　　对于这些人提供的线索，局里也正在一条条的落实，他虽然是打着调查几年前一桩打架斗殴的案子的旗号，可是既然要动宏利公司，就必须要把证据搞扎实。到时不管是朱代东用，还是自己动手，都要务必一击必中，让肖宏利和宏利公司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真的？路局，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肖宏利可是区政协委员，宏利公司这几年都被评为东城区的优秀企业，重信誉守合同单位。”乐武亮吓了一跳，他虽然到东城分局的时间不长，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宏利公司的任何负面消息。特别是红星派出所，对于宏利公司的情况，汇报起来就像是从文件里走出来似的。 　　“政协委员怎么啦？重信誉守合同又怎么样？披着人皮的狼，你见的还少了？照我说，像这样的人，放在社会上，太不让人放心。武亮，要不我把情况给你，你们东城分局先把肖宏利给控制起来怎么样？”路留时说道。 　　“这是你的事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如果肖宏利确实犯了法，到时我肯定饶不了他，但现在，得等你跟他之间的问题处理完之后再说。”乐武亮说道。 　　得知东城区的连解淦已经插手了这件事，路留时很想把情况如实的向朱代东汇报。可是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听说今天朱代东搬家，晚上说不定有人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恐怕会打扰他。 　　第二天路留时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可是通了之后，朱代东却没有接。路留时知道，这个时候，朱代东肯定是有什么事。果然，半个小时之后，朱代东主动打来了电话。 　　“路局，刚才在跟孙市长谈工作，有什么事吗？”朱代东问，刚才孙剑佛特意在办公室里见的他，今天是星期天，原本在家里见个面会显得很亲切，而且两人家也隔得不远。可是孙剑佛还是特意走到办公室后，才给朱代东打的电话。 　　孙剑佛跟朱代东谈到了富基公司，也谈到了新星小区的住户情况。孙剑佛要求朱代东把精力放到经济建设中去，像这样的事，交给东城区去处理就可以了。对于孙剑佛的提议，朱代东并没有答应，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插手了新星小区的事，就要负责到底。既然东城区可以负责这件事，为什么当初新星小区的住户来上访的时候，市里不把连解淦叫去，而是特意通知自己呢？ 　　那可是自己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正在下面调研工作，为了解决这件事，中断了调研，可是现在刚发现点问题，就要让东城区去接手，这不是朱代东的性格。而且他在这件事上，对孙剑佛也是有意见的，出尔反尔，是做工作的大忌。 　　朱代东向孙剑佛详细介绍了宏利公司在拆迁时，采用威胁、恐吓的手段，强迫居民搬迁，而且给的补偿费极低，富基公司当时给那块地皮上住户的补偿费是四百四十万元，可是宏利公司只付给那些居民一百二十六万七千五百元，这中间三百多万的差价，就被宏利公司赚去了。 　　当然，宏利公司可以赚钱，但是如果他赚的钱是以压榨人民群众为代价，那朱代东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允许的！还有后来的新星小区，宏利公司在拿到这笔巨款之后，马上正式成立了建筑公司，受富基公司的委托，又兴建了新星小区。可以说，宏利公司是拿着新星小区的住户那笔补偿费，发展壮大的。 　　如果新星小区达到了设计要求，那也就罢了，朱代东也不会去查新星小区的问题，新星小区的住户，也不会频频上访。可是新星小区现在的房子，不是用简单的维修就能搞好的，必须要推倒重建！而且重新建设的这家公司，绝对不能再是宏利公司！ 　　对于朱代东介绍的情况，孙剑佛半信半疑，宏利公司真要是像朱代东所说的那样不堪，东城区应该早就发现了啊。可是直到现在，东城区在向市里的汇报中，并没有提及到宏利公司半个字，而且昨天晚上，富基公司的老板佟晓明还特意跟自己打了招呼。佟晓明甚至还向他保证，宏利公司绝对是一家守法、诚信的公司，这与今天朱代东的介绍，有着天壤之别。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最有说服力的当然是靠事实说话。孙剑佛让朱代东拿出宏利公司违法乱纪的证据，要不然的话，他不能保证宏利公司会不会告他诽谤。 　　“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是关于宏利公司的。”路留时咬了咬牙，用力的说道。 　　“宏利公司？你先说说看。”朱代东心里一动，路留时已经把宏利公司的情况向自己作了汇报，可是那些只是宏利公司原来的资料，并不能表示宏利公司现在就是一个由犯罪分子组成的犯罪集团。 　　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人真的犯了法，他们甚至还能反驳，他们都是一帮失足者，大家团结在一起，准备重新做人呢。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路留时的汇报，听着宏利公司犯下的一桩桩罪行，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像这要的企业竟然还能存在，而且还是什么重信誉守合同企业，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王八蛋给发的牌子。 　　“路局，你把这些情况都落实，我等会给乐武亮打个电话，让他配合你。”朱代东说道，既然自己知道了，那就必须正面调查。而且还得抓紧时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那个肖宏利给拿下来。 　　“那太好了，如果能有乐武亮的配合，我保证一定能把肖宏利拿下来。”路留时高兴的说，只要有乐武亮的配合，那就是官方行动，肖宏利不管再狂，到了自己手里，也是块下酒的菜。 　　“有信心是好事，但我最喜欢的结果。”朱代东笑着说。 　　除了给乐武亮打电话之后，朱代东还给市公安局的局长武邦致，以及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徐强分别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朱代东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让东城分局与西城分局合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肖宏利和他的宏利公司。 　　朱代东是常务副市长，他要调查一家公司和一个人，市公安局是必须要全力配合的。可是武邦致刚刚向朱代东保证，将全力以赴的配合下面分局对肖宏利的调查之后，他又接到了市长孙剑佛亲自打过来的电话。 　　“武局长，对于东城区的宏利公司，你都了解些什么？”孙剑佛淡淡的问道。 　　“我听说宏利公司在东城区倒还是家有一定名气的企业。”武邦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信誉！人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誉，可能会因为你们的调查而毁于一旦，你有想过当事人的感受吗？”孙剑佛语重心长的说道。 　　“孙市长，如果经过调查，宏利公司确实是重信誉守合同的企业，那也能堵住别人的嘴嘛。”武邦致微笑着说，他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珠，他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别人都会跟你这么想？对于调查宏利公司，我个人持保留意见，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你可以不用考虑。但是哪怕就是上了常委会，我也是这个态度。”孙剑佛坚定的说道。 　　“是，对于宏利公司，一定要慎重。”武邦致忙不迭的说道。 第812章 较量 　　孙剑佛给武邦致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办公室。朱代东给武邦致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朱代东与孙剑佛的办公室，只相隔两层，直线距离还不到二十米，孙剑佛与武邦致的对话，朱代东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 　　孙剑佛并不完全相信自己介绍的关于宏利公司的情况，这一点朱代东是清楚的。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孙剑佛对于自己介绍的关于宏利公司的情况，竟然是一点都不相信。这让他很是不解，按说以孙剑佛的身份，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就算他真的对宏利公司印象很好，也不能偏帮到这个地步吧？ 　　孙剑佛是市长，楚都市的二把手，为了宏利公司在他心目中，应该只是一家微不足道的小公司。可是他刚才竟然因为宏利公司，而向武邦致表明态度，特别是他还表示，在常委会上也是这个态度，这会给武邦致多大的压力？虽然孙剑佛一再强调，那只是他的个人意见，但是谁敢不拿这个当回事？ 　　不要说武邦致还是孙剑佛的下级，哪怕他是孙剑佛的领导，也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朱代东清楚，刚刚武邦致对自己的承诺，恐怕会变卦。 　　孙剑佛跟武邦致的电话还没有挂，朱代东马上又给路留时打了个电话，叮嘱他，对于肖宏利要干脆利落的拿下，并且还要注意保密。朱代东一说，路留时马上就猜到事情有变，要不然朱代东不会催促他。 　　“朱市长，要不这样，我先把人控制起来，抓紧时间拿到口供。”路留时说道，只要一拿到肖宏利的口供，不管他有多硬的后台，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了。而且能让朱代东顾忌的后台，背景肯定也不是一般的深。 　　“可以，但要注意保密。”朱代东叮嘱道，路留时能主动提出来，这让他很满意。 　　“没问题，我找个封闭点让他们审着，电话、手机、传呼全部拿掉，不审出来就不能出来，除了我，谁也找不到他们。”路留时说道，所谓的封闭点，其实就是找间僻静点的房子，把审讯人员的通讯工具全部收了，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哪怕就是上级部门，没有结果，也是找不到他的。 　　“这方面你是专家，我不提任何意见。”朱代东说道，他可以从侧面告诉路留时这件事的严肃性，但是具体如何执行，他不能插手。这不是外行指挥内行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以后给宏利公司定性的问题。 　　路留时对朱代东的指示执行得很坚决，现在西城分局与东城分局，一切的工作重点都是围绕着肖宏利和宏利公司。他刚开出拘传手续，让人把肖宏利带走，市局就给他打来电话，对于肖宏利以及宏利公司，要重证据更要讲政治，肖宏利是区政协委员，公安局就算要调查他，也必须经过一定的法律手续。并且武邦致特别交待，一定要得到市公安局的批准，才能对肖宏利上手段。 　　“武局，对宏利公司的情况，我们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而且昨天我们也接触过……”路留时说道，他正郁闷不已，不久前武邦致还给他打了电话，说市局将全力支持西城分局也东城分局的工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肖宏利和他的宏利公司拿下。现在才一个小时不到，武邦致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这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而且路留时现在也明白了，刚才朱代东给他再次打电话的含意，也明白了要注意保密主要是针对哪方面。 　　“路留时，你的耳朵现在是摆设了？要是听不懂人话，早点回家抱孩子去！”武邦致怒形于色的说，他现在也是左右为难，可是他只为难了一会，因为他遵循一个原则，哪个领导的级别高，就听谁的招呼。既然孙剑佛说得这么坚决，他当然只能执行市政府的领导。 　　至于朱代东的指示，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向他解释吧。他也相信朱代东应该会理解自己，这是他与孙剑佛的较量，自己虽是市公安局长，可是在他们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罢了。 　　“局长，从现在开始，一切事情，我都会向市局请示报告。”路留时坚定的说道，现在肖宏利已经被带走了，而且还是秘密带走的，从现在开始，他确实可以任何事都向局里请示，但以前的事就不好说了。 　　“这件事孙市长做过指示，我们公安局，要在市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不管有什么想法，都要先执行。”武邦致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很多事情并不能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要不然要组织干什么，要领导干什么？ 　　虽然路留时做了保证，可是武邦致还不放心，他又给西城分局的政委程凤林打了电话，程凤林原来是市局的副局长，本来是要调到省厅担任交警总队的总队长。可是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却被下放到西城分局。虽然他的级别还勉强保留，可是职务却是相当于降了两级，如果说他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如果他还想以后继续进步，就必须把这种怨气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接到武邦致的电话，程凤林很兴奋，原来在市局的时候，经常向武邦致汇报工作，让他觉得很烦躁，可是到西城分局之后，马上就感觉，原来每天能跟武邦致汇报工作，竟然是一种幸福。人都是失去后，才懂得原来拥有的是多么的幸福。 　　“请局长放心，西城分局一定坚决执行局里的指示。”程凤林坚定的说道，他的级别虽然比路留时要高，可是职务却比路留时要低。公安局是准军事单位，路留时才是真正的一把手。因为路留时除了担任分局的局长之后，还担任了分局党委书记，而程凤林只是第一副书记，党领导一切，政委也要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这个分局政委的职务，对程凤林而言，是异常尴尬的。原来他在市局的时候，是路留时向他汇报工作，可是现在他却需要向路留时汇报工作。虽然到分局之后，路留时还算比较照顾他的情绪，两个人谈论工作，主要也是在会议室。但是程凤林还是不甘，他认为自己的工作岗位应该是在省公安厅，至少也要到市局。 　　“凤林，在西城分局的工作还好吧？”武邦致关心的问道。 　　“谢谢局长的关心，我在这里的工作得到了路留时同志以及分局的各个同志的大力支持，相比原来在市局的工作，现在反而轻闲些。”程凤林感激的说道，他在说到“轻闲”这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凭自己的工作能力，能胜任更加重要的工作，市局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在合适的时候，调整自己的工作了？ 　　“凤林，你的工作能力是值得肯定的，既然现在的工作相对轻闲，就当是休息嘛。以后如果组织上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想要轻闲，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哦。”武邦致笑吟吟的说道。 　　“感谢局长对我的关心，我随时准备着接受组织的考验。”程凤林坚定的说道。 　　程凤林毕竟到西城分局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对分局的情况较为熟悉。而且他原本是市局的副局长，对分局的同志也是比较了解的。他想要查什么事，路留时想要对他完全保密，很难做到。 　　程凤林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就在今天，分局开过一张拘传证，拘传的正是宏利公司的老板肖宏利。路留时竟然敢跟市局顶牛，这让他既兴奋又激动。路留时犯了错，对他来说就是机会。程凤林马上给武邦致打了电话，向他汇报这件事。 　　“凤林，这件事有把握吗？”武邦致严肃的问，如果路留时真的敢这样做，那这件事的性质就非常严重。不说路留时不遵守纪律，对自己的威信也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有，人证物证齐全。”程凤林笃定的说。 　　武邦致真的愤怒了，路留时才刚刚向自己保证，一切事情都会向市局汇报，可是他一转身就开了拘传证，这是在拿他的前途在开玩笑。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武邦致的头脑里突然跳出个人名，朱代东。 　　路留时跟朱代东的关系较好，武邦致是知道的。现在朱代东在过问新星小区的事，他也听说过。宏利公司跟新星小区有多深的关系，他也知道一些。可是现在如果处分路留时，必然就要跟朱市长过不去，这个后果，武邦致自己能承担得起吗？ 　　如果市局处分了路留时，那就是自己与朱市长之间的较量，虽说朱代东才刚刚调到楚都市，可是武邦致认为，自己跟朱代东还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上汇报，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小鬼可不能遭殃。这是朱代东跟孙剑佛之间的较量，其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第813章 内情 　　就在武邦致考虑，是否应该向孙剑佛汇报的时候，他又接到了东城区区长连解淦的电话，电话刚接通，连解淦就直奔主题：“武局长，公安局是不是对宏利公司的肖宏利采取了什么措施？” 　　“采取了措施？连区长，你这是从何说起？”武邦致佯装不知的说。 　　“今天上午，肖宏利突然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你这个局长竟然会不知道？”连解淦恼怒的说道，昨天晚上肖宏利才找到他，说公安局可能在调查宏利公司，可是当时他没有在意，本想今天跟武邦致打个招呼，哪想到公安局竟然一声招呼也没有打，就动手了。 　　“连区长，我是公安局长不错，但是未必公安局的每件事我都知道吧？这件事你问过乐武亮没有？”武邦致笑吟吟的解释道，他跟连解淦的级别一样，在有些方面，他的权力要大过连解淦，可是并不代表他就是连解淦的领导，很多工作是需要双主配合和协调的。和谐共处，是官场之中的基本原则，至少表面上要维持这样的情况。 　　“乐武亮根本就不知情，我就奇了怪了，好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连解淦说道。 　　“要不我先去查一下，有情况再通知你？”武邦致说道。 　　“武局长，肖宏利可是区政协委员，你们拘传他，就没有手续？”连解淦冷冷的说道。 　　“请连区长放心，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会按照相关程序规定办事。”武邦致沉吟道，根据相关规定，公安机关依法对县级以上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采取拘留或者提请逮捕的，应当书面报请该代表所属的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或者常务委员会许可。 　　公安机关对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先行拘留的时候，发现其是县级以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应当立即向其所属的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或者常务委员会报告。 　　公安机关在依法执行拘传、取保候审、监视居住、拘留或者逮捕中，发现被执行人是县级以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应当暂缓执行，并报告原决定或者批准机关。如果在执行后发现被执行人是县级以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应当立即解除，并报告原决定或者批准机关。 　　但这只针对人大代表，公安机关依法对政治协商委员会委员采取拘传、取保候审、监视居住的，应当将有关情况通报给该委员所属的政协组织。但同时还有一条：公安机关依法对政治协商委员会委员执行拘留、逮捕前，应当向该委员所属的政协组织通报情况；情况紧急的，可在执行的同时或者执行以后及时通报。 　　就算拘传肖宏利的时候，没有任何手续，也可以按照后面这一条，在执行以后再进行通报。而且今天是星期天，就算要向东城区政协委员会通报，今天也是不行的。公安局的事不能拖延，明后天再汇报，也不算什么违规。 　　“只要你们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就行，明天如果区政协那边没有收到有关方面的通报，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严重了。”连解淦淡淡的说。 　　“连区长，你放心，如果确实是公安局抓的人，一定会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武邦致笃定的说。 　　“武局长，刚才我有些急了，语气可能有些不对，可千万不要见怪。”连解淦刚才确实是急了，肖宏利不能出事，特别是不能在公安方面出事。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至于肖宏利，可能更加没有准备。 　　“都是为了工作嘛，其实刚才我已经给下面各分局的局长打过招呼，对于宏利公司的事要慎重。”武邦致说道，既然连解淦服了软，他也没有必要真给他脸色，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连解淦头上了。 　　“武局，你早说嘛，你看看，这事闹的。不行，武局，中午我在餐谋人生向你赔礼道歉。”连解淦笑容满面的说道。 　　“连区长，吃饭就不必了，肖宏利的事，我还是抓紧时间去问问。”武邦致说道，他决定亲自去趟西城分局，路留时这小子太不像话了，非得好好批评一顿，再给他一个严厉处分不可。 　　“饭总是要吃的嘛，要不然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连解淦笑吟吟的说。 　　“这……好吧。”武邦致正要拒绝，突然想起一件事，与其向孙市长肖宏利的事，不如等会把情况告诉连解淦，让连解淦转告孙剑佛，比自己直接向孙市长汇报要好得多。据他所知，连解淦跟孙剑佛关系非常不错，连解淦原来是孙剑佛的老下级，连解淦能担任东城区的区长，跟孙剑佛有很大的关系，告诉了连解淦，也就相当于通知了孙市长。 　　“这就对了嘛，今天是星期天，哪能不好好喝一杯？”连解淦高兴的说，只要武邦致能来吃这顿饭，他就放下心来，肖宏利的事，哪怕真的出了问题，也必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路留时看到武邦致一脸铁青的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心里一咯吱，马上明白肖宏利的事可能出问题了。其实已经有人向他说起过，程凤林在打听肖宏利的事，现在武局长来了，显然程凤林打听到了什么。 　　这事怪自己，没有把问题考虑清楚，他只叮嘱过相关人员，要注意保密。可是却没有提醒他们，对局内的人，也要保密。 　　“武局，这大星期天的，你怎么来了呢？”路留时连忙站起来，谦卑的说道。 　　“我怎么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武邦致铁青着脸，冷笑着说道。 　　“来，武局，请坐，先喝杯茶再说。”路留时笑吟吟的说。 　　“你路局长的茶我可不敢喝，说说吧，肖宏利是怎么回事？”武邦致大刀金马的坐着，冷着脸问。 　　“武局，你看看吧，这是肖宏利的材料，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一个黑社会头子，如果不把这样的人打掉，我们还配穿这身衣服吗？”路留时把肖宏利的材料拿出来，一桩桩、一件件的向武邦致汇报着。 　　武邦致静静的听着，脸色越来越缓和，但听到后面，他脸上又开始严峻起来，肖宏利真他娘的太混蛋了。 　　“武局，现在人已经被刑警队的人带走了，我给了他们二十四小时，他们的手机、传呼都留了下来，就算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路留时轻声说道。 　　“好嘛，来了招上屋抽梯。”武邦致瞪了路留时一眼，淡淡的说。 　　“这也是武局领导有方。”路留时讪笑着说。 　　“少拍马屁，我告诉你，明天上班之前，你们得去东城区政协办个手续，肖宏利毕竟是政协委员。”武邦致叮嘱道。 　　“武局，你放心，像肖宏利这样的人，别看在外面狐假虎威，到了这里，什么都得倒出来。”路留时坚定的说，他也知道肖宏利是政协委员，可是政协委员与人大代表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如果他是人大代表，还真的不能这么突然把他抓走。 　　“希望如此吧，要拿到真凭实据，把案子办成铁案。但是案子以外的事，一定要慎重，记住，我们公安局，不是纪委。”武邦致叮嘱道，这件案子牵连甚广，一旦肖宏利开了口，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像他这样的人，跟区里、市里都有关系，他的公司这几年能发展得这么快，这些关系想必都不是什么一般的关系。真要是他张口就咬，还不知道会引出一场多大的地震呢。 　　“局长，你放心，到时我会亲自过问，同时也要请你最后定夺。”路留时马上说道，跟政府关系亲近的人，如果出了问题，那就真的是大问题。 　　“好。但是这件事东城区的连解淦，甚至是孙市长都已经知道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武邦致说道，既然程凤林已经告诉了自己，他未必就不会告诉别人。而且这件事连解淦也在过问，必须给他一个交待。只不过路留时要承担的压力就会很大，但这也是他应该预先想到的结果。 　　“武局，不就是个肖宏利，怎么把孙市长也招出来了？”路留时惊讶的说，连解淦跟肖宏利有很深的关系，他知道。因此连解淦这个时候跳出来，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是孙市长竟然也过问了这件事，可就透着古怪了。 　　“什么叫‘招’？我跟你讲路留时，因为这件事如果把你撤销职务，你可别有什么想法。”武邦致哼道。 　　“武局，到时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路留时苦着脸说道。 　　“我管你？事前不请示，事后不汇报，这个时候想起我这个局长啦？”武邦致哼道，这件事从头至尾，路留时就没向自己汇报过，而且他把肖宏利拘传了之后，还向自己隐瞒了消息，要不是这个肖宏利太可恨，他一准把他给撤了。 第814章 已经向元书记汇报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路留时要真是舍得他这公安分局局长的位子，他要把肖宏利的事查清楚，还真的没有谁能拦得住。加上有武邦致的暗中支持，就算连解淦已经知道了是东城分局把肖宏利给带走了，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天晚上，分局刑警队就把肖宏利拿了下来，在经验丰富的刑警面前，肖宏利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人一旦开了口，就像江河决堤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甚至警方都没有问及他跟区里一些领导的关系，他也是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他有一个账本，记录着他行贿的数目和时间。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路留时拿到那个账本以及口供，找到了武邦致，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先向朱代东汇报。但是武邦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千军，谁都愿意。可是一旦这落叶太多，这秋风的风力若是不足的话，不但不能横扫千军，甚至还有可能自乱阵脚。 　　“武局，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向市里汇报？”路留时等武邦致看完之后，轻声问。 　　“你有什么想法？”武邦致问。 　　“在您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份？一切请局长定夺。”路留时讪笑着说。 　　“这件事你跟朱市长汇报了没有？”武邦致突然问，肖宏利的案子，不但孙市长关注，朱市长同样也很关注。 　　“你是局长，当然要先向您汇报了。”路留时微笑着说。 　　“路留时，你这局长还想不想干了？”武邦致突然问。 　　“局长，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路留时心里一惊，呐呐的说。 　　“如果按我的意思，除了肖宏利行贿的事之外，其他都可以如实上报。”武邦致缓缓的说，肖宏利行贿的人非常多，包括红星派出所和西城分局的一些公安人员也被他拉拢，如果这次不是路留时的西城分局去调查他，恐怕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把他拿下来。 　　路留时一时沉默了，他反复权衡轻重，如果这样报上去，可能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至少连解淦那里就绝对不会再怪罪下来，可是朱代东那边呢？他会不会也希望是一个这样的结局？ 　　“要不你再问问朱市长？”武邦致见路留时犹豫不决，问道。他相信朱代东一定会要全部的档案，他才刚刚到任，需要建立起来的威信，杀鸡给猴看就是最好的手段。在肖宏利的案子中，连解淦就是那只最好的鸡。 　　“不必了，武局，我也不能让你为难不是？”路留时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朱代东分管政法，他可能会直接向他汇报，如果是在一年之后，朱代东还是常务副市长，他可能也会如实汇报。但是现在，他认为，这个时候把连解淦带出来，朱代东未必就能奈连解淦何。与其给朱代东增添烦恼，还不如直接帮他熄灭在萌芽状态。 　　“有的时候，我们很难选择啊。这样吧，留时，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件案子交给市里来处理。这样对你也好，你觉得呢？”武邦致说道，西城分局去查东城区的事，不管肖宏利有没有问题，这件事出来之后，都会给人留下话柄。 　　“可以。朱市长那边是不是也请武局去通报一下？”路留时说道。 　　“朱市长那边还是由你去吧，你们两个熟悉一些，而且有些话，我去说，未必就有你说那么有效果。”武邦致沉吟道。 　　快十二点的时候，路留时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这个时候朱代东已经睡下，可是一有来电，他马上就醒了过来。得知肖宏利已经招了，朱代东很兴奋，他让路留时马上去市政府自己的办公室。 　　“朱市长，肖宏利对四年前在拆迁过程中使用的非法手段供认不讳，而且在新星小区的建设中，他采用偷工减料的办法，将造价大大的降了下来，光是这两件事，他就非法盈利超过六百万元。”路留时把经过筛选的口供递给朱代东，说。 　　“路局，不是说了吗，在私下你直接叫我代东就可以了。这次辛苦你了，查肖宏利的事，压力很大吧？”朱代东笑着说，路留时能主动去调查肖宏利和宏利公司，让他很满意。而且明知道孙剑佛已经过问了这件事，还能把肖宏利拿下来，这份胆识也很是不凡。 　　“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为了这事，上午的时候，武局亲自到了分局。”路留时喜滋滋的说，能得到朱代东的肯定，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武局长亲自到了你那里？这件事我给他打过招呼，他没有为难你吧？”朱代东笑吟吟的问。 　　“没有，武局长怎么会为难我呢？”路留时说道，他这说的有些违心了，武邦致虽然没有为难他，可是却让他做了选择，现在路留时就选择退让。他可以帮助朱代东调查肖宏利，可是如果牵扯太大的话，他就不得不把范围压在最小。 　　“哦，除了这上面的问题，肖宏利还交待了其他的没有？”朱代东一阵轻轻的耳鸣，他的眼神在路留时脸上轻轻扫过去，随口问道。 　　“肖宏利所有的口供都在这里了。”路留时内心突然莫名的有些紧张，朱市长让他办的事，他其实只办了一半。 　　“好的，肖宏利现在人在哪里？”朱代东耳鸣的更加厉害了，他不知道路留时把肖的哪些口供给私自截留了，但是那些口供，一定是肖宏利不愿意让自己看到，或者是他希望自己看到。 　　朱代东刚才把口供详细的看了一遍，发现肖宏利的口供只说了拆迁与新星小区的事，与富基公司的事说的很小，行贿的事更是绝口没提。这里面透着古怪，以肖宏利的背景，他想要把宏利公司在短短几年之内做大做强，没有一定的关系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违法的，可是为什么没有执法机构对他执法呢？ 　　难道党和政府设置的司法机关，都是摆着看的不成？在很多人看来，我国的司法机关，是很黑暗，效率也是极其低下的。但是朱代东知道，那是因为司法机关没有重视，要不然，不管什么案子，都能查个水落石出。 　　肖宏利犯了法，可这四年多以来，一直安然无恙，如果说他没有跟司法机关勾结在一起，打死朱代东都是不会相信的。至于肖宏利有没有跟政府部门的人有勾结，朱代东暂时还不能下结论。 　　“刚才已经转到了看守所。”路留时说到。 　　“现在人还在你手里？”朱代东问。 　　“已经转到市局了，这是武局的意思，我们西城分局去东城区调查案子，原本就不太合适，转给市局，就名正言顺。”路留时说道，他不知道朱代东问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他能肯定，朱代东好像对自己提供的这些口供并没有感到十分满意，而且选择性的相信了自己的话。 　　“路局，肖宏利办公司这么些年，他就没有向谁行贿过？”朱代东突然问。 　　“行贿受贿是纪委要查的，我们公安机关只负责他有违法犯罪活动。”路留时一惊，忙不迭的说道。 　　“我现在想见见这个肖宏利，可以吗？”朱代东突然问道。 　　“这个……恐怕有些不方便。”路留时更能肯定，朱代东肯定看出了端倪，只是他如何看出来的，而且还能判断得这么准确无误，路留时还没有想到。 　　“那好吧，路局长，辛苦你了，这件事明天我会常委会上提出来，新星小区的事必须要圆满解决才行。”朱代东站起来，说道。 　　“代东，在调查肖宏利的案子时，我听说东城区的连解淦很关注。”路留时突然说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上午我还在向元书记汇报，肖宏利这么一个地痞流氓，竟然能堂而皇之的成为区政协委员，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要负很大的责任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 　　上午的时候朱代东确实向元骞振汇报过这件事，孙剑佛既然向武邦致明确无误的表明态度，他当然清楚，武邦致不会完全执行自己的指示。自己跟孙剑佛，他相信武邦致会选择孙剑佛。 　　“元书记也知道了这件事？”路留时惊讶的说。 　　“当然，涉及到新星小区几百户住户的生存环境，这是大事。而且这两年，新星小区的住户，经常来市里上访，市政府为这事头疼不已。现在查明，这件事的根源在宏利公司身上，元书记也大大的松了口气。”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我想去趟卫生间。”路留时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好像是吃坏了肚子似的，着急的说。 　　“去吧，快去快回。”朱代东挥挥手，说。 　　肖宏利的事，朱代东竟然向元书记做了汇报，这是路留时所没有想到的。他去卫生间是假，向武邦致汇报才是真。听说元书记也知道了这件事，武邦致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这件事到底如何向市里汇报，所产生的后果将是各种各样的。 　　最后武邦致指示路留时，先私底下向朱市长摊牌，看他有什么指示再说。 第815章 特殊情况 　　路留时也觉得武邦致的指示很英明，刚才朱代东提出要见见肖宏利，未必不是想亲自向肖宏利了解一下情况。或许在那个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对自己提供的口供产生了怀疑。 　　原来路留时一直把朱代东当成一个政府官员，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朱代东对于任何工作，都好像很熟悉。或许跟他在芙蓉县担任过县委书记有关，作为县委书记，必然要对全县所有的工作都有一定的了解。而楚都市虽然是省城，可是在组织机构上，并没有经县城多出很多部门，只不过管辖的范围大些，人口多些罢了。 　　“代东，刚才武局给了来了电话，肖宏利到了看守所之后，又交待了一些情况。”路留时回到朱代东办公室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增添口供。 　　“哦，又交待了些什么？”朱代东淡淡的说，虽然他的耳朵一阵耳鸣，可是他知道，接下来路留时要说的，应该是关于肖宏利行贿的事了。 　　“主要是他行贿的事！这小子手段很老到，花样不少，不但和他管区的红星派出所所长林永涛称兄道弟，而且还跟东城分局的好几位警察关系密切，这些人在很多次行动中，为肖宏利充当了保护伞。另外他还跟东城区的连解淦同志关系非常好，据他供认，连解淦至少接受了他一百万以上的贿赂。至于区政府内的其他人，接受他好处的人数不胜数。”路留时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百万？”朱代东诧异的说，他知道肖宏利必然会有保护伞，可是没想到这个保护伞还很有来头，而且肖宏利也真的很豪爽，出手不凡。他投资在连解淦身上一百万，在其他方面，至少要赚回五百万以上的好处。 　　“是啊，谁也没有想到，武局知道我在市政府，就委托我代表市局向你汇报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还要请你指示。”路留时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吧，你先去把完整的口供拿过来，同时有口供还不行，还得有人证物证，我们不能冤枉一位好同志，对待连解淦的问题，要慎之又慎。”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虽然凭直觉，他可以肯定，肖宏利所提供的关于连解淦的情况，应该是真实的。但是凭感觉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拿到有力的证据才行。 　　“没有问题，我马上回去拿。”路留时立马说道。 　　路留时一走，朱代东也从茶几个拿了根烟，连解淦的问题很严重，他必须要考虑如何向组织汇报。市纪委书记陈卫东，朱代东只跟他在常委会上见过两次，正式见面，还没有找到机会。对于陈卫东此人，朱代东并不很了解。对于连解淦的情况，他在犹豫，是否要先向陈卫东汇报。 　　至于元骞振那里，是一定要汇报的，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向他汇报应该是明天的事。最后他想来想去，决定先跟韦鲁郎商量一下这件事。说是商量，其实朱代东只是想从韦鲁郎那里知道，陈卫东此人的性格品质，以及他与连解淦、孙剑佛的关系。 　　电话响了好一会，韦鲁郎才接听，刚才朱代东接到路留时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所有的市委常委都已经睡下。整个机关宿舍，也就有几个年轻人在打牌。 　　“郎哥，是我，代东。睡了？”朱代东歉意的说，正睡得香的人被人打扰，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心情，但是这件事又拖不得，搞不好等会他还得把陈卫东也叫醒。 　　“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代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韦鲁郎听到朱代东的声音后，这才没有发怒，否则换成别人，都会挨顿骂。作为宣传部长，他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哪怕市里发生天大的事，也不会在凌晨的时候找他，宣传工作要出问题，都是在白天。 　　“是的，是关于东城区的连解淦的，我想跟你谈谈，要不我来你家？”朱代东急切的说。 　　“你在哪？”韦鲁郎已经从床上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 　　“在办公室。”朱代东说。 　　“算了，还是我过来。”韦鲁郎说，半夜三更在家里谈工作，影响不好。而且旁边四周都是住户，夜深人静，搞不好他们的谈话就传到隔壁人的耳朵里了。 　　韦鲁郎急匆匆的走到朱代东的办公室时，朱代东已经给他泡好了茶，并且又递上了烟，还帮他点了火。朱代东这才把肖宏利的案了一五一十的向他做了通报，听说连解淦光是从肖宏利那里就受贿超过一百万，韦鲁郎也是一脸的惊讶。 　　“代东，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韦鲁郎问，对于他们这等级别的人来说，这样的事不再是案子，而是事件，甚至是政治事件。 　　“按照正规程序向组织汇报。”朱代东坚定的说，如果真的要按照正常程序，朱代东应该先向纪委汇报这件事。至于韦鲁郎这个宣传部长，应该要等到常委会上的时候，才会得知详情。 　　“卫东书记这个人很正派，能当纪委书记的人，作风过得硬，原则同意坚定，而且据我所知，他跟连解淦好像也没有什么深交。”韦鲁郎闻弦音而知雅意，马上向朱代东介绍了陈卫东。 　　“郎哥，这件事你看我向陈书记汇报，合适么？”朱代东微笑着说，他来市政府毕竟才几天的时间，陈卫东的表现就算再好，几天的时间也是听不出来的。 　　“这是公安局查的案子，由你去通报当然不合适的。你刚才不是说西城分局的路留时还要过来么？到时你可以把卫东书记请来，让他也听听。”韦鲁郎沉吟道，如果由朱代东直接去向陈卫东汇报，让别人得知后，会有打击报复之嫌。或许陈卫东会给朱代东保密，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机关对于内部的保密工作，是很难做到滴水不漏的。 　　而从路留时向朱代东汇报宏利公司的事，顺便把肖宏利行贿的事带出来，那就是一次意外，一个巧合。就算有人知道朱代东是刻意为之，也说不出什么来。 　　“郎哥，谢谢你。”朱代东感激的说，韦鲁郎的提醒看似有些多此一举，可是朱代东往深里一想，马上觉得这个建议非常的恰当。自己只有借路留时的口，向陈卫东汇报，才能在这件事上撇清关系。同时对路留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他是向自己汇报新星小区的事，无意之中，才拿到肖宏利向连解淦行贿的事。 　　“代东，这次你做的很好，这次要是能把连解淦拿下来，你的威信也就建立起来了。”韦鲁郎摆摆手，微笑着说。朱代东上次向他诉苦，说工作不好开展，如果这次纪委能对连解淦进行严厉打击，无形中也会增加朱代东的威信。 　　纸包不住火，朱代东在这件事中推波助澜的作用，终究会被人知道。可那个时候，或许连解淦已经不再是东城区的区长，到时就算让人知道，只会让人对朱代东更加敬畏。 　　“我这也是误打误撞，要不是西城分局的同志帮忙，我哪会知道这些？”朱代东谦逊的说道，他一开始确实只想解决新星小区那些住户的问题，可是现在能搂草打兔子，他当然是千愿意万愿意。 　　“你就别谦虚了，你年轻，能做到谦虚谨慎是件好事，但如果想要快速的打开局面，就得拿出魄力。让别人看到你的手腕，以后你工作起来，才能顺顺当当。”韦鲁郎笑道。 　　“多谢郎哥指点，以后我一定注意。”朱代东感激的说。 　　“好了，我先回去睡了，等路留时一来，看了详细的资料后，再把卫东书记叫来，我相信卫东书记对这起案子也会很感兴趣的。”韦鲁郎乐呵呵的说，陈卫东这个人办事很执著，对于党员干部的贪污腐化，深恶痛绝。如果让他拿到连解淦贪污受贿的证据，连解淦不死也得脱层皮。 　　韦鲁郎走后不久，路留时就来了，晚上街上人烟稀少，他开着车子风驰电掣，很快就从局里打了个来回。这次他拿回来的资料非常完整，还包括了肖宏利的档案、照片，以及他的一些关键性口供的录像。 　　朱代东认真的看了看，发现肖宏利的情况非常很严重，这个案子里涉及到的政府官员，也有数十名之多，这还不包括公安系统里的七八名干部。 　　“路局长，等会我会把陈卫东书记叫来，你再向他详细汇报一下关于肖宏利行贿的事。”朱代东听完路留时的介绍之后，说道。 　　“代东，这合适么？”路留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直接向纪委书记汇报工作了，真要是走程序的话，公安局应该先向负责政法的副市长钟世斌汇报，再由钟卫军向孙剑佛或是陈卫东汇报才对。 　　“没有问题的，特殊情况，而且事情又紧张，明天早上就会有常委会，正好可以在会上研究连解淦的问题。”朱代东说道，处理连解淦的问题，速度越快，取得的效果就会越好。如果拖上几天，等到风声都露出去之后，恐怕连解淦早就有了准备，到时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就无从谈起。 第816章 立案调查 　　陈卫东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马上就答应去办公室，但不是朱代东的办公室，而是他设在市委的办公室。他让朱代东带上路留时，以及所有的相关资料去他的办公室，他要亲自听取路留时的汇报。 　　“代东同志，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陈卫东听了一会之后，马上提出要求。他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干部，哪怕就是朱代东已经听取过路留时的汇报，可是现在他是以纪委书记的身份在听取汇报，朱代东作为市政府的副市长，就不能在此。 　　陈卫东人很精瘦，脸上的颧骨处长着一块厚厚的肉，不笑的时候，跟平常人板着脸没什么两样。如果他真要板着脸，就像个活阎王。每次只要他一走进会议室，温度能凭空低两度。朱代东看到陈卫东，感觉比常黑脸还常黑脸。 　　“好，陈书记，那我先回办公室。路局长，我晚上就会办公室过夜，你要是还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朱代东说道，他其实在陈卫东的办公室，跟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区别。陈卫东能如此讲原则，反而让他也放下心来。 　　“代东同志，谢谢你的理解。”陈卫东说道，路留时所说的情况涉及到一位正处级领导的操守，如果所说属实，连解淦的问题就很严重，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朱代东虽然也是市委常委，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是不能在这里的。 　　朱代东一走，路留时反而有些紧张了，特别是看着陈卫东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就算他没有做亏心事，心里都有些发毛。真不知道那些有违纪行为的干部，碰到陈卫东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路留时同志，你不用紧张，我也不是个吃人的老虎。”陈卫东等朱代东走宾，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陈书记。”路留时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路留时把跟朱代东汇报的内容，向陈卫东复述了一遍。期间陈卫东多次打扰他，询问事情的细节。虽然路留时也是干刑警出身，但是在他与陈卫东实际上是两个领域的人，陈卫东要问的细节，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之前并没有留意到的。特别是肖宏利行贿的过程，陈卫东需要每一次详细的过程，不但要问清说了些什么话，就连当时的场景，也要问清楚。比如说坐的是什么家具，吃的是茶还是酒，抽的烟又是什么牌子的，甚至就连穿的什么衣服，也要问清楚。 　　有些问题路留时实在没办法回答，陈卫东就提出，要去看守所马上提审肖宏利。可是路留时却面露难色，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多了，这个时候看守所还能提到人么？ 　　“没关系，我可以给武邦致同志打电话。”陈卫东淡淡的说，有很多情况，他必须要见到肖宏利之后才能清楚，路留时跟他的关注点不一样，而且明天早上就会有常委会，他希望能在常委会之前，向市委汇报这件事。 　　“不用了，陈书记，我马上去安排。”路留时说，既然陈卫东态度坚决，哪怕就是再时，肖宏利也是必然要让他看到的。 　　路留时带着陈卫东连夜去了市看守所提审肖宏利，虽然肖宏利已经睡下，可是陈卫东要见他，只要他还能喘气，就必定能够见着。 　　在陈卫东审问肖宏利的时候，路留时也是必须要回避的，他在看守所一填等了三个多小时，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陈卫东才问完。 　　“路留时同志，辛苦你了，我要回市委，你一起走吗？”陈卫东出来之后，一脸的疲惫，可是双眼却难掩兴奋之情。对于他来说，只要求有案子，就不会管疲劳不疲劳的。 　　“陈书记还需要我过去吗？”路留时问，他实在不太想跟陈卫东在一起，除了工作，陈卫东从不谈论其他事，而且冷冰冰的，跟他坐同一辆车，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今天晚上已经很麻烦你了，路留时同志，对于今天晚上的谈话，要注意保密，哪怕就是对你们武局长也应如此。”陈卫东叮嘱道，纪委查案子，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保密工作没有做到位，从而事与愿违。他不希望今天的案子，还没等到明天上常委会，马上就传来满城风雨。 　　“请陈书记放心，我一定遵守保密制度。”路留时坚定的说，只要让他不跟陈卫东一辆车回去，他什么条件都答应。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陈卫东缓缓的说道，说到最后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可那笑容像是硬挤出来的，让人觉得那笑比哭好不了多少。 　　路留时回去之后，既没有再找朱代东汇报，也没有向武邦致通报。直接回到分局自己的办公室，披上军大衣，猫在长沙发上睡了一会。等到天亮之后，武邦致给他来了电话，问起昨天晚上的事，路留时支支吾吾，只告诉了他向朱代东汇报的事。至于惊动了纪委，路留时可是半个字也没有提。 　　“那个肖宏利，你是不是换个地方？”武邦致突然说道，把人关在看守所里，只能隔得住老百姓，如果外面想要知道看守所里的情况，实在是太简单了。搞不好肖宏利在看守所，待遇并不会比在外面差。 　　而且肖宏利现在已经全部交待了，如果让他跟外面的人通了气，这件事可就不好办了。武邦致不但有这件事上有多大的功劳，他只求没有过错就行。 　　刚才连解淦就已经给他打来了电话，问公安局什么时候向区政协解释肖宏利委员的事。连解淦拜托他，过问一下西城分局的事。西城分局把东城区的政协委员抓走了，总不能一个招呼也不打吧？他连解淦管不到路留时，难道武邦致还管不到？ 　　“武局，这你放心，我马上去办。”路留时说道。 　　可是当路留时准备去看守所提人的时候，才被告之，肖宏利已经被提走了。至于是什么人提走的，看守所那边含糊其辞。路留时心里一动，马上猜到了可能是纪委派人提走的。 　　路留时猜的并没有错，虽然看守所表面看上去，防卫森严，可是知情的人都知道，那里是防民不防官，防贼不防钱。只要你有钱，看守所里能自由出入，只要你有关系，看守所就跟自己家开的一样。 　　上午元骞振刚到办公室，陈卫东就向他汇报了关于连解淦行贿的事，因为涉及到的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元骞振也非常重视。他马上召开书记办公会，专门讨论连解淦的问题。 　　陈卫东办案子，一向是严谨缜密，滴水不漏，只要是他经手的案子，一旦得出结论，从还没有出现过差错的。这次也一样，陈卫东拿出的人证、物证摆在市委领导的面前，铁证如山。 　　连解淦早上也要参加区里的常委会，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眼皮跳得厉害，在会议室的时候一直精神恍惚，区里的人在说什么，他是左耳进右耳出。 　　刚回到办公室，他就接到了孙剑佛的电话，孙剑佛在电话里厉声的质问他，“连解淦，肖宏利是怎么回事？” 　　“孙市长，你也知道肖宏利的事了？”连解淦惊讶的说，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向孙剑佛汇报关于肖宏利的事，这件事他认为凭自己的关系，应该能让肖宏利平安脱险。 　　“怎么，我就不能知道？”孙剑佛冷冷的说道。 　　“不是，市长，我正想向你汇报这件事呢。西城公安分局在没有知会我区政协委的情况下，竟然拘传了肖宏利，这可是违反规定的。”连解淦解释道。 　　“现在不是拘传，已经拘留了。连解淦，我问你，肖宏利说他向你行贿，有这么回事没有？”孙剑佛声色俱厉的问。 　　“向我行贿？孙市长，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在一起吃吃喝喝是有可能，但是行贿的事，绝对不是捕风捉影。我受党教育多年，如果连这一点原则性都没有，那怎么对得起组织，怎么对得起您的培养？”连解淦笃定的说道。 　　“希望如此吧。”孙剑佛叹了口气，有些人啊，就是贪得无厌，他一填觉得连解淦是非常不错的，要能力有能力，要品性有品性，可是怎么就经不起考验呢。 　　“市长，是不是你听到什么消息了？”连解淦轻声问道，他刚才虽然说得很肯定，但是肖宏利现在可是被西城分局给带走了，这个人如果嘴上没个把门的，到了公安局一气乱说，保不准就让市里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事。 　　“市委刚刚召开了会议，准备由市纪委对你立案调查，你好自为之吧。”孙剑佛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孙市长，我是冤枉的啊。”连解淦大骇，他非常清楚，由纪委对自己进行立案调查，这意味着什么。兴许还会对自己双规，市委真要是有这人决议，自己可就算完了！ 第817章 很重要 　　接到孙剑佛的电话之后，连解淦几乎瘫软在办公椅上，他手抚着额头，不停的在额头上抚摸着，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得这个样子。 　　对市里的领导而言，肖宏利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可是今天，肖宏利这个名字，却在常委会上被提起。这是为什么？ 　　想到新星小区，如果不是因为新星小区的住户上访，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宏利公司，也更加不会有人去查肖宏利。连解淦突然万分懊悔，他知道，这件事恐怕跟朱代东有很大的关系。 　　朱代东刚上任的第二天，新星小区的住户就跑到市政府上访，这里面确实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幕。原本新星小区的住户，并没有打算要去市政府上访，可是他在得到孙剑佛授意之后，特意去了趟新星小区，也故意向他们提起，新来的常务副市长很重视他们的情况，如果他们能让新星小区的事被朱市长知晓，对于解决新星小区的情况，大有裨益。 　　后来朱代东在接待新星小区的上访户时，让郑阳松通知他去市政府，可是他一到市政府后，就躲到了孙剑佛的办公室，而且一直拖到朱代东已经安抚好新星小区的住户之后，才想着要去见他。 　　但那个时候朱代东已经离开了会议室，并且在市政府旁边的老爹家常菜馆宴请这些上访户。这件事当时就让连解淦很意外，同时也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有些后悔。但那时，他还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他哪里能想到，事情竟然会突然急转直下，突然有人在调查宏利公司和肖宏利，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肖宏利就已经被人带走。肖宏利跟他的关系，就像狼与狈的关系，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活不成。他这几年从肖宏利那里拿了多少钱，就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但至少也有好几十万。 　　这么多钱，足够断送自己前程的了。现在连解淦真是追悔莫及，那些钱，他根本就没有花，身为领导干部，他的待遇与福利都是极好的，工资基本不动，房子车子国家也都有安排。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连解淦现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赃，他得把肖宏利这些年给自己的钱，一次性全部退还给他。肖宏利现在不在，交给他老婆也是可以的。但是当连解淦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已经找上了门。 　　这次是陈卫东亲自带队，看到陈卫东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木头脸，连解淦就像掉进冰窖似的，整个心都凉透了。 　　“经市委研究决定，连解淦同志将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积极配合纪检部门交待自己的问题。在此期间，斩停连解淦的一切职务。”陈卫东把市委的决议书拿给连解淦看了看，说道。 　　“陈书记，我是冤枉的，我跟肖宏利是清白的啊，一定是他胡乱咬人，你可要对我负责，帮我查清真相。”连解淦大声说道。 　　“只要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事情一定能够查清的。我们的原则你应该也清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要你自己身子正，还怕影子歪么？”陈卫东说道，从连解淦一说出肖宏利这个名字，他就知道已经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只是这是在市委常委会之后，连解淦能这么快知道，也不算稀奇。 　　“我的问题还要查么，你到区里随便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是清正廉洁的。”连解淦信誓旦旦的说。 　　“既然你自己认为是清正廉洁，那就更加不应该拒绝调查。只有更快的把事情调查清楚，才能还你清白。”陈卫东柔声说道，连解淦越是解释，反而越让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好，我配合调查。只是现在我手头上的工作很多，怎么办？”连解淦知道今天是蒙过不去的，市委都已经有了决议，要双规自己，恐怕不去是不可能的。 　　“这你放心，你的工作自然会有人帮你去做，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跟我们走，马上动身，车就在外面等着。”陈卫东说道。 　　连解淦被带走后，东城区区委马上又召开常委会，宣布了市委的另一个决议，在连解淦同志不在这段时间，东城区的工作由常务副区长梁和平主持。同时在常委会上，也正式宣布了市委对连解淦进行双规的决定。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决定，可是真正听到市委的正式决定，还是令东城区的常委们一片哗然。对于双规任何一位领导干部，他们都不会感到惊奇，毕竟只要有人认真查处，相当一部分领导干部，都能被双规。但是连解淦在双规前，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早上他还在会议室参加了常委会呢，现在却进了囚车，人生境遇之离奇，也不过如此吧。 　　会议散后，所有的常委就各显神通，到处打听有关于连解淦的事，和到的解释和猜测有很多，可是大体上跟两个人有关系，一个是朱代东副市长，另外一个就是宏利公司的肖宏利。如果连解淦跟这两个人都没有关系的话，也就无需享受现在的“待遇”了。 　　梁和平也听到了这方面的传闻，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这件事很有可能真的跟朱市长有关系。按说朱市长才刚刚上任，连解淦怎么就会得罪他呢？而且据他所知，连解淦跟孙剑佛的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如果不是因为孙剑佛，连解淦也不可能当上这个区长。 　　梁和平马上向有关人员打听，也很快知道了一些端倪。朱市长刚刚上任，正准备调研的时候，位于新星小区的住户们就去市政府上访。当时市里要求正在外面调研的朱市长回来处理这件事，而朱市长同时通知了连解淦与城建局的费汐家，可是这两个人那天都没有跟朱市长见个面。 　　当时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也说不清楚，但是梁和平明白一点，新星小区的事情，原本市里是让东城区处理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又要让朱市长去解决问题呢？也许问题正是出在这里，梁和平心里想。 　　梁和平原本是东城区的常务副区长，他所负责的事务，与朱代东大同小异。对于新星小区的情况，他也有所了解。据他所知，新星小区的事，与宏利公司有着很大的牵连。当初正是宏利公司负责富基大厦拆迁的，后来的新星小区，又是宏利公司负责承建的。新星小区的住户，现在对居住环境不满意，其实宏利公司的责任要比市政府的责任大得多。 　　梁和平原本上午要下去检查工作，但是他推掉了所有工作，专门去了趟新星小区。常务副区长光临，新星小区的住户当然非常高兴。这说明政府已经在重视他们的问题，梁和平在新星小区转了一个上午，听他们介绍了许多问题。同时也听他们说起上次朱市长在这里的一些情况，梁和平这才知道，朱市长正式上任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新星小区的住户到市政府上访之后，朱市长就连夜到了新星小区。 　　不但到了新星小区，而且深入住户，整整两栋楼的九十八户人家，朱市长每一家都拜访到了，而且还向新星小区的住户承诺，一个星期之内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事情过去四天了，期间朱市长再也没有来过，可是梁和平听新星小区的住户们的口气，他们非常信任朱市长，认为只要是朱市长答应了的事，就绝对不会反悔。 　　这让梁和平很惊讶，近些年来，因为利益的冲突，政府与群众的关系正越来越疏远，很少有领导干部能得到普通老百姓的真正拥护。可是在新星小区，朱代东只是跟他们交往了一个下午和晚上，但却真正赢得了他们的拥戴。 　　梁和平试着将那天朱代东走过的路线，和走访过的人家重新再走一遍，可是当他爬了一个单元的六层楼后，发现自己气喘吁吁。自己不但没有朱代东那样的体力，而且也没有他那样的耐心。对于居民们反映的情况，他虽然也全部记了下来，也承诺区政府将会给他们尽快解决，可是梁和平并没有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信任的目光。这让他有些沮丧，自己今天的表现，可谓十分出色，但是付出并没有得到相等的回报。 　　梁和平并不知道他与朱代东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这个问题如果想不通，他的工作必然会经常受到阻碍。朱代东是真心实意的来给新星小区的住户解决问题，可是梁和平却是为了完成任务，甚至是想讨好朱代东，这样的心态，又怎么能赢得新星小区住户们的真心拥戴呢？ 　　虽然梁和平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对于新星小区的现状，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他相信，现在如果向朱市长汇报的话，是能赢得朱市长好感的。这个现在对他来说，很重要。 第818章 擦边球 　　对于解决新星小区的问题，梁和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去见个人：宏利公司的老板肖宏利。 　　新星小区的问题，归根到底，实际上就是肖宏利的问题。如果他不是那么贪心，新星小区现在的房屋质量和居住环境不会是这个样子。只要新星小区的住户不上访，也就不会出现目前的情况。甚至就是连解淦，现在也能继续担任他的区长。 　　回到区政府之后，梁和平马上召集交通、城建、供电、供水、供气等各部门的负责人会议，专门研究新星小区的问题。在会上，各个单位都向梁和平叫苦，如果要让他们解决新星小区的问题，都有自己的实际问题。 　　“你们的问题其实就只有一个字：钱！我说的对不对？”梁和平在会上威严的说道，局部利益服从全局利益，这个道理不管跟他们谁说，都会像鸡啄米一样等头同意。可是真正让他们执行起来，那就是推三阻四，纷纷摆出自己的实际困难。 　　“这个问题我们今天暂时不考虑，我只想告诉大家一点，因为这件事，市里的朱市长发了火，也因为这件事，区里的有关领导受到了严厉的处分。现在区委让我来负责这件事，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处理好，在座的各位，恐怕都得受处分。今天我把话搁在这里，如果今天这个会议不能把问题都解决，那就不要散会，哪怕开个十天十夜，区里管饭，可是一个都不能走！”梁和平愤慨的说道，现在这些单位，一个个都油得很，你不跟他们来点真格的，就都能敷衍你。 　　梁和平摆出这么蛮横无理的态度，加上连解淦又刚刚被双规，与会人员也都是人精，他们也听到过风声，说连解淦之所以被双规，恐怕也跟这件事有关。别看朱市长年轻，可是人家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真要是得罪了他，也是能把你的官帽子拿掉的。连解淦现在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在坐的人跟连解淦相比，恐怕都有所不如的。朱代东能拿掉连解淦，还怕拿不掉他们？ 　　梁和平摆明自己的态度，会议马上就热闹起来，每个单位其实都知道新星小区的情况，可是如果要解决的话，谁出钱是个大问题。现在梁和平决定不解决问题不休会，而且也不用他们考虑钱的问题，各个单位马上就拿出了自己的整改意见。新星小区与主干道之间的水泥硬化，城建局马上可以批准，交通局也可以马上派人规划设计。供电局与自来水公司，也答应在新星小区增设变压器和增压泵，公交公司也同意把线路延长至新星小区门口。 　　“大家回去之后就把计划列出来，至于费用的具体投入，到时再开会决定。”梁和平很对会议的进展很满意，平常吵吵闹闹一个下午也解决不了的事，现在竟然一个半小时就全部沟通完毕，相比原来，今天的会议可以说是一个胜利的大会。 　　会后，梁和平跟郑阳松联系，他想向朱市长汇报关于新星小区整改，东城区拟定的意见。郑阳松在请示朱代东之后，同意他来，但只给他三十分钟的时间。 　　“郑秘书，半个小时是不是太短了？”梁和平对于只给自己半个小时，有些不太满意。 　　“梁区长，朱市长的工作很忙，能给你半个小时就不错了，据我所知现在朱市长跟人谈话，还从来没有超过半个小时的。”郑阳松平静的说道，这个数字绝对准确，现在朱市长不但要下去调研，碰到一些紧急的工作，也必须抽出时间来处理。但是他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有事说事，从来不说废话。 　　“那行，我马上过来。”梁和平说道，自己看来还是享受了特殊待遇，这或许是因为新星小区的事，才让朱市长特别照顾自己。 　　对于下午区里开会的情况，梁和平向朱代东做了简短的汇报。一开始他也想像对其他领导那样，罗列一二三四分别汇报，可是在汇报的时候，他看见朱市长的眉头始终紧紧的蹙着，这才不由自主的加快的节奏。等他汇报完之后，朱市长的眉头却已经舒展开来。 　　“梁区长，对于你们东城区能拿出这样的态度，我感到很高兴。这个问题虽然是因为市政府造成的，可是新星小区毕竟在你们东城区嘛。对于你们提出来的整改方案，我基本上满意。可是对于新星小区的房屋呢，你们有没有好一点的办法？”朱代东问道，东城区毕竟只能解决配套工程的问题，真正让新星小区的住户不安的，其实还是房屋质量问题。 　　哪怕现在一些并没有产生缝隙或漏水的房子，他们也是焦急万分。像这样的房屋质量，谁知道能住几年？现在没有缝隙，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缝隙。现在不漏水，不代表以后就不漏水。从隔音效果上看，就能大体估计到所有房屋的质量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问题，只不过有些房屋的质量问题，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朱市长，至于这个问题，我想跟肖宏利当面谈谈，你看可以吗？”梁和平说。 　　“肖宏利？你的意思是让他来出这笔钱？”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这本来就是宏利公司的问题嘛，他们的房屋质量不合格，理应维修。虽然当然已经通过验收，可是事实证明，那些验收的人员并没有严格执行检查标准，让宏利公司蒙混过关了。”梁和平说道，关于宏利公司的情况，他也清楚。 　　“新星小区的房子，我看光靠维修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朱市长的意思是全部重建？”梁和平随口说道。 　　“当然，房子问题关系到安居乐业，让群众连晚上睡觉都不放心，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朱代东凝重的说道。 　　“是，我一定按照朱市长的指示去跟肖宏利沟通。但是……”梁和平迟疑了一下，说道。 　　“但是什么？”朱代东问。 　　“如果肖宏利答应全部由他重建，是不是对于他的处罚就减轻一些？”梁和平说道，看到朱代东脸色一变，他连忙又说道：“朱市长，我绝对没有替肖宏利说情的意思，而且我跟他的关系也很一般。只是认识而已，对于这件事我是这么考虑的，既然要让肖宏利大出血，按照高标准严要求来重新建造新星小区，当然也给得他点盼头，要不然这件事还真的很难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宏利公司当然给的拆迁费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这些钱他肖宏利当然得全部吐出来，不但要全部还给那些住户，还得算上利息。至于新星小区的房屋质量，事实上也证明，是因为肖宏利向房管局的人行贿，才买到了一张合格证。这样的验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市政府也是不承认的，他们既然没有按照要求建造房屋，市政府当然有权力让他们重新建造。”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真要具体实行起来，我担心时间会拖得太久。今天上午我去了趟新星小区，发现那里的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果再不解决，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重大安全事故。真要是造成了悲剧，无论是对市政府，还是我们区政府，都是非常不利的。”梁恩军叹息一声，说道。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们解决问题，要用辩证统一的办法。新星小区的住户，确实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我建议，由你们区政府出面，先给他们解决临时住房问题。至于房屋的重新建造，你可以先跟肖宏利接触一下。”朱代东说道。 　　“我马上按照你的指示去办，但是朱市长，现在我能见到肖宏利么？”梁和平问。 　　“应该是可以的，我等会与陈书记商议一下，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什么时候跟他见面，在哪里见面，我都会让小郑通知你的。”朱代东说道。 　　“谢谢朱市长。”梁和平感激的说，他刚才其实是冒了点险的，如果朱代东不同意自己的办法，那今天这趟算是白来了。 　　梁和平走后，朱代东又仔细的考虑了一下，他觉得梁和平的办法，虽然有些打政策的擦边球，但是也寻不到真正的违规之处。而且最重要的事，如果让肖宏利主动提出，由宏利公司重新给新星小区建造房屋，将会节约很多时间。现在朱代东缺的就是时间，而新星小区的住户们，也很需要时间。 　　正如梁和平所说，现在新星小区的住户，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之中，谁会知道这样的房屋能挡得住刮风下雨？如果一旦出现房屋倒塌情况，到时这个责任，是任何人也负不起的。 第819章 杀鸡才能儆猴 　　自从宏利公司开始把新星小区的所有房子全部推倒，又重新打桩建造新房之后，不但东城区，全楚都市的干部都开始明白了，原来连解淦之所以被双规，被撤销党内处一切职务，根源都在朱市长身上呢。 　　就连公安局的局长武邦致也是后怕不已，他的级别跟连解淦是一样的，可是连解淦说被双规就被双规了。如果自己当时坚定制止了路留时的行为，他不知道现在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子。可是这事，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真要是跟谁去讨论一番，那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但越是这样，他对朱代东就越是敬畏。 　　与武邦致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朱代东现在再下去调研，待遇可能还是差不多，但是别人对他的那种发自内心心的敬畏，却无论如何也是装不出来的。朱代东倒不在乎别人对他如何，只要没有人给他设置障碍就可以了。 　　“朱市长，新星小区的闫志强打来电话，说他们还想见你一面，看什么时候方便？”郑阳松过来请示道。 　　“他有事吗？”朱代东问，新星小区的问题，将得到彻底解决，闫志强应该没有什么事还需要找自己来处理了。 　　“没什么事，他们只想当面向你表示感谢。”郑阳松说道。 　　“感谢就没必要了，你转告他，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以后他们还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朱代东说道，他相信，新建成的新星小区，将会是一个标准的，非常合适居住的小区。但是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闫志强他们的住宿问题解决了吗？” 　　“宏利公司按照现在市区的租屋价格，给他们提供一年半的租金。对此，新星小区现在的住户都很满意。”郑阳松说道，这次由东城区政府代表新星小区的住户与宏利公司签订合同，朱市长还亲自过问，宏利公司将承诺，在一年之内，建成新的新星小区。到时将会由房管局和省里的技术专家联合验收，以保证房屋的质量。 　　而且在房屋的建造过程中，新星小区的住户也可以派出代表进行监督，市里可以派人对他们进行培训。关系到自己的利益，新星小区的住户非常积极。几乎每家每户都想派代表，最后还是通过抓阄，决定派十二名监督员，分三班倒，对新星小区的建造，进行二十四小时监督。 　　郑阳松也真是佩服朱市长的细致，他身为常务副市长，平常有多少工作要忙？可是他还能考虑到新星小区的这些住户的心理。身为秘书，原本这样的事，他倒是要提前考虑，在合适的时候给朱市长提个醒。可是现在却是由朱市长主动提出来，有的时候，郑阳松想着都有些脸红。 　　“那就好，小郑，下午准备去东城区经济开发区，你让开发区的向守清、胡伟平两准备准备一下，我想跟开发区内的企业家开个座谈会。”朱代东叮嘱道，他这段时间接触的，都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既然他今年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经济，就必然要与企业打交道。 　　不但要与私营企业打交道，还得与合资企业搞好关系，最重要的，还是要处理好国有企业。现在全国各地的国有企业都是举步维艰，楚都市的国有企业，可以说是这其中的代表。如果能让楚都市的国有企业中的三分之一，走出困境，楚都市的各项经济指标，将有一个明显的提升。 　　可说是这么说，但是要帮助国有企业走出困境何其难也。不要说帮他们走出困境，哪怕就是解决国有企业的下岗工人安置工作，也是一件艰难的工作。 　　“好的。”郑阳松说道，他连忙给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向守清打了电话，向守清得知朱代东要去经济开发区，很重视，他告诉郑阳松，经济开发区热烈欢迎朱市长来检查指导工作。 　　向守清接到电话之后，马上把胡伟平叫来商量如何接待朱代东的事。如果换在朱代东刚刚上任的时候，向守清可能马上会找个事由，出去一趟，把接待的交给胡伟平。如何跟朱代东相处，他曾经也跟大多数楚都市的干部一样，只要跟朱代东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改变了这个想法，朱代东虽然刚来楚都市，可并不代表他在楚都市就一点根基也没有。虽然向守清并不清楚朱代东的根基到底在哪里，可是连解淦被撤职查办，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伟平区长，下午朱市长要来我们开发区视察工作，如何接待，我们商量一下。”向守清说道，朱代东还是第一次正式来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想要给朱代东留下好的印象，接待工作非常重要。 　　“向书记，要不要向区里请示一下？”胡伟平说道，他原来跟向守清的想法也差不多，不求讨好朱代东，只要能不得罪他就可以了。但是连解淦的事件之后，不得罪朱代东的含义，就开始了有改变。 　　“这是当然，朱市长去区里调研过，如何搞好接待，可以向区里咨询一下。”向守清点了点头，接待朱代东，开发区并没有经验，必然要向别人请教。 　　“区里的领导呢？严书记恐怕来不了。”胡伟平说道，所谓的严书记，就是东城区的区委书记严锋滕。 　　“就算不来，那也得向他汇报。我看就算严书记不来，梁区长也会来的。”向守清说道，梁和平在新星小区的事上，非常积极，深得朱市长的好评。 　　但是让向守清没有想到的是，严锋滕在得知朱代东要来东城区经济开发区视察工作后，提出他下午也要来开发区，请向守清务必做好接待工作。而且严锋滕既然要来，区政府那边也会派出主要领导。如果是以前，肯定是由连解淦带队，现在则由梁和平过来迎接。 　　朱代东要下午才会来东城区经济开发区，严锋滕比他提前一个小时抵达。一到开发区的办公楼，马上就听到了开发区的汇报。 　　“严书记，这是我们的接待方案，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吗？”向守清简短的向严锋滕汇报了开发区的接待方案，并且把接待方案的详细报告递给了严锋滕。 　　这次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对朱代东的接待，是按照市里主要领导的规格来准备的。包括外面的条幅、标语，以及晚上的宴请标准。 　　“朱市长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严锋滕听完之后，缓缓的说。 　　“朱市长提出，想跟开发区内的企业家搞一个座谈会。”向守清说道，这个要求，就算朱市长不提出来，开发区也会有个这样的接待方案。这样的要求，跟没提要求一样。 　　“守清同志，你们的接待方案，并没有很重视这个座谈会嘛。”严锋滕淡淡的说道，在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接待方案中，座谈会只安排了半个小时，而开发区的汇报会呢，则长达一个半小时，这不是主次倒置么。 　　“是，我们马上去准备，把座谈会的时间和人数都增加。”向守清忙不迭的说。 　　“和平同志，你有什么建议没有？”严锋滕又转头问梁和平，他跟朱代东接触的时间较长，对于朱代东的性格，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朱市长是个对工作很细致的人，我想座谈会之后，朱市长可能还会去一些企业看看，我们得提前有所准备才行。”梁和平想了想说，另外对于晚上的宴请，他觉得也有些隆重了。据他所知，朱代东在下面检查工作，喜欢深入基层，跟普通群众直接交谈。 　　“和平同志说的对，朱市长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我们要打起精神，不能再让朱市长瞧不起咱们东城区了。”严锋滕说道，连解淦之所以被撤职查办，完全就是因为朱代东。如果不是因为连解淦不听招呼，并且公然挑衅朱代东的权威，他能有这样的下场吗？连解淦是自取其咎，这也给其他人敲响了警钟。 　　朱代东轻车简从到了东城区经济开发区，除了上午让郑阳松打的那个电话，和随后市政府办公室下达的正式通知外，就没有再与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人员保持联系。倒是开发区那边给郑阳松打过几个电话，询问朱市长什么过去。郑阳松在朱代东的授意下，并没有告诉开发区那边的说情。 　　可是当朱代东的专车一到开发区，还是马上被开发区的人发现。看到外面挂的“热烈欢迎市政府领导莅临开发区视察工作”的条幅，眉头就是一皱。 　　“朱市长，欢迎你来我们开发区检查指导工作。”严锋滕看到朱代东的车子之后，还没等车子停稳，马上就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你好严书记。”朱代东微笑着说，在严锋滕的陪同下，又把区委、区政府和经济开发区的同志向他做了介绍。 　　“严书记、向书记，是不是先去会议室，听听开发区所取得的成果吧”朱代东笑着说。 第820章 不一样的调研 　　在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朱代东在会议室待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一个小时，其中跟企业家的见面会和座谈会倒占去了近四十分钟。对企业的走访，一直搞到傍晚。朱代东对每一家企业都看的很仔细，从管理部门到生产部门，从一线生产工人，到仓库里堆放的产品，他都看的很认真。 　　在不打扰企业正常生产的情况下，朱代东很愿意跟企业的员工一起聊天，无论什么他都愿意聊，从他们的生活情况，到家庭情况以及工作待遇等情况。人就是这样，只要你是真心想跟别人做朋友，就很容易得到别人的真诚回报。 　　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企业不少，各行各业的都有，机械、电子、化工、纺织、制造。可是真正具有规模的，却并不多。朱代东看的这几家企业，都是开发区内各个行业的顶尖企业。虽说是顶尖企业，可是朱代东却注意到，在各个企业里，并没有看到研发部门。 　　企业如果没有研发能力，就只能做加工，甚至只能是其他一些公司的生产车间。现在是市场经济，如果没有自己的优势产品，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哪怕一时能存活，可是寿命也不会太长。 　　原本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已经在餐谋人生订好的包厢，准备宴请朱代东，可是最后朱代东却在开发区内的一家叫先风电子有限公司吃的饭。先风电子公司的老板正是粟定先，朱代东第一次跟他相遇正是在餐谋人生，当时朱代东跟孟遗、蒋玲芳一起去那吃饭，正好听到他跟胡伟平也在吃饭，期间还谈到了自己。 　　这次先风电子公司也是开发区定为朱代东去参观指导的优秀企业之一，朱代东在先风电子公司也看的很仔细，这家公司原来以生产录音机、收录机、收音机、音响等产品为主。可是现在随着人民群众收入的增加，这些产品的市场销售量日益减少。前年先风电子公司开始转型生产光碟机，这是一种先进的、高档的家用电子产品。先风电子公司生产的先风牌VCD，在古南省的市场占有率相当的高。 　　可以说产品是供不应求，粟定先一直想再增加一条生产线，这需要投资三千万元，而他暂时只能拿出一千万，还需要向银行贷款二千万。因为这件事，他不但向区里请示过多次，而且自己也向市里的各大银行提出申请。但是因为贷款数额巨大，加上连解淦最近又出了事，他现在去找开发区和区里的领导，别人对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至于各大银行的人，如果对他与连解淦的关系有所了解，就更是不敢跟他接触。 　　原本这次朱市长来视察他公司之前，开发区的相关人员也特意叮嘱过他，不能向朱市长提任何要求，这是朱市长第一次来视察工作，要顾及开发区的形象，更要想到先风电子公司的将来。 　　可是朱代东在看过先风电子公司的情况之后，特别是当他跟公司里的员工进行过广泛的交流之后，对于先风电子公司的现状，已经非常了解。对于企业的管理和经营，朱代东是进行过专门研究的。在看过先风电子公司近半年以来的生产销售，以及现在公司的生产订单之后，朱代东认为，有必要跟粟定先好好谈谈。 　　或许粟定先跟连解淦确实存在着某种不合法的关系，可是粟定先首先是一名商人，商人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企业要发展，想要安安稳稳的发展，就必然要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就必须要找人庇护。这是国情，否则的话，很难做大做强。 　　“朱市长，是不是今天就看到这里？”严锋滕也跟着朱代东跑了一个下午，虽然朱代东几次提出，让他回去忙自己的工作，可是在这样的时候，他能回去吗？他敢回去吗？真的要是回区委，恐怕心思还会留在这里。 　　“也好，粟老板，都说人不留客天留客，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们既然在这个时候到了你公司，是不是得管我们顿饭啊？”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 　　“朱市长这是给我面子，这顿饭还真该在我这里吃。”粟定先一听大喜过望，开发区虽然没有跟他说起过，朱市长要在他这里吃饭，可是现在朱市长主动提出来，绝对是喜事一件。 　　“朱市长，还是去外面吃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向守清连忙说道，在先风电子公司能吃什么，而且开发区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酒店，真要在这里吃，不把朱市长给得罪了？ 　　“不必了，在这里就很好。粟老板，刚才我们到你公司的食堂去看了，里面搞得很干净，想必这里的伙食也差不了，就在那里吃得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转过身又对旁边的人说道：“同志们，今天就在这里吃顿工作餐吧，对了，餐费自理，可不能违反政策。” 　　“朱市长，你能来吃饭那是我们公司的荣幸，只是我们这里的伙食不太好，恐怕不能让大家尽兴，哪能再要大家出钱呢，这不是让我以后没脸见人么？”粟定先急道。 　　“粟老板，你们的饭菜都是需要自己购买的，既然我们来吃了，当然得付费才行嘛。”严锋滕笑吟吟的说，既然朱代东要在这里吃饭，那吃的就是亲民餐，这费用虽然不多，可却是无论如何都要付的。 　　“粟老板，我看你公司的生产规模好像不足以满意市场的需要吧？”朱代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这个……”粟定先看了一眼胡伟平，支支吾吾的说。 　　“怎么，自己公司的情况，你还要问胡区长？”朱代东似笑非笑的说道。 　　“朱市长，粟总这里现在是二十四小时生产，现在的旺季，等再过几个月，就会二班倒，到时就供大于求了。”胡伟平忙不迭的说道。 　　“哦。”朱代东点点头，淡淡的说道。 　　粟定先欲言又止，可是看到胡伟平严厉的目光，他只能在内心叹惜着，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原本想见朱市长一面而难得。现在人家不但来视察自己的公司，而且还主动起公司的经营情况，只要接着朱市长的话往下讲，马上就能说到公司贷款的事。只要朱市长点了头，二千万的贷款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这个问题，兴许在朱市长刚上会的时候，想要办到还有些困难。但是现在，粟定先相信，不管哪家银行都会给朱市长这个面子。 　　离开开发区之前，朱代东在开发区办公大楼的会议室里，再次召开了会议。对于开发区过去几年所取得的成就，朱代东表现首肯。可是对于开发区所面临的问题，朱代东也提出，需要大家解放思想、开拓创新，为全市的经济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朱市长，我们现在去哪里？”郑阳松在车上问，朱市长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他一直望着窗户外面。对于朱市长的性格，现在他也明白了一些，朱市长喜欢看到真实的基层情况，可是对于现在真实的情况，他又非常担忧。现在整个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重担，都压在他的肩膀上，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回市政府，小郑，你给粟定先打个电话，让他现在去市政府一趟。”朱代东说道，他今天仔细观察过，先风电子公司现在只有一条生产光碟机的生产线，如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半个多月以前，粟定先就在为贷款的事奔波，想必现在还没有解决贷款的问题，对于企业来说，有市场但生产能力不足，这是最让人郁闷的。 　　“好的。”郑阳松心中非常诧异，可是他脸上什么也没有表露，拿出手机，马上就给粟定先打了电话。 　　粟定先突然接到郑阳松的电话，非常吃惊，刚才朱市长一行人才离开，现在郑阳松又给他打电话，不是朱市长出了什么事吧？但听到郑阳松转告，朱市长现在让他去趟市政府，他心中又是一阵狂喜。苍天啊、大地啊，自己刚才的感觉没有错，朱市长是真心实意来解决企业困难的。 　　既然朱市长还有工作，郑阳松暂时也不能回去，他知道粟定先很快就要来，自己还得尽到秘书的职责。他们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粟定先就到了市政府，下了车之后，粟定先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来的，等到了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呼吸都有些急促。 　　“粟老板，你好。”朱代东在会客区会见了粟定先，跟他握手的时候，发现他手心有些汗水，朱代东又微笑着说：“到了这里就不要紧张，你粟总应该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就像下午我在你公司跟员工聊天一样，把我当成朋友就可以。” 　　“报告朱市长，我不是紧张，而是激动。”粟定先激动的说。 　　“坐吧，抽烟吗？”朱代东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问道。 　　“谢谢。”粟定先恭敬的抽出一枝，但不敢当着朱代东的面吸，小心翼翼的夹在手指上。 　　“粟老板，我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先风电子公司扩大再生产的事情。”朱代东也抽出一枝烟，给自己点上后，又把火伸到粟定先面前，替他点上后，才缓缓的说道。 第821章 如何感谢的问题 　　听到朱代东主动说起自己公司扩大再生产的事，粟定先夹在手指间的香烟差点掉在地上。为了这件事，他跑了多少路啊，可以说腿都快跑细了。可是没有办法，为了满足现在的生产，他必须把所有的资金都压上去，如果抽出资金，在增加生产线的情况下，必然会有一段时间的生产能力降低到一个很可怕的程度。 　　市场可不是粟定先一个人的，如果他的先风VCD不能满足现有市场的需求，经销商和代理商势必会找其他的供应商。一旦其他品牌的影碟机进入了古南省的市场，以后先风影碟机想再一家独大，可就难之又难了。 　　为了古南省的市场，粟定先不敢冒这个险，如果真的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增加一条生产线，不但不能解决公司的问题，甚至会有拖垮公司的危险。 　　“怎么，你没什么话说吗？”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谢谢朱市长能这么关心先风电子公司。”粟定先站起身来，朝着朱代东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敬重。朱代东是第一次来开发区，也是第一次视察他的公司，可是是这样的第一次，朱代东竟然马上就清楚他的公司需要扩大再生产，这可不是一般的领导所能具备的素质。 　　当然，朱代东也有可能提前对自己的公司做了研究，但粟定先怎么看都不像。自从朱代东到了他的公司之后，他就一直陪在朱代东身边。对于他跟员工们的谈话，他也是听在耳中。朱代东问的很多问题，看似随意，就像聊天似的，可是这里面却涉及到了很多信息。比如员工的家庭情况、住房情况、子女父母的情况，公司的生产情况，到了仓库之后，就问起货物的配送情况。 　　只要对企业的经营有着一定的熟悉，很快就能推算出自己公司的生产，已经不能完全满足市场的需求。朱代东在自己公司的视察，以及在食堂吃饭，还要付费，让粟定先也觉得，他有作秀的嫌疑。但是现在，朱代东主动提出这样的问题，却让他觉得，下午朱代东的做法，是那么的自然，是那么的真诚。 　　“谢谢我就不必了，你的企业在楚都市，只要你合法纳税，政府就应该在你的企业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你一把。同时我也希望，对于政府的工作，你以后能支持和理解。”朱代东摆摆手，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我的企业一直就是东城区的纳税大户，也是东城区的明星企业。对于政府的任何工作，如果需要我们配合，一定支持。”粟定先坚定的说。 　　“那好，你现在还需要多少资金才能再增加一条生产线？”朱代东问，他如果要帮助粟定先解决贷款的问题，确实很容易。同时，先风电子公司扩大再生产之后，对于楚都市，至少是东城区，是很有利的。 　　“二千万元左右。”粟定先一咬牙，重重的说道，他知道很多领导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很惊讶。二千万能干多少事啊，整个东城区，去年的财政收入才七千多万，对于政府领导来说，二千万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二千万？这个数字确实不少，你们先风电子公司作为开发区内的电子龙头企业，看来是实至名归的。”朱代东点点，缓缓的说道，他看过楚都市的财政收入，综合全市所有的财政收入，去年还没有超过十个亿，只有六点六个亿。而且这还包括了下面的两县一市的财政收入，如果仅是市本级，财政收入只有不到四个亿。 　　过去三年时间内，下面两县一市的财政收入增长速度，明显超过了市本级。或许就在今年，下面两县一市的财政收入总和，很有可能超过三个亿。而楚都市的六个城区，到现在还没有财政收入过亿的，实在让人汗颜。这也怪不得省政府对楚都市很不满意，作为省会城市，这样的财政收入，说出去要笑死人。现在楚都市每年的财政赤字都在两个亿以上，要不然根本就没有办法让政府机构运转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公款消费一点也没有节俭的迹象，无论是公车、吃喝还是玩乐，每年的增长速度，都远远超过了经济增长速度。如果今年楚都市还不采取措施，或许今年的财政赤字将超过三个亿。 　　现在楚都市政府已经欠银行十几个亿，每年这些钱，光是利息，就能把楚都市压得透不过气来。可是对于这些情况，除了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倍感焦急之外，市委市政府的一般领导和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如果换在西方国家，或者这样的政府已经宣告破产，因为以楚都市这几年的财政收入情况来看，根本就不足以还清这笔欠款。甚至就连利息，在年终的时候，也需要用新的贷款这样的方式来归还。 　　“如果市里能解决我们二千万的贷款，我相信，在今年内，我的公司不但能坐上全省电子行业龙头企业的位子，同时在周边三省，也能保证在这一领域的行业第一。”粟定先笃定的说道。 　　“既然你的公司前景这么好，为什么你不早点去申请贷款呢？”朱代东诧异的问，他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听他说起过，要贷款二千万新增加生产线，相必在那之前，他应该就有了这样一个计划。可是为什么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有得到任何的支持呢。 　　“其实只要是有关系的银行，我都要跑过。区里面的支行、储蓄所，我可以说都跑遍了。但是人家对于这样数额的贷款，需要进行严格的审批。这个过程，如果长的时候，一年半载也有可能，就算最短，听说也要三个月。我倒是能等三个月，可是市场等不了啊。”粟定先叹了口气，说道。 　　“市里的分行你就没去申请一下？”朱代东问。 　　“去过，可是得到的答复也一样。”粟定先黯然神伤的说道，虽然他的企业在东城区是明星企业，可是到了分行，人家的眼睛都是长在额头上的。你没有关系，别人根本都不会理你。 　　“这样吧，你把申请贷款的相关资料尽快拿到我这里来，到时我给你去问问。”朱代东说道，他与人行、工行、建行、农行、农发行、中行、农村信用合作社都有工作上的联系关系，他相信，只要市里愿意出现，想要办成这个事还是很容易的。 　　“朱……朱……市长，还是我自己去吧，这太麻烦你了。”粟定先激动的说，只要朱市长能给哪家银行打个招呼，剩下的事自己去办就可以了，他哪敢让朱市长亲自给自己去跑贷款的事呢。 　　“我虽然是副市长，但同时也是人民公仆，怎么就不能给你去办点事？何况你的事情关系到企业的发展壮大，时间越早越好，如果换成你去，或许比我要慢几天。我给你去打个头，到时你派人跟进就是。”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朱市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粟定先激动的说。 　　“你真要感谢我，其实也不是没有方法。”朱代东突然笑眯眯的说道。 　　“朱市长，你放心，我懂规矩的。”粟定先郑重的说，只要朱代东能帮他办成这件事，什么代价他都能出。何况这次跟朱代东合作良好，以后再找他办事也不难了。 　　“粟老板，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问问看，如果你的公司新增加一条生产线，需要增长多少员工？”朱代东微笑着说。 　　“如果是三班倒的话，约四百五十人左右。”粟定先心中一直在计划这件事，需要多少资金，需要增加多少人手，他早就有了一本账。 　　“你现在近条生产线，不是每班二百人么？”朱代东诧异的问道。 　　“朱市长，你可真细心。现在新的生产线，比原来的生产线，自动化程序要高一些，不但产量要增加百分之二十，同时人手还以减少百分之二十五。”粟定先钦佩的说，朱代东只是去过一趟自己的公司，就知道一条生产线需要二百名工人，换成其他的领导，他相信哪怕就是开发区的干部，这个问题他们也回答不上来。 　　“这样说，新的生产线还能给你降低将近百分之四十五的成本？”朱代东说，现在世界的发展日新月异，只有跟得上时代的发展，才能最终站在成功的路上。 　　“理论上是如此，因此我更加需要这条生产线。”粟定先说道。 　　“粟老板，如果你的贷款下来了，生产线也买来了，这四百五十名员工，能不能让市政府给你解决？”朱代东说道，他要粟定先感谢自己的正是这四百五十个名额，现在市里下岗再就业的形势也很严峻，能一次性解决几百人，也能让一家中型国有企业放下包袱。 第822章 朱市长很欣慰 　　粟定先没想到朱市长的感谢方法竟然是让市政府安排四百五十名员工，他也马上想到了，这四百五十名员工，市里肯定要安排四百五十名下岗工人。原本他还在盘算着，以后如何跟朱市长“合作”，可是现在他马上就没有了这样的想法。心里也将“朱代东”再次用“朱市长”来代替。 　　“请朱市长放心，先风电子公司一定支持市政府的工作。”粟定先坚定的说道，朱市长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私心，可是自己却差点误会他，这让他很愧疚。虽然这件事最终没有说透，但是粟定先依然觉得很对不起朱代东。 　　“看来你也知道了，市里会给你安排几百名下岗工人。这几年来，国有企业的日子不大好过，这些工人年纪可能不是很适合你的需要，可是我相信，他们对于企业的热爱和忠诚，一定能让他们的生产效率不亚于其他的年轻人。”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沙常市曾经为了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伤透了脑筋。后来自己在雨花县办了一家玩具公司，一次性就解决了上万名的下岗工人。再加上雨花县开发区内的其他企业，可以说，沙常市三分之一以上的下岗工人，被安置到了雨花县。虽然不在市区上班了，但那些下岗工人对雨花县的工作都很满意，他们的子女能接受最好的免费中学、小学教育，他们的父母、家人，能享受全部免费的医疗，他们自己的工作，也能得到开发区政府的全面关注，可以说，在雨花县的下岗工人，是全市最幸福的下岗工人。 　　但是楚都市呢，下岗工人的安置依然是个大问题，对于没有妥善安置的下岗工人，不管企业有多困难，都必然还要让他们能够生活下去。哪怕企业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也必须要每个月发点生活费。这就像下雨天背个稻草衣，越背就会越重。 　　“不管年纪有多大，只要他们能胜任我公司的工作，我一定会录用他们，并且给他们以同等的待遇。”粟定先坚定的说道。 　　“那好，粟老板，我代表这些下岗工人先谢谢你了。”朱代东站起来，跟粟定先再次握了握手，诚恳的说道。 　　粟定先走出市政府大楼的时候，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做了场梦似的。困扰自己多时的难题，一时三刻，就解决了。只要有了钱，他的企业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不用多长时间，他相信，自己公司的产品，就能销往全国各地。 　　回到家里，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早上，粟定先却对昨天晚上自己的遭遇有些怀疑起来。朱市长真的愿意无条件的帮忙吗？而且还让自己把资料准备好，前期工作由他去做，长这么大，办企业也有这么些年头了，可是这样的事，他怎么就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直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接到郑阳松打过来的电话之后，他才确信，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郑阳松是来催促他去送资料的，郑阳松告诉粟定先，朱市长已经跟农行联系好了，上午就会过去，商谈关于先风电子公司贷款的事宜。 　　虽然银行跟楚都市政府不是直属的关系，可是既然银行是设在楚都市，就必然要跟政府机关搞好关系。虽说朱代东才刚刚调到楚都市，可是并不意味着他说话就没有分量。特别是经过连解淦的事件之后，谁还敢轻视他？ 　　而且朱代东对于这几家银行来说，他个人也有着良好的信用记录。当初朱代东刚到芙蓉县的时候，芙蓉县政府向市里的几家银行贷款了五千万。这几家银行，就包括了农行。当时那笔钱曾经被人骗走，后来在朱代东的无心之下，竟然把案子给破了，所有的钱也都追了回来。那时沙常市的几家银行为了以防夜长梦多，想把贷款收回去，可是朱代东没有同意。 　　后来在朱代东的动作下，芙蓉县成立了无名公司，现在这家无名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已经销往全世界。至于无名公司的利润，这些银行心里都清楚，因为无名公司当时在每家银行都开了户头。至于芙蓉县的那五千万的贷款，几家银行就再也没有催促过。 　　有些时候一些优质的贷款，也是银行最欢迎的。以芙蓉县现在的发展趋势，哪怕再向银行贷款五千万，甚至五个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次朱代东亲自拿着先风电子公司的申报材料，找到农行楚都市分行，把先风电子公司的情况一说，再加上朱代东现在的地位，有他的良好记录，当着朱代东的面，银行就把这笔贷款给办了下来。速度之快，绝对打破了农行楚都市分行的以往放款记录。 　　“小郑，你跟粟定先说一声，让他抓紧去订生产线。”朱代东离开银行后，交待郑阳松。粟定先早点把生产订来，他也能早点解决四百五十名下岗工人的工作安置问题。虽说这几百名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对于全市所有的下岗工人来说，只能算沧海一粟，但相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四百五十名工人，能让至少一家中层企业松了口大气。 　　粟定先接到郑阳松的电话后，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听错了。怎么可能呢，才刚刚把资料送过去，还没两个小时，贷款就下来了。这他娘的也太快了吧？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当粟定先带着财务人员赶到农行楚都市分行的时候，他一把身份，把企业的各种证件全部拿出来，人家直接就把款划到了先风电子公司的账户上。 　　“楚都市有了朱市长这样的干部，以后经济肯定要开始迅猛发展。”粟定先离开银行后，呢喃自语道，虽然他没有跟朱市长建立那种特殊的关系，可是他相信，以后只要自己的企业需要帮助，只要是合理合法的，朱市长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直到先风电子公司的设备快运到公司，开发区才得知这一情况。胡伟平亲自找到了粟定先，向他抱怨，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开发区通报一些呢。 　　“胡区长，不是我不通报，实在是这段时间忙晕了头，你看看，又是培训员工，又是采购原料，还要随时关注设备的情况，实在是抱歉。”粟定先连忙说道，他虽然是企业家，要是对于政府机关的人，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作为生意人，他也不想得罪任何人。 　　“贷款真是朱市长给你解决的？”胡伟平对于粟定先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吧，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有好长时间没有修理了，身上甚至都有了股难闻的味道，男人要是拼命工作起来，那什么都会忘记。 　　“谁说不是呢，但是胡区长，可不是我私下向朱市长提起的，而是他主动让郑秘书通知我的。”粟定先得意的说，朱市长能主动给他解决贷款的问题，让他在其他办企业的人面前，特别有面子。特别是当他告诉别人，贷款还是朱市长亲自帮他去申请的，而且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批下来两千万贷款的时候。看到别人那种不敢置信的样子时，他就特别高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情？”胡伟平诧异的说，对于开发区内企业的事，他基本上也还算了解。当然，他的了解跟朱代东那样的了解详情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对于大体上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二千万的贷款不是小数字，他跟区里的银行也打过招呼，可是不管用。 　　“就是朱市长来视察工作的那天，吃过晚饭后，朱市长已经离开了开发区，可是他让郑秘书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迅速赶到市政府。胡区长，实在不好意思，当初我太匆忙，这政治觉悟就没跟上，没来得及通知你一声。”粟定先歉意的说。 　　“没关系，说起来让我汗颜啊，你的事本来开发区应该给你去找找关系的，可是因为数额巨大，实在没有办法。现在朱市长帮你解决了，我也为你感到高兴。粟老板，新的生产线落成之后，有没有想过把朱市长再次请来？”胡伟平说道。 　　“胡区长，你的建议实在太好了。”粟定先高兴的说，他还真没有想到过这一节。 　　“你现在就给朱市长打个电话吧，如果这件事能确定下来，区里也要有所准备才行。”胡伟平说道。 　　粟定先马上给郑阳松打电话，既是向朱市长汇报这二千万贷款的使用情况，也同时想报告由市政府转过来的下岗工人的培训情况，另外就是刚才胡伟平的提议，如果朱市长能再次来先风电子公司，这对于公司以后的发展，都是极为有利的。 　　“不好意思，粟老板，朱市长这段时间工作很忙，恐怕抽不出时间来。他让我转告你，只要你的公司有良好的关系，他就很欣慰了。”郑阳松说道。 第823章 让人敬佩的地方 　　经过半个多月的摸底，朱代东已经把他想去的单位和企业都转了一遍，在最后的几天，他的重点调研对象是楚都市的市属国有企业。对于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朱代东很担忧。全市所有的国有企业，能赢利的，没有超过百分之四十。而其他的百分之六十中，还有百分之二十已经完全停工，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处于亏损状态。 　　而那百分之四十还在赢利的企业，也不甚乐观。说是赢利，赚一块钱跟赚一百万，都叫赢利。这百分之四十中，倒有一大半属于前一种情况，真正赢利的，只有相当一部分企业。 　　朱代东看过一项统计数据，去年全国的国有企业总数约为二十万八千家，其中楚都市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这二十三万八千家企业的总盈利，不过是二百一十三亿七千万元，也就是说，就算按照平均来说，每家企业在一九九七年，平均盈利也不到一万元。 　　当然，按照盈利的企业来说，他们的总盈利达到了三千二百八十亿元。之所以总盈利只有二百一十三亿七千万元，是因为亏损企业的亏损额达到了惊人的三千零六十六亿五千万元。去年全国的盈利面只有百分之三十一点三，而楚都市在盈利面上还算好的，至少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可是去年的利益总额，并没有达到全国的平均数，只有不到三亿元。这其中包括了央企和省属国企，真正楚都市属国有企业的盈利总额，只有一亿三千多万元。 　　对于现在已经在盈利的企业，朱代东暂时还不用花费太多的精力，对于正在亏损，但仍在开工的企业，他也不是很焦急。唯一让他不放心的那百分之二十完全停工的企业，以及从其他各个企业分流出来的职工。现在楚都市有近六百家完全停工的国有企业，以及十二万下岗工人。 　　这个数据是朱代东自己亲自摸了出来的，比统计局提供的数据，足足多出了百分之五十。对于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和再就业工作，中央很重视，省里也很重视，市里就更加重视。这个问题不解决，国有企业的改革就放不开手脚，社会的稳定局势，也无从谈起。 　　朱代东在调研期间，市委、市政府的很多会议他都不参加，但是每周一上午的市委常委会，与市政府的常务会议，他还是要参加的。而且现在他对楚都市的情况，基本上已经完全了解，也该正式走上常务副市长的工作岗位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处理新星小区的事外，朱代东基本上就没有处理其他事宜。每天白天下去调研，晚上在办公室看资料。有的时候，还会请一些人在晚上过来谈话，能在十二点以前睡觉，算是下了早班。 　　这些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作为朱代东的秘书，郑阳松对此非常清楚，有些资料，都是他亲自去给朱市长找回来的。如果太晚了，朱市长就不让他回去，让他睡在休息室里。可是郑阳松哪会占用朱市长的房间，就算朱市长会回自己家休息，他也只能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休息一会。甚至就是被子，也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早上起来后，就收拾好放在自己的工作间里。 　　但越是这样，郑阳松越是钦佩朱代东，如果让他每天有这么大的工作量，他自认很难坚持下去。别看每天只是调研，晚上回来看看资料，跟人谈谈话。可这即有体力劳动也有脑力劳动，这段时间每天中午，他都会抽一个小时到外面按摩一下，要不然浑身酸痛，根本就跟不上朱市长的步伐。 　　现在朱市长的工作开始进入正常化，郑阳松感觉自己也该跟其他人一样，按照作息时间表，正常上下班了。但过了几天之后，他才知道，就算是只有八个小时的正常工作时间，他还得花几个小时精心准备材料，要不然也是不能满足朱市长的需求。 　　今天是星期一，上午有两个会，市委常委会与市政府常务会议，郑阳松趁着这个机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很少回过家，也很少与朋友联系，一心一意全部扑在工作上。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清静的休息一会，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这不，刚刚给自己泡了杯茶，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起来。 　　“小郑，我是柯河舍，现在有时间吗？”柯河舍说道，郑阳松是秘书二科的人，而他是秘书二科的科长，现在郑阳松已然是朱市长的秘书，对于他的待遇，当然也得跟上。 　　郑阳松到秘书二科已经三年多时间，直到朱市长确定调他到身边工作后，办公室才决定把他把的副主任科员批下来。可是对于郑阳松的具体职务，关主任一直没有决定下来，按照惯例，秘书二科主要是为常务副市长服务。而常务副市长的秘书，一般都会兼任秘书二科的副科长，如果郑阳松的资格够了之后，以后秘书二科也将由他来领导。 　　“柯科长，请问有什么事吗？”郑阳松谦恭的说道，柯河舍能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当然也是知道自己是有时间的。 　　“是这样的，办公室对你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担任我们科的副科长。”柯河舍笑吟吟的说道，其实郑阳松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几天时间了，可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郑阳松说起。郑阳松一上班，就与朱市长下去调研，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下了班，他等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谢谢柯河舍，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郑阳松平静的说道，跟着朱市长下去调研的这半个多月，他见过太多的正处级实职领导干部，而且那些人对于他这个人常务副市长的秘书，都是曲意奉承。虽然他一直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心态却早就平和了。换在从前，柯河舍亲自给他打电话，肯定乐得连北都找不着。 　　“小郑，你抽时间过来办把手续，科里也得给你办个庆祝会才行嘛。”柯河舍笑吟吟的说道，他清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现在的这个位子，恐怕就是替他准备的。 　　“好的，柯科长，我马上就过来。”郑阳松说道，他虽是朱代东的秘书，但是组织关系还在秘书二科。 　　郑阳松回到秘书二科的时候，柯河舍已经在外面等他了，带着全科成员在等着他。 　　“热烈欢迎郑阳松同志回来。”柯河舍笑满脸微笑的说道，而且率先鼓起掌来。 　　“柯科长这是在批评我，说我这么久都没有回科里，实在不好意思，我向大家道歉。”郑阳松谦逊的说道。 　　“你刚到朱市长身边工作，工作繁忙，我们都能理解。”柯河舍笑着说，他转头看了看，全科的人今天都到齐了，他又大声说道：“趁着大家都在，我宣布一个任命。经过办公室党委研究，决定任命郑阳松同志为我们秘书二科的副科长，大家鼓掌欢迎。” 　　“谢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也感觉这几年柯科长和组织对我的培养，我一定尽职尽责，干好自己的工作，尽最大的可能，为大家谋福利。”郑阳松谦逊的说道。 　　“郑副科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科里好给你开个庆祝会，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啊。”梁胤鸣也在旁边笑着说道，他是衷心为郑阳松感到高兴。他参加工作比郑阳松晚一年，可是副主任科员的职称却比郑阳松早一年，对于郑阳松的能力，他也是比较了解，一直为他惋惜。现在郑阳松在一个月之内，不但解决了副主任科员，而且现在还当了实职副科长，虽说郑阳松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回秘书二科，但对他以后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 　　“是啊，小郑，你现在可是领导了，不能脱离基层哦。”柯河舍在旁边笑着说道。 　　“这样吧，下午我向朱市长请示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定在晚上怎么样？也不要太远了，旁边的老爹家常菜馆就不错。”郑阳松说道。 　　“好，我们的时间好安排，一切就你。”柯河舍说道，朱市长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加班，他看到过好几次，已经很晚了，朱市长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整个市政府，晚上加班的领导不是没有，但是连续不断的加班，而且每天都加班到深夜的市领导，还真不多见。 　　或许朱代东是因为刚来，对市里的情况不太熟悉，可是不管哪个领导，都会有一个熟悉的过程。柯河舍在办公室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见过的市领导很多，但像朱代东这样勤政的人不多见。但光是勤政，并不能让他敬佩，最多也就是欣赏。可是经过连解淦的事情之后，他才真正对朱代东敬畏起来。 　　并不是每一个新来的市委常委都可以随意处置一个城区区长的，何况据他所知，连解淦跟孙市长的关系不同一般。而且跟市里其他领导的关系，也比朱代东要深厚得多。但这次连解淦的事情，却完全是按照朱代东的意愿在进行。光凭这一点，他就佩服朱市长！ 第824章 社会治安关系到经济建设 　　朱代东现在的威信确实已经建立起来了，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敬畏他，有的人不但不会敬畏他，相反，心里还会很不舒服。有的不但会不舒服，相反还有些厌恶他。一个人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佩服啊，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何况朱代东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多也就是比一般人的某些功能强一些的人而已。 　　比如市里的一些常委，对于朱代东的做法，并不是很认同。连解淦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老资格的正处级干部，虽然他的行为是咎由自取，但是朱代东为了新星小区的事，拿连解淦来立威，这让他们不舒服。而孙剑佛早很郁闷，连解淦是他的人，整个楚都市谁都知道。但是朱代东在处理连解淦的时候，非但没有向他汇报，而且还刻意瞒着他。 　　或许新星小区的住户在朱代东刚上任就来上访的事，他确实有些不妥。连解淦没有拦住新星小区的住户，甚至还推波助澜，也确实是他不对。但是朱代东也不能这么狠吧？孙剑佛从这件事上看出来，朱代东其实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虽然孙剑佛对朱代东很有看法，但是到了他这样的级别，喜怒哀乐都不会表现在脸上，相反，在朱代东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对他的工作很肯定。同时也表示，对他今后的工作，将大力支持。 　　朱代东准备在今天的常委会提出一个议题，整顿楚都市的治安秩序。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这是相辅相成的两件事。经济要想好的发展，社会就必须稳定。社会稳定了，经济自然也会得到良好的发展。 　　这原本应该是由分管政法、城管、安全、司法的副市长钟世斌提出来的，可现在，朱代东却绕过钟世斌，直接向他提出来。这样的议题，其实原来钟世斌也提出来过，这毕竟是他分管的工作，作为省城，如果治安都成了问题，如何去谈经济的发展？ 　　但是钟世斌的提议并没有上常委会讨论，而是由市政府牵头，责成相关部门一起联合行动。这个行动是在去年搞的，当时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又死灰复燃。要不然朱代东也不可能在解放路上看到这么多的失窃事件，也不会听到那么多的群众对公安机关的抱怨。 　　对于朱代东今天的提议，孙剑佛大力支持。对于这样的提议，常委会上也不会有人反对，只是在常委会上，政法委书记钱振武向市委作了自我批评。楚都市的治安，最应该负责的应该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可是现在却由市政府那边出来议题，而且还不是分管政法部门的副市长提出来的，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朱代东也清楚，想要做点事，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在事先，其实他跟钱振武与钟世斌都打过招呼，钟世斌对于朱代东的提议当然非常支持。这原本就是他的工作，去年因为整顿的力度不够大，让楚都市的社会治安又有恶化的可能。今年如果能集合全市所有的力量，搞一次大规模的战役，他相信楚都市的治安将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钱振武是对朱代东在连解淦事上的做法不怎么舒服的人之一，他对于朱代东的提议，表现得并不够热情。他向朱代东指出，楚都市现在的治安很好，无需大张声势的搞什么治安整顿。他认为自己已经把态度都表明了，朱代东应该能够听懂，可没想到今天的常委会上，这竟然会是一个专项议题。 　　“对于我市的治安情况，到底如何，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请大家看看。”朱代东拿了份出来，由冯州龙分发下去。这是他让郑阳松去做的一份调查统计报告，主要是各个派出所接报的失窃、抢劫案件数字。每年的损失有多大暂且不去说，光是发案率，就高得吓人。有些处于繁华地区的派出所，比如说解放路派出所，每天要接到这样的报案多达数百起，最多的一次竟然在一天之内受理了一千多起案子。 　　“这是最近两个月，全市各个派出所受理案件的数据。同志们，这还仅仅是到派出所报案的，据我所知，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没有去报案的。据我所知，有的同志二三个月就要失窃一辆自行车，现在很多人自行车丢了，都不敢买新的。甚至在市区内，已经形成了几个二手自行车交易点，那里的二手自行车是怎么来的，恐怕买卖双方都很清楚。”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看到众人听得频频点头，朱代东又说道：“经济要发展，社会必须稳定，如果没有一个安定团结的社会局面，经济发展也无从谈起。连群众自身的安全都没有保障，如何去保证经济的高速发展？” 　　“朱代东同志，你有没有具体的计划？”元骞振说道，朱代东在事先向他汇报过这件事，这份调查报告，他前天就看到过，对于朱代东的提议，他很认同。去年的时候，市政府牵头，也搞过一次这样的行动，但收效甚微。 　　“我跟公安局的武邦致同志，以及其他单位的一些同志讨论过，如果想要彻底的扭转现在楚都市治安混乱的局面，必须要搞一次大规模、大范围、长时间的联合整治行动。对于那些胆敢以身试法的犯罪分子，要绝不姑息，能判死刑的，绝对不判死缓。能判十五年的，绝对不判十年！”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除了跟武邦致讨论这件事，朱代东还向徐强请教过，如何才能根治楚都市的治安。 　　对于朱代东想根治楚都市的治安情况，徐强是嗤之以鼻的，楚都市作为一个有着六百多万人口的省会城市，治安情况要差一些、乱一些，这也是可以解决，也是必然会存在的。朱代东想通过一次战役，就要彻底解决，或许他的想法很好，可是大实践过程中，必然有渗进一些水分。 　　“对于朱代东所提的建议，我觉得非常及时，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人不管要搞，而且还要经常性的搞。我建议市委搞一个治安整顿办公室，请无书记当主任，我与孙剑佛同志担任副主任。”钱振武看了看朱代东的调查报告，跟楚都市的现况有一睦不同。可是据他了解，朱代东所讲的话，真实性不容怀疑。有些情况，甚至比朱代东报告里说的更加详细。 　　“钱书记，成立治安整顿办公室我没有意见，可是元书记、孙市长和钱书记都日理万机，这个办公室既然要设，就一定需要一个主持日常工作的同志，我推荐市政府的钟世斌同志，由他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进展。”朱代东又说道，成立办公室原来是他在芙蓉县时，为了不让自己脱离权力核心而采取的一种韬略。可是现在钱振武对于这种手段也使用得非常娴熟。他提到了元骞振，也提到了孙剑佛和他自己，唯独把自己这个倡导人给忽略了。朱代东可以肯定，钱振武是故意为之。 　　对于能不能参与这件事，朱代东其实无所谓的，他现在的工作重点，马上就会移到经济工作上去。钱振武主动把他忽略掉，正是他所希望的。虽然结果是一样，可是被别人忽略，和自己主动谦让，这是两回事。 　　“我说代东同志，元书记和孙市长日理万机那是必然的，可是整顿社会治安秩序，是我们政法委义不容辞的责任，哪怕再忙，总不能把这项最重要的工作都扔掉吧？”钱振武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让钟世斌来主持工作，还要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干什么？ 　　作为主管政法、城管、安全、司法的副市长，钟世斌其实还要接受市委和市政府的两层领导。比如他分管的政法、司法、安全、城管等工作，跟钱振武分管的工作大同小异。在遇到这些工作需要处理的时候，他还需要向钱振武和朱代东或孙剑佛汇报。因此，钟世斌在市政府的排名并不高，是最末后的一个。 　　“钱书记既然要把这件工作当成最重要的工作来抓，当然是最好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不管这项工作由谁去主抓，只要能看到成效就可以。这原本就应该是钱振武的工作，甚至就是这个提议都应该是由钱振武来提的，但是在自己向他通报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冷淡，要不是今天自己在常委会上提出来，他恐怕不会表现得这么积极。 　　“代东同志，对于楚都市的经济工作，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钱振武突然说道，这原本不应该是他该问的问题，但既然朱代东可以干涉政法委的工作，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当然也能干涉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的工作。 　　“关于全市的经济发展，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到时会向元书记和孙市长做专题汇报，在此就不占用大家的时间了。但我相信，只要社会治安搞好了，经济就必然会搞上去。”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你钱振武把社会治安抓好了，他的经济工作自然会跟上来，如果经济工作因为社会治安的问题，没有得到很好的关系，到时钱振武也有一定的责任。 第825章 调查报告 　　朱代东到楚都市已经半个多月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正式提出来的议题，而且还跟经济建设没有直接的关系。看到钱振武的表现，与会的常委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评价，可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在常委会上，经过讨论决定，成立全市治安整顿办公室。由元骞振担任主任，孙剑佛和钱振武担任副主任，钟世斌、武邦致等人是办公室成员，由钱振武主持日常工作。 　　这件事是由朱代东提出来的，但是最后在成立治安整顿办公室后，却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孙剑佛倒是提出来，朱代东也应该进入这个办公室，可是朱代东拒绝了。他如果进入这个办公室，对于全市的治安工作，就必然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钱振武对于他今天的做法，已经有些不满意，真要是进去了，还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呢。 　　如果朱代东只是普通的常务副市长，他倒很想进去，可是他现在还跟省政府签订了一个责任书，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花在这方面。在朱代东看来，经济发展与社会治安，必须要同时进行，两者相互促进，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两者都要取得丰硕成果。 　　会后，元骞振让朱代东去一趟，对于朱代东到楚都市后的行为，元骞振是有所了解的。对于如何发展楚都市的经济，孙剑佛的态度都是老生常谈，并不能让元骞振满意。他希望朱代东的到来，而改变这一面貌。 　　这段时间，朱代东参加市委的会议很少，他也向自己请过假，元骞振也批准了。对于朱代东的去向，他也让冯州龙做了些了解。目前对于朱代东来说，还是一个熟悉和了解楚都市各个部门和单位的过程，如果朱代东一到楚都市，就提出他的发展大计，恐怕朱代东就算敢讲，元骞振也是不敢听的。 　　“元书记，这是我这段时间调研了解的一些情况，请你看看。”朱代东拿出一份自己手写的材料，这份材料除了他与郑阳松之后，元骞振还是第一个真正的读者。 　　这是一份楚都市经济发展纲要，朱代东首先分析了楚都市的现状，对于目前的楚都市来说，问题很多。但总的来说，主要是几方面的问题，国有企业与集体企业盈利能力不足，因为大部分企业的亏损，以及十二万下岗工人的压力，将市政府压得喘不过年来。孙剑佛去年一年的时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解决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他用的很多的办法，比如按照上级要求，成立再就业服务中心，扩大市人才市场的建设，组建劳动服务公司等等。 　　办法想了不少，可是成效却并不大，整整一年的时间，全市解决了约三万人的安置工作。剩下的十二万，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市政府的定时炸弹。 　　除了这些问题，对于所有的国有企业，不管是盈利还是亏损抑或是停工的企业来说，他们的管理水平与经营方法，跟原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有单没单，不管自己生产的产品有没有产品，只管生产。只要把产品生产出来了，就算是产能。至于仓库里积压的那些货物，卖没卖出去，就不是企业管理人员考虑的问题了。 　　解放思想、开拓创新，这虽然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可是现在对于楚都市绝大部分的国有企业来说，真正的问题其实就是一个思想没有解放，或者说不敢解放的问题。思想都没有解放，开拓创新何从谈起？ 　　想要让楚都市的国有企业走出困境，解放思想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对于这个问题，朱代东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拿一部分企业作为试点，推行竞争机制。不管是厂长还是经验，或者是车间主任和一线工人，都需要经过竞争，只有通过了竞争，才能上岗。一线的工人，可以去竞争厂长，而原来的厂长，如果竞争不过别人，那就只能下岗。 　　元骞振在看到这一部分的时候，马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放下材料，问朱代东：“这一部分企业，你准备拿哪些企业做试点？” 　　“企业不用太多，二十家左右就可以了。包括现在正在盈利的企业、亏损的企业以及停产的企业，还有二到三家大型企业，五到十家中型企业，从行业来说，机电、化医、纺织、电子、矿业都要涉及。”朱代东说道，要解决全市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的问题，光靠着市政府的协助，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让这些企业重新拥有造血功能，把这些问题推向市场，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 　　“如果有的企业，比如说那些已经停产的企业，没有人竞争，那该怎么办呢？”元骞振问。 　　“如果整个企业都没有开拓精神，那这样的企业还有存在的必要么？该破产的就要让他们破产，该倒闭的也应该让他们倒闭。”朱代东说道，现在停工的约六百家国有企业，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小企业，很多都是街道办事处办的，只有十几个人，几十个人，这些企业绝大部分都靠手工操作，工人的文化程度也不高，让他们去解放思想，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破产也好，倒闭也罢，做起来容易，但是善后工作要处理好，可就不太容易了哦。”元骞振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让太多的企业破产或倒闭，那大量的下岗工人将一下子涌进社会，这会给政府带来多大的压力？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些问题，甚至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不安，以及政府的存亡。 　　“这就需要我们政府部门多做工作了，在后面我提到过，要对一些大型的国有企业进行优化组合，该合并的合并，该合资的合资。引进外面的资金和技术，让这些为祖国经济建设作出过贡献的企业，重新焕发生机。”朱代东说道，这就需要市里的招商引资做出成绩了。 　　“这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在引进资金和技术的同时，也要保证国有资产的价值。很多地方出现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这个问题要慎重啊。”元骞振叮嘱道，国有资产的流失，与领导干部的腐化是有必然关系的，他不得不叮嘱朱代东。 　　“请元书记放心，对于国有资产的评估，市里将会邀请国家和省里的权威机构进行评估，绝对不会出现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朱代东笃定的说道，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哪怕在其他方面宁可损失一些，可是在这方面，是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第826章 四到六个亿 　　“企业自救、引进外资、引进技术、招商引资，代东，你说的这几点，对于我市的国有企业改革很有裨益，看来你的调研还是很有成果的。”元骞振边看报告，边说道。 　　“元书记，对于国有企业的情况，你比我要更加熟悉些，如果有哪些情况我没有摸准的，你可给指导指导。”朱代东微笑着说，元骞振曾经主管过一段时间的国有企业，对于国有企业的情况，比自己可能更加了解。而且向领导请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特别是当问到领导的得意之处时。 　　“国有企业的问题你已经归纳得很好了，我只想提醒你一点，现在虽然大部分国有企业都很困难，但是我们不能忽略国有企业的优势。现在国有企业缺资金、缺技术，但是工人的积极性，对企业的热爱，这是其他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的员工所不具有的。他们对企业的感情，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如果能给他们一个机会，我相信，国有企业重振雄风不是问题！”元骞振说道。 　　“对于很多的企业，如果能提供资金和先进的技术，确实有重新崛起的希望。”朱代东点点头说，对于国有企业工人对企业的感情很深，他并不是很认同元骞振的说法。 　　元骞振管企业的那会，是好几年前的事，那时国有企业的日子还很好过，工人对企业当然是满腔热忱。但现在大部分国有企业举步维艰，能把基本工资发出来的单位，就算是效益很好的了，工人们对企业的那份热情，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代东，你在沙常市的时候，搞企业很有一套，几家企业就搞活了一个地方的经济，希望你在楚都，能再接再厉，我对你可是非常有信心的。”元骞振微笑着说道，朱代东搞经济有一手，这是省里的领导都认同的。现在朱代东认同自己对于国有企业的看法，这让他很高兴。 　　“有元书记的正确领导，有市委的大力支持，我相信咱们楚都市很快又能成为全省经济的龙头。”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你有这样的信心，我很高兴。年轻人嘛，就要有冲劲。这次没有让你进治安整顿办公室，是我的意思，你现在的精力，应该全部放到经济建设中去。”元骞振说道，朱代东提出来的整顿全市的治安，他很认同。 　　对于楚都市的治安状况，已经有人向他反映过情况，但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这次朱代东拿出详细的数据，每天全市上千起失窃案，这还了得，必须要把这股偷盗风给打下去，为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铺平道路。 　　“我原本就不负责政法工作，是典型的外行。不管什么工作，就怕外行领导内行，就算市委让我进去，也是滥竽充数。”朱代东谦逊的说，这个结果他早在元骞振召开书记办公会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负责这个治安整顿工作，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今年的重点工作就不要干了。 　　“代东，你这可就谦虚得过头了，我记得去年你在芙蓉县的时候，就搞过一次联合治安整治行动吧？当时好像搞了几个月，现在芙蓉县可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跟你当时的大力整顿有很大的关系。”元骞振说道，朱代东的档案他看过，所有的工作成绩，他也记得很清楚。 　　而且今年芙蓉县的旅游项目也都开始启动，市委老干局都组织去过一回，对于那里的环境与治安，去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 　　“我那也只是挂个名，具体的工作都是下面的同志干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啊。好吧，代东，今年全市有近六百家国有企业停产，十二万名下岗工人需要安置，这些可是都需要解决的实实在在的问题，对此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元骞振问。 　　“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严峻，但是这些问题必须要解决。”朱代东笃定的说，六百家停产的企业，再加上十二万下岗工人，如果再加上这六百企业中，并没有占到下岗工人名额的，需要解决工作问题的工人，有近十三万人。别人六百家国有企业好像是个很大的规模似的，其实都是些小型企业，有的甚至只有几个人、十几个人，超过三十个人的企业，只有一百多家。 　　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要么就是无能，要么就是骗子。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这六百来家企业，朱代东按照行业，大致分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等九个行业。他下一阶段的重要工作，就是成立按照这九个行业，成立几家优化经济结构的中型或者大型企业。 　　国有企业，原来靠的是国家的计划经济，只负责生产，不计较人工和成本，反正他们的出厂价格，都要在核算完自己的所有成本之后，再增加一定的利润。出厂价出来之后，也不管市场能不能接受，别人会不会卖他们的账，哪怕就算没有销售出去，只要产品进了仓库，就算完成了生产任务，当月的利润率，也是要把这些进了仓库的产品算进去的。 　　“好，我等着看你的成果，并且在这里再一次表明我的态度，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工作，市委都将成为你坚强的后盾。”元骞振说道，对于连解淦的事，他是坚决支持的。朱代东刚来楚都市，如果下面的干部个个都像连解淦这样，推三阻四，那朱代东还怎么做工作？ 　　东城区是楚都市很重要的一个区，区里的企业很多，全市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东城区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而东城区经济开发区，也是全市四个经济开发区中，最重要的一个开发区。这样重要的一个城区的区长，如果不能配合朱代东的工作，哪怕就是没有贪污受贿的行为，市委也会调整他的工作。 　　“谢谢元书记的大力支持，我一定会以优异的成绩回报市委。”朱代东坚定的说道，元骞振能在这个时候还说出这样的话，是很难得的。 　　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朱代东也向市里汇报了自己这一阶段调研的小结，他在常务会议上，明确提出，要整合全市国有企业的资源，成立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等方面的新型企业。今年招商局的主要的任务之一，也是引进这方面的资金和技术，争取用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解决这几百家企业的重新开工问题。 　　“代东，你的计划很不氏，可是你算过没有，需要投入多少资金？这些资金如果全部靠招商，有可能在半年之内到位吗？”孙剑佛沉吟道，朱代东的计划很诱人，他也确实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归根到底，如果想要让那些已经停工的国有企业重新开工，只需要投入资金就可以了。 　　但是这笔巨大的资金，市政府拿不出来，市里的财政开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方面投入。如果靠银行贷款，市里已经欠着银行十几个亿，银行贷款给市政府，那是没有办法。可让他们再给企业贷款，恐怕没有哪家银行会做这等打水漂的事。而招商引资，去年楚都市的引进来的企业，都是外资独资企业或者三资企业，他们怎么会接手国有企业这些烂摊子呢。 　　何况朱代东在会上特别强调指出，国有企业的资产评估，将请相关专家进行权威性评估，甚至还会包括国外和香港特别行政区的一些专业资产评估机构，让他们联合生成权威性的评估文件。这倒是能从根本上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但是外来的资金会同意么？没有巨大的利益，谁会像傻子般，跑到你楚都市来投资？ 　　“资金来源确实是个大问题，我大致算过，要一次性解决他们的问题，至少需要四到六个亿。至于能不能在半年内解决问题，就要看我们的工作能否做到位。我相信，只要我们楚都市的投资环境有所改善，我们能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朱代东说道，四到六个亿，这是他按照每家企业的规模来核算的。他所去过的那此已经停工的企业，负债累累，哪怕他们的资产再多，可是去掉负债的话，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甚至有些企业已经资不抵债。 　　“四到六个亿？代东同志，好大的手笔啊。”孙剑佛轻轻笑着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一顾的神情。朱代东还真的被他原来在下面做的事蒙蔽了眼睛，一开口就是几个亿几个亿的，整个楚都市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看来人如果太年轻，做起就不稳妥啊。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但真正去做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想像中的困难。”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其实在得知自己将要调到楚都市之后，就已经在与香港的李广生联系，之前朱代东一直与香港很多企业家都保持着联系，只不过这段时间，他联系的更加紧密些而已。 第827章 全部下岗 　　朱代东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提出来的，关于小型国有企业优化重组的提议，在会议结束不到二个小时，马上就以几何级的加速度，传向市里的每一个单位。对地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 　　对国有企业的改制，这是趋势，也是必然的发展结果。国有企业的改革，有多种多样的方式，比如重组、联合、兼并、租赁、承包经营、合资、转让国有产权和股份制等。但是在朱代东的提议中，主要是重组、联合、兼并和合资。对于租赁承包，或直接转让国有产权，和股份制，却并没有提及。 　　也就是说，朱代东的这个方案，排除了个人或私人参与国有企业的改制。这让一部分的国有企业负责人感到不舒服，像有些国有企业，国家和政府已经准备放弃，只需要以极低的资金就能拿下来。而有的企业，他们本人还想承包或租赁，可是现在，所有的这些行为，都已经变得不再可能。 　　当然，大部分的国有企业是很高兴的，自从听到这个方案之后，关于朱代东原来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对国有企业的改制，就在楚都市流传起来。有些人甚至还特意向芙蓉县或雨花县的熟人打听朱代东当时的做法，特别是雨花县，朱代东对当时县属国有企业的改制，是非常的成功。 　　无论是雨花县的机械厂、农机厂、化肥厂还是水泥厂，经过优化组合之后，现在这些企业都焕然一新，好像得到了第二次生命似的。正日渐成为当地的支柱经济之一，而他们最心的工人福利情况，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们欢呼雀跃，朱代东就像有一只神奇之手，只要是经过他整治的企业，全部走出了困境。 　　现在的国有企业，特别是那些已经陷入困境，并且停产的企业，就像是落水者一样，朱代东对于他们来，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他们也必然会死死的抓住。何况在他们看来，朱代东不仅仅是稻草，根本就是一艘大船，堪比航空母舰，能让他们所有人全部转危为安。 　　这些传言很快就传进了市委市政府，郑阳松经常向朱代东汇报这方面的信息，而朱代东本人，更是时刻都关注着这方面的情况。听到别人对自己寄予的巨大希望，他既欣慰又惶恐。 　　楚都市作为全省的省会，经济总量与经济基地，都是雨花县或芙蓉县无可比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把楚都市的工作搞好了，有让数成万计甚至是十万计的群众受益。可如果没有搞好，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甚至还会是政治问题。 　　朱代东一向很重视宣传工作，无论是为政治服务还是为经济服务，只要宣传工作做到位，都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朱代东指示秘书二科，配合宣传部，在电视、报纸杂志、广播媒体上，大力宣传国有企业改制，特别是中小国有企业改制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至于这近六百家的国有企业资产评估、重组联合的事宜，朱代东就交给了计委。有很多的具体事宜，楚都市计委主任谭满铿，都经常需要向朱代东请示。在前些年的时候，计委也曾经在一些企业之间，搞过兼并联合。可是效果并不理想，而且规模也没有这么大，最多也就是三家企业搞合并，哪像这次一样，至少也是五十家企业以上合并。涉及到的利益就将多，需要协商的事务就更细。 　　“朱市长，对于企业合并，很多企业都是支持的，可是对于合并后的企业，如何管理和经营，很多人心里都没数。”谭满铿说道，他今年四十岁，比朱代东整整大了十岁，计委原来是由卫耿羿分管，朱代东上任之后才调整过来。 　　对于这次的已停产国有企业的改制，计委曾经也提出过很多方案，可是没有哪一种方案，像朱代东这次提出来的一样，可以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当然，或者这个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是最理想的情况。但谭满铿相信，如果有足够的资金，和相对先进的技术，一举解决这个问题，还真不是很成问题。 　　“管理和经营？这个问题不是现在所在考虑的。以后重组为新的企业，现在这些企业的管理干部必须全部下岗，重新统一竞争上岗。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朱代东坚定的说道，谭满铿说的这些问题，其实就是现在的企业管理干部不想放弃自己到手的权力，不想放弃即将到来的利益而已。对于这些人，没有什么好客气讲的。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的话，现在的企业就不会被他们搞到要停产的地步。 　　对于现在这些已经停产的企业来说，为了让他们的工人能保障基本的生活，财政每年还会拨一笔款子过去。这无形中，也是为国家和政府增加了负担。可以这么说，只要能解决这些企业的生存问题，不再向国家伸手，哪怕政府不收缴一分钱的税收，国家也是愿意的。 　　“全部下岗？”谭满铿诧异的说道，这里面牵扯到的人际关系和利益关系，实在太复杂。每家国有企业，都像一个小的单位，六百家单位一次性要把所有的管理层全部拿下来，人家会愿意吗？如果他们这些人没有了利益，还会要求合并吗？ 　　“对。只有这样，才能为前期工作扫清障碍，要不然光是你们的前期工作，三个月都拿不下来。”朱代东坚定的说道，改革必然要损害一些人的利益，不能一切都跟原来一样，那还叫什么改革？或许他们现在可能会觉得很痛苦，可是这就好比分挽前的疼痛一样，一旦过去之后，将迎来幸福的时刻。 　　“朱市长，什么时候把他们都叫来，开个大会，很多企业的干部都很想听你讲话呢。”谭满铿看到朱代东这么坚决，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议论下去。只要朱代东能坚持原则，他的工作就好做。如果朱代东朝令夕改，他马上就会左右为难。 　　“这没有问题，每家企业可以派两名代表出席，看哪家企业的礼堂大一些，借用一下。”朱代东说道，市政府虽然也有个大礼堂，可是开这样的会议却并不合适。这是一次让他们妥协和让步的会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会趁机向市政府的其他领导诉苦？ 　　现在的很多领导，已经不习惯与基层干部打交道，何况这次朱代东并不打算全部让企业的干部来开会，之所以要派两名代表，就是想派一名干部和一名工人，各自代表自己的利益，来讨论今后的生存情况。 　　“联华服装厂的礼堂不错，定在那里怎么样？”谭满铿问道。联华服装厂最辉煌的是七十年和八十年代初，当时工厂效益最好的时候，全厂有职工一千多人，可是进入九十年代开始，服装厂生产的服装在市场上就销路欠佳，现在仓库里的产品堆积如山，欠债高达五百万元以上，目前只有职工三百多人，工厂也因为产品无处堆放，而停了工。 　　“可以，联华服装厂是个好厂啊。”朱代东点点头，说道。这家服装厂他亲自去看过，工厂已经停工一年半，除了少部分的工人自谋出路之外，绝大部分的工人，都靠着厂里发的最低生活保障金生活着。如果有资金投入，联华服装厂可以在半个月之内，重新生产。 　　如果仅仅是联华服装厂的问题，朱代东可以马上帮他们解决问题。现在联华服装厂的问题，就是没有资金，可是厂里积存着大量的服装，只要把这些服装销售出去，马上就能重新生产。可是产品的问题如果不能一次性解决，就算能救活他们一次，也救不活第二次。 　　在所有停工的国有企业当中，联华服装厂是规模最大的一家，把这个会议放到联华服装厂，也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朱市长，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企业员工很关心的，他们觉得这样的合并，如果有外资进入的话，会不会实行股份制改革？”谭满铿问道。 　　“股份制改革是一个解决他们现在问题的好办法，可是要进行股份制改革，是有前提条件的。如果企业的经营和管理，没有进行彻底的改革，就算是进行股份制改革，最后的结果，也会跟现在差不多。与其让他们重蹈覆辙，不如现在一次性就解决问题。”朱代东说道，股份制的问题，在合并之后，或者在正式合并前，他会考虑。 　　五、六、七十年代，国有企业的蓬勃发展，靠的是工人阶级主人翁精神，靠的是他们对企业的热爱，和对祖国建设的无私奉献。可是进入七十年代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政策执行之后，工人阶级的思想，也得到了解放。特别是新一代的工人，他们与企业的第一代，在思想境界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想要再靠精神支柱来支撑企业文化，根本就不可能。只有让他们自身利益与企业发展，紧紧联系在一起，才有可能再次激发他们的主人翁精神。 第828章 为了得到支持 　　以我国的国情来说，开会意味着有开支，开会的人数越多，与会的领导级别越高，开支就会越大。一千多人的会议，包括前期布置会场的费用，与会人员的餐饮。这些人难得再碰到这样热闹的场面，至少得让人吃顿饭吧？ 　　幸好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在本市，交通费用与住宿费用全部够掉，但就算是这样，为了这次会议，最后的开支也超过了二万元。这还是朱代东特别强度，一切从简的结果，要不然花个十万八万也很平常。 　　可就是这两万多元，在报销的时候却出了问题。这次会议是计委操办的，计委的人拿着票去财政局报账的时候，却被告之，这笔费用不能走财政，应该由计委自行垫支。谭满铿当然不能干了，这是向朱市长汇报过的，怎么能不走财政呢。 　　但这件事谭满铿也不好找朱代东，他只是通知了郑阳松，请他代为向朱市长请示。朱代东听到郑阳松的汇报后，让谭满铿把发票和申请报告拿来，他在上面签字：已阅，同意付款，请罗桂求同志办理此事。 　　拿到朱代东的批阅，谭满铿让人再去财政局，谭满铿原本想，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可是这次财政局的答复还是一样，财政预算上并没有列出这笔开支，无法支付。这下谭满铿为难了，他如果再找朱代东吧，恐怕有打小报告的嫌疑。不向朱代东汇报吧，这笔费用就没地方报销，难道真的由计委垫支？ 　　原本像这样的事，谭满铿根本就不用考虑，这是正常的开支，又是常务副市长亲自参加的，凭什么财政局不支付？但两次都遭到拒绝之后，谭满铿开始从另外一个方向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这件事跟朱市长没有关系，那会不会就没有这些问题呢？ 　　罗桂求作为财政局长，难道就没看到连解淦的下场？虽然他跟孙市长的关系，或许比连解淦跟孙市长的关系要更好，可是朱代东毕竟是常务副市长。 　　谭满铿跟朱代东也是最近才开始接触得多一些，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年轻市长，说老实话，一开始他是并不怎么心服的。可是跟着朱代东去了几趟企业，他发现朱代东其实是一个谦虚而又没有架子的领导。自己不懂的问题，他会向旁边的人虚心求教，对于普通工人，他也能跟他们聊得很开心。 　　不管到哪个企业，他总要看到三类人，管理干部、技术员和普通工人。只见一类人，朱代东认为并不算真正了解这家企业。只有把这三类人全部都见到，并且还要深入车间和仓库等地方，他才会去下一家企业。 　　可谭满铿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看到的全部，要不然连解淦不会被撤职查办，要不然市公安局原来的副局长程凤林就不会下放到西城分局担任政委。而且朱代东原来是在省委组织部，听说他跟余卓远的关系非常不错。要不然朱代东原来在芙蓉县当着好好的县委书记，怎么就会被余卓远给调到省委组织部呢？ 　　“罗局长，中午有时间吗？”谭满铿主动给罗桂求打了个电话，他要尽到自己最大的能力，如果罗桂求硬要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谭主任，你现在天天日理万机，还有空闲时间？”罗桂求淡淡的说道，谭满铿打来电话的意思，不用说他知道，就为了那笔两万多块钱的费用。这笔钱确实是他特意拒付的，之所以会如此，一是这笔钱他有拒付的理由。像这种会议开支，一般都要提前打报告给财政局列预算的，可是这次计委没有这样做。二是这笔钱是因为朱代东才花出去的，孙剑佛对朱代东不满，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是罗桂求心里跟明镜似的。特别是后面这个理由，他当然得站在孙剑佛这边，就算不能替孙市长出口气，也得让朱代东浑身不自在。 　　“唉啊，跟你罗大局长吃饭，没有时间也得挤出时间嘛。”谭满铿笑吟吟的说道。 　　“谭主任，中午确实没有时间，省厅的领导下视察工作，中午得作陪。有什么事你说就是，是不是你们报过来的笔费用？”罗桂求淡淡的说道。 　　“是啊，罗局长，这次朱市长可是签了字，哪怕再困难，也不能让朱市长尴尬嘛。”谭满铿说道，真要说两万多块钱，计委也不是拿不出来，计委的小金库里，随时都有几十万，真要抵掉这笔费用，不算什么难事。可是这笔钱是计委出，还是走财政，对朱代东而言，性质完全不一样。 　　“我说谭主任，这不是让不让朱市长尴尬的问题，你们事先并没有报报告嘛，现在又要报账，我怎么好办？”罗桂求大义凛然的说道。 　　“罗局长，先上车后补票不也一样？”谭满铿说道，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不要说上了车后还能补个票，就算不补票，好像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当然不一样了，朱市长是一个坚持原则的领导，我真要是这样做了，搞不好就会好心办错事，被朱市长批评一顿倒没什么，但要是因为这件事背个处分？谭主任，你说到时我找谁喊冤去？”罗桂求淡淡的说道瞎。 　　“既然罗局长这么坚持原则，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谭满铿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看来罗桂求是铁了心，听说最近省财政厅有个副厅长的空缺，他为了争取这个职务，必须市里的大力支持。为了得到孙剑佛的支持，就必须要得罪朱市长，得罪的朱市长越深，或许他得到的支持就会越大。 　　这件事谭满铿就没有再向朱市长汇报，但在跟郑阳松通电话的时候，顺便发了点句牢骚，说财政局的罗桂求实在太抠门了。谭满铿原本想，这件事郑阳松应该不会向朱市长汇报。事实上，郑阳松也确实没有向朱代东汇报，朱市长签字同志报销的费用，可是财政局却硬是拦了下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朱市长一发怒，谁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地震？ 　　可是不管是谭满铿还是郑阳松都没有想到，他们仅仅是在电话里这么一说，朱代东已然知晓了这件事。对于财政局的罗桂求，朱代东倒没有什么恶感。就算自己第一次去财政局调研，罗桂求就借口省厅有重要的会议参加，让副局长袁建尧接待自己，他也没有放到心里去。 　　这次罗桂求拦下上次的开会开支，他也没有主要给罗桂求打招呼。对罗桂求这个人，他说不上有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可是如果以后罗桂求每次都这样，他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市委的领导重不重要，看手中的权力对干部的任命影响有多大。而市政府的领导，决定的就是你能动用的财政支出，如果连一次两万多的费用都无法通过，以后的工作从何谈起？ 　　在联华服装厂的那次大会，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毕竟要让他们让出自己现在的利益，谁会心甘情愿？这原本就让朱代东很郁闷，现在再出了财政局的事，他当然更加憋气。对于那些国有企业的想法，朱代东倒是能够理解。为了大众的利益，而放下手中的权力和利益，在文件和墙壁上经常能看到，但真正要做起来的时候，并不见得每个人都会走出这一步。 　　现在又出了财政局的这挡子事，朱代东要说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没有与省政府有协议，财政局的事他会慢慢去操作。但现在，他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他不想在以后的工作中，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朱代东最近也听到一些传闻，说省财政厅有位副厅长因为年龄到线，得退居二线，很多人都在争取这个职务。罗桂求在市财政局的时间也不短的，倒是有资格去竞争这个职务。可是像这样的职务，光看一个人的能力和资历，都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机会和关系！ 　　朱代东能来楚都市，是因为机会，也因为关系。要不然凭他的能力和资历，应该还是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 　　财政厅副厅长的候选提名，一般都会是由领导提名，可是具体的考察，却是由省委组织部来执行。再具体到某个处，应该是落到干部二处的手中。现在的干部二处还没有被改革，孟遗依然是二处的处长，蒋玲芳也是副处长，至于空缺的那位副处长，一直就悬空着。现在干部二处的人每少一个，以后机构改革的时候，部里就少费一番心思。 　　朱代东给孟遗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出来吃顿饭，对于朱代东的邀请，孟遗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应了下来。朱代东主动相邀，孟遗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但他想了想最近二处的工作，好像跟朱代东的工作并没有相冲之处。 　　到了酒桌上之后，孟遗才清楚，朱代东问的是罗桂求的事。对于罗桂求这名干部，是楚都市极力推荐的，听说省里也有领导打过招呼。可是罗桂求能不能上任，最后的决定权在省里，二处只有推荐和考察的权力。 第829章 考察对象 　　“代东，你如果真的想让罗桂求调到省财政厅，应该去找余部长。”孟遗在朱代东面前也没有隐瞒，朱代东原来就是干部二处的处长，像这样的任命，二处有多大的权限他很清楚。二处要拒绝罗桂求上任，是很容易的事，只要在给罗桂求的考察评语中，稍稍加上那么一二句话，罗桂求想调动的事，立马就得打水漂。 　　“这件事不必找余部长，你就能办好。”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要让罗桂求去担任副厅长，只要能把罗桂求调走就行。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力了？怎么我自己不知道呢。”孟遗轻声笑着说，这件事他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是关键人物还是余卓远。当然，如果朱代东还是干部二处的处长，那他或许有这样的能力，毕竟朱代东跟余卓远的关系，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要相信自己嘛。”朱代东笑着说，余卓远那边他当然会去打招呼，而且李逸风那边，他也会沟通一下，他的目的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把罗桂求调走。至于他是去财政厅当副厅长，还是省政府当个处长，这都不是朱代东与关心的。 　　“代东，你这个常务副市长干得怎么样？”孟遗没有再问，有些话别人不会说得很透，得靠自己琢磨。琢磨出来了，觉悟就会提高，相应的，以后机会就会越大。如果觉悟不出来，别怪不得别人。 　　“市里的工作比较复杂，我现在倒是很怀念在二处的时光。”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在二处的时候，虽然会议多一些，可是相比现在的工作，要单纯得多。 　　“那再调回来呗，你现在要是回来，可就是主管领导了。”孟遗笑着说，一步先步步先，朱代东比他先一步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现在又先一步担任副厅级干部，而且他一步就走到了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可以说，朱代东比他快了两步，以后他想要追上朱代东，至少需要多花费三到五年的时间，真要是有朝一日，自己跟朱代东在同一个单位，恐怕他得是自己的主要领导。 　　“你要是当了组织部长那就好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哪怕孟遗真的是组织部长，恐怕也不能由他随心所欲。 　　罗桂求想去省财政厅的事，除了组织部的作用之外，财政支出那边也必须要接受这样的人才行。按照组织程序，省财政厅在得知厅里将有重要的职务空缺的时候，会向省里的分管领导和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二处报告，说明职位空缺的情况和省财政厅党委的意图。 　　在这里，省财政厅党委的意图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因素，如果罗桂求不能进入这个“意图”，他能调进省厅的机会将减少百分之八十。可是如果朱代东提前跟干部二处联系，那就算罗桂求没有进个意图，他的机会也会增加至少百分之三十。 　　第二部就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与省财政厅党委一起商量研究，决定进行推荐。召开推荐会公布职位、职数、推荐条件、范围。参加推荐人员范围、时间。参加推荐人员一般是：省财政支出党政班子全体成员；厅机关中层干部；厅属部门、企业负责人；有关直线部门的负责人、各个地市财政局局长和其他需要参加的人员。 　　第三部是组织部负责印制发放推荐表。先由省财政支出组织人事处负责制好名册表，在推荐会上发放。然后开会推荐，这个推荐会议，作为组织部主管干部处的李逸风一般是会参加的。同时省财政厅的厅长也会作推荐说明或动员报告。参会人员根据推荐职位的任职条件、资格、范围进行无记名投票推荐。投票推荐完毕后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谈话推荐。谈话人员范围参照投票推荐范围确定。然后就是收集统计结果，统计汇总后向组织部领导汇报，并向厅党委主要领导反馈推荐结果。 　　在这几个过程中，干部二处在期间的作用很大，可以说，干部二处对于推荐人选，也有很大的发言权。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会在还没有走程序之前，就找到孟遗的原因。 　　等到推荐结果出来后，再由省委组织部根据推荐结果，以推荐票数为重要依据，拟定二至三人为考察对象。组织部组成考察组进行考察，考察前要进行考察预告，考察时还要对考察对象进行测评。组织部根据考察情况，写出考察材料，向部领导汇报，并向财政支出党委反馈考察情况，待财政厅党委讨论上报。 　　等财政支出的党委全体会议最终确定了考察对象之后，最后由省委上报材料。汇报形成初步方案，形成干部任免初步方案后，一般由书记碰头会进行一次碰头、确定报请省委常委讨论干部任免方案，由组织部将最后方案整理好，报省委常委会讨论决定。由党委指定领导与任免对象谈话。 　　只有到了这一步，任命才算基本上定了下来。至于后面的公示、选举、备案等等，都是要围绕省委的意图来进行，必然有惊无险的过程。 　　别看这个干部任命的过程好像比较复杂，但是只要抓到关键人物，这一切都会变得非常简单。关键人物主要有两个，财政厅长和组织部长，或者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 　　对于这些关键人物，罗桂求能抓住的或者只有财政厅长，他在财政系统多年，除了跟市里的领导要搞好关系之外，省厅的领导，更是必须要搞好关系。有些时候，市里的财政收入不足以供应财政支出，就必须要向省财政厅伸伸手。财政厅有着很多种资金的划拨大权，只要能让他们抬抬手，一年多拨个几百万、上千万下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桂求局长，省厅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孙剑佛对罗桂求很关心，作为财政局长，最好的结果一般都是进市政府，可是最近去年的人大会上，并没有从本市产生市领导。罗桂求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现在省财政厅有职位出缺，如果他能去，自己也会很欣慰。 　　“省委组织部下个星期就要来市里考察。”罗桂求有些激动的说道。 　　“哦，这件事你没跟朱市长去汇报一下？”孙剑佛好像随口说道，朱代东原来是省委组织部出来的，正好又是干部二处的处长，来考察罗桂求的考察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由干部二处派出，那可都是朱代东的老部下。 　　“跟他汇报干什……”罗桂求突然面如土色，他发现自己干了件愚蠢之及的事，自己既然想去省厅，怎么能得罪朱代东呢？ 　　“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孙剑佛看到罗桂求脸上汗如雨下，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罗桂求忙不迭的说道，他在想，这件事还有什么补救的措施没有。朱代东要提拔他，恐怕没有什么可能。但是想要阻止他提拔，那就太容易了。只要省委组织部的考察队，在自己的测评中，写上不同意提拔，自己就永远也不可能走进省财政厅的大门。甚至以后就算要进市政府，也很难。 　　“越是到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要把各项工作都做好，千万不能让别人有什么闲话可说。”孙剑佛叮嘱道，罗桂求在楚都市的工作中，对自己是非常支持的。现在他有机会高升，自己当然要让他走。 　　“是。”罗桂求心不在焉的说道。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离开的时候，罗桂求飞一般的奔到朱代东的办公室，这里他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朱代东刚刚上任的时候。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一把朱代东的办公室，他马上焦急的敲了敲门，可是很遗憾，里面并没有传出“请进”的声音。他只好用力在门把上转了一把，门锁了。 　　罗桂求马上拿出手机，翻出郑阳松的电话，他现在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缓慢，只想着快点见到朱代东，快点向他解释那件事。等待通话的过程虽然只有几秒钟，可对罗桂求来说，却是那么的漫长。 　　“你好，我是郑阳松。”郑阳松在那边轻声说道。 　　听到郑阳松的声音，罗桂求有如听到天籁之音。他激动的说道：“郑秘书，我是财政局的罗桂求，朱市长在吗？” 　　“你好，罗局长，朱市长正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吗？”郑阳松淡淡的说道。 　　“没什么事，我只想向他汇报会一下财政局最近的工作。”罗贤如忙不迭的说道，也亏他这个时候还能找这样的借口。 　　“罗局长，这件事我会向朱市长汇报，等确定下时间之后，再通知你，好吗？”郑阳松平静的说道，他内心却很诧异，这段时间财政局的袁建尧倒是经常向朱市长汇报工作，可是这个罗桂求主动提出来汇报工作，却还是第一次。 　　“那麻烦郑科长了，下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你可得赏光才行。”罗桂求笑吟吟的说道。 第830章 感激涕零 　　谭满铿接到罗桂求的电话后，想也没想就拒接了，自己为了一笔两万多块钱的款子，亲自找他说情，可却被他推三阻四。真要是说破了天，自己也没什么事非得求到财政局的头上，你财政局再牛，计委每年的专项资金，总得给人拨下来吧？只要有了那些钱，少报点费用也无所谓。 　　可是罗桂求随后又是把电话打到办公室，而且还给他打了好几遍的传呼。谭满铿的传呼机是汉显的，罗桂求在上面留言，真诚的向他道歉，中午在楚都大酒店订了包厢，诚意请他吃饭，请务必赏光。 　　实在没办法了，谭满铿才接听了罗桂求的电话，他刚在这边说了声“喂，我是谭满铿”，那边罗桂求的热情词汇，就如潮水般，通过电话线涌向他的耳朵。 　　“谭主任，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兄弟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今天中午我在楚都大酒店订了包厢，你一定得到场。”罗桂求笑容满面的说道。 　　“罗局长，你日理万机，怎么有这个空闲时间呢？”谭满铿淡淡的说道，把上次罗桂求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了他。 　　“谭主任，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上次的事是兄弟不对，不就是那笔款子么，我现在就让人过来给你办了。”罗桂求说道。 　　“这样的待遇我可受不起。”谭满铿连忙说道，让财政局的那些人到其他单位上门办款项，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你们计委为了全市的经济建设，辛苦了，我们财政局要向你们学习，也要向朱市长学习，以后你们计委的款子，只要给我们这边打个电话，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罗桂求笑吟吟的说道。 　　“罗局长，这好像是违反规定了吧？我们可得坚持原则，可不能让纪委的人找上门来。”谭满铿说。 　　“满铿主任，你不要再嘲笑我了好不好？都说给你赔罪了，要不我光着膀子，再背条荆棘，当面向你请罪？”罗桂求尴尬的说道，当初是他打着坚持原则的旗号，不给计委办这笔款子，现在又主动提出来，人说拿捏几句，也属正常。 　　“那倒不必了，罗局长，谢谢你的好意，饭我就不吃了，只要钱能到账就行。”谭满铿说道，他在没有搞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不想去吃罗桂求的饭。 　　“饭总是要吃的嘛，我现在就过来接你，今天一定要向你赔礼道歉。”罗桂求坚定的说道。 　　罗桂求都能把脸拉得这样子，谭满铿再要拒绝，也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他到了楚都大酒店之后，发现包厢里就他与罗桂求两个人。这次吃饭的气氛果然不一样，两个人一起吃饭，而且对方还搞得隆重无比，这让他更是暗暗提出了警惕。 　　“满铿主任，其实也没有什么，你可能听说了，省委组织部准备在下个星期来市城考察我。就是准备到省厅去的事，那天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罗桂求叹道，他当时只想着给朱代东找点不自在，想着反正朱代东也管不到自己头上，再说自己很快要去省厅，到时恐怕就是只会是朱代东求自己办事，自己恐怕是求不到他头上了。 　　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想过，朱代东可是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干部。而且还是李逸风亲自送他上任的，在省委组织部，朱代东如果跟李逸风没有良好的关系，打死他都不相信。而自己的事，可以说李逸风有一半的决定权，哪怕就是干部二处，也能在这件事上，宣判自己的死刑。 　　“这是好事啊，愁眉苦脸干什么？”谭满铿已经听说了这件事，虽然列入考察对象的有二到三人，但是这次听说罗桂求的机会很大，因为省厅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唉，满铿主任，难道你不知道朱市长是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罗桂求叹了口气，懊悔的说道。 　　“哦，罗局长，我相信朱市长不会是这样的人。”谭满铿终于明白了，原来能享受财政局主动送钱上门的待遇，根源还是在朱市长那里。作为考察对象，行事必须如履薄冰，可能罗桂求上次却大大的得罪了朱代东，现在回过神来了，当然得补救才行。可是这事找他也没有用，他跟朱市长的关系，现在仅仅是工作关系而已。 　　“我也相信朱市长不是这样的人，可毕竟是我有错在先。”罗桂求说道，在前程面前，面子算个屁，现在如果让他给朱代东磕头就能求得原谅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马上重重的磕几十个响头。 　　“这件事你应该直接跟朱市长说嘛。”谭满铿淡淡的说道，他倒是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向朱市长汇报，如果郑阳松也没有向朱市长汇报，那罗桂求这次可能被他蒙混过关。 　　“这个我当然会向朱市长承认错误，可是满铿主任，你可也得拉兄弟一把，放心，只要这件事成了，我不会忘记你的。”罗桂求诚恳的说道，这件事他确实没有考虑周祥，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也让他很沮丧。 　　“上次的事，我并没有直接向朱市长汇报。”谭满铿看到罗桂求说得实在有些可怜，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而且罗桂求不管能不能去财政厅，经过这次的事后，他应该不会再在自己面前摆什么臭架子了。 　　“真的？”罗桂求惊喜的说道，只要朱市长没有在意这些小事，那他就算有惊无险了。 　　“我只跟郑秘书提了一句，但他有没有向朱市长汇报，我就不得而知了。”谭满铿又说道。 　　“满铿，能不能请你给郑阳松打个电话，现在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一个上午，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急死人啊。”罗桂求急切的说道。 　　谭满铿拗不过罗桂求，在他的殷切期望下，给郑阳松打了个电话。谭满铿问的很有技巧，他告诉郑阳松，财政局已经把上次开会的费用报销了，还是朱市长的签字管用。最后又随口问了一句，这件事朱市长知不知道？郑阳松很肯定的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向朱市长汇报。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够得给朱市长添堵，他又怎么会向朱市长通报呢。 　　听到谭满铿肯定的答复，罗桂求长长的吁了口气，只要朱市长不知道这件事，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今后不但要跟朱市长搞好关系，还要积极向他选拔才行。省委组织部的人不是随便能得罪得起的，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省委组织部的人，可是他在组织部里的关系还在。就算真的要得罪，代价也是非常昂贵，需要一个人的前程，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勇气。 　　“满铿，谢谢你。我还是刚才的说法，只要我在财政局一天，你计委的事一切都好说。以后真要是到了财政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来找我。”罗桂求感激涕零的说，要不是谭满铿没有给朱市长打那个电话，现在他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831章 李广生到来 　　李广生是突然抵达楚都市的，之前也没有给朱代东更没有给楚都市的任何打招呼。李广生一直很关注朱代东，刚开始认识朱代东的时候，他还只是树木岭的副乡长。但当时，就已经跟朱代东合作过一次，而且取得了非常丰厚的回报。 　　在上海的股票认购证，当时的回报率让他到现在，还很自豪。后来朱代东担任雨花县副县长的时候，自己又跟他合作搞了肉食品加工厂、摩托车厂。朱代东调到芙蓉县之后，自己又跟他合作搞了一家无名公司。无名公司利润的回报，让香港很多同行对他羡慕有加。去年芙蓉县到香港招商引资，很多同行非常踊跃，虽然芙蓉县的优惠政策相比沿海地区，并不是非常优惠，可是开发区内的待遇，在沿海地区可是享受不到的。 　　昌隆达在无名公司的投资只有一亿零六十多万，可是每年的回报，现在已经超过百分之五百。这对于现在的香港经济环境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奇迹。去年昌隆达从无名公司的利润分红，已经接近了楚都市一年的财政收入。这说起来可能很令人惊奇，可是事实上确实如此。 　　去年因为无名公司，整个芙蓉县所有的群众，全部脱离了贫困线。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群众，已经步入了小康生活。也许二三年之后，整个芙蓉县群众的生活条件，都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李广生跟他电话沟通的次数较多。可是朱代东一调到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他马上就开始重视他。去年香港遭遇金融风暴，让他的投资公司亏损严重，也导致他的财产大幅度的缩水。可是因为有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这几家企业支撑着，他的损失再大，心里也不太焦急。 　　特别是当他得知楚都市将要对国有企业进行大规模的改制之后，更是急不可待的想要来到楚都市。李广生是个很典型的商人，只要一看到机会，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去年他听到芙蓉县要搞无名公司的时候，马上就赶到了芙蓉县。并且还主动提出，不管芙蓉县需要多少外资，昌隆达一力承担。后来还是朱代东拦着，让芙蓉县的群众先集资入股之后，不够的资金再由昌隆达出。 　　现在他得到楚都市的这个消息之后，虽然人还在国外，但马上就让人准备，一个人飞了回来。甚至在香港转机都没有回家，而是决定先来楚都市。商机可不是随时都有的，而且朱代东也跟他提起过，楚都市要搞，有可能就是大动作。 　　直到出了机场，李广生才给朱代东打电话，他已经在楚都大酒店订好了房间，问朱代东什么时候有时间，他已经到了楚都市，想跟朱代东聊聊。 　　“生哥，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呢，在楚都能待多长时间？”朱代东惊喜的问，市里正准备搞招商引资，他就来了，正是瞌睡虫碰到了枕头。就算李广生不来，他也准备主动打电话给他，楚都市国有企业大规模的改制，如果不把李广生叫来，自己这台戏还真的没办法唱。 　　“可能会待几天吧，代东，听说你有个大动作？”李广生笑着说道。 　　“正准备向生哥汇报这件事，但生哥，请你原谅，暂时还回不来，要不我晚上再过来？”朱代东试探着说道，他白天的行程都是提前定好了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打扰。否则就会失信于人，既然是早就决定好的事，能去就一定要去。 　　“也好，我晚上等着你。”李广生说道，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正好可以先倒倒时差。 　　“生哥，你现在住下了没有？你能来楚都市，那可是我们楚都市的贵客。我马上给你订个房间。”朱代东说道，李广生每次出门，至少要带两个以上的保镖，他在电话里就听到，这次跟着李广生出来的，正是石明华与周湖。 　　“那好，晚上我在房间里等你。”李广生也没有跟朱代东客气，现在内地到处都在搞招商引资，以他的身份，不管到哪，都能受到地方政府的热情接待。这还是他没有公开身份，如果换成其他地方，到了省城，省里的领导都会接见他。 　　朱代东随即吩咐郑阳松，给楚都大酒店打电话，订一个豪华套房，两室一厅的那种。然后朱代东又亲自给市公安局长武邦致打了电话：“武邦致同志，我是朱代东，楚都大酒店下午会入住一位叫李广生的香港客商，这是市里请来的客人，你们公安局要拿个方案出来，做好李广生的保卫工作。” 　　“请朱市长放心，公安局一定为我市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武邦致坚定的说道。 　　“那好，这件事我就拜托你了。”朱代东微笑着道。 　　下班后，朱代东特意给严蕊灵打了个电话，让他早点儿子送回娘家，晚上跟自己去楚都大酒店吃饭。朱代东的应酬，很少请严蕊灵出面。今天他跟李广生之间，也并不是政府官员与香港投资者的关系，而是朋友之间的拜访。把家属带过去，更有增进友谊。 　　对于朱代东携妻子一道来酒店，李广生很高兴。他与朱代东虽然一直保持着合作的关系，可是两人之间朋友、兄弟之间的关系要胜过合作关系。 　　“生哥，这次来楚都，是不是又有什么项目要投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朱代东问道。 　　“你现在可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分管招商引资，如果我要投资什么项目，你不知道？”李广生笑吟吟的说道，跟朱代东合作的那些项目，现在都成了盈利非常好的企业，或许当时昌隆达在某些方面做了让步，可是事实证明，退一步反而会海阔天空。 　　“昌隆达对我市国有企业的改制有兴趣？”朱代东高兴的说，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担心的资金就不成问题了。只要李广生下定了决心，不要说四至六个亿，就算是十个八个亿，也是随便都能拿得出来的。 　　“我对你们的国有企业改制没有兴趣，我只对投资和回报感兴趣。代东，你觉得这次国有企业改制，昌隆达有必要投资么？”李广生说道。 　　“当然有必要，可是我知道你的规矩，又得请专业的调查公司，做个详细的市场调查，是吧？”朱代东笑眯眯的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企业，只要改革搞得好，就有成为市场强者的希望。楚都市的国有企业，哪怕就有小型国有企业，经过整合之后，也将成为大企业。 　　“不错，不管是做投资还是办企业，都要以科学的态度去对待问题。”李广生说道，虽然他对朱代东每次提出来的合作条件，基本上都是全盘接受。可是之前的调查，还是必须要做的。 　　“确实是这样的，这次我准备对全市将近六百家已经停产的国有企业进行优化组合，将组成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这几个方面的公司，不知道生哥对哪些行业感兴趣？”朱代东笑着问道。 　　“只要是赚钱的行业我都感兴趣。原来我对实体经济并不很感兴趣，现在不也做了肉食品加工、摩托车制造、药品制造吗？就算再加服装、食品、建筑、商贸，那又有什么？”李广生笑着说，六百家企业合并到七个公司里面，哪怕原来的企业再少，新组成的公司，也将成为规模经营的公司。不管什么企业，只要形成了规模经营，盈利就有了保证。 　　“那我就放心了。”朱代东微笑着说，只要李广生对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有兴趣，他既然进行的体制改革，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我跟你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是谈不成的？如果不是对你们的国有企业改制有兴趣，也不会连家都没回就赶到了楚都。代东，明天你能不能派个人随我一起去看看这些企业？”李广生说道，哪怕就有专业的调查公司进行调查，但是李广生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于这些企业的情况，他需要有一个亲身经历的过程。 　　“这没有问题，你现在可是我们楚都尊贵的客人，明天我要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到时市委的元骞振书记和市长孙剑佛同志，应该会接见你，并且还会设宴招待。你如果真的要下企业看的话，恐怕也得下午才有时间。”朱代东想了想说道。 　　“到了内地就是这一点不好，按你们的说法，形式主义过多。”李广生呵呵的笑了笑，在内地考察，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花在跟地方政府领导的应酬上面。 　　“这说明我们楚都对你的重视嘛。”朱代东笑笑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主义，只要是有领导参与的，哪怕再形式，也必须要接受。 　　吃过饭之后，朱代东亲自送李广生回了房间，李广生虽然休息了一个下午，可是晚上他喝了不少酒，还需要继续休息。朱代东没在他在房间里久待，可是出来之后，他也没有马上回到，而是给公安局长武邦致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李广生的安全保卫工作方案。 第832章 安保方案 　　朱代东在楚都大酒店，并没有感受到市公安局有什么安保行动，虽然楚都大酒店很少出现安全事故，而且李广生也带着保镖，可是这都是被动的。朱代东知道，李广生很重视自己的安全工作，而且明天他还要出席市里的活动，下午又要下企业考察，如果这个问题都不能替他解决，人家如何会对楚都市有好感？ 　　“朱市长，下午的时候，局安全保卫处已经派了专人去了楚都大酒店，检查了楚都大酒店的安全措施，同时对于李广生先生的房间，也进行了检查和技术处理。同时我们还留了两名干警在楚都大酒店。”武邦致说道。 　　“你的两名干警在哪呢？”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他们应该在大厅。”武邦致轻轻的说，朱市长既然特意打电话来问起安保方案，现在又问起干警的事，可能是对这次的安保方案不太满意。 　　“大厅？武邦致同志，李广生住在十八楼，你的人却在大厅坐着，到时出了问题，你的人能反应过来吗？”朱代东气恼的说道。 　　“朱市长，这位李广生是不是需要特别保护？我听说他还带着两名保镖，楚都市的治安一向很好，恶性案件很少发生，请他尽管放心就是。”武邦致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行，必须进行贴身保护，这位李广生是我们市里的重要客人，是来投资的，他一向都很重视自己的安全工作。就算楚都市的治安再好，我们也要让他感觉到，自己随时处在安全状态。你们必须要成立专门的工作组，对于他明天要去考察的企业，提前做好安全保卫工作。何况楚都市的治安如果真的那么好的话，市里还需要设立治安整顿办公室吗？”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是。请朱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武邦致额头上都有汗流了下来，朱代东虽然不分管政法，可是这个李广生是他请来的投资商，如果真要是楚都市出了问题，或者对楚都市留下了恶劣的印象，这个责任，都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那好，我就在楚都大酒店等着你的安保方案。”朱代东淡淡的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代东，要不我先回去？”严蕊灵说道，她还很少听到朱代东当面谈工作，在楚都市的干部面前，朱代东表现得很沉稳，而且也很威严，有点常务副市长的气势。 　　“也好，你开车回去吧，我等会打车回来就是。生哥对他的安全很重视，现在到了楚都市，可不能出一丁点意外。”朱代东点点头，说。 　　严蕊灵走后，朱代东也到酒店的大堂，看到旁边有个茶吧，就走了进去点了杯茶。他刚才随意扫了一眼，看到大堂里坐着好些人，可是有两个人既没有行礼，也不像等人，反倒像是随时注意着往来的行人。朱代东想，这可能就是公安局安全保卫处的工作人员。 　　这件事必须要向市里汇报，像李广生这样身家的香港客商，哪怕就是省里的重要领导接见，也是正常的。至于市里，朱代东相信，不管是元骞振还是孙剑佛，都会很乐意接见李广生的。 　　果然，元骞振接到朱代东的电话，说香港来了一位重要的客商，名字叫李广生的时候，元骞振很感兴趣。 　　“代东，这个李广生我听着有点耳熟，以前是不是在咱们古南省投过资的？”元骞振微笑着问。 　　“是的，元书记。李广生在沙常市的雨花县和芙蓉县都投资了一些企业，总规模超过了一点五个忆。”朱代东说道，看到元骞振没有打断他的话，又介绍道：“这次李广生听说咱们楚都市的国有企业要进行大规模的改制之后，直接就从国外赶了回来，他对这次的企业改制很有兴趣。” 　　“哦？代东，这个李广生是你的朋友，一定要好好接待，明天上午我要跟他见一面，到时你安排好。明天中午的时候，由市委设宴招待，到时你也得抽出时间，一定得参加。”元骞振笑吟吟的主道，朱代东一提，他马上就想起来了。这可是真正的财神爷，而且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也很好，一定要把他留在楚都市。楚都市现在有企业、有工人，也有市场，缺少的就是资金和技术，如果李广生能在楚都市投资，能解决市里的大问题。 　　孙剑佛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时，并没有元骞振那样兴奋，虽然也也很高兴，可是说出来的话，让朱代东一阵阵耳鸣。对于朱代东关于全市六百家停产国有企业的改制，孙剑佛其实并不是十分支持的。而且他也没有想到，朱代东才刚刚提出方案，马上就有投资商来洽谈，一切都是按照朱代东的设想来进行。这让他没有安全感，失去了全局的掌控。 　　但孙剑佛对李广生的到来还是热烈欢迎的，像李广生这样的企业家，不来楚都市则已，一来肯定就会是大动作。绝对不会是几百上千万的小投资，至少是几千万，甚至上亿。如果能让他在楚都市投资其他的项目，那对楚都市而言，也是一件大喜事。“” 　　武邦致听到朱市长在酒店等着他的安保方案，不敢怠慢，马上召集局党组成员召开会议，研究部署李广生的安全保卫工作。今天在楚都大酒店之所以没有进行贴身保护，说出来可能别人都不会相信，主要是因为公安局省节约点费用。要知道楚都大酒店的消费可不低，随便住一晚就得好几百，这对于本来办案经费都很紧张的公安局来说，这个任务非常的艰巨。 　　但现在朱代东既然不满意，公安局就必须要调整战略。知道朱代东在等，这次市公安局党委会，效率也是非常的高。市里的领导高度重视这次的安保，公安局当然就必须更加重视，虽然现在全市的治安整顿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但公安局还是准备抽调一部分的精兵强将来楚都大酒店，做好李广生的安全保卫工作。 　　为了表示对这次工作的重视，公安局决定派出徐强为安保工作组的组长，率领刑警大队的四名优秀侦查人员，和安全保卫处的六名干部，组成一个十一人的安保工作组。全方位全天侯的保证李广生的万无一失！ 　　武邦致带着一帮人来到楚都大酒店的时候，坐在大堂的那两名干警连忙迎了上去，看到阵营这么强大，这两名干警还以为楚都大酒店出了大事。 　　“朱市长，你好。”武邦致见到朱代东的时候很诧异，他一个人坐在茶吧里，身边没有其他人，如果一眼看去，真像是一个普通人在休闲。 　　“武局，你好，徐局长你好。”朱代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徐强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肯定准备亲自出马。对于徐强的能力，朱代东还是很放心的，虽然安保工作跟刑侦工作不是一个领域，可是能做好刑侦工作，就能做好安保工作。而能做好安保工作，未必就能干得好刑侦工作。 　　“朱市长，你看是不是找个地方，向你汇报会下这次的安保方案？”武邦致说道。 　　“向我汇报就不必了，这方面你们是专家，我充分信任你们。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们做点后勤工作，如果有需要我帮你们解决的问题，可以提出来。”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我代表市公安局向你表示感谢。我们公安局的设备、车辆、资金都很紧张啊，如果市里能给解决一下，以后我们也能更好的为市民服务嘛。”武邦致喜滋滋的说道，原本就算是朱代东不提出来，他也会找个机会向他提提，现在公安局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可以说是勒紧裤带过日子。 　　“邦致局长，你可不能趁火打劫啊，这样吧，设备和车辆，一时这宰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们解决，这得向市里打报告。经费的话，我给你们批五万，你看够不够？”朱代东说道，他刚才算了一下，十个人至少要开三个房间，李广生如果在楚都市住十天的话，光是房费，就得开支近万元。另外李广生还要出去，需要占用的设备和车辆也不少，也总得让公安局占点便宜嘛。 　　“太感谢朱市长了。”武邦致笑呵呵的说，嘴巴都快裂到耳根边了。 　　“邦致局长，对于你们公安局的设备和车辆，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就看你自己有不能抓得住了。”朱代东又微笑着说道。 　　“什么方法？”武邦致诧异的说，局里的设备和车辆，还有办案经费，都是令他头痛的问题。现在很多干警，不但出差的费用没办法报销，就连医药费，也有些是报不了的。 　　“上面住着的可是财神爷啊，你脑子这么好使，难道就不知道想点办法？”朱代东用手指了指上面，笑吟吟的说道。 　　武邦致顺着朱代东指的方向看了看，怔忡了一会后，马上露出会意的笑容，是啊，企业家给公安局捐赠的事，可是经常听说的。 第833章 准确无误 　　上午，朱代东特意把招商局长岳军杰叫到办公室，向他介绍了李广生的情况。作为招商局的局长，岳军杰对于李广生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投资很清楚，这可是个真正的亿万富翁。而且听说李广生跟朱市长的私人关系非常好，这可以从李广生的投资方向就能看得出来。 　　朱市长在雨花县的时候，李广生的昌隆达就去了雨花县。后来朱市长调到芙蓉县，李广生又把投资重点放到了芙蓉县。现在朱市长到了楚都市，李广生的投资方向，又是不是又转到楚都市来了呢？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今年市里的招商引资就好做了。市里准备拿现在已经完全停工的这六百家企业来做试点，所有需要的资金全部依靠招商，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他这个招商局长是很有压力的。就在昨天，他还在辗转反侧，这么大的任务，招商局怎么完成得了哦。可是现在听到朱市长的介绍后，他心时顿时轻松了许多。 　　“现在元书记和孙市长在接见李广生，中午的接待宴会，你也要参加。下午你再亲自陪着他去看几家企业，要把相关人员都找人，不管他想看什么样的情况，都要让他看到。另外你在安排好企业之后，跟公安局的徐强同志联系一下，李广生在楚都市的这段时间，由公安局负责安全保卫工作。”朱代东说道，今天上午，李广生又给他打了电话，感谢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早上李广生醒来之后，徐强就跟他见了面，向他介绍了自己这个安保工作组的情况，并且李广生能配合自己的工作。一支十余人的警察队伍，专门就为了保卫自己一个，李广生很感动。从徐强那里得知，这一切都是朱代东特别安排的之后，他才专门给朱代东打了这个电话。 　　“朱市长，如果李广生想看企业以前的报表和数据，是不是也要给他？”岳军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很多国有企业，实际上已经到捉襟见肘无脸见人的地步，如果真的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来谈，恐怕工厂里那点设备和厂房，早就不应该是他们的了。光是欠银行的利息，就足以把他们压得透不过气来。 　　“当然，这些问题现在如果他看不到，以后也是会知道的。不是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早让他知道，对以后的洽谈反而有利些。”朱代东沉吟道，这些报表和数据，就算李广生没有提出要看，他也准备以后都给他复印一份，这可以加快李广生所请的专业调查公司的调查速度。 　　这段时间，朱代东原本想到下面的两个县市去看看，他身为常务副市长，对于下面的县市的经济发展和民生，也有义务和责任去管理和帮助他们。但是下午朱代东接到元骞振的指示，由他亲自陪着李广生去看企业。接待好李广生，是目前市政府最重要的一项工作。这个任务，除了朱代东之后，好像还没有其他人能够说保证完成。 　　既然朱代东要去，那市政府也得派出专门的陪同人员，办公室主任关戚栾、秘书二科的科长柯河舍，以及科里的几名工作人员。以及计委的谭满铿，招商局的岳军杰，都是必须要亲自作陪的。下去之后，不管去了哪个城区，城区的区长或区委书记，也是要抽出时间来作陪的。常务副市长到了城区视察工作，区里能不派出主要领导接待么？ 　　对于岳军杰挑选出来的企业，李广生并没有完全同意去，他向朱代东提出来，想看一家规模最大的企业，同时也要看一家规模最小的企业。另外还想看一家停产时间最长的企业，和最近才停产的企业。 　　“李先生，从你挑选企业就能看出，你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也是一位智慧的商人。”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李广生所说的这几家企业，他都去看去。当初他去视察这些企业的时候，也是按照这样的规定。除了李广生所挑选的企业之后，朱代东还要求看过欠银行债务最多的企业、工人最多的企业、产品积压最多的企业、资不抵债的企业等等。 　　“代东，你这可是谦虚了，论精明论智慧，我在你面前可是自叹不如。”李广生笑吟吟的说道，今天朱代东的身份是常务副市长，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也是按照他的身份来的。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总是很亲切的跟朱代东交谈。 　　这让跟随在朱代东身边的人都很羡慕，能跟李广生这样的香港世富做朋友，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啊。可是他们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在李广生的心中，一直认为，能认识朱代东，能跟朱代东建立这么良好的私人关系，才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李广生要去看的这几家企业，规模最大的应该是联华服装厂，现在职工三百六十五人，最小的是一家药剂制品厂，只有八个人。对于这些企业的情况，朱代东已经了然于胸。李广生一开始都没有觉察出，向自己介绍的一直都是朱代东，而不是企业的负责人。 　　对于这些企业的历史，朱代东跟李广生说起来的时候，能够娓娓而谈，对于他们曾经最辉煌的时代，更是眉飞色舞。可是进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这些国有企业的日子就都走下坡路了。 　　因为有朱代东详细而准确的介绍，在每家企业，不管李广生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朱代东都能帮他解决。这不但节约了李广生很多时间，同时也让朱代东的陪同人员非常惊奇。朱市长这是准备工作做得太好呢，还是对于这些企业太熟悉了？就连一直跟在李广生身边不远的徐强，也接连不断的对朱代东侧目而视。 　　最后还是李广生觉察了出来，“代东，好像一路上都是你在介绍，看来你对这些企业也是花过一番苦功的。”李广生感叹的说道，刚才没注意，看来回想起来，朱代东能做到这么准确无误的介绍，实属难得。而且他并于招商局提供的企业并没有完全同意，有两家企业是临时加进去的，可是这却并没有难倒朱代东。 第834章 捐赠 　　很多人看领导的能力，主要是听他的报告，看他说话水平，从而认定他的能力有多强。朱代东并没有在太多的会议上发过言，可是今天所有他与李广生的随行人员，已经很清楚，朱市长的能力如何。 　　特别是谭满铿与岳军杰，这几家企业，他也都陪着朱代东来过，也清楚朱代东在走访企业的时候，到底是如何听取汇报的。现在听着朱代东的介绍，他们只感觉很熟悉，特别是那些数据，他们也都听过，隐隐约约能说出一部分来，可要让他们准确无误的说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这就是能力，实实在在的能力。不管朱市长其他方面的能力和水平如何，至少他在对待基层工作时，是非常认真和仔细的。这一点，是今天所有在场的人都认同和钦佩的。 　　朱代东倒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不一样，对于基层情况，他是了解得越详细越好。现在他还只是走访了一部分的企业，如果说要把这六百家企业全部走完，没有两个月是不可能的。朱代东看企业，一般要问个仔细看个明白，如果走马观花的看，还不如坐办公室里看材料听汇报，效果还好些。 　　朱代东一直陪在李广生的身边，他看得出来，对于这些企业的情况，李广生很是担忧。破旧的厂房，过时的机械设备，销售不出去的产品。再到职工家里看看，低旧的房子，家里没有几样电器，吃饭也没什么荤腥。工厂一旦停工，他们就失去生活保障。这两年中央重视下岗工人的生活问题，各级财政都对下岗职工的基本生活保障进行大量投入，才使得他们至少不用挨饿。 　　解放初期，多少人羡慕工人阶级？吃着国家粮，干的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湿，当时的工人也确实有极强的荣誉感和自豪感。可是随着他们自身企业走入困境，有些时候他们反倒羡慕起农民阶级来了。至少当个农民，田土总是有的，哪怕再穷，只要肯干，总饿不着吧？可是现在的工人阶级，如果家里人口多，企业的效益再差，基本生活保障金再低那么一点的话，可真的要挨饿了。 　　回到楚都大酒店之后，李广生的兴致依然不高，下午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可是现在，坐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里，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琼浆玉液，就好像一下子从地狱回到了天堂似的。 　　“李总，是不是很有感触？”朱代东笑吟吟的给李广生倒了杯酒，问。 　　“是啊，这些国有企业的职工太不容易了。”李广生叹道。 　　“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们的生活，一定会衷心感谢你了。现在他们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朱代东端起酒杯，笑着说。 　　“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啊。”李广生说道，他并没有顺着朱代东的话往下说，今天下午对那些企业的考察，让他发现一个问题，这些企业除了厂房与员工之外，剩余的那些设备，根本就不足为优势。而且每家企业都有不少的外债，虽然每一家都不多，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可是几百家企业的外债全部加起来，那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正因为情况不好，所以才要改革嘛。这些企业，很多都是原来我国计划经济的产物，现在提倡市场经济，才要改制。要不然他们没有出路，要不然我们发展经济也无从谈起。”朱代东说道，李广生的兴致之所以不高，恐怕主要是因为下午看到的情况实在不怎么样，无论是企业的现状，还是职工的生活情况，都很容易泄气。 　　“代东，你对这次楚都市的这些企业改制，到底有没有信心？”李广生问道。 　　“我一直很有信心，倒是觉得你的信心，好像有了些动摇。”朱代东笑着说。 　　“我现在只对你有信心。”李广生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朱代东，恐怕他下午就会回香港。从投资的角度看楚都市的这些企业，投入大、风险高、回报慢，实在不是最佳的投资对象。虽然去年香港经历了金融风暴，可是现在香港的经济在迅速的复苏，股票、期货市场都大有可为。 　　“对我有信心就好。”朱代东笑着说，“明天我给你安排了几家企业，你可以先多了解一下。” 　　“明天？好吧。”李广生想了一下，说道，今天要看的企业，是他主动要求的，看了之后，自己心里堵得慌。明天是朱代东亲自给他安排的企业，朱代东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他还能安排企业，肯定大有深意。 　　晚上的酒宴，因为李广生兴致不高，所以很快就散了。但是等到政府机关的人走了之后，李广生又私人宴请了公安局的同志，朱代东作陪。今天他们一组人，随同自己下去，最辛苦的应该是他们。刚才宴会的时候，他们也在外面做着保卫工作，根本没机会进包厢，就算是有一二个，也是以服务员的身份，在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徐局长，谢谢你们今天下午为我做的工作。我知道大家都不便喝酒，可是这杯酒，请你一定要喝，辛苦大家了。”李广生亲自给徐强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满后，端起杯子，感激的说道。 　　“李先生，你来楚都市考察投资环境，是我们市尊贵的客人，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徐强谦逊的说道，朱代东批的五万块钱，上午财政局就拨了过来，只要解决这里的资金问题，李广生的安保方案就能切实有效的进行。 　　“为了我一个人，你们出动了这么多的警力，给你们添麻烦了。徐局长，我看你们十来个人，只有两台车，加一辆三轮摩托车，是不是公安局的车辆比较紧张？”李广生说道。 　　“李总，公安局对你的安保方案，可是根据中央首长的级别来定的，这已经是把公安局仅有的两辆机动车拿了出来，徐局长坐的那辆车，原本是他们局长的。为了做好你的安全保卫工作，特意拿出来的。”朱代东在旁边笑着说，他昨天晚上提醒了武邦致，武邦致马上就在车辆的使用上做了调整。 　　这次的安何小组，一共有三辆车子，一辆边三轮警用车，一辆北京吉普，和一辆桑塔纳。那辆边三轮和吉普车，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还没有让人一眼看上去惨不忍睹，可是也相差不远。这两辆车子，应该是武邦致特意挑选的，让人一看之后就生出“恻隐之心”。 　　“这是我的荣幸，很惶恐啊。代东，请替我向元书记和孙市长表示感谢。”李广生诚恳的说道。 　　“我会转向的。”朱代东笑着说，“徐局长，李先生在楚都市还有几天停留，希望你们能克服困难，再接再厉，以高度的责任心，保证李先生的安全。” 　　“请朱市长放心，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徐强坚定的说道。 　　“代东，你看我是不是可以为公安局做点什么？”李广生感慨的说，内地的经济这几年虽然在高速发展，但是经济建设成果主要体现在沿海地区。像古南省这样的内陆城市，城市面貌近十年来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当然可以，公安局承担着全市的安全保卫工作，为维护社会治安、打击犯罪活动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最近我们楚都市为了营造一个安全稳定的社会局面，正准备搞一次大型的联合治安整顿。如果李先生有意的话，倒是可以捐赠一批车辆和设备。”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车辆和设备？代东，你可是清楚的，买些车子还是可以的，但那些设备，可不是轻易能买得到的。”李广生笑道，如果以后真的要在楚都市搞企业，跟公安局搞好关系是必须的。这也是到内地投资的一个潜规则，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昌隆达真要是参与了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就必然会与各个政府机关都要发生关系。作为公安局，也许是将来联系得最频率的一个单位，现在把关系搞好，以后能事半功倍。 　　“这你放心，只要李总出钱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公安局都能自己办好。”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朱代东与李广生旁若无人的说着给公安局捐赠的事宜，徐强坐在旁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就不能算是个正规的官员，一直以来，都是搞技术。场面上的话，让他有些尴尬。 　　“徐局长，你看如果我捐一笔钱给公安局，可以吗？”李广生问道。 　　“我代表公安局谢谢朱市长和李先生。”徐强忙不迭的说道，这样的场面，如果让局长或者政委过来，都是最合适不过的。可他一个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就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徐局长，你只要感谢李先生就可以了，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啊。为了表示公安局的谢意，是不是也向李先生敬杯酒？”朱代东笑着说道，李广生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而且他应该也清楚，以后想要在楚都市投资，跟公安局搞好关系，对他的投资也大有裨益的。 第835章 利润点在哪 　　李广生回到房间之后，朱代东也跟着一起去了，今天李广生看了好几家企业，有些问题，肯定还需要沟通。如果有外人的话，肯定是不好沟通的。 　　“代东，你真觉得这次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李广生问道。 　　“当然，除了股票认购证之后，没有什么比这次的改制机会更好的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真的？”李广生惊喜的说。 　　“当然，我相信，如果你请了专业调查公司调查之后，也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并不是诓李广生，有些问题并不能看表面现象，而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需要跟国家的大环境，以及中央以后的政策紧紧相连在一起才行。 　　“代东，你先介绍一下怎么样？”李广生期盼的望着朱代东，说。 　　“生哥，这得自己领悟，明天你去看过那几家企业之后，就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朱代东卖了个关子，笑着说。 　　“行，明天我自己去看。”李广生看朱代东说得这么自信，他的信心也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他与朱代东认识快八年时间了，只要是朱代东想做的事，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做不成功的。 　　就好像芙蓉大酒店，这个项目朱代东曾经邀请他加盟，可是他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答应。在芙蓉县那样的地方，建造一家这么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他根本就没有信心。虽然酒店的投资属于一次性投资，分期回收。但是如果酒店经营不善，一味的亏损，每天也会是个巨大的数字。 　　但是后来他听自己派到无名公司的总经理邱良超说起来，现在芙蓉县的旅游资源越来越丰富，特别是随着芙蓉县新县城的建设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时，两年之后的芙蓉县，将成为一座现代城镇。而老县城的古建筑因为能得到完整的保护，邱良超相信，在芙蓉县建造一家五星级酒店，是必须的。 　　“生哥，我还要代表市政府、市公安局，对你的慷慨解囊，表示衷心感谢。”朱代东说道。 　　“你小子，是提醒我吧？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徐局长，说话就会算数，但是代东，你觉得现在我捐多少钱合适？”李广生说道，朱代东的年纪虽比他轻，可是在这方面，他还真需要向他咨询。 　　“以你现在的身家，少于一百万好像不太合适吧？”朱代东笑着说，李广生对公安局的捐款，可能一次都还不行，以后如果昌隆达真的参与了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在这方面的投入，远远不止公安局这一家单位，也不是一次的捐款就能解决问题。 　　“那好，就捐一百万，如果以后昌隆达真的到了楚都市，那以后再说。”李广生也知道，毕竟现在朱代东在楚都市并没有像在芙蓉县那样，以他现在的身份，并不能对楚都市的任何事都作主。有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就比芙蓉县要复杂一些。 　　“我相信公安局如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朱代东笑道，一百万对于公安局来说，应该能解决很大的问题。 　　“内地警方的条件确实很辛苦，如果我能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李广生说道。 　　“生哥，你早点休息，这是我给你挑选的企业名单，上面有地址和联系人，明天我就不过来了，让招商局派人带你一起去。晚上咱们再碰个面，怎么样？”朱代东说。 　　“行。”李广生决定明天好好的考察，对于朱代东所说的机会，他相信一定能找到。 　　李广生的到来，让楚都市的领导对朱代东提出来的计划，增添了很大的信心。国有企业改制，最大的问题是资金不足。而李广生是昌隆达投资公司的老板，他手底下控制的资金，绝对是以十亿计，这样身家的老板到了楚都市，跟来个财神爷有什么区别？ 　　回到市政府之后，朱代东接到了冯州龙的电话，元骞振想再次听取他的汇报。下午只是朱代东陪同李广生去看的，对于这位李总会对楚都市有个什么样的印象，将是楚都市能否引进昌隆达的关键。 　　朱代东向元骞振汇报了下午李广生的行程，同时还特别提到，李广生为了感谢公安局对他的安全保卫工作，准备向公安局捐款一百万元。听到这个数字，元骞振更感欣慰，现在的楚都市，如果有谁能来投资一百万，就会得到招商局的重视。而李广生刚到楚都市的第一天，就准备给市公安局捐款一百万，不愧为财神爷之称。 　　“代东，你一定要跟李广生保持好关系，也许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关键就要看他的态度了。”元骞振高兴的说，李广生的态度，其实也表明，他准备在楚都市投资，要不然怎么会一掷百万呢。 　　“元书记放心，李广生跟我认识多年，而且他这次对我们市里国有企业改制也非常感兴趣。他提出，明天要单独去考察几家企业。”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单独考察？这会不会增添变数？”元骞振担心的问。 　　“应该不会，如果他不是有兴趣，又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而且我相信，楚都市在今后几年，都会与香港昌隆达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香港昌隆达，很有可能成为我市最大的外来投资商。”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最大，并没有之一。 　　当然，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昌隆达在楚都市也将收获丰盛的回报。可是这个时间比较长，据朱代东估计，应该在五到十年之间，甚至会更久。时间越长，或许收获就会越大。 　　“这就好，你要尽可能的让李广生成为我市最大的投资商。代东，李广生那边的考察，你要随时关注。”元骞振叮嘱道。 　　“请元书记放心。”朱代东说道，他随后又拿出一份材料，“元书记，这是一份国有企业改制合并之后的企业发展报告，请你批示。” 　　“哦，现在还在跟那些企业谈，你这边就有远期发展规划了？”元骞振笑吟吟的接过材料，翻了翻之后，说道。 　　朱代东的规划其实很也很简单，现在楚都市的四家经济开发区，还没有完全利用起来。而且这些经济开发区，在规划的时候很混乱，只要是来投资的企业，就都接收，没有形成特色。每个开发区里，什么行业的企业都有。朱代东的计划之一，就是准备对市属的这四家经济开发区进行功能的调整。 　　这次对已经停产的近六百家国有企业进行改制，在朱代东的计划中，合并和重组后的企业，必须全部搬迁到这四家经济开发区。 　　“代东，这份规划虽然简单，可真要执行起来，可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元骞振看完之后，凝重的说道。已经停产的这六百余家国有企业，基本上都处在市内，只有一小部分处在近郊。光是搬迁这六百家企业，以及他们的职工，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怎么讲？”元骞振诧异的问道。 　　“元书记，我前段时间去看了几十家企业，真要说他们现在的资产，设备、厂房、产品都是属于淘汰的东西。以后如果和其他公司合并或重组，如何体现国有企业的资源优势？设备不行、厂房也不行，产品更是不行。只有一个，他们现在的那块地皮！”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地皮？”元骞振从来都没有想到，企业的地皮竟然是他们所有的资产当中，最有价值的一块。 　　“是的，地皮！我仔细看过这几百家企业的情况，他们都有自己固定的厂房，除了少数几家企业是跟其他企业合并在一起之外，大部分的企业，都有自己独立的厂房和职工人宿舍。而且这些地方的位置，都处在闹市区。随着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这些地皮的升值空间无限。如果我们现在能把这些地皮拿出来，以后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元骞振突然记得，国务院已经有意，让房地产成为拉动内需的龙头。这个决定是总理年初的时候去深圳，跟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板做了交流之后做出的确决定。总理当时就承诺，要用三年的时间，促成这件事。房地产要发展，最关键的是什么？地皮！要不然他的房子建在哪里？ 　　“代东，你的眼光很独特，可是你要保证，那些投资商的目光也有这么独特才行。”元骞振深深地看了朱代东一眼，如果不是朱代东说得这么明白，而且他也关注中央政策的变化，恐怕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上面去。 　　“我相信，只要有利润，他们的眼睛都会很独特。何况这不是一般的利润，现在以一个合股的价格，就能拿到一块地位极佳的地皮，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年年都会有的。而我们也能借助他们，将城市建设搞上去。”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元骞振听得眼睛一亮。 第836章 东城区区长人选 　　朱代东的观点，很快就取得了元骞振的认同，把市区内的企业，全部搬到郊区的经济开发区中去，并且把职工也全部安置过去。除了可以腾出黄金地段的地皮之外，还能促进楚都市的城市建设，何乐而不为？ 　　如果真的按照朱代东的规划，或许二三年之后，楚都市就会有几百家工地在同时进行建设，如果城市规划建设也能跟上去的话，几年之后，楚都市就会大变相。作为楚都市的市委书记，这或许就是他追求的一个目标。 　　“代东，你的这个规划，下次常委会要做一个重要议题进行研究。”元骞振笃定的说，他既然认同了朱代东的观点，就会想方设法让这个规划得以实施。 　　“元书记，这会不会快了些？”朱代东提醒道，按他的计划，应该要等到昌隆达或其他的公司，跟楚都市的这几百家国有企业谈得差不多之后，市委再讨论这个问题。既可以为那些国有企业增加谈判的筹码，也能让他们目前能安心跟外来的公司谈判。 　　“好吧，代东，你今年只要能把这件事完成，我相信，省政府给你的任务，一定就能完成。”元骞振想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件事如果能完成，哪怕没有完成省政府的任务，他也一定会想办法，积极争取把朱代东留在楚都市。这样的干部如果放走了，将会是楚都市的损失。 　　“希望如此吧。”朱代东说道，在他规划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考虑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了。 　　“代东，在你的计划里，好像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是一个很重要的区域，将在这里安置二百家企业以上，以机械和建筑行业为主。”元骞振突然问道，在朱代东的规划中，对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很重视。而且这批跟机械和建筑相关的企业，将是第一批搬迁的企业。在楚都市，也将成立一至两家规模很大的机械制造公司和建筑材料公司。 　　东城区经济开发区虽然现在依然是楚都市最大的一个开发区之一，可是整个开发区的规划和设计并不是很合理。而且整个开发区的使用面积，也没有完全利用起来。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划进了三个乡镇，不要说搬迁进去二百家企业，哪怕就是五百家企业，也能容纳。 　　而且在朱代东的规划中，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内的一部分企业，还必须搬到其他开发区去。比如说造纸厂、化工厂，是必须要搬迁的。对于这些的企业，如果是朱代东当时在市政府的话，是一定不能让他们来楚都市的。可是现在已经木已成舟，只有想办法让他们规范的生产。 　　要搬迁正在生产的企业，或许会遇到很大的阻力，可是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让他们搬迁，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无论是造纸厂还是化工厂，对于环境的污染，不用说都能知道。但这样的企业，当地政府的财政收入和税收的重要来源之一。哪怕就是企业想搬，恐怕当地政府也是不愿意的。 　　“是的。”朱代东郑重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他拿着这个规划书来向元骞振汇报的原因，东城区的原区长连解淦，经过市纪委的调查之后，已经转到了检察院，准备走司法程序。连解淦不管会不会入狱，至少他的仕途，这辈子算是完了。 　　东城区原本就是楚都市一个很重要的区，再加上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发展势头，东城区在整个楚都市的经济建设中，有举足轻重的关系。而且朱代东第一次的国有企业合并重组后的企业，也要在东城区经济开发区落户。因此，这个东城区区长的人选，对于完成朱代东的这个规划，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新的东城区区长，不能很好的配合朱代东，并且坚决执行他的指示，或许朱代东提出来的这个庞大的规划，就要在第一步的时候，遇到挫折。 　　“代东，对于东城区的区长，你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元骞振闻弦音而知雅意，朱代东刚才郑重其事的回答，让他敏锐的捕捉到这次朱代东来汇报的原因。 　　“元书记，东城区以后对市里文件执行的力度如何，将是国有企业改制的重头戏。而不管如何的改制，总会触及一些人利益。因此，东城区以后的压力也会非常大。如果是从我市现在的干部中选拔，我担心为了处理一些私人的事务，都会耗费他相当一部分的精力。”朱代东诚挚的说道。 　　“代东，你原来可是省委组织部的优秀干部，对于干部的选拔，应该也很有一套办法。现在这个东城区的区长，对你即将要进行的国有企业改制，也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我希望你能有一说一，有道是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贤嘛。只要是你认为合适的人才，你都可以提出来。现在也不是正式开会研究，行不行我们先商量一下嘛。”元骞振笑呵呵的说道。 　　“元书记，那我就直来直去了。”朱代东微笑着说，看到元骞振鼓励的眼神，他才缓缓的说道：“我提两个人选，一个是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向守清同志，另外一个就是我原来的同事，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副处长蒋玲芳同志。” 　　朱代东之所以会推荐向守清，并不是因为向守清会对他以后的工作有多么的支持。如果这个新上任的区长，有足够的政治智慧的话，肯定会积极配合自己的工作。当然，如果能是自己原来的同事，当然就更好了。对于蒋玲芳，朱代东在干部二处的时候，曾经仔细观察过她。蒋玲芳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干部，虽然是女性，可是在工作中雷厉风行，做事不拖泥带水。她能在干部二处的副处长位子上坐稳，就已经很能说明她的能力。 　　“向守清同志确实是一位政治成熟，大局观念和党性很强的同志，工作也很有魄力，敢抓敢管。但是他才担任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且在你的规划中，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比东城区更加重要，在开发区上，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同志才行。”元骞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向守清原来是他的老部下，对于这位同志，元骞振了解得比较深。在市委的其他人眼中，或许早就把向守清归到了自己这一阵营。如果在这个时候提拔向守清，会让别人有意见的。 　　“蒋玲芳同志是一位有着多年组织工作经验的干部，她原来是我的同事，据我的了解。她注重学习，有较高的思想理论水平，思想解放、视野开阔。改革开放意识，和开拓精神都都很强。而且她的作风务实，工作起来很投入，能够坚持原则，公道正派，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朱代东介绍道，随后又把蒋玲芳的档案资料说了出来，具体到蒋玲芳哪一年入党，哪一年参加工作，哪一年从省团委调到省委组织部，在省委组织部的任职情况，清清楚楚。 　　“代东，都说你在芙蓉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很神奇，我看你到了楚都市，也很神奇嘛。对于同事的档案记得这么清楚，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元骞振笑吟吟的说道，把朱代东从省委组织部要来，这或许将成为自己在任期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元书记，这可能是习惯性问题，不管到了哪个单位，我都喜欢先从同事的档案看起，一点一点的了解同事。我觉得这样对于以后我的工作开展，很有帮助。”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对于向守清，我们暂不考虑，除了蒋玲芳之外，你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元骞振又问道，这只是他的感觉，朱代东并没有完全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或许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选是自己最能接受的。 　　“如果元书记一定还要我推荐的话，我想推荐一位我原来在雨花县的同事。他叫陈树立，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是我的领导，后来我们成为了同事，他在我的工作中，对我的帮助很大。我们曾经一起为雨花县的经济开发区努力奋斗过，也干出了一些成绩。如果他能来东城区，我相信以后的东城区，不会存在行政上的任何问题。”朱代东坚定的说道，他对陈树立的介绍，并没有像对蒋玲芳那样公式化，而是说了一些实际的例子，同时也将陈树立的档案向元骞振作了汇报。 　　陈树立现在是雨花县的常委副县长，从朱代东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起，他的一个目标就是调进县里。最好是能进县政府担任副县长，后来三打书记王文虎出事后，他的目标才调整为调进县里。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调入，后来还是朱代东先他一步调到县里之后，才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调他到开发区担任工委书记。后来又是在朱代东的操作下，才得以进县政府担任副县长。去年的时候，又进了班子，成为常委副县长。 第837章 调整工作？ 　　陈树立跟朱代东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应该算是比较长的，对于朱代东的性格和工作作风，也很清楚。他们当时在雨花县经济开发区的时候，陈树立就已经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将原来自己是朱代东领导的观念，调整为朱代东的部下。他也知道，自己能进县政府，主要是因为朱代东。哪怕朱代东后来调到芙蓉县之后，雨花县的很多干部在说起他的时候，还说他是朱代东的人。 　　可是自从朱代东调走之后，陈树立就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跟朱代东一起工作。后来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他就更是绝了这个念头。朱代东既然已经到了省里，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啦。以后如果自己要求进步的时候，倒是可以去找他跑跑路子。 　　后来当得知朱代东到了楚都市，跟朱代东联系的想法都没有了。朱代东在省会当常务副市长，自己如果去省城办事，倒是可以去找找他。但朱代东的工作也一定会非常忙，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不去打扰他为好。 　　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朱代东在一起工作了，陈树立有的时候会自嘲的想。以朱代东现在的发展势头，他四十岁之前走上正厅实职的位子是很正常的。五十岁以前成为省领导，也不见得是什么奇怪的事。或许再过几年，在自己退休之前，朱代东就会以省领导的身份，下来雨花县检查指导工作，说不定到时还会是由自己接待呢。 　　陈树立现在的工作，主要也还是分管经济开发区与主抓雨花县的经济工作。他作为常委副县长，在别人眼里，就是经济县长。他的工作，主要是以抓经济为主。原来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陈树立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碰到什么犹豫不决的事，就会跑到芙蓉县，跟朱代东喝次酒，顺便也把烦恼跟他说说，让朱代东给拿个主意。 　　但朱代东调到省里之后，特别是当朱代东调进楚都市之后，他这些事情就不好再跟朱代东商量了。原本倒还可以跟何小耀或李墨轩商量一下，可是今年，这两个人也调到了芙蓉县。朱代东在走之前，把他们从雨花县挖过去。王力军虽然放了行，但是陈树立觉得可惜。无论是何小耀还是李墨轩，在陈树立看来，都是将才。 　　他们两个人受朱代东的影响颇大，工作起来雷厉风行，敢抓敢管，而且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严。在工作交往中，除了因为工作，拿点烟酒之外，其他的钱物，一概是不要的。这一点陈树立现在也能做到，他的身家如今也上了八位数，金钱对于他来，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工作太累，以后干脆提前退休，到全国各地去旅游一下，见识祖国的大好河山。 　　可是在以官本位为主的中国来说，哪怕就是个亿万富翁，他在领导干部面前，也总有低人一等的感觉。陈树立也清楚，如果离开了官场，他真的不知道干什么。而且他也很喜欢在政府机关中的这等感觉，他在机关里，能发挥自己的能力，也能让自己时常处于亢奋状态。如果真要是退了休，身上倒是一身轻了，可是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刚刚参加完县政府工作会议，陈树立突然接到王力军亲自打来的电话，请他过来坐一会。陈树立知道，王力军亲自请他过去，一定是有重要的工作要谈。以前只要一接到王力军亲自打来的电话，他心里马上就明白，今天要谈的是什么事。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底，因为昨天下午才向王力军汇报过工作，今天上班后也就开了个会，县委那边还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呢？ 　　“来，树立同志，坐。”王力军看到陈树立之后，笑吟吟的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亲切的跟陈树立握了握后，又亲自给他递上了香烟。 　　陈树立在王力军面前可没有那么多规矩，拿起一根香烟就叼在嘴上，等到王力军上火之后，才给自己点上。他只要比王力军慢一步点燃香烟，就算是尊重对方了。何况他跟王力军已经是十多年的上下级关系，双方都很熟悉，无需去做那等假惺惺的事。 　　“王书记，有什么指示？等会我还要去太平镇一趟。”陈树立催促道，因为熟，所以王力军这个县委书记的威严，多少就淡了那么几分。何况在王力军面前，只要你的工作不出岔子，当着他的面开玩笑都可以。但你要是在工作中出了问题，那劈头盖脸自骂一顿都算是轻的，搞不好就得背个处分。 　　“太平镇晚一点去没关系，老陈，对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王力军吸了口烟，严肃的问道。 　　陈树立听到他这么严肃的问，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也马上坐正了。一般领导说这样的话，可是代表组织谈话。而问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想法，都是要调整工作的前兆。虽然陈树立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自己的传闻，但他还是正襟危坐的说：“有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有王书记你的英明决策，我的工作正严格按照上级要求在进行。” 　　“老陈，不要这么严肃嘛，我虽然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可是我们认识有多长时间了？超过十年了吧？”王力军笑吟吟的说道，他在接到市里通知的时候，也很诧异。朱代东人都到了楚都市，怎么还挂念雨花县的干部呢？ 　　雨花县的经济搞得好，出干部也属正常。可是雨花县的优秀干部，总不能都调出吧？年初的时候，朱代东给他打电话，想让何小耀和李墨轩过去帮忙，他想这两个人一个是朱代东的老下级，一个是他原来的秘书，现在芙蓉县的经济发展需要优秀干部，雨花县作为朱代东的娘家，也确实应该支援一下。 　　而且何小耀与李墨轩那时都在开发区担任一、二把手，县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的位子，如果他们调走，自己也能安抚其他领导干部的心。可是现在朱代东又把主意打到了陈树立的头上，现在陈树立已经是班子成员，想要调动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这次朱代东的做法，他又无法拒绝。他在接到市里通知后不久，朱代东又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虽然在电话里，朱代东一口一个老领导，让王力军听起来很舒服。可是王力军也清楚，以后真要是见到朱代东的时候，恐怕得称他为老领导了。朱代东从一名正处级的干部，一下子冲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可以说一下子连升了三级。王力军以后想要追上朱代东，恐怕没有十年八载是不可能的。但那个时候，朱代东还有可能在原地等他么？恐怕人家到时早就是省领导了。 　　从正处级干部到常务副市长，级别虽然只升了半级，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朱代东这次确实是连升三级。从正处级到副市长，算是一次质的飞跃。从副市长到常委副市长，又是一次艰难的拼搏。再从常委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绝对又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然而朱代东现在一步到了副厅级干部的巅峰，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幸福。 　　朱代东在电话里向王力军解决了现在楚都市的情况，也向王力军诉苦，他虽然一步就坐上了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可是因为人太年轻、资历又浅，威信不足，在楚都市难以开展工作。亟需老领导的支持和帮助，如果老领导都不支援他，朱代东笑言，只好去跳江了。 　　朱代东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王力军如果说不支援他，如何说得过去？而且陈树立这个人，虽然干工作有一套，可是缺乏开拓精神。别人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陈树立就属于能守江山的那一类人，你要让他去攻一个堡垒，或许他做不到，但要给他一个堡垒，让他守得万无一失，或许就能守下来。 　　“有没有想过换个环境工作？”王力军淡淡的笑着说，陈树立身为常委副县长，是班子成员如果他走了之后，对于这个常委，县里和市里都要慎重考虑。但这次市里也明确告诉他，如果陈树立愿意去楚都市，这个空缺出来的常委副县长，主要就看雨花县的提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力军才最终答应了朱代东的要求，他相信，陈树立也是愿意到楚都市去工作的。因为那里有朱代东，而且去楚都市也没有委屈他，担任东城区的区长。那可是实职正处的职务，如果陈树立在雨花县，他要想当上县长，按照正常速度，至少还需要八年的时间。而他如果去楚都市，一步就节省了八年的时间。 　　“换个环境？王书记，是不是要调整我的分工？”陈树立哪里会想到，现在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一个实职正处的职务在等着他呢。 第838章 碰面 　　王力军看到陈树立惶恐不安的样子，笑了。他决定马上告诉陈树立事情的真相，毕竟陈树立是高升，以后去省里开会，搞不好就是在他的治下，能在省城有个有分量的朋友，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陈树立同志，我现在是受市委领导的指示，正式通知你，组织上有意让你去楚都市工作，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王力军严肃的说道。 　　“楚都市？朱代东？”陈树立一听到楚都市，马上就脱口而出的说道，在楚都市，跟他有关系的只有朱代东，可是朱代东还有必要让他再去楚都市么？ 　　“是的，经过楚都市委研究，推荐你为楚都市东城区的区长人选，现在正式征求你的意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提，组织上都会给你解决的。”王力军微笑着说道。 　　“东城区？”陈树立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突然之间就短了路似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朱代东也没有提前跟他打招呼。现在王力军突然袭击，他一时目瞪口呆。 　　“是的。朱代东同志向楚都市委推荐了你，对你的工作成绩和能力，代东可是做了隆重介绍。”王力军微笑着说道。 　　“谢谢朱代东同志，谢谢楚都市委对我的信任。”陈树立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道，消息来得太突然，哪怕他一向自诩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可是现在，面或许没改色，要是头脑里一片空白。 　　“那好，我就向市委正式汇报，稍后组织上就派出考察组来雨花县，你要做好准备。”王力军笑吟吟的说道，不管是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手足无措，陈树立能保持不失态，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王书记，代东怎么会推荐我去楚都市？”陈树立突然问道，现在他的头脑开始正常起来，突然想起，朱代东怎么会越俎代庖，没有征求自己意见之前，就向楚都市委推荐了呢。 　　如果是提拔，一般都不会在推荐之前打招呼，至于为什么事后朱代东也没有及时跟陈树立取得联系，主要是想给陈树立一个惊喜。这次陈树立能去楚都市，是自己推荐了，这一点谁也不会怀疑。也就没有必要去争这个首先通知权，只要陈树立心里有数就行。 　　“这你就要问代东了。”王力军笑着说道，以陈树立的能力，让他去楚都市，他还真的不知道朱代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虽然没在楚都市工作过，可是楚都是省城，每个区的情况他大体上还是知道的。东城区是楚都市经济总量最好的一个区，历来这个区的干部进步的速度最多。让陈树立担任东城区的区长，也就是将他推向了市政府的大门，搞不好陈树立会比自己提前担任副厅级干部也不一定。 　　“好，我等会就给他电话。王书记，还有其他事吗？”陈树立说道，现在他的心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朱代东向楚都市委推荐自己，这是天大的好事。但并不意味着，自己现在的工作就不用干了。相反，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树立，你一参加工作就在雨花县吧？你在雨花县的工作成绩突出，以后到了楚都市，也要为我们雨花县争光。”王力军勉励道。 　　“请王书记放心，不管到哪里工作，我都会永远记住，我是雨花县走出去的干部，我是雨花县的人。”陈树立坚定的说道。 　　“你能这样好就好，等你上任之后，我再去楚都看你，到时你可得尽地主之谊。”王力军笑呵呵的说。 　　“王书记，现在说这话还早呢。但只要我能去楚都市，不管你什么时候去楚都，我都热烈欢迎。”陈树立微笑着说，其实他也知道，既然已经走到了组织谈话这一步，说明这件事基本上就算定了下来。他现在急需跟朱代东取得联系，他现在对东城区的了解，也仅限知道东城区的大概范围，个体去东城区之后，要干些什么事，主要是配合朱代东做什么工作，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回到办公室之后，陈树立把门反锁，坐到办公室椅上，做了几个大的深呼吸，等到自己的心完全平静下来这宾，他才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代东，你好，我是陈树立。” 　　“老领导你好啊，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已经接到组织通知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是的，刚才王书记找我谈了话，代东，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之前一点准备也没有，差点没在王书记面前出洋相。”陈树立自嘲的笑着说。 　　“我相信以你的定力，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之所以想让你来楚都市，除了东城区需要一个我认为合适的人选之外，你的情操也是我佩服的。我相信，只要你能来东城区，一定能干好工作的。”朱代东说道，陈树立现在跟自己一样，也有一个优势。对金钱的诱惑，比一般人要镇定得多。 　　现在一般几十万上百万，就是了不得的大案子。可是如果谁要是提个几十万一二百万想要送给陈树立，他还未必会看在眼里。钱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是个数字而已。相比自己的前程，再多的钱也不过如此。有些人要等到事发之后，才会想到这个问题。而陈树立，因为有了一定的身家，在现在就已经看清了问题的本质。 　　以他自己的工资，和相应的待遇，给他再他的钱，既没有地方花，也不知道如何花。为了那点钱，整天胆战心惊，做事畏畏缩缩，还不如保持一身清廉。说起话来，底气也足，做起事来，腰杆也直。 　　“谢谢你的信任，代东，什么时候我们见一面，有些事情得当面谈才行。”陈树立说道。 　　“可以，这个星期六，我可能会陪着李广生去趟芙蓉县，到时你有时间的话，就一起过去聚聚吧。”朱代东说道，这是他初步订的行程，李广生也有快一年时间没有去过芙蓉县了，听说那里现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邱良超告诉他，芙蓉县的旅游搞得很好，在芙蓉县，越是高档的酒店，越是生意好的时候，他就心里痒痒的。 　　李广生曾经应朱代东在要求，在芙蓉县也搞了一家该古客栈，就叫昌隆达客栈。这也是跟芙蓉县合资的，这家客栈，他投资了近三千万，装潢得很讲究，完全是按照明清时的建筑，甚至有些建筑材料，还是专门从一些古建筑上拆下来的。昌隆达客栈的负责人也曾经向李广生汇报过，客栈的生意不错，整日宾客楹门，虽然每天那几万的收入在李广生看来并不起眼，但一年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对于那家客栈，李广生从来就没有抱过幻想想要盈利，他甚至把那家客栈的管理权交给了邱良超，财务的审核也由无名公司的财务人员代劳。 　　“可以，星期六我一定到。”陈树立高兴的说，没想到朱代东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回芙蓉县，听说他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现在他还有时间回来视察工作吗？ 　　对于这份责任书，一开始陈树立也为朱代东捏了一把汗，楚都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不尽人意，朱代东一年之内就要把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提搞以百分之十五，GDP增长速度提到了百分之三十。这不是让朱代东去楚都市创造神话么？朱代东的能力他从来不怀疑，他在树木岭、狮子山、雨花县、芙蓉县，都创造了奇迹，可是省城不一样。一来他只是常务副市长，并不是一把手，有些事情如果他没有决策权的话，很难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 　　甚至朱代东为了处理繁杂的人际关系，都会耗费掉他大部分的精力。朱代东调自己去楚都市，是不是说明他在楚都市的压力很大呢？这是陈树立心情平静下来之后首先想到的问题。可是现在听说他要陪着李广生来芙蓉县，他又没有这么担心了。 　　李广生是什么人？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的掌门人，他在雨花县、芙蓉县都有大量的投资。可以说雨花县芙蓉县，这两年的经济能在这样的高速发展，跟李广生有着紧密的关系。 　　现在朱代东能陪着李广生来芙蓉县，肯定不是陪着他去芙蓉县投资的。李广生与朱代东的私人关系极好，陈树立是非常清楚的。自己能在朱代东的上海之行中受益，也正是因为李广生当初的高价购买。或许李广生在股票认购证中，得到的利润更多，可人家本大当然也得利大。自己能无声无息的成为一个千万级的富翁，放眼整个雨花县，有几个人能做到？ 　　星期六一大早，陈树立就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到了芙蓉县，自从朱代东购买了私家车后，他也有样学样，给自己买了一辆。平常上班的时候用公车，下班时间就开私车。他的经济问题，也是经过组织查证和认可的，哪怕他再招摇，别人也只有羡慕和妒忌的份！ 第839章 过分的热情 　　朱代东陪同李广生到芙蓉县，芙蓉县的迎接，低调而隆重。作为原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他的到来，哪怕是非官方的，也必然会引起芙蓉县的高度重视。而且他来的时候正好是星期六，无论是县委书记曹长宽还是县长刘敏，都特意都到了无名公司的办公大楼里，因为朱代东与李广生的第一站，就是无名公司。 　　一下车，朱代东就看到以曹长宽为首的芙蓉县现会官员正在列队迎接他，朱代东的第一任李墨轩与第二任秘书黄彬赫然在列。 　　“长宽书记、刘县长，怎么好意思劳驾你们亲自迎接？”朱代东没让小跑着过来的李墨轩开门，自行打开车门，迅速的钻了出来，笑吟吟的迎了上去说道。 　　“省里来的领导，我们哪敢怠慢？”曹长宽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老领导来指导工作，我们得如履薄冰才行。”刘敏也笑呵呵的说，他跟朱代东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两人之间也称不上合作愉快。但他在朱代东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被迫或者自愿的成为了朱代东的助手，并且芙蓉县的一切工作，都是紧紧围绕着朱代东进行。哪怕就算他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可到了最后，他却不得不承认，那样做只是徒劳无功。 　　“看来以后我是不敢来了，你们这不是欢迎，是不想我下次来了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这可不敢，如果我们有做得不对的话，请领导批评，以后一定改正错误。”曹长宽笑着说道。 　　“是啊，朱市长，这可是欲加之罪，我们可是真心实意欢迎你的。”刘敏也笑吟吟的说。 　　“今天我不是主客，我是陪李广生先生来看看芙蓉县的发展情况的。”朱代东说道。 　　有芙蓉县的主要领导作陪，注定了朱代东与李广生无法随心所欲的去参观，上午在无名公司开了个座谈会，曹长宽在会上介绍了芙蓉县目前的各项工作。现在他经手的很多工作，都还是朱代东在任的时候确定下来了。朱代东听着感觉很亲切，芙蓉县是他的家乡，他很愿意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做的事。 　　按照现在芙蓉县的发展规划，三到五年之后，芙蓉县将会成为一个经济强县，整个全县的乡镇建设，都会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在无名公司之后，曹长宽还建议，召开一个全县正科以上干部大会，邀请朱代东做重要讲话，但这被朱代东拒绝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管以前自己在芙蓉县担任什么样的职务，现在他都不能再在芙蓉县的干部面前做报告。除非他在沙常市或者省里担任了职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没有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可是从无名公司出来之后，也已经到了中午用餐时间。朱代东与李广生对于芙蓉县来说，都是一个很有分量的人物，中午这顿饭，想要免掉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李广生一来就提出，这顿饭吃可以，但是必须得由他来请客，昌隆达在芙蓉县的投资，取得了丰厚的回报，他必须好好感谢一下芙蓉县的各级领导。这次就不要去芙蓉宾馆了，在他的昌隆达客栈就行。 　　“代东，下午你有什么活动？”李广生相信，如果他提出要去看看老县城的古建筑的话，县里的领导也必然会作陪，这样的参观，让他很不自在。 　　“我想回趟老家，就在黄土岭乡。”朱代东说道，因为自己要调到楚都市，为了避免家里来往的人太多，他让父母提前回了老家。调到楚都市之后，一直很忙，也没有时间回来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李广生脱口而出，他对芙蓉县的热情，实在难以承受。他原本的计划，是与朱代东两个人安安静静，在没有打扰的情况下，好好的看看芙蓉县的古建筑。可没想到，一来到芙蓉县，就被这里的领导干部被包围，又是开会又是吃饭，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每天陪在他身边的干部，都不会重复的。 　　到了大沙村之后，陪在朱代东身边的人终于少了许多，这也是应朱代东的一再请求。但是黄彬、李墨轩、何小耀以及陈树立还是陪着朱代东一起到了大沙村。黄土岭的干部，在得知朱代东回来之后，也准备了隆重的接待仪式。可是朱代东人不在县城的时候，就已经给朱品武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只是回去看看父母，就不想麻烦他们了。 　　“代东，你们这里真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你在芙蓉县的时候，怎么就只想着开发县城，没有想到也要把自己的老家开发一下呢？”李广生在大沙村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景色秀美，而且这里的人也很纯朴，他在这里，感觉整个人的心都很静。如果有可能，他还真希望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其他乡村所比较罕见的优势，很多农村，现在手机暂时都还没有信号。可是大沙村，或许是因为朱代东的关系，这里特意新建了一个基站。要是换在其他乡村，恐怕李广生等一会就得走。他人虽然在世界各地跑着，可是却必须随时要与外界联系，有的时候一次突发事件，就能影响世界经济的走向。 　　“那时没有顾及上啊，要不生哥你来投资一下？”朱代东调侃的说道，他的老家虽然很美丽，可是像大沙村这样的地方，在中国内地其实很普通。改革开放虽然已经二十年了，可是改革开放的春风，未必就吹到了这里。 　　“如果芙蓉县的旅游完全搞起来之后，我会考虑的。”李广生说道，芙蓉县比起其他地方来，还有一个优势，这里的乡村公路现在已经用水泥硬化，今年芙蓉县的规划是要实现村村通公路。 　　除了这个优势之外，这里还是朱代东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李广生之所以看中这里，也并不完全是开玩笑。如果以后朱代东能走到一个更高的位置，这里将变得更加有意义。朱代东可以说是芙蓉县走入现代化的开拓者和领航者，以后芙蓉县的经济完全实现腾飞之后，来芙蓉县旅游的人，并不一定就没有兴趣要来这里看看。 　　“看得我得把家里翻新一下了。”朱代东笑着说。 　　“我看现在就好。你家的房子几年前已经翻新过一次，如果再翻新，可能会有作秀的嫌疑，倒不如保持原状。”李广生郑重的说，这个项目对于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大项目，但是他觉得会很有意义。何况对于一名优秀的投资者来说，不能因为项目不大利润过少，就不去做，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 　　古人云，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对李广生来说，也不应该以利润小而不为。而且这个项目，公关作用比实际的利润更会令他受益。朱代东现在虽然已经不在芙蓉县了，可是他对芙蓉县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现在芙蓉县的各项工作，特别是跟经济相关的工作，都是按照他原来在芙蓉县时的规划来进行。 　　而且李广生也注意到了，原来在雨花县的何小耀与李墨轩，现在都已经被他调到了芙蓉县，担任副县长的职务。特别是李墨轩，他原来是朱代东的秘书，自从离开朱代东的身边之后，他的职务提升就像坐了火箭般。现在已经有人在传言，李墨轩将会成为第二个朱代东。 　　对于李墨轩的安排，朱代东确实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李墨轩的能力已经得到他的认可，而且他在工作中很善于学习，也喜欢学习。比如碰到不太懂或不在行的工作，他能很虚心的向人请教，在学习中快速成长，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熟悉和精通这项工作。 　　至于李墨轩的个人品行，他跟在朱代东的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管是他当着自己的面，还是背着自己的面，朱代东对他都非常了解。至少在目前来说，李墨轩把工作看得很重，一心都年在工作上，并没有什么其他不良的嗜好。按照朱代东的设想，他也确实希望李墨轩能在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能带领芙蓉县的人民走上富裕的道路。这个思想，他不但与曹长宽沟通过，跟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包括王大可和田野之内都说起过。或许李墨轩还不知道，可是市里确实已经把他当成重点培养对象。 　　“生哥，这里如果真的要发展，也至少要在三年之后。这两天你在楚都市看得怎么样？”朱代东问，大沙村要发展，最好的机会应该在芙蓉县的旅游开发完全搞起来之后，现在对他与李广生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 　　李广生对朱代东提供给他的几家企业看的很仔细，到了企业之后，几乎是一个企业一个企业的考察。每天回到酒店之后，还要做笔记写心得，甚至最后他还把企业的平面图也画了出来。终于让他有了一些发现！ 第840章 夜谈 　　李广生发现，自己参观的这几家企业，占地面积都很大，比较有两家机械厂，三面是厂房，中间空出来的那块坪，足够办停车场的了。比如联华服装厂，从车间到仓库，需要用车辆拉货，光是这地皮，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李广生也终于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他在楚都市的地图上，把这些企业的地址都标了出来，结果让他兴奋不已。他也真正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楚都市是省会城市，如果能在市区搞到几十甚至几百块位置非常好的地皮，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代东，我非常认同你的计划，可是以昌隆达目前的规模，想要全部吃下这些企业，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李广生说道，六百块地皮，是个多么大的蛋糕？昌隆达作为一家外来的企业，哪怕很受市委书记和市长的看重，更有朱代东的大力支持，但要想独吞，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以昌隆达目前的实力，只要你愿意把投资的重点向古南省转移，吃下大部分还是可以的。”朱代东说道，现在能拿得出这么多资金的公司不多，有这么大魄力的投资者也不多。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现在哪怕就是告诉古南省的那些实力政策的商人，他们也未必敢拿出这么多的资金来投入到这次的国有企业改制中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代东，我准备过两天回趟香港，召开公司高层会议，仔细研究这个项目。”李广生郑重的说道，正如朱代东所说，如果真的要参与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前期的投入可能只需要四到六个亿，可是后继的开发，或许十个亿都不止。 　　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足以让昌隆达投资公司的重点多金融转到实业，这对昌隆达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战略转移。如果李广生真的决定这样做了，他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会非常多。至少在人才的储备方面，就需要一大批人。 　　原来昌隆达与雨花县或芙蓉县的合作，都只有几家企业，对于这样的人才和技术，他可以从香港本地招聘。有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直接在香港收购一家相关企业，再把企业全部搬到内地来。比如昌隆达摩托车制造公司就是如此，昌隆达在香港收购了一家小型的摩托车制造公司，把相关的技术人员和设备，全部搬到雨花县，很容易就解决了人才和技术的问题。 　　但是这次的楚都市国有企业改制，涉及到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等七个大的行业，而且这些行业里面还有很多细的行业。不是收购几家企业就能储备够技术和人才的，需要有一个长期的准备。 　　但任何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本身就具有非常强烈的拼搏精神，或者说他的赌性和欲望都很大。对于李广生来说，他现在更加重那些国有企业的地皮，因此，为了能够顺利拿到那些地皮，就必然要参与这些企业的改制。而且还必须保证，改制之后的企业要盈利。这是他的要求，也是楚都市的要求。否则就算他拿到了地皮，想要在上面顺利的搞开发，也是不太容易的。 　　“我支持你的做法，但我更希望你能把公司的高层也请到楚都市来，让他们亲自看一看，瞧一瞧，内地的发展机遇和潜力，完全不亚于沿海地区。”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如果有需要，我会率他们来的。”李广生点点头说道。 　　虽然说朱代东是回来看望父母，可是当他真正回到家之后，能跟父母在一起了好聊天的时间非常少。虽然他没有让乡里接待，可是他既然回来了，乡里的干部还是要来拜访一下的。比如说黄土岭乡的党委书记马建民、乡长朱品武。朱代东的老家在他们的辖区内，过来拜访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这次随着朱代东过来还有新来的两位副县长：何小耀与李墨轩。这是他们的主管领导，也是必须要来看望的。 　　“马书记、朱乡长，感谢你们能来看望我，今天是休息日，打扰你们的休息实在过意不去。虽然何小耀与李墨轩两同志也来了，但今天他们的身份是我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副县长，你们也无需顾忌他们的身份。至于我，就更加不必要了，我都调出沙常市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朱市长，你不管调到哪里工作，都是我们的老领导嘛。”马建民微笑着说道。 　　“这样吧，晚上都留在这里吃饭，我妈的厨艺是家常口味，我很喜欢，而且菜都是农家菜。”朱代东又笑着说道。 　　“我们就不留在这里吃饭了，乡里还有些工作没完成。”马建民说道，他哪能真留在这里吃饭，今天来的这些人，除了黄彬之外，级别都比他们高。而且就算是黄彬，那也是朱代东以前的秘书，这样的关系是他们能比的吗？ 　　晚上在朱代东家用餐，气氛非常热烈，虽然只是家常便饭，可是朱代东家的茅台却是货真价实。明天大家都没有工作，都是敞开喝。大家都知道朱代东的酒量，如果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从一开始，所有的就定好了策略，集中火力向他进攻。但就算是这样，最后李广生、何小耀、李墨轩、黄彬也是喝得不省人事。 　　李广生原本还在想，晚上的时候能跟朱代东一起悄悄返回县城，在夜色中，好好欣赏一下芙蓉县的古建筑，但他是第一个滑倒在桌子底下的。还是陈树立坚持到了最后，他的酒量本来就相当不错，也最清楚朱代东的酒量。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保留了实力，等到别人走被抬到床上之后，他才开始向朱代东频频举杯。 　　“我们慢点喝吧，茅台的后劲可是很大的。”朱代东给陈树立倒了杯酒，说道。他在跟这些人交往中，从来就不摆任何架子，甚至在陈树立面前，只要不是工作当中，依然把他当成自己的领导看待。 　　“谢谢。”陈树立连忙拿起酒杯，送到酒瓶口下。朱代东可以不拿架子，可以尊重自己，可是他却不能不识好歹。 　　“老陈，没有想到我会把你调到楚都市吧？”朱代东给自己也倒满后，微笑着说道。 　　“是啊，刚开始王书记找我谈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陈树立说道，手也不再碰酒杯，只是夹点菜吃。朱代东现在其实上已经在跟他谈工作，如果因为喝酒误事，会让朱代东失望的。 　　朱代东向陈树立介绍了自己在楚都市即将要推行的国有企业改制，同时也把这些企业的情况，大体上介绍了一下。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这七个行业是朱代东自己归纳的，实际上真正要细分的话，二十个行业不止。对于陈树立即将要去的东城区，朱代东也介绍得很详细。 　　从东城区的区委严锋滕开始，一直到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向守清，区长胡伟平，每个人的简历，朱代东都能娓娓道来。这些人对陈树立来说，都是陌生的。他的记忆力当然不可能跟朱代东相比，听到朱代东介绍，马上拿出笔记本来记着。 　　对于每个人的性格，朱代东不可能说得很明朗，但他介绍，严锋滕是很能执行市委指示的。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对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也很支持。如果他去了东城区，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不管什么事，市委会给他作主，自己也会给他撑腰。但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自己沟通。 　　朱代东对于情况，也只能介绍得这么深入，再深的话，就需要陈树立自己去体会和领悟。如果他体会或领悟不出，对他今后工作肯定会有阻碍。而朱代东也不会再很详细的向他解释，只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调离现在的岗位。 　　但朱代东相信，以陈树立现在的政治智慧，应该能听懂自己的意思。陈树立也确实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记录的时候，在严锋滕的名字上面重重的写了一个五角星，而在向守清和胡伟平的名字上面，只是打了个勾。至于梁和平的名字，他在下面重了两根横线。这些标记具体是什么意思，朱代东略知一二。 　　“来，老陈，预祝我们在楚都市能携手并肩战斗，共同开创一个新的局面。”朱代东举起酒杯，诚挚的说道。 　　“谢谢你，代东。也感谢你这次的提携，到了楚都市，如果我在工作上犯了什么错误，你该批评的批评，该处分的处分，不要顾及我的感受。”陈树立感动的说道，从副处到正处，他比别人，至少是雨花县的干部，节约了差不多八年的时间。有了这八年的时间，他能在正处的职务上，干出多少事来啊？ 第841章 遗憾 　　官场之中讲究进步的时机，如果时机不对，再加上年龄的关卡，很多人在面对机会的时候，经常会无奈的让它从手中流走。如果陈树立等到八年之后，或许他能担任正处级职务，但是那时也是会危险的。中央一直在强调大力提拔年轻干部，如果到时半路出来个程咬金，陈树立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何况这次又是重新回到朱代东的麾下，他更是信心百倍。一直以为，陈树立都相信，朱代东是自己命中的福星。自从把他从树木岭中学借调到乡政府之后，自己的命运就开始改变。原本因为王文虎的倒台，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进军县城的机会，但是因为朱代东的异军突起，借助他，自己奇迹般的回到了县城。 　　并且在一年之后，由开发区调到了县政府，现在进了班子。如今又因为朱代东，自己轻易的跨过了正处的这道门槛。如果换成自己去操作，得花多少心血、费多少心机？跑多少路子、托多少人情？甚至还要躲过多少明枪暗箭、多少阴谋陷阱？ 　　而现在这一切，都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那天晚上他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陆秋兰的时候，他老婆根本就不相信。当时他还记得陆秋兰还伸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以为他是发高烧说胡话呢。 　　“老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星期你就要去楚都市，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我随时准备着，就是这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担心别人会听不太懂。”陈树立有些尴尬的说道，他的普通话，可不是特别标准，而是非常的不标准。在雨花县还没事，除了在需要上电话的报告中，会讲普通话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说雨花县当地的方言。 　　可是到了楚都市，虽然楚都市也有楚都方言，可是跟雨花县的方言，却有了天壤之别。而他的普通话，就显得极为重要。 　　“没关系，只要你到了那个环境，一切就自然会好起来的。对了，关于兰姐的工作，我已经跟省工商局打了招呼，过几天就会有调令下来。”朱代东说道，既然要把陈树立调到省城，当然不会让他们夫妻两地分居。给陆秋兰调动工作的事，他没有亲自去跑，这是严鹏飞分管的部门，他只是向他的秘书提了一句，这个问题就轻易解决了，甚至严鹏飞都没有惊动。 　　“好。”陈树立点了点头，他心里对朱代东能考虑得这么详细很感动，可是跟朱代东再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能把东城区的工作抓起来，不给朱代东扯后腿，才是感谢朱代东最好的方式。 　　“今年东城区的工作将会非常重要，市里已经有意把这次国有企业改制中的机械、建筑这两个行业相关的企业，全部搬迁到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同时对于东城区经济开发区内的一些企业，比如造纸厂、化工厂，要坚决让他们搬迁出去。出哪里，要由你们东城区和东城区经济开发区一起研究决定，但我的意思是，最好能搬离楚都市，如果能搬出古南省就更好。”朱代东说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造纸、化工这样的工厂，一般都是当地的利税大户，并不是每一个地方政府，都有看清他们对于环境污染的眼光。 　　“好。”陈树立赶紧又拿起笔，把朱代东这段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了下来。这段话，将引导着他完成自己的工作，他也会把这两项工作，当成今年最重要的工作来完成。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在何小耀、李墨轩、黄彬、陈树立的陪同下，与李广生一起参观了芙蓉县的古建筑群。其实朱代东对于这里的第一块砖头、每一片瓦、每一根木头，他都很熟悉。当初他去福建请故宫博物院的古建筑专家牛怀远，还有他带的那帮学生，又从雨花县拉来上百车的古建筑材料，才让芙蓉县的古建筑，以极低的费用得到最好的修复。 　　那时朱代东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跟在牛怀远后面，既可以给他解决一些实际的困难，也能学点这方面的知识。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过去的时间不久，但朱代东却像觉得很遥远似的。 　　朱代东跟着牛怀远，不但学到了很多关于古建筑保护和修复的方法，同时对于这些建筑的历史和现状，也比较了解。何小耀本来要安排旅游局的导游，可是朱代东自告奋勇当起了导游。他的口才原本就很好，而且知识面非常广，从一栋房子可以说出一个典故。而且有很多房子主人的来历，和他们当年建房子的一些趣闻，他也能娓娓道来，让其他人听津津有味，把整个老县城转了一遍之后才发现，已经参观完了整个老县城。 　　“代东，中午就在昌隆达客栈吃个便饭，下午再去新县城看看。”李广生兴致勃勃的说道，他其实在昨天刚到芙蓉县的时候，就特意在新县城转了一圈。现在的芙蓉县新县城，水泥路面和下水道已经全部修好，道路两旁到处都是建筑工地，而且距离县城三公里远的芙蓉大酒店也已经正式破土动工，看到那个巨大的工地，李广生当时是有些懊悔的。 　　对于芙蓉大酒店的投资，朱代东还在芙蓉县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坚决的下发了文件，集中全县的财力，一定要把这个五星级酒店建好。为了建好芙蓉大酒店，芙蓉大酒店这两年也得勒紧裤带过日子。虽然芙蓉县的财政收入已经超过了楚都市的一个城区，可是芙蓉县这两年的日子恐怕还不会很好过，芙蓉大酒店就需要投资数亿，还有对全县教育和医疗卫生的投入，这些都需要巨大的投入。 　　芙蓉县的新城区建设，跟其他地方略有不同，这里没有搞旧城改造，也没有搞搬迁。但是在新县城建好之后，县政府会引导人们，从现在的旧城子里搬过去。以新房换旧房。现在住的房子是多少面积，新房子就给多少面积。如果面积不够或者超过了，再补贴或者补偿不足的费用。 　　这应该是一种很人性化的政策，或许因为这样，财政投入在一时之间会大一些，但是从长远来看，就避免了很多地区常见的拆迁矛盾。政府把道路修出来，走哪条路，让老百姓自己去选择。 　　“代东，我想在芙蓉县买套房子，你看可以吗？”李广生在新县城也看得很仔细，这里的规划是省规划设计院与德国的专家一起搞出来的，既照顾了老城区的明清建筑风貌，也体现了现代化都市的要求。 　　“当然可以，如果你能在这里买房子，到时芙蓉县一定会好好宣传一下。想想看，香港的大投资商都看中了芙蓉县的房子，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购买？”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李先生，我代表芙蓉县欢迎你来购买住房，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意愿，我可以给你一个很优惠的价格。”何小耀在旁边微笑着说道。 　　“何县长，现在芙蓉县的旅游收入可观吗？”李广生说道，刚才在老城区的时候，他看到游人很多，甚至还有一部分的外国游客。他们背着大背包，拿着个相机，在不停的拍着。 　　“直接收入不多，除了地下排水系统那里需要收取门票之外，老城区是免费对外开放的。但是因为旅游业带动起来的第三产业，产值非常乐观。据我们的估计，三年之后，芙蓉县的第三产业将成为财政收入的重要支柱之一。”何小耀说道。现在真正受惠的，应该还是古城区的会议室出租，以及随着带动的酒店。现在芙蓉县平均每天至少有两个会议在召开，而且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量还会越来越增多。 　　“三年之后，那时芙蓉大酒店也建成开业了吧？”李广生望着芙蓉大酒店的方向，呢喃自语的说道，这次虽然没有经过详细的调查，可是他认为，朱代东当初对芙蓉大酒店的规划，还是很有道理的。随着芙蓉县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随着芙蓉县的旅游业越来越发达，来这里的人也会越来越到。到时如果没有一个高档的消费场所，也是不能体现芙蓉县内涵的。 　　“怎么，李总还对芙蓉大酒店耿耿于怀？”朱代东明白李广生的心情，当时他在深圳的时候，曾经向李广生大力推荐过芙蓉大酒店，但李广生当时拒绝了。甚至就连昌隆达客栈，也是因为面子的关系，才象征性的投了点资。 　　可是现在当他亲自来芙蓉县，看到芙蓉县的旅游市场，正在越来越成熟的时候，他的想法早就开始动摇起来。 　　“这是我的一个遗憾，但是代东，请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有这样的遗憾。”李广生坚定的说道。 第842章 突然的议题 　　在芙蓉县的参观，确实给了李广生很大的震动，作为一名专业的投资商人，因为自己的胆怯，或者说犹豫，而失去了一次上佳的投资机会，这是让他最懊悔的。事实证明，自己在有些方面，确实不如朱代东。 　　虽然朱代东只是政府的官员，但他在这方面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或许内地的经济，很大一部分跟政策着着紧密的关系，很多在国外被公认的经济学规律，到了内地，就必须要适应中国国情，否则的话，再好的规律，也会出问题。 　　李广生回去的很匆忙，他与朱代东回到省城之后，就马上订了直飞香港的机票，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楚都市。明天就是周一，他也要回昌隆达，主持召开公司高层的正式会议。 　　朱代东亲自送李广生去的机场，今天是星期天，用自己的车子比用公车更加方便。可是当他回到市政府的机关宿舍之后，发现郑阳松正在自己的楼下徘徊。看到朱代东的车子之后，郑阳松连忙小跑着过来了。 　　“朱市长，你回来啦？”郑阳松站在车门旁，微笑着说道。 　　“小郑，星期天不在家里休息，到这里来干什么？”朱代东下车之后，看了看手机，又有而且也有信号，诧异的问道。 　　“朱市长，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关于联华服装厂的。”郑阳松说道，他也是下午才听到消息，急忙就赶到了过来。今天是星期天，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扰朱代东的休息，刚才他到了朱代东家里，没有人，才一直在外面等着的。 　　“联华服装厂？”朱代东诧异的说，“走，到我家里坐坐吧，我老婆和孩子都没有回来。” 　　“朱市长，下午我听到一个消息，虽然还没有证实，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听说联华服装厂并不打算参与市里的规划，他们已经在跟广东的一家服装公司在谈合并的事。”郑阳松说道，市里已经确定联华服装厂搞企业改制，由市里统一领导，但是现在联华服装厂却在私底下行动，这是很严重的问题。而且据他所知，这件事还有市里的主要领导支持，这才是让他最为担心的。 　　“合并？这是好事嘛，如果企业都能自谋出路，那市里的任务反倒轻了。只要他们能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只要他们能妥善安置职工的工作，我非常支持他们自谋出路。”朱代东微笑说，这件事他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自己去联华服装厂的时候，那个厂长涂翰毅也没有向自己汇报过。招商局与计委也都没有向自己通报，如果不是郑阳松现在告诉他，恐怕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恐怕他们保证不了，而且……而且我听说孙市长好像很支持他们。”郑阳松轻声说道。 　　“如果保证不了，那就必须按照市里的规划来，他们如果有更好的条件，可以脱离这个规划，否则是不允许的。”朱代东坚定的说道，或许是因为他的改制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或许是有人已经知道了联华服装厂那块地皮所蕴含的巨大价值。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郑阳松小心翼翼的说，朱市长刚出去两天，市里马上就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得不联想，这件事是故意针对朱市长而来。 　　“小郑，谢谢你，你明天通知谭满铿同志，我要跟他谈谈这件事。”朱代东说道，联华服装厂现在已经停工，如果要跟外面的企业达到某种协议，市计委必须要参与进去，进行指导和督察。 　　等郑阳松走后，朱代东拿了两瓶茅台出来，他发现自己在不喝醉的情况下，越是喝酒，头脑反而越清楚。他喝酒的功效，跟有些人喝茶或者喝咖啡有异曲同工之妙。 　　刚才郑阳松在的时候，他并没有多问，可是对于郑阳松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再仔细回味，发现郑阳松的内容中，其实透露了很多的信息。朱代东现在做工作也好，调查研究也好，喜欢倾听，然后再细细的体会，分析其中有用的信息。 　　他一个人在官场中闯荡，必须随时小心谨慎，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得保持如履薄冰的态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给自己挖个陷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从暗中射出一支毒箭。言多必失，绝对是机关生存的真理。 　　孙剑佛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规划，对于东城区的规划，元骞振也跟他沟通过。这件事自己没有向他汇报，而是直接跟元骞振通了气，或许孙剑佛心里有怨气。而且对于东城区的区长，原来的连解淦是孙剑佛的人，现在却换了一个自己从雨花县特意调上来的人。恐怕这也会让孙剑佛对自己很有意见，但为了把工作尽快做好，朱代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要干点工作，不得罪一些人根本就不可能。他只能寄予孙剑佛能冷静的思索，连解淦这所以出事，并不是自己故意陷害他，只不过是拨出萝卜带出泥。他如果不是这么贪心，怎么可能出事？ 　　朱代东与孙剑佛没有在一栋楼里，可是孙剑佛家里的一切声音，他都能听得很清楚。这个时候孙剑佛并不在家，因为自己也才刚回来不久，对于孙剑佛的情况，暂时也不是很清楚。但郑阳松既然言之凿凿，联华服装厂的事，孙剑佛是支持的，搞不好现在他就跟涂翰毅之流一起合计呢。 　　但朱代东相信，如果孙剑佛敢让国有资产流失，他就敢当场拍桌子反对。只要他们接受不了这个条件，这次的合并，也就无从谈起。 　　孙剑佛回来的时候，朱代东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四十。明天是周一，市委、市政府都有非常重要的会议，今天晚上如果不休息好，会影响下周工作的。 　　八点半的常委会，朱代东一般提前十分钟走进市委的会议室，一般这个时候，除了孙剑佛与元骞振之外，其他的常委也快到齐了。孙剑佛会在正式开始会议之前一二分钟内赶到会议室里，而元骞振则每次都要准时掐着时间，在八点半的时候，按照走进来。这也是一把手的威严所在，他到场了，说明会议可以正式举行。当初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也是准时出现，但到了楚都市，就只能随大意，这是职务决定的，与习惯无关。 　　但今天朱代东在去市委会议室的时候，走的比较急促，因为“听”到了孙剑佛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正往市委会议室赶。孙剑佛的脚步声很有特点，“喀嚓、喀嚓”，不紧不慢，很有节奏。朱代东必须要抢在孙剑佛之前抵达会议室，这是对领导的支持，也是一种惯例。哪怕这种惯例因为孙剑佛这次“擅自”提前抵达，朱代东也不想改变。 　　市委大楼有好几个楼道，朱代东从另外一个楼道口迅速的跑了上来，他的体力很好，他拿着茶杯坐到自己位子上的时候，正好看到孙剑佛从会议室里走了进来。 　　会议室里常委们原本正说着这个星期的见闻，不要以为市委常委会就一定会很严肃，至少在开会之前，会议室就像一个情报交换中心，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跟菜市场也差不了多少。但因为今天孙剑佛提前到的，他一进来，常委们都是一怔，很快就停止了交谈，正襟危坐的握着身前的保温杯，眼观口、口观心，如入坐的老僧般。 　　“现在会议还没有开始，大家可以继续。”孙剑佛坐到前面右边的位子上后，笑吟吟的说道。在常委会上，他的位子与元骞振是并列的，毕竟他与元骞振的级别是一样。只不过元骞振是实质上的领导，名义上，跟他享受同等待遇。 　　说话的气氛已经被破坏，不是孙剑佛一句话就能挽回的，直到元骞振走进会议室，除了抽烟、喝水的声音之外，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今天与朱代东有关的议题其实只有一个，关于东城区代理区长陈树立的任命，会在今天的会议上正式发布。陈树立将会被市委任命为中共楚都市东城区区委委员、区委副市长，代理区长。并且建议东城区人大常委会，推荐陈树立同志为本届东城区人民政府区长的候选人。 　　这件事已经讨论过多次，而且组织上也对陈树立进行了考察，评语很好。陈树立调楚都市，已经是没有异议的事，加上朱代东原来又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不管哪级组织部，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元书记、同志们，我这里有份关于本市联华服装厂引进外资，优化重组的计划，请求在会上通过。”孙剑佛一直不急不缓，等到会议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抛出这样一个议题。 　　“哦，那大家都看看吧。”元骞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看到孙剑佛已经把材料都准备好了，让冯州龙分发下去。 第843章 没有表决 　　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一直是由朱代东在负责，孙剑佛突然抛出这样的一个计划，既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朱代东想必就更加不清楚了吧？元骞振拿过这份重组计划的时候，瞥了一眼朱代东，但他看到朱代东脸色如常、认认真真的看着手中的文件。 　　这份计划总共才五页纸，朱代东看的很快，看完之后，朱代东很意外。不是因为要与联华服装厂重组的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提的条件很苛刻，相反，是因为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提的条件，如果按照原来的要求，还是非常不错的。 　　经过对联华服装厂开展清产核资、审计和资产评估，联华服装厂估值三百五十万元。而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答应出资六百五十万元，与联华服装厂新建一家新的服装公司。名字这上面都起好了，各用一个字，叫茂华服装公司。由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提供技术和设备，新组成的公司，将搬到西城区的经济开发区，那里也是在朱代东的规划中，服装和商贸这两个行业准备要搬迁的企业。 　　对于联华服装厂现有的职工，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提出，只要经过培训，能够胜任新的工作，联华服装厂的职工就全部留用。但所有职工，必须要与原单位解释劳动关系。依据《劳动法》、省府办公厅《转发省劳动保障厅关于进一步做好国有企业改制职工分流安置工作意见的通知》等文件的规定，对符合条件的职工解除劳动关系，给予经济补偿金。 　　对联华服装厂而言，解除职工人数为三百六十八名，其中安置到改制后企业的约二百名，其余人员分流到社会。 　　经济补偿标准和支付办法：按照《违反和解除劳动合同的经济补偿办法》、省府办公厅《转发省劳动保障厅关于进一步做好国有企业改制职工分流安置工作意见的通知》等文件的规定，对解除劳动关系的职工支付经济补偿金。经济补偿金按职工在本单位工作年限，每满一年发给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金，不满一年的按一年计算。经济补偿金的工资计算标准，按单位正常生产情况下职工解除劳动合同前十二个月的月平均工资计算。 　　其中，职工月平均工资低于本企业月平均工资的，按本企业月平均工资计发，且不得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职工月平均工资或企业月平均工资高于单位所在地上年度城镇职工月平均工资三倍的，按单位所在地上年度城镇职工月平均工资三倍的标准计发。 　　如劳动者患病或者非因工负伤，经劳动鉴定委员会确认不能从事原工作、也不能从事用人单位另行安排的工作而解除劳动合同的，除经济补偿金外还应发给不低于六个月工资的医疗补助费，患重病和绝症的还应增加医疗补助费，患重病的增加部分不低于医疗补助费的百分之五十，患绝症的增加部分不低于医疗补助费的百分之百。 　　当然，联华服装厂的欠债，就需要由市政府承担，否则以现在联华服装厂的资产，接近资债相抵。新组建的茂华服装公司，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占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联华服装厂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企业的改制，原本是无需拿到常委会来讨论的，按照一般流程，都是由企业申请、由监管部门初审及批准、制定改制方案、改制方案的预审、方案的公示、职工代表大会审议和通过、申请和批准改制方案、组织实施改制方案。 　　现在孙剑佛拿出来的这份计划，实际上一下子就跳到了实施改制方案的前一步：申请和批准改制方案。而跳过了前面几个关键的流程，特别是职工代表大会的审议和通过，这对于企业的改制以及企业以后的发展和稳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且就算是申请和批准改制方案，一般由市政府联合市计委、国资委共同研究决定，事后再向市委汇报就可以了。而且这只是一家企业，与朱代东原来的几百家企业同时搞改制是不一样的，无论是规模还是数量，都远远不如。 　　“请大家都发表一下看法，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嘛，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市国有企业改制还没有很成功的经验，需要从实践中摸索出成功经验。”孙剑佛微笑着说道，对于国有企业改制的流程，他是非常清楚的，但是这次他把这份计划拿到常委会来讨论，也是想让人知道，国有企业的改制，也并非朱代东一个人才能做到。 　　孙剑佛也并不认为，自己是在与朱代东过不去。按照朱代东的规划，大批量的国有企业改制，成功的希望也很大，可是这样大规模的同时改制，对于每一家企业来说，并不意味着是最好的改革方案。而联华服装厂的这次改制，是企业自身的行为，政府只是加以引导，以让联华服装厂能更快、更好的进行改革。 　　国有企业的改制，市里早就有决议决议，由朱代东分管。可是现在孙剑佛却突然拿出联华服装厂的改制计划，由常委会申请和批准，如果这个计划真的被批准的话，联华服装厂的改制计划，马上就会进入倒计时。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朱代东，在座的人当中，恐怕除了朱代东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了。 　　“代东同志，是不是请你发表一下意见。”孙剑佛说道，这件事除了朱代东之后，其他人还不太好发言。 　　“我对联华服装厂的职工安置计划有一些不解的地方，请孙市长能不能解释一下。在这份职工安置计划中，对于年纪较大的职工，特别是距离退休不足五年的职工，并没有特殊对待。”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既然你发现了，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孙剑佛淡淡的说道，这份计划制定的确实有些仓促，而且并没有经过职工大会的审议和通过，在这些细节方面，并没有考虑得很周祥。 　　“另外拖欠职工的劳动保障费用，比如工资、集资、医疗费、养老保险等费用，好像并没有在计划中提及。”朱代东说道。 　　“这些问题，我相信都会有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孙剑佛说道。 　　“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案，还是应该让企业与职工坐下来一起讨论，由职工代表大会，或者职工大会审议和通过。”朱代东说道，只有这样的职工安置方案，才会让大部分职工满意，企业的改制方案，也才能得以最终顺利进行。 　　“当然会有这样的过程。”孙剑佛点点头，说道。 　　“对于联华服装厂的清产核资、审计和评估报告，与之前计委与国资委联合邀请的专家，得出的结果，好像有些不同。”朱代东又说道，如果是在去年，哪怕是在自己没有提出对全市停产的国有企业进行改制之前，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提出来的方案都是非常令人满意的。可是现在，这个方案并不能令他满意。 　　“每个人的核算公式都会不一样嘛，但我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孙剑佛有些不悦的说道，他知道这些数据，确实有些不准确。可是事急从权，这些微末细枝，考虑的就不会这么仔细。 　　朱代东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职工的安置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以后的企业合并，也一定不会顺利。在他看来，企业的安置，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方案最终没有在常委会上表决，朱代东提出来的几个问题，孙剑佛都没能当场回答，显然是准备不足。而且朱代东虽然没有质疑，可是他提的几个问题，谁都能看出来，对于这个合并方案，朱代东并不赞成。 　　“孙市长，关于联华服装厂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合并的事，我事先并不清楚。早知道的话，我让谭满铿把资料送一份过来就没有这些问题了。”会后，朱代东到市长办公室，找到孙剑佛解释道。 　　“代东，这件事不怪你，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操之过急，没有把材料准备就绪，连职工安置方案都没搞好，搞什么合并嘛。”孙剑佛说道，其实昨天晚上他就仔细看过这个计划，觉得这个计划还是不错的，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投资六百万元，完全可以让联华服装厂起死回生。他一看到计划，就被那六百万所吸引，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解决联华服装厂的问题，哪怕就是市里消化一些服装厂的债务，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至于职工的安置，更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朱代东听得一阵耳鸣，恐怕孙剑佛在心中大骂自己混蛋吧？孙剑佛表现上温文尔雅，可是实际上他的脾气也很火爆。特别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如果真的骂起人来，那是不留半分面子的。只不过他哪怕是与朱代东单独在一起，可是因为朱代东的身份，他不但不能骂朱代东，甚至还对朱代东的自责，还得好生安抚，这才是最让他郁闷的。 第844章 绝佳机会 　　“说说吧，联华服装厂是怎么回事？”朱代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谭满铿早就在等着他了，朱代东把他请到办公室之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淡淡的问道。 　　“朱市长，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我向联华服装厂的厂长涂翰毅问起这件事，他告诉我，这次是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主动跟他们厂联系的。而且提出来的条件非常优惠，让他不得不答应。但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速度要快，最好能在一个星期之内。”谭满铿说道，这件事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却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两天正好是周末，可是他们却在如火如荼的谈合并重组的事，而且这几天正好是朱代东不在楚都市的时候，不管怎么想，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阴谋的味道。 　　“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到联华服装厂吧？是谁介绍的？难道你没问问？”朱代东嗔恼的说道，他特意没有在会客区跟他谈这件事，本身就是为了体现严肃性。 　　“好像是富基公司的老板佟晓明。”谭满铿说道，佟晓明跟市里的很多领导关系都很好，特别是发孙剑佛与市委副书记杨一中，而且他又是市里的大投资商，市里的领导干部哪怕只跟他是普通的关系，也对他很客气。 　　“佟晓明？”朱代东呢喃自语道，他内心闪过疑惑，可是并没有深想，佟晓明给楚都市介绍一家公司来投资，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市里都必须要感谢他。 　　“朱市长，联华服装厂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合并重组，市里通过了吗？”谭满铿小心的问，上午的常委会，他虽然没有参加，人也到了朱市长的办公室，可是关于会议的内容，他却是知道了十之八九。 　　“没有，他们在谈的时候，有些细节问题没有处理好。广东茂元服装公司这样的做法，既是对联华服装厂的不负责任，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任。在这件事上，你们计委要切实负起责来，同时跟市国资委那边也要打好招呼，保证职工的切身利益、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是我们这次改制的根本性原则！”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是。”谭满铿坚定的说道，看来朱市长是不同意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与联华服装厂合并的，只要明白了朱市长的这个态度，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谭满铿刚刚离开市政府不久，突然接到了孙剑佛秘书舒曦的电话，“谭主任，孙市长让我通知你，来市政府一趟。” 　　“好的，我马上就来。”谭满铿心里一惊，在常委会上，孙剑佛的态度他是知道的。刚刚自己才答应朱市长，现在孙市长又找上门来，自己马上就要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了。 　　果然，孙剑佛把谭满铿找来，也是要谈联华服装厂合并的事，他很沉重的对谭满铿说：“满铿同志，联华服装厂已经停产一年半了，全厂三百多名职工生活都处在非常困难的时期，市里为了解决他们的问题，费尽了心思。现在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主动愿意来跟我们谈，而且人家可是带着现金来的，只要市里能批准，马上就会把资金打过来。这可是雪中送炭啊，联华服装厂可以借助广东茂元服装公司，重新创造企业的辉煌！” 　　“孙市长，香港的昌隆达不也正在跟联华服装厂谈么？”谭满铿疑惑的问，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装糊涂，无论是朱代东还是孙剑佛，都不是他能得罪的。怎么样左右逢源，才是他现在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昌隆达可不止跟联华服装厂一家在谈，而且昌隆达现在也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可是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就不一样，只要相关文件得到批准，马上把钱打过来，立刻启动改制事宜。对于市里来说，哪怕是提前一天让企业进行改制，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与社会稳定，都是不可估量的。”孙剑佛郑重的说。 　　“好的，只要是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我们计委一定大力支持和配合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合并行为。”谭满铿坚定的说道，他这个表态可不是轻易能做出来的，如果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与联华服装厂的合并不成功，孙剑佛可能会怨他。如果成功了，朱市长又会不高兴。他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孙剑佛想要看到的结果，无论是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可是对朱代东而言就不一定了，如果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真的与联华服装厂顺利的合并了，对他后面的工作会造成不利影响。联华服装厂曾经是李广生重点考察的对象，现在突然之间，就跟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合并了，他会怎么想？虽然他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很好，可是昌隆达与楚都市之间是在做生意，要想把生意做好，人情在很多时候，是不顶用的。 　　而且联华服装厂的方案，如果对职工很有利的话，对朱代东与昌隆达的谈判，也增加了不利影响。这将意味着，昌隆达如果想要拿下更多的企业，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幸好这次广东茂元服装公司还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要是真的扰乱，再多拿出几百万来，朱代东后面在跟昌隆达谈判的时候会很被动。 　　朱代东一直在标榜，一定要保证国有企业职工的利益，一定要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可是如果他与昌隆达签订的协议，远不如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与联华服装厂之间的协议，到时朱代东的压力就会很大。 　　“你这个同志，哪能做违反规定的事呢？一切都要按照省政府办公厅和劳动局颁布的有关文件精神，切实保障职工利益。坚决杜绝国有资产的流失！这是一个大的原则，不管在什么样的条件，都是不允许违背的。”孙剑佛坚定的说道，他要说这样的套话，可能朱代东都不是他的对手。对于这样的语言，他已经到了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地步。 　　朱代东现在确实有些被动，特别是当他听到孙剑佛跟谭满铿的对话之后，更是如此。表面上看，孙剑佛的做法，是为了促进国有企业的改制。可是实际上如何，明白人心里都很清楚。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想必香港昌隆达那边的会议也快开完了，他试着给李广生打了个电话，很快就能接通了。 　　“生哥，你们公司现在的会议开得怎么样？”朱代东调整好心情，笑吟吟的说道。 　　“意见不是很统一。”李广生沉吟道，对于内陆地区，昌隆达的职员并不是很了解，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香港、东南亚以及欧美等地区。国内的金融市场，一直都没有完全对外开放，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干，去研究一个根本不会对他们开放的市场。如果是沿海地区以及珠江三角洲，他公司的投资专家，倒还了解一些。他上午在会上说起古南省和楚都市，竟然有一些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清内地的巨大潜力，生哥，你可不要错失良机。”朱代东微笑着说，昌隆达不管怎么说，总是李广生当家。虽然昌隆达还有一些其他的股东，但是在重大决策上，李广生有最终决定权。 　　现在他犹豫的，只是没有取得公司上下的支持，这就需要他去做一些说服工作。如何把陌生的古南省，介绍给公司的人，这是李广生目前最需要做的。 　　“代东，是不是事情有了变化？”李广生敏锐的捕捉到了朱代东语气中的提醒，忙不迭的说道。 　　“是的，就在两天前，广东有一家叫茂元服装公司的，主动与我市的联华服装厂取得了联系，他们看中了古南省的市场，想与联华服装厂合并组建一家新的服装公司。而这也给了市里另外一个思路，企业自谋出路与政府统一筹划想结合，只要是有意向的公司，都欢迎来楚都市投资。”朱代东说道。 　　“联华服装厂的占地面积可是相当的大。”李广生呢喃说道。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国务院的洪其容总理几个月前在深圳考察的时候，跟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专门谈到了扩大内需的问题。我国将制定在以房地产为主导，扩大内需的政策。现在谁能多拿地，以后在城市建设中，就会处在得天独厚的地位。能参与一座城市的规划和建设，可不是随便哪家公司都会有这样机遇的。”朱代东说道，现在市里的国有企业，都已经动了起来，按照国有企业改制工作程序，提出改制申请和改制方案的制定。 　　“真的？”李广生诧异的说，如果大陆真的准备确定以房地产为主导力量，扩大内需的话，楚都市这次的国有企业改制，确实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第845章 还要退让？ 　　佟晓明毕竟是商人，他对于政府部门的消息，接收速度与反应速度，都无法与政府机关的人相提并论。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可是他清楚，这件事只要孙剑佛插手，就没有办不成的。因此，晚上他依然在富基酒店设宴，宴请孙剑佛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副总姜子胜。姜子胜是这次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谈判代表，具有最后的决定权。 　　“姜先生，你不用担心，这次的合并是一定能够成功的。”佟晓明见姜子胜在包厢里心神不安的走来走去，安慰道。 　　“佟总，上午楚都市已经拒绝了我们与联华服装厂的合并方案，你还这么有信心？”姜子胜诧异的说，来之前，公司老板符彬政跟他交待过，这次与楚都市联华服装厂的合并，只许成功不失失败，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也一定要把联华服装厂给拿下来。 　　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在广东属于一家规模较大的服装公司，有自己的品牌，同时也给其他一些品牌的服装代工。在广东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这几年扩充得较快，在浙江、江苏都投资了企业，也是采用与当地企业合并或者兼并的方式。那些计划，也都是符彬政亲自参与和实施的，在这方面，他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 　　对于联华服装厂的考察，他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符总这次好像很重视联华服装厂的合并，他要求姜子胜不惜代价，一定要把联华服装厂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来。因此，他才在星期六的时候就进行考察。在听取了联华服装厂的介绍之后，很快就作出了决议。六百五十万，拿到新组建公司的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这在姜子胜看来，实际上公司已经算是下了血本。 　　这几年正是内地国有企业改革和改制的重要时期，很多国有企业已经成为了政府的包袱。只要有人愿意接手，当地政府哪怕就是用财政补贴一部分，也会促成企业的改制。原本按照他的预计，这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最多只需要出到五百万就能拿下来。但是在他向符总汇报之后，决定给出一个让楚都市无法拒绝的价格。 　　可是他没想到这样一个价格，竟然没有让楚都市欣喜若狂，甚至还很冷淡的拒绝了那份计划。对于那些计划里，职工安置的方案，姜子胜是故意说得很模糊的。只要楚都市愿意合并，到时这些问题都是在谈判之列。而职工的安置，是需要一大笔费用的，特别是对一些有工伤、病患以及工龄较长的职工来说，对于他们的补偿，将会是一大笔的费用。如果能把这些人的安置，最终推给楚都市政府，或者在市政府的支持下，只支持一部分的补偿，那又会给企业带来非常可观的隐形收益。 　　“当然，楚都市原本就在计划对已经停产的国有企业进行改制，联华服装厂可以算是这些企业里的典型之一。职工的人数、企业的规模，都是比较有代表性的。而且你们开出来的条件并不差，我想只要孙市长能做通市里领导的工作，合并计划还是可以顺利进行的。况且只要你们有诚意，我相信任何事都是可以谈的。”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他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老板符彬政的关系非常好，符彬政当初在创业的时候，曾经受过他的惠顾，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恐怕早在几年前就破产倒闭。 　　因此，这次佟晓明主动向孙剑佛提出来，要给市里引进一家实力雄厚的服装企业，与已经停产一年半的联华服装厂合并重组，成立一家新的服装公司。新的服装公司，将以雄厚的实力和先进的技术，在古南省甚至周边省分成为行业中的标杆。 　　“佟先生，这次我们茂元服装公司可是拿出了非常大的诚意。我们在宁波与温州搞的两家企业，成本都没有这么高。”姜子胜眉头一皱的说，佟晓明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如果楚都市不满意，自己这边再把条件放宽就是。要么加钱，要么减少股份。 　　虽然在来的时候，符总让自己不惜代价把联华服装厂拿下来，可是自己也不能把公司的钱当成纸来花吧？古南省跟浙江、江苏那样的省份，好像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吧？那边的企业收购，规模比联华服装厂大，投入的资金也差不多。未必到了楚都市，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何况在他看来，现在公司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姜先生，有些事情你不能看一时的利益得失，要把眼光放远一些。联华服装厂是一家值得投资的企业，我相信，不管你们公司付出多大的代价，以后都是值得的。”佟晓明郑重的说道。 　　“谢谢佟先生的提醒，我会考虑的。”姜子胜显然并没有把佟晓明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觉得很郁闷，怎么楚都市就像知道自己的底线似的，这样的方案，不管换在哪个省，当地政府还不笑得合不拢嘴？联华服装厂可是已经停产一年半了，如果不是职工一直没有办法安置，联华服装厂早就倒闭关门了。现在能起死回生，还想要怎么样？按照他们那边的说法，人到快饿死的时候，只要给口吃的，哪怕杀人放火，他们也是会去做的。 　　孙剑佛到了之后，姜子胜终于打起了精神，他知道就孙剑佛来说，他是非常支持自己的公司与联华服装厂合并重组的。自己的公司有资金、有技术，联华服装厂有什么？过时的机器与一仓库卖不出去的老式服装？ 　　联华服装厂生产的服装，还在几年前就已经与时代脱节，比如他们生产的牛仔裤，虽然厚实、耐磨，可是款式难看，而且价格也很高。就算是以成本价卖出去，也不见得会有要。可是在核算资产的时候，联华服装厂却要把那一仓库的产品，按照成本价算进去，对于这一点，姜子胜是坚决不同意的。在他看来，最多只能算到成本价的三成，哪怕就是三成，姜子胜也认为，组建成新公司后，还会因为这批积压的产品而产生亏损。 　　“孙市长，我们的方案今天为什么没有通过市里的申批？”姜子胜连忙迎上去，来不及寒暄，马上就问道。 　　“你们的方案，市里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是有些细节性的问题，比如职工安置、解除劳动关系后的补偿，并没有说得很明确。市里也有顾虑啊，你看是不是跟联华服装厂再好好沟通一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完善的方案。”孙剑佛说道，对于这些细节性的东西，他当时也没有注意，可是朱代东一看，马上就指出了问题的关键。这引起问题如果不能解决，以后将是很大的隐患，说不定联华服装厂的职工会闹到市政府，到时如何收场？他这个市长，总不能因为一家服装厂，而背个处分吧？ 　　对于佟晓明的好意，他心领神会，在朱代东的改制还没有启动之前，自己先声夺人，把联华服装厂漂亮的拿下来。既可以给朱代东以压力，也可以给他做出一个榜样。以后就算朱代东的国有企业改制取得了成就，那也是在自己的启迪之下才做出来的嘛。如果他的改制出了问题，就更加好说了，没有按照市里的有关规定去办嘛。当然，这有一个前提，联华服装厂的改制必须要搞好，要搞成功。要不然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事，孙剑佛可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好吧，我希望孙市长能给涂厂长打个招呼，我们公司已经拿出了很大的诚意，联华服装厂是不是也该在某此方面做出让步？”姜子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是谈判，当然会有进有退，你们的这个方案，最好能先在联华服装厂的职工大会上通过审议，以后再拿到市里来，也更加有说服力。我们这里有话俚语，叫事快三分假。不管什么事情，还是需要脚踏实地，按照规定的工作程序来做，成功的机会才会更大嘛。”孙剑佛笑吟吟的说道，他这既是安慰也是指责，棉里藏针，让姜子胜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那样需要的时间可就长了。”姜子胜说道，要通过职工大会的审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管什么样的投资，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如果要想正规的通过职工大会的审议，茂元公司需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会更多。 　　“没有办法，但至少你们现在是占着先机。姜先生，我要提醒你，香港的昌隆达投资公司，对联华服装厂也很感兴趣。上次他们公司的老总李广生，就亲自到联华服装厂考察过。如果你们没有提前达到协议，香港的昌隆达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手。”孙剑佛提醒道。 　　孙剑佛的话，让姜子胜内心一凛。 第846章 阳谋 　　姜子胜的诧异，倒不是因为香港昌隆达也看中了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而是孙剑佛说话的语气。这让他感觉，楚都市好像吃定了自己似的，这让他很失落。 　　孙剑佛其实倒不是一定是吃定了姜子胜，他只是想告诉姜子胜一个事实，如果他们的公司，还不尽快争取的话，机会就会流失。昌隆达的胃口可不比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按照朱代东的规划，昌隆达很有可能，会大规模的兼并市里的国有企业。联华服装厂李广生已经亲自考察过，如果昌隆达准备启动这个计划，联华服装厂将会是第一批被兼并的企业。 　　“姜先生，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最好是跟你们的符总打个电话，相信他一定会有英明的决定。”佟晓明提醒道，如果广东茂元服装公司那边真的不想搞这笔投资，他的富基公司也是可以提供这笔资金的。 　　“谢谢佟先生的提醒，这次来楚都市之前，符总已经全权授权给我。我相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姜子胜淡淡的说道。 　　“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佟晓明笑着说道，他在楚都市的关系，不敢说黑白两道全部搞得定，至少白的这一边，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孙市长、佟先生，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抱歉。”姜子胜淡淡的说道，站起来向他们两位欠了欠身，然后就离开了包厢。他就住在富基酒店里，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马上回去请示符彬政。为了赶进度，明天肯定会跟跟联华服装厂再次谈判，如果没有一个底线，他明天也是不好去谈的。 　　“姜先生，你可要保重身体，明天你的任务可是很重的。”佟晓明关切的说道。 　　“孙市长，听说是因为朱代东，才让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与联华服装厂合并重组的方案没有通过常委会的批准？”等到姜子胜走后，佟晓明问道。他跟孙剑佛的关系，完全可以当面讨论这样的问题，而无需避讳。 　　“是的，但这样也好，联华服装厂的合并，要尽量做到不让人说任何闲话。如果有可能话，要成为全市国有企业的一个样本和榜样。”孙剑佛说道，这其实也是在常委会，朱代东提醒他的。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联华服装厂做成一个标兵。 　　“这简单啊，多给点钱不就可以？按照你们的说法，是严格按照工作程序去做事，一步都不要错。我看六百五十万不够，至少一千万，百分这六十五的股份也多了，让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就可以了。”佟晓明说道，想要把事情真正做好，那太容易了，不就是多花钱么，只要能让孙剑佛高兴，多花个几百万，他绝对不会心疼。 　　何况这次还不是由他出钱，他相信就是这样的条件，符彬政也是会答应下来的。一家服装公司，如果经营得好，一年赚个几百万实在是很平常的事。 　　“这样不太好吧？”孙剑佛惊愕的说，这可是几百万的投资，虽然联华服装厂的职工会因此而受益，但自己欠佟晓明的人情可就太大了。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严格是按照国有企业改制的工作程序，再跟联华服装厂的职工代表一起讨论，我们的目标就是要让职工满意，让政府满意。”佟晓明说道，他可以让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多投资几百万，把联华服装厂的合并变成一个样本。但以后朱代东跟香港的昌隆达合作，如果也想有样学样的话，昌隆达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几百万，而是上亿。 　　“你说的很好，让职工满意，让政府满意，使经济发展与社会稳定达到和谐统一。”孙剑佛微笑着说。 　　姜子胜回到房间之后，马上给符彬政打了电话，姜子胜详细的介绍了跟联华服装厂谈判的情况，也谈到了楚都市对这次合并的态度。特别是今天上午的那次常委会，楚都市竟然拒绝了公司的确合并计划。 　　“符总，我们这次可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但是楚都市这边竟然不识好歹，就算我们用高价收购了联华服装厂，以后恐怕也会遇到很多麻烦。”姜子胜忧心忡忡的说道，是他收购或者合并重组的企业，一般都会由他管理一段时间，直到正上正轨之后，才由公司派过来的人手接替。如果在合并的时候，就产生了不愉快，以后把钱投到楚都市之后，不更得当受气包。 　　“既然楚都市还有不满意的话，那就说明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嘛。姜副总，我们这次的目的，是全力以赴、不惜代价把联华服装厂拿下来。哪怕就是亏损一些，只要能拿下联华服装厂，也是值得的。”符彬政郑重的说。 　　“符总，我能问一下吗，为什么就非得拿下联华服装厂不可？楚都市还有一家服装厂，而且现在还在开工，虽然是在亏损经营，但条件比联华服装厂要好得多。如果我们能把这笔钱投进去，无需一年就能收回投资。”姜子胜说道，既然他是服装公司出来的，到了楚都市之后，当然也会顺便调查一下其他的服装企业。 　　“这次去楚都市，并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至少在服装厂上，我们可以暂时不盈利。关键是把联华服装厂拿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哪怕就是多付出点代价。”符彬政叮嘱道。 　　“符总，我想不通。”姜子胜说道，公司在古南省并没有任何投资，何以一次投资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这次我之所以让你去楚都市，主要是因为富基公司的老板佟晓明。”符彬政说道，他知道如果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姜子胜，恐怕这次的合并不会很顺利。 　　“佟先生？符总，你跟他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姜子胜好像有些明白了，佟晓明在提到符总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语气里的那种熟络，并不是一般人所能装出来的。 　　“是的，我跟他的关系不仅仅是非常这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不是因为佟晓明，就没有现在的我。恐怕茂元服装公司也在几年前就倒闭了！”符彬政叹道，佟晓明本身就是一个亿万富翁，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这份情义他一直没有机会报答。现在佟晓明主动给他打电话，他当然会全力以赴。 　　“原来如此。”姜子胜一下子完全明白了，怪不得佟晓明让他打电话向公司汇报，敢情根源在这里。 　　“姜副总，如果六百五十万，楚都市不满意，那就八百万、一千万。如果对我们持有的股份过多有异议，那就再降点吧，只要不低于百分之五十一，那都是可以的。”符彬政说道。 　　“符总，这样的话，我们的投资回报率比起其他地方，可就要低很多了。”姜子胜诧异的说，真要是这样的话，跟直接送钱给楚都市有什么区别？ 　　“再低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佟晓明满意，同时跟楚都市的领导搞好关系，再低的回报率也是值得的。”符彬政笃定的说，这次他派姜子胜去楚都市，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回报的问题。 　　“如果楚都市提出更多的要求呢？”姜子胜无奈的说道，这次的谈判最是让他郁闷，不是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竟然是为了要让对方满意。这跟签卖国辱权的条约有什么区别？ 　　“尽量满足他们，姜副总，对于佟晓明我无以为报，我给你一个底线，我方所占股权，绝对不能低于百分之五十一。投入的资金，最多一千五百万，如果超过这个数字，我们再商量。”符彬政坚定的说道。 　　“一千五百万？符总，这么一大笔资金，足够我们收购联华服装厂的了。”姜子胜说道，哪怕就是不收购，也足以在楚都市这样的地方，重新再创办一家服装工厂。而且采用的全部是最新的设备和技术，这比合并联华服装厂，要强得多。 　　“姜副总，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符彬政说道，他并不认为一千五百万就很吃亏，首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价格，会让佟晓明很满意，同时也让楚都市很满意。新组建的服装公司，会在政策和业务上，得到市里的支持。比如一些楚都市的工作服、校服订单，就必须要照顾一下吧？另外也可以在楚都市，树立茂元服装公司的声誉。 　　“好的，我明白了。”姜子胜点点头，说道。符总的话，佟晓明好像也同样说过。 　　从佟晓明给孙剑佛打电话，约他晚上去富基公司吃饭时起，朱代东就开始“关注”着孙剑佛的言行，下班之后，他约了谭满铿，一起到富基公司吃顿饭。对于孙剑佛与佟晓明这样的做法，朱代东虽然有些无奈，可是人家用的是阳谋，他也无话可说。 　　朱代东一直以来就认为，只要是真正让群众受益，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是支持的。这次也是如此，他决定自己应该好好支持一下孙剑佛，也不能浪费佟晓明的一片“好意”，更加不能让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失望才行。 第847章 以不变应万变 　　在雨花县的时候，他的身上就打上了朱代东的印鉴，这次到了楚都市后，更是如此。接到组织上的任命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相关手续办好，迅速到东城区报到上任。 　　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区长，东城区的干部虽然觉得很突兀，可是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不管有什么想法的，都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组织上的决定，就像是强奸，既然无法反抗，最好的办法就是逆来顺受。 　　陈树立有一大半的工作经历，是在乡镇，对于基层工作非常熟悉。前年开始调到雨花县城之后，他的工作作风才开始调整。人很容易受到周围人的影响，有道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到县城之后，他的心态做了根本性的调整。他虽然在有些方面不如朱代东，可是朱代东的一些工作方法，对他的影响却很大。 　　陈树立上任之后，只召开了一次的区政府工作会议，宣布区政府的工作，继续由常务副区长梁和平主持之后，就没再召开过任何会议。带着区里给他的秘书和司机，就下到各个街道和乡镇、企业调查研究。特别是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是他调研的重点。 　　半个月之后，对东城区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陈树立才正式召开区政府工作会议。他这半个月的工作，成绩显著，让东城区的干部都认识了他，而他对于东城区的情况，也算比较了解了。 　　区长负责区政府的全面工作，但是他最主管的最重要工作基本上只有几项：财政、人事、审计、监察。只要把这几项工作紧紧抓住，哪怕只抓住三项以上，区政府的工作就必然会围绕着他进行。 　　东城区的干部都知道陈树立与朱代东的关系，现在陈树立的工作做得很扎实，为人也不浮躁，很快赢得了东城区干部的好感和尊重。回来后，陈树立再立主持召开了区政府工作会议，开始布置区政府的工作。 　　中国的官员是世界上最轻松的职业之一，特别是当你只想混日子的时候，不管你处在什么样的职务上，都是一件连呼吸一样简单的事。对于现在的陈树立来说，他只需要保持原状，多参加一些会议，发表一些讲话，就足够了。对他来说，这也是目前最恰当的工作方式。 　　这样的工作方式，也是陈树立在请示了朱代东之后，才决定采取的措施。现在除了东城区的干部，恐怕全市的干部都在关注着他，这个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明智的行为。 　　陈树立每天都会与朱代东通一次电话，下班之后，如果有可能，他都会到朱代东坐坐，之前不打电话联系。如果朱代东在家，就与他多聊一会，如果只是严蕊灵在家，就只是坐一会才走。陈树立到了东城区之后才知道，严蕊灵现在已经调到市委宣传部担任新闻科的科长。同时也知道朱代东与市委宣传部的部长韦鲁郎关系非常的好，他有几次在朱代东家，就见到韦鲁郎也在。 　　“代东，我听说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方案已经通过职工代表大会的审议？并且还通过了？”陈树立对于朱代东联华服装厂改制的事也很关心，现在朱代东手头上上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国有企业的改制。而且全市所有的已经停产的国有企业，都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是的，市总工会与劳动局已经接到他们的通报，并且已经备案。”朱代东轻轻说道，既然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而联华服装厂也确实急需改制，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提出来的条件，已经能让任何陷入困境的国有企业动心。 　　在联华服装厂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洽谈之前，朱代东特意叮嘱过谭满铿，让他转告涂翰毅，这次的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很有诚意。让他一定要保证职工的利益和企业的利益，只要是原则性的问题，坚决不能让步，哪怕是半步都不能让。 　　朱代东既然清楚了姜子胜与符彬政的态度，哪怕他没有亲自参与改制方案的制定，可是这是近几年市里投资规模最大的一次国有企业改制。特别是在谭满铿与涂翰毅的坚持下，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从刚开始只投资六百五十万，最后追回到了一千二百五十万元。而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在新组建的茂华服装公司中所占的股份呢，也由一开始的百分之六十五，降到了百分之五十五。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代东已经很满意了，他总不有告诉谭满铿或涂翰毅，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底线是投资一千五百万，所占股份只要求不低于百分之五十一就可以了吧？ 　　之所以会增加近六百五十万元，除了因为在对联华服装厂的资产评估中，重新将联华服装厂的资产进行了评估，让联华服装厂的资产总额又增加了四百多万外，多余的钱主要是用于职工安置。 　　而职工安置，主要也是用于职工的工伤、病患、离休人员、退休人员的安置费用。对于这次的改制方案，楚都市是非常满意的。在整个改制过程中，可能也就只有姜子胜一个人非常郁闷。在他看来，很多条件，联华服装厂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那个涂翰毅更是不可理喻。 　　有些条款，明明已经答应了的，可是第二天再谈的话，又改了口。而且还振振有词，他所提出来的新条件，是经过上级主管部门和有关领导批准的。一千二百五十万，足够把联华服装厂全部买下来的。姜子胜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符总一定要拿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送给联华服装厂呢？哪怕就是有佟晓明的面子在里，但商人在商言商，哪能不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呢？ 　　“这么说很快就会实施？”陈树立说道，他在没来楚都市之前，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事。可是到了东城区之后，这些事情，就算他不主动去问，也自然会有人积极向他汇报这方面的事情。 　　陈树立在东城区，就差在脑门上刻是朱代东这三个字了，别人知道他肯定会关心朱市长的事，那些想要奉承他的人，当然会把这些事情主动跟他提起。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朱代东微笑着说，这次联华服装厂的改制，可以说非常的成功，可以当成一次最成功的示范。当然，像这样的记录，恐怕以后也是很难打破的了。 　　“我听说联华服装厂的改制，孙市长也很重视。”陈树立说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已经知晓，联华服装厂的改制越成功，对朱代东以后进行大规模的改制恐怕就越有阻碍。毕竟谁都知道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以后如果其他的企业，都向联华服装厂的条件看齐，那香港昌隆达与楚都市的合并，还从何说起？ 　　“老陈，你放心，不管联华服装厂的改制如何成功，其余国有企业的改制，都必须进行。或许在改制的时候，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办法总会比困难多。”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这次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可谓下了血本，新成立的茂华服装公司将会搬离现在的地点，到南边市郊重新选址。而空出来的联华服装厂旧址，市里将对现在这块地的性质进行变更，由工业用地变为商业用地。这块地皮，联华服装厂同样也占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只要你有把握就好。”陈树立并不怀疑朱代东的能力，只是他担心，朱代东有没有预计到联华服装厂改制成功的后果。 　　“老陈，市里准备去广州举办一次大规模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到时由我带队，你们区里也要派出重量级人物才行。”朱代东突然说道，由于联华服装厂改制的成功，市里对于国有企业的改制，也有了另外的思路。 　　虽然朱代东的想法很好，但是要找到像昌隆达这样规模的投资商并不是很容易的。何况就算是昌隆达，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来投资。就算他们来楚都市投资，也不会真的一举将几百家企业全产合并吧？就算昌隆达有这样的财力，但是办企业，并不仅仅依靠财力就行了，还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和技术、设备等。后面的这几项，有的时候比雄厚的资金还重要。 　　市里已经下了决心，要学会两条腿走路。可以引进像昌隆达这样的大型投资商，一次性的解决几十家甚至几百家企业的改制。但同时也不能忽略像广东茂元服装公司这样的投资者，只有双管齐下，才能又快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那我也去吧。”陈树立微笑着说，去年芙蓉县在深圳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可是搞得非常成功。现在芙蓉县经济开发区里的企业，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去年的那次招商引资洽谈会上引进来的。别的地方搞招商引资，是一项长期保持的工作，可是在芙蓉县，搞一次够县里忙活大半年的。到现在，还有些企业在跟芙蓉县在谈投资的事宜。 第848章 趁此机会 　　市里对联华服装厂的改制很满意，在报纸、电视上都宣传了这一号称是改革开放政策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成果，但是有心人却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联华服装厂的厂长涂翰毅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副总经理姜子胜在握手的时候，涂翰毅笑的很真诚，但姜子胜好像却笑得很勉强，甚至还带着一丝苦涩。 　　姜子胜确实很郁闷，虽然楚都市大肆宣传，这是一次成功的改制，可是在他看来，却是一次失败的投资。改制方案制定之后，他马上向符彬政做了汇报。虽然联华服装厂的条件，很多都有些离谱，但符彬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下来的，这一点姜子胜未必能够体会得到。 　　世上之债，人情债最难还，一直以来，符彬政总觉得自己欠了佟晓明一个天大的人情，但是这次与联华服装厂的合并之后，他自认为，这个人情自己可以还上了。虽说代价可能是好几百万元，但他认为值得。 　　在改制方案最终确定下来之后，符彬政与佟晓明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电话沟通。他向佟晓明介绍了自己的公司与其他省份的服装企业合并重组的方案，以楚都市这次的方案来说，这样的代价，足够在别的地方收购两家同样的企业了。佟晓明也向符彬政表达了自己衷心的感谢。并且向符彬政承诺，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他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在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方案，由市委常委会最终审议通过之后，佟晓明再次邀请孙剑佛去他的富基酒店。这次他没有再叫外人，姜子胜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姜子胜没有站在政治立场看问题，不管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会觉得自己这次当了冤大头。与其看着他那副臭嘴脸，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生闷气。 　　“孙市长，首先祝贺联华服装厂改制方案通过市委常委的批准，我敬你一杯。”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也算是帮孙剑佛完成了一个心愿。虽说代价很大，但他认为，只要能让孙剑佛满意，都是值得的。 　　作为一名外来的投资商，虽然他的身份是香港人，可是现在他的投资重点，已经开始转移到了楚都市。在内地投资，他深深地知道，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是多么的重要。如果能跟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建立一种非常好的私人关系，对他的生意将有事半功倍的作用。 　　“佟先生，这次也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把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介绍到楚都市，联华服装厂的改制，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孙剑佛确实很高兴，在常委会，当他再次拿出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方案时，所有人都挑不出任何问题。特别是他特意问到朱代东，朱代东仔细的看完改制方案后，也是无计可施。 　　看到朱代东哑口无言的样子，孙剑佛心里突然觉得很痛快。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拿出那份计划的时候，朱代东是挑三拣四，把那份计划说得是一无是处。好像整个楚都市，就他一个人是这方面的专家似的。事实证明，没有你朱代东，在市政府的领导下，国有企业的改制，也能取得很好的成绩嘛。 　　“这个可不能谢我，如果不是楚都市有令人满意的投资环境，有合适的投资项目，我跟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关系再好，人家也是不会来的嘛。有道是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这次为了达到孙剑佛的政治目的，虽说自己没有直接出资，可是他的付出也是很大的。 　　“对了，你跟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关系到底如何，这次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方案，就连省里的专家也是赞不绝口，认为联华服装厂能提出这样的思路，实际上是非常大胆的。如果不是广东茂元服装公司那边确实很有意愿，肯定不一定会成功。”孙剑佛很感兴趣的问道，这个问题令很多对国有企业改制有研究的相关专家都百思不得其解，楚都市对改制后的茂华服装公司，并没有太多的优惠政策。而联华服装厂的情况也不妙，要技术没技术，要产品没产品，真不知道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到底看上了哪一点，才死心塌地，非得把钱投到楚都市不可。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老板符彬政，在几年前一度陷入经营不善、产品滞销的境况。当时符彬政已经拿不出一分钱，就连公司里的职工也发不出工资了。他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后来他遇到了我。我跟这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人很不错，就把他介绍给了香港一家外资公司，那是我一个朋友开的。 　　第一个月，就帮他拿到了几个大的订单，后来他资金短缺，我又借了五百万给他，让他的企业最终起死回生，并且得到了扩大再生产。他对我感激涕零，这次你说要把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搞得漂亮一些，我马上就想到了他。据他跟我说，要不是因为我，凭着联华服装厂的情况，只需要不超过五百万元，就能拿下来。”佟晓明笑着说道。 　　他还在想找个机会，把自己在这件事所起到的作用，向孙剑佛解释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的问起了这个问题，真是天赐良机。 　　“原来如此。”孙剑佛缓缓的说道，他确实没想到这中间会有这样的故事，特别是当他听到，如果不是佟晓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根本就不可能在联华服装厂投入超过五百万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佟晓明一眼。 　　“孙市长，其实富基公司在今年，也有几个投资计划。”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符彬政欠自己的人情算是清了，可是孙剑佛却又欠下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哦，你一向都是大手笔，说来听听。”孙剑佛眼睛一亮，说。 　　“我准备在市内同时搞几家超市，一个城区至少两家，每家超市的营业面积不低于一万五千平方米。”佟晓明说道，现在富基大厦的盈利不足让他很是头疼，他在经过认真的市场调查之后，特别是拿楚都市与香港作比较，现在的楚都市只相当于三四十年前的香港。三四十年前的香港哪些行业利润巨大，他只要稍微留心一下马上就能知道。 　　零售业的利润其实非常高，不要小看那些肥皂、洗衣粉之类的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楚都市有七百多万人口，他现在一次性投资十几家大型超市，正好可以抢占楚都市的零售市场。另外据他调查，内地的家电行业潜力也非常大，彩电、冰箱、空调、洗衣机，已经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 　　“这可是真正的大手笔，对于富基公司的投资，市政府一向都是大力支持的。如果有需要市政府出面做的工作，尽管提。”孙剑佛豪爽的说道，十几家超市，就算一家超市只投资一千万，那就是一个多亿，这堪比他第一次来楚都市的投资了。 　　“如果市里能解决超市的用地，那就再好不过了。”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他的超市都必须建在交通便利的商业中心，就算是十二家企业，那十二块地皮，拿下来之后，先只盖个四至五楼的商业楼，只要地皮在自己手里，以后办什么都不心慌。 　　内地这几年的经济发展非常迅猛，而且他也知道，中央已经确定了以房地产为主导，拉动内需的政策。只要这个政策一实施，他以后所占的这十几块地皮，所带来的价值，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佟晓明甚至还计算过，哪怕就算这十几家超市不能盈利，光是靠着这些地皮，就能让自己的身家翻上好几番。 　　香港三十年前的地价，与现在的地价，相差何止数十倍？何况他现在建的商业楼，以后还可以在上面加盖商品房，到时产生的利润，将更加不可估量。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孙剑佛一眼就看出了佟晓明的用心，如果说商人不逐利，那比狗不吃屎还要令人难以相信。 　　“计划确实有了。”佟晓明笑吟吟的把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拿了出来，原本他没打算这么快拿给孙剑佛看，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问题，趁热打铁，让孙剑佛抓紧时间把这件事给办了。 　　“具体的地址你都确定下来了？”孙剑佛诧异的说，佟晓明决定一次性在市内投资十三家大型超市，每家超市的建筑风格都是一样的，这是为了达到品牌效应。但是在这份计划里，佟晓明把这十三家超市的具体地址都确定下来了，这就让他很意外。 　　他就能这么肯定，那些地方就一定会是他的？这让孙剑佛有点被人趁火打劫的感觉。 第849章 必须推迟 　　不管孙剑佛有没有被人趁火打劫的感觉，佟晓明的这次投资，他是必须要全力支持的。不说这次佟晓明在联华服装厂的改制中，对自己的支持有多大，就说他原来对自己的资助，也必然要满足他的要求。 　　孙剑佛近两年出过两本书，一本是他的自传，一本是关于为官之道的心得。这两本书，大纲是他亲自拟的，但是具体的内容主要是由市政府办公室秘书一科通过整理他讲话的内容和发言稿之后，编写出来的。当然，那些讲话稿与发言稿，也曾经是秘书一科帮他准备的。 　　这两本书的出版也印刷、出版，都是由佟晓明一手操办的，印刷是在香港，出乎也是找的香港的出版商，纸质和外观都非常好。出版后，佟晓明一个人就各购买了两千本。不要小看只有两千本，这两本书的销价都在五十元以上，光是版税，就让孙剑佛走进了百万富翁的行列。 　　而在楚都市，这两本书也是非常畅销的，据说在某一段时间内，是楚都市新华书店的畅销排行榜中的常客。像这样的书，是无需宣传的，该知道的，一定会知道，而且必然会去购买。甚至有的人还不止购买了一套。至于不知道的，就算你努力去宣传，也不见得会有人买，如果以后孙剑佛如果离开了楚都市，到时会再在当地掀起一般抢购热潮。 　　“你要求的这十三处地址，我会尽量给你想办法。”孙剑佛郑重的说道，他与佟晓明的关系，现在已经不再是地方政府与投资商的关系，但为了帮佟晓明办好这件事，他又只能打着这个名头。 　　“那我先谢谢了。”佟晓明微笑着说，他相信只要孙剑佛能去想办法，就一定能办到。因为这十三个地方，目前可以说都是空置的。那里都是正需要企业改制的厂房，别人也许没有办法，但是孙剑佛一定能够做到。 　　实际上像企业的改制，是无需经过市委常委会的审议批准的，有一些企业，甚至都只要求相关的主管部门批准，就能完成。而市政府，绝对是市属国有企业改制的最终审议机关。而孙剑佛作为市长，当然得是市政府的当家人，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这个市长也就岌岌可危矣。 　　“只要是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去做。”孙剑佛微笑着说，他的话其实还有句潜台词，如果做不到的，你也不要怪我。 　　“孙市长，听说市里准备去广州搞招商引资，你会亲自去吗？”佟晓明问，其实每年楚都市都会去广州、深圳、上海、北京等城高搞招商引资，以前经常是孙剑佛带队。如果去其他地方，他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是在广州、深圳，他一般都会带一些商界的朋友过去捧场。不管能不能给楚都市拉来投资，至少可以把人气搞上去。 　　“这次由代东同志去。”孙剑佛说道，现在其实只要是跟经济建设相关的工作，他都会放手交给朱代东。至少在到明年三月份为止是如此，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朱代东搞的这次国有企业改制，已经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大。现在激起的涟漪，正在开始形成浪花，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很有可能都会被卷进去。 　　原本他对于朱代东与省政府签订的那份责任书是嗤之以鼻的，楚都市的经济基础虽然不弱，可是各种问题也不少。想要在一年之内把经济增长速度提到了百分之十五，GDP增长速度提高到百分之三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一直把朱代东当成是临时代理的常务副市长。 　　但是现在自己与佟晓明，都在不知不觉的卷入了进来。如果佟晓明再急切一点，搞不好他的这十三家大型超市，就会带动楚都市的经济增长。这还仅仅是十几家企业，如果朱代东能把这六百家国有企业的改制搞成功，将会给楚都市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那我就不去广州了。”佟晓明淡淡的说，他并没有注意到孙剑佛其实已经分了神，正如孙剑佛所想，现在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自己的零售业了。 　　佟晓明有一个很宏大的计划，如果在楚都市的计划能顺利进行的话，他马上会再投入巨资，把古南省的地级城市全部占领。这或许是自己的公司一次非常难得的机遇，一旦能实现这个目标，他的公司规模，又将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佟总，你的这个计划，能不能推迟一段时间？”孙剑佛突然说道，他刚才又看了看计划，如果自己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十三块地帮他拿到手，半年之内，富基公司就会在原地建造新的楼房，十个月之内就能营业。到时这所有的投资都会给楚都市的GDP贡献力量。这虽然也是孙剑佛所追求的一个目标，可是他却不想这么快，至少不想在一年之内实现。 　　“推迟？大概多久？”佟晓明诧异的问道，刚才孙剑佛好像还很有把握的样子，可是现在又突然改了主意呢？ 　　“三个月，如果能半年以上就更好。但最尽，也不会超过一年。”孙剑佛笃定的说，一年之后，就是决定朱代东是否离去的时刻。到那个时候，不管富基公司是否投资超市，对于他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为什么？”佟晓明的政治敏感性当然不可能像孙剑佛这样灵敏。 　　“为了慎重起见，你一次搞这么多地皮，总不想以后让人说闲话，甚至惊动纪委来查吧？”孙剑佛淡淡的说，真正的原因，只可意会，绝对不能言传的。哪怕就是面对佟晓明，哪怕现在包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不会留下口实。 　　“那也可以慢慢来嘛，一次搞三四个，争取在三个月之内全部搞完，正好那边的建设也能跟上。要是一起上，确实还是个问题呢。”佟晓明想了想说。 　　“最快也要在三个月之后。”孙剑佛坚定的说道。 　　“好吧。”佟晓明见他说得这么坚决，就没有再坚持。孙剑佛像今天这样的态度，他还真的很少见，但是他也知道，孙剑佛绝对不会敷衍自己，他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一直以来，孙剑佛对于楚都市的投资，都是很重视的，自己这次的投资规模也不算少，为何孙剑佛主竟然还主动往外推呢？佟晓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细想之后他终于明白。一切还是为了那个朱代东！ 　　这次自己之所以让广东茂元服装公司花血本，与联华服装厂合并重组，不也是为了朱代东么？趁着朱代东的大规模改制还没有进行之前，先给他来个下马威。如果到时朱代东所推行的国有企业改制，并不能像联华服装厂改制的这么完美，他所在随的压力，将会是非常的大。而想要像联华服装厂这样，恐怕他所引来的那些投资公司，谁也没有广东茂元服装公司这么大的魄力！ 　　朱代东与省政府签订的那个责任书，佟晓明也清楚。一年之内，要把楚都市的经济建设搞上去。现在如果自己急忙上马超市的项目，那不反而助了朱代东一臂之力么？这是自己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孙剑佛更加所不希望的。 　　“你能理解就好，有些事，还是稳重一些为好。”孙剑佛见佟晓明好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轻轻说道。 　　“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跟你站在同一阵线。只是可惜啊，时间就是金钱咧。”佟晓明叹了口气，说道。 　　“时间是金钱没错，但有的时候，政策和规定，是可以追回时间的。”孙剑佛自信的说道，他现在对于朱代东，越来越有防范意识。或许跟朱代东一开始就向元骞振积极靠拢有关，也有可能跟连解淦被撤职查办之前，朱代东连跟自己正式汇报一声都没有关。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心里的这种感觉越来越重。 　　“要不我说跟着孙剑佛，永远也不会吃亏呢。”佟晓明笑容满面的说道。 　　“老陈，你觉得这里的口味如何？”朱代东跟陈树立也在富基公司吃饭，自从发现孙剑佛经常会来这里用餐之后，他也成了这里的常客。而且富基酒店就在东城区，这也是陈树立辖区内的企业，让他知道佟晓明与孙剑佛的关系，也不是坏事。 　　“说真的，这些人我经常在外面吃饭。但吃来吃去，总感觉还是咱们当初树木岭的好再来饭店的口味最好。”陈树立叹惜道。 　　“好再来？”朱代东呢喃道，陈树立一起那里，马上勾起了他很多回忆。他记得那时经常就在好再来安排饭局，后来碰到无名老道之后，经常在那里给他炒几个菜带到道观里去。 　　“代东，我听说富基酒店的老板佟晓明跟孙市长的关系很好？”陈树立问道，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自己的前任连解淦是孙剑佛的人。而连解淦之所以被撤职查办，跟朱代东也有一定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你以后碰到佟晓明或者跟富基公司的问题时，一定要慎重。”朱代东叮嘱道。 第850章 各退一步 　　对于市里在广州兴行的招商引资洽谈会，朱代东非常重视，他知道，如果这样的活动搞得好，能给市里节省大量的时间，同时又能带来大量的投资。可是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必须要做好、做细。 　　除了让市政府办公室配合宣传部门，准备好各种纸制宣传资料之外，朱代东还让人准备了图片和影像。给人以最直观的印象，让人能最快最深的了解楚都市，这一直就是朱代东追求的目标。 　　除此以外，朱代东还特意强调了一件事，要注意保安工作。去年在深圳，芙蓉县搞的那次招商引资，到现在还让朱代东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自己有那么点超出平常人的听力，恐怕在去年的那次招商引资洽谈会上，芙蓉县不但不可能招到，甚至还会大大损害芙蓉县的声誉。 　　如果当时的香港客商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会吃不完兜着走。而这次在广州的招商引资洽谈会，来的客商可能会更多。哪怕就算有酒店的保安，以及那些客商所带的保镖，但保卫工作朱代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特意把武邦致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专门跟他谈了这件事。这次广州招商引资洽谈会的保卫工作，公安局要抽出大量的精干力量，甚至可以出动武警。必须全方位的保护客商的安全，这是公安局必须要做到的一件事。 　　“朱市长，全市的治安整顿行动已经开始，现在我们的干警都已经是加班加点，如果再抽调人手，恐怕会影响市里的治安整顿工作啊。”武邦致听到朱代东又强调保卫工作，而且这次的保卫工作还要在广州市，这又不是办案，如果让广州警方知道了，岂不让他们尴尬。这明显就是不相信广州警方嘛，以后如果广州来了位客商，那边也派出警力保护，自己这边会作何感想？ 　　“市里的治安整顿要进行，但广州那边的安全保卫工作同样也要做到滴水不漏！你要把这项工作，当成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可是……”武邦致为难的说道。 　　“武邦致同志，没有可是！这项工作必须完成，我估计，你们至少要抽调三十名经验丰富的同志过去，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调一部分的武警战士。我们要给那些破坏分子以震慑，同时也要让我们请来的客人放心。”朱代东严肃的说道，一切为了招商引资，一切为了经济建设，这样的话时常出现在各种会议和文件上，可是真正执行起来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 　　“那钱书记那边如果要追究下来怎么办？”武邦致说道。 　　“钱书记那边我会去沟通，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方案制定下来。在市里的人到达之前，你们公安局的同志，必须提前到广州待命。”朱代东说道。 　　“好吧，只要治安整顿办公室下文，我一定执行。”武邦致说道，从上个星期开始，全市的治安整顿就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只要一搞这样的行动，最忙的肯定是公安局。可是现在朱代东竟然还要抽调人手，而且还必须是经验丰富的干警，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这段时间每天都能抓回来成百上午的人，对于这些的审讯，有的时候也需要经验丰富的同志。现在市看守所已经人满为患，正准备向监狱借地方。把经过预审的人，先关到监狱再说。楚都市有三所监狱，都在郊区，那边倒是能腾出一些地方。可是因为路程过远，无形中，又给公安局增加了工作难度。 　　“武邦致同志，我们现在的工作，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你们的治安整顿，也是为经济建设服务。你作为公安局长，要分得清主次。在这样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讲大局讲政治。”朱代东严肃的说道，虽然他的年纪比武邦致要少近二十岁，可是现在武邦致在他面前，就像自己原来所教的学生似的。 　　“是，朱市长说的太正确了。我这就回去，派遣精兵强将，制定一个详细的安保方案。”武邦致说道，朱代东虽然不是他的主管领导，可常务副市长也分管安全工作，而且分管政法的钟世斌副市长，也要协助常务副市长做一些工作。可以说钟世斌是武邦致的主管领导，而朱代东又是钟世斌的主管领导。 　　“尽快把安保方案搞好送来我批，另外你再给我的司机搞个执枪证，在去广州这段时间内，给他配上手枪，并且安排在去之前搞一次实弹射击。”朱代东说道，杜树军刚刚退伍两年时间，比原来的张锁亮的军事素质可能更高一些。让他配枪，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朱代东相信，不管是什么样的危险，自己都能提前排除。 　　他担心的是如果出现了紧张情况，自己唯一能动作的武装力量，可能就只有杜树军。让他配枪，关键时刻，就能发挥重要的作用。朱代东不想等到出事之后才提出这样的问题，这可是他在芙蓉县几次生死考验之后总结出来的。哪怕这样的做法会让感觉自己怕死，但是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没有问题，我明天就可以办好。”武邦致说道，这只是个小问题，公安局现在的人手很紧，但是枪支却多。像这样的治安整顿，很多干警也是不配枪的。 　　“好，如果有机会，就让他多打几次实弹。我原来的司机也是配枪的，关键时刻还立过功，求过别人的性命，也制服过一些亡命之徒。”朱代东说道。 　　“看来在朱市长身边工作，得文武双全才行啊。实弹射击没有问题，我们局里也搞了个室内射击场，明天就可以让他过去试试。朱市长，关于抽调干警的事，你可得跟钱书记沟通好。要不然钱书记训斥起来，我可受不了啊。”武邦致微笑着说道。 　　“这你放心，我相信钱书记会考虑到大局的。”朱代东自信的说道。 　　虽然朱代东答应武邦致，会跟政法委书记钱振武沟通这件事，可是当他真正跟钱振武沟通的时候，还是有些恼火。钱振武认为目前全市的治安整顿已经到了最后攻关阶段，这个时候只能往里增加人手，哪能再把人抽调走呢？ 　　“代东市长，你们的招商引资洽谈会是在广州市最好的酒店举行，那里的安全保卫工作，我相信是有保障的。而且你不是说，那些大老板，都自备了保镖么？在广州市发生的案子，是由广州警方处理的。我们楚都市的警方派到那里去执行任务，这算哪门子事嘛。”钱振武说道。 　　“钱书记，治安整顿重要，可是招商引资更重要啊。去年我在芙蓉县的时候，去深圳搞招商引资，当时差点就出了问题，幸好连夜派了干警过去，要不然就会酿成大祸。今年市里的规模，会比去年大得多。我们一定要让人看到，楚都市有能力也有责任，保护投资者的人身利益和财产安全。”朱代东说道，虽然真要是有客商出了问题，楚都市这边并不是最主要的责任，但是对楚都市而言，总会是一次声誉和名誉的重大打击。 　　别人记住的不会是在广州有人出事，而是会谈起楚都市在招商引资的时候，竟然让客商出了意外。这样的后果，不是朱代东所能承担得起的，也不是钱振武所能承担的。甚至楚都市，就没有一个人能承担这样的责任。真要是出了事，谁负责，谁就得受处分，甚至最有可能的就是就地免职。 　　“代东市长，可是你也要知道，治安整顿同样重要嘛。你不是在会上说过嘛，经济发展与社会稳定，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经济要发展，离不开社会的稳定。社会不稳定，经济发展也无从谈起。”钱振武笑吟吟的说道，他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没有让你们停止治安整顿，只是让你们抽出一部分精干力量，去维护招商引资的安全保卫。这也是不矛盾的嘛，经济建设与社会稳定相辅相成，也能相互促进。招商引资洽谈会真要是出了问题，不是我能承担责任的，甚至也不是钱书记你所能承担了这个责任的。”朱代东严肃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怕承担责任了？只要是我的责任，我从来不推卸责任。但是代东市长，你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十个人，保证是精干力量，就是上次李广生的那个安保小组，你看怎么样？再说了，市政府办公室不也有保卫科么，你可以把保卫科的人多调一些过去嘛。”钱振武笑吟吟的说道。 　　“好吧，我支持治安整顿办公室的工作。上次的安保小组很不错，特别是徐强同志，制订的方案我都看过，滴水不漏。”朱代东夸赞的说。 　　朱代东正准备给徐强打个电话，向他交待一下工作的时候，没想到徐强却给他打来了电话，这可是很难能可贵的事。 第851章 借人 　　“朱市长，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徐强没有给郑阳松打电话，直接打到了朱代东的私人手机上。按道理，这是不合规则的，可是他要汇报的事，也不能完全算是公事。 　　“什么事？”朱代东沉吟道，他来楚都市也有四个多月了，可是徐强还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哪怕两人之间的关系不错，这反而让朱代东更加看重他。 　　“关于上次你收的那封信的事，在这次的治安整顿行动中，我们抓到了一个人，他说曾经给你寄过一封这样的信。”徐强平静的说道，上次朱代东让他调查那封信的事，他当时就看出，朱代东这封信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他事后虽然也仔细的分析过，同时让西城分局秘密调查，但是一直没有结果。在这次声势浩大的治安整顿中，却突然冒出了这条线索。每次只要是市里搞大行动、大整顿，都会牵扯很多沉案、旧案。这就像搂草打兔子，现在公安局每天破获的案件数，都是成百上千。这样的破案率，是他们也欣喜的。 　　政府部门每年上级主管部门都会分配任务，公安系统也不例外，市局会给分局下达任务，要破多少案，人命案必破。分局又会经派出所下达指标，每年必须破多少案，要不然下面的一把手，就不能被评为优秀。今年市里搞了这么一次行动，算是把各级公安机关的任务全部一次性就完成了。 　　“你现在应该也很忙，晚上吧。正好一起吃个饭，就去富基酒店吧。另外市里准备在广州搞一次规模较大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你们上次对香港昌隆达李广生的安何小组，我看效率很高，制订的计划也不错，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这次市里准备再派你们这个组去广州执行安保任务，你要准备一下，过几天就要动身了。”朱代东说道。 　　“武局长同意放人？”徐强诧异的说，现在局里最缺的就是审讯人员，而任何一名优秀的刑警，必然都会是一名顶尖的审讯高手。像他这样可以算是刑侦专家的人，现在可以说是一个人当成三个人在用。 　　“怎么，你们公安局的治安整顿很重要，市里的经济建设就不重要了？说到底，社会稳定还是要为经济建设服务的嘛。”朱代东嗔怪的说。 　　要论嘴皮子，十个徐强也不一定是朱代东的对手。这样的政策用语，朱代东每天不讲十遍也要讲八遍。他现在每天工作中有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讲话。不是在跟人谈工作，就是在会上发言。而徐强在面对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他的话也不是很多。但是不管什么样的犯罪分子，只要碰到他，从心底里就会怵。 　　朱代东与徐强约好是晚上八点到富基公司，他知道徐强现在每天的工作很忙，想要正点下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约他八点到，恐怕徐强还要安排好工作之后，才有机会出来。要不然他就算工作到凌晨，也是很正常的事。 　　朱代东是在家里看完新闻联播之后才开始动身的，他到富基酒店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五十，可是他意外的发现，徐强竟然早到了。原本朱代东还做好了要等他的准备，没想到他反而提前一步到了富基公司，而且还在大堂里恭敬的等着朱代东的到来。 　　“徐局，久等了吧。”朱代东走上前跟他亲切的握了握手，微笑着说道。 　　“我也是刚到一会，已经订了个包厢，到里面说吧。”徐强说道，他不管是跟谁在一起，话都不是很多。他的表情刚毅，脸上棱角分明，看上去有些刻板，可是在犯罪分子眼中，这是一副非常威严之相。 　　一进包厢，徐强就让门口的服务上菜，等到菜全部上完之后，他告诉服务员，这里暂时不需要服务了，请他出去，他们要谈点事。徐强不管到哪里，一如继往的谨慎，他跟朱代东谈的事，只限于他与朱代东两人知道。至于朱代东会不会再告诉其他人，那是朱代东的事，至少在他那里，已经把消息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说说看吧，这件事跟谁有关？”朱代东看着徐强，说道。既然徐强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说明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甚至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摸清楚了。 　　“这件事跟东城区红星派出所一位联防队员有关。”徐强缓缓的说道，他在内心仔细的推敲，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述说，才不会引起朱代东的歧义。 　　朱代东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待着徐强的下文。如果这件事只是这么简单，徐强就不会特意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果然，徐强看到朱代东沉默不语，又接着说道： 　　“我从侧面了解这位联防队员，他跟肖宏利的关系很密切。而且他也是肖宏利介绍到红星派出所的。”徐强缓缓的说道，接下去的事情，或许他不用介绍，朱代东也应该能猜出大概。 　　“肖宏利是不是就是宏利公司的那个老板？”朱代东问道。 　　“是的。”徐强点点头，说道。 　　“徐局，我敬你一杯，为了查这件事，你辛苦了。”朱代东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肖宏利在东城区之所以能混得那么开，跟两个人是分不开的。一个是原来的东城区区长连解淦，而连解淦也正是因为肖宏利被西城分局审讯后，把连解淦给供了出来，才让连解淦撤职查办的。 　　至于连解淦是谁的人，朱代东不用去想都能知道。肖宏利除了跟连解淦的关系好之后，跟富基公司的老板佟晓明关系也不错。这几年宏利公司依靠伴着富基公司，发展得很快。无论是佟晓明还是连解淦，都跟一个人有很密切的关系：市长孙剑佛。 　　原来在朱代东的推算中，这件事或许与常委副市长卫耿羿有关，毕竟当时自己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跟他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如果自己出了意外，最大的受益人非卫耿羿莫属。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与孙剑佛有关。或许这不是出自孙剑佛的授意，但他下面的人有揣摩到这个意思，也大致能说明孙剑佛的态度了。 　　“朱市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徐强谦逊的说道。 　　朱代东原本已经把杯子放到了嘴边，可是听徐强这么一说，就停了下来。“徐局，我们不是说好，私下里不称职务么，你叫我代东就可以了，要不然这么杯我可是喝不下去。” 　　“你不也叫我徐局么，好吧，代东，我先喝了。”徐强嘿嘿的笑着说，朱代东一口一句“徐强”，他如果代东代东的叫着，搞不好就会让朱代东不高兴的。 　　“这次让你去广州，是我专门向钱振武书记提出来的。广州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经验丰富，长期工作在刑侦一线的专家去坐阵，我才能放心。但是正如你所说，全市治安整顿，现在进入关键时刻，抽调再多的人也不太合适。但是光靠你们这十来个人，我又担心会有什么疏漏。”朱代东说道，这次市里派到广州去的，光是工作人员，就有六七十个，如果再加上徐强他们这十一个人，有将近八十个人。 　　这还私私是楚都市这边的人员，到时来参加洽谈会的客商，起码有好几百人，如何做好他们的安保工作，对徐强来说，将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虽然朱代东不敢肯定，这次在广州就一定会出什么事，但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这一组人将会非常辛苦。 　　“十个人确实少了些，这次洽谈会的规模会有多大？”徐强沉吟道。 　　“市里恐怕得去六七十人，甚至会更多，至于来的客商嘛，至少会在二百人以上。只要是跟市里签订了投资意向，并且本身不是广州本地人的，你们都要纳入保护范围。”朱代东说道，这次市里的六七十人，主要包括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市委宣传部的一些人，以及招商局、计委和一些需要改制的典型国有企业责任人和他们企业的宣传人员。 　　现在虽然计划是六七十人，但如果松松口，或许这次去的人连一百个都不止。靠徐强的这些人，对本市的工作人员进行保护都显得勉为其难，何况是那些并不是熟悉的客商？ 　　“这样的规模，想要做到万无一失，至少需要三十人以上。”徐强很快在心里核算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我的感觉还是不错，当时我提出来也是要三十名经验丰富的干警。”朱代东微笑着说。 　　“不能再从其他方面再想想办法？”徐强眉头紧皱着说，这件事马上就要落到他头上，如果不能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到了广州之后，他的工作会非常被动。 　　“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觉得行不行？借人！”朱代东说道。 　　“借人？”徐强诧异的说，现在全市的警力都投入到了治安整顿中去，哪有人可借？难道朱代东准备向芙蓉县借人？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第852章 感动和回报 　　“对，除了借人之外，还如何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朱代东笑着说。 　　“可是向外地借人，配合起来不会那么默契的。配合不好，效率就不会高。”徐强眉头一皱，轻声说道。他本来想用“管理”两个字来代替“配合”，可是想到朱代东要借的人，应该是原来的老部下，对行其他单位的人，哪怕级别比自己再低，用管理也是不恰当的。 　　“外地？”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可没有想到过什么外地，但是徐强的话也提醒了他，真要是从芙蓉县调个二三十警力，只要自己一个电话，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难道不是向外地借人？我记得去年芙蓉县公安局就曾经去深圳执行过保卫任务吧？”徐强知道自己恐怕是猜错了，笑呵呵的说道。 　　“在本地就借不到人？楚都市下面的两县一市不行么？如果我向省公安厅借点人手，难道王厅长还会拒绝？”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我看你既不是向下面借人，也不会向厅里借人。”徐强笃定的说道。 　　“确实如此，我准备向市政府和下面的区政府保卫科借人，不要说三十个人，就算五十个人，也能借到。”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各级政府保卫科的保卫干事，一般都是退伍军人，有些甚至还是转业干部，军事素质都是没得说的。何况这次借人，只会把各个保卫科的业务骨干借走。 　　“这倒是个好主意。”徐强眼前一亮，保卫科的人军事素养都不错，而且纪律性也很好。他们原本就是做保卫工作的，到了广州之后，工作起来也更加方便。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来。我们在广州都会住在同一间酒店里，尽量安排到同一层。洽谈会也在同一家酒店，租的是会议室。暂时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及时跟小郑联系。”朱代东说道，这次市里只派出自己这一个常委去广州，一切的安排自己都可以做最后的决定。 　　这次是朱代东亲自去广州，他提出要保证洽谈会的安全，市里谁也不会反对。毕竟这样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如果谁提出反对意见，到时真的出了问题，谁敢承担这样的责任？现在不发表意见，如果这次真是浪费了人力物力，以后应景的时候，还是可以拿这件事做做文章的嘛。 　　因此，朱代东向孙剑佛汇报的时候，孙剑佛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朱代东同时也向市委书记元骞振做了汇报，对于加强洽谈会的保卫工作，虽然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但既然是朱代东提出来的，元骞振也没有多说什么，批准了他的要求。 　　市委和市政府这两个保卫科，各能抽出八到十人。这样加起来，至少就有十五个人以上，下面还有六个城区，朱代东相信，每个城区再抽调十个人完全不成问题。现在就看徐强的计划了，朱代东对他的要求是，不要考虑人手的问题，只要为了安全着想，人手多一些也是没有问题的。 　　徐强最终设计了一个需要四十五名左右保卫人员的方案，朱代东在看过之后很满意。这次的保卫工作，并不是以市政府人员为重点。平常的一般性保卫工作，只需要十五人左右就行。如果进入戒备状态，就需要多一倍的人手。至于多出来的十五人，是机动人员，有五名干部和十名保卫干部。他们随时要准备应付突发事件，如果碰到有客商出现危机，他们必须要立刻能够出动。 　　四十五名保卫人员，除了公安局的十人之外，还需要三十五人。市委、市政府能调出保卫人员十九人，剩下的十六个人，朱代东正准备跟各个城区的责任人打招呼。陈树立就主动给他打来电话，不管需要多少人，东城区全包了。 　　东城区的区委和区政府两个保卫科加起来有近四十个人，调出来十六个人，完全不是问题。而且区委书记严锋滕也知道，陈树立跟朱代东的关系不一般。能够跟朱市长搞好关系，也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人手的问题解决了，徐强又提出来，这些人来自多个单位，最好能集中训练一下。虽然大家工作的性质都相近，可是这次的保卫工作与他们现在的工作，还是有一些不同的。特别是这次的任务，每个人都必须配枪，这就更需要统一训练。 　　在我国的现代社会中，配枪并不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相反，身上带着把枪，责任非常重大。我国对枪支的管理非常严格，如果现出丢枪的事情，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职务，一律先就地免职再说。因此，在基层派出所中，很多干警平常都是不配枪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们是不会到后勤去领枪的。 　　一枪在手，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风险。各级政府的保卫干事，平常也是很少配枪的。对于枪械的使用和相关条例，需要进行专门的强化训练。 　　这次楚都市的招商引资洽谈会，除了得到了古南省驻广州办事处的大力支持之外，香港的昌隆达与郭氏地产，依然也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甚至朱代东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他们身上。前些天的时候，郭氏地产的郭俊立也与他取得了联系。 　　朱代东之所以会特别重视这次的安全保卫工作，最主要的就是因为郭俊立告诉朱代东，他这次会亲自去广州。去年的时候，郭俊立在深圳差点遇险，这让朱代东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郭俊立直截了当的告诉朱代东，他对于楚都市这次国有企业改制，空出来的地皮很感兴趣。这让朱代东很兴奋，但同时郭俊立后面的一句话，又让他凉了半截，郭俊立告诉他，地皮现在郭氏地产就想拿。但是对于这些地皮的开发，要视楚都市的城市建设速度而定。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之后。 　　郭俊立的精明与直接，让朱代东郁闷不已。如果楚都市市引进像郭氏地产这样的房地产公司，那对于以后楚都市的招商引资，都是有着很重要作用的。但是现在郭氏地产只想要地，却并不开发，这就促使楚都市，要么在这几年大力发展城市建设。要么等到全国的经济形势大好之后，房地产进入火爆之后，郭氏地产自行开发。 　　对于这个问题，朱代东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觉得一切都需要去谈。只要郭俊立愿意跟楚都市谈，就一定会谈出一个令双方都会满意的结果。同时朱代东也把徐强制订的安保方案传真给了郭俊立，他建议郭俊立，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最好能与楚都市这次去的工作人员住在同一家酒店。如果能住在同一建，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楚都市考虑得如此周祥，并且动用数十名警力，专门保护自己等人的安全，他很感动。可是感动该感动，他并不会因为如此而做出让步。否则生意就会变成人情，如果混淆在一起的话，那就不是一个专业的商人了。 　　当然，对于楚都市的所作所为，郭俊立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他知道楚都市最需要的是什么。他向朱代东承诺，这次只要楚都市能拿出足够多的项目，同时在政策和税收上，给予足够的优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因为郭俊立答应他，将会联络一批自己在商界的好友，一起去广州给楚都市捧场。 　　对于郭俊立的做法，朱代东当然是欣喜若狂。这次楚都市主动走出去招商引资，就是为了向外界宣传自己。只要愿意来参与这次洽谈会的，他们都是热烈欢迎。而郭俊立带来的人，意向更加明显。至于郭俊立所说的投资项目和优惠政策，楚都市近六百家的国有企业改制，就是几百个值得投资的项目。 　　原本朱代东想邀请昌隆达的投资专家来楚都市考察，但是最终李广生并没有同意。借着这次去广州的机会，朱代东希望能跟昌隆达的高层们，好好聊聊。他相信，只要楚都市拿出诚意，一定可以打动他们。 　　既然楚都市的安保方案让郭俊立感动了，朱代东不介意让李广生也感动一回。他让人把那份安保方案也传真了一份给他，果然，李广生在看到楚都市的安保方案和朱代东的建议之后，很感动。他的做法与郭俊立大同小异，也会发动一批人去广州给楚都市捧场。他与郭俊立两个人各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因此，他们如果带过来的人，行业的侧重点也不一样。 　　郭俊立的圈子里，基本上都是跟房地产、建材、建筑、装饰、装潢等相关的企业。而李广生的认识的，不是投资股票就是投资期货，要不本身就是证券公司。但作为投资公司，他们也有风险投资，因此，李广生认识的人，比郭俊立要复杂一些。 第853章 主人公原型 　　孙剑佛是无意中看到古南日报上那篇《脚踏实地》的，这位作者的文笔很好，而且内容生动形象，贴近生活。他看到的已经是三十二期了，但还是马上就被吸引住了。这部小说里的主人公，是从农村出身的，但是在工作中，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出身。相反，他无论是在经济建设中，还是在官场中，都是如鱼得水。 　　孙剑佛让舒曦把前面三十一期的古南日报全部拿来，他从第一篇开始，慢慢的阅读着。这虽然是部小说，可是孙剑佛觉得，更像是一篇自传，只不过记事的手法是通过第三人称而已。他对于自己的那本自传，原来一直进很满意的，可是现在看到这篇，觉得应该给自己的书改版一下。 　　虽然他出过两本书，可是大部分的内容，并非出自他的手。而且当初他的想法，也并不是为了书里的内容，属于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现在，看到这个作者能把这类书写得这么精彩，他又萌生了一种想法。 　　孙剑佛聚精会神的看着，舒曦轻声提醒他，半个小时之后还要出席一个活动，但孙剑佛的视线没有离开报纸，只是朝着舒曦的方向轻轻的挥挥手。熟知孙市长性格的小舒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孙市长最认真的时候，哪怕就是天大的事，都不能打扰。当然，这个天大的事，不指上级领导。孙剑佛曾经对他说过，只要是上级领导的事，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那都是天大的事。他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带上，让孙市长能安心工作。 　　对舒曦来说，只要是自己在孙市长身边，那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孙市长在什么地点，包括酒店、宾馆、洗浴中心、俱乐部还是车上、飞机上，也不管他在做什么事，那都是很重要的工作。 　　半个小时之后，舒曦意外的接到了孙剑佛打给他的电话，“小舒，你去把朱代东同志的档案拿过来，我再看一下。”孙剑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失落和不满，虽然他尽力的压抑着，可是跟着他已经三年多的舒曦还是立刻就听了出来。 　　“好的。”舒曦放下电话，马上就跑了出去，对于孙剑佛交待的任何事情，他总是会以最快的时间去办好。直到出了办公室，他才开始思索，孙市长怎么会突然对朱市长感兴趣了呢？昨天孙市长都还没有交待自己任何事项，但是现在突然指示自己去拿朱市长的资料，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出在刚才给他找到那几十份报纸上。 　　朱代东的档案除了在档案局有一份备案之外，市委组织部也有一份，舒曦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给组织部的人打了电话，他还没到组织部，人家已经把档案给他送了下来。只是让他签了个字，就让他拿走了。 　　其实对于朱代东的档案和履历，舒曦知道得比较详细，就算不知道的，要么就是档案里故意没有出现，要么就是自己的级别不够。 　　“市长，代东市长的档案已经拿过来了。”舒曦跑进办公室，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孙剑佛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小舒，这里有篇文章，你看过没有？” 　　“脚踏实地？这篇小说我以前看过，是古南日报一位记者写的，对，罗莎，她并没有笔名。”舒曦说道，罗莎原来是市文化局的干部，两个月前才刚刚调到古南日报。 　　“哦，小舒，说说看，自己有什么想法？”孙剑佛把双臂抱在胸前，问道。他有些意外，这么好的一篇文章，怎么舒曦从来不让他看呢。 　　孙剑佛一向自诩为温文尔雅，一个人出版了两本书，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如果舒曦还给他推荐一引起文笔好的文章，这不是自寻烦恼么？何况这本小说所说的，又是机关里的一些事，他可不想让人联想到什么。 　　“还可以，真的，孙市长，如果有时间宽裕的话，倒是能消磨时间。”舒曦谦逊的说道，孙剑佛让他给提建议，哪怕这部小说写得再好，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发现？”孙剑佛笑嘻嘻的说道。 　　“还请孙市长指导。”舒曦的谦逊的说，小说嘛，主要就是用来消磨时间的，这又不是上面发的文件，一定得好好领会和学习。 　　“你没发现小说里的主人公，跟市里的某位领导干部的经历很像？”孙剑佛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是说朱市长？”舒曦诧异的说，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的话，他这个秘书也就不用当了。 　　“这件事要问朱代东才知道。”孙剑佛笑吟吟的说道，小说中主人公的成长，以及所经历的事件和工作经历，与朱代东几乎是如出一辙。既然是与朱代东有关，他的兴趣反倒一下子少了许多。“是不是还有一个活动要参加？”孙剑佛又问。 　　“是的，我马上去联系。”舒曦说道，他刚刚才安排好，对方听到孙剑佛不去参加，很失落。现在哪怕已经开始了，但孙剑佛一去，必须得重新再开始。 　　“小舒，刚才你说那部小说的作者就是古南日报的记者，你是不是认识他？”在车上，孙剑佛突然问了一句。 　　“罗莎原来是市文化局的干部，两个月前才调到省报。”舒曦随口说道，但看到孙市长已经眯缝着眼睛在假寐，他就没再说什么。 　　趁着孙剑佛在发言的时候，舒曦给市文化局的局长苏保林打了个电话，向他问起了罗莎的情况。虽然孙剑佛表面上好像并不关心这件事，但是他知道，这件事能打乱孙市长的工作计划，可见他有多重视这件事。 　　“舒科，罗莎在文化局只上了不到两年时间的班，两年前被借调到省报，一直工作到现在。”苏保林说道，对于罗莎的情况，他还是大体上能记得的。 　　“她的编制现在局里还是调到了省报？”舒曦问，对于罗莎的情况，孙市长可能不会主动问起，但他必须详细了解才行。不但要了解罗莎，而且还得跟她见个面，把《脚踏实地》这部小说的情况也得摸清楚才行。 　　“两个月前正式调到了省报。”苏保林说道，他对于罗莎的工作调动，虽然没有出很大的力，可是也无愧于心。他也很庆幸，当时自己的选择。要不然朱代东突然调到市里，担任的还是常务副市长，以后自己如何去面对他？ 　　“哦，苏局长，罗莎可是个人才，我看你们文化局就很需要这样的人才，让她到了省报，这可是你们的一个损失。”舒曦微笑着说道，似嗔似恼，让苏保林听得心里直发怵。 　　“舒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罗莎是人才，我们就得给他一个更大的表演舞台。而且她与朱市长又是同学，我也得尊重朱市长的意愿吧？”苏保林道，不管罗莎做了什么样的事，现在跟他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舒曦是孙剑佛的秘书，就算是出问题，也应该是朱代东与孙剑佛之间的关系，出了什么问题。 　　“罗莎与朱市长是同学？”舒曦惊愕的说道，这样的答案，确实出乎意料。罗莎既然是朱代东的同学，那她调到省报，也就不算什么惊讶。而罗莎会把朱代东的事迹，并且以他为原形，创作出这么一部小说，也就不算什么了。 　　“是的，大学同学。罗莎这个人很有才华，她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自由发挥的机会。”苏保林笑着说道，罗莎如果能早两年遇到朱代东，或许她现在已经是文化局的领导，或者是省报的中层领导了。 　　“苏局长，你应该跟罗莎有，能不能一下，晚上我想请她吃个饭。”舒曦沉吟道，有些情况，必须要罗莎到场才能说得明白。 　　“这是好事啊，舒科，你们美女帅哥吃饭，能不能顺带把我也捎上？”苏保林笑吟吟的说道，原来他与罗莎的关系只是一般。因为这次帮她办了调职手续，两人才有有了几次接触。而现在无论是罗莎还是舒曦，都是他需要与之搞好关系的对象。 　　“那是必须的，你苏局长可是我打土豪的对象。”舒曦笑吟吟的说道。 　　作为省报的记者，罗莎并不拒绝与政府官员相处，只要别人不过分，她还算是很淑女的。而且这次的用餐人员，无论是苏保林还是舒曦，也是她的工作对象。以后楚都市如果有什么新闻的话，说不定就得麻烦别人。官场之中有个规矩，宁愿失去一千个朋友，但最好也别得罪一个小人。 　　“罗小姐，没想到你这么漂亮。”舒曦赞美道，他原本有一肚子的词，可是到了嘴边，都化作了口水，说了句很俗的话。 　　“谢谢。”幸好罗莎其实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漂亮又不是女人的罪，难道别人夸自己一句，还是跟他翻脸么？ 　　“罗小姐，我是你的忠实读者，请问你的小说中主人公的原型是谁？”舒曦望着罗莎，直截了当的说道。 第854章 无需这样 　　舒曦离开酒店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但他还是给孙剑佛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了罗莎的情况。孙剑佛接到电话之后，指示舒曦，他还在办公室。如果舒曦拥有与朱代东一样的功能，一定会觉得耳鸣，因为这个时候孙剑佛实际上已经到了家里。 　　“孙市长，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舒曦把从罗莎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向孙剑佛详细的汇报了一次。具体到罗莎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尽量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小舒，你觉得罗莎在古南日报写的这部小说，是不是朱代东授意的？”孙剑佛说道。 　　“这个……应该不会吧。”舒曦说道，罗莎告诉他，朱代东是不赞成她发表这部小说的，但是最终朱代东没有拗过她。说这话的时候，罗莎很得意，好像吃定了朱代东似的。后来他才知道，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就很受罗莎的照顾。 　　在罗莎那里，舒曦听到了一些朱代东大学里的趣闻，他没有想到，朱市长在大学的时候，竟然是那样的默默无闻，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罗莎这个弱女子出手相助，这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事。据他所知，市里的领导，只要是正规大学毕业，有哪一个不是当年学校里叱咤风云的人物？ 　　朱市长或许会愿意在各种场合中宣传自己，但如果让他做出这要的事，舒曦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因为罗莎在报纸上刊登小说，并不会给朱代东带来直接的收益。而且罗莎用的既不是原本，小说里的时间和地点都是虚构出来的。如果不是朱代东的熟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出这是以朱代东为原型，写出来的小说。 　　“什么事都不能只看表面现象啊。”孙剑佛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舒曦有所提示似的。 　　“我的眼光当然远远不及市长的。”舒曦谦逊的说，不管这件事是否是朱市长授意的，跟其他人有一毛钱的关系么？而且真要是比较起来，就算这件事是朱代东授意的，孙市长跟他比起来，何止是大巫见小巫。 　　但这样的想法，舒曦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管孙剑佛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是市长秘书，就必然要与市长保持一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得与市长一齐进退。至于孙剑佛为什么会这么关注朱代东，其中的内由，他也知道一些。 　　“小舒，你明天去跟罗莎说一声，给她一个建议，这部小说写完第一部就可以了，后面的内容写多了，对朱市长反而不利。他们是大学同学，应该多为代东市长考虑一下。”孙剑佛沉吟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由朱代东授意的，他都不希望再连载下去。 　　“我知道了。”舒曦点点头说，刚才在饭局上，他其实已经点醒过罗莎，这部小说虽然写得很好，可是朱市长刚刚才调任常务副市长，这样的小说，还是缓缓再写为妙。 　　罗莎虽然在饭桌上，对于舒曦的提议不置可否，但她回去之后，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把晚上跟舒曦吃饭的事，告诉了他。 　　“朱大市长，我这可是及时向领导汇报工作，积极向组织选拔，到时总得有点奖励什么的吧？”罗莎在电话里肆无忌惮的说道，没有当着朱代东的面，她就更没把朱代东当领导。 　　“可以，到时我给你们单位写封表扬信怎么样？”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他现在已经到了广州，三天前楚都市在广州市的招商引资，在广州引起来了很大的反响。特别是香港昌隆达与郭氏地产的参与，更是惊动了广州市政府。 　　这次楚都市带到广州的投资项目很多，除了已经停产的国有企业的改制方案之外，还有一些没有停产的国有企业，这次也带了方案过来。这些没有停产的企业，要么是盈利不好，要么就是想扩大生产规模。原本国有企业原本想要加大投入，主要是投国家投入，想要从社会上引进资金，甚至是从国外引进资金，从政策上是很难通过的。 　　这次借着市里准备对国有企业改制的机会，这些企业也很愿意参与。现在他们至少还能生产，也能盈利，招商引资相对来说要容易些。真要等到停工之后，到时就算要招商引资，底气也不会那么足。 　　这些项目从投资十万到千万的都有，因此，只要是想真心去楚都市投资的，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的项目。这几天朱代东都很忙，只要是来参加洽谈会的商人，他都会亲自接待。他是这次楚都市来的最高级别的领导，所谓来者是客，只要来参加洽谈会的人，都是楚都市的客人。朱代东都有义务接待他们。哪怕就是握个手，听对方介绍一下自己，朱代东也要亲自参与。 　　在这样的接待中，朱代东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只要是来过的人，他接待过之后，以后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再遇到他们，他都能一眼就认出对方。不但能知道对方是做哪行的，而且还能准确的报出对方的名字，如果他们给组委会留了电话的话，朱代东还能叫出他们的电话。 　　有一次晚上朱代东陪着一名客人一起出去玩，正好碰到一位参加过洽谈会的商人，对方刚开始都没有认出朱代东来。可是朱代东却一口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并且还记得对方的公司名字，生产哪些产品。这让那些商人很感动，第二天再次来到洽谈会现场，与楚都市签订了投资意向书。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就去楚都市，在实地考察之后，再决定具体的投资规模。 　　细节决定成败，这件事被其他工作人员知道之后，朱代东特意召开了一个早会，再次向所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你的一个微笑，一杯茶，甚至是一个动作，都能引起别人的关注，都能让人改变对楚都市的态度。来到这里，所有人不会管你是谁，他们只知道一个事实，你是楚都市来的，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楚都市。 　　“表扬信我是不要的，回来之后请我吃饭那是必须的。”罗莎笑着说道，她以前并没有考虑到这个时候，如果因为自己的小说，不但不能给朱代东带来好的声誉，反而让他惹上麻烦，那就有违他的初衷。 　　“吃饭没有问题，到时我们全家人一起请你吃饭，她现在市委宣传部新闻科，以前也是你的同事，你们以后肯定会有工作上的接触。”朱代东笑着说道，严蕊灵自从朱代东带他参加了李广生的宴会之后，几次向他抱怨，应该多带她出去应酬，特别是非工作的应酬，更是要带上她。 　　“这是我的荣幸，代东，那部小说我决定只连载第一部之后，也就是你离开树木岭之后，就不再在报纸上连载了。但我还是会继续写，等合适的时候再发表。说不定到时更受欢迎呢。”罗莎笑嘻嘻的说。 　　“既然你这么喜欢写，就继续写吧，也不必停止连载，想发就发，不要考虑到我的因素。”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的想法跟罗莎截然不同。如果舒曦没有跟罗莎说过那样的话，朱代东会很乐意接受罗莎的提议，这件事对自己实际上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宣传作用，甚至就像舒曦所说，可能还会带来一些反作用。 　　但是现在，就算是再大的反作用，他也不想放弃。舒曦的话，有一部分其实是代表了孙剑佛的意思。罗莎之所以会改变主意，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市长都觉得你写得有些问题了，难道非得给朱代东找麻烦么？写这部小说，只是罗莎的一个兴趣。当她听了朱代东的介绍之后，就萌生了强烈的创作欲望。 　　“你现在支持我了？”罗莎诧异的说道，她完全不能理解朱代东的思维，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可是非常反对的，现在竟然会主动提出来。 　　“我并非支持你，只是觉得，既然你想写，就不要去顾虑其他人的感觉，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真的？”罗莎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朱代东笃定的说，他觉得这件事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差，或许会真的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如果现在自己真要是支持罗莎停止连载，可能会在以后，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任何一名优秀的领导，都需要有百折不挠的气魄和坚毅的性格，该坚持的原则，一定要坚持，该容忍的也一定要容忍。对于孙剑佛，朱代东一向都是很尊重的，这是他身为孙剑佛主要助手，所必须的态度。虽然到了市政府之后，他对于孙剑佛在有些事情上的做法，并不认同，但无论是在明在暗，这份尊敬未曾改变。 　　可是这次在来之前，徐强告诉他，自己还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收到的那份敲诈勒索信，竟然是“独一无二”，而且矛头隐隐指向孙剑佛之后，他的这种想法才有了改变。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的时候你的容忍，会被别人当成软弱无能。 　　朱代东不想在别人，特别是在市政府留下这样的形象。 第855章 加大宣传 　　第二天上午，舒曦特意去了趟古南日报社，把罗莎约出来，两人在外面找了个地方，聊了聊。舒曦相信，罗莎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且她也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建议。可是没想到，罗莎虽然对自己的来意了然于胸，可是她的态度，跟昨天晚上模棱两可截然不同，她很坚定的告诉舒曦，这件事跟朱代东并没有任何关系。虽然小说是以他为原型，但是实际上跟他一点都没有关系。如果别人硬要对号入座，她也没有办法。 　　“罗记者，你考虑过样的做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恐怕朱市长也是不希望你这样做的吧？”舒曦紧蹙着眉头，说。 　　“舒秘书，我已经说过，这件事跟朱代东没有任何关系。不错，小说里的情节，确实有很多是借鉴了他的工作经历，可是小说中的主人公，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也会给他带来影响，我觉得会是个笑话。”罗莎淡淡的说道，大学毕业后，她第一次遇到朱代东，当时她就觉得朱代东像变了个人似的。 　　在大学里，朱代东留给她的印象是内向、羞涩，遇事没有主见，很多决定还需要她帮着拿主意。可是那天的朱代东，自信而沉稳，虽然在自己面前，他极力想表现出在大学时的样子，可是朱代东的表演并不成功，在她敏锐的察觉下，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在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她根本就不会跟朱代东商量，自己就做了决定。可是在昨天晚上，她却莫名的拿起了电话，向朱代东说明了这件事。朱代东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也让她最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据我所知，孙市长也很关注你的小说。”舒曦突然很突兀的说道，他刚才只是很隐讳的告诉罗莎，她的小说就连市里的领导也很关注，现在看到罗莎不想改变决定，只好把孙市长摆了出来。 　　“是吗？这是我的荣幸。孙市长是学者型官员，而且他也出版过书，不知道他对我的小说是否有评价？”罗莎听说孙剑佛也关心自己的小说，显得很高兴，甚至都激动得脚有些发颤。 　　如果朱代东在这里，一定会知道，罗莎所谓的激动，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哪里是什么激动，完全就是紧张所至。虽然罗莎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她非常清楚，楚都市的市长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算是对朱代东而言，孙剑佛也不仅仅是他的领导这么简单。或者朱代东可以在会议上，与孙剑佛就某个问题产生激烈的争执，甚至拍桌子发脾气。但是在实际的工作中，朱代东与孙剑佛有着天壤之别。 　　作为一名新调来的年轻副市长，朱代东在楚都市想要完全放开手脚，大干一番，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如果不是因为省里的一些领导看重他在经济方面的能力，恐怕现在他还在担任那个即将在机构改革中被裁减掉的干部二处的处长。或许朱代东会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担任现在这样的职务，但那将是若干年之后的事了。 　　“孙市长很欣赏你的文采，觉得文化局把你放走，是文化局的损失。如果有可能，孙市长希望你还能回文化局。”舒曦诚恳的说道，现在罗莎在古南日报社，市里真要是对她有意见，拿她还真没什么办法。如果她的工作关系没有调过去的话，他可以肯定，罗莎这辈子恐怕都很难调进古南日报。除非到时孙剑佛退休，或者出了意外。要不然，哪怕孙剑佛不在楚都市了，市文化局的领导，也不敢放行的。 　　“谢谢孙市长的好意，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罗莎微笑着说道。 　　“好吧，我会向孙市长转达你的谢意的。”舒曦淡淡的说道，他有些沮丧，原本以他市长秘书之尊，不要说罗莎现在只是一个普通记者，哪怕就是省报的领导，对他也会很客气的。他这样的要求，其实也不算怎么过分，只不过让对方把一篇小说停止连载而已。如果到时市里通过宣传部与省委宣传部打招呼，以行政命令停止刊登这篇小说，她到时还不是一样无计可施？ 　　只不过舒曦估计，孙市长应该不会对这篇文章采取特别的措施，毕竟不管怎么说，罗莎都是朱市长的大学同学。而且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也很好。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何况罗莎对于朱代东来说，是一位可敬可爱的红粉知己。 　　看到舒曦离开之后，罗莎找了个电话，向朱代东说明了这件事。舒曦这次郑重其事的来跟她谈小说的事，表面上她显得很淡定，但是实际上，已经有了些心慌。 　　“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就行。”朱代东听了之后，淡淡的说道。 　　“真的？我看孙市长好像不大愿意我写这部小说似的。代东，我看还是算了吧？”罗莎犹豫不决的说道，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给朱代东增添麻烦。 　　“没事的，你可是记者，是文化的先锋，自己想要做的事，怎么能轻易被别人影响呢？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朱代东笑呵呵的说，或许孙剑佛心里会不痛快，但他相信，孙剑佛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罗莎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官场之中，是最忌讳这种行为，如果孙剑佛真要这样做的，很有可能成为异类，以后他想再要有什么样的发展，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考虑？我可跟你说，最近已经有出版社在跟我联系，你要是再嘻嘻哈哈的，一就把书出版了。到时实体书中的主人公，直接换上你的名字！”罗莎“杀气腾腾”的威胁道。 　　“好，好，好，莎姐，我承你的情，好吧？”朱代东连忙笑着说道，他还真相信罗莎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这还差不多。”罗莎得意的笑道，报社的很多人都说朱代东是个很沉稳的干部，在楚都市的威信也很高。但是罗莎一直认为，只要在自己面前，朱代东再大的威信，那也是没有用的。 　　“莎姐，连载的事，你可以继续，可是出版的事，你能不能暂时缓一缓？”朱代东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道。古南日报的影响力，主要是在古南省。可是出了书可就不一样了，那是对全国开放的，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太被人关注并不一定就是好事。就算是要出风头，也得是按照排名来，要不然出风头就会变成枪打出头鸟。 　　“这段时间我很忙，没时间去搞这些事。”罗莎哼了一句，说道，对于朱代东的态度，表示基本满意。 　　朱代东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孙满龙看到报上的连载小说是以自己为原型，当然就有些不高兴。可是不高兴归不高兴，罗莎在古南日报社的人，不在孙剑佛的管辖范围之内，想处分她也不是那么方便。何况孙剑佛身为堂堂一市之长，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晚上的时候，朱代东在广州突然接到了韦鲁郎亲自给他打来了电话，“代东，古南日报上那篇《脚踏实地》是不是以你为原型，构思出来的？我看了看，发现很多情节，都是你的事迹嘛。”韦鲁郎笑吟吟的说道。 　　“这个作者是我的大学同志，借鉴了我的工作经历，可要说到了以我为原型，那就有些过了。”朱代东笑着说。 　　“不管是借鉴还是以为你原型，这都是件好事嘛。这次我们宣传部没有做好工作，今天孙市长可是提出了批评。对于你这样的好同意，市里就应该宣传，而且还要大力宣传。”韦鲁郎说道。 　　“大力宣传？郎哥，我这事有什么好宣传的？再说了，这又不是在楚都市取得的成绩，要宣传，也应该轮不到你们宣传部啊。”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孙剑佛这次跟上次联华服装厂一样，既然不能让你不连载，那干脆就大力宣传。 　　如果不是党政一把手，经常被宣传的话，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相反，有的时候还会给你的工作带来不便。现在报纸、电视上宣传的党员干部，有几个是高级领导干部？再说了，现在把自己捧得越高，以后摔下来的时候就越重。孙剑佛可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如果一年之后，与省政府的那份责任书没有完成，现在的宣传就像一种极强的讥讽。 　　当然，如果能在关键的时候，宣传一下自己现在的工作，朱代东还是乐意的。特别是现在的国有企业改制，宣传部虽然已经很支持，可是朱代东认为，还应该加大宣传力度。尤其是对于政府的政策，以及改制的方案，可能的话，要在全市公布。不但要让国有企业自身的职工知晓，而且还要让全市的市民知道。 　　“代东，你不是在说我们宣传部对你现在的工作宣传报道不够吧？”韦鲁郎说道，市里的宣传工作，主要还是必须围绕着元骞振与孙剑佛进行，如果把重点转到朱代东的工作上，很容易让一些对政治敏感的人，产生不必要的想法。 第856章 效果显着 　　对于楚都市委宣传部对自己工作的支持，朱代东一向是非常感激的。在其他地方他不太清楚，至少在楚都市，他在关于自己与自己的工作方面的宣传报道，他从来都无需操心。 　　韦鲁郎就像一个醇厚的大哥一样，对朱代东的关心真可谓是无微不至。对此，朱代东心存感激。其实他无论是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还是现在这个常务副市长，对韦鲁郎的帮助都不算很大，反倒是自己沾了他不少的光。 　　“郎哥，我就算敢怪元书记，也不敢怪你啊。我在这里表个态，对市委宣传部的工作，我表示万分的感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呵呵，代东，我听说你在广州市，为了市里的招商洽谈会，也做足了宣传工作？”韦鲁郎笑着说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在广州日报、羊城晚报和广东电视台做了点广告而已。”朱代东笑笑说道。 　　“哦，恐怕不止如此吧？”韦鲁郎笑着说，他人虽然在楚都市，可是这次楚都市派到广州市的工作人员加保安人员，已经超过了一百个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市里的领导马上都知道。市委办公厅与市政府办公室，都派了工作人员去广州，他们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广州那边发生的事情，源源不断、详详细细的向市里的领导汇报。 　　“郎哥真是消息灵通，那还用我介绍什么？”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其实只是趁着广州市的一位副市长来洽谈会接见李广生与郭俊立的时候，跟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搞好关系，在新闻报道中，同时宣传一下楚都市在广州的这次招商洽谈。 　　同时朱代东也让几位笔杆子连续写了几篇文章，不是以新闻报道，而是以其他类的文章，让报社发表。这种软宣传，朱代东以前曾经使用，每次的效果都非常不错。这次也不例外，加上在电视、报纸杂志上做的短期广告，整个宣传工作的效果已经走出了刚开始的预期。 　　“代东，这次的洽谈会，效果怎么样？”韦鲁郎问，其实每天洽谈会上的情况，都会有人向市里汇报，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要从朱代东这里听到的为准。 　　“还可以吧，现在跟我们签订了九十六份投资意向书，投资总额超过了三点五亿，预计这次招商引资，达到五个亿是没有问题的。香港昌隆达与郭氏地产，暂时还没有跟我们签意向书，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对我们楚都市感兴趣的。”朱代东说道。 　　“三点五个亿？代东，不管这些资金最终能落实多少，你都已经打破了市里招商引资的一个记录。”韦鲁郎称赞道，作为一个内陆省份的省会城市，楚都市的招商引资一直并不顺利，原来的招商引资，主要是靠在外面发家的古南籍商人。这些人发家致富之后，对家乡当然很有好感，也愿意回报家乡。 　　但这次的招商洽谈会，与楚都市签订投资意向书的，绝大部分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来楚都市投资，除了楚都市确实有值得他们投资的项目之外，还是因为楚都市的诚意。 　　现在内地很多城市都在沿海地区和一线城市搞招商引资，他们的优惠政策与楚都市相比，并不逊色。可是他们却愿意选择楚都市，而且还在广州，甚至都还没有去过楚都市之前，就已经决定下来了。这与朱代东之前周祥的准备工作是分不开的，特别是他专门安排的安保人员，这几年社会的治安越来越差，全国各地都发生过几起恶性的杀人抢劫案件。很多富商都缺少安全感，特别是在沿海地区的富商，更加如此。 　　而楚都市这次的安保方案，分为明暗两组。明的由十来穿着正式警服的真民警和保卫人员组成，就在会场与住宿的楼层巡逻。暗的就不说了，只要是来参加过这闪洽谈的商人，特别是那九十六名签订了意向书的商人，在洽谈会的举办期间，将会得到楚都市的特别保护。 　　曾经有一位住在广州的商人，与楚都市签订了一份投资食品生产的意向书，有一次在酒店与人发生争执，对方情急之下，突然拨出刀子。当时双方都喝了大量的酒，脑子已经处于亢奋状态，而且又动了刀子，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人命关天的事。就算是那位客商身边有一位保镖，要是双拳敌不住四手，而且对方又是神志不清，下起手来，根本就没有轻重可言。那位保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人捅了一刀，后来为了保护自己的东家，手上又挨了两刀。 　　在紧急关头，楚都警方的安保人员突然出现在争执现场，迅速制服了对方，平息了一场惨案。这件事后来传开之后，特别是在商界，很多人都开始关注楚都市这次的招商洽谈会。一次行动，比得上十次广告，楚都市真心实意为投资商考虑，就算不刻意宣传，也都已经深入人心。 　　这次能在几天之内就签下九十六份投资意向书，跟上次的事件，有很大的关系。那位客商也以自己的亲自经历，向自己的朋友和亲戚大肆宣传楚都市。金杯银杯，不如顾客的口碑。据朱代东估计，这次的事情，恐怕影响深远。 　　“这次招商引资能取得一些成绩，跟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是分不开的，跟郎哥的宣传部大力支持，也是更加分不开的。”朱代东谦逊的说道，这次来广州，虽然准备得王祥云算充分，可是跟运气也有点关系。自己的安保方案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他从内心上讲，确实盼望着能发生点什么事，最好是那种不大不小的事件，既能让人知道楚都市煞费苦心，也能让他们知道，这样的事，如果不能及时制止，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没想到，这次还真的发生的这样的事，事不大，而且楚都市警方的表现很让人满意。他们出警的速度，超过广州警方好几倍，这一点让朱代东很满意。 　　“代东，有的时候谦虚并不是件好事。你偶尔谦虚，别人知道你是自谦，可是次数多了，会以为你真的能力不足。”韦鲁郎叮嘱道。 　　“郎哥，谢谢你的好意，我还年轻，经验跟你们相比，确实欠缺，应该谦虚谨慎才对嘛。”朱代东笑着说，他在这次的洽谈会上，可以说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能力。特别是他对所有来的客商都提出邀请，请他们在洽谈会期间，住在酒店里。至于所有的费用和安全保障，全部由楚都市来完成。 　　“你现在也是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有些事情也无需我多说。代东，争取多拿点合同回来，到时我给你开庆功会。”韦鲁郎说道，他原来粗略的算过，这次在洽谈会上，已经签下的投资意向书，已经超过了三个亿，可是现在听朱代东说起，竟然超过了三点五个亿。现在离洽谈会结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按照以往的惯例，虽然后面的投资额会少一些，但签订投资意向书总额超过五个亿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且这还不包括昌隆达与郭氏地产的投资，李广生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非常好，贿他已经来楚都市看过一次。而且李广生还亲自去看了楚都市的几家企业，如果说昌隆达这次没有在楚都市投资，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的。 　　况且真要论级别的话，朱代东现在与韦鲁郎的级别是一样的。就算是在市委的排名，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并不比宣传部长靠后。如果不是因为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韦鲁郎也是不会去讲这样的话。 　　这次在广州的洽谈会上，楚都市一共签订了一百六十八分投资意向书，总金额达到了五点四个亿。虽然投资意向，并不表示就是一定会有这么多资金到账。有些公司会一连跟一些政府签订几十份投资意向，最后只会选中几份来真实投资的。可是这次的投资意向，有很多都是诚心诚意与楚都市签订合同的。 　　这次楚都市并没有打感情牌，除了李广生与郭俊立两人之外，其他人，要么是奔着朱代东来的，要么就是奔着楚都市去的。 第857章 腾胜公司 　　楚都市之所以暂时还没有与昌隆达、郭氏地产签订投资意向书，并不是因为这两家规模宏大的公司，对楚都市没有兴趣。相反，无论是李广生还是郭俊立，对楚都市都非常有兴趣。甚至就在洽谈会之前，李广生还在极力向公司推介这次楚都市的项目。 　　对于现在的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在李广生的眼里，那些企业就像一只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样。虽然楚都市对于市属国有企业在资产评估和职工安置方面，会比其他地方苛刻一些。但是在楚都市投资，却无需其他地方那种复杂的关系。只要朱代东在楚都市，他相信，处理与政府部门的关系，不会太复杂。 　　如果去了其他城市，不说处理这些关系会花费多少，光是那份精力，都不是什么人能够支撑的。如果算上这些的话，在楚都市投资，比其他城市的成本，反而要低很多。 　　之所以没有签订合同，其实主要是因为李广生与郭俊立只在洽谈会上等了半天时间，他们在听了楚都市的宣传介绍，以及跟朱代东寒暄一阵后，广州市的一位副市长又赶了过来。最后还随广州市的工作人员，去了趟白云宾馆，从那里直接就回了香港。 　　但是李广生约了朱代东，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他去趟香港，既可以再在香港给他介绍一些企业界的朋友，也能让他向自己公司的人介绍楚都市的投资环境。 　　洽谈会结束的前一天，朱代东到了深圳。这个决定是请示了市委的，对于朱代东在这个时候还要去深圳，原本元骞振与孙剑佛都是不怎么同意的，这次在广州的洽谈会，是楚都市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朱代东能早点回到市里，就能早点落实那些投资意向。但是考虑到现在还有两笔很重要的合同没有拿到手，市里最后同意他去深圳，从那里再到香港。但是只给了三天时间，加上周末的时间，朱代东最多在香港待五天就必须要回来。 　　来香港，朱代东只带了两个人，郑阳松与杜树军。原本徐强想亲自送他去香港，但是被朱代东拒绝了。他在楚都市都用不着有人保护，何况到了深圳香港这样的地方，他只有一个很普通的平凡人而已。 　　最后徐强请示局里，武邦致指示他，朱市长很重视洽谈会的安全保卫工作，怎么他的安保工作就不重视了？他让徐强派两名最得力的干警，暗中保护朱市长。这样既没违背朱市长的指示，也能让市里的领导放心。 　　对于身后两位密探，朱代东还在广州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只要他们不干扰自己的工作，就随他们去好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工作。 　　在深圳，朱代东刚离开火车站，李广生就派了他的司机来接朱代东，准备直接去香港。无论是对他们他们双方来说，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可是朱代东在深圳市内走了一程之后，却对司机说，暂时不想去香港。 　　“朱先生，李总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在香格里拉订好了位子。”这次李广生派过来的司机是周湖，每次只要李广生没有亲自出现，要么就是周湖来接他，要么就是石明华。他们两个跟朱代东认识已经有好几年了，现在也算是李广生的左膀右臂，李广生不方便过来，派他们出现，也是因为很看重朱代东。 　　“在深圳市里转一圈吧，才半年多没来深圳，这里的变化就很大啊。”朱代东感慨道，到处都在建楼，到处充满着生机和活力。朱代东的记忆力是非常惊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只相隔了半年多，可是深圳的变化，他马上就看在眼里了。 　　“好。”周湖说，朱代东这样的要求倒不是很过分，现在才九点多，从深圳到香港，最快半个小时就可以了，就算到香格里拉，也不过一个小时就行。 　　深圳的发展很快，这跟政策有关，但是朱代东认为，这跟特区的干部和群众的思想有更大的关系。现在深圳很多想法与思路，并不被内地所认同。甚至到现在，还有人在讨论深圳是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 　　“周湖，麻烦你在这里停一下。”朱代东突然说道，在经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里面有熟悉的声音。朱代东对声音的了解，就像那些品尝大师面对菜肴一样，什么样的菜，只要一进嘴，马上就知道怎么样。而不管什么样的声音，只要听在他的耳里，马上就能分辨出来。 　　“周湖，小郑，小杜，一起进去坐会吧。”朱代东说道。 　　“朱先生，我就不进去了。”周湖谦逊的说，他除了是司机，更重要的职责是保镖，把车停好之后，他到咖啡厅里巡视了一下，觉得没有安全隐患之后，才又回到外面的汽车上。他停车的位置很好，坐在车里能随时注意到咖啡厅的大门。如果咖啡厅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马上就能响应。 　　其实朱代东刚刚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周健就已经发现了他。虽然朱代东的气质改变了很多，走起路来也显得更加稳重，但是相貌还差不多。像他这样的人，对人的相貌一向记得很清楚。何况他对朱代东印象非常深刻，虽然相隔也有几年了，但朱代东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马上就认了出来。 　　作为国安八局的侦查人员，他几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需要在外面执行任务，可以说，他会随时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周健虽然一眼就认出了朱代东，可是朱代东似乎并没有马上认出他。但朱代东的座位选的很好，就在他的旁边。 　　“朱市长，是不是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郑阳松等朱代东坐下来之后，才微笑着问道。 　　“当然，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里是深圳最大的电子市场，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有两家电子市场，是深圳最大，可能也是广东最大，甚至也是南方最大的电子市场。”朱代东笑着说。 　　“朱市长说的是赛格与华强吧？”郑阳松说道，朱市长对于这些方面的数据，一向很重视，搞得他也必须时刻注意这方面的细节。 　　华强公司是最早来深圳的省属国有企业。公司位于离这里不远的华强北街。公司高大的大厦雄踞深南大道与华强北街的十字路口，几栋大厦连成一片成为威震中国电子行业的华强电子市场。来到这里的人看着整天滚滚的人流、火爆的市场，羡慕华强公司为什么能够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拿到这么多这么好的土地，建起了这么多的物业。可能是这个企业的领导们有通天的本事吧？ 　　人们根本想不到，华强公司的前身其实是一家军工厂，从韶关一个偏僻的山沟里搬来时，现在的华强北街还是一个荒芜的农村，南边不远处是浅浅的深圳河，一些持有过境耕作证的村民，在香港境内种地回深圳时，顺便带过来一些廉价的尼龙布、电子表等，到华强公司厂区向工人们兜售。 　　“你让我负责公司的投资业务，我选到这个项目也认真作出了分析报告，但是你们在我不在场时否定了这个项目。你们还没有听我详细解释就作决定，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朱代东正准备去跟周健与林诗琪打个招呼，突然听到离他不远的一间包厢里，有人正在很惋惜的说道。 　　“那好，这个项目再上会讨论一次，大家否定这个项目与了解情况不够深入有关。你再去调查一次，了解更多的细节……”旁边有一个声音很有磁性的人说道。 　　“我看不能老让我去考察，那家公司百强公司不管谁去了，一定会非常满意。我看公司里，谁最反对这次收购，就让他去。” 　　“俞副总，过两天公司再开个会研究一下，一定要把腾胜公司拿下来。” 　　“梁总，还过两天，我看今天就开会研究，下午就派人去考察，一定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腾胜公司拿下来。”俞副总说道。 　　“今天肯定不行，现在公司的董事有好几位不在，争取在明天上午开个会，研究一下，最后确定考察的人选。”梁总说道。 　　这两位说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厅。这两位都是华强公司的高层，其中那位梁总大名梁光伟，是华强公司的老总。而那位俞副总，大名俞贡延，是负责华强公司投资与财务的副总裁。 　　他们刚才讨论的，是一家叫腾胜公司的军工企业，这家公司属于总装备部，由于由于军队要与所办的企业脱钩，总装备部在深圳的这家腾胜公司准备出售。俞贡延得知这个消息后，对这家公司产生了兴趣，亲自前往考察。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俞贡延对这家公司很有兴趣。 　　调研结束后，梁光伟认真准备了一个收购方案提交给公司总部。后来因为处理一项紧急业务梁光伟出差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次回来之后，竟然听说公司已经决定放弃这次收购，他马上约了总裁梁光伟一起出来。 第858章 落实到人 　　朱代东就坐在离周健不远的地方，刚才他没有认出来，情有可原。可是现在咖啡上来之后，他已经开始四处张望，周健又没有刻意化妆，如果朱代东还认不出来，要么就是他的视力有问题，要么就是他的品质有问题。 　　“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发现了一个朋友。”朱代东轻声的对郑阳松和杜树军说道。 　　朱代东端着咖啡，走到周健他们那一桌旁边，径直坐了下来，看到周健有些惊讶，他微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了？” 　　“你怎么来深圳了？”周健微笑着说。 　　“出差，你也是出差？”朱代东知道周健的工作性质，没有直接问他一些敏感的问题。 　　“差不多吧，在深圳能待多久？刚才听那边人的说，你现在当市长了？”周健说道，刚才听到有人称他为朱市长的时候，他还真是非常诧异。他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好像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而当时，他已经是副处级干部，后来碰到张志鹏那件案子之后，他才提升为正处级的副处长。依然要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可没想到朱代东这小子竟然步步高升，几年没见，已经当了市长，哪怕就是县级市的市长，也跟自己平级了。 　　“副的，这次来深圳，就是做招商引资方面的工作。老周，你们的消息一向是灵通无比，深圳有家叫腾胜公司的，你知道吗？”朱代东问道，他在深圳可能说是人生地不熟，现在碰到周健，当然不能浪费机会。 　　“我们又不是工商局的，哪会知道这家腾胜公司？”林诗琪不满的说道。 　　“诗琪妹妹，早上是不是吃了火药？”朱代东调侃的说道。 　　“你……”林诗琪怒目而视，这个朱代东，越来越油嘴滑舌，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上海，当时他显得有些青涩，可是现在，嬉皮笑脸，像个无赖。 　　“我们有自己的工作，确实帮不上你的忙。”周健说道。 　　“没关系，我能理解。老周，我现在调到楚都市工作，如果以后到了楚都市出差，记得一定要来找我。”朱代东笑着说，说完还递上了一张名片。他的名片是这次来洽谈会之前，由市印刷厂印制的，很精美。 　　朱代东不想打扰周健的工作，而且他觉得自己的时间也很宝贵。机会有的时候，确实就在一刹那，他虽然对腾胜公司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可是既然那个俞副总这么有信心，他当然也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样的事，如果问李广生那肯定是没有错的，深圳不但靠近香港，而且李广生跟深圳方面的政府官员，关系也非常不错。朱代东只是给李广生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一句腾胜公司的事，李广生马上决定，亲自来深圳。就在深圳为朱代东接风洗尘，同时也要跟他好好谈一谈腾胜公司的事。 　　搜集资料是投资公司最基本的工作，李广生发动关系，想要查清腾胜公司的事，是很容易的。而且那位梁总与俞副总的背景，李广生也查清楚了。 　　腾胜公司企业注册资金二百万元，实有资产八十万元，五十三名员工，其中很多是军人，现在面临脱军装当老百姓的局面。职工大部分是搞科研的，有些还是从国外回来的，手中有一些现成的技术项目。如果看实业，腾胜公司很弱小；现在深圳像这样规模的公司，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看人，却很有潜力。这是朱代东在看过腾胜公司的资料之后的第一感觉。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资金与人才相比起来，要远远的排在后面。公司现在的负责人叫彭明，他的档案给朱代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彭明籍安徽，一九六五年年出生在四川成都。在武汉大学计算机专业上学，后来通过了国家科委的考试，在美国新泽西州斯蒂芬理工学院当两年访问学者，后来先是在美国一家大公司实习，又到加拿大一家计算机公司工作两年。 　　在加拿大那段日子太舒服了，生活富裕，工作轻松，优哉游哉。这种待遇在多数人眼里已经达到了人生的理想境界，别无所求。但是对于彭伟来说，这种生活太没意思了。于是，他又回国，被军队企业招聘为深圳远望城多媒体电脑公司常务副总裁。在军队与所办企业脱钩前夕，重新组织了腾胜公司。 　　“代东，你好像对这家公司很有兴趣？”李广生在看过腾胜公司的资料之后，兴趣反而少了许多。他之所以会马上赶到香港，主要是听朱代东说，有公司对腾胜公司非常感兴趣。 　　对于投资，李广生一向非常敏感，而且这次朱代东好像也有兴趣了，他当然得来看看。可是看过腾胜公司的资料后，他对于这样一家五十三个人的多媒体公司，并不很感兴趣。 　　像这样的公司，香港有很多，如果去欧美国家的话，只要他想收购的话，随便都能收购十家八家。而且李广生在来见朱代东之前，已经跟腾胜公司取得了联系，对方竟然报出了二千万的价格。听到这样的价格，李广生已经打了退堂鼓。一家注册资金才二百万，实际资产只有八十万，只要五十三名员工的小公司，竟然开口就是二千万，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狮子大开口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家科技公司，我们楚都市现在都是制造、机械、商贸、建筑、化工、机电、服装、食品等行业。可是对于高科技方面的公司，楚都市好像还没有。”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不管腾胜公司开价多少，他都会亲自去看看。 　　“如果你真的想要科技方面公司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收购几家，二千万足够收购十几家的了。”李广生微笑着说道。 　　“生哥，我想去腾胜公司看看，要不我们就在酒店再碰面吧。”朱代东歉意的说。 　　“我就知道，你不去实在看看是不会死心的，好吧，我在酒店等你。”李广生笑着说道，朱代东做什么事，都会非常细致，他吩咐的事，也一定要落实到人。 第859章 值得吗？ 　　朱代东与腾胜公司的员工进行了一些接触，与负责人彭伟深入交谈。彭伟的经历，谈话时的激情，在言谈话语中表现出来的清晰思路，给朱代东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是朱代东何尝又不是给彭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彭伟是一九六五年生，而朱代东是一九六八年生，他只是比朱代东大三岁而已。虽然他的经历很丰富，又有在国外留学与工作的经历。可是朱代东的经历也丰富多彩，他比自己年轻三岁，可现在已经是一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 　　第一次听到朱代东介绍自己的职务时，彭伟根本就不相信。后来还是朱代东主动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他才相信。虽然他不清楚朱代东的工作经历，可是他相信，三十岁能当省会城市副市长的人，经历一定是丰富多彩。 　　“彭伟，这次我要去香港一趟，要不你随我一起去？听说香港那边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公司，可以相互交流一下嘛。”朱代东笑着说道。 　　“我们这样的人，现在可不能随意出关，至少在这身军装没有脱下来之前，不能随便去香港。”彭伟无奈的说，原来他在国外的时候，全世界任他行，可是回来穿上军装之后，就算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也是不能随便走动的。何况香港特别行政区呢？ 　　“我能理解，这样好不好，既然你不能去香港，我想派人马上上跟你们腾胜公司谈关于收购的事。”朱代东说道，他看中的腾胜公司，不是他们的资产，也不是他们挂着总装备部的牌子，而是他们公司的技术，或者说是腾胜公司的人才。 　　与其说腾胜公司是一家科技公司，还不如说他们是一家研发公司。腾胜公司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技术员甚至是研究员，这些人所产生的价值，以后将不可估量。 　　“当然可以，但是我们公司能否被收购，还需要主管部门批准的。”彭伟微笑着说，腾胜公司直属总装备部电子信息部，虽然上面有文件，部队不允办企业，可是腾胜公司最终的命运，还是掌握在总装备部。 　　“这我知道，所以我想现在就请你去广州，我让楚都市的计委主任谭满铿也迅速赶到广州，你们一起会同主管部门谈判。”朱代东说道，总装备部电子信息部在广州设有分支机构，腾胜公司的主管部门，现在是广州军区装备部。 　　总装备部是中央军委领导下负责全军武器装备工作的领导机关，不仅担负着全军武器装备现代化的发展计划、科研试验、订购保障等任务，还肩负着我国载人航天、卫星发射测控的重任。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四总部中，比起总参谋部、总政治部和总后勤部来，总装备部成立得最晚，今年四月份才正式挂牌成立。为了调整改革军队原有的武器装备管理体制，以更好地迎接世界新军事革命的挑战，加快武器装备建设的步伐，今年四月三日中央军委决定，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总装备部负责全军普通武器、弹药和高尖端武器，如核武器、载人航天、卫星发射、风洞等方面的试验定型后装备部队。 　　总装备部的前身就是国防科学工业技术委员会，一般在电视和报纸杂志上都会简称为国防科工委。总装备部具备双重身份，其一、它是国务院的一个正部级的部位；其二、它还是军委下属的一个正大军区级单位。今年四月国防科工委全部转变为总装备部，成为解放军四总部之一，原班人马统一成为总装备部人，只是原来的最高领导由主任改称部长。直接把原来办公大楼挂的“国防科学工业技术委员会”的牌子换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 　　其实这两个部门是密切相关的，国防科委下属的科研部门研制的武器必须经过总装试验定型，合格后才可以装备部队。以单件武器为例，国防科工委负责管理研究制造生产及军工企业，而总装备部负责论证、采购、装备部队及日常武器的保养、维修等与装备有关的任务。两个部门经费下发都要经过国家计委，但总装是军费开支，国防科委属于地方预算开支，由国家计委通过后由财政部发放。国防科工委还是我国军品出口的政府主管部门，在总装备部没有正式挂牌为，腾胜公司就是属于国防科工委主管。 　　“现在就动身？”彭伟诧异的说，朱代东的诚意确实很大，这一点，腾胜公司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朱代东一来公司，就跟所有的人都见了面，他跟每个人都聊了几句，问了问他们的基本情况。 　　后来彭伟在陪他参观公司的时候，不管是碰到他，朱代东都能随口说出他们的名字和职务。这并不是记忆力好就能做到的，还需要用心。要不然，记忆力再好也是没有用的。 　　“当然，如果能在今天或者明天拿下来，我会更加高兴。而且今天我们市在广州的招商引资洽谈会要到明天下午才结束，你如果现在动身，明天还能赶得上。”朱代东笑着说道，他之所以想让彭伟马上离开，主要是不想让华强公司也来插一手。 　　他已经杳过了华强公司的资料，想当初这也是家军工企业，如果后来没有转制，很有可能跟腾胜公司属于同一个系统。华强公司的情况还是很不错的，华强公司在广西收购了一个种植甘蔗的大型农场，榨糖、造纸生产一条龙。华强公司还有别的产业：改革开放初期以华强三洋为代表的电子产品，一直是华强公司的名牌，产品远销国内外。 　　随着公司生产规模的扩大，原来的厂房不够用了。工厂多数搬到了公司在东莞的塘厦镇建设的大型的生产基地。华强北街口原来的厂房，几栋大楼连通起来，建起了大型电子市场。马路对面是老牌的赛格电子市场。两个电子市场在华强北街口对阵，既像一对雄伟的狮子忠实地守着路口，又像一个山头上的两只猛虎虎视眈眈互相打量着对方。华强电子市场后来者居上，逐渐成为中国最大的电子器材集散地。 　　守着这样会生蛋的金鹅不愁没钱花，但是华强公司也不乏有投资眼光的人，比如俞贡延，他也很看好腾胜公司。甚至他比朱代东还先一步看中了腾胜公司，只不过因为朱代东听到了他与梁光伟在咖啡厅谈话的内容，就抢先一步找到了腾胜公司。 　　而且到现在为止，华强公司所作出的决定，还是停止收购，因此朱代东现在与腾胜公司来谈判，并不会让朱代东有愧疚。何况就算华强公司决定要收购，朱代东也不会放手，他不相信，自己一个省会城市，还竞争不过一家公司？ 　　与腾胜公司的谈判，归根结底还是由钱的问题，彭伟也清楚他的公司价值何在，朱代东跟他初步谈了谈，腾胜公司被收购之后，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安置事业编制。就算是以后腾胜公司搬到楚都市之后，除了继续采用公司制度管理之后，对于公司的管理，将全权由彭伟负责。 　　并且朱代东还答应彭伟，腾胜公司如果搬到楚都市，将会在经济开发区里，给他选一块足够大的地皮，并且按照高标准来建造。这一点，就算是华强公司给出再高的价格，也是很难做到的。 　　“朱市长，你也太心急了吧？一家公司的收购，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谈完呢？”彭伟说道，这样的谈判，就算双方很在诚意，能在半个月之内谈成，都算是很不错了。 　　“只要双方都有诚意，并且……我相信是一定会成功的。”朱代东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腾胜公司。就像广东茂元服装公司要参与联华服装厂的改制一样，哪怕代价再大，也是值得的。朱代东相信，现在投资腾胜公司，将来的回报，将是非常惊人的。他刚才留了一半没说的，就是想告诉彭伟，楚都市不但有诚意，而且还愿意退让，不停的退让，一直退到腾胜公司能接受楚都市的条件为止。 　　“好吧，我马上开了个会，把工作安排一下就去广州。”彭伟见朱代东说得很诚恳，也觉得目前公司里人心浮动，如果不能让公司早点有个归宿，公司的工作效率也不会提上来。 　　趁着彭伟开会的时间，朱代东先向市委书记元骞振汇报了自己在深圳的收获，这件事现在还只是他的想法，如果真的要完成收购，必须取得元骞振与孙剑佛的支持。这也是常务副市长与市长和市委书记的区别，在很多重大问题上，常务副市长只是一个执行者，而非一个决策人。 　　“代东，这个公司没有什么资产，连注册资金有多一半没有到位；至于说科技研究人员，他们头脑里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抓不住。这样的公司值两千万元吗？”元骞振一听说要收购一家只有实际资产八十万的小公司，竟然要付出二千万的代价时，眉头就蹙得紧紧的。 第860章 值得 　　元骞振的说法，跟华强公司的梁光伟如出一辙，但毕竟元骞振与梁光伟不一样。元骞振要管理一个七百多人口的省会城市，而梁光伟只不过是一家集团公司的总裁。两个人的眼光和胸襟，不可同日而语。何况元骞振对于朱代东搞经济的能力，是非常清楚的。雨花县与芙蓉县，在他的治理下，只用了二三年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都市的经济想要发展，怎么还能像原来那些循规蹈矩的做事？解放思想、开拓创新，这样的话，不知道喊了多少年，可一直只存在文件里和墙壁上。现在朱代东要用二千万收购一家只有八十万实际资产的公司，表面看起来，很荒唐。但真要是很荒唐的话，朱代东真的会做么？ 　　无需再去开会研究，在电话还没有结束之前，元骞振就坚定了自己的态度。两千万对华强公司而言，可能是一笔需要慎重考虑的投资。但对于楚都市来说的话，哪怕就算是投资失败，影响也会远远不如华强公司。 　　“代东，我相信你的眼光，不是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嘛。我还是当初那句话，对于你的工作，市委一定大力支持。”元骞振微笑着说，对于这样的话，也不能落在空处，朱代东来到楚都市后，这应该算他第一次开始工作。 　　“谢谢元书记的支持，我相信腾胜公司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元骞振高兴的说，这样的决定，可能也就朱代东能做得出来，如果说这件事要上常委会的话，并不一定就会通过决议。但是如果能取得阶段性进展之后，到时先宰后奏，通过就容易多了。 　　元骞振很支持朱代东，孙剑佛当然也不会为难朱代东，至少在电话里是如此。他只是告诉朱代东，市里的财政非常困难，二千万的资金可能会很困难。 　　“孙市长，这次的机会真是很难得，二十一世纪可是信息时代，不管什么行业，如果没有科技上的优越性，很容易淘汰的。”朱代东微笑着解释道。 　　“代东，高科技企业市里当然大力支持，可是市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每个月为了工资正常发送，我都伤透了脑筋。”孙剑佛叹了口气，说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别人碰到过年过节，满心盼望，因为过年要发奖金，过节要发福利。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却是件很烦恼的事，特别是楚都市的财政收入，几乎每年都入不敷出，每到年底，就得向银行贷款，才能保证所有人员的工资和奖金。 　　“孙市长，市里的情况我能理解，但总不能因为财政收入不足，而只想着节源嘛。除了节源之外，我们还得开流才行。”朱代东笑着说，市里的财政状况他当然清楚，但是如果说市里连二千万都拿不出来，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要说楚都市是个省会城市，哪怕就是像雨花县、芙蓉县这样原来的省级贫困县，只要愿意，二千万也是能想办法拿得出来的。政府想要用钱，主要有两种渠道，集资和贷款。如果财政困难，集资的情况用的比较常见。但是现在中央已经在限制政府集资，而且对于民间集资，现在更是要进行严厉打击。 　　“我也想啊，代东，可是这次关于收购腾胜公司，市里的财政确实不堪重负。要不这样，你可以在民间找一家有实力的公司。你不是跟李广生关系好么？可以介绍给昌隆达嘛。”孙剑佛说道，市里对于现在的国有企业都很头痛，怎么能再去收购企业呢？何况就算是收购，那也是捡便宜才行，八十万资金铁公司卖到二千万，如果楚都市的企业也能卖到这个价，他这个市长晚上连睡觉也会笑醒的。 　　“孙市长，我想想办法吧，只要市里支持这次收购，我相信资金中足不算什么大问题。”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知道孙剑佛是没有办法才支持自己的，而他需要的，也是市政府的态度。只要到时孙剑佛承诺，他支持自己收购腾胜公司，这件事就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只要你不找我要资金，我保证全力支持你。”孙剑佛松了口气，他得知元骞振已经在支持朱代东之后，实际上已经准备了近千万的资金，这已经是他手上今年全部的余额资金。这笔钱一旦给了朱代东，如果市里真的有什么突发事件，只能向银行贷款了。 　　“请放心，资金不足的问题，一定能解决。”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既然一、二把手都支持自己，哪怕就算只是在名义上支持自己，朱代东也能拿着这根鸡毛好好的当一把令箭。他马上给谭满铿打电话，指示他，不管腾胜公司与广州军区装备部有什么条件，如果实在不能争取的话，那就答应下来。 　　“一定要拿出我们的诚意，只要是能答应的条件，就一定要答应下来。”朱代东叮嘱道。 　　“朱市长，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谈判进展的。”谭满铿说道，虽然他对腾胜公司之前一点都不了解，可是他清楚，这件事朱市长的决心很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好，但你也必须临机处置之权，对于腾胜公司现在的职工，可以全部解决事业编制。如果要行政编制的话，也可以考虑。”朱代东沉吟道。 　　“准备给什么级别？”谭满铿问道。 　　“正科吧，副处也行。”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副处？”谭满铿惊讶的说，现在楚都市里的市属国有企业，好像只有几家是副处级的，虽说企业的行政级别，与机关的级别是有很大的区别，但是企业的行政干部，也是有可能会转到机关来任职的。 　　“我相信，对于这些问题，腾胜公司的彭伟是不会很计较的。我最担心的就是价格，现在腾胜公司已经报价二千万，这个价格还是没有跟广州军区准备部汇报的。我想，如果能一千五百万拿下来，就最好了。实在不行，就按他们的条件收购。但是有一条一定要保证，现在腾胜公司的五十三名职工，一个都不能少，必须全部到新的公司，并且要跟新公司重新签订劳动合约。”朱代东叮嘱道，这次的收购，主要就是这五十三个人，特别是那个彭伟，既有管理能力，又有研发能力，这样的人才，可不是随便能招来的。 　　“朱市长，我相信，这次的收购，一定会很成功的。”谭满铿说道，以这样的条件，如果还不能让腾胜公司动心，那恐怕就不是楚都市这方面的原因了。 　　“你还要记住一点，还有其他的公司对腾胜公司也很有兴趣，现在我们只是单边作战，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如果一女嫁二夫，那付出的代价，将会非常大。”朱代东叮嘱道，现在就是要打时间差，华强公司的实力也是很雄厚的，如果让这家公司加入到收购大战中来，楚都市未必就能竞争得过。 　　“我明白了，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不计代价拿下腾胜公司。”谭满铿坚定的说。 　　“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是速度，一定要快，快，快。”朱代东再次叮嘱道。 　　对于朱代东这样的决定，李广生也是诧异不已，腾胜公司远在深圳，跟楚都市可以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朱代东之前也从来不知道这么一家公司，现在突然说起要收购腾胜公司，而且还要用二千万的代价，这让他很久都没有想不明白。 　　“代东，你们楚都市是不是富得流油，竟然一掷几千万来收购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你如果真的看中了对方的研发能力，我到香港帮你找几家，只要你能出二千万，我相信，收购十家像腾胜公司这样的公司不成问题。”李广生说道。 　　“我们楚都市现在财政困难，哪称得上富得流油啊。现在这笔钱，我还不知道从哪里出呢，要不你借个几千万给我应应急？”朱代东笑着说。 　　“只要代东你开口，不要说几千万，就是几个亿都不成问题。借钱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这些钱如果用来投资的话，昌隆达要占一半。当然，在资金方面，不会让你吃亏，你们楚都市投了多少钱，昌隆达一定也不会少一分。”李广生说道，他虽然对这次朱代东怎么会对腾胜公司如此重视迷惑不解，可是如果朱代东真的敢投资二千万，他哪怕就算白扔一千万，也不心疼。 　　“那好，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向生哥开口。”朱代东笑着说。 　　“现在还没到需要的时候？”李广生诧异的说，刚才朱代东还说为这笔钱发愁，怎么自己主动借钱给他，竟然婉转拒绝呢。 　　“现在跟腾胜公司也还没有达到最后的协议，而且我相信，市里还是能拿得出一部分资金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确实是拒绝了李广生的好意，对于腾胜公司，他很有信心。这次的收购，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认为都是值得的。 第861章 哪一点 　　当第二天上午，华强公司还在开董事会，讨论派谁再去腾胜公司考察的时候，在广州的谭满铿正代表楚都市，与腾胜公司正式签订了收购合同。当俞贡延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已经是下午。他非常惊愕，这件事之前他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怎么突然就被内地的一家城市给挖走了呢？ 　　俞贡延迅速赶到了腾胜公司，他想当面向彭伟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件事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恐怕以后晚上都别想睡着觉了。 　　“实在不好意思，原本这件事应该提前通知你一声的，可是当时我人在广州，楚都市那边又很急，根本就没有时间通知你。”彭伟歉意的说，楚都市的诚意很足，也很热情，他一到广州，马上就被楚都市的计委主任谭满铿陪着，一直到谈判完成，两人才算是真正的分开。 　　“彭总，你应该知道我们华强公司也是很有诚意的，为什么你不多考虑一下吧？这么匆忙的就下了结论，或许会有更好的选择呢？”俞贡延惋惜的说，腾胜公司明知道可以二选一，可是现在却主动放弃这个机会，实在有些不可理解。 　　“俞总，华强公司的诚意，我也清楚，但是这次楚都市对于我们提出来的条件，只是稍微的提了点意见，就全盘接受，我们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何况……有些事也并不是我能作主的。”彭伟说道，他不知道楚都市的哪位跟总装备部的领导熟，他在广州的时候，总装备部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广州军区。 　　楚都市提的条件非常优越，特别是解决所有人的事业编制，甚至彭伟提出，如果公司要搬到楚都市的话，还必须解决住房问题，谭满铿代表楚都市也一口答应了。这让腾胜公司的职工解决了所的有后顾之忧，虽说现在下海经商也很时髦，可是不见得所有人都愿意接受那样的挑战。 　　再加上总装备部也希望腾胜公司能去楚都市，以华强公司这样一家企业，怎么楚都市竞争？或许华强公司能给公司的员工以更好的待遇，甚至也能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可是涉及到其他的生活待遇呢？比如医疗，比如家人的工作安排，比如子女的教育问题，这些华强公司只能依靠深圳市的政策。而楚都市却能单独为腾胜公司制定政策，这一点，华强公司永远也比不上的。 　　何况还有总装备部的关系，华强公司原来虽然也是军工企业，但要说跟总装备部有多深的关系，这就是假话了。不管再优秀的企业，只要是地方政府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企业都是没有办法跟政府抗衡的。在其他地方不清楚，至少在我国，这是真理。 　　“彭总，我能问一下，楚都市给出了什么样的条件吗？”俞贡延不死心的问。 　　“抱歉，暂时我还不能说。”彭伟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公司与楚都市已经签订合同，只有楚都市的资金到账，公司就要开始准备往楚都市搬。 　　以后腾胜公司的总部将设在楚都市，但是在深圳，依然会设一家分公司。这里是改革的是前沿，与是中国与世界最接近的地方，留着这家分公司，对以后的公司掌握最前沿的信息，有很大的帮助。 　　“这到底是楚都市哪位领导做出来的决定？”俞贡延好奇，腾胜公司的收购价格哪怕再低，也不会低过一千万，八十万的资产，一千万收购，并不是每个地方官员都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朱代东，一位很年轻的官员。”彭伟微笑着说，这个告诉俞贡延是没有关系的。对于朱代东，他确实只跟他交谈了三个小时不到，可是现在，他就像跟朱代东是一辈子朋友似的。 　　“朱代东？”俞贡延把这个名字牢牢的记住了，回去之后，他马上让人搜集资料。虽然华强公司在古南省并没有什么业务，但是要知道常务副市长的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看到朱代东的年龄和工作经历，俞贡延就有些明白了，像朱代东这样年龄的人，是很能接受新生事物的。但令他好奇的是，以朱代东这样的年纪，如果是在沿海地区改革开放的城市里，担任副市长，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像楚都市这样的内陆城市，出现一位这么年轻的副市长，着实让人意外。 　　而且他特别注意到，朱代东的家境贫寒，在官场之中，也没有什么关系，能在这样的年纪，坐上这样重要的位子，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俞贡延下意识的就想跟朱代东见个面，他对于腾胜公司已经早有兴趣，为什么朱代东就像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样，在一天之间，就把腾胜公司抢到手了呢？ 　　俞贡延直接给楚都市市政府办公室打电话要朱代东的电话，如果是其他市领导的电话，仅凭这样的一个电话，是要不到领导的号码的。但是朱代东例外，他刚到市政府的时候，就已经跟办公室打了招呼，不管是谁，只要是来要他的电话号码，一律可以告诉对方。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私人电话告诉别人，他的私人电话与工作无关，只有少数几位真正的朋友，才知道。 　　如果是想去市政府找朱代东，只要他指名道姓说要找朱代东，就一这不能阻拦，哪怕对方脚上有泥，邋里邋遢，一样要请到自己办公室来。 　　“你好，请问是朱市长吗？”俞贡延拿到电话，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朱代东对于数字是非常敏感的，特别是对电话号码，只要是他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可是当他看到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时，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这部工作手机，原本一向是由郑阳松拿的，到了香港之后，郑阳松吃了一顿海鲜，竟然吃坏了肚子，一直在医院里打点滴。 　　虽然电话号码看不出是谁打来的，可是对方一开口，他的声音马上就出卖了他。这个声音，自己在咖啡厅里听到过，正在华强公司的财务和投资副总裁俞贡延。 　　“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虽然知道对方是谁，但他们两人并没有直接交往过，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好像有些不合适。如果对方有心脏病，搞不好一句话就会让对方发作。 　　“朱市长你好，我是深圳华强公司的俞贡延，我知道你在香港，能不能跟你见一面，我想跟你谈谈关于腾胜公司的事。”俞贡延谦逊的说道，虽然从对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确实很年轻，但是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还是让他很惶惑。 　　“腾胜公司的事？”朱代东“诧异”的说，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实在再清楚不过。但是现在楚都市收购腾胜公司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就算让俞贡延知道自己偷听他与梁光伟的对话，他也没有好尴尬的。 　　“是的，原本我们公司也很有意愿想收购腾胜公司，我也一直在跟腾胜公司联系，可是今天我听说，腾胜公司竟然被楚都市收购。我知道这件事是由你主持的，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腾胜公司再转手卖给我们华强公司。”俞贡延说道，在深圳，什么都讲究效率，说话还是如此。 　　“我想这个没有必要再商量了，既然楚都市愿意收购腾胜公司，那你就算出再大的代价，我们也不会转手的。”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如果我们付出更高的价格呢？如果楚都市愿意，我们公司可以出资四千万收购腾胜公司！”俞贡延坚定的说道。 　　“四千万？这确实是个诱骗的数字，这样吧，我在香港还有几天时间，你可以过来，我们找个时间聊聊。”朱代东说道，他对这个数字不感兴趣，他只对俞贡延感兴趣。他能把收购的价格一下子提到这么高，这已经是腾胜公司自报价格的两倍，可见他对腾胜公司是非常感兴趣的。 　　“好，我下午就过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俞贡延高兴的说，他以为朱代东是被四千万的价格打动，哪想到对方是对自己感兴趣。 　　四千万的价格，是俞贡延自己提出来的，这个价格并没有经过公司董事会的同意。但他相信，只要能重新收购回腾胜公司，四千万的价格，公司是会同意的。 　　但这次俞贡延有些一厢情愿了，上午的董事会，华强公司确实同意，可以接受腾胜公司提出来的价格。可是现在一天的时间都没有过，他就要提出再用四千万的价格，从楚都市的手中，把腾胜公司买回来。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这个价格除了俞贡延之外，任何人都觉得太过离谱，这次就算是梁光伟，也没有站在他这一边。散会之后，梁光伟语重深长的告诉他：“腾胜公司哪怕再有潜力，也不值这个价格。四千万可以收购多少公司了？我们也得对公司的股东负责啊。” 　　梁光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俞贡延还能说什么，但是他还是去了香港，哪怕不能把腾胜公司再买回来，他也想知道朱代东到底是看中了腾胜公司哪一点。 第862章 反传统 　　俞贡延浓厚兴趣，身材魁梧，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有一股军人作风。谁也想像不到，他竟然是在公司负责财务与投资。前几天在咖啡厅里，朱代东因为不想引起别人的误会，就没有去看俞贡延，现在看到，这样的外貌与他所负责的工作，实在有些差别的。 　　朱代东看到俞贡延觉得很意外，而俞贡延何尝又不是如此。如果不是朱代东主动报出名字，他根本就想像不到，这个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小伙子竟然是一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他们两个就约在酒店下面的咖啡厅里，看他用英语和粤语亲切的与这里的服务员打着招呼，怎么看都像是哪家跨国公司的精英。 　　“朱市长，如果不是你主动说明身份，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内地的官员，我也接触过不少，但是你很特别。就像内地经常说的，你的思想很开放，具有创新精神。”俞贡延恭维道。 　　“改革开放可是基本国策，我们内地的官员，无论是观念还是思想，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再以原来的老观念看问题，当然就会出差错。”朱代东微笑着说道瞎。 　　“朱市长，对于腾胜公司，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并且跟腾胜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接触过，可是我之前并没有听说贵市准备收购腾胜公司。不知道你是否能给我解释一下，我实在很好奇。”俞贡延问，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楚都市在古南省，深圳在广东，两地相隔近千公里，朱代东怎么突然就盯上了腾胜公司呢？ 　　“不管我说什么理由，我相信你一定都不会完全相信。其实这就像男女间一样，一见钟情，我跟腾胜公司也是如此吧。你呢，是看中了腾胜公司哪一点？”朱代东问。 　　“我？当然是为了华强公司的长远发展。我们华强公司在广西收购了一个种植甘蔗的大型农场，榨糖、造纸生产一条龙。另外公司还有别的产业：八十年代初，以华强三洋为代表的电子产品，一直是我们公司的名牌，产品远销国内外。随着公司生产规模的扩大，原来的厂房不够用了。工厂多数搬到了公司在东莞的塘厦镇建设的大型的生产基地。华强北街口原来的厂房，几栋大楼连通起来，建起了大型电子市场。这一切，好像都不错，但多长远来看，就有问题了。”俞贡延说道。 　　“因此你才看中了腾胜公司？”朱代东问，以华强公司现在的发展，如果放在内地，确实是一家盈利丰厚的公司。这就好比现在楚都市那些正在盈利的公司，但是正因为他们看不长远。什么叫防微杜渐？在这一点上，楚都市所有的国有企业负责人，都要向俞贡延学习。 　　“不错。制糖业是传统产业，不可能快速发展，难以形成很大的利润增长点。电子产品制造业的核心技术掌握在三洋总部的日本人手里，缺乏自己专利技术和知识产权的华强产品，利润空间有限不说，也难以在国内市场攻城略地。电子市场虽然确实是一个利润源源不断的喷泉，但是这种情况会受市场变化左右的。守着它只能做一个富有的小财主，却成不了世界级的优秀企业。问题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华强公司未来向何处去？而腾胜公司可以给华强公司开拓一条新路。”俞贡延有些无奈的说。 　　“总设计师也说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你能看中腾胜公司，我很多欣慰。俞先生，你现在华强公司担任何职？”朱代东微笑着问。 　　“我负责财务与投资，朱市长，你有没有兴趣把腾胜公司转卖给我们？不管你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华强公司都愿意再增加百分之三十。朱市长，一转手就赚几百万，这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俞贡延说道，虽然公司没有同意用四千万的价格从楚都市的手中，收购回腾胜公司，但是在楚都市的收购价格基本上，增加百分之三十甚至是五十六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俞总果然是个精明的投资者，在电话里你不是说准备四千万收购么？怎么，见了面就改口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俞贡延的话，前半部分是正常的，可是后半部分却让他感觉耳鸣。 　　“朱市长，我也不想瞒你，原本我公司确实是准备收购腾胜公司，可是被你捷足先登。我倒是很想出四千万再把腾胜公司从楚都市挖回来，但可惜的是，公司并没有同意。但我相信，在二千五百万之内，我公司还是可以收购的。”俞贡延诚恳的说道。 　　“你们公司都拒绝了四千万收购的提议，你竟然还跑到香港来跟我谈这件事。俞总，有没有兴趣去楚都市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 　　“去楚都市？”俞贡延惊愕的说，他终于明白朱代东愿意见自己的原因了，他从见到朱代东那一刻起，就知道他是一个坚持信念的人，这是他亲自看中了公司，根本不可能再转让给华强公司。之所以会跟自己聊这么长时间，恐怕就是想打自己的主意。 　　“不错，你不要以为我们楚都市是内陆城市，就没有发展前程，相反，如果你能去楚都市，我相信会大有作为。”朱代东诚挚的说道，楚都市最需要的是什么？除了像彭伟这样的科学工作者，还需要像俞贡延这样有眼光的投资者。如果俞贡延真的愿意去楚都市，他很愿意给他找一个合适的职位。 　　“对不起，我对现在这份工作很满意，恐怕暂时没办法在朱市长的领导下工作了。”俞贡延谦逊的说。 　　“你不想知道腾胜公司以后的发展情况吗？你不想带领这家公司，去创造一个奇迹吗？如果到了楚都市，我相信，一定会得到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想，只要我关注电视和报纸，有关腾胜公司的事，就一定不会错过。至于腾胜公司，我相信，在彭伟的带领下，一样能创造不一样的奇迹。”俞贡延说。 　　“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我想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俞贡延淡淡的说，他知道朱代东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简单，如果自己真的答应去楚都市的话，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职务。可是他对于自己现在的职务很满意，每天都能接触不同的事情，在自己的工作权限之内，都能由自己去作主。但如果调到政府机关就不一样了，不说错综复杂人际关系，就算是在自己权限范围内的事，也不见得自己能作主。 　　朱代东见俞贡延很坚持，就没有再劝说他，他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进政府机关的。现在无论是待遇还是社会地位，官员与商人，特别是跟成功的商人相比，政府官员还略输一筹。现在的大学生，最向往的不是政府机关，也不是国有企业，而是到三资企业或者外资企业。拿着高薪，穿着职业装，不停的打着或者接着电话，这才是现在很多人向往的职业。 　　朱代东把自己的私人电话告诉了他，并且朱代东告诉俞贡延，不管什么，只要他愿意来楚都市，自己都热烈欢迎。 　　“在深圳，你只能改变一这家华强公司，可是到了楚都市，你很可能改变几十家甚至几百家公司的命运！” 　　朱代东最后的这句话让俞贡延思考了很久，朱代东走后，他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又坐了二个多小时。不得不说，朱代东最后那句话的诱惑很大，能改变世界，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梦想，俞贡延也不例外。他自认为以自己的能力，真要是到了楚都市，只要给他充分发挥的机会，还真的能改变几十家公司的命运。 　　这几年国有企业实行改革，国退民进，这简直就像一次民营企业的盛宴。这中间有多少猫腻，他再清楚不过。其实有很多国有企业，看似到了倒闭和破产的边缘，可是实际上，只要换一种思路，或者换一个带头人，说不定就能让企业重获新生。 　　朱代东在香港待了三天之后就返回了楚都，他在香港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在昌隆达与郭氏地产各待了一天的时间，剩下的一天，李广生与郭俊立联合为他举办了一个聚会。朱代东以流利的英文和粤语，优雅的谈吐，豪爽的酒量，赢得了众人的好感。很多人因此而改变了对内地官员的看法，而朱代东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宣传楚都市。 　　只要朱代东一离开楚都市，他就背负着这个任务，你的一言一行，很多人不会与个人联系起来，相反，却会跟地域扯上关系。当然，朱代东也不可能任何一个人的认可，因为要想让所有人都喜欢他，除非他是神或者钞票。 　　在朱代东要离开香港的前一晚，李广生约他一起去一家在香港很有名的私人俱乐部用餐。香港人喜欢西餐多于中餐，很多人甚至认为，只有西餐才是正餐，可是朱代东却编好中餐，因为他关心的是，中餐可以喝白酒。 第863章 比打劫还厉害 　　“代东，这里的法国菜很有名，但是中菜相对来说，就要差一些，今天要不吃法国菜？”李广生说，来俱乐部之后，他才想起，这里的中餐并不很有名。特别是朱代东偏好吃辣，这里就算特别加辣的菜，也不会很正宗。 　　“我倒是无所谓，但有一条，能不能喝白酒？”朱代东笑笑着说道，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吃着牛排，还要喝着红酒，他实在有些不舒服。而且吃西餐最耗时间，动辄就是二三个小时，这让他根本没办法能撑下去。除非能喝白酒，而且还必须是国产酒，不管是茅台还是五粮液，或者是二锅头与老白干，都行。 　　“当然可以，白葡萄酒如何？”李广生笑着说，对西餐来说，能喝的白酒，可能也就只有这样的选择了。 　　“那我还不如喝老白干。”朱代东笑着说。 　　“在这里，哪会提供老白干？我看还是吃中餐吧。”李广生知道朱代东不可能在酒上让步，他以前就跟朱代东吃过几次西餐，对于饭菜如何，朱代东并在在乎。但是对于酒，他要么不喝，要么就只喝国产白酒。 　　“为什么不能中西结合呢？你都说这里是真正把顾客当成上帝的，大不了让服务生把茅台灌进白葡萄酒，我想这应该不想故意刁难吧？”朱代东知道李广生其实跟自己的口味相差甚远，而且对他来说，吃西餐的次数，绝对超过中餐。而且这里的俱乐部虽说是什么名厨主理，但是香港弹丸之地，想要找到适合每一个人的食材，是很难的。 　　虽然只是换了一种酒类，可是却从根本上改变了用餐标准，如果不是这样的私人会所，追求的就是一切按照顾客的指令行事的话，换在外面的西餐厅，根本就不会听朱代东这样荒谬的提议。 　　“代东，我听说腾胜公司现在正式被收购了？”李广生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他从朱代东第一天到香港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朱代东到了香港之后，一直非常忙碌，就连晚上都要经常见人，一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与朱代东单独坐在一起吃顿饭。 　　“是的。”朱代东说道，每天他不管有多忙，都会跟谭满铿通个电话，询问关于腾胜公司的进展，现在收购腾胜公司，只需要把资金打过去，马上就能实现收购计划。 　　“多少钱收购的？”李广生随口问道。 　　“一千八百万，如果加上在楚都市要新建的厂房、宿舍和设备的话，总投入不会低于二百二百万。”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二千二百万？全部是财政支出么？据我所知，腾胜公司不过是一家注册资金二百万的公司，实际资金应该只有八十万左右，才五十几个人，值得你这样的大投入么？”李广生诧异的说，楚都市的财政并不宽裕，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几个亿，如果全部是财政支出的话，一下子要拿出二千二百万，没有一定的魄力，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当然值得，生哥，不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五千万，卖腾胜公司一半的股份给你，怎么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朱代东突然说道，对于腾胜公司的发展，他看中了两个方向，腾胜公司对于网络方面有很大的技术优势。另外在多媒体方面，腾胜公司也很有优势，甚至还有一部分的国际专利。 　　“五千万？还只有一半的股份！代东，你的算盘是不是打得太精了些？一转手就要让腾胜公司在你手上升值六七倍，就算是捡钱，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吧？”李广生惊愕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对面坐的是朱代东，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现在看起来五千万确实有些贵了，但是一年之后，我相信五千万绝对买不到新腾胜公司一半的股份。”朱代东笃定的说，他这确实是想给李广生最后的一个机会，同时也是想给市里解决财务问题。 　　刚开始看到腾胜公司资料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决定，一定要把腾胜公司拿下来。当时他并没有考虑到昌隆达，而且李广生一开始也明确表达，昌隆达对腾胜公司没有兴趣。可是现在李广生被朱代东的一番话说得犹豫不决，他没想到朱代东的决心会这么大。而且对于新腾胜公司的前景，竟然会是如此的看好。 　　“代东，我们可是多年的兄弟加朋友了，你也不能赚得太狠了吧？”李广生被朱代东的沉着搞得有些心慌，他突然想起，朱代东对投资，好像从来没有失过手的。以前只要是他看中的项目，自己都是无条件的支持，而且每次投资越大，回报就越多。 　　这次腾胜公司的资料，他比朱代东还要早一些看到，可是他在了解了腾胜公司的资料，特别是腾胜公司的报价之后，对收购腾胜公司就已经失去了信心。八十万的资产，竟然要二千万才能收购，这比打劫有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朱代东却竟然花二千二百万的代价，让腾胜公司去楚都市重新开始，而且他竟然还要用五千万的价格，卖一半给自己。也就是说，楚都市一千八百万收购的腾胜公司，到了朱代东手上，竟然要变成一个亿？就算朱代东能点石成金，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可是就这么放弃，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朱代东以往的成绩摆在那里，从雨花县开始，除了芙蓉大酒店自己没有参与之外，其他的项目基本上都少不了他。 　　而芙蓉大酒店现在成了他最遗憾的地方，芙蓉大酒店是郭氏地产承建和设计，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设计理念，很多装修材料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也许明年就能正式营业，按照五星级标准修建的酒店，就算评不上五星级，一个四星级也是稳稳落袋的。以现在的芙蓉县发展来看，只要这家酒店一开业，到时不但不但影响周边其他酒店，而且还会带动芙蓉县的旅游和发展。 第864章 百分之三十 　　谭满铿每天晚上九点都要跟朱市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关于新腾胜公司收购进展的，现在合同虽然签下来了，可是关于新公司的名字，还没有确定下来。因为楚都市这边收购的款子还没有拨过去，收购计划的最后一步就没有完成。 　　而这笔款子也成了谭满铿最挂念的事情，他只是听从朱市长的安排，以最快的速度，把腾胜公司的收购方案拿出来，并且跟腾胜公司签订合同。可是合同他按照朱市长的意思签订了，但是后续的付款，却不是他这个计生委主任所能解决的。 　　一千八百万，就算是卖了谭满铿，他也凑不出来。他把合同签订好之后，就回了楚都市，一回去，就向孙剑佛汇报了这件事。听说市里用一千八百万收购了腾胜公司，孙剑佛当时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谭满铿随后又告诉他，根据协议，市里必须再拨款四百万的时候，孙剑佛已经不想再跟谭满铿就这个问题谈下去，他挥了挥手，就让谭满铿退了出去。 　　后来谭满铿又去找过财政局的局长罗桂求，想核实一下这笔款子什么时候能到位。可是罗桂求告诉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计划，无论是市里的还是财政局的，都没有这样笔预算。谭满铿一听这话，心就凉了一半，哪怕就是朱市长没有刻意提醒他，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向朱代东请示，这笔款子到底要怎么解决。 　　“朱市长，广州军区装备部只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内，这笔钱不能到他们账上的话，收购计划可就失效了。”谭满铿每次跟朱代东通电话，都要特别提醒他。 　　“谭主任，不用着急，你准备一个帐户，明天就会有钱打进来。”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明天？”谭满铿惊喜的说，这绝对是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 　　“不错，明天，另外你还要注册一家公司，我就看叫楚昌科技公司吧。这是我们楚都市与香港昌隆达联合以后腾胜公司搬到楚都市之后，就用这家公司的名字。”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已经说服李广生，投资三千万，占新成立的楚昌科技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也就是说，现在楚都市不但有钱收购腾胜公司，而且帐户上还有一千二百万的资金，足够新的楚昌科技公司添置设备和运转下去的了。虽然朱代东极力劝说，让他投资五千万，这样可以占到一半的股份。但是李广生觉得，用五千万来买一家几天前还只值二千万的一半股份，他这个冤大头当得实在有些不甘心。 　　但如果让李广生就此放弃，他会更加不甘心。他只是懊恼，为什么在朱代东刚刚开始的时候，自己竟然会不参与其中。他不想再像芙蓉大酒店那样，让自己遗憾，这次哪怕是三千万打了水漂，也算是买个教训。腾胜公司的资料是他看到的，八十万资产的公司，竟然报价二千万，他当时根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后来朱代东去腾胜公司的时候，他也没有随行，他以为朱代东也只是看看，一定会被腾胜公司二千万的报价。哪想到朱代东不但接受了这样的价格，而且还在一一天之内，就把合同给签了下来。据他所知，朱代东为了能早点拿到腾胜公司，还动用了北京的关系。也就在从那开始，他心里才隐隐有些懊悔。现在朱代东更是一下子把腾胜公司的价值提高到一个亿，这让他几乎接受不了。 　　既然眼光不如人，就要承认这个事实，但李广生又不想完全否认自己。朱代东让他用五千万买下一半的股份，但是他考虑再三之后，觉得还得用三千万买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为恰当。 　　不管李广生只想买三成的股份还是一半的股权，只要他能提供二千二百万以上的资金，对朱代东而言，他的任务也完成了。而且没有把李广生落下，也算是对得起他。对于腾胜公司，朱代东确实很有信心，国家虽然要用房地产来拉动内需，可是网络技术，才是真正的前沿。如果楚都市能抓住这一次的机遇，兴许就能在楚都市打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楚昌科技公司？朱市长，这件事是否又有了新的进展？！”谭满铿刚才还满腹的担忧立刻一扫而光，朱市长不但言之凿凿的让他准备账号，明天就会有钱打过来，而且明天还要注册新公司，看来这件事算是成了。 　　“是的，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在看过腾胜公司的资料之后，对腾胜公司也非常感兴趣。现在昌隆达的老总李广生先生，愿意以三千万人民币购买腾胜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是让你明天成立的楚昌科技公司。你马上跟彭伟联系一下，新公司依然由他担任总经理，这笔钱也由他来掌控。”朱代东解释道，这件事他原本的初衷是想从银行贷款，或者直接动用自己在芙蓉县无名公司中的无名配方分红。 　　无名公司的无名配方，当时是作价五千万入股无名公司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张配方的分红已经超过一个亿。关于这笔钱如何使用，沙常市常委会曾经专门开过会，这笔钱由芙蓉县财政局代管，但是支配权在朱代东手上。不管朱代东是否还在芙蓉县担任职务，这笔钱仍然由他来管理。 　　从去年开始，芙蓉县就开始投入巨资在民生和城市建设方面，这笔钱在朱代东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借用了一部分。后来曹长宽接任，又请求朱代东在资金上给予支持。当时朱代东是去省委组织部，而且曹长宽又是他向市委推荐来芙蓉县的，这笔钱暂时借给芙蓉县，也无可厚非。 　　芙蓉县的财政收入虽然一举打破了历史记录，但是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光是芙蓉大酒店，虽然有向银行贷款，但几个亿的投资，不可能全部向银行贷款的。还有芙蓉县的民生工程，光是去年搞的县内主要公路，就超支了财政支出。但是这个季度的分红，朱代东已经跟曹长宽商量过，让他暂时支用。 　　“三千万！”谭满铿夸张的大叫了一声，自己在这边花一千八百万收购了腾胜公司，可是朱市长却在那边三千万卖出去了，而且还只卖了一部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马上算了一下，这不是说自己花一千八百万买买回来的，一转眼现在就价值一个亿了？ 　　“这都是李先生很看好我们的这次收购，昌隆达这边也马上会派人到楚都市，到时还是由你负责，把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处理好。”朱代东叮嘱道，原本是楚都市收购，现在多了昌隆达这个股东，事情就变得复杂，而且很多事情都必须正规起来。 　　“朱市长，这太好了，等会我就给彭伟打电话，让他马上来楚都。”谭满铿高兴的说，这两天他都不敢接彭伟的电话。 　　现在腾胜公司虽说不是举步维艰，可是毕竟只有八十万的资产，现在被楚都市收购，虽说是要迁到内陆城市。但能增加四百万的投资，足以让彭伟大展拳脚。 　　与朱代东通完电话，谭满铿马上美美的洗了个澡，这几天他的睡眠质量很差，他很担心，如果市里付不出这笔收购资金，虽说对市里并没有实际的损失，可是要论责任的话，他可是首当其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市里对收购腾胜公司是什么态度，至少这次的收购，没有动用市里财政一分钱，任谁也不能怪到自己头上。 　　哪怕就是以后的楚昌科技公司真的投资失败，也不会太连累市里。毕竟现在光是昌隆达投进来的三千万，就足以让楚昌科技公司盈利八百万有余。何况以朱市长的眼光，他这么急切收购回来的企业，怎么可能不盈利呢？谭满铿甚至会觉得，这家新成立的公司，会不会跟朱市长当年在芙蓉县搞的那家无名公司一样呢？ 　　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成了功臣。收购腾胜公司的那份合同，签的可是自己的名字，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以后楚昌科技公司如果跟其他的国有企业那样，慢慢从兴旺到衰落，那可能别人不会记得他。但如果楚昌科技公司像无名公司那样，一飞冲天，那他也将会载入楚都市的史册。 　　政府机关亲自去办注册公司的事务，特别还是有领导指示的情况下，办理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可是这样的事，有好也有弊，楚昌科技公司的注册事宜还没有办完，这个事就已经在市政府传开。 　　原本关于收购腾胜公司的计划，一切都还只停留在文件上，虽然市委书记元骞振很支持朱代东，可是市政府这边没钱，谁也说不出什么。现在谭满铿突然为腾胜公司而注册新公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第865章 提前画上的句号 　　原本孙剑佛已经不再把收购腾胜公司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认为朱代东想收购腾胜公司，只是一时兴起。他不过是在深圳待了一天的时间，怎么就能这么快了解一家公司呢？现在市里有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可以说其中大部分都需要进行改制。朱代东连楚都市的国有企业都顾不上来，怎么还有心思去管深圳的国有企业呢？ 　　后来朱代东向他请示的时候，孙剑佛表面上同意，但把资金卡死，他相信，不管朱代东再怎么想收购深圳的那家公司，也只能望洋兴叹而已。为了这件事，他特别叮嘱过罗桂求，让财政局一定要严格控制，千万不能让人随便动用了财政资金。 　　无疾而终，是孙剑佛预见腾胜公司的收购结果。当然，他也想像过朱代东从其他渠道搞到这一千多万。作为一个常务副市长，他真要为哪家企业解决几千万的资金，并不是做不到的。但朱代东真要那样做了的话，在他回来之后，孙剑佛一定会在常委会上质问他，八十万资产的企业，你用一千八百万收购，这到底是何居心？现在市里有多少八十万以下资产的国有企业？是不是都请人收购了呢？ 　　上午舒曦告诉他，谭满铿在为腾胜公司搬到楚都市而注册新公司的时候，孙剑佛根本就不相信。前几天谭满铿天天向自己汇报，想要请求财政支持，整天垂头丧气的。现在突然注意新公司，难道朱代东从哪里搞到了钱？ 　　“谭主任，你好，我是舒曦，孙市长让我通知你，上午九点到市政府汇报关于收购腾胜公司一事。”舒曦马上给谭满铿打电话，让他当面向孙剑佛汇报这件事。 　　接到舒曦的电话是意料之中的事，谭满铿赶到市政府的时候，舒曦马上帮他做了特别安排。原本在他前面还有三四个人等着接见，谭满铿一到，就让他优先了。 　　“孙市长，我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家新成立的楚昌科技公司，将由我们楚都市和香港昌隆达合资，对方投资三千万，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笔钱昌隆达委托内地的企业进行转账，最快明天就能到账。”谭满铿解释道，现在他必须马上让楚昌科技公司成立，要不然昌隆达那边的资金就没办法马上过来。 　　“三千万，只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我听错了，还是香港昌隆达傻了？”孙剑佛不高兴的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谭满铿所说的话，这怎么可能嘛，也就谭满铿相信朱代东的鬼话，搞不是是朱代东向香港昌隆达借了三千万。 　　“孙市长，这件事我其实也没有想通，但是朱市长既然这么说，我就照他的话做就是。”谭满铿笑了笑，说。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他从不怀疑。他最感兴趣的是，朱市长怎么把一个一千八百万收购回来的公司，卖到一个亿的。或许正如孙市长所说，香港昌隆达傻了？ 　　“这笔钱明天可以到账？”孙剑佛又问，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钱到了，就算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是的，我一上班，香港昌隆达就跟我取得了联系，这笔钱将由芙蓉县转过来，如果我们这边的注册办理得快，下午就能收到那笔钱。”谭满铿说道。 　　“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孙剑佛呢喃自语道。 　　孙剑佛不知道这件事是朱代东故意制造的噱头，还是他与李广生联手演的一出好戏。朱代东向自己汇报的时候，对于收购腾胜公司，只要不让市里出资金，他是大力支持的。现在不但没有让市里出一分钱，还一下子就盈利了几百万，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对。 　　谭满铿离开孙剑佛办公室后，在市政府碰到了罗桂求。对方一看到他，连忙装作没看到。原本是要朝着他的方向来的，连忙折身往回走。谭满铿看得好笑，他知道罗桂求是躲自己。朱市长想要让市里收购腾胜公司，可是孙剑佛又不想拿钱，而罗桂求两边都得罪不起，他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间，他真想调财政厅的话，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只是罗桂求这次的反应慢了些，他刚往回走没几步，还是被谭满铿追上了。“谭主任，来市里办事？”罗桂求很勉强的笑了笑说。 　　“是的，向孙市长汇报工作，怎么，罗局，也要走？”谭满铿故意调侃道。 　　“我……还有点事。谭主任，听说朱市长收购的那家公司，资金问题解决了？”罗桂求随口问，他不像其他人，虽然早上也听到了这件事，但他觉得这可能是谁开的玩笑。 　　“差不多了吧。”谭满铿看了罗桂求一眼，见他回避着自己的眼神，微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罗桂求松了口气，只要谭满铿不找自己要资金，不管是开玩笑还是做戏，他都不关心。“谭主任，你忙，我还有点事，要去一趟孙市长那里。” 　　关于楚昌科技公司的事，孙剑佛很关心，对别人来说，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办好的事，上午十一点，一切手续全部办好了。在银行有了自己的账户，李广生马上指示芙蓉县的邱良超，转了三千万过来。省内同行转账，金额又非常大，银行方面也特别注意，用了加急。在当天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省城银行这边就通知彭伟，楚昌科技公司的账户上增加了三千万。 　　彭伟马上通知了谭满铿，这笔钱到了账，他这个楚昌科技公司的总经理，才算正式上任。谭满铿听到钱真的到账，欣喜若狂，他马上通知了朱代东。早上朱代东从香港出发，刚刚抵达市政府。 　　对于这个消息，朱代东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惊喜，李广生办事一向稳妥。他一旦作出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后悔。哪怕这三千万真的打了水漂，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关于收购腾胜公司的事，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很关心，昌隆达的三千万到账，让收购计划提前划上了句号。朱代东分别向元骞振和孙剑佛作了汇报，对于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元骞振还是孙剑佛，都非常意外。朱代东这次的收购，与他们原来的思路，完全不同。 第866章 发展目标 　　对于收购深圳的这家腾胜公司，元骞振一开始是没想通的，他认为，花近二千万的价格，是不合逻辑的。但考虑到这次是朱代东亲自操作，他后来表明态度，支持朱代东的做法。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元骞振觉得不能再用老思路来考虑问题。 　　但他的支持，也只能是停留在口头上，孙剑佛为了这件事，亲自向他汇报过。市里要拿出二千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二百万，如果挤一挤，还能给他想想办法。再多，他也就有心无力。 　　对于市里的财政状况，元骞振也很清楚。所有的开支，在年初的时候都是有过预算的。现在朱代东要收购腾胜公司，属于预算之外。元骞振知道，如果自己插手的话，或许市政府那边会多凑几百万出来，可是想要依靠财政资金完成收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元骞振原本也以为，这次的收购，恐怕很难成功。可是后来他又得知，谭满铿已经代表楚都市，与腾胜公司签订了收购合同。元骞振还有些担心，朱代东明知道财政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仍然让谭满铿去签订合同，以后这家公司如果盈利了，还好说。但假若这家公司亏损，而且还是巨额亏损，可是会影响他威望的。 　　但是现在朱代东突然向他报告，这件事圆满解决，而解决的方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代东，你这算不算是空手套白狼啊？”元骞振仔细听完朱代东的汇报之后，笑吟吟的说道。 　　“这可不能怪我提篮子，香港昌隆达对楚昌科技公司的前景也是非常看好，这才主动提出要与我方合资经营。”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说到“主动”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昌隆达已经付出了三千万的代价，他不想再让他们在其他方面有损失。 　　“提篮子”是楚都市的一句俚语，与空手套白狼类似，但让人听起来更加亲切，也更加形象。 　　“可是所我所知，当初腾胜公司的资料，是人家昌隆达提供给你的？”元骞振问道，他对这件事确实很好奇，就算朱代东与李广生的私人关系再好，可是香港人做生意，人情归人情，生意还是生意。在同等的条件下，确实可以照顾一下熟人，否则就是利字当头。 　　“刚开始的时候，李广生确实对楚昌科技公司不太感兴趣，但是后来他明白了，二十一世纪，是科技时代。不管哪个行业，如果不能跟科技挂个钩，就无法跟上时代的脚步。”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与其说李广生看中了楚昌科技公司的前景，还不如说他对自己更有信心。 　　“这家价值一亿的公司，正式营运之后，我很想去看看。”元骞振说道，因为昌隆达三千万的投入，无形中也拉高了楚昌科技公司的价值。 　　或许会有此虚高，但是谁又能否定，一年或者几年之后，这家公司的价值就不会超过一个亿呢？ 　　“我相信彭伟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朱代东微笑着说，能得到市委书记的重视，对于楚昌科技公司的以后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彭伟就是原腾胜公司的负责人？”元骞振随口问道，原本像这样的企业，市里应该也要派出工作人员到公司任职的，可是这次腾胜公司的操作，全部由朱代东一人完成。而且现在又是与昌隆达合资的企业，在对待楚昌科技公司的事情上，市里充分尊重朱代东的意见。 　　“是的，这个人非常有能力，而且对于如何管理企业也很有一套。目前正是楚昌科技公司初创的关键时期，彭伟这个领头人也必须再提起责任来。”朱代东说道。 　　联华服装厂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合并为茂华服装公司，成为了市属国有企业合并的一个样板。而现在，收购深圳腾胜公司，又与香港昌隆达合资成立楚昌科技公司，也成为一个样板。朱代东多次在会上说到，不要总以为楚都市现在需要招商引资，我们难道就不能投资吗？ 　　解决现在国有企业改制的问题，确实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但是把握机遇，迎接挑战，为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开创出一条新的道路，也非常重要。 　　组建茂华服装公司的时候，市里可是大肆宣传，又是新闻报道，又是出专题，在电视和报纸上，软宣传了差不多半个月。现在楚昌科技公司的规模比茂华服装公司要大，虽然职工的人数不如茂华服装公司。可楚昌科技公司是一家高科技的公司，并且自身拥有的资产超过了千万，公司价值更是达到了亿元。 　　最最重要的是，楚都市在收购腾胜公司，自身并没有投入一分钱，这样的操作手法，可以说是创造了一种奇迹。市委宣传部那边，主要与市政府办公室取得联系，对于如何宣传楚昌科技公司这件事，双方很快取得了一致意见。 　　在楚昌科技公司正式注册成立，并且昌隆达的那三千万也在当天到账之后，当天晚上，古南省电视台与楚都市都市频道、经济频道以及政法频道都播出了这一新闻。一家实际资产只有八十万的小科技公司，被市里以一千八百万收购，已经就是很传奇的一件事。这家公司在还没有成立的时候，又以三千万的价格，卖出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新闻一经播出，马上成为当天楚都市的热点新闻之一，第二天古南日报、楚都日报、晚报对这件事又进行了很详细的报道，更是满城皆知楚昌科技公司。 　　对于楚昌科技公司的选址，一开始也成为各个城区的争夺对象，大家也知道，这次楚昌科技公司可以说是朱市长一力而为，对于楚昌科技公司的去向，市里也早有决定，一切由朱市长来决定。朱代东也没有想到，楚昌科技公司现在还没有创造出实际的价值，就会得到全市各个城区的“热捧”。 　　就连陈树立也特意找到朱代东，东城区经济开发区是全市最大，现在也是盈利最好的经济开发区。楚昌科技公司这么被朱代东看好，以后应该也是能盈利的好公司，像这样的公司，应该放到东城区经济开发区。 　　但是朱代东并没有认同，他认为像楚昌科技公司这样的公司，虽然现在规模还不大，但是各个城区的开发区都不适合他去发展。为了避免这件事愈演愈烈，朱代东决定快刀斩乱麻，让楚昌科技公司去楚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 　　作为楚都市国家级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从申请到现在为止，虽然也搬了几百家企业进去，可是还没有形成产业优势。当初楚都市申请这个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时候，主要是以电子和信息技术作为主要的发展领域。朱代东希望，楚昌科技公司的进驻，能让楚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真正的形成产业链，带动楚都市的制造业、重工业以及科技进步。 　　楚昌科技公司虽然已经在楚都市落户，可是因为公司长期在深圳，也有了自己的一些客户。特别是这次注资之后，让腾胜公司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就在楚昌科技公司正式成立的第二天，楚昌科技公司深圳分公司，一口气接下了深圳海关关税的联网工程、南山区政府大厦和深圳特区报业大厦的智能网络工程、东江供水工程调水网络服务工程。 　　原公司擅长做网络工程的技术人员，这次就全部留在了深圳，而更擅长于研发的人员，就全部到了楚都市。他们刚到楚都市时，朱代东特意在楚都大酒店，设宴招待他们。同时朱代东也跟彭伟探讨了关于楚昌科技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 　　“朱市长，说老实话，我对于公司以后的发展，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彭伟坦言道，虽然现在公司的资金已经很充裕，公司的人员的士气高涨，可是对于今后楚昌科技公司具体找一条什么样的道路，还没有清晰的思路。 　　“都说二十一世纪是一个信息的时代，楚昌科技公司也应该紧跟潮流，争取在信息产业这一块，做出成绩。”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是学中文出身的，对于电子和信息产业，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都不会知道现在有这样的产业。 　　“信息产业？”彭伟呢喃自语道。 　　“你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对于公司的今后的发展，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我这个外行人，当然主就更加不能给你提供具体的意见。但是我一向认为，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都要把自身的优势和资源充分结合起来。”朱代东说，他不能给出具体的意见，但能知道大概的方向和自己以前得出的经验。 　　“这个思路对我的启发很大，我想过几天召开一个公司全体大会，集思广益，在经济发展大潮中，找到自己的出路。”彭伟笃定的说道。 　　“全体大会？”朱代东意味深长的看了彭伟一眼，楚昌科技公司现在还有二十多人在深圳，全体会议怎么能在几天后召开呢？ 第867章 准备参展 　　朱代东交待郑阳松，楚昌科技公司开全体大会的时候，他到时也去参加，但只带眼睛和耳朵，回来之后向自己详细汇报。朱代东很好奇，楚都与深圳相隔近千公里，他们怎么就能开全体大会呢。 　　朱代东的办公室里也配了电脑，而且也可以上网，但是他能用的机会不多，以他现在的身份，想安心坐在电脑前，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 　　“朱市长，我回来了。”郑阳松知道朱市长很看重这件事，一回来马上就向他汇报。 　　“怎么样，楚昌科技公司的会开得如何？”朱代东问，他知道深圳那边的人没有回来，如果要同时开会，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开电话会议。但是楚昌科技公司作为一家科技公司，而且公司在网络技术方面，有很好的优势，让他们开电话会议，好像看不起他们似的。 　　“很高科技，他们是通过电脑开会的。”郑阳松兴奋的说，市政府电脑不少，可是真正用在实处的，好像就是办公室用来打印文件的，除此之外，电脑就没有了其他功能。至于市里领导的电脑，据他所知，除了朱市长偶尔会上网查查资料之外，很多领导连怎么开机，都还不太清楚。 　　“用电脑开会？说详细点。”朱代东笑骂道，对政府机关的人来说，电脑离他们既近在咫尺又好像非常遥远。对现在的人来说，如果会打字，就相当于已经能熟练使用电脑了。如果会用电脑放歌曲或者VCD光碟，能称得上电脑高手了。 　　朱代东不但会打字，而且能使用常用的软件和上网，甚至有时间的话，他还会玩玩游戏。要以那样的标准论电脑水平的话，朱代东在市委市政府所有的领导干部当中，电脑水平应该是最高的了。 　　“彭伟向我介绍了他们可以用三种方式进行沟通，第一，通过电子邮件；第二，通过一个网站；第三，通过一款国外的即时通讯软件。这三种方式，都能让他们与深圳那边随时保持着联系，这次他们用的是一款全英文的即时通讯软件。”郑阳松拿出记事本，照着上面念道。因为涉及到一些专业用语，他不得不做好记录。 　　“即时通讯软件？还是全英文的，应该是ICQ吧。”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办公室里的电脑就安装了这个软件，没事的时候，他也会登陆上去，随便跟个网友，跟人聊聊天。 　　这是一款国际聊天软件，全英文界面，而且聊天的内容也不支持中文。如果英文不是很好，恐怕看得也头疼。但这对于楚昌科技公司的人来，应该不算什么问题，他们公司的人，英文水平都非常不错。 　　“朱市长果然是个电脑高手。”郑阳松钦佩的说，他比朱代东要年纪，而且空闲时间更多，可是对于电脑，他除了会帮着朱代东开机、关机之外，就再也会什么了。 　　“少吹捧，说说他们的规划？”朱代东笑骂道，郑阳松的话，听在耳里并无异常，既然是对方发自真心，他也不去苛责。 　　“他们现在准备选择研制4D特种电影，相关的技术，他们基本上都已经掌握，研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另外他们想做一个网站和搜索引擎，就从古南版块做起，准备投资五百万元。”郑阳松说道。 　　4D电影是什么意思？D是英文Dimension的字头，意思是维度、空间等。3D是指三维空间，国内说的立体电影，国际上的说法是3D电影。所谓4D电影，也叫四维电影，即除了三维立体，再加上环境模拟组成四维空间。4D的座椅以气流为动力，具有喷水、喷气、摇摆、震动等功能。观众看电影时，可以感受到吹风、喷水、气味等，营造一种与影片内容相一致的环境…… 　　4D电影最早是由美国人发明的，美国洛杉矶和澳大利亚黄金海岸的环球影城里都有这样的影院。4D影院技术倒不算是首创，但是楚昌科技公司产品的创新方面在于配置的是180度弧形银幕。坐在这种包围起来的银幕中间看电影，会感觉到现场更真实、效果更逼真。这个技术，其实早就有人提起过，只不过当时的腾胜公司举步维艰，一直没有资金来来研发罢了。 　　“五百万？彭伟还真舍得投资。”朱代东笑了笑，现在楚昌科技公司的帐户有上一千多万，不管彭伟如何使用，他都不会过部在。如果用完了，而公司还没有盈利的话，朱代东同样会给公司找来资金。 　　“谁说不是呢，听说还准备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里，建一栋高标准的宿舍楼，趁着现在房改还没有落实，准备一人分一套。”郑阳松说，他其实对于楚昌科技公司开会的内容，并不是全部知道，因为在与深圳那边沟通的时候，用的全部是英文。后来甚至在这边的谈话，也全部用上了英文。 　　郑阳松的中文很好，可是英文的话，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基本上都还给了老师。除了YES、NO、OK之类的，他能听得懂外。其他的，他就像听天书的。要不是后来彭伟让人给他准备了这份资料，朱代东交待给他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 　　朱代东刚刚听完郑阳松的汇报，彭伟就又给他打来了电话，不管他的学历和年龄是否都比朱代东要高，但现在朱代东才是他的老板和领导，如果想要楚昌科技公司得到市里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就必然要与朱代东搞好关系。 　　“朱市长，对于公司一年之内的规划，我们决定着重放在两个方面：4D特种电影和一个分类网站以及搜索引擎，准备推出特色频道和为网民提供方便的网络服务。”彭伟谦逊的说道，他知道原本这样的汇报，最好是能亲自去市政府一趟。 　　但彭伟毕竟不是专业的政客，现在新公司初创，特别是新增加的网络系统这一块，不但要进行专业的技术研发，而且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他恨不得马上就能把网站做好，搜索引擎放上去，立刻让楚昌网运转起来。 　　“对于你们的规划，我很满意，作为一外普通的上网者，我也提不出太多专业的意见。但是有两件事，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朱代东说道，他从来不做外行领导内行的事，之所以会特别关注楚昌科技公司的事，也是因为这是新型的科技公司，对于一些方向性的问题，他能给出意见。可是具体到公司如何规划，对哪些具体的领域进军，他是一慨不知。 　　“请朱市长指示。”彭伟说道。 　　“国内的人很多人不喜欢用电子邮箱来沟通，对于一些专业的聊天网站，他们也不感兴趣。你看能不能搞一款像ICQ这样的即时通讯软件。当然，得是中文的，也必须支持中文输入。另外很多网民，比如我们市里面一些领导，对于如何上网，并不是很了解。能不能做一个简单的导航网站，把一些常用的网站全部收录进去，这样以后别人只要记住那个导航网站，就能在网上遨游了。”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这两件事，都是以一个普通网民的亲身经历来提的要求。 　　“中文版的即时通讯软件？导航网站？朱市长，你又给我们指明了两个方向。这两件事并不复杂，但如果做得好，可能改变互联网的进程。”彭伟高兴的说，他原本只是程序式的向朱代东汇报会下今天开会的内容，毕竟朱代东都把秘书派到了公司，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会让朱代东觉得不尊重他。 　　在深圳市的时候，彭伟并没有觉得朱代东有什么特别的，就算他是个副市长，但管辖不到自己。但到了楚都市之后，就不一样了，在这里，只要提到认识朱市长，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会特别顺利。 　　“我也只是想让自己以后上网更方便一些罢了。”朱代东笑着说，现在有专门的书籍来介绍一些很实用的网站，对于这些网站，朱代东只要看过一次，就能在浏览器的地址栏目里，准确无误的输入。 　　而英文版的软件，对朱代东来说，也没有什么问题。他之所以要提出来，只是想让其他人更加方便罢了。特别是市里的一些领导，很多人也很想到网上去冲浪一把，但因为种种原因，拿起鼠标之后，只能无聊的玩一些简单的游戏来打发时间。 　　“对了，朱市长，我们的4D特种电影，我相信很快就能开发出来。下个月，在美国奥兰多有一个叫‘国际娱乐游艺园协会’举办的专业会展。”彭伟说道，在深圳的时候，他因为身份的限制，连香港都不能去。现在脱下军装，全世界他都可以任他行了。 　　“下个月？你们的研发能赶得上吗？既然是去参展，光了技术还不行，还得有真正的产品，能在一个月之内生产出来吗？”朱代东担心的问，他觉得，搞研发不像国内做统计工作，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这也是楚昌科技公司的第一炮，如果不能打响，很可能会影响到公司其他人的士气。 第868章 成功 　　楚都市在广州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楚都市近六百家已经停产的国有企业，现在几乎都找到位“婆家”。就算没有找到合作伙伴的国有企业，也全部被昌隆达“包圆”。 　　原本在朱代东的计划中，想让昌隆达在楚都市一次吃个够，哪怕昌隆达想把六百家国有企业，全部吞进去，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因为昌隆达投资公司内部出现的不同意见，使得在洽谈会之初，昌隆达并没有主动提出合作意向。 　　后来朱代东亲自去了香港，参观了昌隆达投资公司，并且与昌隆达的高层开了一次会。在会上，朱代东向他们详细的介绍了楚都市的情况，对于这几百家的企业，朱代东也挑出了几十家有特色的企业，把他们的情况做了汇报。 　　对于如何与这些企业合并重组，并且让这些合并后的企业，如何走出现在的困境，朱代东都提供了自己的分析。他将自己准备划分的几个行业的想法说了出来，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如果重组后的企业，能组成这样的集团公司，昌隆达又能提供足够的资金和先进的技术以及管理的话，更能缩短这个时间。 　　原本朱代东的意思是让昌隆达先挑选楚都市的国有企业，但经过广州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后，昌隆达反而落到了后面。这让李广生也有些遗憾，但现在公司既然做出了决定，他不想再浪费任何一个机会，把剩下的国有企业，一口气全部吃下。在楚都市有关部门的配合下，昌隆达将在建筑材料、机械制作、食品这三个方面成立三家集团公司。 　　而其他的国有企业，也采用了非常灵活的合作方式，有些投资商不愿意接受楚都市国有企业的资产评估。朱代东得知后，指示，可以把企业的地皮从资产评估中单独摘出来。这样的话，国有的资产会大大缩水。但同时，这些地皮，又会以现金或者股权的方式，与第三家公司交易。比如富基公司、郭氏地产，对这些地皮就非常感兴趣。 　　富基公司还好些，他只对各个城区中心地段的几块地皮感兴趣。而郭氏地产则很想趁着这次楚都市国有企业改制的机会，向内地房地产进军。郭氏地产有着雄厚的资金，拿到地皮后，可以先收在手里，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开发。对于内地经济的发展，郭氏地产非常看好。 　　自从朱代东回来之后，计委和招商局、市国资委，就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甚至到了周末，都还要加班。可是他们加班却很有干劲，每解决一家国有企业，就能让少则几十多则几十人甚至几百人恢复上岗。无形之中，也给楚都市的下岗工人安置工作，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最近孙剑佛与朱代东频频去这些单位视察工作，对于他们为楚都市的经济建设所做出的贡献，进行了高度评价。只要这些企业能重新运营，并且盈利的话，今年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将会在大大超过往年。 　　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进行的轰轰烈烈，全市近六百家企业，在短短时间内，几乎是同时进行着改制。每天都有新的公司成立，每天都有新的企业投入生产。最重要的，每天都有原本生活陷入困境的职工，重新走上工作岗位。这一点，是最令市政府欣慰的。甚至就连省里的领导，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代东，最近很忙吧？”许立峰亲自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他是受钱飞虎的指示，特意跟朱代东联系的。 　　“许处长亲自打来电话，不知道有何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 　　“指示不敢当，钱省长让我通知你，想听取楚都市国有企业改制的工作汇报，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许立峰说道，朱代东在楚都市，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作，这让他都为之捏了一把汗。 　　后来朱代东提出对全市停工的国有企业进行改制，他就知道朱代东已经找到了方向。朱代东原来在沙常市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招商引资，建立各种企业。但是到了楚都市之后，虽然也是主要依赖招商引资，可是主体不一样。 　　“领导召见，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嘛，我随时听候调遣。”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少油嘴滑舌，钱省长对具体的数据很感兴趣，你要准备得详细点。如果一天的时间不够，可以明天再过来。”许立峰关心的说，这也就是朱代东，换成孙剑佛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我随时可以过来，所有的数据，随时都带在身上。”朱代东微笑着说，对于这些数据，他有着强大的自信，在听取汇报的时候，就已经牢牢记在脑子里。 　　“哦，那行，你现在过来吧，一个小时之后我安排你汇报。”许立峰说，既然朱代东随时做好了准备，当然要尽可能早的安排他向钱飞虎汇报工作，这也显得朱代东能力更强。 　　现在楚都市主要新增了关于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这七方面的公司几十家，其中规模经营的公司，有十几家。这其中也包括了昌隆达建立的建筑材料、机械制作、食品这三家以昌隆达命名的大型集团公司。 　　“代东同志，你们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取得了重大进展，如果这些合并后的企业，能实现盈利，并且稳定增长，改制才能算真正成功。”钱飞虎沉吟道，近段时间，关于楚都市国有企业改制的新闻，时常见诸报端。 　　这些企业虽然都找到了“婆家”，可是还要看以后的发展，能盈利，才能让企业的职工真正安心工作。 　　“钱省长的指示很英明也很及时，我们一定戒骄戒躁，努力帮助这些企业，让他们真正走上健康发展的良性循环。”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 　　“有这个心态就好。代东同志，你们对于国有企业的国有资产和职工安置方面，所做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钱飞虎缓缓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楚都市能在国有企业改制的时候，能牢记国有资产不流失，能把职工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是殊为难得的。 　　“这次因为改制的企业很集中，我们有些工作做得还不够，对于一小部分的职工利益，还没有完全满足，还要请上级领导批评指正。”朱代东谦逊的说。 　　“局部利益要服从全局利益，个人要服务组织嘛。不管什么样的改革，永远也不可以所有的人都满意。我听说这次有些国有企业的负责人，提出股份改制或者私有制改革？”钱飞虎又问道。 　　“是的，但通过我们的调查，只有相当一小部分的企业做到了这一点。”朱代东说道，只要能遵循市里制定的两个大的原则，不管是外来的投资者收购或者重组合并企业，他都是支持的。但是有些企业的负责人，想趁着这次改制的机会，混水摸鱼，最后只能把自己送进监狱。 　　“代东同志，你们从深圳白捡的那家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听说还拿到了美国的合同？”钱飞虎笑吟吟的打趣道。 　　“钱省长，楚昌科技公司可不是白捡到的，这可是我们花了一千八百万，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朱代东佯装不满的说，现在市里很多人都传闻，说楚昌科技公司是白捡的，他们只看到了昌隆达投资了三千万买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哪里清楚，如果没有快人一步的收购，哪里能能李广生心甘情愿的掏钱。 　　“好，好，就算是你们买的，但一转手，就赚了个盆满钵满，这我没有说错吧？”钱飞虎微笑着说，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因为朱代东眼光？当初收购腾胜公司的时候，楚都市的几位领导，心里都是不太情愿的。元骞振虽然表面上支持，但是没有拿出实际行动，孙剑佛更是坦言，市里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资金。这跟拒绝朱代东有什么区别？ 　　虽然现在楚昌科技公司很顺利的实现的收购，楚都市也没有花一分钱，可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适合秋后算账的。就能这次精彩的收购，钱飞虎也故意说成是白捡。 　　“俗话说，运气来了，墙都挡不住么？现在看来，把腾胜公司买回来，我们确实捡了个大便宜。这次楚昌科技公司去美国奥兰多参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朱代东兴奋的说，他也没有想到，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楚昌科技公司竟然就开始盈利了。 　　“哦，你所谓的成功，是以什么为依据？”钱飞虎问。 　　“这个展会是由一个名为‘国际娱乐游艺园协会’举办的专业展。该协会成立于1917年，是面向全球娱乐机构的规模最大的国际贸易协会，参加该协会的代表来自超过91个国家的5000多个机构、供应商以及个人会员。该协会的成员机构包括各种娱乐/主题公园。参加这个协会举办的展会，是进入这个世界性娱乐网络的最好途径！这次楚昌科技公司参展团带着具有自由知识产权的4D电影成套设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以六十万美元的价格，成立了二十套。”朱代东说道。 　　“二十套？那不是一千二百万美元么？”钱飞虎惊讶的说，这么大一笔外汇，就算是省里的优秀企业，也不是随便能做到的。 第869章 悔之晚矣 　　其实这一千二百万的美元，还不是令朱代东兴奋的，让他真正高兴的是，彭伟在美国参展的时候当机立断，请驻展会的律师，为4D特种电影办理了“180度环形银幕立体电影成像技术发明专利”的登记手续。这就为公司以后的经营，提供了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法律基础。 　　“钱省长，能拿到一千二百万美元的合同，固然高兴。但是我觉得更高兴的是，楚昌科技公司发明的这个产品，在美国已经申请了专利。以后这个知识产权，将得到保护。而且楚昌科技公司决定，将在美国注册一家公司。”朱代东说道。 　　“哦，楚昌科技公司刚成立没多久，马上就要美国设立分公司了？”钱飞虎诧异的说，能把公司开到美国去，这可是一家公司成功的象征之一。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对外汇一直很重视，一家企业能创汇，是一件很光荣的事。而国家也确实很需要外汇资金来从国际上购买各种原材料和物质。七八年改革开放元年，我国的外汇储备才两亿美元，而到去年，也才一千三百九十九亿美元。从两亿美元的外汇到近一千四百亿，中国用了二十年时间。可是现在楚昌科技公司从零创汇，到一千二百万美元，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而楚昌科技公司在美国注册新公司，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赚取外汇。楚昌科技公司参加一次会展，就拿到了二十套设备的合同，如果多参加几次，那今年古南省的外汇资金，都要受楚昌科技公司的影响。 　　“不是设立分公司，而是重新注册一家新的公司。”朱代东解释道，其实这倒不是为了多创，而是一种无奈的行为。 　　外国人，特别是欧美人瞧不起中国产品，他们中的有些人其实也承认中国产品价格便宜质量好，但是出于偏见就不承认中国产品是品牌商品。因此，谈判时往往在价格上狠狠杀价。因此，中国产品在国际市场卖不上价格。这种情况一开始的时候，彭伟就预料到了，他在跟朱代东研究之后，才决定重新注册一家公司。 　　楚昌科技公司在国内研发出来的设备、产品，先在国内生产出来后，散件运往美国，在美国的公司里进行最后的组装配套，打上美国生产的标签出售。于是，就在会展结束之后，彭伟立刻在美国注册成立了一家公司，还聘用了一些美国雇员。 　　为公司起名时听取了一位美国职员的意见，注册的名字是Fantawild，这是一个组合词，由Fantastic和Wild两个词组合而成，前一个词的意思是“奇异的、荒诞的”，后一个词的意思是“野生的、着了魔的”。这两个词组合而成的词，美国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公司的业务与玩有关，产品是用来娱乐的。这是一个非常地道的美国名字。果然，这个公司的名字和商标很容易被美国人接受了，后来的经营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随着公司在美国越来越出名，美国人也搞清楚了原来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中国人。但是，大家已经接受并且喜欢上了这家公司，不但“老板是哪国人”不成为一个问题，而且反过来人们因为喜欢这家公司而对中国老板产生了敬佩之心。 　　“代东，看来你当初的眼光是非常正确的。而且新成立的楚昌科技公司，价值也绝对在一亿之上。原来说你们白捡了一家公司，占了大便宜。现在看来，应该是香港昌隆达占了大便宜啊。”钱飞虎感慨的说道，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楚昌科技公司，镇痛会成为一家跨国大公司，不要说一个亿，就是十个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那也是侥幸。如果没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凭我个人之力，是不可能收购腾胜公司，当然也更加不可能有现在的楚昌科技公司。”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楚昌科技公司刚刚成立两个多又，不但在美国控股注册了一家新的公司，而且自身也将一分为二：楚都数码电影公司、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 　　楚都数码电影公司继续负责4D电影设备的研制业务，让这款产品尽快定型批量生产；同时还负责为4D电影设备创作、拍摄系列影片。在美国的时候，有客商向彭伟说道：“你们的这个电影设备播放效果确实不错，技术上已经胜过了迪斯尼和环球影城的4D电影，称得上物美价廉。但是你们要提供内容丰富的影片，否则我买电影机没有合适的影片岂不是成了摆设？”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彭伟在请示朱代东之后，才决定把楚昌科技公司一分为二，单独成立一家楚都数码电影公司来负责这件事。 　　而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则主要负责开发一款即时通讯软件和楚昌网这个分类性网站的建设。至于那个导航网站，制作很简单，在彭伟答应朱代东的当天，就做好，并且挂到了网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现在这个网站已经被广大网民所熟悉和依赖。现在这个导航网站，已经成了很多人的网站首页。 　　楚昌科技公司刚刚成立，马上就创汇一千二百万美元。虽然创汇不代表盈利，可是光这一条，已经能让楚昌科技公司名声大振。接着，楚昌科技公司宣传，公司将一分为二，新成立楚都数码电影公司和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 　　李广生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再次亲自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一开始，李广生就懊悔不已的说道：“代东，悔不该当初没有听你的劝，现在我再出三千万，能不能多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生哥，当初是因为市里的财政紧张，我才不得不出卖楚昌科技公司的股份。当时可是给跟你说过好几次，让你拿五千万占一半的股份，可你倒好。现在悔之晚矣！”朱代东调侃道，他不想让李广生后悔，才特意跟他提了一句。 　　虽然当时李广生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给自己面子，投了三千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千万，才刚刚投过去没两个月，马上就后悔了。不是后悔三千万打了水漂，而是后悔当初投的不够。如果按照朱代东的要求，多投二千万，现在占着楚昌科技公司一半的股份，李广生一定会睡觉都会笑醒。 　　“代东，你看这样好不好，楚昌科技公司我再投资六千万，不，七千万，凑足一个亿，只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你觉得如何？”李广生说道，现在他终于尝到科技研发的威力，一家几十个人的小公司，仅仅因为研制出了4D特种电影的设备，就能签到上千万美元的合同。 　　而且那个彭伟也确实是个人才，他到国外参展一次，不但马上为公司的技术申请了专利，而且还决定在美国注册一家新公司，同时聘请相当一部分的外籍工作人员。同时一回来，马上就把楚昌科技公司一分为二，这样的经营之道，就算是他公司的职业经理人，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生哥，这恐怕不行。但我相信，以后你是会有机会的，而且你就算想拿到楚昌科技公司的控制权，也无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因为我们作出决议，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给彭伟，再拿出百分之分，按照贡献的大小，分给公司的其他人。同时预留了百分之五，给予对公司有突出贡献的人。”朱代东解释道，楚昌科技公司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已经成为楚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科技行业的龙头企业。 　　为了拿到楚昌科技公司的业务，已经有几家公司申请到了楚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就在楚昌科技公司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拿到楚昌科技公司的订单。 　　“拿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来鼓励员工，代东，你的魄力之大超出我的想像。你说以后我有机会，这是什么意思？”李广生问。 　　“以后公司如果上了市，你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股份？”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样的话，也就你敢说得这么肯定，好吧，以后只要楚昌科技公司上市，我一定捧场。”李广生笃定的说。 　　分离来的两家公司，现在暂时都由彭伟担任总经理，现在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基本上都是投入、投入，再投入资金。而公司的人员呢，则是不停的招聘，现在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为了做好楚昌网，已经在全省各个地市设立了办事机构。 　　别看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还没有开始盈利，但是无论是从公司的规模还是管理，都已经有了一家大公司的雏形。公司的人员，已经从刚开始的十二人，一下子扩充到了二百四十人。这些新进来的员工，全部都是大专以上文凭，其中博士生点了百分之十，研究生占了百分之三十，本科生百分之四十，大专生反而只占百分之二十左右。 第870章 省委书记的考察 　　对于楚都市发生的变化，省里的主要领导也很重视，继元骞振、孙剑佛视察楚昌科技公司之后，省委书记元骞振同志也决定去楚昌科技公司这家高科技公司视察指导工作。 　　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已经把即时通讯软件搞出来了，但不是自己独立研发，而是花了三十五万元，从深圳一家通讯公司购买到的。这款现在改名“楚昌通”的即时通讯软件，原本是深圳那家公司为一家寻呼公司竞标而研发的，主要是模仿ICQ这款国际即时通讯软件。 　　朱代东亲自试用了这款“楚昌通”的即时通讯软件，这款软件的设计很合理，有良好的易用性，强大的功能和稳定高效的系统运行。虽然朱代东对于ICQ这款软件并不排斥，可是对于“楚昌通”这款界面简洁，他更加喜欢。这款软件，他马上推荐给了市政府办公室，市里的领导，可能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可是市政府办公室的那些年轻人，对这款软件可是委着迷的。 　　杜邦俊在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也亲自试用了这款软件，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还特意送给了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楚昌通号码。 　　杜邦俊在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看得兴致勃勃，这里聚集了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他们很有朝气，也很有活力。在这里，他看到了楚都市的希望。当听到这款软件刚刚推出一个月，注册人数就超过一万，并且有百分之三十的人是外省的人之外，杜邦俊很高兴。 　　“不管做什么事，能跨出第一步，就是成功的一半。”杜邦俊高兴的说，网络将是以后的新兴产业，现在楚都市并没有走在沿海开放城市的后路，不要小看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的规模不大，说不定以后将会是楚都市古南省最大的网络公司。 　　“杜书记说的是，网络公司是新兴产业，我相信在省委和市委领导的支持下，我们公司一定能不负各位领导的期望。”彭伟谦逊的说。 　　“省委和市委只能给你们力所能及的支持，我看你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朱代东同志。”杜邦俊看了一眼，一直陪在旁边的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报告杜书记，我们楚都市只是给了楚昌通一个机会和一个良好的环境，一切还要靠他们自己。”朱代东也谦逊的说道。到了楚都市之后，他还没有正式向杜邦俊汇报过工作，原来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倒还在会上听过杜邦俊的报告。 　　“代东同志，听说楚昌科技公司被收购，楚都市不但没花一分钱，而且赚了几百万，现在楚昌科技公司发展得非常快，一开始说楚都市白捡了家公司。现在看来，好像是香港的昌隆达占了大便宜。朱代东同志，我听说香港昌隆达准备花七千万人民币再购买楚昌科技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是你没有同意，有这回事吗？”杜邦俊问道。 　　“确实有这么回事，对于李广生的请求，经过市委市政府的研究之后，觉得还是需要慎重考虑。”朱代东微笑着说道，这件事其实元骞振和孙剑佛都很感兴趣，能一下了拿到七千万，这能解决市里多少问题啊？但朱代东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们，别看现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以值七千万，说不定一年之后，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能值七个亿。为了一点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失去一个巨额盈利的机会，会多么不值？ 　　孙剑佛当时问朱代东：“那为什么当初愿意用三千万就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李广生呢？”当时他认为，朱代东卖的是天价，可是事过两个月，马上就有了改观，当初是贱卖了。 　　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差点没有把孙剑佛给气死：“如果当时我能筹集到资金，会用这样的价格卖给李广生么？” 　　孙剑佛听了直翻白眼，如果早知道只要两个月时间，就能让楚昌科技公司的价值翻三四倍，当时就算全市干部停发两个月工资，也要收购腾胜公司啊。 　　“是啊，对于代东的眼光，我跟孙剑佛同志都是很信任的。”元骞振微笑着说道，现在说起这件事，他还有些心痛。倒不是因为朱代东没有把楚昌科技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卖给李广生，而是之前的那百分之三十贱卖了。现在朱代东既然极力阻止卖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跟孙剑佛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官场中混，有些错误是绝对不能犯的，而同样的错误，更是不能犯第二次。要不然的话，元骞振与孙剑佛，都不可能现在还坐在这样的位子上。 　　“对于朱代东同志的眼光，省委也是很信任的。”杜邦俊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微笑着说道。 　　朱代东站在楚都市一大堆领导干部当中，很显现。他在一群人当中，最为年轻，而且斯文儒雅，就算隔着很远，也能一眼认出他来。现在杜邦俊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意味深长的话，朱代东哪怕再不显现，这个时候也有了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到了楚都数码电影公司的时候，杜邦俊又亲自感受了4D特种电影的神奇。当他坐椅子上，看到身边的环境，随着剧情而发生变化时，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其实很神奇。 　　“看来高科技就是不一样，不但能让人感受电影里的场景，甚至还能改变我们社会的发展。”杜邦俊笑着说道。 　　“是的，我们前几天已经与深圳市少年宫特种电影的设计和设备制造安装工程，这套4D影院，放映自然科学启蒙系列影片，小朋友们在这里能够感受到模拟自然界的多种自然现象，起风时能感觉到强风吹拂，下雨时水珠会溅到脸上，地震时座椅剧烈震动让小朋友们惊吓地尖叫……”彭伟介绍道，这是他回到国内之后，赚到的真正第一桶金。 　　他知道，如果公司的产品先在国际市场打响，再回来做国内市场就比较顺利，出口转内销是好货，外来和尚会念经，国人就信这个。 　　“这个工程很好嘛，彭伟同志，既然你能为深圳少年宫做这个工程，怎么就不能为楚都少年宫做这样的工程呢？是不是工程的造价很高？”杜邦俊问道，这是关系到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他作为省委书记，现在听到楚昌科技公司为深圳少年宫做了一个这样的工程，当然也得为古南省的青少年自然启蒙教育着想了。 　　“我们给深圳市的价格是八千万人民币，当然，如果楚都市少年宫也需要这样的工程，可以优惠一些。”彭伟说道，像这种特种电影的设计和设备制造安装工程，利润并没有想像中的高，虽说八千万很多，可是实际上公司要派人到深圳安装，有些设备还需要到一些去订货，实际上的利润，只有三千万左右，如果扣掉以后的售后服务的话，实际利润将达到二十五百万左右。 　　而如果楚都市也需要这样的特种电影的设计和设备制造安装工程的话，楚昌科技公司的利润会更高一些，成本可以控制在四千五百万，就算加上售后服务的费用，也只需要四千八百万左右。 　　当着省委书记的事，无论是元骞振还是孙满龙，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提议。就算楚昌科技公司现在楚都市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可是一旦签了合同，至少需要付一部分的钱款，这对楚都市的财政压力也是相当大的。如果不是因为楚昌科技公司有市里的股份，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彭伟同意，只要你们公司能给一个优惠的价格，我可以代表市少年宫，向你们采购这套特种电影的设计和设备制造安装工程。”孙剑佛说道。 　　“当然可以。”彭伟说道，他看了一眼朱代东，见对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马上就答应了下来。他刚才又算了一下，如果两套设备同时生产的话，成本还会降低很多，成本控制在四千万以内，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彭伟，既然我们楚都市可以搞，为何不向北京、上海、广州这些大城市的少年宫推荐呢？我相信，如果你们公司能同时多接几个工程，造价会更低。”朱代东在旁边微笑着说道。 　　“我们公司的业务现在还没有开展到那里去，但既然朱市长有指示，我会让业务部去联系的。”彭伟笑吟吟的说道。 　　“彭伟，都说你头脑灵活，又精明，怎么到了杜书记面前，就变得迟钝了呢？公司的业务要发展，也需要领导支持嘛。”朱代东看了杜邦俊一眼，笑吟吟的说道。作为一个省的省委书记，他的关系没道理只在古南省的，而且据朱代东所知，杜邦俊来调到古南省来担任省长之前，正是上海市的副市长。不说其他的地方，至少上海市方面，只要他肯打个电话，接到这个工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在国内做生意，领导一个电话，既可以让你跑断腿，也能让你坐在家里，等着收钱！ 第871章 很难实现 　　袁建尧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睡觉总是辗转反侧，能让一名政府官员精神如此紧张的，只有一个原因：人事调整。而且这个人事调整，很可能跟他还有很密切的关系。 　　楚都市财政局的局长罗桂求，调到省财政厅已成定局。现在罗桂求已经通过了考察，上报省委常委会讨论，并且按照有关规定进行了公示。马上省委组织部就要正式发文，所谓的发文，就是公示完毕，没有收到影响干部任免的情况，由省委组织部发文给省厅党委，同意其上报人选为副厅长候选人。同时免去调出同志的副厅长职务，要求其按法律规定办理。 　　对于公示，朱代东在跟孟遗聊天的时候，说起，现在的干部公示，基本上属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把公示文件贴在财政厅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如果不是关心这件事的人，恐怕就是财政厅本身的工作人员，也不一定能看到那份公示。 　　因为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朱代东现在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到楚昌网上看看新闻，他向孟遗建议，以后组织部的公示，是不是挂到网上？让人足不出户，就能看到这些动态？孟遗觉得朱代东的建议很好，但他觉得，这件事应该等到朱代东担任楚都市委书记或者省委组织部长的时候，再来执行这项政策。 　　为了扩大楚昌网的影响力，朱代东同意把市政府的一些非机密文件，在市政府下发通知之后，也放到楚昌网上。如果有想知道楚都市政府的一些动态，就可以在网上看到。对于他的这个要求，虽然市政府有一些人不太满意，但是迫于压力，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执行的很好。后来朱代东看到市政府办公室的有些人不太愿意做这样的事，就跟彭伟联系，让他们派人，主动来市政府拿文件。 　　现在财政厅那边的原副厅长已经调出，只要财政厅党委接到省委的文件后，向党政班子和人大班子中的党员成员通报，再以财政厅党委的名义向省人大进行书面推荐。省人大根据厅党委的推荐，拟定时间召开人代会，进行补选，并依法免去调出同志的副厅长职务。 　　现在罗桂求就差进行选举，然后就可以上任了。财政局历来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局机关，对于政府部门来说，钱基本上可以说是万能的，而财政局作为掌管一市财政收入与开支的单位，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也是下面其他单位奉承的对象，何况是一局之长呢？ 　　但袁建尧也知道，对财政局长之位虎视眈眈之人，大有人在。各个城区的副区长、副书记，甚至是区长，都是自己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而局里其他的几位副局长，也不能将他们排除在竞争范围之外。对袁建尧而言，这就像一场战斗，一场他必须打赢的战斗！ 　　财政局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单位，想要成为局里的中高层干部，都必须是专业会计人员，像袁建尧，就已经考取了高级会计师。但局长与副局长又有很大的区别，当副局长，一般都要是会计师以上的职称，但是当局长，却无需这样的专业知识。 　　对单位上的工作，袁建尧现在是兢兢业业，特别是对待罗桂求，每天至少要去请示两次。他能不能接任罗桂求，在罗桂求走后对组织的推荐，也是非常重要的。就算罗桂求不能决定他是否担任财政局的局长，可是罗桂求如果一力反对由他来接任局长之位，组织上绝对会非常重视的。 　　袁建尧作为一名副处级干部，如果在市里，没有跟哪位领导走得近，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个常务副局长，当时也是经过一番艰苦奋斗，才争取到手的。但是现在，袁建尧却有些犹豫不决，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把重点放在谁身上。 　　自从常务副市长朱代东来到楚都市之后，他自问跟朱市长的关系还算可以，特别是朱市长上任之后第一次上任之后，初次来财政局视察工作，就是由自己接待的。对于财政局的工作，特别是对自己的工作，朱市长还是很支持的。 　　这次财政局的事，袁建尧并没有刻意去向朱市长汇报，虽然朱市长很支持自己的工作，可是就这么找上门，赤裸裸的要官，很容易让朱市长瞧不起自己。 　　袁建尧最终还是给卫耿羿打了电话，他与卫耿羿毕竟接触的时间要长一些，而且在自己以前的工作当中，卫耿羿也是很支持自己的。袁建尧亲自去了卫耿羿的办公室，除了汇报工作之外，还约了卫耿羿晚上一起吃顿便饭，卫耿羿没有多考虑，马上就答应了他。这个时候袁建尧请自己吃饭，有何含义他是心知肚明的。 　　两人在饭桌上，也并没有说起任何关于财政局的事，甚至就连任何公事都没有说，只是拉拉家常，吃完饭后，袁建尧陪着卫耿羿去了一家他常去了娱乐中心做了个推拿。这一套做下来，袁建尧的心里终于平静了许多，只要卫耿羿愿意来，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卫耿羿在里面很享受那位漂亮姑娘对他温柔的按摩，袁建尧却早早的坐到了外面大厅的沙发上。虽然因为卫耿羿的到来，让他的心情没有那么紧张，但是卫耿羿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常委副市长，决定自己能否接任罗桂求职务，以他来说，恐怕还做不到。 　　“建尧，这么早就出来啦？”卫耿羿出来之后，看到袁建尧已经坐在那里抽着烟，笑吟吟的问。 　　“我也是刚出来，这里的咖啡是现磨的，还不错，卫市长要不要去品尝一下？”袁建尧连忙站起来笑着说道，哪怕他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但是在领导面前，也必须装出一番刚出来不到一分钟的样子。 　　“也好。”卫耿羿点点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恐怕袁建尧晚上回去，依然会睡不着。 　　“建尧，罗桂求要调省财政厅了，对财政局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到咖啡厅之后，卫耿羿挑了个僻静的地方，现在已经差不多午夜，这里的人已经不多，但他跟袁建尧所说的话，涉及到财政局的局长人事调整，对楚都市来说，这都是一件很大的事。 　　“我当然是听从组织的安排了。”袁建尧谦逊的说。 　　“据我所知，西城区的魏成林，已经主动向市委汇报，想来财政局工作呢。”卫耿羿淡淡的说道，魏成林作为一个区长，调到财政局只是平调，而且财政局虽然手握财政大权，但具体管辖的区域跟西城区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魏成林为什么愿意来财政局呢？在西城区，他是二把手，上面还有个区委书记。但如果能到财政局，那就是一把手。以后一般的区委书记在他面前，必须得客气而礼貌。否则手握财政大权的他，随时有可能给对方鳖吃。 　　“魏成林要来财政局？”袁建尧刚才已经有些平静的心，立刻又悬到了半空，魏成林是正处级干部，而且在西城区担任区长也有三年多时间，在今年元月份的时候，再次被选为西城区人民政府的区长。按说他才刚上任半年的时间，怎么就会想到要调动呢？ 　　其实如果要问魏成林为什么想来财政局，当然是想走捷径。以他现在的职务，这一界任期满了之后，或许会担任其他城区的区委书记，想要调到市里担任更高级别的职务，至少还需要八到十年。 　　但如果现在他能调到财政局，从财政局的局长再调到市里或者像罗桂求那样，调到省在，难度就要少得多。而且财政局长的位子，说老实话，比普通的副市长还要牛。作为市政府的领导，很多人事问题无法与市委那边相提并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财政上，有发言权。普通的副市长，在财政支出上的发言权，确实不如财政局长。 　　“他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卫耿羿点点头说。 　　“市里的意思呢？”袁建尧听出了卫耿羿的意思，满情希冀的问。 　　“市里有领导对此有想法，特别是代东市长，他已经向市委表明态度，反对魏成林来财政局。”卫耿羿说道，魏成林想去财政局，是昨天发生的事，他分别向元骞振与孙剑佛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朱代东得知之后，却提前表明态度，现在全市的国有企业改革，已经进入关键时刻，不管哪个城区，都不宜有重大的人事调整。 　　而且魏成林是在元月份的市人大会上，经过合法选举，刚刚当选为西城区的区长。现在时间才半年不到，怎么就能调到财政局呢？不管是对人大选举的尊重，还是因为国有企业的改制不能受影响，朱代东的意见，得到了很多常委的支持。 　　“朱市长？”袁建尧惊喜的说，现在朱代东在市里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如果他明确提出反对，恐怕魏成林想来财政局的想法很难实现。 第872章 推荐人选 　　财政局、审计局、监察局是市长孙剑佛分管的最重要几个局，财政局的局长的人选，孙剑佛有着很大的发言权。不管哪位市长，都不会允许这几个局会跟自己唱对台戏。 　　但是对于这次财政局长的人选，孙剑佛却主动提出要跟听取朱代东的意见。朱代东反对魏成林到财政局，而且还拿出了国有企业改制这顶大帽子，让他对财政局长的人选特别慎重。 　　“孙市长，关于财政局长的人选，我充分尊重市政府的决定。”朱代东听到孙剑佛的解决，兴奋过度，相反，他还暗暗提高了警惕。不管孙剑佛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这件事上，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合适不他的面，发表对财政局长人选的看法。 　　财政局是孙剑佛的传统势力范围，自己就算有什么看法，也不合适在这个时候，当着他的面提起。 　　“我市国有企业的改制，财政局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也很重要。如何给你选一名合适的帮手，对以后国有企业的改制，也是很有帮助的嘛。”孙剑佛笑吟吟的说道。 　　“只要有孙市长的英明领导和大力支持，我相信不管由谁来担任财政局的局长，都不会影响到国有企业的改制。”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对于孙剑佛这样的试探，以他现在的经验，根本就不可能在应答的时候，露出任何的破绽。 　　孙剑佛望着朱代东诚恳的目光，心中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又何必反对魏成林担任财政局长呢？但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是不好主动问起来，他只能微笑着说：“代东，如果所有的党员干部，都有你这样的觉悟，市里的工作就好做喽。对于财政局长的安排，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暂时还没有。罗桂求是什么意见？”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刚才孙剑佛让自己推荐，现在又问自己建议，实际上问题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他？跟你一样，也很谦逊啊。”孙剑佛说道，实际上罗桂求倒是很支持魏成林到财政局的，只是这个问题好像在朱代东面前，也不好提起。 　　“孙市长，其实我觉得由谁来接任罗桂求同志的职务，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早点把这个人选定下来，稳定我们一些同志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朱代东说道，对于他来说，谁担任财政局长并不重要，毕竟现在他还只是常务副市长，只要财政局能支持自己的工作，他就不会有意见。当然，如果能让一个自己熟悉的干部，那就更好。 　　“你的意见很中肯，我会向市委汇报的。”孙剑佛说道，朱代东提出这样的要求，完全在情理之中。 　　在孙剑佛之后，元骞振又找朱代东谈了话，问题的核心也是关于财政局长的人选。朱代东知道，两位大佬一齐听取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威望有多高，而是他们两个都不想因为财政局长的人选，而影响到全市国有企业的改制。 　　“元书记，关于财政局长的人选，我想岑部长应该会有合适的推荐对象。”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作为常务副市长，他的主要职责就是干好自己的工作，对于分管工作之内的事情，可以提出建议和看法。可是除此以外，就要注意方式方法。 　　“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元骞振坚持的说道，朱代东调来楚都市政府之后，他与朱代东见面最多的应该是在常委会上，朱代东以他这个年龄少有的沉稳，慢慢赢得了其他常委的尊重。朱代东知道，像他这样的身份，是不应该在常委会上随便发言的，不管他说的对错与否，都会引起别人对他的反感。 　　一段时间之后，朱代东在常委会上的发言，分量反而变重了。他轻易不发言，可是现在如果他一旦发言，往往就是切中要害，就连元骞振，对他的意见也很重视。 　　“那好吧，我就说说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看法。我认为，不管由谁来担任财政局长，为了让财政局更好的为国有企业改制做好工作，应该平稳而快速的过渡。”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平衡而快速过渡？代东，你认为如果要实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元骞振紧追不舍的问。 　　“元书记，我想知道岑部长有什么推荐的人选？”朱代东问，上次常委会上，组织部长岑誉胜还没有介绍完，只是在介绍魏成林情况的时候，朱代东就打断了他，认为魏成林去财政局，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也因此，上次常委会上，并没有再讨论财政局长人选的事。 　　“你跟财政局也接触了几个月，如果让你推荐，谁最合适？”元骞振问。 　　“如果只是在财政局内部选的话，袁建尧同志当然是最合适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袁建尧同志确实具有丰富的财务经验，对财会工作非常熟悉。”元骞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朱代东的想法了。 　　“元书记，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袁建尧同志能不能担任财政局长，还需要组织对他进行考察。”朱代东又说道，他刚才已经明白无误的表明态度，而且元骞振也知道了自己的意思。虽然自己一再表明，不想插手财政局的事，但元骞振步步紧逼，他只好把袁建尧抬出来。 　　朱代东也确实认为，由袁建尧来接任罗桂求的职务，是最合适的人选。自己到楚都市之后，袁建尧对自己的工作很支持，如果他担任财政局长，以后对自己的工作会更加支持。 　　“这是当然的。”元骞振笑吟吟的说道，虽然朱代东只要求平稳而迅速的过度，可是他既然提出了这个名字，想必对袁建尧也是有所了解。 　　离开元骞振的办公室，朱代东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他是不想陷入这次的人事漩涡的。但是现在，这个人选，最终却由自己来提出，这有些违背他的初衷。朱代东不得不再次去了孙剑佛的办公室，主动向他推荐袁建尧。 　　“代东同志，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嘛。我对袁建尧同志也是比较了解的，这是一位专业型的干部，在财政局担任常务副局长期间，协助罗桂求，把财政局的工作抓得井井有条。”孙剑佛并没有朱代东这样的超强听力，当然不可能知道朱代东刚刚才从元骞振的办公室里出来，之所以再次推荐袁建尧，也只是不想让他误会而已。 　　“孙市长，我只是觉得如果让袁建尧接任罗桂求的职务，能让财政局快速而平稳的过度而已。”朱代东谦逊的说道，一个财政局长之位，如果处理的不好，可能会引起一场官场地震。据他所知，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操作，都想去财政局。 　　“是啊，现在已经有些同志在跃跃欲试，早点定下来也能让他们早点死了心。”孙剑佛笑吟吟的说道，如果仔细看的话，能感觉他笑得有点勉强。 　　朱代东耳鸣了一下，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人很勤密的向他汇报工作，但绝大部分人汇报工作是假，借机向孙剑佛汇报自己的思想才是真。但孙剑佛并没有最后确定下来，虽然作为财政局长无需非常精通业务，但是今年是楚都市经济发展最重要的一年，而且朱代东又与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市政府的各个部门，不管哪个部门如果不能配合和支持朱代东的工作，他这个市长以后都会承担一定的责任。 　　再加上朱代东已经明确表明态度，他不希望魏成林来财政局，而魏成林却是孙剑佛一开始最为看好的人选。 　　“孙市长也很看好袁建尧同志？”朱代东微笑着说。 　　“怎么，就你能慧眼识人才？”孙剑佛调侃道。 　　“不敢，我也是向孙市长学习。”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们也是相互学习嘛。”孙剑佛微笑着说道，他现在还无法判断，朱代东推荐袁建尧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那朱代东可就欠自己一个大人情。要如果说是无意，官场之中有，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吗？他参加工作快三十年了，好像还没有听说过。 　　当袁建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要不电话里头那边是朱市长，他一定会以为是有人跟他开玩笑。朱代东之所以亲自给袁建尧打电话，也是不想浪费这次机会，自己推荐了袁建尧，那就得让他知道。要不然他接任财政局长之后，还不知道是谁推他上去的，岂不是浪费自己心血？ 　　“朱……市长……谢谢你对我的培养，我以后……一定……一定会报答你的。”袁建尧一时亢奋，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要感谢，也要感谢组织。我推荐你担任财政局长，只是因为你很适合这个职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原因。以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要时刻记住这一点。”朱代东叮嘱道。 　　袁建尧只要不是傻子，又哪会把朱代东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第873章 超编 　　朱代东是第一个打电话给袁建尧的，而且还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自己向元书记和孙市长推荐，由他担任财政局长。之后不管是卫耿羿给他打电话，还是孙剑佛代表组织跟他谈话，袁建尧都已经在心里把朱代东放在第一位了。 　　袁建尧知道，朱市长对全市国有企业的改制非常重视，而且这次的改制，很有可能会直接关系到他一年之后，不，现在应该是半年之后，能不能继续担任楚都市常务副市长。只要是朱市长的事，现在就是他袁建尧的事。不管什么事，也不管是不是归财政局管，只要是他认为会与朱市长有关的，就会留意，就会帮忙去管去查。 　　楚昌科技公司一分为二，规模那是越来越大，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当初市里为了让腾胜公司能安心来楚都，答应他们，所有的老员工，全部解决事业编制，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可是后来楚都市缺少资金，让香港昌隆达投资三千万，让楚昌科技公司成为国有控股的合资企业。 　　虽然如此，但是对于原腾胜公司的那五十三名员工，楚都市依然给予事业编制的待遇。所谓事业编制，通俗一点讲，就是他们的工作是由财政局做预算的，由楚都市财政发工资。当然，这五十三名员工，不但能拿到地方财政发的那份工资，而且企业还会额外发一份工资。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事业编制的人，也相当于是拿了铁饭碗，因为只要政府部门不关门，那份工资就不会少。 　　如果楚昌科技公司没有扩充，暂时就还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楚昌科技公司不但在美国开了全资公司，而且马上一分为二，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现在的员工，已经了三百人。楚都数码电影公司现在也有八十多人，公司一下子扩编，问题也就来了。 　　这两家公司都属于合资企业，因为在美国一炮打响，加上以深圳、上海、楚都都拿到了特种电影的设计和设备制造安装工程，这几笔合同，让楚都数码电影公司至少在几年之内，不会出现财务危机。而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也会得到这边的大力支持，虽然楚昌科技公司一分为二，但在财务上，还没有独立自主。作为一家网络与计算机公司，最初的几年，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 　　这两家公司的待遇都非常不错，最重要的现在还在不停的招人，因此，能进这两家公司的机会，一直都存在。对于楚都数码电影公司和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来说，除非他们是想招专业人才，否则的话，根本就无需到人才市场去招人。光是各个部门、各个单位的领导打招呼批条子，就足够彭伟来应付的。 　　原本将楚昌科技公司一分为二之后，楚昌科技公司准备注销的，可是现在他停止了这种行为。把楚昌科技公司提升为集团公司，下面暂时算两家子公司。这样的话楚昌科技公司至少可以留一批人员，要不然他需要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没道理赵局长的关系你照顾了，钱局长的条子你就不理吧？如果孙局长的亲戚你安排了，那李局长的朋友总得让人来上班吧。就算不来上班，那份工资是不是也得开着？ 　　现在去看楚昌科技公司的情况，楚都数码电影公司是八十多名员工，楚都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有三百多一点，两家公司加起来约四百人。加上楚昌科技公司又开始运营，这里有约五十人。但据袁建尧所知，可能还有一百多名隐性员工。 　　何谓隐性员工？这些人平常不来楚昌科技公司上班，也不来开会，但他们每个人都会来公司一趟，就是领工资那一天。而且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人，除了在楚昌科技公司领工资外，还能从财政领走一份工资。要不是因为这样，袁建尧也不会发现。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袁建尧暂时还不想向朱市长汇报，朱市长对待工作一向很认真，如果到时他向自己问起具体的情况，若是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很尴尬？但袁建尧也知道彭伟很忙，可是他相信，这个时候的彭伟，应该也是很头疼的。 　　果然，袁建尧给彭伟打电话的时候，一开始彭伟虽然很客气，可是态度很拘谨，他生怕袁建尧这个新上任的财政局长也会像其他领导那样，有亲戚朋友要安排到楚昌科技公司来。彭伟知道，楚昌科技公司很受市领导的重视，而且公司的业绩也非常不错，但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想进楚昌科技公司。 　　可是作为一家科技公司，哪有那么多职位安置闲人呢？这不像政府机关，很多事情，只要是个人就能做到，不管他的智商是八十还是一百八，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有的时候，如果所托非人，往往会事倍功半。 　　“彭总，有没有时间见个面，有些事我想跟你沟通一下。”袁建尧很客气的说道，作为财政局长，不管他要见哪家企业的负责人，对于对方来说，都应该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 　　“袁局长，有什么事在电话里交待我就可以了，你可是日理万机的。”彭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能让财政局长亲自找你谈话，可能不是安排一二个人这么简单了。 　　“在电话里我担心说不清楚，我想问一下关于你们公司扩编的事，到底有多少人没上班还在领工资？”袁建尧说道。 　　“袁局长想问这件事？”彭伟高兴的说，他的思想虽然很开放，可是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原来的腾胜公司，都没有这样的例子，他现在最怕接的就是领导的电话。可是每天他至少都要接到三五个这样的电话，现在公司盈利还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以后呢？像这样的无何止的招人，总有一天会把公司给吃垮的。 　　“当然，要不你以为是什么？要不这样吧，上午大家都可能忙，中午一起吃顿饭吧？”袁建尧笑着说道。 　　“行。”彭伟说道。 　　看到袁建尧之后，彭伟大倒苦水，他一直就是技术型干部，原来在腾胜公司的公司，管理的也基本上都是技术型员工，大家的专业相差无几，也无需在管理上花费太多的心思。只要按照一般的管理机制去照做就行。 　　而搬到楚都市之后，制度碰到权力，再加上公司一再的扩充，他还得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经营上，这内部的管理就显得有些欠缺了。 　　“彭伟，首先我要代表市里的某些同志向你道歉，具体有多少光拿工资不做事，你有数据没有？”袁建尧问。 　　“有，这是名单，其实还有一些人，也是硬塞进公司的。”彭伟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袁建尧看了一眼名单，诧异的说。他粗略的算了一下，这上面的人名，三百人可能都不止。 　　“总共四百二十人。”彭伟无奈的说道，这个数字现在每天都可能会增加，虽然楚昌科技公司是合资企业，可是所有的人却都把公司当成国有企业来看待。市里占了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占的反正是公家的便宜，只要大家都能领到工资就行了嘛。 　　“四百二十人？彭伟，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现在楚昌科技公司加上下面的两家子公司，也才四百五十人吧？如果加上这些不上班的，岂不是快九百人了？”袁建尧惊愕的说，这个数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来他所知道的那一百多人，竟然都是吃财政饭的。 　　“今天我让财务把名单给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彭伟说道。 　　“你们公司是合资企业，难道香港昌隆达允许你这样搞？”袁建尧奇怪的问，一般的合资企业，管理都会很正规，大部分都会采用外方的管理经验，像这样的问题，不是说完全没有，但绝对只会是一部而已。那都是必须要照顾的关系，才会如此。 　　“这次香港昌隆达只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且我们是科技公司，昌隆达就没有派出管理人员过来。袁局长，你说是不是应该由昌隆达派出管理人员，要不然有些事情，实在抹不开面子。”彭伟说道，有的时候拒绝比同意要困难得多。 　　“这倒是个办法，彭伟，你有没有向朱市长汇报过？”袁建尧问，这件事是必须要向朱市长请示报告的，楚昌科技公司朱市长一向都很关注，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朱市长都不知道，而且请昌隆达来参与公司的管理，对公司来说也是件大事，也是应该向朱市长请示的。 　　“朱市长工作这么忙，我哪能因为公司在管理上的这些小事去打扰他？”彭伟说道，他比朱代东还大三岁，而且还是喝过洋墨水的，在国外的大公司也有过工作经历，他一直认为，自己管理一家企业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朱代东需要管理的是一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跟他相比，已经相形见绌，如果再用公司里的这些事去拜托他，岂不是显得自己更加无能？ 第874章 意外收获 　　现在楚昌科技公司人员严重超编，彭伟也知道，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他刚到楚都市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善意的提醒过他，内地不比深圳，这是一个注重关系的地方。宁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想要让公司快速而顺利的走上正轨，就必须给这些牛鬼蛇神一些好处，要不然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转，反而会因小失大。 　　但是彭伟发现，一旦有了初一，十五马上就会到，公司里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一旦照顾了第一个关系户，马上其他的关系户就会蜂拥而来。如果不是袁建尧主动发现了这个情况，恐怕他还得一直撑下去。 　　对于袁建尧的提议，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当着袁建尧的面，他给郑阳松打了个电话，向他说明了楚昌科技公司的现状，郑阳松马上向朱代东请示，他知道，朱市长对楚昌科技公司很重视。 　　朱代东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很震惊，但他并没有对彭伟做什么具体的指示，他只是让郑阳松转告彭伟，关于与香港昌隆达合作，建议彭伟去参观一下雨花县或者芙蓉县的企业。 　　“郑秘书，我能跟朱市长说几句吗？”彭伟问道，吃干饭的人差不多快要超过干活的员工了，这样的事他真正的说出来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朱市长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至少还要一个小时。”郑阳松看了一眼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的朱代东一眼，淡淡的说道。刚才朱市长已经指示过他，这件事只能够彭伟自己去解决，当然，市里会给予支持，但是却不会直接干预企业的管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政府插手企业的事，都是一种短视的行为。 　　“一个小时？那算了吧，我以后再向他汇报。”彭伟说道，他没有往深处想，堂堂市长的秘书，怎么可能跟他撒谎呢？ 　　“好的，朱市长也让我转告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他联系。”郑阳松说道，这件事不但朱市长会很关注，就算是元书记和孙市长，如果知道之后，也肯定会很震怒。 　　“袁局长，非常感谢你提醒我，说起来真是汗颜啊，因为我的能力问题，不但惊动了你，还惊动了朱市长。”彭伟愧疚的对袁建尧说道。 　　“彭伟，你不要气馁，这件事早汇报比晚汇报要好。而且对于你的能力，朱市长多次在会上说过，市委和市政府也是很相信的。我们不能以一时得失论成败嘛，就算从现在看来，你带领楚昌科技公司取得的成绩，也要比这些问题耀眼得多。”袁建尧微笑着说，所他所知，楚昌科技公司不但市里很重视，就算是省里的领导，也非常关心公司的成长。省委书记杜邦俊亲自到公司视察，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对于这样的企业，确实很多人都想进，彭伟之所以没能坚持原则，跟他没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也有关系。虽然彭伟在国外留过学，也有国外企业工作过的经历，回国之后，又在军是企业里工作，但是对于官场，他实在太陌生。如果他能抓住与朱市长之间的关系，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打着朱市长的旗号，或者直接向朱市长汇报，这件事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其实真正安排人员进楚昌科技公司的所谓领导，都是一些市里中层以下的干部，甚至有些只是因为身在要害单位，就想在楚昌科技公司安排自己的关系户。 　　“说来惭愧啊，袁局长，我想问一下，雨花县与芙蓉县，是不是都是朱市长原来工作过的地方？”彭伟问。 　　“是的，这两个地方，朱市长都工作过。他最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在雨花县，在那里工作五年多时间，一路由一名普通的教师，成长为雨花县的优秀县长。去年朱市长到了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在那里成立了一家现在恐怕是全球有名的公司：无名公司。”袁建尧介绍道，全市中层以上的领导干部，有哪个对朱市长的这些情况不是了然于胸？ 　　“无名公司我知道。”彭伟说道，他长年扑在工作上，缺少锻炼，也曾经服用过无名康乐，但他以前只知道无名公司是古南省的，没想到却坐落在芙蓉县。 　　“这就是芙蓉县与香港昌隆达合资办的企业，无名公司里，香港昌隆达占了三分之一的股份，但是公司的管理和运营，却全部是由昌隆达派的人来管理，芙蓉县并不插手。”袁建尧说道。 　　“哦。”彭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想朱市长的意思并不是让昌隆达全盘接手楚昌科技公司的管理，可是有些事情，你却是可以让昌隆达来接手的。”袁建尧说道，他以前虽然没跟彭伟接触过多少，可是通过刚才他跟郑阳松的一个电话，就知道其实有很多事情，彭伟是不太了解。 　　“朱市长曾经跟我说过，只要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和资源，就能把公司搞好。”彭伟说道，楚昌科技公司的优势在哪里？科技研发能力！资源在哪里？公司里的技术人员！只要把这两样东西结合起来，公司就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朱市长就是高瞻远瞩。”袁建尧钦佩的说。 　　当天下午，彭伟就带着公司的两位副总，以及人事处长与财务处长去了芙蓉县，在芙蓉县，彭伟一行人得到了无名公司的热烈欢迎。无名公司的总经理邱良超亲自接待了彭伟，在得知彭伟的来意之后，亲自带着楚昌科技公司一行人，参观了公司的各个部门。 　　在无名公司，彭伟就像一个学生，他认真的拿着纸和笔，记录着无名公司管理人员介绍的经验。对于楚昌科技公司发生的情况，他也以虚心的态度向邱良超请教。对于彭伟现在所遇到的事，邱良超当初也遇到过。但是他的处理办法跟彭伟有些不一样，因为当初朱代东是芙蓉县的一把手，在芙蓉县，朱代东有着崇高的威望。 　　而朱代东对于无名公司，一向都是大力支持，邱良超也因此可以放手一搏。对于县里领导打招呼，想安排人员到无名公司，如果对方条件达到了无名公司的要求，并且无名公司又确实需要这招的人话，他也是愿意招收的。可是如果无名公司没有招聘计划，却还有人想用权力和关系，安排人进来，邱良超是绝对不允许的。 　　当初也有人不信邪，有位税务局的副局长，想安排他小姨子来无名公司，税务局不是芙蓉县的直属机构，朱代东无法直接管到他头上，无名公司总得会点面了吧？这件事邱良超第一时间就向朱代东汇报过，最后的结果是那位副局长很快被上级纪检部门立案调查，很快就查出来违纪行为，被免去税务局副局长的职务。 　　从那以后，就没有人敢随意给邱良超打招呼了，每个要来打招呼的人，都会掂量掂量，自己头上那顶帽子，能不能在事后还能保得住！ 　　“如果我刚到楚都市就来无名公司参观学习的话，那就好了。”彭伟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也不晚嘛，对于贵公司超编的人员，回去之后开个大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是你们企业自身的行为，无需考虑得太多。”邱良超并不清楚楚昌科技公司的超编已经快达到了跟正常编制的数目，他以为最多也就十几个人，只要拿出魄力，一次会议就能全部处理掉。 　　彭伟原本就是一个非常聪明人，他在看过无名公司的经营管理模式之后，内心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这件事如何处理，事前必须要向朱代东汇报，他相信，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朱代东一定会比自己想得更加周全。 　　无名公司名气大了之后，来公司参观学习、取经求教的人络绎不绝，无名公司甚至在办公室里专门安排了几个人，成立一个接待组，负责这方面的接待。当然，无名公司的接待，不包括安排食宿和玩乐，只负责向他们介绍无名公司先进的管理经验，在向他们介绍自己成熟的管理经验的时候，同时也宣传了无名公司自己。 　　这次楚昌科技公司因为香港昌隆达也有入股，邱良超就安排人，在县里的昌隆达客栈设宴招商彭伟一行人。这家酒店原本只是李广生为了照顾朱代东的面子，才投资三千万兴建的。当初朱代东亲自率队去深圳招商引资，李广生不想让朱代东失望，看了芙蓉县带去的项目之后，决定投资这样一家客栈。 　　原本李广生以为，大不了就把这几千万全部亏光，有无名公司在芙蓉县，只要个把月就能赚回来。可令李广生没有想到的是，这家昌隆达客栈在投入运营之后，生意出奇的好，每天的营业额超过了十万，他投资的三千万，保守估计，两年之内就能全部回本，这已经是很成功的投资了。 　　晚上邱良超的时间多一些，他无需再为工作上的事忙碌，就陪着彭伟参观了芙蓉县的古建筑老县城，有正在开放兴建的新城区。在新城区，当彭伟看到芙蓉县正在兴建的最新娱乐设施时，非常感兴趣。这些设备，绝大部分都是从国外引进来的，而彭伟在仔细了解了其功能之后，认为楚昌科技公司也有能力研发这样的产品！ 第875章 文化娱乐项目 　　原本彭伟计划当天晚上要连夜赶回去的，他们这次开了两辆车来芙蓉县，吃过饭在芙蓉县参观完之后就动身，十二点以前应该能回到楚都。但是现在彭伟决定留下来，他让其他人先回去，免得影响了明天的工作。 　　这个决定是彭伟与邱良超分开之后才做出来的，因此，邱良超也不知道彭伟此时还在芙蓉县。彭伟一个人住到了芙蓉宾馆，他很兴奋，到宾馆后就与公司的一些技术专家和研发人员取得联系，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明天，不，最好是现在马上动身赶到芙蓉县，明天一早再去考察芙蓉县的主题公园。 　　在新城区建一家大的人选公园，这是朱代东还在芙蓉县的时候，提出来的。这个决议还包括在新的县政府前，建一个大的广场，而以后芙蓉县的商品房开发，都会围绕着这个巨大的人造公园。 　　在公园里，将专门开辟一个游乐场，从国外引进多种新奇好玩的设施，以现代化的手段，与芙蓉县老城区的古建筑相结合，打造一个真正的旅游县城。并且新县城的酒店、餐饮、特色小吃、购物等产业也要全部跟上去，让芙蓉县的第三产业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之一。 　　对于芙蓉县这样的做法，彭伟是很赞同的。他晚上在向邱良超问起来的时候，知道这个想法是朱代东提出来的。自己以前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这样的做法并不算奇怪，可是据他所知，朱代东好像还没有出过国，他能在一年多以前就想到，要用旅游来带动经济，殊为难得。彭伟突然想起来了今天袁建尧跟自己说起的一句话，朱代东高瞻远瞩，此时此刻，彭伟深以为然。 　　其实像芙蓉县这样的做法，在国外很普遍，而在国内，也不算首创。现在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模式。像国内人工景观主题公园经营模式，他们比较常见的做法，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场地，精心设计建造一个公园，从国外进口新奇好玩的娱乐设备，从而成为一个旅游娱乐的主题公园。有时候主题公园经营情况不理想，可能会出现亏损，于是再加上房地产项目，用开发房地产的利润补贴主题公园。这就是国内目前比较先进的“旅游＋地产”的概念。 　　在深圳等沿海地区，已经有地方在这样搞，但像芙蓉县这样的内陆县城，竟然也敢这样做，有些出乎彭伟的意料。在内地，旅游的观念还没有深入人心，但是芙蓉县的操作，好像又很成功，他晚上的时候，还碰到了很多游客，甚至还有部分外国的游客。这让他很意外，现在芙蓉县新城区的那个人造公园还在兴建，他相信，如果新城区能全部开发出来，芙蓉县的旅游市场，还将更加广阔。 　　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之后，彭伟对自己要做的事做了规划，他现在非常清楚公司的优势，那就是优秀的研发能力，像主题公园里的设备，从国外进口，非常昂贵，而且维护还不方便。但如果自己公司研发，不但成本会低，而且他相信还能更加迎合国内百姓的口味。 　　彭伟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写了出来，仔细看过之后，觉得有必要向朱代东汇报一下，他现在不知道芙蓉县这个主题公园的游乐设备有没有采购完成，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这里当成楚昌科技公司进军高科技主题公园的第一枪。 　　电话依然是打给郑阳松，但是郑阳松让他稍等，他会马上请示朱市长，很快，朱代东就把电话打到了郑阳松的手机上。 　　“彭伟，在芙蓉县看得怎么样？”朱代东得知是彭伟找自己后，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在十点多还给自己来电话。 　　“深有感触，早知道的话，楚昌科技公司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彭伟惭愧的说。 　　“不要灰心，只要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算没有白忙活。”朱代东笑着说，他在下午主持的全市国有企业改制会议上，严厉的批评了某些单位的领导，乱批条子、瞎打招呼，对于走关系到楚昌科技公司的人，要进行严厉排查，并且请纪委出面。 　　最后一句请纪委出面，让很多人如坐针毡，楚都市的纪委书记陈卫东，也是一尊煞星，如果朱代东真的能让纪委出面，搞不好楚都市就会来一次大的官场地震。当然，朱代东也不想一棍子就把人打死，那样不现实，也不利于团结。他借着会议，向全市的领导干部提出要求，如果有出现这种只拿工资不上班的人，查到一个处理一个，不但要处理当事人，而且还要处理给他们找关系的所谓关系户。他给出了三天的时间，在三天之内，所有这些人员，必须主动到原单位说明情况，退还多领的工资，自动与原企业解除劳动关系！ 　　“朱市长，我是这么想的，公司以后的人事、财务、行政、宣传甚至是一部分的业务，可以请昌隆达派人参与。我们公司的主要任务还是搞研发，至于开拓市场与公司的管理制度，如果能有昌隆达派人过来协助，那就再好不过。”彭伟说道，如果他能早点将公司的人事和财务大权交给香港昌隆达，恐怕现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你的想法很好，我相信，只要你们发现了问题，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一定能找到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今天我在芙蓉县参观了这里的新老县城，在看到新县城的人造公园游乐场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想向你汇报一下。”彭伟说道。 　　“哦，是不是你又有了什么新想法？”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彭伟这个时候才给自己打电话，恐怕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才对。 　　“是的，我发现，芙蓉县公园中所用的成套设备从国外进口，为什么自己不研发呢？我相信我们公司就有这个能力，一定能开发出不亚于他们的设备。甚至还能结合我国传统的神话故事和传说，更加迎合我国消费者的口味。”彭伟说道。 　　“做主题公园一定要做成最好的、做成全国一流的，才有可能在激烈竞争中处于不败之地。当初我在芙蓉县的时候，就专门跟有关人员说过，芙蓉县公园中的游乐设备，必须要是现在最好最先进的，宁愿现在多花点钱，也不想让游客来玩过时的设备。这其中，设备就是非常关键的因素。这方面国内设备还不行，要保证做到最好就必须从国外购买。”朱代东说道，为了游乐场的设备，他派人专门去国外考察过，也跟一些国家的制造商取得了联系，通过与国内的一些设备制造商进行比较，发现在这方面，国内的制造商还存在一定的距离。 　　“国产设备质量目前不算很好，但是如果不算好就不去研发，我们就永远都不可能有好的国产设备。我们楚昌科技公司就要做这样的事！”彭伟坚定的说道。 　　“如果你们公司能研发出不亚于国外的游乐设备，我可以跟芙蓉县的有关人员打招呼，让他们停止从国外进口，直接从你们公司购买。”朱代东高兴的说道，他不怕彭伟口出狂言，就担心他没有激情。 　　“谢谢朱市长对我们公司的支持，我相信，只要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就一定能拿下这个项目！”彭伟笃定的说，处理人际关系，他可能有些问题，但是对于公司的研发水平，他从来不会怀疑。 　　“那好，如果芙蓉县方面的设备还能等三个月的话，我可以答应你，这个单子可以让给你们楚昌科技公司来做。”朱代东说道。 　　朱代东也不管这个时候很晚了，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曹长宽的手机上，兴许电话就在旁边，曹长宽很快就接听了电话。 　　“老领导，休息了没有？”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 　　“刚开完会，我们可不像你们省里的领导，想开个班子会，经常得在晚上。”曹长宽笑着说，在县里就是这样，白天的时候，班子成员经常要到下面去检查工作，就算是他这个县委书记，也不可能每天都坐在办公室里，事实上，有的时候想要开个班子会，在白天还真是很难，因此，最好的时间就是晚上。现在芙蓉县内各个乡镇之间的公路，全部是高标准的水泥公路，在这样的公路上开车，说真的，比在高速公路上差不了多少。 　　现在不管县里的领导去全县哪个乡镇检查工作，当天去，当天都能回来。原来最远的乡镇，就算是开车去，也得三四个小时，而且路上还经常会抛锚，只要下去检查工作，就必须做好在当地过夜的打算。但是现在，不管从哪个乡镇赶到县城，最长也不会超过五十分钟。特别是到了晚上，路况又好，车辆又少，那开起来，真有高速公路的感觉。 　　“这我能够理解，老领导，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第876章 小聚 　　谢尉争最近一门心思想再搞一次同学聚会，当然，他举行同学聚会，不是想为了让同学之间交流，而是想跟朱代东交流一下。自从朱代东调到楚都之后，他还没有单独跟朱代东讲过话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去找他，也知道，朱代东刚调到楚都市，肯定也会很忙。他有几次去市政府办事，也试着去找过朱代东，但是每次朱代东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在开会谈事，别人还有个排除等候的机会，他如果不表明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想见他一面都难。 　　虽然朱代东说过，只要有人来市政府指名道姓找他，他一定会接见。但那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待遇，谢尉争是国家公务员，与普通老百姓已经有了很远的距离。因此，再次举行一次同学聚会，就显得非常重要。 　　谢尉争先去市一中找了吴古文，他知道吴古文与朱代东的关系很好，自己去筹办聚会，让吴古文给朱代东打电话，就不相信朱代东不会来。谢尉争的判断是有一定根据的，可是有一点他却没有算到，吴古文不配合。 　　“谢尉争，要聚会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吧？现在正是升学考试最关系的时候，我哪有心思去参加聚会？再说了，其他人也未必有空。我看还是等到暑假再说吧。”吴古文虽然不善言语，可却不是傻子，他知道谢尉争不遗余力的要筹办这次的聚会，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朱代东也。 　　吴古文确实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但正因为关系好，他才会站在朱代东的立场去想问题。自己一个电话打给朱代东，他相信朱代东应该会参加聚会。可是这会不会影响到朱代东的工作呢？他这么年轻，就担任了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每天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自己何必再去给他添乱。 　　原本吴古文也确实想找个机会跟朱代东聚聚，他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老婆何香兰原本也在楚都县一中教书，他是因为在县一中教书时，教学成绩突出，才被破格调到市一中的。在市一中，无论是教学环境还是工资待遇，都比县一中要高出一筹。但他调到市一中后，问题也来了，他老婆还在县一中。楚都市与楚都县相隔七十多公里，这让他们每周才能见一次面。如果碰到要考试，一个月都很难见到。 　　但就在上个月，何香兰突然也调到了市一中，当何香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吴古文为她在市里跑了关系，把他狠狠的夸了一顿。但吴古文心里清楚，这恐怕是因为朱代东的关系。因为在办理何香兰工作调动之前，学校的领导找他谈过话。期间很隐讳的谈到了朱代东，虽然对校领导只是说，以有学校有什么事，还要麻烦吴老师去市政府跑跑关系。但吴古文知道，他在市政府除了朱代东之外，又有什么关系可跑？ 　　那个时候就算他不答应也不行，因为何香兰的工作关系已经转到了市一中，他也只好承诺，以后如果确实有事需要他帮忙，他可以尽一点绵薄之力。 　　“吴古文，你再忙也不会比朱代东还忙吧？你们学校就算要补课，一个月也总会有几天的休息时间，到时你安排一下，不就解决问题了？”谢尉争哪会轻易放弃，谁知道放暑假之后，吴古文会不会回了老家，到时如果没有吴古文或罗莎，想要请动朱代东是难之又难。 　　罗莎现在已经调到省报，对于请动她，谢尉争更没有把握。罗莎那张嘴，如果你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她能直接用话把你杀死。 　　“谢尉争，你也知道朱代东很忙，何必去麻烦他呢？如果大家真想聚聚，那咱们找个地方就是，但如果要惊动朱代东，我看就不必了。”吴古文坚定的说道。 　　“你是真傻还有假傻，没有朱代东参加的聚会，那还聚个屁啊。”谢尉争恼道。 　　“你是不是有事要求他办？”吴古文露出不屑的眼神，淡淡的问。谢尉争这样的人很世故，在学校的时候就很看不起他跟朱代东。现在要不是朱代东当了副市长，恐怕他在街上看到自己，连望都不会望一眼。 　　吴古文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说一帮同学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一位同学分到了政府机关，刚开始的时候，同学聚会，大家都调侃称这位同学为“领导”。“领导”被他们叫得不好意思，只能发奋图强，争取成为真正的领导。可是当他成为某局的一局之长后，同学聚会时，别人再也不叫他领导了，全部改为“老同学”。现在谢尉争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从“领导”要转换为“老同学”了。这也是因为谢尉争原来跟朱代东的关系一般，而且市里还有其他的大学同学，否则的话，谢尉争恐怕早就扑到朱代东身边去了。 　　“大家都是同学，他现在有能力帮我们一把，我们或许辛苦几年也办不成的事，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有这样的资源，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吴古文，你以后就不想在学校当个一官半职？只要你能把朱代东请到你们学校视察一回，并且让他当着别人的面，跟你亲切的交谈的几句，我相信你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谢尉争说道，对他来说，朱代东现在就像一棵大树，在大树下面当然得好好乘凉。 　　“我不敢苟同。”吴古文说道。 　　“哎呀，吴古文，要不这样，我、你，还有罗莎一起定个时间，再叫上朱代东，一起吃个饭怎么样？”谢尉争说道。 　　“这样吧，如果罗莎来，那我没有问题，不就是吃顿饭么，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吴古文淡淡的说。 　　谢尉争只能硬着头皮找罗莎，把来意一说，被罗莎骂了个狗血淋头，谢尉争的用心，她一眼就看穿了。这种带着目的的聚会，就算真的到了一起，又有什么意思？而且谢尉争的目的，连吴古文和她都能看出来，朱代东何等聪明，到时还发现不了？到时搞不好朱代东连自己与吴古文都会怪罪，人情就像肥皂，你只想着收获，就会越用越薄，最后再也握不住，从而滑走。 　　谢尉争走后，罗莎觉得他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如果他不参与的话。她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约他星期六晚上去吴古文那里吃饭，星期六吴古文要补课，尽量就他的时间。 　　“是不是有特别的事？”朱代东问，他的工作说不上很忙，但也绝对不轻松，特别是国有企业改制的工作启动之后，他得随时注意这几百家企业的改制进展。成功了的，要总结经验，出了问题的，要及时解决。 　　虽然从理论上说，这次的改制失败的机会不大，毕竟那些投资者能来楚都市，并且同意楚都市对于国有资产评估以及职工安置方案的话，只要对方有资金进来，几乎每家企业都应该是会成功的。但实际上，总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他现在到了周末，经常会到各个企业去走访，听到企业方面对改制的汇报。 　　“没特别的事就不能请你朱大市长吃饭了？还是你朱大市长不屑于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起共进晚餐？”罗莎调侃道。 　　“时间、地点。”朱代东虽说口才也不错，可是口才再好的男士，碰到不讲理的女士，你最后都得铩羽而归。 　　“星期六晚上七点，市一中吴古文家，外面酒店的饭菜味精太多，我最喜欢还是家常便饭。当然，如果你想喝好酒的话，最好自己带，要不然吴古文可供应不起。”罗莎交待道。 　　朱代东除了点头称是之外，还能说什么呢？朱代东虽然在罗莎面前不敢造次，但他在吴古文说话还是很随意的，他马上给吴古文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原本谢尉争想搞个同学聚会，让我喊你参加。但我没同意，后来他想搞个小型聚会，就我们几个，但他好像被罗莎给骂走了。罗莎觉得他的提议还不错，建议就在我家吃个便饭，让大家尝尝我老婆的手艺。”吴古文解释道，他虽然也知道朱代东的电话，但是拿到号码之后，一次都没有给朱代东打过电话。不是不想跟朱代东联系，而是担心打扰他的工作。 　　“原来如此。你老婆星期六会来市里？”朱代东问，他突然想起，应该给吴古文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的事。这件事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就打算办的。但后来事情一多，竟然给忘了，这让他很愧疚，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好像还是第一次发生。或许是因为跟吴古文的关系太好了，总觉得这件事办与不办，什么时候再去办都是无所谓的。 　　“我老婆已经调到市一中了，但她调过来可是有条件我。学校的领导找到我，说以后学校如果有什么事，得让我找你帮忙。”吴古文笑吟吟的说道。 　　“这件事怪我，上次聚会之后，我本来就想帮你办这件事，一直拖着就给忘了。幸好你们学校的领导不糊涂，要不然嫂子该怪我了。”朱代东松了口气，只要这件事办了就行，至于学校的事，能办的事，不能办的也没有办法，谁还真敢让吴古文来找自己不成么？ 第877章 没什么了不起 　　星期六一大早，吴古文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另外时新的蔬菜和各种水果也是一应俱全，当他把“采购”回来之后，何香兰还没有起床。今天学校放大假，所有的教师都没有上课任务，她也难得睡着懒觉。醒来之后，能赖得床上，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奢望的事。 　　“你是不是把下个星期的菜全部买回来了？”何香兰听到吴古文在那里忙活，也没有了睡意，走到出看到一地的塑料袋，惊讶的说。 　　“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晚上有两个同学来咱家吃饭，你可得好好露一手。”吴古文笑吟吟的说道，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何香兰调到市一中的内情告诉她。 　　也许有个当副市长的同学，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可对吴古文来说，他到现在依然是把朱代东当成他的大学同学，而非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今天他之所以隆重招待朱代东与罗莎，也只是尽同学之谊，而非像谢尉争那样，是带着某种目的。 　　“我知道啊，你的同学是晚上要来吃饭，不是中午啊，现在还这么早，你急什么？”何香兰说道，吴古文除了在课堂上外，在生活中话并不多。像他这样的性格，朋友当然不可能很多，但是只要吴古文认为是朋友的，一般都是真正的朋友。 　　这次也不例外，看他天刚亮就去买菜，就知道，来的是他真正的朋友。吴古文生性腼腆、内向，这样的人，如果把谁当成自己的朋友，那一辈子都会把对方当成朋友。 　　“早上的菜新鲜嘛，你也早点起来算了，把家里的卫生搞一下，不要让人看了笑话。”吴古文说道，虽然朱代东去过他的老家，还帮他家插过田，可是现在毕竟参加工作了，而且还结了婚，如果家里邋里邋遢，会让他们笑话何香兰的。 　　虽然是吃饭，但是朱代东知道，同学之间述家常才是重点，他下午三点的时候，就给罗莎打了电话，接上她之后就准备去吴古文家。 　　“莎姐，去吴古文家吃顿便饭，还用得着提东西么？”朱代东看到罗莎还提着两个礼品袋，笑着说道。 　　“初次登门拜访，总得讲点礼数吧，这是别人送的一套化妆品，我也用不上，借花献佛，送给吴古文妻子。”罗莎说道，她现在是古南日报的正式记者，报社给她安排的任务，也开始重要起来，这其中有朱代东的关系，但她自己的功底和努力也很重要。 　　“既然你是不花钱的，那到时也算我一份，说是我们的心意，这没问题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你朱大市长还要来占我便宜？你那些腐败烟、腐败酒，随便搬一点去不就成了？”罗莎嗔怪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道。 　　“我不抽烟，因此别人送烟我直接送到了市政府办公室，那边的烟鬼多。至于酒，我我喜欢喝，就舍不得了。”朱代东笑笑说。 　　“那我看你到时好不好意思。”罗莎扬扬礼品袋，得意的说。 　　“在别人面前我可能会不好意思，但是跟吴古文，绝对不会有。”朱代东自信的说。 　　听到车子的喇叭声，吃过中饭后就一直在等待着的吴古文马上跑了出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吴古文站在车边，问刚下来的两人道。 　　“我倒是只想来赶饭，可是朱大市长非得这个时候来，小女子有什么办法？”罗莎斜睨了朱代东一眼，无奈的说道。 　　“一切都是我的错，好吧？”朱代东在罗莎面前，好像还很少有过占上风的情况，他走到的车后打开尾厢，搬了一箱茅台出来。 　　朱代东平常如果去同事或者领导家吃饭，一般都喜欢提两瓶茅台去，饭吃完酒也喝光了。来吴古文家，搬一箱酒，不管能不能喝完，就当是自己的心意了。 　　“我说你这么沉得住气呢，原来在这里憋着坏呢，幸好吴古文不是干部，要不然得告你行贿。”罗莎调侃道。 　　“快进去坐吧。”吴古文拉过朱代东手里的酒，他知道这箱酒价值不菲，至少得他二三个月的工资，可是跟朱代东，根本就没有办法算这样的账。不管是他占了朱代东的便宜，还是朱代东沾了他的光，两个人都不会去计较，甚至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罗莎虽然在朱代东与吴古文面前很“彪悍”，但是见到何香兰之后，完全就没有了这种感觉。她把装着化妆品的袋子送给何香兰开始，两人就找到了共同语言：化妆品。女人如果能在服装或化妆品上找到话题，两个女人就有可能变成一千只鸭子。 　　“吴古文，你们现在两夫妻都住在这单身宿舍里，以后孩子来了怎么办？”朱代东说道，吴古文住的是一个大单间，中间用窗帘布隔开，里面当卧室和书房，外面当客厅和餐厅。至于厨房就在门外的走廊上，卫生间和厕所全部是公用的。 　　“我们才刚刚调到市一中，学校能安排房子就已经不错了。有些从外地调来的老师，还需要在外面租房住呢。”吴古文说道，学校其实已经准备在建房，想趁着房改还没正式启动之际，想搭上福利分房的末班车。可是国土局的和城建房的批文，却一填都批不下来，为了这件事，已经有学校领导找过他，可是他一直装糊涂，拒绝去找朱代东。 　　“是啊，现在城镇居民的住房问题很严重。”朱代东叹了口气，楚都市的城镇居民平均住房面积才六点九平米，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对于这个问题，朱代东也认真考虑过，他想让市属国有企业的地皮，全部用来搞房地产开发，也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住房改制的问题，除了国家和财政的投入之外，集体和个人也要合理负担投资。 　　“这个问题在你手上，应该能解决吧？”吴古文笑着问。 　　“难。”朱代东微微一叹，摇了摇头说，他又不是神仙，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住房建设投资体制，就是由国家或单位统包的投资体制，现在要改革转变为国家、单位、个人三者合理负担的投资体制。原来单位统包职工住房建设、分配、维修、管理一体化的单位所有制，转变为住房的生产、建设专业化，维修、管理社会化的体制。甚至要改变原来由单位分配，由职工根据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通过市场购买或租赁解决住房问题，满足住房需求。 　　另外还要建立住房公积金制度、建立双轨是的住房供应体系、建立政策性与商业性并存的住房信贷体系、建立规范化的房地产交易市场，规范交易行为，发展社会化的房屋维修、管理市场，逐步实现住房资金投入产出的良性循环，促进房地产业和相关产业的发展。 　　但是这样的改制和改革，是不能一步到位就全部推向市场和社会的，政府要起到引导和平衡的作用。这就像财政投入，可是以楚都市这几年的财政收入和开支来看，只能是有心无力。 　　“前几天我去师大看了何教授。”吴古文突然说到。 　　“嗯。”朱代东哼了一声，他知道吴古文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吴古文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何教授的女儿何琴，最近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 　　“她不是在古钢吗？”朱代东诧异的说，古钢是省属国有企业，也是全省最大的钢铁公司，效益一直都不错的，何琴在里面担任中层领导，怎么可能有什么难事呢。 　　“古钢现在的效益听说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吴古文叹了口气，说。现在国有企业不像原来那么光鲜了，说下岗就有可能下岗，真要说到稳定工资，还是教师跟公务员。 　　“没关系，何琴的事，她自己能解决。”朱代东明白吴古文的意思，他自己的事，不用别人帮忙。但是何琴的事，如果朱代东能帮一把，就不要再让何教授出面说这个事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何教授的夫人是哪位吧？”朱代东看到吴古文不解的神情，笑吟吟的说道。 　　“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何教授就是一个人啊。”吴古文奇怪的说。 　　“何教授早在我们上大学之前就离婚了，他的夫人孟惜蕊，是我们省的副省长。你说何琴的事，还需不需要我去管呢？”朱代东问道。 　　“原来如此。”吴古文叹道，他还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子的。 　　“朱大市长，又在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呢？”罗莎款款走来，笑眯眯的说道。 　　“正在说你呢，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要不再不抓紧，恐怕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刚才我在跟吴古文商量，请他在一中给你找个教师做男朋友算了。”朱代东调侃道。 　　这可能罗莎现在唯一的软肋了，不管是谁跟她说起这个话题，她最有效的还击方式就是逃避，宁愿陪着何香兰一起摘菜，也不想跟朱代东他们讨论这个问题。 　　“罗莎，你刚才叫里面那位同学朱大市长，他是在哪个单位上班的？”何香兰见到罗莎之后，轻声问道。 　　“朱大市长当然得在市政府上班了。”罗莎笑吟吟的说道。 　　“真是市长？”何香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副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罗莎不以为意的说道。 　　“咣当！” 　　何香兰手里的菜刀掉到了地上…… 第878章 设身处地 　　知道了朱代东的身份，何香兰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原本几个拿手好菜，一下子就失了水准，不是油放得多了些，就是盐放得少了些，拿手好菜真的变成了家常便饭了。幸好朱代东对于这些并不很在意，而罗莎吃惯了食堂，对于家常便饭就已经很满意了。可能唯一觉得不满的，就是吴古文夫妇了。 　　一直到朱代东跟罗莎走后，何香兰还在自责，“古文，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罗莎与朱代东的身份嘛，你看看，搞得多不好意思？” 　　“他们又不是外人，只要你不放在心里，他们也不会放在心里的。而且你看罗莎吃得多高兴？连声夸你的菜炒得好呢。”吴古文安慰妻子道。 　　“可是朱代东我看他没怎么动筷子啊。”何香兰说。 　　“但他喝了不少酒啊，你看到了没有，一箱酒被他一个人喝了近一半，那还不是对你很满意？”吴古文说道，朱代东不愧是当干部的，喝酒真是海量，自己喝半斤已经超量，他足足喝了三手多。 　　“古文，我能调到市里，是不是你去找了朱代东？”何香兰问道，原本她对于自己如何被上调的，一直迷惑不解，现在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了。 　　“没有。是学校的领导主动办的。”吴古文淡淡的说道。 　　“不可能吧？我不相信。”何香兰说道，学校的领导因为哪一条才让自己来市里的？如果不是吴古文跟朱代东的关系，恐怕自己现在还在楚都县一中任教呢。 　　“这你就小看学校领导的政治觉悟了，我跟朱代东的关系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可是学校的领导好像却都知道了。”吴古文说道，他相信，如果自己是学校的领导，得知学校的老师跟市里的领导是同学，也是好朋友，恐怕不会特意去照顾他的家人。这或许就是自己为什么只能教书，而别人能当领导的缘故吧。 　　“你呀，要不是学校的领导，恐怕我还在县里教书。”何香兰嗔怪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朱代东也跟我说过，他早就把你的工作调动的事放在心上，只是一直太忙，才没有去办这件事而已。”吴古文见妻子生气，连忙解释道。 　　“真的？”何香兰惊喜的说。 　　“那还有假？你不看看我跟朱代东是什么关系？”吴古文为了让妻子满意，只能在她面前显摆一回。 　　“这倒是，我感觉朱代东在我们家，一点也不像市长。”何香兰点点头，说道。 　　“这样的话，你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可别在外面乱说。我跟朱代东是同学，也是好友，但是这不能成为我们享受特别待遇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切记这一点。”吴古文郑重的说。 　　“知道。”何香兰拉长着声音应道，只要学校的领导知道了老公跟朱代东的关系，还用得着跟别人去说么？ 　　让女人保守秘密，比让她们拒绝逛街还难。特别是这样的秘密对自己和吴古文在工作上，都有很大裨益的时候，更是希望能有人能跟自己分享。 　　原本在市一中，只有学校的几位领导知道吴古文跟朱代东的关系，可是现在，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或者猜到了他们之间可能会有这层关系。毕竟何香兰只是很“随意”的向别人透露，上个星期六的时候，可把自己忙坏了。别人当然会问，上个星期六学校放大假，大家难得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还会忙呢？ 　　“我老公来了两个朋友，还留他们吃了晚饭，没办法，一大早吴古文就去准备买菜，一直忙到天黑才算完事。” 　　“什么朋友让你们这么盛情款待啊？” 　　“古南日报的一个记者和市政府的一个领导。”何香兰淡淡的说道，她为了这句话，在床上考虑了半个晚上，既不能透露朱代东的真实身份，又要能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也许还是无所不知的，吴古文住的是集体宿舍，加上昨天又是学校放大假，而且朱代东还是开着车子来的。虽然不是公车，可是正因为是私车，就更让人对他的真实身份感到好奇。 　　吴古文很快察觉出来了，这段时间别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异样的，如果他不是凭着教学成绩被调到市一中，他都快没颜面再在学校里待下去的。虽然很多人因此会对他刻意的奉承，但这反而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更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这件事可能会对朱代东造成负面的影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真正的朋友，随时随地都能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 　　“代东，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你上个星期六来我们家吃饭的事，恐怕学校的一部分老师已经知道了。”吴古文很难得的亲自跟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说明了这件事。 　　“知道就知道呗，我跟你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没事，有人要问起，你大大方方的承认就是。”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吴古文为他着想，他当然也会为吴古文着想。自己去他家吃饭这件事，以吴古文的性格，是不太可能说出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何香兰。可是自己能责怪何香兰吗？当然不能。 　　“只要对你不会造成影响，我就放心了。”吴古文松了口气。 　　“吴古文，上次我在你家吃了顿很丰富的晚餐，我很高兴。可是后来回去的时候，我老婆知道了，她怪我没有带她一起去，我跟她商量了一下，准备合适的时候请你们来我家里吃顿便饭，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朱代东说道。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吴古文诧异的说，原本就因为朱代东来自己家里吃了顿饭，而让学校里出现在流言蜚语。可是现在朱代东又要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不是更加了别人的猜测吗？但吴古文一向是聪明之人，只是不善于言谈而已。他马上就猜想到了朱代东的想法，只不想让自己为他上次来学校的行为担心而已。 　　“同学之间吃顿饭，怎么会麻烦呢。我看就今天下午吧，你什么时候下课，我让司机来接你们。”朱代东说道。 　　“五点左右吧，朱代东，还是别派专车来接吧，我跟何香兰自己打车过来就是，你现在住在哪？”吴古文说道，他已经知道了朱代东的心意，这顿饭的意义，不在于饭，而在于是跟谁吃饭。 　　“没关系，让我也腐败一回嘛。”朱代东坚持的说，如果不用专车，市一中的人又怎么知道吴古文是跟谁一起吃饭呢？ 　　“好吧，下午五点我跟何香兰在学校大门口等待。”吴古文说道。 　　吴古文把晚上朱代东要请他去吃饭的事，跟何香兰一说，何香兰马上激动得跑了起来，去朱代东家作客，是一件很荣誉的事，何况对方还会派出专业来接。但她马上要开始发愁，自己没有一件合适的衣服。女人的衣橱里，永远都会少一件衣服，今天晚上的活动，让她必须要慎重对待。 　　“我说你怎么不让朱代东让车子开到咱们家楼下？让别人看到我们坐着市政府的高级小车出门，多有面子？”何香兰说道。 　　“你想得倒是很美，你的面子有了，可有没有想过，会不会给朱代东添麻烦？”吴古文说道。 　　“他是副市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会给他添麻烦？够资格吗？”何香兰不客气的说道。 　　其实下午吴古文与何香兰都有课，而且市一中每天晚上都要实习，他们都是骨干教师，吴古文还兼着班主任，晚上如果想要安稳的在朱代东家吃顿饭，就得安排好晚上的替班老师，同时还要安排好第八节课的教学任务。 　　可还在第七节课的时候，吴古文就接到校办公室的电话，让他马上去一趟。吴古文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朱代东派来接他的专业已经到了，虽然只是司机，可是校长张津广在那里亲自作陪。看到吴古文来了，马上半责备半开玩笑的对他说：“吴老师，晚上既然跟朱市长有约，怎么不早点准备呢？” 　　“对不起张校长，我跟朱代东约好是五点在校门口等的。”吴古文诚实的说道，他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才四点一刻而已。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既然杜师傅来了，那就不要让人家久待，你跟何老师马上去准备，要上的课交给别人，马上去市政府。”张津广严肃的说道。 　　“可是……”吴古文还想说道，不就是吃顿饭么，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 　　“吴老师，你可不要把这当成是一次简单的聚会，要把这当成一次政治任务来完成。不要再说了，马上去准备，现在就出发！”张津广坚定的说。 第879章 朱代东的爱好 　　“朱市长，有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郑阳松一上班之后，就向朱代东汇报。 　　“什么事？”朱代东淡淡的问，只要是市委市政府发生的事，他鲜有不清楚的，而且郑阳松好像也知道这一点，市机关里的事，除非是很重要的事，否则一般都不会向他汇报的。 　　“富基公司这次也拿了十三块地皮，据说是孙市长打了招呼的。”郑阳松说道，这件事是谭满铿跟他说的，这十三块地皮分属十三家企业，而且都处于全市比较繁华的地段，就这么被富基公司拿走，这已经引起了郭氏地产的抱怨。 　　“既然是孙市长打了招呼的，就按孙市长的意思办吧。”朱代东说，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谭满铿给郑阳松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对于他来说，只要郑阳松没有离开他超过一定的距离，只要是郑阳松知道的事，他一定就会知道。 　　孙剑佛在财政局长人选上，听取自己的意见，不单单是因为他不想担上破坏楚都市国有企业改制的名声，也是想卖朱代东一个人情。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与朱代东争这个财政局长的人选，不但会被人觉得没有肚量，而且还会让人认为他是忌妒。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可是他这个市长却没有在上面签字，这已经让他很无地自容，现在还要拖朱代东的后腿，会让别人怎么看？ 　　而且孙剑佛也知道，佟晓明的要求也是不好拒绝的，现在能在财政局的事情上退一步，朱代东在富基公司的问题上，也绝对不会有异议。现在朱代东的做法，完全在孙剑佛的意料之中。富基公司拿的那十三块地皮，价格比其他企业的地皮要略低，而那些地皮的位置却都非常好，这样算起来，至少是这十三家企业在某些方面有亏损。 　　“好的，这是那十三块地皮的资料，请你过目。”郑阳松拿出一份材料，虽然朱市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可是这十三块地皮的资料，他是必须要收集的。 　　“这资料我就不看了，直接送去存档吧。”朱代东说道，这十三块地皮的资料，他早就暗中看过，现在看与不看，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朱市长，富基公司的老板佟晓明打来过电话，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郑阳松又说道，佟晓明也知道，这件事如果朱代东不点头，他想要拿到这么好的地皮，而且价格又这么便宜，恐怕很难。 　　“吃饭就不必了，如果他真的想感谢我，以后他的新企业能让这十三家企业的下岗职工受益，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朱代东轻轻摇摇头，说道。 　　郑阳松当然不可能把朱代东的原话告诉佟晓明，但是中心思想，在跟佟晓明通远电话之后，佟晓明就已经明白了。他也清楚，朱代东只是看在孙剑佛的面子上，要不然自己的富基公司，未必能拿得下这十三块地。 　　朱代东虽然拒绝了自己，但是佟晓明并没有气馁，他不相信，自己如果想跟哪位领导搞好关系，是做不到的。何况自己还是来楚都市投资的香港人，对楚都市的经济发展，有着一定的推动和贡献吧？ 　　想要跟某位领导接近，首先得知道对方的喜好，只要准确无误的知道了这一点，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对于朱代东的喜好，佟晓明一直在关注。他既然准备在楚都市进行巨额投资，必须要对市里的主要领导进行详细的研究，特别是班子成员，那更是得特别关注。 　　朱代东在楚都市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加上他在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一年时间。而且朱代东比其他同等级的领导要年轻许多，因此，在研究他的爱好时，不能以其他领导的喜好来作依据。 　　现在佟晓明已经掌握的朱代东的爱好，非常清晰的只有两个：爱好看书和饮酒。朱代东看书，好像很杂，经济、文化、科技、政治无所不包，甚至动漫和武侠小说也在他的读物之中。这让佟晓明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可是想想朱代东的年龄，他又能理解。这个时候的朱代东，正是精力旺盛、学习能力非常强的年纪，而且他接受新生事物特别快，喜欢看书也属正常。 　　对于朱代东的这一爱好，佟晓明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加装了几个大的书柜，里面摆放的书籍跟朱代东看的书，大同小异。他希望有朝一日朱代东能到自己的办公室，到时也让他“无意中”发现，自己与他有着相同的爱好。 　　然而对于朱代东喜欢饮酒的这一爱好，佟晓明一开始也觉是很不可理解。他也喜欢饮酒，但多是品酒，品的是红酒。全世界最顶尖酒庄出的红酒，他都品尝过。可是朱代东却跟他不一样，朱代东喜欢的是白酒，而且只喜欢一种牌子：茅台。 　　茅台酒在大陆虽然算是比较高端的白酒，但如果论价格的话，跟红酒是没办法比的。这让他有些郁闷，以朱代东现在的职务，想喝茅台什么时候喝不到？而且据他所知，朱代东还有收藏茅台的爱好，在他的住所，就有一间专门的房间是用来存放茅台的。 　　佟晓明知道，朱代东的酒量颇佳，如果朱代东兴致好的话，喝个二三斤也不会有问题，像这样酒量的人，就算是在政府机关里，有这样酒量的领导也不多。因此，能让朱代东喝好酒，喝得尽兴，也是一件能令他愉悦的事。 　　佟晓明本身喝白酒不行，特别是像茅台这种高度的白酒，他能喝到半斤，如果还能坚持正常走路的话，那已经算是个奇迹。既然自己不能喝酒，又想要让朱代东喝尽兴，就得找一个能喝酒，又能跟朱代东说得上话的人来作陪才行。 　　佟晓明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东城区的新任区长陈树立。这位新区长是从雨花县新调来的干部，据说曾经还是朱代东的领导，后来被朱代东“反超”，也一直与朱代东不离不弃，从雨花县一直追随到了楚都市。如果能跟陈树立搞好关系，就相当于跟朱代东之间，走出了关键的一步。 　　富基公司就坐落在西城区，跟东城区政府自然也就免不了要打交道。佟晓明刻意要与陈树立搞好关系，陈树立也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毕竟陈树立也刚刚才到楚都市，而且他听说佟晓明跟市里很多领导的关系都非常密切，他的企业是市里重点保护对象，同时也是重点照顾对象。 　　光凭一个陈树立，是没办法请动朱代东的。但是如果加上市委副书记杨一中，佟晓明相信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杨一中今年五十二岁，是楚都市委常委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人，干完这一届，基本上就是准备进人大或政协。杨一中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如果想要改变，只有一个办法，能在下一届担任实职正厅级干部，否则的话，只能调去担任正厅级闲职。 　　现在领导干部的年龄大，虽然代表着资格老、经验丰富，可是同时也意味着年龄即将到线。现在中央提倡，领导干部要年轻化、专业化、知识化，资格已经不再是干部提升的标准，工作成绩，才是晋升的依据。 　　杨一中在宦海里沉浮几十年，对这一切都已经看透，现在一切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如果自己想在这届副书记任满之后，能到政府或者市委担任一把手，必须要在经济建设上，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但是现在，楚都市的经济建设，都在围绕着一个人在转：朱代东。如果楚都市今年的经济建设没有达到预期目标，朱代东或许会调离楚都市。但假若朱代东能把楚都市的经济搞上去，那不但是他杨一中，恐怕就是孙剑佛，也会觉得汗颜。 　　虽然杨一中对经济工作并不是很擅长，但是朱代东在楚都市所做的这些工作，他还是很欣赏，如果这些工作能全部落到实处，完成省里交待的任务不成问题。但是想要让这些工作全部落到实处，并不会一帆风顺。无论什么样的改革，总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改革的越彻底，这种触动就越深。 　　比如这次国有企业的改制，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朱代东用这种集中招商，一次性改制的方法，能让国有资产尽可能的保证不流失，能让国有企业的职工安置，尽可能的让大多数职工满意。可是这样也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好，将会为国有企业的改制埋下隐患。 　　杨一中与佟晓明也经常在一起吃饭，杨一中也很善于饮酒，但是他最大的爱好是书法和字画。不但喜欢自己创作，更喜欢收藏。佟晓明刚到楚都市的时候，经常拿一些名人书画请他鉴赏，当然，鉴赏完之后，佟晓明觉得还是杨书记的书法更见功底，强烈要求跟杨书记交换作品，杨一中“勉为其难”，只能同意。现在佟晓明让他邀请朱代东一起吃顿饭，这样的要求，杨一中没有多考虑，马上一口应承下来。 第880章 只是礼貌 　　楚都市政府与市委在一个大院里办公，两个单位的距离相隔不到一百米，在市委发生的事情，朱代东不敢说百分之百全部知道，但百分之八十的重大事情，他是清楚的。对于市委那边的领导，朱代东知道的多，可是接触的少。 　　比如说市委副书记杨一中如果要在办公室里跟他的一分“红粉知己”说些“知心”话，朱代东坐在办公室里基本上都能听到。对于杨一中这样的“爱好”，朱代东只是淡然一笑，他不是纪委书记陈卫东，也不是市委书记元骞振，只要杨一中没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好像也没有必要去干涉。狗拿耗子，是官场大忌，何况人家是两厢情愿，自己没理由去管得这么宽。 　　而且朱代东自己的事情都忙得不可开交，他现在如果有可能的话，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大家都能为楚都市的经济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佟晓明今天特意到大堂等候，陈树立是第一个来的，他知道佟晓明这次请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朱代东与杨一中，无论是从职务还是距离上来看，自己都必须提前一些抵达富基酒店才对。佟晓明原本约在六点半，他六点整的时候就走进了富基酒店。 　　“陈区长，欢迎光临啊。”佟晓明连忙迎了上去，笑吟吟的说道。 　　“佟总，怎么能让你亲自来迎接呢。”陈树立微笑着说，佟晓明平常的架子不小，区政府一般的工作人员，到富基公司想要见他一面，并不容易。当然，对于这一点，很多人也能够理解，相反，大多数人都会不以为意，谁让佟晓明是香港人，而且还跟市里的主要领导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呢。 　　“别人我可能不会亲自出来，但你陈区长岂能如此？”佟晓明谦逊的说。 　　陈树立明知道他是因为杨一中和朱代东，才特意在大堂等候，但嘴里还只能领他的情：“佟总，杨书记跟朱市长还没有来吧？” 　　“两位领导公务繁忙，可能还需要一会。”佟晓明说道，他刚才已经跟杨一中打了电话，杨一中已经从市政府出发。 　　佟晓明跟朱代东的关系还没有像跟杨一中这样，可以随时打电话沟通的程度，他只是给郑阳松打了个电话，问他朱市长能什么时候到，他好作准备。郑阳松告诉他，自己已经下班，只要是朱代东答应了的事，一般都不会失约。佟晓明心想，既然朱代东让秘书下了班，那他本人或许就应该出发了。 　　但佟晓明还是不放心，他问到了杜树军的电话，又给他打了电话，朱代东什么时候来，司机最有发言权吧？但让他有些慌乱的是，杜树军告诉佟晓明，他也下了班。佟晓明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虽然人是杨一中约的，但是朱代东已经知道实际上请吃饭的就是佟晓明。 　　朱代东告诉佟晓明，自己会在六点半准时到富基公司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佟晓明不敢多问，只好更加谦恭的在大堂里等候。 　　朱代东刚刚到富基公司，杨一中就前后脚跟了进来，看到朱代东与陈树立、佟晓明一起在迎接自己，杨一中显得很高兴：“代东，你们先到就先进去嘛，没必要等着我的。” 　　“我也是刚到。”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其实已经到了五分钟，但是走到大堂，却还没有超过一分钟。杨一中的年纪比他大，资格比他老，而且在排名上，也比他靠前，尊重他是礼貌。但如果让他在大堂等候的时间太长，那就不是礼貌，而是敬重了。 　　“佟晓明，没有其他人了吧？”杨一中问。 　　“各位领导，请跟我来。”佟晓明忙不迭的说道，他在前面亲自带路，把众人引到早就准备好的豪华包厢里。 　　“代东，以前来富基公司吃过饭吗？”杨一中跟朱代东并排坐在一起，他跟朱代东都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自然也就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圈子。 　　“来过几次。”朱代东点点头说道，他在这里与谭满铿、岳军杰等人一起吃过饭，当然，那时他来吃饭，并不是完全以吃饭为目的。 　　“朱市长，你来我们富基公司吃过饭？那真是对不住，我竟然不知道，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要请你见谅才是。”佟晓明见缝插针的说道，同时又暗暗怪怨酒店的工作人员，朱代东可是常务副市长，他来用餐，竟然没有人通知过自己，这简直就是严重的失职。 　　“你们这里的服务水平与厨师的厨艺，都很不错。”朱代东说道，这里的菜式主要是粤菜为主，但朱代东对于菜肴的优劣，并不是很感兴趣。一个蛋炒饭他能对付一顿，鱼翅和鲍鱼，他同样也是吃一次。如果能有三二个好友，一起小酌，那才是惬意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等会我得自罚三杯。”佟晓明一脸歉意的说道，他正愁跟朱代东没有话题呢，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佟晓明是富基酒店的老板，他要在自己的酒店里请客，下面的厨师和服务员，当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自己最得意的手艺。在包厢里，虽然朱代东对杨一中很尊重，但是今天的主宾却是他，因此，上的酒也是根据朱代东的爱好；茅台。自从茅台称为是国酒之后，现在基本上成为了官场饭局上的指定用酒。 　　“朱市长，感谢你能来我们富基酒店，同时，为对你以前来消费的招待不周表示歉意，我罚酒三杯，请杨书记监督执行。”佟晓明给自己一次倒了三杯酒，站起身来，举起第一杯酒，说道。 　　“佟总，你完全没有必须这样做，我说过，对富基酒店的服务水平与厨艺，我很满意。”朱代东也举起身前的酒店，跟他遥空一碰，一口就喝完才说道。 　　“杨书记，感谢你对我们市政府工作的大力支持，我代表政府这边敬你一杯。”朱代东给自己倒上酒之后，再次拿起酒杯，对杨一中说道。刚才陈树立要给他来倒酒，但朱代东拒绝了。包括里的服务员要上前，也被他拒绝了。 　　“那我就代表市委，愧受这杯喽。”杨一中笑吟吟的说道。 　　“杨书记，我代表东城区政府，也向你敬一杯，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和亲切关怀。以后东城区的工作，还需要你一如继往的支持，和经常性的指导。”陈树立这次不等包厢的服务员上前，他拿着酒瓶走到了杨一中身边，给他和朱代东倒满之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 　　“树立同志，你跟代东都是雨花县出来的干部，今天可不能把枪口对准我啊。”杨一中笑呵呵的说道，又是一口把酒干了。 　　“杨书记，我这只是实话实说，朱市长对我们东城区的工作也很支持，他的酒我也是会敬的。”陈树立微笑着说道，他拿起酒瓶，再次给杨一中倒上了酒。 　　“朱市长，我敬你。”陈树立轻声说道，他跟朱代东之间，就无需讲那么多的客套，这也是因为有外人在，要不然他一向都是直呼朱代东的名字。 　　“好，树立区长，希望你在东城区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朱代东轻轻跟他一碰，说道。陈树立就坐在他的下首，在朱代东的上首坐的是杨一中，杨一中的那边是佟晓明。 　　“杨书记，我也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们富基公司这么多年的大力支持。”佟晓明也举起酒杯，既然陈树立给两位领导敬了酒，他这个主人也当仁不让，必须向他们各敬一杯。至于刚才的自罚，那是不作数的。 　　等到佟晓明各敬了一杯之后，朱代东也跟陈树立、佟晓明各喝了一杯，接下来是杨一中对三位的回敬。这套程序走完，才算是正式进入酒宴。也从这个时候开始，所有人都闭口不谈公事，各地的趣闻逸事、各种黄色段子，都可以拿出逗人一笑。但如果说到具体的工作，那就显得不懂规矩，下次想要让人再次请他参加这样的场合，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我给大家说个笑话，一美女作家请一风流编辑审稿。风流编辑斜看着美女笑曰：上半部分较丰满、两点突出，可惜下半部分有些毛草，还有一个漏洞，水份太大。美女着急的问：那怎么办？风流编辑答曰：日后再说！”陈树立一说完，自己忍不住就哈哈大笑。 　　“树立同志，看来你的经历很丰富嘛。”杨一中很喜欢这样的气氛，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如果能有女同志在座，他的兴致会更加。 　　“我也给大家说一个亲自经历的笑话。”佟晓明刚才的反应慢了半拍，对于“日”这个字的理解，没有很到位。直到杨一中说话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说的是，有一次一小姐吃饭时，点了道爆炒狗鞭，夹菜时不慎掉到两腿之间，小姐大惊：这玩意真厉害！煮熟了、剁碎了，它竟还认识路！” 　　应酬类的饭局就是这样，没有明确的话题，只要大家能融洽相处，能把自己平时的面具摘下来，就算达到了目的。但是当佟晓明把杨一中、朱代东、陈树立送之后，回来一看数目才发现，今天的饭局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朱代东只喝了一斤多酒，这对于朱代东来说，根本就还没到量嘛。 　　佟晓明心想，朱代东今天晚上来吃饭，是不是只是碍于杨一中的面子，出于礼貌才来的呢？ 第881章 朋友的朋友 　　朱代东确实还没有喝到量，但是酒虫却被勾了起来，他约上陈树立，一起再找个地方喝酒。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最大酒店容易给人认出来，去小地方，环境又不能让他们满意，最后朱代东决定去他家。 　　“代东，现在九点多了，严科长应该已经休息了吧？”陈树立说道，他以前跟朱代东一起喝酒，也是基本上在这个时候散场。 　　“没关系，我们不去别外一个家就是。”朱代东笑着说，他原来在楚都市买了栋二楼的单独房子，前后都有个院子，本来是想给父母住的，可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他为了不节外生枝，让父母回了老家。 　　那套房子虽然空着，但是朱代东也经常让家里的保姆去打扫，随时都可以去住人。而且那里也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是用来放酒的，只要买点吃的回去就行。 　　那个地方陈树立并不知道，他听朱代东说另外一个“家”，一下子就警惕起来。同时对于这个“家”的含义，也产生了另外的想法，他认为那是朱代东金屋藏娇的地方。朱代东很年轻，精力旺盛，这样的人对于女人的需求也是很旺盛的。一般的普通男人，到了四十以后，就经常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过了五十，那玩意就只有一个功能了。 　　可是有些官员，经常在五十多甚至六十多岁的时候，还出现生活作风的问题。这样的官员，年轻的时候都是精力旺盛，事业心很重。当然，对于事业心很重，也可以解释为欲望很重。能在官场里奋力向上拼搏的人，欲望都很重。哪怕上了年纪之后，他们中的许多人，依然很有“事业心”。 　　现在朱代东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的年纪，出现家外有家的情况，陈树立也不奇怪。他只是觉得，朱代东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还有特殊的含义。一般来说，领导让你知道他的秘密，有的时候是对你的考验，更多的时候，是对你信任的一种表现。如果你不知道轻重，贸然去举报或者到处乱嚼舌头，一切的后果当然得自己承担。 　　朱代东对坐在车里的陈树立一下子沉默寡言很奇怪，陈树立往常不是这样的性格啊。他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陈树立一直在苦苦思索，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一直到了那栋房子，看到朱代东亲自下去打开院门，又亲自关上，并且摸索着打开里面的房门时，陈树立才明白，自己刚才错的一塌糊涂。 　　“代东，你什么时候置办了这个家？”陈树立问道，虽然他的身家不如朱代东，但现在至少也是千万级的富翁，对于购买这样一套房子，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史是奇怪，以朱代东的身份，为何会在省城买这样的一套房子呢？虽然地段还可以，空间也大，可是以他的身份，要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来住啊，难道真的是为了家外有家准备的？ 　　“本来是给我父母买的，原来我跟严蕊灵也一直住在这里。但是后来严蕊灵的爸爸建议我还是搬到机关宿舍里，这栋房子就空了出来。”朱代东在陈树立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把原委都说了出来。 　　“严省长的意见当然是英明而正确的。”陈树立原本还想自己是不是也学朱代东一样，在外面买套房子，住到机关宿舍里，有些事情实在不太方便。可是听朱代东这么一说，他马上没有了这个念头，真要在外面潇洒，还是等到以后退休之后再说吧。 　　“这里很干净啊，平常是不是还住了人？”陈树立会下来之后，发现这里并没有那种空置了很久的房子才有的闷气和尘味，就好像昨天晚上朱代东还睡在这里似的。 　　“每个星期都定时有人来打扫的，老陈，我看你晚上没动什么筷子，叫点饭菜来吃吧。”朱代东建议道，他既然把陈树立调到楚都市，当然也要把他慢慢带进自己的圈子。 　　“好啊。”陈树立跟朱代东在私下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论年纪，他比朱代东大，论资格，朱代东还是他当初提拔的。现在朱代东能走到这个位子上，他的功劳不算最大，也绝对不会是最小的。 　　作为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在基层工作的那段时间，是最难熬，也是最辛苦的。有的时候，你有能力，可是没机遇。有的时候你有机遇，可是却没有关系。当初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时候，有能力，也有机遇，但是他没有关系。朱代东进入官场，最为关键的一步是升任副乡长，如果没有这个基础，他后面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让自己的能力得到充分发挥。 　　当时朱代东能升副乡长，有陈树立的提拔，但是朱代东对陈树立也不是没有一点帮助。陈树立的儿子陈万里，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的话，可能就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后来要不是朱代东，陈树立很有可能在王文虎意外落选的时候，很快就会从树木岭调离。如果真要给他调到一个清水衙门，现在陈树立恐怕也不可能有如此的意气风发。 　　其实事情才八年多，对于当初朱代东刚刚借调到树木岭乡政府的情况，陈树立现在都还能回想起来。日子就像奔流不息的江水一样，不可能再回头。他也从当初朱代东领导的心态，转变成为了朱代东的朋友和部属。如果他没有这个心态，恐怕现在还在雨花县担任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呢。 　　朱代东给西城公安分局的局长路留时打了个电话，“老路，请你帮我到天龙大酒店炒几个好一点下酒菜，送到雅塘路三十三号，我这里来了个朋友，是东城区的区长陈树立同志。” 　　“好的，我马上过来。”路留时已经在家准备休息了，可是接到朱代东的电话，马上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朱代东在雅塘路三十三号的家，已经有几个月没住人了，今天朱代东能去那里吃饭喝酒，显然是很随意的私人聚会。他能在这个时候想到自己，这是自己的荣幸。路留时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给天龙大酒店打了电话，让他们准备炒几个家常小菜，有领导在等着要用的。 　　从朱代东打出电话，到路留时向他报到，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朱代东与陈树立已经在开始自酌自饮。而细心的路留时发现，桌上有三个酒杯，而且多出来的酒杯也倒上了酒，这显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朱市长，来的匆忙，也没有炒什么好菜。”路留时一边把菜摆上桌，一边歉意的说道。 　　“小炒黑山羊、口味虾、水煮凤片、芙蓉鲫鱼、清炒土豆、花生米、手撕鸭，我说路局长，这还算不上什么好菜啊？”陈树立笑呵呵的说道。 　　“在朱市长面前，什么菜都不能算完美。”路留时谦逊的说。 　　“老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老路是赵金海同志的战友。”朱代东给他们介绍道。 　　“哦，路局长，我跟赵金海同志，那可是多年的朋友了。”陈树立笑吟吟的说道。 　　“朋友的朋友，当然也是朋友，陈区长，我敬你一杯。”路留时兴起酒杯，笑吟吟的说道。 第882章 不能过线 　　在雅塘路三十三号朱代东的家里，除了喝酒，朱代东还问起了他们各自的工作情况，他们之间就像朋友间喝酒，他们也不是向领导汇报，只是把自己最近的工作向朱代东做了个介绍。而且随着开的洒越来越多，相互之间说话也更加没有拘束。 　　公安局这段时间的工作，依然是主抓治安整顿，在市治安整顿办公室的指导下，全市的治安整顿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是让路留时有些不满意的是，这次的治安整顿，并没有打掉那些有保护伞的黑社会势力团伙。比如像他知道的，西城区有几家娱乐场所，经常会出现治安事件，可是在这次治安整顿行动中，竟然没有列入行动名单上。 　　如果不是因为路留时喝了点酒，而且他觉得朱代东也不是外人的话，这样的事情，打死他也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次的治安整顿，之所以说是只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就是因为没有关系的、还敢留在楚都市的，基本上都进看守所了。而有关系的那些人，要么有人通风报信提前跑到了外地，要么就是根本把他们当成空气，就算抓回来，很快也有人打招呼给放了。 　　路留时在市局领到任务之后，很快就有领导给他打招呼，哪些地方要注意政策，注意公安队伍的形象。这让路留时很郁闷，古时候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他是治安整治没开始，就已经有人打招呼。但是这样的招呼，他不听还不行，否则很容易就会成为异类。 　　在天朝，不管你在哪个行业，如果你成为一个异类，要么你能脱颖而出，成为一匹黑马，一飞冲天，成为众人心目中的传奇。那样的话，才有可能改变这样的局面。否则的话，异类注定都要“孤独终老”的。 　　“老陈，东城区有这样的情况吗？”朱代东愠怒的问，经济建设与社会稳定是相辅相成的，特别是现在，很多外来的企业正在跟楚都市的国有企业开展合作，如果楚都市的社会治安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那就不单单是治安问题，甚至有可能是政治事件。 　　朱代东知道自己现在的工作重点，不是去反腐，也不是维护治安，而是大力发展经济。如果他不能领悟这一点，他的工作就很容易出现偏差。他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到时完不成任务，只能黯然离去。但是这次的事情，已经超越了朱代东坚守的底线。 　　很多事情朱代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杨一中的事，对于那些事，他可以左耳听进去，右耳再出去。因为只要杨一中没有以权谋私，对于他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朱代东并不关心。但是这次关系到的是社会治安，大多数市民的生活环境，绝对不能马虎。何况社会治安跟经济发展，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今年楚都市的头先等大事就是发展经济，一切会影响甚至阻遏经济发展的因素，他必须都制止，甚至要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的情况当然会有，甚至还有人找到我，让我给东城分局的人打招呼放人的。”陈树立说道，他相信，朱代东可能也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也搞得治安整治联合行动，那次的声势虽然没有楚都市这次浩大，可是效果非常显著。到现在，芙蓉县的群众还说去年芙蓉县的联合治安整治是一次“严打”。到现在，到芙蓉县去旅游的游客，在芙蓉县从来没有被盗过。偶尔会有外地的盗贼团伙流窜到芙蓉县想作案，可是往往他们才刚刚落脚，马上就被送进了看守所。芙蓉县法院对于治安刑事方面的案件，一直还遵循着朱代东的指示，从严从重从速判决。 　　在别的地方，偷盗能判半年已经是很严厉了，大部分情况都是拘留半个月了事。而是芙蓉县，只要是因为偷盗、打架斗殴、抢劫被抓进去的，最低是判半年。曾经有一位号称江南第一神偷的到了芙蓉县，虽然他在芙蓉县只做了一起案子，但数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那次的宣判对那帮贼的打击很大，曾经有人还想来报复芙蓉县，纠集一帮人想来芙蓉县疯狂作案，结果现在全部进去陪偷王了。从那之后，芙蓉县成了职业盗贼的禁地。 　　至于黑社会势力团伙，朱代东刚到芙蓉县的时候，就把最大的黑社会势力给打掉了，从那以后，想在芙蓉县干点坏事的人，都不敢三个人以上一起做案。团伙犯罪比个人犯罪的判罚要重得多。 　　“代东，这事你以前真不知道？”路留时给朱代东和陈树立倒上酒，打了个酒嗝。他们三个喝酒，不是你来我往相互敬酒，而是自酌自饮，能者多劳。像朱代东身前的酒杯，经常性是空的，陈树立与他的酒量差不多，因为没人劝酒，本来倒也没想喝过量，可是朱代东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他们也不能太落后，结果到现在有些上头了。 　　“我知道一些，可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朱代东点点头，市委市政府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双耳。只是他没有具体去计算，问题会严重到就连路留时都会痛心疾首的地步。这件事也怪他当初没有坚持，原本治安整顿就是他提出来的，可是治安整顿办公室他最终却没有进，因为治安整顿，与经济发展毕竟只是从属的关系。 　　“代东，楚都市毕竟不比芙蓉县，不是有句话嘛，水至清则无鱼，你也不要太放在心里。”陈树立说道，他知道朱代东虽然平易近人，其实是一个很坚持原则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芙蓉县的治安状况现在非常好，他也是深有体会的，原本雨花县也想向芙蓉县学习，可是就算王力军能拿出那么大的魄力，但每次受到的阻力，让他不得不放弃这要的想法。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老陈，你想过没有，老百姓会怎么想，会怎么说我们这些当官的？”朱代东沉重的说道。 　　“代东，恐怕老百姓还不会怪罪到你们身上，骂的会是我们这些公安局的，说蛇鼠一窝。”路留时苦笑道。 　　“我觉得老百姓说得很难，你们公安局现在本来就是蛇鼠一窝嘛，如果你们能够秉公执法，会有这样的事吗？这要是在芙蓉县，公安局的人都得进监狱，让你们亲自尝尝犯法坐牢是什么样的感觉！”朱代东怒气冲冲的说道。 　　当天晚上，路留时跟陈树立都喝醉了，因为他们没办法不醉，朱代东一杯一杯的喝着，他们总得陪着吧？哪怕朱代东喝一杯，他们只喝一口，也非得醉倒不可。朱代东也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他把陈树立和路留时扶到床上，回到餐厅的时候，发现满地都是酒瓶。他数了数，一共了二十二个，他的茅台一直都是一斤装的，陈树立跟路留时，大概各喝了三斤左右，这基本上是他们酒量的极限了，最后他们还要喝，朱代东怕明天他们没办法工作，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的葡萄糖，可是两人都没有发觉。 　　朱代东的包里，一直都放着一盒十支装的葡萄糖和一个小砂轮，一直到现在也是如此。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有的时候却能派上大用场。一直坚持到把所有的酒瓶处理好，并且搞好了卫生之后，朱代东才准备休息。 　　这还是第一次在无名老道之外的其他人面前喝这么多酒，但幸好陈树立与路留时都喝得酩酊大醉，但为了不让陈树立和路留时明天怀疑，他只能先把酒瓶全部处理掉。收拾好之后，朱代东看了看时间，他知道今天晚上恐怕回不去了，时间太晚了，而且今天头已经有点晕了，让他坐车可以，但要开车，他无法对自己负责。 　　朱代东给严蕊灵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晚上自己睡在雅塘路这边了，虽然严蕊灵对他的工作从来不过问，可是对于他的行踪，还是很关心的。如果十二点还没有回去，兴许就会打电话来“查岗”。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先回了趟家，换好衣服之后再去市政府。他让郑阳松通知负责分管政法、城管、安全、司法的副市长钟世斌，有些工作要跟他谈。钟世斌除了分管的工作之外，还需要协助常务副市长完成一部分工作，这也是他与其他副市长的分工略有不同的地方。 　　“世斌市长，市里的治安整顿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朱代东把钟世斌引到会客区，把桌上的烟扔到他身前，问道。 　　“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治安整顿办公室的亲自指挥下，治安整顿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现在我市的社会治安形势一片大好，现在公交车上、大型商场、市场里都难觅盗贼的踪影。”钟世斌拿了根烟，说道。说完才给自己点上烟，他知道朱代东其实是不怎么抽烟的，也就没有给他敬烟。 　　“治安整顿是一项需要长期保持的工作，不能因为有一次行动，就让犯罪分子缩了回去。等风头一过，他们又钻出洞来，那就不好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是啊，市里的想法是要干净、彻底的消灭所有的犯罪分子。”钟世斌坚定的说道。 　　“这次治安整顿行动中，我们有没有值得总结的经验或者教训？”朱代东忽然问道。 第883章 反映情况 　　跟钟世斌谈话，是不可能立刻取得结果的，甚至就连两个人说话，在有些人听来，都像是打哑谜。朱代东之所以要找他来谈话，主要是向他传达自己的态度。很多时候，领导的态度决定着事情的发展方向，甚至还有可能决定黑与白。 　　但朱代东也清楚，自己在这次的事情中，并不好贸然插手，否则很容易给人留下一个争名夺利的印象。政府机关讲究一条鞭子驾一匹马，一条鞭子想驾所有的马，只有元骞振手里那条鞭子才可以驾所有的马。如果朱代东要用他自己手里的鞭子，去骑政法委书记钱振武胯下的那匹马，很容易出事。 　　“郎哥，晚上有时间吗，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朱代东在上午的时候就给韦鲁郎打电话，他要约韦鲁郎，一般都能约到。但如果能早一点打电话的话，就不会让韦鲁郎为难。一天的工作时间有八个小时，可是饭局都只能应付两个，特别是晚上那一顿，更加关键。 　　“小严说你昨天晚上一夜未归，怎么，还没喝够啊？”韦鲁郎笑呵呵的说道。 　　“昨天喝够了，但今天可是滴酒未沾啊。”朱代东笑着说，对于他来说，喝酒就像健身，每天都可以喝的。 　　“好吧，你定地方，下班后我们一起走就是。”韦鲁郎说道，他知道朱代东有私家车，晚上出去活动，如果有私家车的话，要比用公车方便得多。 　　下了班，朱代东回家换上一身休闲服，他的车子停在宿舍里，刚走到车边，就看到韦鲁郎也正好走了过来。“代东，不好意思，回家洗了个澡。” 　　“我也刚冲了一下。”朱代东笑着说道，他是掐着时间下来的，虽然韦鲁郎跟他不是同一栋楼，可是韦鲁郎在家里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今天去哪里吃饭？”韦鲁郎问，他跟朱代东还有许立峰，只要有时间，就会找个地方，小小的聚一下。一般这个地方，不会是市区，对于他们来说，市区是个很“危险”的场合。 　　“就在市内，今天只是吃点家常便饭。”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今天请韦鲁郎吃饭，并不是主旋律。他下午就让家里请的保姆去了雅塘路三十三号，准备晚上的饭菜。至于严蕊灵，她知道朱代东晚上要跟韦鲁郎一起在外面的房间里吃饭，自己就在机关食堂里解决了。 　　“还有别人吗？”韦鲁郎一愣，但他没有多问，今天这顿饭应该是“工作餐”。这里的工作餐，不是在工作期间的用餐，而是为了工作而用的餐。 　　“还有公安局的徐强同志。”朱代东说道，他昨天晚上听到路留时的介绍后，特意在下午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现在治安整顿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徐强作为市公安局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已经无需再从刚开始那样，每天晚上都要加班。 　　“代东，听说你很关心市里的治安整顿？”韦鲁郎说道，上午朱代东跟钟世斌谈了话，钟世斌随即就向政法委书记钱振武做了汇报，钟世斌与市公安局的局长武邦致，都是治安整顿办公室的成员，而且一直以来，他的工作也受钱振武领导。 　　“我只是担心，市里的治安现状，会不会对招商引资产生影响。”朱代东说道，他把徐强请来，也是想通过他，客观的向韦鲁郎解释，这次全市的治安整顿，究竟还存在哪些问题。 　　“你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我相信，市委和市政府，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韦鲁郎坚定的说，经济发展是楚都市最首要的工作，全市一切工作，都要围绕这个目标。 　　朱代东在雅塘路三十三号的这栋房子，之所以会被朱代东一眼就看中，主要是因为前后都有院子。如果在天热的时候，喊上三五个好友，在后面的院子里摆个桌椅板凳，喝酒品茶，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韦鲁郎还是第一次来朱代东这个地方，他前前后后都看了看，又在里面的房间里参观了一下，因为只有一个保姆阿姨在做饭，他很放松。 　　“代东，这套房子很不错嘛，闹中取静，交通也方便。”韦鲁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眺望着远方，说道。 　　“是啊，当初看中这里，也是不想太吵。”朱代东站在旁边说道，在城市里，不存在绝对闹中取静的地方，随着城市发展的日益加快，不管哪个地段，都有可能得到开发。比如他这里，现在属于城中村，可是五年、十年之后，或许就是新的商业中心了。 　　“还是你聪明，知道大隐隐于市，不像有些人，一个劲的往市外走，每天来回都得个把小时。”韦鲁郎笑着说，这里都是这样的房子，一排跟着一排，有上百栋。但他也注意到了，住在这里的人，成分很复杂，有些楼房里住了好几户人家。看来是主人把多余的房间拿来出租的，有些是租给一些生意人，院里还堆放着一些货物和三轮车。 　　“郎哥，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去接一下徐强。”朱代东忽然说道。 　　徐强在工作中，属于比较内向的人，一向是说的多过做的。他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朱代东可以肯定的说，绝对没有一点水分。对于这一点，市里的很多领导其实也清楚。以前原本也有机会可以让他出任公安局长，可是因为他为人太过古板，有些机会就白白流失了。 　　徐强以为只是跟朱代东一起喝次酒，倒也没怎么拘束，但是当他看到韦鲁郎也在的时候，后背明显的弓了一下。朱代东知道，这是一种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或许徐强自己本身并没有感觉到。 　　“徐强，你不要用拘束嘛，我听说你是犯罪分子的克星，是一名优秀的刑侦专家，怎么看到韦部长，就不善言谈了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徐强在外人面前和跟自己面前，是两个态度。而他在刑侦方面的成绩，朱代东也敢肯定，他在犯罪嫌疑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是啊，徐强，这次全市的治安整顿，你们公安局居功至伟，你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身先士卒，冲锋在第一线，市里很满意的。”韦鲁郎说道，他以前也见过徐强几次，在领导面前，属于三脚也踢不出一个屁来的人。而且这个人在很多问题上，并不怎么听领导的招呼，要不然的话，现在武邦致的位子早就是他的了。 　　“谢谢市里领导的关心，这次的治安整顿，我们公安局不敢居功，只求无过。”徐强淡淡的说道。 　　“怎么说呢？”韦鲁郎诧异的问，徐强是个直性子，嘴里藏不住事，只要是他认为有必要反映的情况，一旦遇到机会，一定会直抒己见。 　　“这次的治安整顿，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我认为，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徐强说道，他原本不清楚朱代东让自己来是什么意思了，可是碰到韦鲁郎，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一点。 　　韦鲁郎虽然不是市里负责政法的领导，可是宣传部长也是可以过问这样的事的。这样的事情，直接向市里反映，那是肯定不妥的。只能采取迂回，通过宣传部，或许是一次较好的迂回了。他看了朱代东那边一眼，发现朱代东已经离开。 　　“哪些地方不尽人意呢？”韦鲁郎拿出盒烟，递给徐强一支，自己也自顾自的点上了。如果是其他人，他或许会等着对方主动给自己点火，可是徐强好像并不了解这样的规矩，在他面前，想抽烟，就得自己点火。 　　“有人担当保护伞！”徐强语出惊人的说道。 　　“徐强，你说这要的话可要是证据，你自己是刑侦专家，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话！”韦鲁郎严厉的说道，他就知道从徐强的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他一句保护伞，那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现在朱代东也在，只能自己接。 　　韦鲁郎突然一阵苦笑，朱代东的用意他也清楚了，就是想让通过徐强，向自己反映情况。可是自己既不是政法委书记，也不是纪委书记，更不是市委书记，一个宣传部长，其实是管不到这上面来的。 　　“证据当然有，只是今天我不知道你也在，就没在带在身上。”徐强说道。 　　韦鲁郎一口烟没吞出来，难得的呛着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自己就是专门听他反映情况的？ 　　朱代东再次出现的时候，徐强已经把情况介绍得差不多了，说起具体的事务，徐强条理分明，逻辑清晰，丝丝入扣，让韦鲁郎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就算他现在手头上没有任何证据，但是韦鲁郎已经相信了他。 　　“两位，开饭了。”朱代东笑眯眯的走过来说道。 　　“徐强同志，你把刚才介绍的情况再向朱市长汇报一下，这件事，也要听听朱市长的意见才行。”韦鲁郎看到朱代东，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来吃饭的心情，都被徐强给破坏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就是朱代东了。 第884章 吞噬 　　第二天，楚都日报和晚报，以及楚都市的几家电视台，特别是政法频道，对这次的治安整顿中出现的“漏网之鱼”做了详细的报道。在市内有几家娱乐场和电玩店，频频出现打架斗殴事件，可是公安部门对此竟然“毫不知情”、“视若无睹”。 　　而且记者通过暗访发现，当初关了一段时间门的这几家娱乐场所，现在全部都已经开业。记者去访问，说会不会出现问题？最近市里可是在严打！对方轻蔑的回答记者，我们在市里有人，什么事情都能摆平，让记者放心进去玩。 　　娱乐中心历来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这次的记者暗访竟然还有重大的发现，有人竟然敢在里面叫卖摇头丸。真是嚣张猖狂之极！记者跟他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竟然花了一百元买了两粒。把药丸拿回去做了化验之后，这确实是MDMA，也就是俗称的摇头丸。 　　摇头丸的危害就不用说了，而那家娱乐中心里消费的，大部分都是年青人。毒害年轻一代，这让所有的观众看了之才，都痛心不已。 　　原本市里还在准备宣传治安整顿所取得的成果，公安局的宣传科已经准备了大量的素材，可是这个新闻一出来，仿佛是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而政法委书记钱振武看到之后，马上打电话到报社，让他们反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就是在跟市里唱反调嘛，你这个总编辑是怎么当的？！”钱振武震怒的问楚都日报的总编辑滕志勇。 　　“钱书记，这篇稿子是经过宣传部审核的啊。”滕志勇叫屈的说，他当然也知道这篇稿子在这个时候刊登显得不和谐，可是新闻线索是宣传部提供的，最后的稿件也是宣传部审核的。作为报社的主管部门，他有什么权力不听主管部门的命令？ 　　“可你难道不会独立思考么？现在全市的治安整顿，已经取得了空前成果，在这个时候你们的报纸不但不宣传报道这种成果。反而刊登这样的新闻，到底是何居心？”钱振武声色俱厉的问道。 　　“钱书记，你要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吧。”滕志勇无奈的说道。 　　“你们赶紧写几篇正面报道的稿子，样稿我要先看过才能发，就这样吧。”钱振武也知道，这件事找滕志勇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钱振武知道，这事必须要找元骞振才能解决问题，可是当他想起身去元骞振办公室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昨天元骞振就去了北京开会，要明天才会回来。而孙剑佛这几天也在省里开会，只是上午会有个把小时会在市政府。治安整顿办公室的两位重要的正副主任都不在，自己这个执行副主任现在可以说是被人当面打耳光，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虽然钱振武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找韦鲁郎说明情况的最好时机，可是他实在忍不住，还是给韦鲁郎打了个电话，问清他在办公室之后，把电话一挂，怒气冲冲的跑到了韦鲁郎的办公室。 　　“韦部长，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吧，宣传部怎么能这样报道市里的治安整顿成果呢？”钱振武把报纸往韦鲁郎的桌上一扔，气呼呼的他对面坐下，说道。 　　“钱书记，先别动气，抽支烟。”韦鲁郎也没有请他去会客区就坐，随手拿过桌上的香烟，扔到了钱振武面前。 　　“我需要一个解释。”钱振武抽出支烟，点上之后，狠狠的吸了一口，说道。 　　“钱振武，公正的说一句，报纸上所说的事，是真实的么？”韦鲁郎笑的说道。 　　“这……老韦，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瑕不掩瑜嘛。你看到治安整顿的成果没有？市里的几个看守所全部满了，我们现在已经向邻市借用看守所。监狱里也快人满为患，难道这样的成果就因为一二家娱乐中心没有处理，而全部被否定么？”钱振武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没有否认治安整顿办公室的成果，但是这次的治安整顿，确实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这不仅仅是记者调查的结果，而是有公安干警直接向我反映的情况。对于这个问题，我准备向市委汇报，一定要揪出这帮蛀虫！”韦鲁郎严肃的说道。 　　“韦部长，你不要转移话题嘛，不管你怎么说，但是治安整顿的成果不能否认。而且这次我也会向市委反映情况，而且我还会向省政法委反映情况！”钱振武说道。 　　“这是你的权力，我支持你的做法。”韦鲁郎淡淡的说道。 　　钱振武当然不可能向市委反映情况，更不可能向省政法委汇报。因为在这次的治安整顿行动中，他也确实给武邦致打过招呼，让他注意一些场所。韦鲁郎一口一个蛀虫，让他听得极不舒服。可是他又不好反驳，如果一反驳，不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可是当天晚上，当他看到楚都电视台、楚都都市频道、楚都政法频道，全部播放了记者的暗访摄像之后，终于坐不住了。白天报纸上的报道，还只是打脸，晚上的娱乐中心暗访，简直就是诛心。韦鲁郎这是要干什么？他又掌握了自己多少？还是想打草惊蛇？ 　　这个晚上，钱振武基本上没有睡觉，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他担心自己一觉醒来，纪委或检察院的人就直接找上了门。第二天一早，好像对自己的事有预感的他，让老婆马上紧急处理了家里一批存折和贵重物品。同时叮嘱她，要把其他几处地方的钱财也处理一下，要干净不留任何痕迹。 　　钱振武一到办公室，马上就让秘书通知，要召开治安整顿办公室工作会议。元骞振要中午才回来，孙剑佛昨天随着省里的一个考察团，去了外地，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现在治安整顿办公室由他全面主持工作，原本这是一个很令人欣慰的机会，可是现在他觉得危机四伏，随时都会将自己吞噬似的。 第885章 处分对象 　　电视和报纸，作为一种半官方媒体，在有些人看来，能透这上面的新闻，能看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这次记者对市内几家娱乐中心的暴光，就让人很是耐人寻味。按理说，全市治安整顿行动已经搞了几个月，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出现负面新闻呢？或许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单位要倒霉了…… 　　治安整顿办公室的工作会议开过后不久，公安局马上联合工商、税务等部门，采取了行动。被报纸和电视暗访过的娱乐中心和电玩城，全部被勒令停业整顿。有关当事人，全部被带回去审讯。特别是被记者暗访销售摇头丸的，按照公安局的说法，那是一个不漏、全军覆没。 　　当然，这个时候那里的负责人，是不可能还出现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原本那些人已经回到了楚都市，可是昨天的事一出，他们马上就采取了措施。对待这样的突发事件，他们的反应速度要比政府部门快多了。 　　中午，元骞振从北京回到了楚都市，钱振武亲自去机场接机。市委书记回来，按说只要市委办公厅的人和他的司机秘书去接机便可，钱振武主要是想向他汇报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振武同志，现在你们采取的措施效果如何？”元骞振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半眯着眼睛说道，这件事韦鲁郎已经向他汇报过。不是昨天，而是前天晚上。 　　韦鲁郎向他请示，记者的暗访结果要不要发出去，当时他就很震惊，也很愤怒。楚都市的治安整顿行动已经超过两个月了，怎么还会有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为？而且市报的记者能拿到了线索，省报的记者就拿不到线索了？就算能让省里的媒体不播报这条新闻，很多国家级以及外省的媒体，在楚都市也是设有办事机构的，他们的嘴能全部堵得住吗？纸在一定程度和一定时间内包得住火，但不能永远包得住火，特别是火势越来越大的时间。 　　与其到时被动，不如现在争取主动，而且隐瞒遮掩，也不是元骞振的性格。原本这样的事，是应该开个常委会讨论的，可是这次他在电话里就拍了板，拍板后再把结果通知了孙剑佛。 　　“今天上午公安局已经联合有关部门，采取行动，迅速打击了那些违法犯罪场所，效果显著啊。公安局现在正准备乘胜追击，争取让所有的犯罪分子全部能缉拿归案！”钱振武坚定的说。 　　“但是我听说，市里有些娱乐场所，公安局竟然没有执法权？”元骞振突然说道，这也是韦鲁郎向他汇报的，原本也会有记者去这几家高档娱乐场所，但是元骞振在考虑再三之后，没有同意报道。 　　“元书记，事情是这样的，对于市里一些涉外的星级宾馆，治安整顿办公室建议公安局让他们内部进行整顿。需要公安机关出面的时候，再采取措施。这批宾馆包括楚都大酒店、富基酒店等。”钱振武说道，楚都大酒店是属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富基酒店属于港资企业，这样的单位，本身内部的管理就很严格，出现治安事件的几率较少，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振武，这样的建议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以文件的形式下文，就没有必要了。”元骞振缓缓的说道。 　　“元书记的指示很正确，文件我马上安排全部收上来。”钱振武心里一怔，当时这件事他是向元骞振请示过的，但当时元骞振并没有表态，现在才提出明确反对的意见，这让他很意外，是因为什么让元骞振改变了想法呢？ 　　可能元骞振和钱振武都没有想到，正是因为治安整顿办公室有这样的文件，使得楚都大酒店与富基公司这次成了很多的天然的庇护所。虽说这样的酒店每天的消费很高，可并不代表他们这些人消费不起。为了住的安全，这点钱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特别是治安整顿行动以来，有些人更是以酒店为家，甚至把酒店当成了他们的“指挥中心”，在那里遥控自己的“业务”。 　　“振武同志，你对武邦致同志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怎么看？”元骞振忽然问道。 　　“武邦致？”钱振武低声惊呼，在这个时候元骞振提到武邦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次全市的治安整顿，省里有领导很有意见啊。”元骞振叹道，昨天市报把新闻登出来之后，省里的有关领导也看到了，并且当即就跟他通了话。幸好他提前听取了韦鲁郎的汇报，对情况也比较了解，要不然一问三不知，更加被动。 　　“元书记，这是我这个执行副主任的责任，如果需要，我可以向省里做检讨。”钱振武诚恳的说道。这就是当具体执行者的后患，出了问题，得由你负责，有了成果，那就是元骞振和孙剑佛的功劳。 　　“检讨肯定是要做的，但问题更要解决！”元骞振郑重的说。 　　钱振武沉默不语，什么样的问题要解决？恐怕不是治安整顿的问题，而是市公安局长武邦致的问题。如果不是武邦致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对于这一点，钱振武更加不愿意看到。 　　元骞振回到市委，主持召开的第一个会议不是常委会，而是治安整顿办公室常务会议。治安整顿办公室有三位常委挂名，元骞振亲自担任主任，市长孙剑佛担任副市长，政法委书记钱振武担任执行副主任，可以说阵容强大。而组成成员更是包括分管政法、司法、安全的副市长钟世斌、公安局长武邦致以及其他有关部门的负责人。 　　“同志们，大家都应该看了昨天的报纸和电视新闻吧？不知道大家有何感想？”元骞振沉声说道。 　　“报告元书记，这件事的责任主要在公安局，我请求处分，并且向市委、市政府检讨。”武邦致站起来说道，在接到市委通知开会的同时，钱振武也给他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公安局必须要拿出一个诚恳的态度，要不然事情的结果会更加糟糕。 　　“这件事肯定是要处分人的，可是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大家对于昨天的事情，采取的补救措施能不能让人民群众满意？能不能从这件事吸取教训和总结经验？！”元骞振缓缓的说道。 　　原本一直在低头沉思的钟世斌突然奇怪的看了一眼元骞振，这话他怎么听得这么熟悉呢？他猛然想起，前几天朱代东找自己谈话的时候，也说到了这一阶段的治安整顿，是否有需要吸取教训的地方和总结经验。 　　对于这样的会议，原本要吸取的教训，都应该尽力寻找各种客观原因，比如说这是楚都市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治安整治，出动的警力创造了新的历史记录。这么多的人力出动，有漏洞是正常的。至于为什么会是娱乐中心与电玩城出现这样的问题，这些地方毕竟人流量大，成分也复杂……等等这样的原因，不一而足。 　　可是今天在元骞振的主持下，一开始就把问题集中到了公安局，或者说武邦致身上。就只能让公安局或者武邦致来找客观原因了。比如说这次的事故，实际上是因为公安局有几名警察被娱乐中心的人同流合污，武邦致虽然有领导责任，但更重要的还是在下面的那几位民警身上。 　　只有钱振武和武邦致心里才清楚，这次武邦致恐怕很难过关了。果然，最后元骞振对这件事定了性：这是一次因为武邦致同志领导失误、指挥失当、监督不严的严重事件，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和总结经验，武邦致同志必须向市委做出深刻的书面检讨。 　　虽然元骞振没有指明，具体会对武邦致执行什么样的处分，可是在坐的人都知道，武邦致这次可能会很悬，就像站在悬崖边缘似的那么悬。 　　会后，武邦致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跟着钱振武到了对方的办公室，“坐吧，邦致同志，这次你可要有心理准备。”钱振武沉重的说，元骞振的话已经代表了市委的态度。向市委做出书面检讨，而且昨天的事，也由他负主要责任，一个大大的处分恐怕是跑不掉的。如果态度不端正，不能让元骞振满意，恐怕撤职查办也不是没有可能。 　　“钱书记，大不了就是不当这个公安局长呗，总不能判我的刑吧？”武邦致一屁股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自嘲的说道。 　　从昨天上午的日报，下午的晚报登出新闻，到晚上电视台播放的新闻，速度非常快。其实前天晚上，他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可是他没有放在心上，媒体的宣传报道，必须和市里的行动统一协调，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负面报道呢？ 　　可是他昨天早上看到报纸的时候，整个人的大脑马上就懵了。报纸上说的都是事实，可是招呼却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打的，市里的钱振武、钟世斌甚至孙剑佛，或明或暗都跟他交待过。而有些娱乐城之所以没有查处，确实是下面的干警包庇，现在算起总账来，就全部着落在他身上了。这不公平嘛？ 第886章 想全身而退？ 　　很多人觉得，跟警察讲理，不如拿枚鸡蛋去碰石头。普通老百姓跟警察比起来，永远都处于弱势，想要追求公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是很多人的真实遭遇，或许有些从来没有跟司法机关打过交道的人没有这样的感觉，但在国内，只要你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如果你没有特别关系的话，恐怕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 　　可是现在身为公安局长的武邦致，突然之间也有一种没有得到公平待遇。而且他的这个不公平，想要申斥，好像也是很难的。 　　“你可能还真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钱振武郑重的说，武邦致说大不了就不当公安局长，对武邦致来说，这可能只是句玩笑。但是钱振武知道，元骞振可能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什么？”武邦致惊愕的说，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因为几个娱乐城没有查处，就要拿掉自己这个公安局长？那要是这样的话，公安局长也不太值钱了吧？ 　　“元书记对这件事非常气愤，而且省里的领导也有专门的批示，说我们楚都市公安局到底是警察还是流氓！”钱振武无奈的说，省里的领导不管是谁，市里都会非常重视。 　　“钱书记，你说句公道话，这件事我到底该负多大的责任？”武邦致有些心慌的说。 　　“邦致同志，你不要激动嘛，组织上对你的处分不是还没有出来吗？你现在要拿出诚恳的态度，争取积极主动向组织交待自己的问题。”钱振武说道，或许武邦致现在很危险，但也未必就真的一定会拿下他。 　　“钱书记，我希望到时你能给我说句公道话。”武邦致缓缓的说道。 　　“邦致，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说了就能算数的。”钱振武无奈的说道，个人意志在组织原则面前，很少能发挥出作用。 　　“可是总要讲究实事求是吧？”武邦致赌气的说，他其实也清楚，在这件事上，钱振武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 　　“实事求是？昨天报纸和电视上报道的，难道不是实事求是？我跟你讲，今天一早，那些新闻楚昌网也登了，现在不但古南省的人能看到，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了。”钱振武说道，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网络会有这么大的功能，但是就在刚才不久，他外省的同学和同行都给他打来电话，说楚都市的治安整顿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钱书记，没你说得这么玄吧？”武邦致眉头紧皱着，作为一名传统的警察，他对于网络的威力，确实了解的不够。 　　现在能上网的人，要么是知识分子，要么是科研人员，要么就是国家政府机关工作人员。这三类人，无论是哪一类的人，看到了这样的新闻，都很容易引起高层的重视。而且网上的新闻不像报纸和电视里的报道，媒体上的新闻，当天报道，几乎当天就过期了。而网上的新闻，可能一个月、甚至一年之后，都能随时让人看到。 　　“邦致，你信不信，不用到明天，你一定会接到外省的电话。”钱振武笃定的说。 　　“这不可能吧。”武邦致有些不相信的说，可是当他的话还没落音，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一看，这是个外地号码，他向钱振武看了看，钱振武向他示意的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武邦致，哦，佐才局长，什么？你也看到我们楚都市的新闻了？……是啊，这次出了些意外……再见。”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钱振武笑吟吟的说道，他一听就知道，这个“佐才局长”不是楚都市的干部。 　　“没想到网络的力量会这么大。”武邦致叹了口气，他不得不相信刚才钱振武所说的，这位佐才局长是他原来的老战友，现在浙江公安厅，刚才他打电话过来，就是问自己楚都市昨天发生的新闻。 　　“邦致，这下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钱振武缓缓的说道，如果处理不好，甚至就是处理的速度不够快的话，都有可能造成很恶劣的后果。到时武邦致可能撤职处分都是轻的。 　　“钱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武邦致无力的说，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邦致，你是不是还到韦部长那里去汇报一下工作？”钱振武说道，这次的事情，说到底，就是韦鲁郎搞出来的。可是韦鲁郎为什么能一下子就把动静搞得这么大，他却很迷惑。 　　“也好。”武邦致点点头，他领会到了钱振武的意思。但是他的想法跟钱振武有一定的差别，这件事并不是韦鲁郎一个人所能搞出来的，据他所知，韦鲁郎跟朱代东的关系可是相当的好。这次的治安整顿行动，也是朱代东首先提出来的，而治安整顿办公室最终却没有让朱代东进入其中，这里面有钱振武的责任。 　　“邦致，对于公安局的工作，你有什么安排没有？”钱振武问道，虽然现在说这个话题还有些早，可是只要是明白人，就能明白，武邦致这个公安局长恐怕是当到头了。 　　“如果市里真的要调整我的工作的话，我希望由徐强同志来接替我的职务。”武邦致沉吟道，也许从公安局的实际工作出发，徐强并不适合担任主持全面工作的局长，他的特长的刑侦，如果能调到省厅刑侦总队，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事情永远都不能看本质，武邦致之所以会力推徐强担任公安局长，主要是因为徐强跟朱代东的关系。据他所知，徐强与朱代东的私人关系非常之好。他推荐徐强，并不是因为徐强本身的能力，而是因为朱代东。 　　自己现在可以说是“待罪之身”，想要“全身而退”甚至“遇难呈祥”，市委常委们的态度很重要。虽然朱代东是市里最年轻的党委，但是他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而且这个想法，武邦致还会亲自向朱代东汇报。他希望自己投之以桃，朱代东到时能在自己的事上报之以李。 　　“徐强？你真觉得他合适？”钱振武眉头一皱，以前也有人推荐过徐强，可是市委没有同意，否则的话，武邦致现在就不是公安局长了。既然上次市委否认了这个提议，现在再推荐徐强，显然也不会是很好的选择。而且徐强这个人的性格，宁折不弯，做具体的工作可以，负责全面工作的话，肯定会出事故。 　　“至少目前，我觉得徐强同志是非常合适的。”武邦致说道。 　　“推荐谁这是你的自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钱振武淡淡的说，他听出了武邦致话里的意思，在目前，徐强是非常合适的。现在的形势逼人啊，武邦致不得不做出让步。 　　武邦致分别向韦鲁郎和朱代东做了汇报，也向他们做了检讨，这段时间公安局的工作，虽然取得了一定成绩，可是因为骄傲自满、麻痹大意，特别是因为局里出现了一些害群之马，损害了公安部门的形象。 　　“朱市长，这次市里的治安整顿没有整治到位，主要的责任在我。元书记在会上也批评了我，我也准备向市委做出深刻的检讨，而且我已经准备向市里提出申请，请求市里调整我的工作。”武邦致诚恳的说道。 　　“调整工作？邦致局长，你在公安局的工作，还是有目共睹的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并不分管政法工作，现在听取武邦致的汇报，也是以市委常委的身份。 　　“朱市长就别笑话我了，我的能力有限，实在无法胜任现在的工作了。我希望市委能认真考虑我的请求，尽快给我安排新的工作。”武邦致诚挚的说道。 　　“既然你主动请求，我相信市里会认真考虑的。”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已经知道了武邦致跟钱振武的对话。武邦致不愧是老于世故，他这招以退为进，还真的有可能让他全身而退。组织上对于党内的干部，一向比较宽容，只要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能积极主动弥补自己的错误，一般不会深究。 　　武邦致现在这又不是检讨，又是要主动提出让贤，这可能会更加讨得组织的欢心。我党的干部，你让他上，谁都兴高采烈，可是如果让他下的话，没有人心甘情愿。很多人之所以被处分，甚至最终还要遭到牢狱之灾，这就是不能“舍”的结果。现在武邦致可是敢舍，无论是名誉还是职务，他都敢舍，这样的人，组织上一般不会痛打落水狗。如果他操作的好的话，甚至还能“全身”而不“退”。 　　武邦致的计划确实很好，如果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执行到位的话，这件事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就在当天下午，富基酒店向公安局西城分局报案，他们有一个客人被人杀死在酒店的房间里。 　　武邦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双眼一黑，他差点一头栽倒。这个时候偏偏要出案子，而且还是人命案，最要命的是，还是出在富基酒店里。 第887章 可以暂时试用 　　自从得知富基酒店出了人命案之后，元骞振马上主持召开了常委会，当天的议题主要功能就是对公安局长武邦致同志的处分。决定给予武邦致撤销党内职务的处分，同时建议市政府，撤销武邦致同志公安局长的职务。 　　富基酒店发生的杀人案，由市局刑侦副局长徐强亲自挂帅，一个星期之内必须破案。如果逾期没破，徐强也要严厉处分。但同时元骞振也交待，全市各个部门都要大力支持这次公安局破案。 　　会后，朱代东跟徐强通了电话，案子刚刚发生的时候，徐强就亲自到富基酒店看了现场，这次因为被杀的客人是外地来楚都市投资的客商，市里特别重视。当时还是公安局的武邦致，让他迅速去富基酒店，主持和指导这次的侦破工作。 　　“徐强，这次的案子有把握拿下吗？”朱代东问，案情并不复杂，为钱而来，客人被捆绑，而且在死前还被人用烟头、钝器击打过，最后歹徒还残忍的将之杀死。 　　因为涉及外来投资商，朱代东也特别关注这起案子，这次的案子就算破了，对楚都市的投资环境和城市形象，都会是一次很严重的打击。得知案件发生之后，朱代东马上就召集了在楚都市的所有外来投资商或者他们的代表，在会上，朱代东向他们介绍了发生在富基酒店的这宗抢劫杀人案。 　　与会人员听到富基酒店发生这样的凶杀案，刚开始的时候人心惶惶。但是朱代东向他们表示，市里已经投入大量警力，会以最快的速度破案。之所以把大家召集起来，除了想引起他们对自己的个人安危的重视之外，还想代表市政府，向他们承诺，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楚都市的治安迅速好转起来。 　　在会上，朱代东也介绍了楚都市这几个月的治安整顿成绩。如果没有发生富基酒店的推动杀人案的话，楚都市的社会治安其实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改善。这一点可能他们感觉不出来，可是只要是在楚都市居住超过一年以上的人，就都能感受到。 　　“尽力吧。”徐强缓缓的说道，谁也不敢保证所有的案子都能拿得下来。如果是惯犯作案，那还好说。如果是流窜作案呢？把人一杀，然后远走他乡，以后再也不来楚都市，那就算他的破案能力再强，也是没有办法把人抓回来的。 　　“不是尽力，必须要保证。可能你也知道了，这次富基酒店的案子一出，武邦致已经被免职。现在市里把破案的重担交给你，任重而道远啊。”朱代东凝重的说。 　　“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你的推荐，可是这案子能不能破，不是现在就能下结论的，必须要有科学的依据，有些时候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徐强淡淡的说道。 　　“好吧，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总之一句话，这次市里对你们大力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设备给设备。但是一个星期之内如果不能把案子拿下来，徐强，你这个副局长，恐怕也要被拿下了。”朱代东郑重的说。 　　“局长不局长的，我不在意，但是案子，我一定尽力而为。”徐强说道。 　　“朱市长，刚才冯处长打来电话，元书记要见你。”郑阳松等朱代东打完电话之后，走进来轻轻说道。 　　“好的。”朱代东点点头，他已经猜到元骞振找自己是什么事情了。 　　“代东，听说你跟外地的那些投资商开了个会？”元骞振见到朱代东之后，主动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引着他走到了会客区。 　　“是的，这次在富基酒店被杀的是外来的投资商，虽然不是香港人，也不是外宾，可是对他们的震动也很大。虽然已经开了会，也向他们传达了市里的意思，请他们无需恐慌，但据说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投资者离开了楚都市。”朱代东说道，那些已经跟楚都市签订正式合同的投资者，因为钱已经投了进来，就算自己能离开，但是钱已经没办法离开了，他们只好请代理人负责自己的投资事宜。 　　而那些还在楚都市考察，原本准备在楚都市投资的投资商，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在这次会后迅速离开了楚都市。对于商人来说，赚钱固然重要，可是生命更加可贵。 　　“经济发展离不开社会稳定，看来还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啊。”元骞振叹了口气，对于全市借国有企业改制，大规模的招商引资，出现的经济形势，他原本是很欣慰的。可是富基酒店出了这样的事，让他一下子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原来开展全市治安整顿行动，就是朱代东提出来的，当时虽然经过常委会讨论，还成立了市治安整顿办公室，可是这项工作，并没有得到市里的重视。前几天楚都市出现那样的负面新闻，虽然是韦鲁郎向他汇报的，可是元骞振清楚，这背后有朱代东的影子。 　　只不过朱代东因为不好直接向自己汇报全市治安整顿行动中出现的问题，而特意采取这样的方式而已。事实也证明，朱代东的想法是正确的。上次娱乐中心和电玩城的事件，加上这次的抢劫杀人案，楚都市的行动都很及时，也变相的为楚都市加了分，要不然的话，楚都市这次都不好向省里汇报了。 　　“市里的方向是没有错的，只不过在具体执行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偏差。”朱代东说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公安局内部都出了问题，那如何靠他们去执法？他们的执法还是公平、公正吗？”元骞振气愤的说，一次司法腐败或者司法犯罪所产生的影响，是一百次、一千次秉公执法都无法消除的。 　　“公安局是一个半军事化单位，我一直认为，公安局长不能太官僚，他只需要能正确执行市里的指示就可以了。古板、认真、坚持原则反而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公安局长。如果说公安局长能这样，下面的副局长也会这样，再到下面的大队长、中队长、普通民警，就都会潜移默化，慢慢的改变面貌。”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知道你跟徐强认识的时间很长了，可是公安局长毕竟是一个行政单位，不是一个军事单位，虽然它是执法机关，但是有些事情，还需要灵活变通才行。徐强这个人我知道，破案是个好手，带出来的徒弟也行。但是要让他当公安局长，我很担忧啊。”元骞振说道。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他行不行呢？元书记，我推荐徐强，跟他认识的时间长短可没有关系啊。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这件案子徐强能够拿下来，就让他先代理局长。给他一个试用期，三个月不行就六个月，六个月还不行就一年，如果到时觉得他不满意，也可以随时换人嘛。”朱代东笑着说道。 　　“代东，你现在推荐他可以，但如果真的让他当了局长，那得罪的人，啧啧，那时的善后工作你去处理？”元骞振笑吟吟的说，朱代东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这是他第二次向自己推荐徐强担任公安局长了。 　　“元书记，让徐强担任局长，是组织的决定，我何德何能，能代替组织给他善后呢？”朱代东笑着说。 　　“这样吧，案子破了之后，在会上讨论，让大家各抒己见，民主选举，怎么样？”元骞振说道，他很担忧徐强一旦当了局长，他那宁折不弯的性格，很容易就让他得罪人。公安局长位置不高，可是权力实在很大。有些地方已经让公安局长兼任政法委书记，或者担任政府的副职，把公安局的规格提半级。现在楚都市还没有这样做，如果以后形势发展，需要这样搞的话，也会向省里申请的。 　　“我支持元书记的意见。”朱代东说道，如果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他知道至少有三名常委是会支持他的，自己一个、韦鲁郎还有钱振武。如果能再说服卫耿羿和纪委书记陈卫东的话，徐强担任公安局长就成了定局，因为他相信，元骞振到时也不会反对的。 　　“代东，这次出的抢劫凶杀案，对市里的经济工作，影响有多大？会不会影响到你跟省里签订的责任书？”元骞振关切的问道，朱代东在市里的表现，让他很欣慰。同时也对自己当时的眼光非常自得，拉来一个朱代东，能让楚都市几百人都受益。 　　“影响肯定是会有的，但是我相信，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都有信心完成省里交给我的任务。”朱代东坚定的说道，他跟省里签责任书的时候，也不知道市里到底会不会发生凶杀案。 　　“你有这样的信心就好，但是代东，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次我到北京去开会。中央有关人员特意给我们这些南方城市的领导干部提了醒，要注意今年的气候，很异常，有可能会发生大面积的自然灾害。”元骞振沉吟道，其实这才是他找朱代东的真正原因，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将会是致命的。 第888章 进展 　　自从市委执行了对武邦致的处分之后，钱振武对治安整顿办公室的工作，就抓的比较少了。而且徐强一心扑在工作上，自己也奋斗在一线，如果有工作要向市领导汇报，一般也都在电话里完成，这让他心里有种被轻视的感觉。虽然知道，这是徐强的性格，但是心里总是不舒服。 　　“钱书记，这是公安局报告的一个方案，准备在今天晚上，对全市所有的高档宾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突击检查。”钟世斌拿着公安局的一份行动方案，找到钱振武汇报，说。 　　“公安局都准备行动了，还汇报什么？”钱振武愠怒道。 　　“钱书记有什么指示的话，可以向徐强同志交待嘛。”钟世斌微笑着说。 　　“我没什么可指示的，你再请示一下其他领导吧。”钱振武淡淡的说道，对武邦致的处分，他是非常不满意的。武邦致是他一手提拔到公安局长的，在功大于过的情况下，竟然被处分，这让他很有情绪。 　　钟世斌当然不会拿这样的事去请示元骞振，他也明白，钱振武这次会有情绪。武邦致是他的直接下属，又跟他有多年的交情，武邦致这次被处分，而且还是撤职，不管放到谁身上，都会想不通。拿着材料，钟世斌向朱代东汇报了公安局的这次行动，朱代东看过之后，对朱代东这次的方案表示肯定，我们不能因为这些酒店是星级宾馆，公安局就放任自流吧？出了问题，不还是要公安局负责？ 　　自从楚都市开展全市治安整顿联合行动以来，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从看守所人满为患就可以看得出来。自从行动开展以来，见机得早的人，早就望风而逃。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楚都市的治安整顿会延续这么长时间。这些人在楚都市，可以呼风唤雨，是龙。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只能变成虫。那样的日子，他们怎么能受得了？ 　　后来得知市里有几家大宾馆有了免检指标之后，这些人一夜之间就全部跑了回来。一时之间，楚都大酒店、富基酒店这些高档酒店，几乎天天客满。可是这次富基酒店出了案子之后，公安局马上对全市所有的高档酒店进行严格审查。 　　一夜之间，竟然抓了近三百名犯罪嫌疑人，这个数据让武邦致离开公安局的时间又提前了一步。这个晚上抓的犯罪嫌疑人，要么就是有案底的，要么就是在逃的，要么就是一些头目，总之都是属于楚都市黑道中的“精英”。这批人一抓，才算是真正还给了老百姓一个晴朗的天空。 　　这次的治安整治，公安局特意特意邀请了报纸和电视台的记者随行，而楚昌网见些机会，也找到公安局，他们也要派出记者。徐强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结果楚昌网的速度最快，公安局的行动还没有结束，楚昌网的第一篇报道就出来了，而且还配了图片。 　　徐强亲自指挥了对富基酒店的突击检查，他对所有抓获的人员，单独进行审讯。对于一些重点对象，他还亲自参与了审讯。这次富基酒店发生的凶杀案，作案的手法很娴熟，而且对待作案目标，非常的凶残。徐强分析，犯罪分子绝对不会是新手，如果是个老手的话，住在富基酒店的这些人，其中一定有人跟他们有着某种联系，甚至是关系。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上百名刑警一个晚上的通宵作战，终于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有人报告，有两个“同行”在案的当天，急匆匆的离开了富基酒店。而且是连手续也没有办，突然离开的。 　　对于案发当天离开酒店的所有人员，公安局都做了详细的调查，可是这两个人因为没有办理退房手续，一时成了漏网之鱼。只要有了线索，徐强肯定会紧咬着不放。何况这件案子，市里下了死命令，不但要破，而且还必须在七天之内破获。现在公安局由徐强临时主持工作，他可以调动全市任何的警力。如果还需要特别支援的话，只要他提出来，就能提到全方位的支持。 　　比如这次追击逃亡的犯罪分子，徐强考虑到市里的车辆不够，而且车子的性能也不尽人意，就向市里申请几台性能优异、能跑长途的车辆。朱代东得知之后，二话不说，让市政府办公室小车班派出十辆保养优良的小车送到公安局。孙剑佛去外地考察，这段时间市政府由朱代东主持工作，而且市政府办公室也确实是属于他分管的。 　　现在只要是为了破案，任何单位、任何部门都要无条件支援公安局，现在就算是徐强要用元骞振或者孙剑佛的专车去追逃犯，也是没有问题的。 　　“徐强同志，你要的支援，市里已经全部满足了。现在距离案发已经五十个小时了，我想知道，能不能在市里规定的时间内破案？”朱代东沉声问道。 　　虽然朱代东比徐强要年轻一些，可是因为职务的差异，朱代东的话听在徐强耳里，非常的威严。而且这次武邦致之所以会被撤职，自己之所以能临时主持公安局的工作，都是因为朱代东。那天在雅塘路三十三号跟韦鲁郎所说的话，在第二天就显示出了效果。如果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朱代东对自己的期待，那就真是脑袋生锈了。 　　“感谢市领导对我们的支援，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犯罪分子！”徐强坚定的说，他自己这次破案会顶着巨大的压力，可是他同样也知道，朱代东其实也顶着很大的压力。 　　“好的，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自从市委宣传对武邦致的处分之后，政法委书记钱振武对治安整顿办公室这个副主任的职务，就不怎么感兴趣了。钱振武把大部分的工作，分给了钟世斌去处理，而钟世斌对治安办的工作，也经常会请示朱代东。这让朱代东虽然没进治安整顿办公室，可是他已经在指导治安办的工作了。 　　对于这一点，钱振武是认可的，而治安整顿办公室的主任元骞振也是默许的。甚至元骞振还找过朱代东，需不需要正式进入治安整顿办公室。朱代东婉拒了元骞振的好意，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进去，会让钱振武尴尬。而且治安整顿已经快进入尾声，如果以后徐强担任公安局长，市里的治安行动，可以直接让徐强制定行动计划就可以了。 　　当天晚上，徐强在离楚都市二百公里外的湖南某地抓到了两名犯罪嫌疑人关键和梁和。在经过突击审讯和现场比对指纹之后，关键和梁和对在富基酒店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徐强不顾已经是凌晨三点，马上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报告朱市长，富基酒店杀人抢劫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关键和梁和，已经缉拿归案。经过对他们进行审讯，两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徐强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他其实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自从这起案子发生之后，他的精神就一直高度紧张，就算在车上，他也没办法合眼，无时不刻在想着案子上的事。 　　“证据锁死了吗？”朱代东虽然刚才进入了深度睡眠，可是徐强的电话一来，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也一直在等着徐强的这个电话，也只有他会在晚上给自己打来这个电话。 　　“他们的指纹与现场吻合，他们自述的作案过程，与我们勘查的结果也是一致的。现在我们正准备连夜带他们去寻找凶器，争取把所有的证件全部坐实。”徐强说道，这段时间公安局的人都很辛苦，可是再辛苦，在抓到真正的犯罪嫌疑人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这次抓到关键和梁和之后，所有的警察，马上精神为之一振。一切的疲劳与愁绪，全部一扫而光。现在只要找到凶器，就算关键和梁和没有任何口供，到时也能在法庭上指证他们。 　　“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更要注意你们的身体，连续作战要表扬，但得量力而行。”朱代东叮嘱道。 　　“现在就算我不想让他们去，他们也不会听指挥的了。”徐强轻轻笑道，他在跟朱代东所有的通话当中，好像现在才第一次真正发出来自内心的微笑。 　　“那好，他们可去，但你现在必须马上休息。明天回来之后，立刻向我报道，元书记要听取你的详细汇报。”朱代东叮嘱道。 　　“是。”徐强说道，原来他一直紧张和忧虑，就算躺到床上，也是睡不着的。但是现在人抓到了，心里放到了肚子里，别说，此时的他，还真的很困。 　　刚刚上班，朱代东就向元骞振当面汇报了这个好消息，凌晨的时候，徐强又给朱代东打来电话，作案用的凶器经过上百名干警的努力，终于找到了。这也是预示着，发生在富基酒店的抢劫杀人案，顺利告破。 　　“代东，不错嘛，三天时间就破了案。”元骞振听到案子破了，兴致高涨，笑呵呵的说道。 第889章 代理 　　钱振武得知富基酒店的抢劫杀人案竟然这么快就破获之后，坐在办公椅上，很久没有言语。他有些泄气，不知道这是武邦致的不幸，还是徐强的幸运。原本他还想看徐强的笑话，哪想到三天时间就被他破了案，看来想要阻止他担任公安局长，已经是不可能有的了。 　　朱代东跟元骞振提起过，如果公安局能在一个星期之内破案，将由徐强暂时代理公安局长。如果在代理期间，表现出色，再正式任命。现在徐强率领公安干警，用三天时间就把案子破了，由他代理市公安局长，实至名归。 　　当然，原则上这件事还需要在常委会上讨论，但是元骞振的态度，早就在会前，被人泄露。在会上，谁又会这了冒着得罪元骞振的风险，去反对这件事呢？就算是钱振武，他也只是提出，徐强同志是一名优秀的刑侦专家，这一点不容置疑。但是他会不会也是一名优秀的公安局长，这一点值得商榷。 　　“元书记，我想谈一下我的想法。”朱代东淡淡的说，“对于徐强同志，我相信大家对于他的专业能力，都是很了解的。至于他能不能当好公安局长，我想现在讨论还为时过早，人家还没有上任嘛。” 　　“组织上任命任何一名干部，既要对组织负责，也要对下面的同志负责，更要对他本人负责。只能担一百斤的人，非要让他挑一百二十斤，甚至是一百五十斤，这不但会损害组织，对他个人来说，并不见得就是件好事。”钱振武缓缓的说道。 　　“钱书记，我觉得一个人能不能担当大任，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你看到他以前只挑一百斤的担子，就认为他永远只能挑一百斤？没有谁天生就会当领导，我相信，只要他有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心，就一定能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韦鲁郎也说道。 　　“誉胜同志，你这个组织部长怎么看？”元骞振点名问道。 　　“徐强同志从部队转业以来，一直从事刑侦工作。在实际工作中，他很快成长为一名刑侦专家。这位同志工作热情高，干劲大，敢抓敢管，敢于负责；作风深入扎实，注意调查研究。为人正派，谦虚谨慎，生活俭朴，对自己要求严格，在公安干警中威信较高。”岑誉胜介绍道。虽然岑誉胜介绍的很详细，可是对于徐强能否胜任公安局长，却只字未提。 　　朱代东听着岑誉胜的介绍，他双手轻轻的握着自己的高级不锈钢保温杯，“工作热情高，干劲大，敢抓敢管，敢于负责。为人正派，谦虚谨慎，生活俭朴，对自己要求严格。”这些听起来都是优点，可是谁要是全部都做到，未必就会讨领导的喜欢。 　　但是这样的优点，在正规的会议上，是谁也没有办法否认的。钱振武听完岑誉胜的介绍，也不再发言了。其实对于徐强的性格，所有的常委都很清楚。对于徐强这样的性格，有些领导喜欢，比如朱代东。但有些人却并不满意，像徐强这样的人，很自我，或者说他原则性非常强也可以。 　　在会上，同时也讨论了武邦致的新工作安排。虽然他的公安局党组书记被免职，公安局长也被撤职，可是他正处级的待遇没有变。同时，他兼任的政法委副书记也没有撤职。官场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武邦致这个萝卜拔了出来，等待他的坑却没有立刻产生。 　　鉴于武邦致目前还兼任政法委副书记，而代理公安局长的徐强，则暂时还没有在市政法委担任职务，钱振武提议，调武邦致到政法委协助自己工作。由兼任政法委副书记，担任专职政法委副书记。 　　对于钱振武的这个提议，朱代东很支持，这既是对武邦致推荐徐强的回报，也是因为徐强。公安局属于政府部门，政法委则是由市委主管。一般来说，政府部门的一把手，都会在市委的相关部门中担任第一副职。比如人事局长，会是组织部的第一副部长。监察局长，会是纪委的第一副书记等等。公安局也不例外，公安局长一般都会兼任政法委第一副书记。 　　但现在徐强只是代理局长，兼不兼任政法委副书记无所谓。看起来徐强有些吃亏，可是朱代东相反却为他更加高兴，因为徐强这个代理局长的自主权，可能还会超过武邦致。因为他没在政法委担任任何职务，很多工作就无需向政法委汇报。两个部门平常虽然也有沟通，可却没有了那种从属关系。 　　因为公安局在全市各个局机关的特殊地位，就算只是任命徐强为代理局长，市委组织部也很重视，由组织部长岑誉胜亲自去公安局，召开全局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亲自宣布市委的任命。 　　对于徐强出任代理局长，公安局的人也早就有预想，其实国内的人事任命，上至国务院总理国家主席，下至村长支书，上任之前，都是会有人吹风的。自从武邦致被免职，就有人在猜测，会由谁来接任。原本很多人都很看好负责经侦、消防的副局长马世国。可是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跟马世国汇报思想，马上就传出风声，将会由徐强接任局长的位子。 　　武邦致在离任之前，亲自跟所有的副局长和党委委员一一谈话，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推荐徐强，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希望他们能配合徐强今后的工作。 　　“朱市长，晚上想请你吃顿便饭，有时间吗？”徐强在快下班的时候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 　　“徐强，能接到你的邀请，实在难得。如果是别人在这个时候才发通知，我一定是不会去的，但你例外。说吧，什么时候，在哪里？”朱代东问，徐强主动打电话给他，本来就很难得，如今要请他吃饭，就更是难能可贵。 　　“我只是想感谢你，同时有些工作也要向你请示。”徐强说道，他上午已经向钟世斌汇报了近阶段公安局的工作，但是钟世斌建议他，以后有关公安局的工作，也可以直接向朱市长汇报。 　　公安局长与公安局副局长，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工作却有天壤之别。徐强需要快速进入这个角色，现在他还只是代理局长，如果想要把代理两个字去掉，必须要经过一段试用期。在试用期以及以后的工作中，他都必须出色的完成组织上交待的任务。 　　“公安局的工作可以向世斌市长汇报嘛。”朱代东微笑着说，钟世斌在市政府分管政法、司法、安全、城管等，正是主管公安局的副市长。 　　“向你汇报跟向钟市长汇报差不多么？”徐强说道，钟世斌的意思他也明白，以后公安局的工作，如果能向朱代东汇报，他也很乐意。 　　徐强邀请朱代东吃饭的地方就在天龙大酒店，除了他之外，还有西城分局的路留时，以及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梁捷。 　　“朱市长，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梁捷同志。”徐强介绍道。 　　梁捷长得浓眉大眼，留着寸板头，腰挺得笔直，一看就知道是搞刑侦的。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是跟着徐强，这么些年来，也一直追随着徐强。 　　“朱市长，你好。”梁捷向朱代东敬了个礼，谦逊的笑着说。 　　“朱市长，你好。”路留时也向朱代东行了一礼，说。他原来跟徐强关系就不错，后来因为朱代东，两人更是经常沟通，他只要去市局，就会去徐强的办公室里坐坐。 　　“没其他人了？”朱代东问，今天是徐强第一天正式代理公安局长，晚上这顿饭，只有梁捷跟路留时陪着他，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原本局里安排了一个饭局，可是徐局没有答应去。”梁捷解释道，今天徐局才刚刚上任，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饭局，但是徐强全部都推掉了，一心一意只想着请朱代东吃顿饭。 　　“徐强，我很感谢你的盛情，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参加局里的聚会。”朱代东说道，如果换成是其他人，他绝对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可是面对徐强，如果不能说得直白的话，他可能就理解不了。 　　“局里的聚会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可是你朱市长并不是那么容易请到的。”徐强诙谐的说道。 　　“那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朱代东笑着说道，徐强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他现在是公安局的代理局长，对于局里的人，如果能够保持一定的距离，会让人觉得他有威严。 　　晚上徐强喝了很多的酒，今天他既是主人，又是新官上任，对于所有人的敬酒，来者不拒。梁捷跟路留时都喝点酒，何况就算他们滴酒不沾，有朱代东在的话，徐强想直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回去的时候，带走了一份徐强的工作计划。这是徐强对他今后工作的一个大致计划，但是朱代东看了之后，很是为徐强捏了一把汗。 第890章 胡搅蛮缠 　　朱代东第二天特意交待郑阳松，让他通知徐强，他要听取公安局下一阶段的工作汇报。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朱代东特意看了徐强交给他的工作计划，徐强急切地想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 　　但是他对于公安局的实际情况，并没有考虑得很周到。他现在还只是代理局长，并不是真正的局长。就算他是真的局长，他在公安局的威信，真的就有这么高吗？徐强原来担任刑警队长和刑侦支队的领导时，威信确实很高，可那是基于他是个优秀的刑侦专家。 　　可是现在他是代理局长，需要考虑的问题远远不止破案这么简单，可以说，现在他要面临的问题，比他的破的任何案子都要复杂得多。以他现在的行政管理能力，真的要马上执行他所谓的工作计划的话，可以说完全就是胡搅蛮缠。 　　徐强的计划一共分三步走，第一步，继续严格执行治安整顿办公室的指令，对全市所有的娱乐场所、宾馆、酒店进行全面检查，不放过任何死角。同时增加巡逻人员，特别是夜间巡逻人员，在重要的城区和单位，将进行二十四小时巡逻。严厉打击一切犯罪分子，按照他的计划，在两年之内，楚都市将成为全省甚至是全国治安最好的城市。 　　第二步，对内部进行大力整顿。这次全市的治安整顿，已经暴露了公安局在这方面的一些问题。有一小部分公安人员，已经变质。不但渎职，而且还跟犯罪分子勾结，为他们通风报信，甚至是一起参与犯罪。对于这样的行为，徐强觉得，必须予以坚决制止。 　　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留情，绝不手软！而且还要在公安局开展大规模的内部整顿，自查自纠，同时还要邀请人民群众监督。如果有民警被群众投诉，经查实，在一年之内有三次以上，马上调离公安队伍！ 　　第三步就是宣传公安局的形象，或者说重建公安局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徐强一直从事刑侦工作，他接触的犯罪嫌疑人，对自己这些警察，不是畏惧就是怨恨。如果能让犯罪分子也能对公安局说不出一个“不”字来，那样的公安局，才是他所希望的公安局。 　　“你自己看看这个计划，如果真的实施，公安局还能留下多少人？”朱代东把徐强的工作计划扔到他面前，冷冷的说道。 　　“朱市长，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坚持原则了吧？”徐强淡淡的说道，哪怕公安局只留下他徐强一个人，这项工作也必须去做。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朱代东气极而笑道，徐强在破案的时候，头脑精明，一会一个主意，指挥公安干警，就像一个调度有方的大将，排兵布阵，纹丝合缝。但是在行政管理上，经验还有所欠缺。 　　“如果朱市长认为坚持原则是没有道理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徐强倔强的说，他在领导面前从来都是“不畏强权”。不管对方是多么大的领导，只要是他认为正确的，都会坚持。 　　“怪不得市里的领导不喜欢你，现在我也很担心，如果你当了公安局长，会搞得天下大乱。”朱代东笑骂道。原来他并没有想到徐强在上作之后，会出现这样明显的漏洞，差点搞得自己就要下不得台。看来在对待徐强的任命上，其他市领导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市长，你真觉得公安局搞自查自纠，搞宣传自己，就会天下大乱？”徐强奇怪的说道。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去执行自己的计划，原本他对朱代东还是很钦佩的，年轻这么轻就当了常务副市长。一直以来，对公安局的工作也很重视，他本人的作风也很正派，让他很尊重。但是现在自己刚上任，朱代东就这反对明明很正确的工作任务，这不由得让他对朱代东原来的印象发生动摇。 　　“你的工作计划可以执行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暂缓执行，如果市里觉得条件成熟的话，再通知公安局，开始内部的自查自纠和宣传工作。”朱代东沉吟道。目前这个阶段，徐强所能做的，也就是紧跟着市里的步伐，慢慢在公安局树立自己的权威。 　　“我想不通。”徐强脸一扬，高声说道，这是他很久以来，一直就想做的事。对公安局里的一些现象，早就看不惯了。现在自己代理局长之位，那还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何况中央也在进行机构改革，公安局怎么就不能改革了？ 　　“想得通要执行，想不通也要执行！徐强我警告你，如果你在公安局胡搅蛮缠乱来的话，你这个代理局长的日子马上就到头了。”朱代东气愤的说，徐强是不在其位坚决不会谋其政，只要把他代理局长的职务拿下来，他就不会再折腾了，这一点朱代东倒很有信心。 　　“那现在就把我这个代理局长拿掉吧。”徐强犟起来的时候，不管是面对常务副市长还是市委书记，他都是这个态度。大不了就是不当这个代理局长呗，只要他当着代理局长一天，就必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工作，要不然这个局长代理着干什么呢？ 　　“你这个态度，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怎么好。”朱代东叹了口气，在这方面徐强绝对要比武邦致“洒脱”，原本他板着的脸，现在忽然笑了：“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事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就好像你破案，各种证据和线索都掌握了，犯罪分子自然跑不出你的手心。但是你觉得现在公安局的条件成熟了吗？” 　　“我觉得现在条件就已经成熟了。”徐强扬了扬脖子，说道。他所谓的成熟，就是自己当了代理局长，既然是一把手了，当然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才行。 　　“那好，我问你，如果，我的说的是假如，假如你们刑侦支队的梁捷执法不严，甚至还维护犯罪分子，你该怎么处罚他？”朱代东问，徐强破案的时候，头脑异常发达，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一根筋了呢？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撤职查办！”徐强坚定的说。 　　“撤职查办？你说的轻松，你既然要自查自纠，那总不会不按程序办事吧？”朱代东笑嘻嘻的问，看到徐强已经喧宾夺主拿起桌上的烟抽了起来，也拿过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当然要按照组织原则办事。”徐强笃定的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指令，都是需要最后在局党委会讨论决定的。 　　“处分梁捷要不要参加党委会？”朱代东又问。 　　“当然要，我党历来就是民主决策，集体领导。”徐强点点头，说。他原来就是局党委成员，参加的党委会也不少，当然清楚这样的流程。 　　“那你就敢肯定，党委会上，一定能通过对梁捷的处分？你想过没有，如果党委会上作出了与你本意完全相反的决议，你该怎么办？你在别人的眼中，又会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朱代东接连不断的问道。 　　面对朱代东的问题，徐强张口就想回答，可是他嘴巴张开了，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啊，朱代东所说的情况，说不定还真的会发生。他在局里的人际关系，可能是所有党组成员中最差的一个。这次他代理局长，并没有担任局党组书记，只是担任了第一副书记。如果现在真的要召开党委会的话，他还真的不能确定，能在会上达到预期目标。 　　徐强一向认为，只要是正确的，别人就一定会支持的。他自己确实是这样做的，从参加工作以来，一向都是如此。原来他在刑警队、刑侦支队的时候，只要他是当队长或者支队长的时候，一般都是一言堂。那是因为他的刑侦水平，让人非常的信服，在讨论案子的时候，他一向都是权威，就算是局里的领导，在案情上，也只能听他的。 　　但是在刑侦之外，以徐强现在的威望，还不足以形成他的一言堂。这一点，不用朱代东再提醒，徐强现在也很明白。其实他也知道，这次要不是朱代东力挺他，这个代理局长肯定是自己无缘的。 　　“怎么，不说话啦？”朱代东见徐强沉默不语，冷笑着问。 　　“朱市长，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我想得简单的。”徐强说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做官，更加没有觉得是当领导。他的思维，现在还停留在一名刑侦专家那里。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朱代东微笑着说，对于徐强这种有错就改的性格，他很欣赏。徐强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他原来的聪明，一直都用在破案上，如果他能把破案的精力分三成到行政管理上来，他这个公安局长将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公安局长。 　　“朱市长，我坚决执行市里的指示。”徐强站起来，向朱代东敬了个礼，谦恭的说道。 第891章 心情沉重 　　从六月份开始，楚都市往年左盼右想也不来的雨，破了多年的习惯和脾气，连着一个多月没停歇。从开头那天，漓漓淋淋试探着下，到第二三天羞羞答答有节制地下，再到这后几天扯破脸皮，放肆地瓢泼盆倾，银河床底好像被凿了一个大窟窿，怎么也修补不上。 　　楚都市的东城区紧邻西城区，楚都市地势形态同伟大祖国版图一样，也是西高东低，西城区除了有一处两平方公里的洼地，其余都是高岗地带。东城区则为九水下梢的洼地区域，几乎找不出一块高岗地带，只要下雨，必定受淹受气，小下小淹受小气，大下大淹受大气。 　　可中楚都市自来水公司的净水厂却设在城区东部，因为那里临近古江。东城区清冽的自来水通过管道源源不断送入城区西部，而西城区还回来的水，便不那么讲理了，用过的生活污水，一部分从地下排水管道悄悄地流出城外。 　　而一部分进不了管道的，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天降大雨时，就会通过排水明沟或其他各种渠道，毫不客气地跨过公路，直扑过来，淹回东城区。而且专拣软柿子捏，那些低洼地带和没有高地基台阶的破棚厦、烂砖房，无一幸免地均被肆无忌惮地淹灌。 　　从前两天开始，东城区从机关抽调了五十多人组成了八个排查组，每组由一名区领导负责，分片对几处低洼和危棚涝区包干排查，书记严锋滕和区长陈树立双双坐镇区水利局，也称区防汛指挥部，进行居中调度指挥。每天都要不停地问情况，听汇报，发指令。同时还要把最新的情况向市领导汇报，市里的领导也分区包干，东城区的情况因为较为严重，由市委宣传部长韦鲁郎和常务副市长朱代东负责。 　　昨天一天，雨下得猛烈，马路上冒起了白雾泡泡。晚饭后，墙上挂钟正指向七点，放在墙角的电视恰好播新闻联播的前奏曲。望着敲打在窗玻璃上密密麻麻的雨点子，严锋滕对陈树立说：“我最不放心的是前苏联领事馆，记得前任老书记跟我交接班时，专门谈过自己任内一件痛心事。说有一年，也是在暴雨后，前苏联领事馆进了水，一层楼的水有床铺高，在地下室住的两户人家，一户全家串亲戚未归，因而幸免于难。另外一户全家三代四口人全被灌饱了肚子。最惨的是一个七岁小女孩，瞪着大大的惊恐眼睛。老书记说，那是自己终生最难忘、最刺眼、最痛彻心肺的一幕，那个女孩和自己的孙女一样大。虽然事后地下室已被封死，不再住人，但我还是不放心。” 　　“严书记，对那儿我也不放心，我去那里看看吧。”陈树立说道。 　　陈树立赶到前苏联领事馆的时候，所在办事处的书记和主任、区城建局一位副局长等十几个人，正在挨家挨户组织往外撵人。这是一栋30年代初建造的三层小楼，路灯下可看出当年漂亮的米黄色的瓷砖贴面，如今已斑驳陆离。当初建有两间宽敞的地下室，是为了安放取暖锅炉和储藏室。通地下室的楼梯口已砌上了一堵墙，墙面上写道：“严禁进入地下室，否则后果自负。”陈树立想，这堵破墙一定是用那四口鲜活的生命换来的…… 　　“陈区长，你怎么来了？”郑阳松在外面协调，这里已经差不快搞完了，没想到陈树立又赶了过来。 　　“郑秘书你怎么来了？朱市长呢？”陈树立诧异的说，郑阳松的出现，也意味着朱代东就在附近，可是他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朱代东。 　　“朱市长在里面亲自劝三楼的一名老太太呢。”郑阳松说道，一到领事馆，朱代东跟跟他分了工，他在外面协调，朱代东到里面亲自劝说里面的住户。 　　这栋不到一千平方米的旧楼，原先住了三十三户居民，两年前被鉴定为危楼后，居民陆续搬走了一些，但至今还剩下二十二户。 　　听到朱代东还在里面，陈树立也连忙疾步走进了楼里。走进楼道，眼前黑糊糊一片，没有一丝灯光，被淋湿了镜头的手电筒，雾蒙蒙的，映闪着人影忽悠忽悠地左右摇晃，走廊里被手电余光映得变了形的拱形小窗户、小壁橱，犹如一处处鼠洞。陈树立感觉像进入了小时候看过的《西游记》连环画中的金鼻白毛老鼠精的“无底洞”。 　　此时，三楼一间没有电灯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吵嚷声，争辩中伴着气恼喘息声。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颤声抗辩说：“雨水如果能上到三楼，楚都市早就水深五尺啦。你们不要折腾我老太婆啦，死了也不要你们负责！” 　　“张阿姨，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电，你吃饭也不方便，这样好不好，先到外面住几天，如果天晴了，我们再搬回来，你看好不好？”朱代东耐心的说道。 　　“何必费这么大劲呢，我说你这后生还是早点回去吧，天黑路滑，小心跌倒。”张老太太反过来劝导朱代东。 　　“老太太，这位是市里的朱市长。”旁边的东城分局局长乐武亮大声说道，按他的想法，叫两个人一架，就把老太太给强制抬出去就是。 　　“既然是市长，那就更加不能耽误他的时间，你们赶紧走吧，我老太婆死也不走。”张老太太慌乱的看了一眼朱代东，她一个平民老百姓，平常最过最大的官就是街道办主任，别人还能从电视里看过市长，可她连晚上点灯都用电，根本就不可能看电视的。 　　“张阿姨，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跟我们搬出去，这里的东西一切保持原状，只要水退下去，再请你回来住，怎么样？”朱代东着重说到了“保持原状”，老太太可能是担心，这个地方以后他可能再也住不到了，这其实也就是一间十来平米的房间，可是对张老太太来说，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 　　“搬出去住哪里呢？”张老太太其实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只是不想打扰别人而已。 　　“不管搬到哪里，政府都会给我安排好，保证有吃有睡，风刮不着雨也淋不着。而且一切都是免费的。”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 　　“朱市长，你怎么亲自来了？”陈树立看到张老太太终于被劝服离开之后，才走进去。房间里一张破桌子上点着半截蜡烛。 　　“昨天下了一天，今天又没停，我很担心你们东城区。”朱代东说道，他把桌上的蜡烛吹熄之后，才转身离开。张老太太是前苏联领事馆最后一户最后一口搬出来的人，但是朱代东还是没有马上离开，他又亲自把领事馆所有的房间都转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任何人之后，再离开。 　　其实朱代东对于领事馆还有没有留守人员，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还要做一遍无用功，是想用行动告诉别人，对待普通老百姓的生命，一定要慎重和细致。 　　“朱市长，我要向市里检讨，我们的工作竟然还让你走到前面走了，实在惭愧啊。”陈树立跟着朱代东回到他的车上，朱代东现在还要去另外一个可能会有险情的四方坪，这让他很惭愧。 　　“我知道你跟严锋滕同志在区水利局连续工作几天几夜了，我跟韦部长一起负责你们东城区这次的救灾工作，总不能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指挥吧？”朱代东一摆手，笑吟吟的说道。 　　“代东市长，你能这么细致的劝导刚才那位张老太太搬出领事馆，我很佩服啊。郑秘书，刚才你是没有看到，代东市长对于人民群众，就像对待亲人似的，你应该写几篇文章宣传报道一下。”陈树立笑着说道。 　　“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位老太太的情况，如果你知道了，我相信你也会动恻隐之心。”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 　　现年75岁的老张太太，40来岁就死了丈夫，带着一个独生子，苦焦苦熬，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又娶了儿媳妇，生了一个漂亮嘴甜的孙女。满心盼望过好晚年生活，可噩运总是无情捉弄苦命的人。 　　天降横祸，在施工队干活的儿子从六层高的跳板上摔下来，断了脊梁骨。当时找个挣钱的活不容易，施工队为省一笔钱，也没对工人搞人身安全保险，包工头先是给了八千多元钱，以后再也不给钱了。 　　老张太太和年轻的儿媳妇不死心：30来岁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怎么会就站不起来呢？报纸和电视上不是说过睡了好几年的植物人还醒过来了呢。卖了家中唯一值钱的住房，把十几万元钱一笔一笔地往医院送。两年之间，当把钱差不多送光了时候，儿子仍旧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老张太太和儿媳妇对儿子重新站起来的愿望才算彻底死了心。 　　可是，霉运之神仍盘踞在老张太太家不肯离去。一天，4岁的小孙女在院外玩，不幸被一辆吉普车撵到了轮下，也是断了脊梁骨，同时还伤了左腿。孩子痛得一下子昏死过去，醒来后，爹一声，妈一声，奶一声地哭喊，嗓子哭哑了，气若游丝，瘦小的身子像一只被抽干了血水了无声息的小猫。躺在床上的儿子一股急火攻心发起了高烧，一场急性肺炎夺走了生命。 　　旁边的陈树立听着朱代东的介绍，心情越发沉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892章 半个月解决 　　“张老太太既然还有儿媳和……孙女，她怎么会住到前苏联领事馆呢？”陈树立问道，这些情况他确实不太清楚，他来东城区才一个来月的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到国有企业改制，和东城区经济开发区产业结构调整上了。对于民生的问题，现在东城区既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顾及。 　　“张老太太的事，如果发生在雨花县，你觉得他们还会卖房治病吗？如果不是因为把房子卖了，张老太太现在又何必寄住到前苏联领事馆呢。”朱代东感叹道，雨花县现在已经实现了全民免费医疗，像张老太太这样的情况，不但不需要出钱治病，如果真的家庭出现困难，民政局还会有补贴款。 　　“张老太太真是个可怜之人。”陈树立叹了口气，原本一家三代祖孙四口，现在只留下她孤独一人，也不知道她儿媳妇和孙女又是出了什么问题。 　　“庆幸的是，老张太太的小孙女，在三个多月后竟能下地走路了，可惜成了跛脚，虽然不算太明显。至此，孝顺的儿媳妇彻底失去了在张家待下去的信心，带着跛脚女儿回了娘家。可是娘家也是穷人，住房也拥挤，一大一小两间房，哥一家三口住一间大的，娘住一间小的，自己带着个孩子硬挤回去，晚上在走廊搭个铺，早上五点前就起来拆掉，还是遭了嫂子不少白眼，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回来占了别人生存空间，理不直呀。”朱代东说道，这些情况他都是向当地居委会的人了解到的。 　　“代东市长，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我们不能让张老太太就这么孤苦伶仃，也不能她的儿媳、孙女寄人篱下吧？”陈树立心中隐隐作痛，张老太太的情况他越听，就越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张老太太的情况，或许自己能做的点什么。 　　“这件事政府可以出面，但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帮她解决生活困难，而要让她们家庭团聚。张老太太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起因是她儿子在建筑工地受伤。而那个包工头只付了八千多的医药费就不管了，你看是不是应该找找包工头？”朱代东说道，张家的不幸，包工头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如果在雨花县出现这样的事，就算包工头不用付医药费，可是必须要赔付一笔巨额的费用给受伤工人的。这笔费用，至少是十年以上的工资。 　　“我明天就派人去处理这件事。”陈树立笃定的说，这件事必须要从快从速办好，而且办好之后，还得亲自向朱代东汇报。最后的处理结果，也将让朱代东决定如何通知张老太太。 　　“从那以后，老张太太就成了无房户，最后居委会出头，把她安排到前苏联领事馆一间十一平方米小屋里，原为一间办公室改建的，一分为二隔开两间，无厨无厕。老张太太靠每月的低保生活费，平时再卖点瓜子，每月对付点零花钱。”朱代东看了陈树立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虽然跟陈树立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他是东城区的区长，只要是发生在东城区的事，就都跟他有关。 　　“请朱市长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定会把张老太太的事情处理好。”陈树立坚定的说道，朱代东虽然很少在他面前发火，可这不代表朱代东没有脾气，相反，朱代东一旦发起脾气来，动静很小，可是后果很严重。 　　这次市公安局长武邦致被撤职，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内情，但是陈树立清楚，这件事跟朱代东有关。而且还是因为朱代东对公安局在治安整顿中出现的问题很不满意，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一直以来，政府这边的领导，对于人事方面，特别是一些重要职务上的发言权，可以说基本上没有。 　　但是这次朱代东让人看到了，政府部门的领导，对市里重要职务，也是有很大决定权的。朱代东也借此机会，树立了他在楚都市的威望。在政府机关，树立威信最快的办法，就是在人事调整上有决定权。 　　“张老太太已经七十五岁了，她还有多少个一个月？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而且在半个月之内，你还得派人带她到医院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乐武亮同志打来电话，公安局在居委会的配合下，已经把前苏联领事馆的水、电全部切断，门、窗也全部锁好，他请示你，还有什么指示没有？”郑阳松接到乐武亮的电话，他捂着手机的话筒，转头对朱代东说道。 　　“请公安局的同志协助街道办事处，派人二十四小时守住楼门口，不准一个人进楼。”朱代东叮嘱道。 　　“是。”郑阳松连忙把朱代东的意思转告了乐武亮。 　　朱市长能在这个时候还注意到前苏联领事馆的这些细节，让郑阳松很是佩服。刚才离开领事馆的时候，他自认为并没有什么遗漏的，里面的人二十二户人家全部都搬了出来，也全部转移到了楚都市第八中学。甚至就连这几天的伙食问题，朱市长都过问了。 　　“小郑，你给梁和平同志联系一下，看看四方坪是什么情况。”朱代东又说道，四方坪其实是一个洼地，而且旁边还有个内陆河，这几天河水一天比一天高，随时都有可能越过河堤，冲进四方坪。 　　“报告朱市长，洪水已经漫出河堤，我们一边在加高河堤，一边在组织四方坪的居民转移。”梁和平在电话里大声汇报道。 　　“梁和平同志，我跟陈树立同志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再研究具体情况。”朱代东说道，挂上电话，他不停的催促杜树军，快点，再快点。 　　离东排放沟还有七八十米，一辆翻斗车横在马路中间堵住了去路。朱代东知道，这是怕行人和车辆通过，影响抢险采取的封路清场应急措施。他赶紧下了车，老远就听到沟边人声喧沸，七八辆翻斗车灯将抢修现场照得一片通亮。 　　朱代东快步抢到内陆河上游出口，只见火车桥洞一样高的河口，洪水发出轰鸣声响，汹涌而出。混浊的洪水，泛着暗黄的泡沫，裹挟着树枝、木块、塑料袋等杂物，流速像小孩电动玩具汽车一样快，眨眼就不见了影。平时水深不足半米的河床，现今水深达两米。河的两侧滞满了民房。 　　朱代东发现，北侧河堤比南侧高出半米多，洪水还漫不上去，要命的是南侧，特别是距离内陆河上游出口这100多米，从上游奔腾而下的洪水，蹿到此处像一群脱了缰的野马，咆哮着漫上了南侧洼坡，而那里有四五十户居民。 　　现场有四五十人，梁和平正在组织人员加高南侧堤坝，装了土的稻草袋子、麻线袋子，劈里啪啦地一包一包被叠在沟边。朱代东走到梁和平跟前问：“怎么样，能堵住吧？” 　　“报告朱市长，没问题，我们事先准备比较充分，装好了土的袋子就有整整二十车，但河南侧有二十多户危棚房，怕雨水泡塌了伤人，必须动员走，还有七八户没有动员出去。”梁和平一看是朱代东，连忙大声汇报道。 　　“你负责筑堤堵漏，我跟陈树立同志去组织居民转移。”朱代东说道，现场原本就是梁和平在指挥的，如果他，或者陈树立贸然接过指挥权，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这次楚都市的降雨，过分集中，地下排水系统一时全部失灵，而且由于河水顶托，地下管道的水流倒灌，地上到处都是水，往日干爽的马路上已是汪洋一片。 　　朱代东带着人进了离河堤最近的一户人家。这家水没了有半米深，脸盆、拖鞋、痰盂像小船一样在屋地上漂浮。屋里灯光明亮，吵嚷声也响亮。女主人心痛自己花钱盖的房子遭了水淹，说啥也不想走。 　　“为什么还不转移？”陈树立知道，像这样种克硬是得罪人的事，这里又是东城区，他必须抢在朱代东前面打头阵。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粮食、衣物和水泡的地板谁负责补偿？”女主人披头散发，反问陈树立。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住的房子随时都会倒塌，只是觉得，这么多的东西，如果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有所损失，那才是最划不来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什么补偿啊？赶紧走，是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陈树立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没有了东西，我还活着干什么？”女主人毫不客气的说。 　　“那你说应当谁补偿，难道还要政府补偿？”陈树立气道，房子都快塌了，还在这么斤斤计较，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当然要政府管了，人民政府关键时刻怎么不为人民作主了？”女主人牙尖嘴利，根本不顾陈树立是东城区区长的身份。 第893章 没有应急预案 　　朱代东听到陈树立与那女人的对话，心中苦笑不已，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当树木岭乡下的那些妇女有得一拼。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适宜说话的，如果一旦答应了女主人什么样的条件，以后要兑现可得通过陈树立。作为领导干部，能不给下属找麻烦，就性能不要给他找麻烦。 　　这家人的生活条件并不怎么样，这也让他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市里的财政状况不尽人意。否则的话，这样的情况朱代东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当然，如果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芙蓉县，只要县委以他的名义下发一个通知，人民群众哪怕牺牲一些眼前利益，也都会积极配合政府行动的。因为芙蓉县的群众知道，朱代东从来没有让他们这些人吃过亏。 　　“暴雨又不是政府下的，找政府岂有此理？这属于自然灾害，就算是你买了财产保险，那也是不赔的。”陈树立生气的说，要不是朱代东在旁边看着，他早就拂袖而去。 　　“政府从来也没分过我房子，我自己盖了房子，受了水淹政府不该管？不管我就不走，看淹死人谁负责！”女主人早就看到了陈树立的软肋，政府机关最怕就是人民群众有伤亡，死别是出现死亡的情况。毕竟不管是党章还是各级文件上，都说过，一切要以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为主。 　　陈树立气得直瞪眼，他也不管朱代东是否在旁边看着了，对刚才在做工作的街道干部和公安民警说：“对不可理喻的，按区政府命令，强制转移出去。” 　　说完，就拉着朱代东一起离开了这家。朱代东没有表态，他知道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如果真的出现群众伤亡的情况，哪怕就是他，也是负不起责任的。现在采取强制措施，以后他们会谅解的。朱代东随着陈树立走出来没多远，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叫骂声和碰翻碗盘以及撞碎玻璃声。 　　“树立区长，对于这样的住户，你们区政府要尽可能的给予一定的补偿。”朱代东说道，想要完全补偿所有住户的所有损失，现在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会尽快拿出一个方案，请市里批准。”陈树立说道，既然朱市长在这里，他当然也得伸伸手，上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不仅仅只是发号施令，最重要的，还得给下面的部门带点好处才行。要不然，下面的部门凭什么天天盼望着，有上面的领导来检查工作呢？ 　　将近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朱代东与陈树立来到了四方坪最后一户该走而未走的人家里。街道办主任介绍说，这家姓赵，大家都管他叫老赵头。老赵头把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都撵走了，自己说啥也不走，说怕丢东西。老赵头家，一个小院，院里东一堆西一垛，倒是放了不少东西，黑暗中也看不太清楚是些什么。进屋一看，最值钱的是一台12吋黑白电视。 　　“老爷子，你这房子大墙都用木头支撑着，也不怕水泡倒了砸着你？咋还不走呢，没听到区政府的通告吗？”陈树立还是冲在前面，耐心的给老人家做着工作。 　　“我儿子、儿媳妇和孙子比我宝贵，我都让他们走了。我不走，死伤不用政府负责。我要留下看东西呢，丢了怪可惜呀。”老赵头的话跟张老太太如出一辙，为了一点在外人眼里并不值钱的东西，宁可舍着性命守护着。 　　“你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呀，有啥可看的？”陈树立打开手电筒，在院里照了照顾，这些东西不要说摆在院子里，哪怕就是放在大街上，也不一定会有人要。 　　“咋没啥值钱东西，我院子里那些纸壳、玻璃瓶子、铁线铁头能卖好几百元呢。你看，这一个矿泉水瓶，还能卖1毛钱呢，我现在有200来个呢。还有，我屋里的铁炉子和炉筒子，都是去年新买的，散热可快了。我的床还值好几十元呢，破家值万贯。我不走，我这条老命能值几个钱？”老张头倔强的说。 　　朱代东在旁边听得心里一阵难受，老百姓生活太不容易了，为了区区几千元的家当，甘冒这么大风险，惭愧呀。真该想办法，让他们的生活过得稍好一些。今天晚上他去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东城区里的穷困区，对于需要马上转移的家庭，只要有可能，朱代东都进户去看了看，群众目前的真实生活状况，他今天晚上深有感触。 　　“老人家，这房子太危险，真要丢了什么东西，我掏兜给你赔，还不行吗？说句不好听的话，真要是有个意外，对你儿孙是多大痛苦？就算是万一伤着哪儿了，您儿子和儿媳还不得想办法筹钱给你治病吗，他们得增加多大负担，走吧。只要您离开，我让人在外面给您守着，这样双保险总放心了吧？”朱代东走过去，微笑着说道。 　　“老人家，这位是市里的朱副市长。”陈树立连忙介绍道。 　　“朱副市长？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大官了。说话也和气，在理。你要这么说话，我可不好意思不走了。我就知道政府是不会不管我们的，也不敢让我们淹死砸死的，不然你们深更半夜来干什么？你们是有责任的呀。好，我走。别给你添责任。”老赵头比张老太太明白事理，既然是市长给他做了担保，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直接找区政府就是。 　　等到该走的住户都动员走了，朱代东等人又赶到四方坪外的那条内陆河，看到梁和平正在组织人员一段一段检查验收新筑的堤坝，洪水已被围堵进了河里，几处被冲坍塌的河堤也打上了固定桩。看着险情被暂时控制，朱代东与陈树立、梁和平简单碰了一下头，留下值班人员，放大家回去睡觉。 　　现在还不知道这次的洪灾持续的时间会有多长，这样的抗灾需要持续作战，不能一次就把人给累坏了。按照楚都市气象局的汇报，现在还没有到楚都市全年雨水的多发季节，如果到了七八月，那时的下雨量可能会更大。 　　楚都市虽然是省会，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建立应急预案，这让朱代东很郁闷。平时不努力，老大徒悲伤。平常的时候，没有一个应急的预案和一支预备的队伍，一到临头，所有的事还是得由居委会、公安局、区政府临时派出的工作人员来负责，甚至在危急的时候，只能请市政公司或建筑公司。 　　幸好现在楚都市的情况还只能算是正常现象，如果情况再危机一些，比如说今天四方坪这里的情况，准备了二十车的土包。如果不够呢？如果需要一百车，甚至二百车呢？朱代东不知道东城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也不知道真要是出现了那样的情况，东城区甚至是整个楚都市会有多大的损失。 　　朱代东回到家，差一刻凌晨三点，赶紧躺下，脑海里却如放电影一样，满是四方坪老赵头那破烂不堪的家。直到运行龟息大法，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但是心里有事，又猛然惊醒，看着窗外天刚蒙蒙有点亮的意思，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干脆就起床。此时严蕊灵还没有醒来，给她在冰箱上留了张小纸条，就开着车子出门了。 　　朱代东没有去市政府，而是直接去了东城区政府，早上在东城区有一个碰头会，朱代东昨天已经跟陈树立说好，今天早上会去参加。 　　不到六点半，碰头会的人一个不缺，全都到齐了。各部门简要汇报了情况。陈树立主持会议，朱代东发表了重要讲话。在这个时候，朱代东不可能再长篇大论的讲话，他原则提了两点要求：一是尽快安置好水淹危棚房区居民；二是搞好全区居民住房普查摸底，尤其是危棚房更要彻底查清楚。 　　陈树立强调了值班值宿后，对朱代东市长两点指示提出具体落实意见。半小时后，朱代东、陈树立带领一些委办局和街道有关人员，急忙奔楚都市第八中学赶来。 　　到第八中学，只见四十多人挤在两间教室里。区机关局毕力平局长正粗声大嗓地维持打饭秩序：“别挤，别挤呀。都有，都有份。大果子、豆浆管够。那边还有粥、咸菜、馒头。” 　　任凭毕力平怎么喊，众人拿出挤公共汽车的劲儿，团团围在粥桶周围，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大果子和豆浆是从饭店里买来的，粥和馒头、咸菜是区机关食堂送来的。 　　教室里，学生课桌都6个或8个拼成一个台板，椅子8个或10个拼成了临时床铺。孩子们单小的桌椅哪能承受住100多斤大人们的体重，屋角堆了三四个扭压歪斜的桌子和掉了腿的椅子。黑板也被摘掉铺在了地上，上面铺了稻草编织袋子或线麻袋子，再上边扔了几条破棉絮、线毯子。 　　屋角地上坐着自恃无力抢饭的老张太太，目光呆滞，紧抿着嘴，看到别人端着粥和咸菜，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朱代东见一个穿着蓝色长大褂30来岁的年轻胖后生，一手抓了几根大果子，一手端着一碗豆浆，脏大褂口袋里又塞了三四个馒头，就大声说，“年轻人，先让老年人吃呀。”边说着，边从众人头上向毕力平伸手，要来一碗粥，一个馒头，一碟咸菜，一块红豆腐乳，亲手给老张太太端过去。 第894章 开会研究 　　朱代东看老张太太两眼红肿，困乏得直打哈欠，就问：“老人家昨晚一夜没睡好吧？” 　　老张太太说：“这屋里灯泡太亮太刺眼，我睡不着觉。” 　　旁边一个居委会干部说，“为了省电费，张大娘从不点电灯，都是捡些个蜡头用。” 　　老张太太说：“我活着也是白浪费粮食，如果不是还有我那伤了腿让人心疼的孙女和孝顺的儿媳妇，我早就自己饿死了。穷人活着就是遭罪，死了两眼一闭，一了百了，可我放心不下她们娘儿俩呀。”说着，用衣角擦了擦眼泪，又说起她那件后悔不迭的决定：“早知道卖房也治不好儿子的病，我那房子不卖，儿媳妇和孙女好歹有个地方住，就不会离开我了。唉！” 　　朱代东与旁边的陈树立听了，心情越发的沉重。陈树立没等朱代东表态，从旁边跨过来，对张老太太说道：“张大娘，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关于你孙女和儿媳妇的事，区政府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真的？”张老太太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突然像充了电似的，瞪大着眼睛，刚才的疲惫突然之间一扫而光。她此生最大的心愿，恐怕就是希望能看看孙女在自己身边晃晃，哪怕就是能每天看一眼，都已经很知足了。 　　“这位是东城区新来的区长陈树立同志。”居委会的同志在旁边介绍道。 　　“陈区长，我儿媳妇、孙女的事就拜托你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每天能看到孙女就行了，如果能够给我儿媳妇安排份工作，那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张老太太激动的说道，她不知道陈树立会怎么解决她的问题，但是既然对方是区长，相信不会诓自己。 　　“张大娘，你放心，如果陈区长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也可以到市政府来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拿好。”朱代东拿出自己一张名片递给张老太太，这是他上次去广州参加招商引资洽谈会还剩下的几张名片，一直放在钱包里。 　　“我认识你，昨天晚上咱们见过。”张老太太看到朱代东，感觉很亲切，昨天晚上这个年轻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张老太太的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了，朱代东突然想起了赵老头，他四下张望，耳朵也搜寻赵老头的声音，可是却没有找到。朱代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回头大声的问：“我怎么没看到老赵头，把他安置在哪儿了？” 　　刚才抢饭吃的胖后生就是老张头的儿子，别人都叫他赵三胖，他知道朱代东这边几人都是政府机关的人，在那边回答道：“我爹天一放亮就回家去了，我这几个馒头就是给他拿的。”说着把装馒头的蓝大褂口袋夸张地向上拎了拎。 　　朱代东知道，这种蓝大褂是早些年前国营副食卖蔬菜的营业员工作服，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知道这个年轻人混得也很艰难。再看看教室里的其他人吧，大部分都是穿着过时甚至是破旧的衣服。 　　朱代东知道自己为什么昨天晚上睡得不踏实的原因了，他一直以来，都是把发展楚都市经济作为己任，想的最多的是完成省政府交待的任务，把责任书上的各项指标达到。对于民生，目前还不在他的考虑之列。朱代东也知道，楚都市居民的生活水平并不算高，同时楚都市的消费水平也在全国平均水平以下。 　　虽然现在楚都市的财政收入决定了，市政府不可能在民生方面投入很大。而且为了减轻财政负担，中央已经准备进行房改、医改和教育改革。这三项，原本对财政是一种很大的压力，弊端确实很多。但现在朱代东有了些不同的意见，特别是结合他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经验之后，他觉得，减轻财政负担是件好事。但如果财政负担减得太多，那财政收入还能用在哪些方面呢？最大的可能是用在自己用上！ 　　朱代东的思绪只是一刹那，他马上问赵三胖：“现在还这么早，你爹回去干什么？”要知道这里除了住宿的条件差一些之外，伙食还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免费，管饱。 　　“我爹他回去看看东西丢没丢，堆在院子里那些纸壳，怕昨晚风大把盖的塑料布吹掉，淋湿了就不好卖了。还有在拆迁房工地上捡的铁线、铁条、钢筋头，都是从水泥块子中硬砸出来的，能卖四五十元呢。为弄这点铁货卖，我爹把手指甲都砸掉了一个，手指头现在还肿老粗呢。他说要把这些铁货搬屋里锁好。”赵三胖站起来说道，刚才他听到了东城区的区长也在，而且现在还只是在旁边陪同。昨天晚上听爹说市里有位市长劝他才搬到学校里来，说的不会就是他吧？ 　　听到赵三胖这么说，教室里又有几位年轻较大的站起身来，急着要回家看看，担心丢了东西。朱代东一看急了，险情还没有排除，现在怎么能回家呢？ 　　“大家别担心，市里和区里都安排了公安干警给大家看门守院，巡逻车二十四小时保证大家财产的安全。”朱代东说道，说到这儿，他看到张老太太也开始紧张起那间十来个平米房间的东西起，对她说道：“就像前苏联领事馆，现在已经全部封闭，而且断了水电，就算大家回去，也是不方便的。而且让口也安排了民警值勤，险情没有排除之前，是不允许大家回去的。” 　　“我也没啥怕丢的东西，只是这么多人在一起，没办法睡觉。灯太亮，刺眼。”张老太太说道，她每个月收入不多，但如果现在能让她回去，她宁愿睡在自己那间黑屋子里。 　　“是啊，这里这么多人，太吵了，没办法睡啊。”其他人也附和。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正在研究，请大家再耐心的等等，我们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陈树立连忙高声说道。 　　朱代东看了看时间，现在离市政府上班还有一点时间，他就在学校的教师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重点就是研究这些人的安置问题。在开会的时候，东城区的区委书记严锋滕，以及常务副区长梁和平都赶来了。除此而外，东城区的财政局长、民政局长、水利局长、城建局长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学校。 　　虽然现在才七点多一点，没到上班时间，可是常务副市长已经现出在东城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命令。何况东城区原来的区长连解淦，就是因为某些原因，让朱市长不高兴，而把他拿下来的。东城区现在没有人想做连解淦，何况新来的区长陈树立，又是朱代东从雨花县特意调上来的，他们这些人谁敢怠慢？ 　　朱代东指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说：“看来这场暴雨短时间内停不下来，在学校只是临时救急的权宜之计。大家都看到了，凡是来这儿的都是比较贫困的居民，有点能耐的，能住前苏联领事馆和河边上的破棚户房？所以我们对这些老百姓要格外上心才行。几十个人一间大屋子，不仅吃饭睡觉上厕所不方便，一旦出现个感冒、拉肚，弄出个传染病流行，他们可就雪上加霜呀。说得严肃些，那我们这些当政者，岂不是丧失职守，败德误民吗？” 　　“朱市长的指示很英明，也很正确。可这么多户，这么些人，一时找不到那么多房子，往哪里安置呢？我算了一下，前苏联领事馆就有二十二户，四方坪那边还有十七八户，总共有四十户，近百人呢。”严锋滕点点头，他一来马上就掌握了具体的情况，与会人员，除了朱代东之外，他的职务最高。 　　而朱代东是代表市政府而来，他呢就可以代表东城区。无论是汇报，还是执行朱代东的指示，他都是当之无愧的代表。 　　“下午我主持会，来个硬性摊派，全区六个街道办事处每家接三户，这就是十八户，住街道办的会议室也行，舍不得会议室地毯，就往书记或街道办主任室安排。不管安排在哪儿，也不要求吃多好，但要住得方便，吃得饱，不许生病。”说到这儿，陈树立眼睛盯着区城建局长、区民政局长说：“还有你们两个局加上财政、水利4家在区机关大院之外办公的，每家承包领三户，这就是十二户。” 　　“陈区长，我们局拆迁办、城管所还租房办公，很难挤进去呀。”城建局长笑着说，要不是因为朱代东在这里，他恐怕还得讲一大堆理由来推脱。 　　“怕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住起来不走呀，区里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东城区的民政局长也在旁边小声附和。 　　“你们民政局就是这么对待受灾受难的人民群众的？”朱代东突然冷冷的说道，他的语气说的很重，一下子让会议室里的气温降到了冰点。 　　东城区民政局长杨洪基的脸一下子刷的就白了，被朱市长这么不客气的批评，既让他尴尬又让他担忧。 第895章 分配任务 　　其实杨洪基的意思不是区里不讲理，而是担心到时这些人在民政局住的太舒服，住起来不走，到时说理没地方找人去。 　　“嘿，你们怪我不讲理是吗？没房住的难民，民政局不该管？我知道自己也是不讲理，但都跟你们讲理，我怎么跟这些困难的老百姓去讲理呀。今天朱市长、锋滕书记在这坐镇，区政府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就是往自己家领，也要把这些老百姓安置好！”陈树立大声说道，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发言的话，杨洪基的工作可能就会调整了。 　　虽然陈树立很感激朱代东能在关键时刻支持自己的工作，可是如果自己的威望要建立在朱代东支持的基础上，那自己这个区长就当得太郁闷了些。 　　刚才陈树立的话，再加上朱代东之前的冷言冷语，唬得会议室里的人一愣一愣的。他们一向以来接受区里的任务，那都是要讨价还价、推三阻四一番才行的。但是朱代东分配任务，从来不允许别人讨价还价。而他执行上级的安排，只有超额完成任务，很少见他推卸责任的。 　　“我看陈区长的意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非常时期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措施。对外也不要公开说硬性摊派，以区委区政府名义发动一个救灾爱民活动。机关党委出面组织，造点儿热烈的舆论，把机关干部的情绪调动起来。人都是感情动物，变被动接受任务为主动热情的爱心行动。区领导要带头，挑鳏寡孤独的老人或孩子领回家暂时安置过渡，我申请把老赵头领回家。至于老赵头的儿子和儿媳妇，他们还年轻，就让他们自己去寻住处。”严锋滕也插话道。他原本想领张老太太回去的，只有一个人，既能算一个，也能算一户。可是他打听到，朱代东跟张老太太已经有了缘分，就算朱代东不领回去，到时也可以让陈树立领回家。 　　“六个街道办和四个局机关，每家领三户，总共三十户。还有十户无法安排，毕力平，你看是不是安排到区政府招待所？”陈树立看着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毕力平说道。 　　“那儿千万不能让人去，他们住那儿？我敢说他们中绝大多数一辈子也没住过宾馆。那儿又有电视、热水浴盆，又管吃喝，还有服务员打扫卫生，将来弄不走怎么办？再说，他们泥脚踏进屋，大鼻涕往壁纸上一抹，还不把那儿糟践惨了。不行，不行，我往家领一户，还可以把我的办公室腾出来，那儿真是不行呀。”毕力平像被针刺了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当年东城区机关盖办公楼同时带了个宾馆，怕影响不好，对外就叫招待所，实际接近三星级宾馆水平。不仅对外营业，同时承担接待区里重要客人；不仅有三十多间客房，而且饮食甚有特色，在楚都市都有一定的名气。每年给机关上百万元的创收，补贴到机关职工食堂以及汽油费、水电费的不足。 　　这可是区政府的一棵摇钱权，现在一时之间找不到安排这些人的去处，只好忍痛把他们安排在区政府招待所里。 　　“毕力平同志，这是有些难为你了。但你也看到了，凡是无家可归的都是贫困的老百姓，不是下岗就是没工作，但凡有点能耐的，谁也不会住前苏联领事馆那种危房。我们再难，还有他们难吗？大家都是长两条腿的人，一样娘生爹养，一样有鼻子有眼睛，这些下层的老百姓怪可怜见的，按陈区长说的办吧。”严锋滕的目光轻轻从朱代东脸上扫过，然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锋滕书记，你就不要看我了，剩下的十户，由我来解决。另外前苏联领事馆的张老太太，我领回家。”朱代东说道。 　　毕力平一听朱代东发了言，明显就是松了口气，真要是把人领到区政府招待所，恐怕这段时间，招待所都不用再对外营业，光是招待这帮爷就够喝一壶的了。 　　“感谢朱市长对我们东城区工作的大力支持，区里的领导也要向朱市长学习，有条件的，也领一位群众回去，给单位减轻负担。”严锋滕站起来朝朱代东微微鞠躬一下，说道。 　　“东城区有困难，市里支持是应该的。但是我对你们有一个要求，我们应该从这次的事件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下次再碰到类似问题的时候，不能再被动应对，而应该有预留的方案。不管是洪灾还是火灾，或者其他的自然事件和突发事件，我们都必须做到，有成全应对之策。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物质有物质，不打无准备之战！”朱代东说道，突发事件应急预案，芙蓉县在这方面处理得很好。 　　如果东城区的事发生在芙蓉县，根本就无需一把手、二把手出动，只需要县应急委派出一名工作人员，通知相关相关预案的执行单位就可以了。像东城区的事，一般会由水利局具体执行就要以了，县应急委只需要居中调席便可。 　　“经过这次的突发事件，我们东城区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时，着实有些慌乱。感谢朱市长的鞭策，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但是我们东城区也有一个请求，希望市里能够批准。”严锋滕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搞过突发事件应急预案，而且在面对自然灾害的时候，确实发挥过很重要的作用。 　　“锋滕同志，你怎么也跟其他同志一样，执行任务要讨价还价了？”朱代东脸上轻轻闪过一丝笑容，说道。只要东城区在具体的工作中不打折扣，他愿意在某些方面给予东城区更大的支持。 　　“我知道，沙常市的芙蓉县，突发事件应急预案搞得非常好，我想跟陈区长率领区里的同志去芙蓉县取经，需要朱市长能跟芙蓉县的有关方面打招呼，请他们一定要传经送宝。”严锋滕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朱代东曾经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似的。 　　“你们东城区先在全市搞个试点也是可以的，我相信芙蓉县在这方面，是不会有任何隐瞒的。”朱代东说道，严锋滕这是变相的奉承，在这个时候他不想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曾经担任过芙蓉县委书记，他相信楚都市的干部，应该都是知道的。 　　回到市政府之后，朱代东特意去了趟市委宣传部，当然，不是找韦鲁郎，是去找严蕊灵，让她安排张老太太在自己家住宿的问题。在路上，朱代东考虑过，他现在楚都市有两套房子，其实位于雅塘路三十三号的房子，不但很多，而且还空在那里。可是如果把张老太太安排在那里，他觉得是不合适的。现在来找严蕊灵，就是想做通她的思想工作。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到了市委宣传部，马上就有人小跑着向韦鲁郎汇报，宣传部办公室主任也马上出来迎接。在得知朱代东只是来找新闻科长严蕊灵的时候，韦鲁郎就没有来跟朱代东见面了，只要给严蕊灵打了电话，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显摆你这个常务副市长的威风吧？”严蕊灵看到朱代东之后，嗔怪的说。她在宣传部，原本就已经很抢眼了，可是她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现在朱代东一来，恐怕她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快便会公之于众。 　　“我倒没有注意这一点了，还好，知道我来的人不多。”朱代东嘿嘿一笑，说道。 　　“说吧，是什么事让你昨天晚上我睡着之后你才回来，我早上还没醒，你就走了？”严蕊灵说道，朱代东“贸然”来找自己，肯定也是有事，而且她敢肯定，一定还是因为公事。 　　果不其然，朱代东马上就说到了昨天晚上的事，他在前苏联领事馆、四方坪以及今天早上在市八中的经历。特别是当朱代东介绍张老太太的身世，同样也是身为母亲的严蕊灵，眼眶里储满了泪水。当朱代东提出来，现在张老太太还住在学校的教室里，因为晚上太吵，灯光又亮睡不着，想把老太太接到自己家里来的时候，严蕊灵没有考虑，一口就答应了。 　　“你上午请个假，先回去准备一下，一定要让张老太太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不管她身上的卫生条件怎么样，你可都不能嫌弃，人家可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了。”朱代东叮嘱道。 　　“我把她当成我的亲生母亲来对待，这你总该满意了吧？”严蕊灵嗔痴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道。 　　原本严蕊灵觉得朱代东这下应该放心了，可是朱代东接下来说了一句，差点没把她气坏：“你对你妈好像也不咋的啊。”朱代东一说完，马上就跑了出去。 　　“朱代东，有种你就别跑！”严蕊灵气得拿起桌上笔筒，朝他的后背摔去。 　　不说朱代东已经跑远了，就算是在身前，他听风就能辨位，这样一个小小的笔筒，是万万砸不到他的。 　　收拾好笔筒，严蕊灵其实也觉得朱代东说得有一定的道理，自己从小就被宠爱，对家务实在不怎么熟悉。跟朱代东结婚之后，她虽然努力学习，想尽可能的尽一份人妻的责任。但直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没有天赋。朱代东这才请了位保姆阿姨，给家里打扫卫生，做做饭菜。 　　但严蕊灵相信，自己只要拿出诚意，张老太太是一定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心欢迎她来自己家住的。 第896章 坚强不屈 　　朱代东走后，严蕊灵向韦鲁郎请假，当她说出原因之后，韦鲁郎没有批准。 　　“小严啊，你要办这件事可不能算请假。昨天晚上代东去东城区也没叫上我，他忙了一个晚上，今天还要你回去照顾前苏联领事馆的群众，这是工作，无需请假。”韦鲁郎说道，昨天晚上他有个饭局，朱代东可能也知道，就没有通知自己，把自己的工作，也顺便做完了。这也算是自己尽了一份心意嘛。 　　严蕊灵刚走，朱代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郎哥，昨天晚上我在东城区接了个任务，你看是不是给小弟分分忧？” 　　“对你来说，想要分忧，唯有杜康。”韦鲁郎笑吟吟的说道，他以为朱代东打电话来，是想给严蕊灵请假。 　　“昨天东城区有两处地方出现了重要的险情，有近四十户群众需要转移，东城区已经解决了三十户，还有十户需要市里帮忙解决。你看宣传部是不是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朱代东说道，刚才韦鲁郎跟严蕊灵的对话，突然提醒了他，自己也得让宣传部为东城区的灾民们尽一力才行吧。 　　“代东，这是你答应东城区的事吧？这样吧，市委让我们俩联系东城区，宣传部给解决一半，剩下的另外五户由你自己解决怎么样？”韦鲁郎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郎哥，你准备怎么安排这五户？”朱代东没有气馁，平稳的问道。 　　“这个还要开会研究，但我想，可以在新飞酒店安排几间房。”韦鲁郎想了一下说道。 　　“郎哥，那另外五户也给安排在新飞酒店算了，至于费用的话，到时我让关戚栾去结账。其实也就几天的事，这天又没捅破，还能总下不成？”朱代东说道。 　　“你说的也是，代东，这次你又欠我顿酒呀。”韦鲁郎说道，既然都是安排到新飞酒店，索性都安排进去，宣传部跟市政府，用的不都是财政开支吗？ 　　虽然韦部长认为自己现在还是工作，可是严蕊灵还是回到家里开上了自己的车子，去市八中接张老太太。听说是朱市长的夫人亲自来接自己去家里住，张老太太说什么也不同意。严蕊灵好说歹说，说这是朱市长交给她的任务，如果完不成，回去后可是要挨批评的。为了不让严蕊灵挨批评，张老太太才勉强同意去她家。 　　一上车，张老太太特意用张旧报纸垫在沙发上，很拘谨的坐在车后面，也不敢靠着椅背，上身前倾，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手。尤其是看到竟然是严蕊灵亲自开车，更显得很紧张。严蕊灵突然有些后悔，应该让机关的面包车来接老太太，可能她会自在一些。 　　“大娘，中午想吃点啥啊？”严蕊灵不想让张老太太过于拘谨，主动跟她拉起家常。 　　“姑娘，像我这种老太婆，有口吃的就可以了，哪有什么可挑食的。”张老太太碎着口说。 　　虽然张老太太被严蕊灵苦口婆心劝了上车，但是当严蕊灵搀扶着她进家门的时候，张老太太却死活都不愿意进去了。朱代东的房子虽然不是新的，可是内部的装潢跟新的也没有什么区别，看到光滑的地板、崭新的家俱，张老太太怕自己弄脏了这个漂亮的家。 　　“大娘，你可不能让我挨批评啊。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还能不进去呢？”严蕊灵急道，老太太心地善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麻烦别人。 　　“姑娘，你找两个塑料袋我套脚上，臭脚味太大，自己都嫌。这本来就够麻烦的，等会朱市长要回来了，那还不闻到满屋的臭味？”张老太太说道。 　　“大娘，朱市长不会不高兴的。再说了，你进来先洗个澡，全身都洗洗，只要洗干净了，那还有什么味？”严蕊灵笑着说道。 　　“娘，那你先打一盆水，我洗洗脚，不然我就不进屋。”张老太太说道。 　　严蕊灵只好到水龙头下接了小半盆水，又从暖瓶里倒了热水对好，端过去，伸手就要去捉老太太没穿袜子的双脚就往盆里放。老太太像触了电似的，急忙说道：“姑娘，使不得，我老太婆真的无福消受。” 　　严蕊灵答应朱代东像对待亲爹娘一样照顾老人，本来想帮老太太洗脚，但一股刺鼻的酸腐臭味还是超出了心里准备，见老人拒绝，就顺势松了手。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还是感动了老人。老太太不吭声了，鼻子抽搐了一下，用手擦了一下眼角，低声嗫嚅着说：“姑娘，大娘这些年被痛苦磨难得心里像长了茧子一样坚硬，什么事也不能感动我，你今天把大娘的心弄软了。” 　　“大娘，听你说话，也是个文化人呢。”严蕊灵微笑着说，张老太太虽然身上脏，可是说话一向很得体，是个知书达礼之人。 　　“不瞒姑娘，大娘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只是命不济，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按理说读过书的人不应该信命，但大娘这辈子的遭遇，使人不得不信命呀。三十年前，大娘曾在小学当过民办教师，你大叔在高中教学，那时候一家3口住两间房，通红的地板。”张老太太回想起年轻时的日子，双眼显得特别有神采。 　　“大娘，您家的事情我知道一些，请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严蕊灵安慰道。 　　严蕊灵心里歉疚着不曾帮老太太洗脚，眼瞅着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心底软软泛上一阵同情，她劝张老太太再去洗个澡，送老太太进浴室时，就说：“我给您老搓一下后背。” 　　老太太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千万不行。我曾找人算过命，说我是金石女命，命硬剋男，结果剋死了丈夫，妨死了儿子，好歹孙女是个女的，但也留下了残疾。我年轻时不该享那么多福，所以老年必然孤独。姑娘，我巴不得有个人给我亲热，可不敢呀，那是要折寿的……” 　　“要按命运来说，一场大雨使我们娘儿俩在几百万人中邂逅相遇，这不是缘分吗？老天爷给的幸福机遇不应该随意错过，这也是顺天而行呀。”严蕊灵这番，说得老太太高兴起来，遂把心里话都掏了出来。 　　“大娘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分到区领导家的受灾居民我是第一个被领走的，大家都不想去领导干部个人家，都愿意去招待所或机关办公室。因为到个人家过渡，终不是长久之计，哪个干部愿意让干干净净的家住进一个脏兮兮的老人。干部本人有觉悟和纪律，干部的媳妇和孩子还不愿意呢。大家私下说，别看一些干部在外边和下级面前耀武扬威，回家个个怕老婆，一点家庭地位也没有。反而分到公家招待所、办公室的住户住得牢靠，没有解决住房就可以一直住下去。而在干部家庭过渡的，谁能受得了人家的脸色。老百姓穷是穷，但多数人还是有骨气和尊严的。”张老太太叨叨紊紊的说道。 　　“我们可是真心诚意，您老要安心在我家常住下去。”严蕊灵诚恳的说道，如果要说她刚开始心底没有一点抗拒，那是假的。可是跟张老太太一番话说下来，她已经是真心实意想请张老太太在自己家里住下去。反正她也知道朱代东并不缺这几个钱，哪怕就是把张老太太养老送终，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实在却不过姑娘你三请四让的情面，还有你家那位年轻市长丈夫，那早上亲手给我打粥端饭的情义，才做个带头样子，岂能真在你家常住？那可使不得。”张老太太连连摇着头，笃定的说。 　　“这些居民这么做，让谁都能理解。都是让住房给难为的。反正您的住房问题一天不解决好，我是不会让您老离开我家的。我让吴嫂看着您，绝对不让您走。”严蕊灵说道，她所说的吴嫂就是请的保姆，也是个下岗工人，勤劳肯干，最重要的是能做一手非常地道的古南风味家常小菜，每次朱代东只要在家里吃饭，总能多吃半碗。 　　“住房问题岂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张老太太一叹，自己现在没有工作，老头子也早就死了，儿子也死了，儿媳妇也没有个正式的工作，不管按什么样的政策，国家给安排自己一个临时的住所就已经是很照顾她了。 　　“张大娘你放心，你的住房问题就算政府不给解决，我也要帮你解决。”严蕊灵想起了雅塘路三十三号那套房子，如果送给张老太太，她未必就会要，但是如果分出一间给老太太单住，只要把思想工作做通，或许会接受。 　　“姑娘，我的问题哪能让你个人解决呢？这是绝对不行的。”张老太太坚决的说，她虽然穷，但是穷的坦荡，靠着低保和卖点瓜子还能自食其力，只要自己一天还能动，就不能接受别人的怜悯。 　　张老太太说得斩钉截铁，严蕊灵也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没有替老太太想过，换成别人，或许会兴高采烈。但是张老太太对于不是自己的东西，哪怕就是金山银山，连看也是不会看一眼的。这就是她的骨气，也是她在艰难的生活面前，还能坚强不屈的原因。 第897章 实践中学习 　　原本严蕊灵给张老太太准备了一身新衣服，这是她特意临时去买的。但是跟张老太太接触下来后，她没有把新衣服再拿出来，而是把母亲留在这里的一套旧衣服拿了出来。张老太太出来很高兴的穿上了，给自己旧衣服，说明人家不见外。真要是给新衣服，她可能会觉得，是不是市长夫人嫌弃自己呢？ 　　看到张老太太满意，严蕊灵也放下心来。张老太太能接受帮助，可是不会接受施舍。严蕊灵知道，张老太太刚来，肯定会有不太习惯的地方。她跟自己交流，总是怀着歉意和自卑，她就想先去上班，让张老太太能跟吴嫂交流一下，或许两人之间的话更多。 　　吴嫂是朱代东亲自到劳动力市场请回来的，是位下岗工人，丈夫疾病缠身，还有个女儿在上初中。朱代东也是得知他这样的情况之后，才特意请她回来的。没想到吴嫂不但做事勤快，而且还能炒一手地道的古南菜。得知朱代东是芙蓉县人之后，特意又去学了几道芙蓉县口味的特色菜，就更让朱代东满意了。 　　吴嫂每天早上从家里出发，买好菜好到市政府机关宿舍，给朱代东与严蕊灵做好中饭之后，再回去给家人做饭。但是今天，严蕊灵拜托吴嫂，能不能陪着张老太太一起吃完饭再走，她中午跟朱代东就不回来吃饭了。 　　严蕊灵到市委宣传部后，先给朱代东打了电话，通知他中午不要回家吃饭，让张老太太在家里能无拘无束的好好吃了顿。朱代东上午又去了东城区，对于昨天出现险情的地方，他还是不放心。但这次朱代东是带着市水利局、城建局、财政局、民政局的相关人员一起下去的，不要说中午赶不回来吃饭，恐怕就是晚上，也不行。 　　之后严蕊灵才向韦鲁郎汇报了上午的工作，韦鲁郎对严蕊灵的工作高度评价：“小严，辛苦了，你回家后替我转告代东，现在我欠他顿酒了。” 　　“韦部长，这话我不会转告，同时还要向你提个意见。”严蕊灵不高兴的说，喝酒伤身，虽然有的时候为了工作没有办法，可是朋友之间就没有必要还喝吧？ 　　“哦，朱代东什么时候成妻管严了？”韦鲁郎笑吟吟的说。 　　“平常你们在工作中，就经常要喝酒，朋友之间到一起了，怎么还要喝？别看朱代东现在好像能喝一点，但他现在是因为年轻，谁都知道喝酒过多很伤害身体，我就不相信嫂子也准你喝酒？”严蕊灵说道。 　　“小严，代东在你的心目中只是能喝一点酒？”韦鲁郎诧异的说道。“我告诉你吧，他不是一般的能喝！” 　　“韦部长，你们男的在一起，怎么就一定得拼酒呢？”严蕊灵不解的问。 　　“小严，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其实很冤枉。我第一次跟朱代东喝酒的时候，我问他的酒量怎么样，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我以为他能喝一斤。我想，他的酒量比我还差一点，不用担心。结果那天晚上我酩酊大醉，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韦鲁郎叹道。 　　“我不相信。”严蕊灵说道，每次朱代东回来，她都注意过，身上有酒味，但跟她爸爸参加应酬回来相比，完全就是两个印象。 　　“我也不相信啊，后来跟代东熟了之后，他才告诉我。他竖起一根手指头，不是能喝一斤酒，也不是能喝一瓶酒，更不是一箱酒，而是他能一直喝下去！”韦鲁郎笑着说，当时可把他气坏了，可是在朱代东面前，他确实如自己所说，能一直喝下去，直到自己倒下之后。 　　“哪有这么夸张。”严蕊灵对朱代东的酒量，并没有进行过“深入调查”，对于具体的情况，并不是十分清楚。她以为韦鲁郎只是开个玩笑，朱代东的酒量或许有一点，在政府部门工作，也需要有一定的酒量。但是酒量太好，也不件什么好事，现在严蕊灵很担心朱代东的身体健康。 　　朱代东在东城区检查工作的时候，再次强调了突发事件应急预案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如果我们能提前准备好突发事件应急预案，下次再碰到这样的自然灾害时，就能有条不紊，取得事件的主动权。” 　　“朱市长，在实践中学习是最有成效的，我们能不能邀请芙蓉县应急委的同志，来指导我们学习？”严锋滕在早上的会议上才提出，要亲自带队去芙蓉县学习他们在应对突发事件、自然灾害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功经验。但看到才过了几个小时，朱代东又带着市局的相关责任人下来指导工作，这让他更加清楚，朱代东对于这项工作的重视。 　　同时严锋滕也注意到了，朱代东对于东城区在处理这次的灾情时，并不是完全满意。东城区应该拿出更加明确的态度，争取在朱代东对东城区的印象变得更糟之前，扭转局面。 　　“锋滕同志，你的这个建议我看很好，在实践中学习，在实践中成长，在实践中论证。”朱代东微笑着说，东城区现在处理面临的灾情，完全是被动的，疲于应付，整个区委区政府的领导都被卷了进来。 　　虽然这样看起来，显得东城区对这次的灾情，是多么的重视，但实际上也变相说明了一点，东城区的办事效率非常低下。现在政府机构由上而下，准备进行大规模的机构改革，特别是政府与企业之间的联系，会越来越薄。一些企业，比如煤炭、石油、机械等部委会撤销，下面省市也会相应的跟进。 　　按道理，现在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应该越来越少，相应的，为了完成同样的工作，甚至是一年比一年更多的工作任务，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应该提高才对。可是事实证明，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不但没有提高，相反，愈发的低下。这样就势必增加人手，既然政府又要机构改革，就只能增加大量的非正式编制人员。 　　楚都是省会，而芙蓉县在前两年还是省级贫困县，但是现在，如何应付突发事件，却要芙蓉县来指导省会城市。从感情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是朱代东特别强调，既然有差距就要有勇气承认。只要迎上追上，并且超过芙蓉县，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朱代东马上跟曹长宽取得了联系，把东城区的想法跟他做了沟通。对于朱代东的工作，曹长宽当然很支持，但是派人到省城传经送宝，必须请示市里。朱代东也知道这一点，他之所以会先给曹长宽打电话，只是想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要不然芙蓉县突然接到沙常市的任务，指不定会在心里想什么呢。 　　朱代东给沙常市的市长王大可以及市长田野都打了电话，他们都是朱代东曾经的老领导，而且芙蓉县能到省会宣传自己的应急预案，这也是件好事。王大可与田野在原则上都同意了朱代东的请求，但最终结果还需要开会讨论。 　　当天下午，芙蓉县的副县长李墨轩率领县应急委的几名同志，和县水利局下属的防汛抗旱应急指挥系统的主要工作人员，就到了东城区，跟陈树立取得了联系。这次李墨轩来楚都，不但给东城区带来了芙蓉县详细的各种应急预案，这些预案可以让东城区借鉴，甚至是直接采用。同时还带来了一套班子，可以让东城区经过紧急培训，马上就能在芙蓉县防汛抗旱应急指挥系统工作人员的配合下，迅速进入状态。首先建立东城区防汛抗旱应急指挥系统，并且迅速投入实战，以检验成果。 　　晚上朱代东参与了东城区设宴招待芙蓉县一行人的宴会，他原来就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而李墨轩这次所带来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朱代东原来的下级。在芙蓉县，朱代东就有着神奇县委书记的称号，这些人每一个，朱代东都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的工作单位。 　　晚上的宴会就在东城区政府的招待所里举行，芙蓉县的人员，也都安排在这里住宿，宴会之后，朱代东带着陈树立，去了李墨轩的房间。 　　“老陈，怪不得上次毕力平不打算让灾民们住进来，这里的条件确实不错。”朱代东还是第一次来到区政府招待所的房间里，他看了看，完全是按照星级标准来装修的。如果招待所的服务水平还能提高些，感觉会更好。 　　“那是当然的。墨轩，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对了，这段时间全省普降暴雨，芙蓉县的防汛抗旱应急指挥系统还能随你一道来楚都？”陈树立问道，下午的时候，他听了芙蓉县的介绍，对于他们的应急预案，他也很认同，有些问题，确实是之前没有仔细考虑到的。 　　“我们芙蓉县是什么地方啊？就算下再大的暴雨，也不可能有内涝发生。”李墨轩看了朱代东一眼，信心十足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这次应该发挥了重要作用吧？”陈树立马上明白过来，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他还亲自去看过，当初总觉得芙蓉县是吃饱了没事干，有必要把排水管搞得像地下河似的么？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服务朱代东的深谋远虑。 第898章 亲切 　　其实不止陈树立，也有其他人对朱代东在芙蓉县当初投入大量资金，兴建地下排水系统，很感兴趣。这段时间以来，古南省普降暴雨，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出现了内涝的情况。特别是沙常市，所有的县市全部出现了大范围的积水，除了芙蓉县之外。 　　沙常市电视台无意中报道了这个新闻，其他各个县市在因为地下管道排水能力不足，使得路面积水严重。而芙蓉县同样也经受暴雨的袭击，但是不管多大、持续时间多长的暴雨，路面都不会有积水。这一切，当然得归功于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 　　沙常市电视台的报道出来之后，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从原来的旅游风景，一下子转变为了最实用最有效的排水管道。在电视中，人们看到了芙蓉县同样下着倾盆大雨，可是芙蓉县的街道上，却没有形成积水，因为雨水很快就被送入地下排水系统，一部分被收集到蓄水池，供环卫和园林部门使用，另外一部分被送去做净化处理，进入千家万户。 　　直到现在，很多人才知道，芙蓉县的自来水，竟然是可以直接饮用的纯净水。甚至有些不放心的群众，直接在水龙头接了水，拿到市里有关部门做了化验，结果显示，芙蓉县的自来水，在某些指标上，还超过了瓶装矿泉水。 　　除了用作生活和饮用水之外，大部分的水通过宽广的地下通道，被迅速的排了出去。有专家曾经做过研究，以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哪怕芙蓉县城再大十倍也不会有一点影响。 　　沙常市电视台的这个新闻，第二天又被古南省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之前的古南新闻联播中播出。作为省台的新闻联播，也很引人关注。至少东城区和楚都市的很多人都看到了，陈树立在李墨轩的房间里打开电视的时候，正好看到古南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在重播下午六点半的新闻联播。 　　“墨轩，这下你们芙蓉县又要出风头了。”陈树立在旁边笑着说，这样的新闻一旦上了省台的新闻，肯定就会有省里的领导下去视察工作，到时又会再次上新闻和报纸。 　　像芙蓉县这样的地下排水系统，在古南省属于绝无仅手，他很遗憾，原本雨花县也是准备搞的，但是最终却没有通过决议，让芙蓉县这次大出风头。 　　“陈区长，你可不能这样说，县里的地下排水系统，可是朱市长一手创建的。”李墨轩说道。 　　“这倒是，代东，你都离开芙蓉县了，竟然还能吸引别人的眼球，这不简单啊。”陈树立笑吟吟的说道。 　　“老陈，我可不承认你的观点，我只是真心实意的为芙蓉县的人民做了点实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吸引别人的眼球呢？”朱代东笑了笑，说。 　　“不好意思。代东，你在芙蓉县做的实事可不止这一件。”陈树立钦佩的说道。 　　朱代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他刚把车停好，就听到严蕊灵也驾着车子回来了，严蕊灵作为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上下班一向很准时。而且她的应酬也很少，平常这个时候都应该上床休息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朱代东等严蕊灵停好车后，走过去问。 　　“今天宣传部不是接了东城区十户灾民么？韦部长点了我的将，一直忙到刚才，总算把他们全部安顿好了。”严蕊灵说道。 　　“张老太太呢？”朱代东突然问道，他突然想起，自己怎么没有听到张老太太的声音，既没有在家里，也没有在严蕊灵的车上。 　　“应该在家里啊，下午的时候，我跟吴嫂打了电话，让她晚上陪着老太太一直吃了饭再回去。”严蕊灵说道，原本吴嫂一般做好饭后，就会回去照顾家人，但今天为了陪好张老太太，也影响了她的工作。 　　开门之后，家里一片漆黑，严蕊灵就感觉有些不对，打开灯，在门口的鞋柜上，她看到了一张字条，不算工整，但却有力的繁体字条上写道：“孩子，我感觉到你们是真心留我。居家过日子，各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人群组合，生人硬插进来，双方都会很不舒服。好在大娘这么多年苦惯了，身子骨和生活能力还强，孤身一人怎么也好克服。非亲非故我没道理给你们添麻烦。多谢啦。” 　　“怎么会这样？”严蕊灵一下子傻了，她知道，不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张老太太，恐怕是张老太太的矜持，让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老太太找回来。”朱代东凝重的说道，他出去找人的效率，比严蕊灵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这件事朱代东不想惊动其他部门，他想凭着自己把张老太太找回来。 　　朱代东先去了市八中，他开着车子在八中的外面转了一圈，就知道张老太太没有里面。张老太太的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既然不在八中，会不会去了前苏联领事馆？当朱代东离前苏联领事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张老太太在那里央求工作人员，请求回原房居住。 　　“大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前苏联领事馆已经被市里鉴定为危房，而且还是专家鉴定的。何况这样的天色，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把你砸了，那可怎么办？”朱代东把车停好，跑过来劝道。 　　“我不管是哪儿鉴定的，我看没事，别看这小楼外墙龇牙咧嘴，破旧不堪，实际上地基和框架结实着呢。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干活不糊弄，就像大娘我看着像个危老年人，但身子骨硬朗着呢，也没啥大病，让我回去住吧？”张老太太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大娘，你说破天，他们也是不会让你进去的，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而且就算你不住我家，别人也会来的啊。你就算支持我的工作，哪怕就是做做样子，只做几天也行啊”朱代东劝道。 　　“朱市长，别看你大娘这辈子过得不怎么样，可从来没低眉矮眼地看人家脸色吃饭，我怎么能欠你们这么大的人情。再说，我还要卖瓜子，捡破烂儿，给我那儿媳和孙女每月补贴个百八十元的，住那么干净利落的家，我咋出去呢？”张老太太说道，以她现在的生活水平，靠着低保也能过，可是她还要挤出点钱给儿媳妇和孙女，就得卖点小玩意儿补贴了。 　　“大娘，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儿子现在放在岳母家，可我们总是不放心，要不你给我带儿子，每个月我给你发三百元工资，你看怎么样？”朱代东马上说道，张老太太主要还是想赚点小钱，心里想的还是儿媳和孙女。 　　“朱市长，你们收留我，供我吃，让我住，只是让我带带小孩子，就让我拿这么多钱，天下没有那个理呀？罢罢，我可以住到你家里，孩子呢也可以给你先带一段时间，如果带不住，我再想办法。就算是能带得住，钱我也只能拿一半。”张老太太说道。 　　“一定带得住的，我们俩口子平常都要上班，没有时间带小孩。但是老放在岳父家里带也不是个好，总想着他啊。大娘你要是能帮我这个忙，我们一家人都感激你。”朱代东兴高采烈的说道，张老太太不喜欢别人对她起怜悯之心，也不会接受施舍。但是她愿意接受公平交易，如果她还以帮忙别人，心里就更加舒服了。 　　张老太太听了朱代东的话，果然很高兴。她能为自己还能帮得上朱代东，心里感觉很舒服。谁不想儿子就在身边，自己如果能了朱市长的这个心愿，也算没白住他家一场。 　　朱代东把张老太太再次接回家的时候，也不过十一点多一点，他找人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在车上，朱代东就刻意的找跟老太太相关的话题，比如说起教育问题，现在的独生子女开始多起来了，教育问题也愈发突显。 　　朱代东也向张老太太说起，自己原来也是一名教师，而且也当过班主任。这让张老太太一下子找到了跟朱代东之间的归属感，两人越聊越投机。朱代东原来是当秘书的，而且在官场之中混了这么久，想要跟别人聊得愉快，方法实在不少。 　　而且张老太太的阅历丰富，看问题的眼光也不同一般，朱代东跟他聊天，在有些事情上，还能受到启发。 　　“与您老聊天，好像跟我原来的小学老师一般，非常的亲切，真希望您不走了。但我知道您老人家心气高贵着呢，恭敬不如从命，我一定解决好您的房子问题，让您老晚年能与儿媳、孙女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朱代东把张老太太的小布包放到房间里，回到客厅之后，对她说道。 　　“那是我最盼望的，我老太婆不封建，真碰上合适的，给儿媳妇再找一个好女婿回来，好歹算一户人家呀。三个女人顶间房，阴气太重。居家过日子，没个男人不行呀。可是，现在城市里利手利脚的女人那么多，都找不到对象，何况我那儿媳妇还带着个孩子，特别要命的是连个窝儿也没有，哪个好样的敢沾边呀。我那教书的丈夫死得早，我最知道一个女人带个孩子的日子有多难过。那个苦呀，只有自个儿知道。我一个老太婆多说能活几年？这真是我死前唯一一件闭不上眼的事呀。”张老太太叹叹道。 第899章 柴禾 　　张老太太的情况，朱代东已经从居委会里了解过，但是现在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感慨万端。朱代东使劲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对张老太太说道：“大娘，您放心，一定给您解决一套小高层的房子。” 　　朱代东轻易不许诺别人，因为一旦你开了口，最后却做不到，不但求你帮忙的人会怨恨你，对自己的声誉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张老太太的事，他决定一帮到底，晚上在东城区政府招待所的时候，朱代东也跟陈树立提起过，让陈树立尽快去落实这件事。 　　“如果政策允许，你又不太为难，我还真想让你帮我说句话，别分我上楼房，有一处地房就行，地点儿远近不挑。”张老太太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房子的问题，如果没有政府介入，凭她的能力，这辈子恐怕是解决不了。 　　“您这么大岁数，烧煤劈柴、打水、上厕所都不方便，怎么会要地房那种非标准房呢？您的情况很特殊，就算是真的帮您解决，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严蕊灵以为老太太是不想让朱代东为难，故意说的反话。 　　“大娘从内心愿意住高层房子，可是没福享受，住不起呀。住楼当然好，离地几十米，从大玻璃窗往远一看，城市风景养眼，心里还敞亮。但是，心明眼亮那是要钱的呀。电梯费每月得要钱吧？一年下来至少也得上百。还有水费，如果住地房，每月顶多五六元钱就够了，可住楼就得用抽水马桶，冲一次厕所赶上做饭用的水多，一天冲五次马桶，用水量增加五倍止不住，一个月少说得花二三十元，一年下来几百元水费打不住。还有煤气，一个字好几块钱，每月光做饭比水费还要贵几倍。 　　孩子，哪个人不愿享福，哪个人愿意捡柴烧饭，烟熏火燎的，两眼流泪，哪个人愿意大冬天排队上厕所？不是穷嘛，没法子呀。你说，我一个月那点儿低保，再卖点瓜子，捡点破烂儿，顶多对付个百八十块钱，能住得起楼房吗？”张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一番话说得朱代东两夫妇心里很难受，底层老百姓的生活实在太困难了。“大娘，你放心，我们的日子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朱代东望着张老太太，坚定的说道。 　　“孩子，我把老百姓想的都告诉你吧。总的来说说，像大娘我这样的特困户终究还是少数，但就不是特困户，一般住地房有证的顶多二十来平方米，开发改造后住楼最小户型五十平方米，现今‘拆一还一’的政策，扩大面积款也难煞了不少家呀。”张老太太说道，住房改革楚都市也在开始进行了，虽然力度不大，可是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经济的不断发展，旧城改造会越来越频繁。 　　“我再告诉你个实话，中国老百姓对当官的要求不高，对自己的生活要求也不高。破烂房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住好住坏都不会埋怨政府，只要当官的不要对老百姓太苛刻，不要把老百姓那个破烂窝儿拆了，撵得没处住，老百姓不会把当官的怎么样。现在就怕当官的支持房地产开发公司乱折腾。”张老太太觉得朱代东这个市长很和蔼，他在回来的路上，也跟自己说起，他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以前也当过教师，要不是这样，她岂会跟朱代东说这么多知心话？ 　　张老太太的话，让朱代东低头沉思了许多，一时竟然没有话接上。在他的计划中，楚都市要改变原来的面貌，必然要进行大范围的旧城改造。而旧城改造涉及到的就是拆迁，比如现在的城中村，城市里的一些洼地和棚户区，以后都将是改建的重点。但是朱代东没有想到，拆迁中竟然会有这样的问题，很多老百姓并不见得就想住高楼大厦，对于许多人来说，一分钱得计算着什么时候掰成两半来花，怎么舍得住那么贵的房子呢？ 　　朱代东的儿子朱溪奇已经有九个多月了，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别看才这么点大，但非常懂事。吃饭、睡觉都很有规律，这也是甘士梅从小就培养出来的结果。现在因为要留着张老太太在家里住，要把他接过来，甘士梅还真的有点舍不得。现在她已经内退，除了一些省里的重大活动，她需要陪着严鹏飞一起参加之后，其余时间基本上就是在家里带外孙。 　　看到朱代东家里请了个保姆，她了请了一个，除了做些家务劳动之外，还能帮她一起带带孩子。别看孩子小，想要带好，一个人并不能轻松做到。为此，她还特意买了很多关于育儿的书籍，没事的时候就钻研。现在甘士梅可以说也算半个育儿专家了，对于幼儿的营养、教育、性格培养等方面，很有经验。 　　朱代东去接儿子的时候，顺便也把这些书籍都带了过来。甘士梅在听说要把外孙交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的时候，对朱代东很是不满。 　　“代东，你的工作我一向都很支持，可是现在没道理让你九个多月大的儿子也得支持吧？”甘士梅不高兴的说道。 　　“妈，我这不是想给那老太太找点事干么？”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记得在哪本书看过这么一个故事，在二战的时候，经常有一些盟军士兵饥寒交迫，路过一户人家，想找点吃的。那户人家的人心肠很好，一一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在战争年代，钱财是没有什么用的，因此那些士兵就想给那户人家给做点什么。 　　当他们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那户人家就让他们把外面一堆柴禾从东边搬到西边，当士兵们做了这件事后，觉得自己是付出了劳动才吃了食物的，虽然也很感激那户人家，但心里的惭愧感基本上没有了。而到了下一批士兵来讨要食物的时候，那户人家的人，又会让他们的柴禾从西边搬到东边。据说在整个二战期间，那堆柴禾不知道被这样搬来搬去，搬了多少次。现在朱代东觉得，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那堆柴禾，他不想张老太太有被施舍的感觉。 　　只是朱代东没有想到，讨得了张老太太的欢心，未必就能让丈母娘满意，看到甘士梅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朱代东知道，想把儿子带回去还有点难度呢。 　　“哦，你给张老太太找了事干，就让我没事干了？而且朱溪奇才九个多月大，那老太太能带得好吗？”甘士梅不高兴的说。 　　朱代东只好把张老太太的遭遇，再次向甘士梅介绍了一遍，像张老太太这样的身世，想不得到别人的同情都不可能。甘士梅刚才还对朱代东要把朱溪奇接走很不满意，马上又因为甘士梅而责怪起朱代东来。 　　“既然她的情况这么特殊，为什么你不帮忙解决一下呢？”甘士梅质问道。 　　“我这不是在解决么？只要最多半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把儿子再送回来。”朱代东歉意的说。 　　“好吧，这段时间我就住到你家里，跟她一起带。”甘士梅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我倒是没有意见，可是爸那边呢？”朱代东问，甘士梅去自己家里，他没有任何意见，可是严大省长恐怕就会腹诽自己了。 　　“他反正也只是把这里当成宾馆，除了晚上偶尔回来睡觉之外，平常就难得见他一面。真不知道他一个副省长有什么好忙的，我看省委书记和省长都没有他这么忙。”甘士梅说道，一说起严鹏飞，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中间有段时间严鹏飞的生活开始正常化了，每天几乎都能按照上下班，可是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工作一下子开始忙碌起来，而且还忙得脚不沾地。如果不是朱溪奇在这里，让她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的话，真不知道这个日子该怎么过。 　　对于岳父岳母的家事，朱代东只有倾听权，万万不敢发表任何意见。既然甘士梅这么坚持，他也不好反对。给张老太太找个伴也好，像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倾听和谈话对象。很多人都想关心老年人，其实有的时候很简单，只要能认真的倾听他们所说的话，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关心。 　　朱代东去接儿子，严蕊灵带着张老太太去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朱代东很担心老太太的身体，这么些年来，吃、住的条件都很差，有些病如果不能及时发现，等到自己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老太太的身体正如她所说，很硬朗，生活的艰难，让她养成了一些很好的习惯，比如一年四季用冷水洗澡，冬天不生煤烤火，夏天不用风扇，喝的也一直都是白开水。全面检查下来，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身体无大碍。 　　张老太太对待带小孩这件事很认真，她请朱代东找一些相关的书籍，正好甘士梅那里有现成的，每天晚上等到朱溪奇睡下之后，她就会在房间里认真的看着这些书籍。很快，她就熟悉了这份她自己认为的“新工作”。 第900章 省纺织总厂 　　九八年的夏天，对于楚都市的各级政府机关来说，是不平静的。在这个季度，楚都市的工作重点，第一次由发展经济转移到了抗洪救灾。抗洪，是因为楚都市时常受到的暴雨袭击，这就使得楚都市的城市建设需要接受考验。特别是那些地势过低，甚至是处在洼地的地区来说，当地政府更得接受严峻考验。 　　但相对全国来说，古南省却是幸运的，因此，在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苏、黑龙江、吉林、内蒙古等省份出现严重的洪灾时，古南省不但向这些省份捐赠了钱物，而且还派出了救援队。 　　朱代东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也是建立市应急委，因为朱代东在芙蓉县应急委建立时的优异表现，楚都市委市政府经过研究，决定由朱代东担任市应急委的常务副主任，市长孙剑佛是理所当然的主任。 　　一直到八月底，省委省政府发出文件，全省各级政府迅速把工作重点从防汛抗洪，转移到经济建设中来，大战一百天，坚决完成全年的各项工作任务。八月二十八日，省政府召开专题办公会议，研究部署解决困难职工生活和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除了全省各个地市的市长与主管经济的副市长参加外，招商局、计委、统计局、民政局、以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悉数到齐，楚都市由孙剑佛带队。 　　参加上级的主管部门的会议，如果自己的工作能完成得很好，那心态是很不一样的。楚都市在解决困难职工生活和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上，在全省十几个地市中，成绩是名列前茅的。因此，孙剑佛参加这样的会议，心情是非常不错的。 　　开会之前，主管副省长孟惜蕊找孙剑佛谈了话，对于楚都市在解决困难职工生活和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所做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孙市长，你们楚都市今年以来，特别是从三月份以来，在解决困难职工生活和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所做的工作，有目共睹，在会上可要好好介绍一下经验。”孟惜蕊笑吟吟的说道，楚都市今年的国有企业改制很成功，因此在解决困难职工生活和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上，自然而然就完成得很好。 　　“孟省长，我们楚都市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跟省里的正确领导是分不开的。”孙谦逊的说道。 　　“是你们取得的成绩，就不用太谦虚。今年你们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很快，我看超过百分之十五是不成问题的。”孟惜蕊说道，原本她对于楚都市实现这个目标不太有信心，虽然朱代东在下面两个县的工作注目，但楚都市的情况跟那些贫困县是完全不一样的。跟楚都市相比，雨花县跟芙蓉县就像一张白纸，朱代东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挥着自己的想像和创造力。 　　然而楚都市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跟芙蓉县相比，这是一副已经被涂鸦得一塌糊涂的图画，哪怕朱代东是个再优秀的画家，在楚都市这副画前，也是无能为力。可是朱代东仅仅靠着一次国有企业的改制，以点入面，从一家企业到几百家企业，现在已经有上千家国有企业进行了改制。 　　特别是楚都市近六百家原本已经停产甚至是倒闭的企业，这次基本上都重获新生，这些企业的职工，原本不是困难职工就是下岗职工，现在改制成功，这些企业的规模都得到了扩大。这些企业一次性就解决了近四万人的就业问题。四万人的就业问题得到解决，相当于是解决了四万个家庭的生活环境。而因为这些企业，又带动了其他产业的发展。比如楚昌科技公司，就带动了市里的电子、机械制造等产业。 　　而楚都市还有近四百家微盈利甚至是零盈利的企业，这次也参与了改制，引进外资，强强合作，这四百家企业，至少又解决了二三万人的就业问题。国有企业的改制，楚都市要求，优先录用下岗工人。而且企业如果能多录用下岗职工的人，政府会在政策和税收给予照顾。 　　“省里给予的支持很大，而且朱代东同志也特别优秀，要不是他，今年楚都市恐怕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孙剑佛感慨道，这几个月虽然市里的主要工作是防汛抗洪，但朱代东依然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特别是当市应急委的各项应急预案搞出来之后，更是如此。 　　“朱代东同志确实很优秀，可是你们楚都市的领导班子也很强嘛。孙市长，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什么时候也给省里的有关部门传授点经验啊。”孟惜蕊笑着说道。 　　“孟省长，我们楚都市如果有了一些经验，一定会好好总结出来，向领导汇报的。”孙剑佛谦逊的说，现在楚都市属国有企业的日子，要比省属国有企业的日子好过得多。特别是那些已经改制的企业，工资比原来都有所提高，而且没有了闲杂人员吃干饭，严格按照多劳多得来办事，他们也愿意。 　　“孙市长，实话跟你说吧，省纺织总厂现在的日子很难过啊，你们楚都市的改制很成功，能不能也给纺织总厂支个招？”孟惜蕊说道。 　　“孟省长，我们楚都市现在自顾不暇，既没精力，也没能力解决省纺织总厂的问题。”孙剑佛连忙说道，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确实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这并不意味着，楚都市有义务解决省纺织总厂的问题。不管解决得好与坏，楚都市都不会落好。 　　就算真的解决了纺织总厂的问题，省计委、省国资委等主管部门，会对楚都市有什么想法？何况纺织总厂的问题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省纺织总厂下属三个纺织分厂，工人总数超过四万人。原来是古南省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要是随着市场经济的转型，这个曾经令人羡慕的单位，现在已经有快一年没有开工了。厂里的工人大部分都是女工，很多人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在家待业之外，很少有解决重新上岗问题的。 　　今年楚都市的下岗职工安置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楚都市所有的下岗工人，到今天为止，已经有百分之七十解决了重新就业的问题。据朱代东向他汇报，有信心在今年之内，解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下岗工人重新就业问题。如果现在又接了纺织总厂的这档子事，恐怕市里的下岗工人安置工作就会受到影响。 　　钱飞虎很难得的约严鹏飞一起吃顿饭，他们两人都是省里的领导，平常工作很忙，难得有机会能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顿饭。钱飞虎请严鹏飞吃饭，一半是为了跟他叙旧，另外一半也是为了工作。 　　“鹏飞，朱代东在楚都市的表现很出色啊。”钱飞虎亲自给严鹏飞倒了杯酒，笑吟吟的说道。 　　“总算没有让人失望。”严鹏飞谦逊的说，朱代东在楚都市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今年比往年的汛情都严重，地方政府的重任都转到防汛抗洪中来了。可是朱代东是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的，不管出现什么样的自然灾害，任务指示是定死了的。 　　“我问过省统计局，今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很喜人，第三季度楚都市的经济增长，也超过了百分之十四，全年超过百分之十五，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钱飞虎说道。 　　“那就好嘛，我还真担心，明年他又得退到省委组织部去。”严鹏飞笑着说。 　　“余卓远倒是想，可是我看元骞振不会放手。楚都市这次的国有企业改制，进行得很顺利，取得的成绩也超出了我的想像。几百家企业同时进行改制，既让楚都市有了谈判的筹码，也能让企业的职工在待遇上，能更好的申诉。”钱飞虎说道。 　　“他现在只对楚都市委和市政府负责，跟我在一起，也很少谈到他的工作。”严鹏飞轻轻说道，如果换成其他人，严鹏飞会觉得他很傻，放着家里一个副省长不请教不主动汇报，不是傻是什么？ 　　“这小子，我看你得拿出岳老子的气势才行，要不然还不反了天？”钱飞虎大笑道。 　　“飞虎省长，我听说省纺织总厂的改制方案还是没有结果？”严鹏飞问道，钱飞虎说起朱代东，他就知道，钱飞虎这顿饭绝对不仅仅是想跟自己叙旧，再说到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他马上清楚了，恐怕还是为了省纺织总厂的事。 　　省纺织总厂下面有三个分厂，加上总厂的职工，一起超过了四万人。而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女工，想当年纺织厂上下班的时候，成千上万的女工一起进出厂大门，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但进入九十年代之后，省纺织总厂的效益就一年比一年差，特别是从九五年开始，连年亏损，现在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如果不是省里每年从财政拨款支持，省纺织总厂的工人，就算最低生活保障金，也是发不出的。 第901章 自己的原则 　　省纺织总厂的改制有几个方案，分开改制、引进外资、股份制改造，但是不管哪个方案，纺织厂的职工对于他们的安置方案都不满意。四万多名职工，基数实在太多。现在的职工安置方案，一般是一次性补偿前一年或者数年的工资，这对纺织总厂来说，将是一笔上亿的补偿费用。 　　而且这还不包括病退、病休、退休工人的补偿。纺织厂是高度劳动密集型企业，这方面的人员也有不少。要把这些人的关系全部转到社保和医保，又会是一笔巨额的费用。因此，每次职工代表大会审议改制方案的时候，特别是审议职工安置方案的时候，都没有通过。这让纺织厂的领导很焦急，同时也让省里的领导很着急。 　　省纺织总厂不比其他的单位，有相当多的双职工，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改制是不可能进行下去的。省里希望职工能暂时退让，先改制，后补偿。可是没有人同意，孟惜蕊曾经亲自去参加过纺织厂的职工代表大会，结果差点被职工们顶得下不来台。职工们的要求很简单，让他们在改制后能够生活下去。 　　而随着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在进行，纺织厂的职工迅速找到了参照物，楚都市的职工安置都是有标准的，大同小异。因此，纺织厂的职工也提出新的要求，按照楚都市国有企业的职工安置方案，他们马上就能通过审议。 　　但这个方案却是纺织厂和省里都没有办法认可的，这需要投入一大笔钱，哪怕就是财政补贴一部分，一般的企业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楚都市好像也几家纺织厂原来是停产了的吧？”钱飞虎问严鹏飞。 　　“是的，后来这几家纺织厂也都进行了改制，引进了新的设备，听说现在的产品根本不在国内销售，全部出口创汇。”严鹏飞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有点印象，而且他也相信钱飞虎肯定也是了解过的。 　　“是啊，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遇到了好机会。”钱飞虎叹了口气，早知道朱代东这么能干的话，就不把他放到楚都市，直接调到省政府来帮自己，就是放到省计委，现在能发挥的作用可能会超过现在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呢。 　　严鹏飞没有说话，只是给钱飞虎倒上酒，举起酒杯跟钱飞虎轻轻碰了一下，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朱代东虽然是自己的女婿，而且也应该是自己的下级，可是他的性格严鹏飞也了解得比较清楚了。别看平常温文尔雅，很和蔼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只要是他认为正确的人，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朱代东跟严蕊灵认识的时候，还只是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那时自己是交通厅的厅长。随便给沙常市的领导打个招呼，把他调到县里甚至是市里还不是小菜一碟？可是朱代东硬是不开这个口，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向自己表明心迹，工作上的事可以找他帮忙，但是私的事，要靠自己。要不然以后他在严蕊灵面前也抬不起头，而且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也找不到现在的这种感觉。 　　严鹏飞对朱代东有这样的态度一直很欣赏，也一直遵守着这个不成文的条约。可是这次元骞振对朱代东有兴趣，想把他调到楚都市时，他不由自主替朱代东做了一回主，后来朱代东就坚决拒绝了元骞振的邀请。要不是机缘巧合，让朱代东能再次调到楚都市，恐怕他现在还会一直待在省委组织部。 　　但也因为这样，朱代东跟自己的交流一下子变得很稀疏，朱代东每次解释都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可是严鹏飞知道，朱代东还在为自己帮他做了那回主而耿耿于怀呢。 　　现在钱飞虎也是想让自己做朱代东的思想工作，甚至要自己替朱代东应下这件事，严鹏飞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呢。 　　“鹏飞，朱代东这次在楚都市搞的国有企业改制，效果显著，现在那些国有企业的职工都很亲切的称为他小朱市长。这次的改制，也让省里的国有企业找到了一个改制的标准。但是想要引进外资，好像却并不像楚都市这么容易。”钱飞虎叹了口气，说道。 　　“飞虎省长，这件事你最好直接找朱代东商量，看他能不能给你一个好的意见。”严鹏飞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事实证明，朱代东是一个行事非常有分寸的人，有些事情，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给他作主。因为他发现，朱代东的选择，未必会比自己的差。何况以朱代东现在政府机关的工作能力，他的上升加速度比自己不知道要快多少倍。甚至就是自己这个副省长，也许是沾了朱代东的光。 　　从认识朱代东开始，他从一名正科级干部，升到了副厅级干部，凭着自己的能力，让上级领导部门不得不对他重用。因为无论哪级政府，如果冷落朱代东的话，很容易就会让其他部门去挖墙角。朱代东原来在芙蓉县干得好好的，余卓远趁着沙常市主要领导调整，就把朱代东给调到了省委组织部。如果沙常市还是蔡文敏和黄子良在的话，余卓远是绝对不能得逞的。 　　“你可是他的领导，更是他的岳父，还能作这个主？”钱飞虎诧异的说，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找朱代东，也是不想把这件事弄僵，毕竟朱代东不是他的直接下属。而且孟惜蕊跟孙剑佛也谈过这件事，孙剑佛的态度鲜明，楚都市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解决省纺织总厂的问题。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主见，如果朱代东是个别人能替他作主的人，现在他的工作会有这样的成绩吗？当初芙蓉县搞地下排水系统，我也跟他说过，不要浪费财政资金，量力而行，芙蓉县本就是省贫困县，哪能再因为这样的事加重县里的财政负担呢。可他就是不听，结果还从德国请来设计师，按照欧美的标准，修建了那么大的地下排水管道。”严鹏飞说道。 　　当时他确实给朱代东提过建议，你芙蓉县的个县的排水管道就能行船，那省城的地下排水管道，是不得得能走军舰？可是朱代东没有接受他的建议，我行我素，按照最高标准修建了地下排水系统。 　　“事实上朱代东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嘛，这次全省那么多县都发生了内涝，但芙蓉县不管下多大的雨，街道上从来不会积水，这就是很好证明嘛。还有芙蓉县修的公路，当时都以为标准太高，可是在这次的抗洪工作中，芙蓉县的所有公路都经受住了考验，你应该听说过，省里有很多公路被雨水冲刷，毁损了的吧？”钱飞虎说道，这次芙蓉县着实出了几次风头，现在的县委书记好像也在电视上露了好几次脸，可是知情人都清楚，这都是当初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打下的基础。现在的县委书记，只是白捡了个便宜。 　　“所以说嘛，朱代东的事，别人哪能替他作主？”严鹏飞反问道。 　　“好嘛，你竟然在这里等着我，我就不相信朱代东还敢推三阻四不成？”钱飞虎笑呵呵的说，刚才自己长篇大论，全当是给严鹏飞解释了。 　　钱飞虎或许是因为喝了点酒，又或者是因为当着严鹏飞，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索性拿出电话，给朱代东拨了电话：“朱代东，我现在跟你岳父在喝酒，你要不要也来喝一杯？” 　　朱代东还在办公室里跟市计委主任谭满铿、招商局长岳军杰在开会，这段时间他已经养成了白天忙市里交代的任务，晚上搞经济工作的习惯。看到朱市长在接电话，谭满铿跟岳军杰马上停止了说话。 　　“钱省长有邀，我哪敢不来，你们在哪里，我马上就过来。”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钱飞虎亲自给他打电话，这好像还是首次。以前都是通过许立峰，这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对于钱飞虎，朱代东一向都是很尊重的，从他去雨花县视察工作，自己跟他认识之后，自己的很多工作，都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两位，钱飞虎省长亲自打电话给我，没办法，今天的会到此为止，明天晚上再接着开。”朱代东一摊手，耸耸肩说道。 　　谭满铿跟岳军杰当然不可能说什么，钱飞虎亲自给朱市长打电话，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而且听朱代东的语气，好像是去参加一个宴会什么的，这甚至比通知朱代东去开会，更加让他们钦佩。能跟领导有着私人关系，那才叫真正的关系。 　　朱代东一到，先自罚三杯，再跟他们相互敬了一杯，才算正式加入他们的行列。看到朱代东面不改色心不跳，钱飞虎笑吟吟的对严鹏飞说道：“鹏飞，你看到没有，朱代东现在也是酒精考验的干部了。” 　　“代东，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轻重，这酒啊，可以喝一点，但既不能喝急酒，也不能过量，知可而止。”严鹏飞叮嘱道。 　　“朱代东，我倒是很欣赏你的直率，那我也直接一点，省纺织总厂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钱飞虎问。 第902章 酒味 　　省纺织总厂的事，孙剑佛参加完省里的会议之后，跟他通了气。省纺织总厂鼎盛时期，有近五万名职工，生产的产品远销东南亚，是古南省一家响当当的国有企业。但是像现在的许多国有企业一样，没有了国家的计划指标，省纺织总厂逐步走向了衰落。 　　“钱省长，省纺织总厂的事我知道，孙剑佛市长也向我转达了孟惜蕊省长的意思，但我的想法跟孙市长一样，楚都市自顾不暇，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解决原本属于省里的问题。这也是对省里的有关部门不尊重嘛。”朱代东最后还笑嘻嘻的补了一句。 　　“你现在对省里的领导就很不尊重！”严鹏飞瞪了朱代东一眼，怒斥道。 　　“朱代东，你放心，不会把这个摊子交给你或者楚都市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私底下的。不管你的意见怎么样了，出了这个门，你完全可以不承认。”钱飞虎笃定的说道。 　　朱代东看了一眼钱飞虎和严鹏飞，心中苦笑不矣，钱飞虎连证人都找好了，到时就算自己不承认又能怎么的？严鹏飞完全可以给他作证，这件事自己到时还是脱不了干系。 　　“省纺织总厂的问题，其实就是职工安置的问题，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省纺织总厂的改制，就不会再有太大的阻力。”朱代东说道，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他还跟谭满铿说到了省纺织总厂的问题，谭满铿告诉他，省纺织总厂的职工几次到省政府上访，不满意职工安置方案。上次省纺织总厂召开职工代表大会的时候，竟然还派了一百多名警察去维持所谓的秩序，让职工的情绪非常激愤。最后不但职工代表大会没有召开，会场还被砸了，去开会的省里有关部门的领导，差点还受了伤。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多难？你跟香港的财团不是关系好么？要不给省里介绍个大投资商？”钱飞虎问，如果要一次性全部解决省纺织总厂的问题，至少需要五到八个亿，这么大的投资，可不是一般的公司能拿得出来的。 　　“钱省长，恕我直言，省纺织总厂的问题想要完全依靠外资，是很难解决的。我也跟市里的同志讨论过这个问题，省纺织总厂想要实现企业的改制，资本结构、组织形式、管理模式都要做出大的调整。否则的话，就只能拆分，将省纺织总厂分成四块，甚至是更多，才可能解决。”朱代东说道。 　　“省里曾经想拿省纺织一厂做试验，结果并不理想，最好能一次性解决问题。”钱飞虎说道，省里也曾经做过多个方案，可能最终都没有成功。 　　“钱省长，我想看看以前省纺织总厂的改制方案，再给你答复，你看行吗？”朱代东诚恳的说道，既然钱飞虎现在只是私底下问问，他也没有必要马上就回答。而且现在马上回答，也不是认真负责的态度。 　　“可以，明天你跟许立峰联系就是。”钱飞虎说道，正事聊完，气氛开始热烈起来，特别是朱代东一杯一杯的接着敬酒，两位既是他的领导，也是他的长辈，他喝两杯，还是能够让他们喝一杯的。 　　钱飞虎跟严鹏飞恐怕都想不能，朱代东跟他们喝酒，是能一直喝下去的。喝酒喝到一定的量之后，说起话来就没有分寸，比如说现在，钱飞虎跟严鹏飞，好像就没有把朱代东当成下级和晚辈，而是酒友，酒桌上的兄弟。 　　“代东，有没有信心完成省政府的责任书啊？”钱飞虎问。 　　“信心当然是有的，老钱，需要支持的话，你可得帮一把啊。”朱代东笑笑说，他一直称呼钱飞虎为钱省长，可是现在钱飞虎坚决不同意，他说酒桌之上没有上下线领导之分，一定要朱代东叫他老钱。而且也不能管严鹏飞叫爸，也得叫老严，这样亲切、舒服，朱代东跟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没办法讲理，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这没得说，咱们谁跟谁啊，一句话的事。”钱飞虎大包大揽的说道。 　　他们两位都是上了年纪的，而且都是位高权重，今天也就是碰到了自己，才彻底放下戒心，如果换成别人，恐怕早就散场了。可是朱代东也不敢真的让他们喝得酩酊大醉，要是影响到了明天的工作，最后还得怪罪到自己头上。 　　一一把他们送回去之后，朱代东才回家，严蕊灵得知他跟父亲去喝酒了，一直在家里等着他。 　　“我爸没喝醉吧？”严蕊灵问，她上次听了韦鲁郎的介绍之后，对朱代东的酒量半信半疑。朱代东每次回来，身上的酒味都不浓，实在让人无法想像他能喝多少酒。 　　严蕊灵其实不知道，每次朱代东喝酒的时候，都不会有任何的浪费，他不像其他人，为了少喝点酒，故意拿不稳酒杯，把杯的酒都洒落在身上，回来之后，当然是一身的酒气了。对朱代东而言，只要是白酒，他就像喝琼浆玉液一样，一滴都舍不得浪费，身上当然不可能有很重的酒味。如果他回来之前能洗漱一下，严蕊灵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喝了酒。 　　“还好。”朱代东说道，虽然有些说胡话了，但至少还站得稳，把他的司机叫进来扶他回去的时候，还能认得司机。 　　“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跟你说，非得到外面去？”严蕊灵问。 　　“公事。”朱代东淡淡的说，在家里尽量不谈工作，这是他的原则。 　　“对了，下午张老太太来过，还带着她儿媳和孙女，说要感谢你给她儿媳安排了工作。”严蕊灵说道，张老太太在家里住了半个月就搬走了，说好的工资也没有要，最后在她搬家的时候，朱代东特意让严蕊灵送了张电热毯，张老太太推辞了半天才收下。 　　说起张老太太的房子，很有戏剧性。当初她儿子出事的包工头，竟然就是现在宏利公司的人，肖宏利一听说朱市长干预了这件事。在东城区政府找上门之后，很豪爽的答应，可以再买回张老太太原来的房子送给她。陈树立向朱代东请示，既然是肖宏利主动提出来，朱代东觉得张老太太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同意了。 　　但是肖宏利实际上只是想向朱市长表示感谢，但朱代东既然没有跟他见面，只是让张老太太向他表示衷心感谢。 　　后来老太太的儿媳妇也接了回来，朱代东又给安排了份工作，如今一家人总算又能生活在一起了，张老太太现在对朱代东，不知道有多少感激。 第903章 新的方案 　　第二天朱代东刚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孟遗打来的电话，孟遗的声音透着亲切与热情，朱代东一听就知道这是带着任务式的电话。 　　“处长，今天我可是带着任务的。”孟遗直截了当的说道，他跟朱代东现在也可以说是朋友，没有必要为了完成母亲交待的事，而特意对朱代东有所隐瞒。 　　“省委组织部的任务，我可不敢接。”朱代东笑着说，孟遗一说有任务，他就知道，恐怕还是跟昨天晚上的那顿酒有关。他知道，省纺织总厂的改制，现在主要是由孟惜蕊副省长负责。 　　“处长，中午有没有时间，诚挚的想请你一起吃顿饭。”孟遗笑着说。 　　“是因为省纺织总厂的事吧？”朱代东说。 　　“处长真是神机妙算，昨天晚上我母亲特意把我叫了回去，她很想在这件事上听听你的意见。”孟遗说道，原本孟惜蕊要听取朱代东的汇报，可以通过正常的组织程序，只是省纺织总厂并不属于楚都市的管辖范围，虽然省纺织总厂也在楚都市，但却属于省政府。孟惜蕊真要让朱代东向她汇报工作，并不很合情理。何况孙剑佛已经明确无误的告诉了她，楚都市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去负责省纺织总厂的事。 　　“这是我的荣幸。孟遗，饭就不要吃了，如果我对省纺织总厂有好的建议，我会向孟省长亲自汇报的。”朱代东诚恳的说，他是人又不是神，哪能一个晚上就能解决省纺织总厂的解决方案？如果真要是能这样的话，省纺织总厂的人，以及它的主管部门不都成了一帮废物？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朱代东只是看了看原来省里对纺织总厂所做的方案，怎么就敢下结论呢？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朱代东也不可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那我代表我母亲向你表示感谢了。”孟遗说道。 　　“现在先不忙谢我，真要是能在这件事上，尽点绵薄之力再说吧。”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朱代东主动与省纺织总厂的人联系，深入基层职工当中，他几乎把自己的业余时间，他部投入到调查研究之中了。每天中午两个小时，晚上一下班他就去了纺织厂的厂区，一直到十点以后才会回去。 　　仅仅一个星期，省纺织总厂的近四万名职工，朱代东就全部认识了，半个月之后，这些职工的家庭成员，他都能一一认出。至于具体与朱代东见过面、聊过天的职工，也达到了近千人。职工安置方案为什么每次都通不过？原因其实很简单，纺织厂的领导以及主管部门，一心想的都要企业的未来，却忽视了职工的未来。 　　虽然每次的安置方案，都在提高职工的补偿，可是每次都没有达到职工的要求。而且这样也会让职工形成一种错觉，只要不让安置方案通过，省里就会不断的提高补偿，一直到他们所有人都满意为止。这其实已经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如果不能及时解决的话，以后所有的职工代表大会，都不会让任何的改制方案和安置方案通过的。 　　朱代东这段时间跟近千人面对面的交流过，了解他们的想法，知道他们的现状。很快，朱代东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可是他既没有向孟惜蕊汇报，更没有向钱飞虎请示，甚至就连严蕊灵，也只知道他每天为了省纺织总厂的事，牺牲了所有的休息时间和相当一部分的睡眠时间。朱代东直接把自己的计划交给了省纺织总厂的负责人，让他们向上级主管部门请示报告，再一级一级把这个方案汇报上去。 　　等到孟惜蕊拿到朱代东修改后的改制方案，已经是两天之后，孟惜蕊得知这个方案是朱代东参与修改，跟纺织总厂的领导一起研究之后的成果后，她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原来她只是听孟遗介绍过，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处长。从基层提拔上来的干部，竟然比机关里的干部还要年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异的事。而且这名干部，还是省委组织部长余卓远专门从下面调上来的，当时孟惜蕊就记住了朱代东的名字。 　　从行政干部到组织干部，朱代东的转变很快，他到干部二处之后没多久，很快就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就连孟遗周末回来时，也总会说起朱代东。那时她就对朱代东的印象很深刻，后来朱代东竟然被调到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这让她更加意外，以朱代东的年龄、资历以及他原来的工作经历，似乎都不足以胜任这个职务啊。 　　何况朱代东在上任之前，还跟省政府签订了一份责任书，楚都岂是下面的贫困县所能比拟的？朱代东能把一二个贫困县的经济建设在很短的时间内搞上去，或许说明他有一定的能力。但也跟县级政府在组织关系上的简洁有一定的关系，可是楚都市的人事关系会非常的复杂，人事即政治，朱代东能担任处理好这里面的关系吗？ 　　朱代东到楚都市不过半年多时间，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有目共睹。每天都有新的企业在投产，每天都有国有企业的改制在成功进行。只要楚都市能把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的改制工作做好，楚都市的经济想不腾飞都难。朱代东一出手，就是针对那些停产倒闭的国有企业，迅速给楚都市的经济发展，杀出了一条血路。朱代东的经济工作能力，彻底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进行得如火如荼，但是省里的国有企业改制，却步履艰难。特别是号称全省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的省纺织总厂，更是快成了省领导的一块心病。这么大的一家企业，真要是想改革，哪怕只是在内部进行简单的改革，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何况省级现在已经停产快一年时间，几万名职工，都靠着最低生活保障金在勉强生活，再不解决问题，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朱代东跟省纺织总厂一起研究出来到这份改制计划，孟惜蕊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很满意。虽然这份计划，是省纺织总厂送过来的，但是孟惜蕊知道，主要的功劳还在于朱代东。只不过朱代东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很明智，也照顾了省纺织总厂以及相当部门的面子，特意才经由别人的手，把这份改制方案送到自己手中。 　　孟惜蕊看完方案之后，本能的想给朱代东打电话，有些问题她还需要跟朱代东当面谈。但是拿起电话之后，孟惜蕊又放了下来。既然朱代东能照顾别人的面子，自己怎么能枉费朱代东的一片心机呢。 　　孟惜蕊转而向钱飞虎汇报了这次的方案，省纺织总厂在改制后，将改名为经纬纺织（集团）有限公司，改制后的经纬纺织（集团）有限公司由国有相对控股、经营者团队持股、社会人参股、职工参股。其中国有资产控股百分之五十五左右，经营者团队持股百分之十，社会人参股百分之十五，职工参股百分之二十左右。 　　这次的改制，所有工龄在三十年以上的职工，将进行一次的补偿或者每月由企业发送全市最低工资，社保和医保也将全部由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缴纳。三十年以下工龄的职工，如果不同意职工安置方案的话，可以继续在单位工作。但需要强制参股。每人至少三千元，十万元封顶。否则的话，将按照全市了低工资的百分之一百三十，无任何政策买断。 　　现在省纺织总厂有近四万名职工，去掉工龄在三十年以上的外，大约还有三万五千万左右。同意买断的职工，或能会在五千人左右。因此，新的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将会有职工三万人左右。按照每人参股三千元计，将集资九千万元，这笔钱，不但能解决三十年工龄以上的职工安置，还能解决那五千名买断职工的补偿。 　　省纺织总厂原来有一家总厂，三家分厂，企业有效地资产四百五十万平方米土地，二百三十万平方米建筑和印染生产线。这简直就是一个小的国家似的。改制后的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将把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的纺织一厂全部搬走。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将拿那块地皮与楚昌科技公司共同建造一个游乐园，经纬纺织有限公司与楚昌科技公司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最后的游乐园，是朱代东上次听彭伟抱怨，说公司拿到了芙蓉县公园里游乐场的合同，可是在楚都市却没有一个自己的样本工程，实在很遗憾。纺织一厂占地超过一百五十万平方米，最重要的，里面还包括一个人造湖和一座小山丘，只要稍加改造，就能改造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大型游乐园。最重要的，这么大的地方，可以让楚昌科技公司放手发挥，把他们所有的创意和产品，全部拿出来实验一番。 　　钱飞虎看了这份改制方案之后，让许立峰转告他，晚上去楚都大酒店，这次钱飞虎是正式邀请朱代东吃饭，不管这份方案能不能通过职工代表大会，至少朱代东是费了一翻心血的。 第904章 世界上单体最大的主题公园 　　钱飞虎很想问朱代东的一个问题，就是新的公司建立之后，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为什么不是组织委派，而要通过竞争，由职工大会投票产生？这么大的一家企业，不经过组织推荐和委派，怎么放心把这样的企业交给他呢？ 　　虽然我党一向坚持民主选举，可是在具体的实践中，领导推荐还是起着重要的作用。钱飞虎很想就这个问题跟朱代东交流一下，看这个条件是不是必须的。朱代东很明确的告诉钱飞虎，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如果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没有一个职工信服的领导人，没有一个能真正带领企业走出困境的领导，哪怕改制的方案再好，也是镜花水月。 　　“代东，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钱飞虎呵呵笑着说，朱代东从接受任务，到现在提出改制的意见，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省纺织总厂又出现过几次的骚动。但是钱飞虎得知了朱代东的调查方式之后，哪怕省纺织总厂的事情再急，也没有去催促他。 　　“我心目中有没有人选不重要，重要的是省纺织总厂的职工能信服他。”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只跟省纺织总厂的近千职工直接面对面交流过，对于省纺织总厂现在的领导班子，职工们是有些意见的。他们认为，省纺织总厂之所以会日薄西山，跟现任领导班子的能力有很大的关系。省纺织总厂现在已经停产了，可是厂里的领导，活得却很滋润，甚至就在上，厂里还新买了几辆车，这如何能让职工们想得通？ 　　“代东，你想过没有，省纺织总厂可是一个近四万人的企业，哪怕改制之后，可能也会有三万多人。这样大规模的一个企业，负责人必须慎重考虑。”钱飞虎郑重的说。 　　“这也只是我的建议，最后的决定权当然还省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省纺织总厂这么大的一家单位，近四万职工，里面真是藏龙卧虎。很多人对纺织厂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从心里着急。在跟他们的交流中得知，这些人对纺织厂的前景也很有想法。 　　“代东，这次省纺织总厂的改制，你是怎么想到要让楚昌科技公司也掺和进来？”钱飞虎突然问道，要拿出一百五十万平米的厂区来建一个主题公园，需要投入的资金，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 　　“现在楚昌科技公司已经拿到了芙蓉县公园里的娱乐场工程，但是彭伟向我反映，芙蓉县的那个项目，场地并不大，只有五万平米。楚昌科技公司提出，用高科技技术创新服务业，不但要为客户提供IT技术，而且要打造高科技主题公园，做全新概念的文化娱乐项目。”朱代东说道。 　　“代东，市里可是一百五十万平米，需要投入的资金也很多吧？到时能收回成本吗？”钱飞虎担心的问。 　　“我相信应该不成问题，这次楚昌科技公司准备投入超过十二个亿，在三至五年之内就能收回成本。”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十二个亿？”钱飞虎吓了一跳，他马上拿出那份省纺织总厂的改制方案，可是在最后并没有看到关于纺织一厂转型之后的投入。如果有十二个亿，省纺织总厂的改制，完全可以让楚昌科技公司来接手就是。 　　“是的，这个投入之所以没有写入改制方案里，是因为商业保密的原因。如果要按照市场价格的话，这个主题公园，除了地皮之外，至少需要投资十六至十八个亿。这里我要向您汇报一件事，以后楚昌科技公司跟省纺织总厂签订合同的话，也会按照十六至十八个亿的金额来签订。”朱代东说道，所谓的十二个亿，只是成本，没有包括楚昌科技公司的利润。 　　楚昌科技公司跟芙蓉县签订的是六千万的合同，实际上成本也是在四千万左右，有很多大型的游乐设施，因为场地的原因，并没有运用在芙蓉县。但就算是这样，也并不妨碍芙蓉县公园里的游乐设备，是古南省中南部最大、最好的。 　　“代东，这样大的投入，风险评估做了吗？如果不能成功怎么办？楚昌科技公司的发展现在非常好，可不能把这样优质的公司拖进泥潭。”钱飞虎担忧的说，朱代东行事喜欢出人意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十几个亿的投入，古南省近几年，好像还没有哪家企业会有这么大的魄力，一下子敢投资这么多的。 　　“我相信楚昌科技公司的技术和他们的创造力，外国人能生产出来的游乐设备，我们同样能生产出来，而且还要比他们的更先进，更具有娱乐性。以后我们的这些产品，也要出口到国外去，让国外的公园里，也有我们中国生产的游乐设施。”朱代东笃定的说。 　　“代东，你总是会给我带来惊喜。”钱飞虎笑吟吟的说道，一百五十万平米的土地，可有二千多亩，这么大的一个主题公园，就是在国内来说，应该也是首屈一指的。何况纺织一厂的位置也并不偏，虽说不算是市中心，可是现在楚都市的发展很快，那里迟早都会是城市发展的重点。 　　“这是楚昌科技公司给我带来的惊喜，我没有想到，科技带来的改变会有这么大。”朱代东笑着说，原来他虽说也很重视科技，也时常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挂在嘴边，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给他带来的震撼这么大。 　　这个项目其实是彭伟主动找上门来的，当他得知省纺织总厂准备改制，而且省里的有关领导，还向朱代东咨询过意见的时候，就开始留了意。在朱代东深入纺织厂考察的时候，他也带着公司的有关人员，进行了暗中的调研。结果发现纺织一厂是建立主题公园最理想的地方，因为这里除了地势开阔，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湖。这个湖的面积绝对在三百亩以上，对于主题公园来说，绝对是离不开水的。 　　彭伟马上找到朱代东，公司有项目策划、设计和开发力量，也有管理团队。可以在纺织一厂的厂区，设计建设一个富有创意、新奇好玩、对游客极有吸引力的文化主题公园。而且经过紧张的工作，他们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出了设计方案。但是朱代东只看到了前面的一项，就被所需要投入的资金震惊了，楚昌科技公司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没有停止发展的脚步，或许能拿出二三个亿的资金，但是这次却是十几个亿的投资，虽说是跟省纺织总厂合作，可是对方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如果到时资金不足，整个项目就得废弃。 　　对于资金的问题，彭伟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所有的资金问题，全部想朱市长给予解决。他非常肯定的告诉朱代东，这次对楚昌科技公司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放过了这个机会，对楚昌科技公司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损失，甚至对楚都市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损失。 　　朱代东问为什么，彭伟给他分析，他拿出楚都市的地图，指出纺织一厂的位置。如果能在这里建一座主题公园，先不说主题公园的营业收入，只说带动周边的效益，就够楚都市受益匪浅的。试想一下，一天几万甚至十几万人进出主题公园，而且这些人都是出来消费的，将给周边的街道、门面、大厦、商场带来什么样的商机？这恐怕就不是几个亿能买来的！ 　　朱代东很快就被彭伟说服了，只要是有益于楚都市的经济发展，他都愿意去尝试。而且楚昌科技公司的主题公园项目，一向以来都是具有时尚性和潮流性的。虽然楚都市会因为这个主题公园，而带动本市在旅游方面的收入。 　　“钱省长，这是楚昌科技公司制订的设计方案，很具有创意，我相信，任何人都有可能被这个主题公园所吸引。”朱代东笃定的说，又拿出了一份方案。 　　“你还在这里给我打个埋伏呢？”钱飞虎笑呵呵的说。 　　楚昌欢乐世界占地一百五十万平方米（其中陆地面积约七十八万平方米，水面面积约七址二万平方米），由阳光广场、楚昌欢乐大道、渔人码头、太空世界、神秘河谷、维苏威火山、失落帝国、精灵山谷、西部传奇、恐龙半岛、海螺湾、嘟噜嘟比农庄、儿童王国、水世界、火流星等15个主题项目区组成。 　　研发制作4D电影、水幕电影、球幕电影、互动电影等最新奇的特种电影，放映《恐龙危机》等今古奇观的电影；园中还有“铁鹰行动”、“急速狂飙”、“飞越极限”、“星际航班”、“恐龙危机”等几十个动感游戏等。所有的设备都是公司自己设计制造，放映的十几部影片都是公司自己创作拍摄……这是内容丰富、技术先进、感觉新奇的目前世界上单体最大的主题公园。 　　“世界上单体最大的主题公园？光是这噱头就够吸引人的。”钱飞虎笑着说。 第905章 很感兴趣 　　看到楚昌科技公司提供的楚昌欢乐世界设计方案，钱飞虎也显得很亢奋，虽然之前朱代东没有把这个方案交给他，可是在看到方案之后，他是一点也不生意的。甚至还调侃朱代东，楚都市要建世界上单体最大的主题公园，光是这噱头，就够吸引人的。 　　“钱省长，这可不是噱头，而是实实在在的。别看迪斯尼搞得全世界都是，但要论单体，还真没有我们搞得大。”朱代东说道，彭伟给他看过一些，迪斯尼乐园可以说是最有名的主题公园之一，但是并不意味着，楚昌欢乐世界就会比他们差。 　　“世界第一当然好，省里也能跟着沾光，只是这个项目真的能达到这个规模和档次吗？实际建好后会是方案里说的这个样子吗？”钱飞虎有些担心的说，噱头大，受人关注的程度也高，如果到时楚都市投资这么大，最后却成了一个笑话，可就不是投资失败的问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规模和档次只会高不会低，因为楚昌科技公司的研发能力，会越来越强。这个计划从实施到完工，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谁知道一年之后，楚昌科技公司又会研发出什么样的高科技产品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把腾胜公司买回来，确实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先不说这么大的投资，能带动多少就业机会，光是能带动周边的经济，就足以让他动心。 　　“说得我都有些心动，但是代东，一年之内楚昌科技公司能拿得出十二个亿吗？”钱飞虎问，十二个亿，不是十二个万，这对古南省都是一笔巨大的投资，如果楚昌欢乐世界真的能够在一年之后建成营业，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就需要省里给予大力支持了。”朱代东嘿嘿的笑道，他之所以没有把楚昌欢乐世界的设计方案放在省纺织总厂的改制方案中，除了不想让人知道这个详细的计划外，还是因为这个计划有一个很大的阻力，钱不够。 　　楚昌科技公司如果全力以赴的话，在明年楚昌欢乐世界完全建成之后，应该可以拿出三个亿的资金。才能在保证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的正常运转。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现在旗下主要有两个主打产品：楚昌通与楚昌网。楚昌通现在每天的注册人数，一直在以加速度增加，现在总注册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万，平均在线人数，也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实现盈利，可是对于楚昌通的未来，所有人都非常看好。 　　至于楚昌网，不但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设立分公司，而且网上疆域又有了新的开拓，陆续开通北京、上海、广州、成都、杭州、西安、南京、济南、武汉、长沙、大连、重庆、昆明、深圳、天津、哈尔滨、太原、秦皇岛18个地方版。楚昌网已经由原来一家地方性网站，开始向全国性的综合性网站转变。 　　楚昌网大肆扩张，需要投入的资金，第一个月只需要十万，第二个月可能就要一百万，到第三个月，就得五百万以上，现在每个月楚昌网的开支已经超过了一千万。现在楚昌科技公司需要把一半以上的利益投入到了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其中楚昌网会占到百分之七十。今年楚昌科技公司能把总利益的百分之八十拿出来，可是到了明年，就只能拿出百分之五十不到的利润来投资。 　　香港昌隆达倒是愿意提供资金，但是李广生提出一个条件，他可以提供八个亿的资金，但省纺织总厂跟楚昌科技公司合作的楚昌欢乐世界项目，他要总项目的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这次楚昌科技公司只能在自己所占的股份里占到百分之二十的份额。 　　对于这样的条件，朱代东当然是不会同意的，昌隆达只占楚昌科技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怎么能在这次的项目中占百分之八十的份额呢？彭伟对这次的项目非常有信心，像这样的主题公园，基本上是属于一次性投资，终生受益。或许等到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做完之后，楚昌科技公司就将在未来二三年时间内，彻底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现在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就像一个无底洞，需要总公司不停的投入资金。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是什么我的主意，说吧，需要省里怎么支援你？”钱飞虎笑呵呵的说道，朱代东敢提出这样大的投资计划，而且也有信心把这样的计划完成好，这就是他成功的经验吧。在事前，朱代东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全部考虑到了。 　　“楚昌科技公司为了完成主题公园的项目，必须要向银行贷款，这需要用纺织一厂的那块地皮，以及楚昌科技公司来人抵押。”朱代东说道。 　　“总投入十二个亿，楚昌科技公司需要贷款多少？”钱飞虎问。 　　“约九个亿，这个项目能不能成功，关键就在于这九个亿能不能到位。”朱代东说道。 　　“代东，你现在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在贷款上面，不能全部靠省里吧？”钱飞虎说，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得代表市政府，跟各大银行设在楚都市的支行联系。只要他出面，解决三五几个亿的贷款，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市里需要贷款的企业太多了，杯水车薪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市里国有企业的改制，和企业的发展，特别是中小企业的发展，需要大量的银行贷款。朱代东不能因为楚昌科技公司，就把其他企业的贷款都给取消，这对其他企业是不公平的。 　　而且这个方案，朱代东还只是向元骞振和孙剑佛做了简单的汇报，并没有拿到常委会上讨论。虽然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是在省里，可是如果市里不批准，这个合作项目也是很难成行的。 　　“现在企业贷款到处都紧张，这件事需要向省委汇报之后才能决定。省里可以适当的解决一部分贷款，但是如果要全部解决九个亿的贷款，恐怕是行不通的。”钱飞虎提醒道。 　　今年二月二十日，中央下发三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转发＜国家计划委员会关于应对东南亚金融危机，保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意见＞的通知》，督促各级政府和各大银行认真调查研究，解决问题。特别是各大银行，都要求成立中小企业信贷部，以加强对各种所有制的中小企业，特别是小型企业和个体生产单位的信贷工作。 　　文件虽然下了，甚至国务院的洪总理还亲自批示，但要真正落实政策，还需要一段时间。像古南省这样的内陆省份，想要落实这样的政策，需要的时间就更长。虽然朱代东跟钱飞虎，都已经算是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了，可是在面对这等事时，两人也是无能为力的。 　　“如果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不能上马的话，对省纺织总厂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甚至我敢断言，以后省纺织总厂改制为经纬纺织有限公司，能为之源源不断输送资金的，只有楚昌欢乐世界！甚至就算省纺织总厂的改制失败，有了这个项目，四万名纺织职工的生活问题，也能得到有效保障。”朱代东笃定的说。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钱飞虎，有了楚昌欢乐世界在垫底，省纺织总厂的改制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况且朱代东搞企业，好像还从来没有失败过的。这一点，有事实作为依据，也是钱飞虎可以向省里争取政策的筹码。 　　“省里会组织相关专家，进行可行性分析研究，希望得能出权威性结论。”钱飞虎说道，省里也不能听朱代东或者楚昌科技公司的一面之词，十几个亿的投资，哪怕就是放在沿海开放城市，也必然要慎重对待，何况对于楚都市这个内陆城市呢？ 　　“游乐园属于国外引进的新奇事物，国内的有关专家恐怕很难得出权威性的结论。”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方面楚昌科技公司更熟悉一些，他们可以介绍相关专家嘛。”钱飞虎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呵呵笑道。 　　朱代东眼睛一亮，如果能让楚昌科技公司介绍专家，那结论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在论证的时候，还有一个优势，芙蓉县的那个小型主题公园，现在已经施工了二个多月，年底之前就能调试完毕，争取在元旦正式营业。如果在芙蓉县能一炮打响，对楚昌欢乐世界将会是一个非常有力的佐证。 　　朱代东离开之后，钱飞虎给孟惜蕊通了个电话，重点介绍了楚昌科技公司在纺织一厂那块地皮上准备搞的方案，孟惜蕊一听也是非常感兴趣，对于省纺织总厂来说，不管怎么样，都不吃亏，因为投资的是楚昌科技公司，省纺织总厂只需要提供那块地皮罢了。 第906章 开始施工 　　“市长，听说楚昌科技公司要跟纺织一厂合作项目？”卫耿羿一大早就到了孙剑佛的办公室，除了正常的汇报工作之外，主要是想打听这件事。 　　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还没有拿到市政府常务会议以及市委常委会上讨论，但是这么大的事，像他这样级别的人，已经知道了大概。一开始的时候，卫耿羿并没有太在意，楚昌科技公司现在是市里最优质的企业之一，他佩服朱代东的眼光，原来朱代东还估计说，要三五年之后，楚昌科技公司才会成为楚都市科技型企业中的龙头企业，但现在看来，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楚昌科技公司就已经成为了楚都市，甚至是古南省科技公司中的佼佼者。 　　“是的，昨天代东同志已经跟我汇报过，楚昌科技公司看中了纺织一厂那块地皮，准备投资十六至十八个亿，把纺织一厂改建成一个楚昌欢乐世界。”孙剑佛点点头说，当时他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十六至十八个亿？”卫耿羿也是大吃一惊，朱代东怎么随便搞个项目，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呢？去年楚都市的招商引资，好像才三十多亿，现在楚昌科技公司一个项目，就达到了十几个亿，这也太惊人了吧？ 　　“这只是合同金额，实际成交的金额会少一些，因为楚昌科技公司要保护自己商业利润。”孙剑佛说道，既然朱代东提了这个要求，那无关人员，都无需知道。 　　“市长，这么大的一笔投资，怎么彭伟不在市里找个地方呢？”卫耿羿说道，这么大的一笔投资，却要跟省纺织总厂合作，实在有些可惜。 　　“你可知道纺织一厂有多大面积？二千多亩？而且有山有水，风景秀丽，你在市城哪能找出这么个地方？难道把人民公园拿出来？”孙剑佛淡淡的说，一百五十万平米的地盘，二千多亩，楚都市一时之间根本就找不到这么个地方。楚昌科技公司之所以会跟纺织一厂合作，主要也是看中了那块地，要不然彭伟又怎么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设计方案？ 　　朱代东跟他也分析过，纺织一厂虽然是省属国有企业，但是楚昌科技公司是市里的企业啊，而且市里还占股百分之七十，就算楚昌欢乐世界，楚都市实际上也相当于占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何况楚昌欢乐世界最大的效益，不在于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能给市里带来的收效，而且在于这个项目对于楚都市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拉动作用。 　　不用举什么样的例子，就拿人民公园来说，自从建园之后，特别是对公园实行免费之后，公园里的人流每天都以万计，如果碰到节假日，那更是人流如织。现在人民公园周边的街道、大厦、酒店、宾馆都开始大幅度的升值。如果楚昌欢乐世界真的能有那样的规模，那所带来的附加经济价值，绝对不是这十几个亿所能比拟的。 　　“二千多亩地确实大了些，彭伟还真的是想一口就吃成个胖子啊。”卫耿羿叹了口气，有些忌妒的说道。楚昌科技公司是朱代东顶着压力收购回来，原本他认为，这只是朱代东想要表现自己的独特立行。可是楚昌科技公司搬到楚都市之后，表现太出色了，现在已经有发展成为集团公司的趋势。换在半年前，谁能想到楚昌科技公司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 　　卫耿羿有的时候想，如果楚昌科技公司是自己收购回来的，那该有多好。楚昌科技公司就像一支潜力无穷的股票，一旦持有，终生都会得到收益。 　　“只要他能吃得下，吃成胖子又有何妨？耿羿，今年我市的经济发展受洪灾的影响很大，现在全市的工作重点，要迅速转移到经济建设中来。”孙剑佛说道，只要省里批准了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那市里也要把楚昌欢乐世界当成工作的重点之一，这不但是朱代东的工作，也是楚都市的工作。 　　“市长，十几个亿，楚昌科技公司全靠贷款？”卫耿羿问，现在借鸡生蛋的事实在太多，空手套白狼也时常听说。楚昌科技公司提供项目，银行提供资金，政府提供担任，甚至是以行政命令的形式，让银行提供贷款。楚昌科技公司应该走的也是这个程序。 　　“楚昌科技公司能提供三个亿左右的资金，剩下的资金需要从银行贷款。”孙剑佛轻轻说道。 　　“三个亿？”卫耿羿再次震惊，当初朱代东是用一千八百万收购腾胜公司的，几天时间，一转手，以三千万的价格卖给香港昌隆达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楚都市捡了个大便宜，但是当楚昌科技公司在美国建了分公司之后，人民才发现，占便宜的反倒是香港昌隆达。 　　现在楚昌科技公司用一年多时间，就能拿出三个亿的资金，而且还是在不影响自身企业发展的前提下，楚昌科技公司今年的盈利会有多丰厚啊。 　　“是的，原本市里还在考虑，今年有了楚昌科技公司，可以在财政上松一口气了，没想到彭伟不但要把所有的盈利全部拿来投资，而且还要贷款。”孙剑佛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当他得知楚昌科技公司今年的盈利，可能会达到两个亿的时候，那几天确实一直乐得合不拢嘴。 　　孙剑佛这个市长，一直以来都为市里的财政赤字发愁，每年都是入不敷出，特别是到了年底，都得向银行贷款才能发放工资和奖金。这让他非常的郁闷，原本想着今年可能会过着舒心年，不但不用再向银行贷款，还能偿还一部分的利息。哪想到现在一下子就泡了汤，不但不能用到楚昌科技公司的利润，甚至还要帮着向银行再次贷款才行。 　　“市长，其实可以让楚昌科技公司拿出一部分的利润解决市里的燃眉之急。”卫耿羿提议道，反正都是贷款，贷十亿跟十二亿又有什么区别？政府不能拿贷款随意开销，可如果是企业的盈利，那又另当别论。 　　“这话你去跟代东同志说，如果他同意，我倒是没有问题。”孙剑佛呵呵笑道，他其实已经跟朱代东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没有结果。朱代东认为，先苦才能后甜，市里应该咬紧牙关，挺一挺就能过去。 　　卫耿羿马上沉默不语，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的能力，他自叹不如。而且朱代东这个人，为人非常老到，如果他都没有提出这个问题，显然是有原因的。他不认为自己能在这方面，跟朱代东有争辩的实力。 　　虽然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还没有上楚都市委常委会讨论，但是朱代东清楚，在常委会讨论通过，已经不成问题。因为他知道了所有常委的态度，不管什么时候上常委会讨论，都会通过的。 　　对楚昌欢乐世界的这个项目，杜邦俊亲自听取了省政府钱飞虎的汇报，随后钱飞虎让彭伟带着设计方案，陪着杜邦俊去了纺织一厂视察工作。彭伟拿着项目建成之后的效果图，陪着杜邦俊向他解说。有些游乐设备，他还带来了模型，可以让杜邦俊能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 　　“飞虎同志，我看这个项目还是可以搞的。”杜邦俊仔细的听取了彭伟的汇报这后，终于表明态度，这个游乐场将是全世界单体最大的，建成之后，无疑也会成为全国最大的主题公园，这对于开发楚都市的旅游资源，拉动楚都市和古南省的经济建设，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杜书记，事实会证明，你的决定会是正确的。”钱飞虎微笑着说道。 　　“彭伟，这个项目要投资十二个亿，资金全部到位了吗？”杜邦俊轻轻的眯了点头，到了他这个职务，每天听到了阿谀奉承能把耳朵听得起茧子，他需要做的就是去分辨，哪些是发自内心，哪些是怀有其他目的。 　　“我们已经跟一些银行联系，几家银行都愿意给我们贷款。但是贷款的额度都没有超过一个亿，这还需要省里给予支持。”彭伟说，当着省委书记的面，当然得把最重要的问题提出来。 　　“飞虎同志，这就需要你们省政府跟银行打招呼，对于优秀的企业，在资金方面给予大力支持才对嘛。”杜邦俊淡淡的说道。 　　因为杜邦俊的最后拍板，使得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能在是短的时间达成协议，最令彭伟和朱代东头疼的贷款问题，也因为杜邦俊插手，而很顺利的得到解决。一九九八年的九月十日，楚昌欢乐世界正式开始施工。 　　俗话说，敲锣买糖，各干一行。说起来施工好像只是干粗活，但是对一家高科技公司来说，组织施工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虽然彭伟对此，早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开工后遇到的困难之多之大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第907章 见个面 　　在楚都市的劳动路上，一辆挂着古K牌照的桑塔纳小车正在快速行驶。熟悉古南省牌照的人都知道，这是沙常市的车子。车内坐着一对父子，正在讨论着去市政府的方向问题。 　　“侯勇，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坐在副驾驶上的侯立华一脸的不耐烦，不时的呵斥着小儿子。 　　“爸，楚都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放心，再有十分钟我保证送你到市政府，这你总该放心了吧？”侯敢小声的说道。 　　也许有的朋友还记得他们，这是来自沙常市雨花县树木岭乡侯家塘村的侯立华、侯敢父子。这次他们是来省城开会的，明天省里召开省乡镇企业工作会议，省委书记、省长都会到场讲话，侯立华现在是雨花县食品公司的董事长，侯敢担任总经理，他们也是受邀前来开会的。 　　“但愿如此吧。”侯立华冷哼了一句，在儿子面前，他不但可以摆董事长的架子，还能摆老子的架子，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刚才的时间。 　　侯敢一看老爷子还看了时间，马上一脚油门踩下去，桑塔纳就像一支离弦之箭，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当侯敢把车子停在市政府外面的时候，侯立华看了一下时间，还没有时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臭小子没有食言，在十分钟之内赶到了市政府。 　　两人西装革履，又是开着小车而来，市政府的门卫倒也没有为难。只是听说他们要找朱市长，就给市政府办公室打了电话。很不凑巧，今天朱市长并不在市政府。 　　“爸，我就说了，朱市长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我们，还是回宾馆吧？”侯敢说道。 　　“放屁！小朱乡长又不是外人，白天没有时间，晚上也可以见我们的嘛。”侯马市怒斥道，他虽然只跟朱代东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所作所为，他是再清楚不过，朱代东就算到了省城工作，哪怕当了常务副市长，他的秉性是不会变的。 　　话说如此，但是侯立华想要朱代东的电话时，却没有拿到。市政府领导的联系方式，岂是随便给外人的。侯立华气得半死，但是市政府工作人员自有原则立场，可以让侯立华留下他的联系方式，或者让他过段时间再来。 　　“陈书记是不是也在楚都市？我们去找他，不信找不到小朱乡长。”侯立华怒气冲冲的说道，他来省城开会，除了因为这个会议很重要，省长、省委书记都会出席讲话之外，更重要的，他可以来省城看看朱代东。 　　朱代东原来就算是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侯立华偶尔还是会去看看他，朱代东也经常回雨花县。但是朱代东自从到了省城之后，他们两个来往的时间就少了许多。朱代东的职务是越来越高，工作是越来越忙，可是侯立华的工作却是越来越轻松，现在雨花县食品公司基本上交给侯敢去管理，他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所以他早就想来看看朱代东，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而已。 　　“陈书记现在已经是楚都市东城区的区长了。”侯敢知道老爷子说的陈书记，就是当初树木岭的党委书记陈树立。 　　“那还不快去找他？”侯立华对儿子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 　　“陈树立那里我倒是去过，而且也有他的电话。”侯敢说道。 　　“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揍？既然有电话，那还不快打？”侯立华说道，陈树立在树木岭当党委书记的时候，他是侯家塘的村支书，陈树立是他的主管领导，他跟陈树立认识的时间，比朱代东还要长一些。 　　陈树立接到侯敢的电话很高兴，听说侯立华也到了省城，就约他们晚上一起吃顿饭，到时候会把朱市长也叫上。得知侯立华立华父子就在市政府找朱代东，陈树立马上把朱代东的私人电话告诉了他们。这也是陈树立知道侯立华跟朱代东的关系，才会这样的做的。据他所知，朱代东跟侯立华家，特别是跟他的大儿子侯勇，关系非常不错的。想当年朱代东刚刚分到树木岭中学的时候，侯勇的儿子就在朱代东的班上。 　　朱代东今天在省人民医院看望彭伟，楚昌科技公司对于这次的楚昌欢乐世界项目非常的重视，彭伟在公司的会上多次强调，这是一次关系公司命运的大项目，一定不容有失，必须要保质保量的拿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项目的进展不太理想，彭伟几乎天天都在现场坐阵指挥，项目负责人被他连撤了三个。在安装设施的时候，现场险象环生，彭伟亲自操作的时候，不慎从高处摔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 　　朱代东在医院听取了彭伟的汇报，知道楚昌科技公司在施工方面，还有所欠缺，答应给他找一批经验丰富的安装施工人员。 　　“小朱乡长，快一年没看到你了。这次我们来了省城，想见见你啊。”侯立华一把从儿子手里抢过手机，笑眯眯的说。 　　听到朱代东的声音，很是感触，这让他想起当初朱代东到侯家塘坐点，陪着他一起到沙常市的农贸市场跑业务的情景，那时村里的豆腐厂刚刚兴建，产品也单一。可是现在从豆腐厂升级为食品公司了，不但从事豆制品生产，而且还有熟食加工，现在雨花县食品公司的产品，在华中几个省份都有销售，侯家塘村的村民，因为这家食品公司，都找上了脱贫致富的道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朱代东啊。 　　这次侯家塘的村民得知他要来省城开会，来他家里的人络绎不绝，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请他们给小朱乡长带个好。侯家塘的人也清楚朱代东的性格，真要是送些很贵重的物品，小朱乡长未必会接受。因此请侯家塘的村民，只是送了些土鸡蛋、腊肉、干鱼等家乡特产。这次他们开来的桑塔纳，后车厢里全部被这次东西塞得满满的。 　　“是啊，大家都忙。侯支书，雨花县食品公司现在搞得很红火嘛，楚都的商量里，随处都可以买到你们公司的产品。这次你们是不是来参加明天省里的乡镇企业工作会议的？”朱代东问。 　　“如果不是你当初带领侯家塘走出这条道路，现在哪来的食品公司？”侯家塘谦逊的说。 　　“我只是给你们指了个方向，你们能从一家厂发展成为雨花县食品公司，全靠自己的努力。”朱代东轻笑着说，其实侯家塘豆腐厂能发展到今天，一半是因为他们诚信经营，以质量求生存，以效益求发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碰上了好的机遇，让豆腐厂抓住机遇，蓬勃发展。 　　“小朱乡长，什么时候能跟你见个面，乡亲们让我给你带好，还有些心意要给你。”侯家塘笑着说。 第908章 崇高威望 　　听到朱代东在省人民医院，侯立华与侯敢以为朱代东生病了，大惊失色，也没听清朱代东在电话里再说些什么，侯立华挂上电话，就让侯敢开着车，急急忙忙的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才知道，朱代东没有生病，也没有视察医院的工作，而是在看望病人。 　　“小朱乡长，真是想死我了。”侯立华一看到朱代东，一个箭步就走到他面前，拉着朱代东的手臂，激动不已的说道。 　　“侯支书，近来可好？”朱代东也很感慨，看到侯立华和侯敢，他就回想起原来在树木岭工作过的日子。那一幕幕，宛若昨日。 　　“好，很好，非常好。”侯立华连声说道，现在侯家塘家家都用上了自来水，烧上了沼气，村里的公路也修到了家门口，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些电器，侯家塘村家家户户都有了。就连私家车，侯家塘都有了好几辆。至于跑运输的卡车，为了给乡养殖场送猪，侯家塘有一个二十几辆车组成的运输队。 　　“侯支书，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去聊聊吧，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朱代东善意的提醒道，他是来看望彭伟的，现在却喧宾夺主，反而会造成彭伟得不到休息。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侯立华走到病床边，抱歉的对彭伟说道。 　　“这位是楚昌科技公司的执行总裁彭伟同志，因为亲自在现场组织施工，摔断了两根肋骨。”朱代东介绍道，彭伟的精神很令他感动，可是他的行为朱代东却不提倡。甚至他还给彭伟的助理下了命令，以后彭伟可以在现场一线出现，但是绝对不能像这样一样，亲自参与操作。彭伟的优势是进行科学技术研发和对科技前沿敏锐的目光，让他去做劳力，实在太过可惜。 　　“楚昌科技公司？”侯立华诧异的说，他虽在侯家塘，可是楚昌科技公司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这家公司是朱代东亲自收购的，当初只有五十三名员工，注意资金二百万，实际资产八十万左右，可是朱代东却花了一千八百万，将之收购。当初他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一开始的印象是，朱代东跟深圳腾胜公司的老板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但侯立华又很清楚朱代东的性格，朱代东绝对不是个贪财之人。何况以朱代东的身家，他这辈子还会在乎钱吗？当初朱代东在买股票认购证的时候，他也跟陈树立一样，参了一份。侯家塘豆腐厂能转变为雨花县食品公司，也跟那批股票认购证有关。 　　后来见楚昌科技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被香港昌隆达买走，而且还是三千万的高价时，侯立华才松了口气。当初关于朱代东跟腾胜公司勾结，侵吞国家财产的谣言不攻自破。当时侯立华还在想，香港昌隆达的那个李广生真是个傻子，这么明显的亏本生意竟然也会做。但是几个月之后，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谁要是敢说香港昌隆达是傻子，那他才是真正的傻子。 　　“彭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沙常雨花县食品公司的董事长侯立华先生，这位是他的儿子，也是雨花县食品公司的总经理侯敢先生。”朱代东微笑着说。 　　“两位，幸会。”彭伟现在对于别人异样的目光，已经很习惯了。他现在掌握着的公司价值已经有好几个亿，可是他却并不像其他企业的老板那样，每天西装革履，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时常是一身休闲装，牛仔裤和球鞋是他经常的穿着。 　　“彭先生，你好，你们的楚昌通我是每天必上的。”侯敢看到彭伟比侯立华见到朱代东还要激动，虽然他原来是个农民，但现在通过进修，已经慢慢向一名企业家过渡。他的办公室里，也是放着电脑的，他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登上楚昌通，跟网上的好友聊聊天。 　　“天天就知道上网，再这样沉迷下去，我看你这个总经理干脆别当了。”侯立华却在旁边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爸，现在上网是趋势，我可不是不务正业，以后我们公司兴许还能通过网络开展业务呢。”侯敢一伸脖子，倔强的说。 　　“放屁，网上还有开展业务？做你的春秋大楚吧！”侯立华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当着朱代东的面，恐怕他一鞋子就摔了过去。 　　“侯支书，侯敢说的没错，这网上啊，还真的能做生意，说不定你们雨花县食品公司的产品，能卖到全世界呢。”朱代东笑着说。 　　“是啊，侯董事长，这一点我完全能够证明。”彭伟也说道，网络的威力，并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一台电脑，就能与世界联结在一起。 　　“彭先生，我们公司以后能不能在网络上找你们公司帮忙，也给我们搞一个网站，面向全世界推销我们生产出来的食品？”侯敢趁机说道，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由来已久，只不过雨花县一直欠缺这方面的人才，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没想到这次能碰到楚昌科技公司的老总，对于他来说，彭伟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楚昌科技公司的发展速度，让他非常钦佩，如果雨花县食品公司参在自己手里，也能有这样的发展速度，那恐怕几年之后，自己公司的产品就能在全国范围内销售了。 　　“完全没有问题，其实我倒觉得，你们公司无需拥有自己的专门网站，毕竟要把一个网站进行推广是很困难的事。倒不如在楚昌网里，增加一个食品版块，给你们公司进行宣传，效果会更好。甚至我们还能给你们建一个交易的平台，如果网络上有业务的话，可以通过楚昌网进行交易。”彭伟的思维真是天马行空，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搞创新的。 　　“彭先生，我希望这次就能跟你们公司就这件事进行洽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侯敢亢奋的说，雨花县食品公司的产品，在古南省中部地区，已经基本上占领了市场。但是他并不因此而满足，他的目标是全省，甚至在全国范围内，都能有雨花县食品公司的产品。更要把侯家塘这个品牌，做大做强。 　　朱代东听说侯立华父子还没有安顿下来，马上让郑阳松给他们安排，虽说省里已经给明天来开会的代表安排了住宿，但是朱代东让郑阳松在离市政府不远的地方找一家酒店。 　　“郑秘书，下午小朱乡长是不是会很忙？”侯立华对郑阳松亲自给他们安排住处很感激，朱代东特意让安排在市政府附近，显然是想晚上有时间跟他们好好聊聊，不管住的地方舒不舒心，朱代东有这片心意，就足够让他感动的。 　　“朱代东每天都忙。”郑阳松淡淡的说道，朱市长的行为，都是以分钟计算的。因为侯立华父子的到来，已经打乱了朱代东的行程。 　　“不好意思，郑秘书，我跟小朱乡长，不，朱市长，叫惯了，叫惯了。”侯立华尴尬的笑了笑说。 　　“侯董事长，你好像跟朱市长认识很长时间了？”郑阳松问，他对朱代东的履历很清楚，知道朱代东以前确实当过乡长。那个时候，朱代东应该才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被侯立华称作“小朱乡长”，也在情理之中。 　　“那是当然，小朱……朱市长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分配在我们树木岭乡，后来调到乡政府之后，帮我们村里建了一家豆腐厂，让我们村里的村民，因此而走上了富裕的道路。不瞒你说，郑秘书，我们现在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都亏了当初朱市长啊。可以说，我们一村人的命运，全部是朱市长改变的。”侯立华感激的说道。 　　“其实不但是我们村里，我们乡、县，都是因为朱市长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现在，提起朱市长，我们县里的人，个个都是竖起大拇指的。”侯敢说道。 　　“朱市长在群众中的威信，一向是非常高的。”郑阳松微笑着说道。 　　“郑秘书，你在朱市长身边工作，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侯立华突然说道。 　　“侯董事长，你也知道，朱市长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领导，你们既然哪他这么熟了，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脾气？”郑阳松叹道，这些人可真是不讲客气，跟自己只是初次见面，竟然就要自己帮忙，难道朱市长认识的就是这样的人？ 　　“正是因为他原则性强，所以才要请你帮忙。你应该了知道，朱市长只要一下基层，就很喜欢跟群众打成一片。按说这是件好事，但是他做事一向追求完美，可是他现在的工作越来越重要，恐怕这样下去会影响他的身体健康。这就需要他身边的人多劝劝，群众很喜欢朱市长这样的领导，可也不希望，他太操劳过度。”侯立华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侯立华有的时候就这样劝过他，可是朱代东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一背过头，马上就抛之脑后，根本没把这当成回事。 　　听到侯立华的话，郑阳松脸上不由一红，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惭愧，同时也更加体会了，朱代东在雨花县群众中的威望到底是多高。 第909章 请朱市长做决定！ 　　侯立华对朱市长的印象，郑阳松深以为然，他为刚才自己小人之心而愧疚不已。在安排食宿的过程中，他完全放下架子，真心把侯立华父子当成尊贵的客人。 　　“郑秘书，朱市长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工作？最近楚都的国有企业改制进行提如火如荼，这好像是他负责的吧？”侯立华问道，原本侯家塘村只订了古南日报，但是朱代东调到楚都市政府之后，他又订了份楚都日报，随时关注着朱代东的动向。 　　“看来侯书记对朱市长的工作很了解，朱市长对自己提出要求，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企业全部看一遍。”郑阳松说道，朱市长所说的国有企业，可不是那六百余家已经停产的企业，而是所有的全市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 　　几千家企业，哪怕就是一天看一家，也得十年才能看完。郑阳松听到朱代东的想法之后，一开始并没有当真，朱市长就算能在楚都市工作十年，也不可能十年之内全部分管国有企业吧？他虽然对于机关里的有些规矩不是很熟悉，但他跟在朱代东身边之后，视野和眼界都提高了不少。以朱代东现在的发展趋势，怎么可能当十年的常务副市长呢？ 　　而且就算是朱代东能当十年的常务副市长，他也很难把所有的国有企业全部都看一遍。看一家企业，就算是速度再快，也要二三个小时。听企业的领导汇报，跟基层职工座谈，发表讲话，视察工作，这都需要时间。而且朱市长深入基层，市报是会派记者陪同的，作为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之一，朱代东的言行必然受到别人的注目。 　　但是郑阳松还是小看了朱代东的原则立场，朱市长抓住一切机会去视察企业，晚上的时候就看相关企业的材料，白天哪怕是如果能抽出十分钟的时候，他也愿意去国有企业看看。比如他到楚都大酒店开会，散会后回市政府的时候，如果顺路经过某家企业，就会拐进去看看。对于企业负责人的汇报，朱代东并不想听，他只是想听听基层职工的想法和看法，这是朱代东最愿意听，也是最难得听到的。至于其他的汇报、座谈、讲话，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那些只是表面文章。 　　其实他之所以要去各个企业看看，除了要跟企业职工直接交流之外，还想“听听”他们真实的想法。有的时候背后听到别人一句话，比当面听他一百句要强得多。现在的人，越来越熟悉如何跟领导谈话，想要听到他们的真心话，不是短短时间之内就能听到的。你也必须要拿出真心诚意，别人才会对你说内心话。 　　“这像朱市长的风格，他为了让国有企业走出困境，真是呕心沥血。”侯立华感叹道，很多群众觉得领导干部下基层，大多时间都是作秀，可是朱代东的作派一向都是如此，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郑秘书，我听说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主要是分成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这七个类别？”侯敢问道。 　　“是的，侯总，没想到你人在雨花县，可是对我们楚都市的情况倒是蛮清楚的。”郑阳松笑着说道，侯敢话不多，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像个农民。但如果他一开口的话，就显得沉稳，冷静，让人觉得他每次说话的分量都很重。 　　“虽然朱市长已经离开了雨花县，可是我们一直都很关注他。”侯立华笑呵呵的说。 　　“爸，我们公司可是正经的食品公司，要不这次咱们再跟朱市长合作？”侯敢突然说道。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侯立华诧异的说，他现在虽然不再管公司的具体事务，但是公司在决策方面的事，还是需要他最后作主的。 　　郑阳松在旁边也是听得大感兴趣，他们只不过是来自雨花县的乡镇企业家，朱市长可是省会的常务副市长，双方又该如何合作呢？ 　　“爸，你不是总觉得我们公司现在到了瓶颈吗？你不总觉得我们公司的产品，在省城没有占据市场份额吗？何不在楚都收购一家食品厂？既可以既然跟着朱市长，又能让我们公司真正面向全省的市场？”侯敢说道。 　　“收购省里的食品厂？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省里的企业岂是我们能收购的？”侯立华怒目而视道。对于他而言，来自乡里的企业，到省城收购国有企业，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事。 　　“侯书记，谁也规定省里的企业就不能被收购啊？我看侯总的想法就很好，我市确实有一部分食品企业步履艰难，如果你们能收购市里的食品企业，也是对朱市长工作的大力支持！”郑阳松微笑着说。 　　“爸，郑秘书说的就很有道理，我们又不是没有资金，怎么就不能收购省里的企业？”侯敢的想法得到了郑阳松的支持，底气十足。 　　“有个屁……算了，这件事要请示朱市长，如果他说可以收购，我们就收购，如果他不同意，这件事你想都不用想。”侯立华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但他马上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问题推给朱代东。 　　郑阳松一脸的无奈，他没想到侯立华一下子就找到了最佳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件事交给朱市长去处理，确实非常合适。 　　“侯书记，企业的发展，怎么能让市领导来决定呢？这应该是你们这些企业负责人，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郑阳松无奈的说道。 　　“郑秘书，如果是其他的领导，我当然不会麻烦他。可是朱市长不是外人，我们雨花县食品公司，可以说他就是创始人，这样的决定，必须要请他来做。”侯立华坚定的说，他对朱代东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只要是朱代东的选择，哪怕会导致公司亏损，他也不会有什么的怨言。 　　“我也相信朱市长。”侯敢也说道，朱代东为了村里的豆腐厂能打进沙常市的市场，亲自带着他跟老爷子去市里的农贸市场联系批发商，这样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有这样的一心一意为群众服从的干部，他没有任何理由怀疑。 　　“侯敢，你把我们公司的资料拿给郑秘书，请他转给朱市长。”侯立华吩咐道，原来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对雨花县食品公司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也经常会买一些自己公司出品的卤菜和熟食。对公司的情况，比较了解。但他现在调到省里也快十个月了，雨花县食品公司又取得了新的成绩。 　　对侯立华父子的要求，朱代东并没有拒绝，雨花县食品公司想要做大，就必须要在楚都市设厂。食品公司都有一定的区域性限制，而且我国各个地方都有其传统小吃，在古南省很受欢迎的食品，到了其他省份，不一定就能被市场认可。如果要让全国各地的市场都能满意，那又失去了独特的风味。但古南省跟周边的湖南、湖北、四川、江西的等的口味，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如果能在古南省战场市场，到其他省应该也会有一定的市场。 　　因此，如果雨花县食品公司在省城要收购食品厂的话，规模不能太大，但是原来食品厂的产品，又要能跟雨花县食品公司能形成优势互补。朱代东对全市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了然于胸，很快他就有了想法。虽然侯立华请他作主，但最终收购还需要雨花县食品公司出钱，朱代东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如果雨花县食品公司真的能收购楚都市的国有企业，那既是对自己工作的大力支持，同时也能让楚都市的国有企业走出困境，重获新生。 　　正如侯立华不把朱代东当外人一样，朱代东也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如果是其他地方的企业家，要来楚都市投资，那朱代东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般都会亲自接见。但是雨花县食品公司的事，朱代东并没有在工作的时间跟他们交流，而是放到了晚上的饭局上。 　　晚上的饭局只有四个人参加，除了朱代东与侯立华父子之外，就只有陈树立。当年陈树立是树木岭乡的党委书记，而朱代东是乡长，陈树立领导着朱代东。可是现在时过境迁，朱代东拚命成了陈树立的领导，这样的事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会不自在。但是无论是陈树立，还是侯立华父子，都没有任何的尴尬。因为他们对的能力有着充分的认识，朱代东的上升势头，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阻遏得了的。 　　如果要在饭局上谈事，朱代东喜欢一开始就说，要不然到了后面，除了他能保持清醒外，其他人都是满嘴胡言，谁知道他们酒醒后还会不会承认？ 　　“侯伯伯、敢哥，你们要来楚都市投资，我举双手造成。你们把挑选企业的任务交给我，很是惶恐。这是我给你们选的一家企业，你们看看满不满意？”朱代东递过一份材料给侯立华，白天的时候有外人，他跟侯立华父子是正常的交往，但现在是私人聚会，他又恢复了当初在侯立华家吃饭的称呼。 第910章 不能让品牌消失 　　朱代东给雨花县食品公司挑选的是一家主要生产康惠牌酱油的康惠食品厂，酱油的主要原料是大豆，而雨花县食品公司凭借起家的豆腐的主要原料，也是大豆。而且朱代东看了雨花县食品公司的资料，因为要做卤食和熟食，雨花县食品公司每年需要购买以吨为计数的酱油。如果能收购一家主产酱油的食品厂，不但能解决自己原料采购的问题，也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朱代东一直提倡，企业的发展，要有自己的优势，这样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侯家塘豆腐厂原来的优势是什么？树木岭生产的优质大豆！正是基于这一点，侯家塘豆腐厂生产出来的豆腐，才会那么鲜嫩可口，一经上市，马上就赢得了市场的认可。以质量求生存，以效率求发展，如果雨花县食品公司没有牢记着这句话，也不可能发展从现在这样的。 　　“康惠牌酱油好像是我们省里的老牌子，怎么现在倒闭了么？”侯立华诧异的说，记得以前在供销社买酱油的时候，经常买的就是酱油。这是本省的品牌，不但价格便宜，而且口感特别好。 　　“现在只是停产，但跟倒闭也就一步之遥了。”朱代东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康惠食品厂是国有企业，恐怕早就破产了。 　　其实康惠酱油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解放初期，搞公私合营，后来又改制为国有企业。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康惠食品厂一度发展成为上百人的企业，但进入九十年代以来，康惠食品厂像其他的国有企业那样，因为经营不善、市场竞争激烈，逐渐被淘汰。现在的康惠食品厂还有三十多名职工，平均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这些人的安置，是个很棘手的问题。郭氏地产倒是看中了他们的那块地皮，愿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 　　现在楚都市的土地转让金，平均在六十万一亩左右。七十年的租期，约九百一平米。这样的价格，在超过了全国平均水平。很多内陆省份的土地转让金，平均不超过五百一平米。甚至有些地方政府为了吸引外资，竟然以一元一平米的价格，出让土地的七十年的使用权。 　　老的国有企业，在当时建厂的时候，都是尽可能的多占地方。一般的食品厂，有一千平米就足够了，可是康惠食品厂却有近三千多平米，将近五亩。政府收到的土地转让金，已经足够安置所有的单位职工。可是这样的话，康惠食品厂就必然要破产，康惠牌酱油，也将从市场消失。 　　朱代东下午的时候，特意抽了点时间去了趟康惠食品厂，厂里的职工虽然年纪都偏大，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工人。而且这些职工对工厂的感觉很深厚，虽然政府可以一次性补偿他们的安置金，但得知康惠酱油也要跟着消失之后，有些工人甚至当场就痛哭流涕。 　　这让朱代东很感动，只要工人们还有这份激情，他相信，总有一天，康惠酱油一定还能出现在古南省的市场上。哪怕这次雨花县食品公司不能收购康惠食品厂，以后他也会想办法，给康惠食品厂引进新的管理制度和技术设备。 　　“侯敢，你怎么看？”侯立华把材料拿给侯敢，虽然他是公司的董事长，可是这次的收购，计划仓促，既没有开董事会，也没有开股东大会，他心里也不是很有底。虽然知道，这件事只要有朱代东插手，公司里就绝对不会有反对的声音，可是侯敢毕竟是总经理，这事必须充分征求他的意见。 　　“朱市长，陈区长，收购康惠食品厂对我们公司来说，毕竟是大事，这些材料我们拿回去仔细研究，过几天再给准信，行不？”侯敢斟酌着词语，说道。 　　雨花县食品公司主要是以豆制品和熟食为主打产品，而酱油则属于调味品，所谓隔行如隔山，对于能否把康惠食品厂搞好，他的信心不大。而且朱代东之所以会特意挑选康惠食品厂，肯定也是不想让康惠牌酱油这个品牌消失，这就意味着，雨花县食品公司以后将开始调味品的生产，再次跨入另外一个行业。这对于公司来说，既是机遇，但也有可能是危机。他身为雨花县食品公司的总经理，有责任有义务对公司负责，对股东负责。 　　说到雨花县食品公司的股东，有必要再提一下。现在雨花县食品公司的股东，跟当初侯家塘豆腐厂时的股东是一样的。由侯家塘村的村民，以户入股。公司的股东，也就是村里几百户的户主。侯家塘豆腐厂当初成立的时候，侯立华亲自给每家每户做工作，让全村所有人都入了股。当时有些人只是看在侯立华的面子上，才勉强入股的。但是当年分红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后悔了。 　　因为当年的分红，就已经是他们股金的好几倍。后来有人就想增持股份，可是侯立华又岂会同意。他在这件事上，做了硬性规定，任何人的股份不能转让和买卖，除非户主去世，才能继承。如果要买卖，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村民搬离出侯家塘。当初入股一百元的股东，现在每年都能分到几千元的红利，这样的股份，谁又舍得随便卖给别人呢？ 　　“代东，我对你的眼光一向是非常相信的，但是在这件事上，如果没有通过董事会的决议，我这个董事长现在也不能作主。但我要表明我的态度，我非常支持收购康惠食品厂！”侯立华坚定的说道。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今天下午我特意去了趟康惠食品厂，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如果你们雨花县食品公司不能收购康惠食品厂，市里也会想办法让康惠食品厂恢复生产。如果没有外来资金，市里也打算再次给康惠食品厂扩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知道侯立华父子的顾虑，可他同时也要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其实有的时候，朱代东觉得，只要改变国有企业的经营思想，特别是能换一个能开拓创新的企业责任人，很有可能就把陷入困境的企业，重新带上康庄大道。 　　“代东，你能康惠食品厂也看好？”陈树立在旁边问道，朱代东抓企业，绝对是抓一家就活一家，他既然也认为康惠食品厂能投资，那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只是不希望康惠酱油从商店的货架上消失。”朱代东叹道，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多少民族品牌已经黯然离场？国有企业的产品，一直以来给人一种厚实、笨重、木讷的感觉。价格比市场上的同类产品要贵，而且不讲包装，只追求质量。也不注意自己的品牌，在市场竞争中，很容易就被一些乡镇企业，甚至是私营企业打破。 　　康惠食品厂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康惠酱油是个很好的牌子，但是现在市场上出现了好几种其他的牌子。他们的包装比康惠酱油要好看，开口也设计得很有人性化，而且在色泽和口感上，也并不逊色。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很难区分两者的差别。最重要的是，人家的价格康惠酱油要便宜。 　　居家过日子，离不开油米盐醋酱，买酱油者，绝大多数都是家庭主妇。她们对手头上的钱，看得比男人还要紧，一种产品如果能便宜一分钱，可能都会让她们改变主意。就算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也足以影响到康惠酱油的销售了。一瓶酱油的使用时间并不短，如果有一半的人改变了主意，就算到时他们改变主意再次使用康惠酱油，也会让康惠食品厂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必须勒紧裤带过日子。据朱代东所知，康惠食品厂就是这样被活活给勒死的。 　　侯立华感觉有些对不住朱代东，下午跟郑阳松说的时候，他说得你板上钉钉，一切都由朱代东作主。可是真正朱代东给他作了主，他却犹豫不决。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企业，就算他知道侯家塘的村民，都会支持朱代东，但也必须要先跟村民们商量一下，哪怕就是在电话里商量一下，也行。做事公正、公道，这是侯立华才一直担任侯家塘村支书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侯家塘村的威信，一直都是如日中天。 　　“代东，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把情况跟他们都说一下，让他们马上开会表决，不是有个啥电话会议吗？我们今天也整一下，同时也请你给乡亲们讲讲话，大家可都想你呢。还有陈书记，你是树木岭的老书记，只要一开口，我相信村里的人，都能听出你的声音来。”侯立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侯伯伯，这件事你们无需这么急不可待，等你们回去之后再商议也不迟。”朱代东摆摆手，微笑着说道。他的心胸还没有狭窄到这个程度，收购康惠食品厂，或许只是侯立华父子的一时冲动，让他们多冷静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朱代东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雨花县食品公司跟康惠食品厂，现在都不是什么大型企业，这样的收购，甚至都无需他亲自出面。可是他没想到，没两天，市里却流传出，自己要把康惠食品厂白送给雨花县食品公司的消息。 第911章 没忍住 　　在官场之中，有一种阿Q式的思想，比如下级干部在一起，评论上级领导的时候，总喜欢轻视或者调侃领导。认为当领导太累了，自己这样的级别正好，比不上足，比下有余。如果在饭局中，能聊一聊领导的糗事，那更能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说领导的密闻，听者无形之中，就像结成了某种同盟。 　　这虽然是属于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想法，但是他们自己是不会承认的。朱代东自从调到楚都市政府之后，受到的关注是超乎想像的。有想看他栽跟头的，也有想看他办事不力的，总而言之，如果朱代东能出点什么事，能让很多人心里舒坦。 　　这次雨花县食品公司要收购康惠食品厂，并不是朱代东这边传出去的消息，陈树立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样的事，还没有签订合同，他就不会随便跟人说起。让外界知道的是因为侯立华父子，他们在雨花县乡镇企业局的有关同志带领下，参加了省里的乡镇企业大会。能来参加这样的会议，特别是还能现场听到省委书记和省长的讲话，这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 　　杜邦俊在会间跟乡镇企业代表座谈的时候，侯立华一激动，就向杜邦俊表示，雨花县的乡镇企业，要抓住改革开放的机遇，大力发展。雨花县食品公司已经有计划，准备收购楚都市的一家食品厂。 　　杜邦俊一听很感兴趣，下面县里的乡镇企业，竟然要收购省城的企业，他就随口问了一句，是哪家食品厂？是什么性质的企业。 　　侯立华当然不会隐瞒，就说出了康惠食品厂的名字，并且还告诉杜邦俊，这是楚都市的朱代东市长从中穿针引线。雨花县食品公司能有现在的规模，跟朱市长也着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如果要说自己最感谢的人，除了党和政府之外，就是朱市长了。 　　侯立华对朱代东赞不绝口，而且雨花县食品公司的前身，侯家塘豆腐厂，还曾经是朱代东一手创办的。这让一些有心人对朱代东跟侯立华的关系，浮想联翩。现在朱代东要让雨花县食品公司收购康惠食品厂，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呢？ 　　人的想像力是无穷的，特别是这是他们渴望已久的话题时，就更加如此。全省乡镇政府工作会议，楚都市当然也是要派代表的。而且楚都市的乡镇企业局也是有工作人员，参加这次会议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市政府，马上延伸出很多版本。最后朱市长将把康惠食品厂这个鸡肋，白送给雨花县食品公司占据了上风，这也是很多人都认可的一种说法。 　　因为国有企业经营困难，只要有人愿意接手，白送的现象并不是没有。何况康惠食品厂现在的地皮已经卖了近三百万，只要拿出一小部分，足够能安置三十多名职工的了。至于食品厂的设备，更是值不了几个钱。如果有企业愿意投资，同时承诺解决食品厂这几十名职工的再就业问题，把企业白送给他们，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在其他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就屡见不鲜。 　　之所以这次会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主要是因为牵涉了朱代东这个最年轻的常务副市长。朱代东在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很成功，这次的改制，涉及到的企业有近千家，改制的金额也是以亿为单位。这么大的金额，朱代东就算再清廉，拿个几十上百万，根本就是毛毛雨，也不会有人会追究这样的问题。但是康惠食品厂如果白送给了雨花县食品公司，那就有违朱代东之前的约定，绝对不让国有资产流失！ 　　这或许就是朱代东的笑话，也能够让朱代东栽个跟头给他们看看。如果朱代东这次能被市委通报批评，甚至于背个处分，会让很多人心里非常舒服。如果市委能让纪委再深入调查一下朱代东的经济情况，那就更让人痛快了。 　　流言的传播速度历来都是惊人的，特别是没有人站出来，澄清事实的时候，更是会想人浮想联翩。虽然只有短短半天的时间，可是这个话题已经成为楚都市委、市政府最热门的话题。哪怕就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郑南昌来古南省调研，并且很有可能会深入楚都市政法部门，也不能盖过这个话题。 　　一直等到下午朱代东回到市政府的时候，他才了解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原本还在想，上午的时候，自己去康惠食品厂再次调研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些莫明其妙的电话，询问自己是否在为康惠食品厂改制的事操心？当时朱代东还以为别人怎么会神通广大至这个地步，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郑阳松今天一直跟着朱代东，回到市政府之后，他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秘书二科的梁胤鸣跟他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对于这样的热闹新闻，只要郑阳松一回来，马上就会通知他的。 　　“郑阳松，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梁胤鸣不愧是机关里的包打听之外，知道朱市长想法的人，除了朱市长自己之外，恐怕就只有郑阳松了。 　　“这都是没影的事，朱市长怎么可能把康惠食品厂白送给雨花县食品公司？你什么时候看过朱市长做过亏本生意？”郑阳松反问道，就算是真的亏本生意，在当时的人们来看，楚都市也是赚大了。 　　“这件事说得有鼻子有眼，郑阳松，如果有什么最新消息，你可得第一个通知我？”梁胤鸣叮嘱道。 　　虽然朱代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如果自己不表明态度，只会让传闻愈演愈烈，他给市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孙剑佛亲自接的。 　　“市长，关于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朱代东问，他可以向孙剑佛解释康惠食品厂的事，但却不能当解释当成主要工作，只需要随口提一句，孙剑佛就能明白。要不然就算孙剑佛相信，也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现在过来吧。”孙剑佛淡淡的说道，今天的传闻他也听说了，舒曦除了是他的秘书之外，还有一个职责，就是要把机关里的一些小道消息，捡出重要的，向他汇报。只要是关系到市委常委的小道消息，那都是很重要的。 　　楚昌欢乐世界合同投资十七点五个亿，实际投资十二个亿，楚都市占着这十二个亿的百分之七十，这个项目让市里很重视。把这个项目，当成今年最重要的项目来抓。除了由朱代东负责之外，还让旅游局具体指导和协调各项工作。 　　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现在进行的非常顺利，彭伟亲自上阵，还摔断了两根肋骨，不但没有影响士气，反而激发了工人的工作热情。目前纺织一厂的拆迁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楚昌科技公司主要负责将原来纺织一厂内的那个三百亩的人工湖，再次扩大成为一千五百亩的省内最大人工湖。 　　因为这个湖泊是人工改造的，因此，有什么想法和设计都可以按照要求来完成。彭伟原本想让一千五百亩全部变成水域，但后来想想，这样做实在有些浪费。一千五百亩的市内人工湖，实在有些浩大。而且开发起来，并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因此他想在湖中留出一至二个岛屿，现在要在人工湖中留出岛屿实在太简单的，把水域地区的土壤堆积到岛屿上来便是。这样不但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而且还能给湖中的岛屿增添景点，也能减少一笔的不少的费用。要不然光是把人工湖里的泥土拉出去，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这项工作，经过日夜施工，现在已经基本完成。楚昌欢乐世界中的人工湖内，将有两个相隔二百多米、各点二百余亩的人造岛屿。剩下的近一千亩陆地，将成为娱乐设备的重点安装场地。虽然对于现在的设计方案，彭伟已经很满意了。但因为有了两个人造岛屿，使他再次修改了设计方案，楚昌欢乐世界中，将有意识的留下了下区域，为以后新增娱乐设备做准备。 　　朱代东对这样的设计完全是外行，他只是把自己作为一名游客，去看待彭伟的方案。对于这样的修改方案，他完全找不到合理的反驳意见。既然不能反驳，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意。 　　孙剑佛静静的听着朱代东的汇报，对于市政府的流言，朱代东显然也是知道的，但他现在心情没有任何波动，清晰明了的向自己汇报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眼神中显得非常的平静。这份沉着，恐怕就是市政府其他的几位副市长，也是做不到的。 　　“代东，最近市里国有企业的改制进行得怎么样了？”孙剑佛随口问道，一开口，他就有些后悔，没想到自己反倒是忍不住先问起这件事。 第912章 威望不足了？ 　　孙剑佛主动问起国有企业的改制情况，朱代东也有些意外，他心中一笑，或许就连孙剑佛，也很关注自己对待康惠食品厂的态度吧？ 　　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都集中在这段时间，每天朱代东都要听到市计委、市招商局、城建局等相关部门的工作汇报。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形式多样，有重组、联合、兼并、租赁、承包经营、合资、转让国有产权和股份制等多种形式进行，包括转让国有控股、参股企业国有股权或者通过增资扩股来提高非国有股的比例等。 　　因为朱代东坚持国有资产不能流失，同时还要保障企业职工的利益，因此，重组与联合、兼并这几种改制方式是最常用的。只有对一些大型企业，才会提出用股份制的方式。这些改制，涉及到很多经济、财政政策、法律等方面的知识。还在树木岭乡的时候，朱代东就开始累积这方面的知识，在这次的改制中，朱代东提出了很多具体的条款。甚至有些条款，让那些专业的投资商和他们请来的法律顾问，也不得不感叹，古南省官员的法律意识，怎么就这么强呢？ 　　朱代东中规中矩的汇报，这个月又有多少企业完成改制，还有多少企业正在紧锣密鼓的商谈，还有多少企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商。对于这些数据，朱代东根本就不用去看资料，他这次也没有带相关的资料过来。但是他随口报出来的数据，孙剑佛记下之后，仔细去比对，发现没有任何的错误。 　　“市长，这次市里的康惠食品厂有个来自雨花县的投资商，是一家乡镇企业，雨花县食品公司，这家公司对于康惠食品厂很有兴趣。”朱代东到汇报快结束的时候，才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当成一件新鲜事向孙剑佛提起。 　　“哦，乡镇企业收购国有企业，这家公司很有魅力嘛。”孙剑佛眉目一扬，笑呵呵的说道。 　　朱代东不察觉的笑了笑，自己都还没有说雨花县食品公司跟康惠食品厂的合作方式，他怎么就知道是收购呢？合并重组不行吗？ 　　“其实准确的说，雨花县食品公司属于集体企业。”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乡镇企业其实也包括集体企业。 　　乡镇企业是指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或者农民投资为主，在乡镇当然也包括所辖村，举办的承担支援农业义务的各类企业。乡镇企业是中国乡镇地区多形式、多层次、多门类、多渠道的合作企业和个体企业的统称，包括乡镇办企业、村办企业、农民联营的合作企业、其他形式的合作企业和个体企业五级。 　　侯家塘豆腐厂原来显然是属于村办企业，或者说集体企业，也可以说是农民联营的合作企业，不管怎么说，都能算是乡镇企业的一种。这次作为雨花县的代表之一，来参加省里的乡镇企业工作会议，也是实至名归的。 　　“不管是乡镇企业还是集体企业，能收购国有企业，说明他们很有想法。代东，你以前好像在雨花县工作过吧，对这家企业有印象吗？”孙剑佛佯装突然想起似的，问。 　　朱代东只好把雨花县食品公司的情况，向孙剑佛作了汇报。这家企业的发展史，其实也是朱代东的成长史。侯家塘豆腐厂，可以说是朱代东抓的第一家企业。虽说现在的雨花县食品公司规模并不能比朱代东抓的其他企业相提并论，但朱代东对于雨花县食品公司的印象，却是最深的。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调到雨花县政府之后，想去看望无名老道，想给他带点熟食。就给侯家塘村打了个电话，结果当天晚上，他们就开着农用车，给自己送来了满满一车的各种熟食，结果让他差不多吃了半年多，才算解决完。虽然有些过犹不及，但是那种温馨，却是时隔多年也不会忘记的。 　　“市长，雨花县食品公司是一家优质企业，他们生产的产品，在我省中部十几个县市销售得很好。如果能收购康惠食品厂，或者跟康惠食品厂合并，将会是一种强强联手。对双方都是非常有利的，现在两者都不算规模很大的企业，但谁知道合并之后，会不会发生化学反应呢？甚至是核反应也是有可能的。”朱代东笃定的说，只要经营思路正确，再加上科学的营销手段，以及过得硬的产品质量和让人耳目一新的包装，康惠酱油重振旗鼓只是迟早的事。 　　“代东，你跟雨花县食品公司的关系非同一般，如何让这两家企业能合作，用什么样的方式合作，你必须慎重考虑。”孙剑佛叮嘱道，朱代东对雨花县食品公司显然是很有感情的，如果他感情用事的事，说不定还真的会在这件事上栽个跟头。 　　“谢谢市长的提醒，原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由雨花县食品公司收购康惠食品厂，但现在我觉得，两者最好能合作。由雨花县食品公司注资，我们降低国有控股的比例。”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想到这么多人关注雨花县食品公司收购康惠食品厂的事，那双方的合作方式，确实得变换一下。 　　试想一下，如果康惠食品厂卖给雨花县食品公司，如果康惠食品厂在雨花县食品公司手中，依然是半死不不活，那可能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市里已经处置了劣质的国有资产。但如果康惠食品厂在雨花县食品公司手中，重新焕发生机呢？到时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质问朱代东，当初为何要以白菜价把康惠食品厂卖掉？哪怕在这件事上，朱代东并不拍板，但最后矛头依然会指向他。 　　“具体用什么样的方式，你跟雨花县食品公司去讨论，对你的眼光，市里一向都是很信任的。”孙剑佛呵呵笑道。 　　雨花县食品公司要收购康惠食品厂的事，陈树立事先没有透露并句。可是随后这件事马上就传遍了四方，特别是关于朱代东要把康惠食品厂白送给雨花县食品公司的流言蜚语出来之后，陈树立暗暗警惕。流言虽然无形，却能杀人。朱代东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干部，如果他倒在流言蜚语之中，实在太过可惜。 　　陈树立深知，朱代东并不会把这样的流言放在心上，康惠食品厂该怎么和雨花县食品公司合作，还得怎么合作。但是陈树立却觉得，不管到时合作得怎么样，对朱代东来说，都会是一件麻烦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雨花县食品公司取消收购康惠食品厂的计划，宁可让康惠食品厂维持现状，或者过段时间自行倒闭，人们反而不会说什么。 　　但这件事必须要瞒着朱代东，要不然的话，就会前功尽弃。陈树立先给郑阳松打了个电话，试探了一下朱代东的态度。郑阳松告诉陈树立，朱市长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这个情况在陈树立的意料之中。 　　“小郑，现在市里说什么的都有，你看是不是劝劝朱市长，让他给康惠食品厂换个合作对象算了。”陈树立一叹，说道。 　　“陈区长，朱市长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郑阳松说道，陈树立曾经是朱代东的上级，这件事明摆着，如果两家企业继续合作的话，对朱代东是非常不利的。由他去劝导朱代东，或许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我要是能劝的话，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小郑，晚上有时间的话一般吃个饭，一起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陈树立说道，虽然他以前是朱代东的领导，但现在他的身份是朱代东的下级。对于朱代东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也必须要搞好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可以，晚上咱们再联系吧。”郑阳松说道，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的自由时间并不很多，如果朱市长突然要出去视察工作，他就有可能加班。 　　陈树立给侯立华打了电话，问起他关于收购康惠食品厂进行得怎么样了。侯立华以为是朱代东委托陈树立打电话来催促，很是有些为难。他这次好像有些高估了朱代东对公司的影响力，毕竟朱代东离开雨花县都快有两年时间了，离开树木岭更有近六年的时间，都说当官的善变，谁又知道朱代东会不会有了变化呢？ 　　朱代东确实很为群众的利益着想，但好像他最着想的还是他治下的百姓。现在他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会不会就会站在康惠食品厂那一边呢？原本只是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如果朱代东狮子大开口，到时该怎么办？ 　　农民都有小富即安的想法，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们很满意。如果拿出一大笔资金收购康惠食品厂，那肯定会影响这个季度的分红，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你可以说他们目光短浅也好，说他们是小农意识也好，想要让他们把到手的分红拿去收购一家并不做食品的食品厂，他们很是想不通。 　　如果朱代东是沙常市的常务副市长，又或者康惠食品厂是沙常市的国有企业，他们都不会考虑太多。侯家塘豆腐厂先是在乡里，现在到了县里，一下子冲到省里，是不是还得经过市里？如果真要发展，就不能在省里收购一家食品厂？ 　　“陈书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侯立华很难得的吞吞吐吐说道。 第913章 想亲近 　　听到侯立华扭扭捏捏的语气，陈树立马上猜出，事情可能发生了变化，而且很有可能是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转变。 　　“老侯，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是不是不想收购康惠食品厂了？”陈树立笑呵呵的说道。 　　“不是我不想收购，而是公司里的股东的有不同意见。这帮人都只顾着眼前利益，以后让他们后悔去吧。”侯立华气愤的说，当初侯家塘豆腐厂第一次分红的时候，就有很多村民后悔，认为自己入股太少。现在说不定又是一次企业发展良机，想多分红，可又不想投资，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真正想法。 　　“不收购就不收购嘛，这件事你跟代东说了没有？”陈树立问。 　　“我怎么好意思跟他说？还是再做做乡里人的思想工作，怎么说也得支持小朱乡长的工作嘛。”侯立华说道，他才回来两天时间，在公司里开了个董事会，回到侯家塘后，又开了个村民代表大会，一直忙得脚不沾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认为主要还是村民的思想工作没有做通，只要多给他几天时间，一定能让他们拐过这个弯。 　　“老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代东因为雨花县食品公司收购康惠食品厂的事，现在有些麻烦。”陈树立叹了口气，说道。 　　“麻烦？什么麻烦？”侯立华诧异的说。 　　陈树立就把朱代东现在面临的处境告诉了他，目前对朱代东来说，雨花县食品公司不收购康惠食品厂，要比收购康惠食品厂好。原本侯立华也只是想支持一下朱代东的工作，而且收购省城的企业，以后又能经常跟朱代东见面了。再说朱代东推荐的企业，他也不怀疑，以后会亏本。一举三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现在因为这事竟然给朱代东带来了麻烦，侯立华马上表态，这件事到此为止，他马上给朱代东打电话，也不用特意向他撒谎，只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就行了。 　　一件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竟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侯立华为自己在全省乡镇企业工作会议上，冒失的讲话懊悔不已。他在雨花县，离楚都市太远，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给朱代东增添任何麻烦。 　　“朱市长，实在不好意思，收购康惠食品厂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侯立华连忙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他打的这个电话是朱代东的私人电话，不管任何时候，随时都能找到朱代东。 　　“为什么？”朱代东诧异的问，他听到侯立华的声音，耳朵并不有任何耳鸣的现象，这显然是发自侯立华内心真正的声音。 　　侯立华在侯家塘是个很威信的支书，只要他振臂一呼，侯家塘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听他的？可是现在对于雨花县食品公司，他这个董事长，竟然没办法拍板决定。真要是这样的话，他这个董事长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怪我，没有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他们这些人，思想境界不高，只顾着眼前利益，觉得现在公司的效益还可以，就不想再折腾其他的花样啦。”侯立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侯伯伯，是不是陈树立同志跟你说了什么？”朱代东突然问道。 　　“他没有跟我说什么啊。”侯立华说。 　　朱代东一阵耳鸣，他心里马上明白了，原来是陈树立给侯立华打了电话。显然陈树立也是帮自己做了决定，才让侯立华顺水推舟。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但朱代东相信，如果侯立华能做通村民的工作，想要改变这个决定，并不难。 　　“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对雨花县食品公司是一次机会，对康惠食品厂来说，也是一次机会。我不知道陈树立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雨花县食品公司可以不用收购康惠食品厂，双方可以用联合的形式，重新组建一家企业，对股份进行重新分配。”朱代东说道。 　　“联合？朱市长，康惠食品厂除了些已经过时的生产设备之后，还有什么可以跟我们联合的资本呢？”侯立华不解的问，康惠食品厂的地皮已经卖了，想要生产生产，必须搬到经济开发区去。凭康惠食品厂那套生产设备，用来抵搬运费都不够。 　　“品牌！康惠酱油这个百年品牌！”朱代东笃定的说，国人对于品牌并没有太多的概念，他们更加不清楚品牌的价值。 　　“品牌？”侯立华诧异的说，在他看来，品牌不就是酱油瓶身上的那一圈纸么？ 　　“是的，如果你们愿意与康惠食品厂合作，康惠食品厂以品牌入股的，并且占不低于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雨花县食品公司需要投入不低于二百万的资金，占的股份不能高于百分之五十。”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兴趣再跟康惠食品厂合作，你说的这些，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侯立华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吧。”朱代东有些失望，陈树立或许是一片好心，但这次却是好心办了错事。 　　佟晓明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跟朱代东亲近，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上次富基公司能成功拿到所需要的地皮，他就找市委副书记杨一中邀请朱代东一起吃饭，原本想好好感谢他一下。但没想到朱代东根本就不领情，或者说，自己的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地皮虽然拿了下来，但是以后在兴建超市的过程中，以及超市的经营中，都需要跟朱代东搞好关系才行。想要跟别人搞好关系，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喜欢自己、需要自己。换句话题说，自己要能投其所好、助其一臂之力。 　　这次关于朱代东的传闻，佟晓明也听说了。朱代东到楚都市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的工作能力，已经得到了同僚的认可。关于朱代东会把康惠食品厂白送给雨花县食品公司，佟晓明是不太相信的。以朱代东的智慧，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只不过有些人很期望能看到朱代东出洋相，幻想能出现这样的事件罢了。 　　现在的朱代东应该是很尴尬的，他是一名很有政治前途的年轻干部，如果出现这样的污蔑，哪怕是空穴来风，对他也会产生不利影响。佟晓明给招商局的岳军杰打了电话，跟他说起富基公司想收购康惠食品厂的事。 　　“佟总，富基公司对酱油也有兴趣？”岳军杰诧异的说，谁都知道现在康惠食品厂已经成为了关注的焦点，这个时候富基公司收购康惠食品厂，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要是能赚钱的项目，富基公司都有兴趣。”佟晓明淡淡的说道，这个项目能不能赚钱，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这次的投资是一次的政治投资，而非是为了经济利益回报。 　　“佟总，康惠食品厂要是知道你亲自谈收购的事，恐怕会受宠若惊。”岳军杰笑着说。佟晓明跟孙市长的关系非常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但现在佟晓明明显是帮朱市长解围，他这又是何意呢？难道这是孙市长授意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佟晓明才亲自跟自己来商谈这件事。要不然的话，收购康惠食品厂这样的企业，只需要富基公司派出一名投资经理，就足够了。既然这里可能是孙市长的意思，岳军杰不敢怠慢。但这件事他也不敢贸然表态，只是告诉佟晓明，楚都市热烈欢迎富基公司再次投资办厂。 　　岳军杰随后就向孙剑佛汇报了佟晓明的想法，这件事首先要孙剑佛首肯，他才会向朱代东汇报。要不然的话，这边跟富基公司在谈着，那边孙剑佛的态度突然出现转变，招商局就要夹在里面，左右为难了。 　　“佟晓明要收购康惠食品厂？”孙剑佛诧异的说，他想过会有人代替雨花县食品公司去收购康惠食品厂，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佟晓明。 　　康惠食品厂对富基公司而言，只能算是芝麻大小的企业，佟晓明怎么会对酱油感兴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感兴趣的，应该是朱代东。这个佟晓明，更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是的，佟总说，如果市里同意的话，马上就可以跟康惠食品厂签订合同。”岳军杰说，孙市长的语气好像很意外，这让他庆幸自己的举动。多向领导汇报，永远都不可能出错的。 　　“这件事你向代东同志汇报了没有？”孙剑佛沉吟道。 　　“还没有。”岳军杰忙不迭的说道。 　　“岳军杰，康惠食品厂并不适宜现在改制，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并不代表市政府。”孙剑佛缓缓的说道。 　　“我会跟佟晓明打招呼的。”岳军杰兴奋的说，楚都市的人都知道，如果孙市长叫谁的全名，那就代表没把他当外人。如果叫你的职务或者后面两个字，听起来好像很客套，实际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很高兴，孙市长能叫自己的全名。 　　岳军杰以为他向孙剑佛汇报工作，是无声无息的，除了他跟孙剑佛之后，可能谁也不会知道。特别是朱代东，更加不会知情。他哪里想到，自己刚向孙剑佛汇报完，朱代东那边马上“同步”知道了这个消息。 第914章 杀手锏 　　机关无秘密，说的是机关里的消息传播速度非常快，特别是对主要领导身上发生的事，消息传播的速度可以媲美用大广播通知到每一个人。但机关无秘密对朱代东而言，又是另外一种情况，楚都市委与市政府都在一个机关大院里办公，两者相隔的距离，不足五百米，对于他来说，只要坐在办公室里面，任何消息都不会逃过他的双耳。 　　岳军杰一向孙剑佛汇报，正好在办公室朱代东马上就听到了。佟晓明现在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全市的超市经营上，怎么还会去收购康惠食品厂这样一家规模不算大的企业呢？他的目的显然不是投资，或者说不是投资康惠食品厂，而是要投资在自己身上而已。 　　孙剑佛的态度让朱代东有些意外，作为一市之长，怎么能说康惠食品厂目前不适宜改制呢？难道就是因为康惠食品厂跟自己有关？真是滑稽。朱代东唯一同意孙剑佛一点的是，富基公司确实不适宜收购康惠食品厂，如果不是真正以投资为目的，最后企业还是不可能得到良好的发展。 　　朱代东知道，康惠食品厂在自己的工作中，只能算一个小的问题，但是对于康惠食品厂那三十多名职工来说，却是他们生存的头等大事。因为康惠食品厂的地皮已经转让给郭氏地产，地皮之上的厂房和生产设备，必须在三个月之内搬迁，要不然的话，郭氏地产就有权申请强制搬迁。 　　按照原来的计划，准备对康惠食品厂的资产进行清盘拍卖，康惠食品厂的职工安置补偿款也全部发送到位，医保和社保也都转入社会保险，对康惠食品厂的改制，可以算靠一段落。但因为朱代东想让雨花县食品公司跟康惠食品厂合作，康惠食品厂的改制，才会再次引起别人的关注。 　　“小郑，你通知程安东，晚上七点，在康惠食品厂的生产车间内举行一次全体职工大会。我跟谭满铿同志参加，不用布置会场，每个人有个坐的地方就可以了。”朱代东说道，像康惠食品厂这样的企业，具体的改制方案是市计委提交上来的，也经过了康惠食品厂职工代表大会的审议通过。 　　但是如果企业还能继续生存下去，朱代东就不想放弃。不说康惠食品厂以后会创造多少税收，上邀多少利润，只要能把这三十几名职工的工作安置好，也算是解决了一个社会问题。 　　之所以要把开会的时间安排在晚上，是因为今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郑南昌同志已经到了楚都市调研。昨天郑南昌在省里调研的时候强调，政法部门要坚定自觉地服从服务于党和国家的工作大局，努力为改革开放、经济建设和人民群众安居乐业创造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 　　郑南昌来古南省调研，省委书记杜邦俊、省长车杜炯亲自作陪，昨天在考察了省里政法部门时，听说楚都市的治安环境搞得很好，就想到基层看看。对于中央的大佬来说，市一级的政府已经算是下基层了。 　　今天上午，郑南昌在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钱飞虎，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长王利波的陪同下，到了楚都市委。市委书记元骞振、市长孙剑佛、市委副书记杨一中、市政法委书记钱振武、副市长钟世斌、公安局长佟晓明等相关人员陪同下，视察了楚都市政法部门的工作。同时听取了楚都市的汇报，特别是今年四月份开始，为期四个月的治安整顿行动。 　　对于楚都市为人民群众安居乐业创造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郑南昌进行了高度评价。他充分肯定了楚都市所做的工作，同时赞扬了楚都市公安局，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是一支能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队伍，是一支值得党和政府信赖的队伍。 　　下午郑南昌提出，要去市司法局和检察院、法院等其他政法部门看看，特别是市看守所和监狱，他要亲自检验楚都市治安整顿的成果。对于郑南昌突然提出的要求，楚都市并没有惊慌失措，楚都市的治安整顿是真抓实干的行动，市看守所与监狱，到现在依然人满为患。 　　朱代东之所以下午一直在办公室，孙剑佛去陪同郑南昌，他就必须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否则如果市里出现突发事件，市政府这边没有一个负责人，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对于楚都市在治安整顿中所取得的成绩，朱代东也是很满意的，但他觉得，无论是听取汇报，还是去实地视察，都不能完全准确的检验出成果。因为在这样的视察工作中，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主体：人民群众。治安环境好不好，公安机关说了不错，市委、市政府说了也不算，而应该由人民群众表态。只有他们觉得社会治安环境彻底扭转，才算真正取得了成绩。 　　这样的检验，朱代东其实也做过，只不过他的检验是附带的，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他在市属的国有企业里进行走访的时候，不可能跟大部分的职工都交流，这是不现实，也是不可取的。但朱代东却能听到大部分职工在他们自己之间相互交流的内容，他能从一些简单的对话中，听出人民群众对社会治安的满意程度。 　　单身女子敢一个人走夜路了，半夜回家不要家人老远来接了，平时上街不怕小偷惦记了，走在街上不怕有人抢劫了，不就说明社会治安环境彻底好转了？朱代东也到解放路派出所去了解过，他所谓的了解当然不是进去视察，而是在派出所外面听听里面报案室的情况，偷盗案现在基本上绝迹，他甚至有次经过解放路派出所，听到报案室里竟然只有几名警察在无聊的聊天，这就是一个非常喜人的局面嘛。 　　自从徐强代理公安局长以来，除了坚决执行治安整顿办公室的指令之外，他对于内部事务，也进行了一定的调整。他曾经向朱代东汇报过，自己担任公安局长之后，准备分三步进行公安机关的改革。但是除了第一步被朱代东认可之外，后面的两步，被否决。 　　那次的事情，让徐强也意识到，他在没有完全掌握公安局之前，并不适宜进行“大手术”，特别是对内部而言，一旦有大的动作，别人猛烈的反戈一击，他不一定就能接受得了。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来。 　　徐强这段时间开始研究行政管理，他的脑子原本就是比较活的，以前只是一心扑在刑侦工作上，对于其他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担任负责全盘的局长，才知道，人事却政治，真是一点也不假。 　　因为原公安局长武邦致现在全职担任市政法委副书记，不再担任市公安局长的任何职务，公安局党组成员因此少了一个名额。徐强提议由东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担任市局党组成员，对于这样的提议，又是徐强上任之后的第一次人事微调，政法委跟市委、组织部、市政府都没有为难。 　　第一步的成功让徐强很兴奋，接下来他在跟朱代东喝过一次酒后，领悟到，还有一个办法能让自己迅速稳定的当好这个局长，就是进行分工调整。这是他作为代理局长的权力，调整分工确实是一把手的杀手锏。 　　除了自己分管的刑侦支队之外，其他的所有副局长分工，他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就连常务副局长的分工，也做了一部分的调整。那次分工，让几位副局长对徐强马上产生了敬畏之感。就算是原来局长的大热门，分管经侦，消防，直属机动支队和水上支队的副局长马世国，也是无可奈何。 　　新的分工意味着工作的重新分配，原来的下属、原来熟悉的业务，都必须重新来一遍。公安局的机构一下子就被彻底改变，一切事务，全部由徐强主导，其他人根本无法染指。 　　徐强虽然一下子公安局长的工作，但是他对上级领导的态度，还是很让朱代东担心。比如这次陪同郑南昌去视察工作，他就很担心郑南昌会问起徐强。上午去郑南昌还去了公安局，幸好徐强没有“胡言乱语”，下午的视察，公安局已经不再是重点，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发表自己的“高见”呢。 　　市委对徐强的情况也很担忧，元骞振亲自跟徐强谈了话，同时元骞振与交待朱代东，必须跟徐强强调，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必须时刻讲政治、讲大局。徐强真要是在郑南昌面前说了什么事，恐怕就是元骞振也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甚至一度钱振武还提出一个意见，让武邦致临时官复原职，郑南昌在古南省只有三天的行程，让武邦致代替徐强向中央政法委书记汇报工作。但这个提议得到了朱代东的坚决反对，弄虚作假只会弄巧成拙。徐强又不是傻子，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哪怕他的原则性再强，这次郑南昌主要是看市里的治安整顿成果，在这方面，楚都市是经得起考验的。 　　下午四点半，朱代东接到市委秘书长唐江鲤的通知，郑书记的视察已经圆满结束，晚上在楚都大酒店设宴，除了市委的主要领导作陪之外，其他人都可以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了。这个其他人，当然也是包括徐强在内的。 第915章 五问为什么 　　朱代东给徐强打了电话，让他来市政府，他要详细听取这次郑南昌的视察汇报。虽然这个汇报，到时市政府办公室会给他一份详细的报告，可是朱代东想清楚的知道，徐强有没有跟郑南昌交流。 　　虽然朱代东没有分管政法委，可是在徐强担任公安局代理局长这件事上，朱代东态度很鲜明。社会治安环境原本就是为经济建设服务，朱代东分管全市经济发展，他要求公安局全力以赴配合他的工作，也是无可厚非的。 　　“郑书记表面上很威严，实际上是一个很和蔼的人。”徐强选择着词语，说道。 　　“所以你就很放松，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朱代东淡淡的问道，如果徐强失职，他作为推荐人，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市里的工作做得很好，当然可以有什么说什么嘛。在向郑书记汇报工作的时候，我还提到了你。”徐强微笑着说道，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很紧张，一来是因为郑南昌的身份，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哪一个头衔他不得仰视？何况昨天市委元书记亲自找了谈了话，苦口婆心的劝他，要注意大局观。后来政法委书记钱振武也跟他谈了话，最后朱代东也跟他谈了心，两人还特意去喝了酒，直到徐强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让市委失望之后，朱代东才放过他。 　　“你们公安局的工作提我干什么？”朱代东诧异的说。 　　“今年市里的治安整顿行动，是你提议的，郑书记问起来的时候，我顺便就提到了你。”徐强说道。 　　“你啊，嘴上还是没有个把门的。”朱代东摇摇头，叹息道。自己是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又没有分管政法，治安整顿要自己提议，那楚都市的政法部门是干什么吃的？怪不得晚上没有让他参加宴会，恐怕元书记憋着一肚子火了。 　　果然，朱代东在康惠食品厂参加他们的职工大会的时候，接到了冯州龙打来的电话，他通知朱代东，元书记要见他。只要是朱代东参加的会议，而他又能作主的话，一般会议的时间都会很长。这次康惠食品厂职工大会的时间也很短，毕竟条件也不好，相当一部分人还是站着开会的。 　　朱代东在生产车间里开会，就是想问康惠食品厂的职工们一个问题，康惠食品厂是不是从此以后就倒闭了？康惠酱油以后是不是老百姓就再也听不到了？如果你们不想这样，那就必须要找到康惠食品厂的问题所在。 　　为什么厂里的效益会一年比一年差？为什么生产的产品不能让市场满意？为什么质量这么好的产品竞争不过其他的酱油？为什么厂里的经营管理水平会低下？为什么没有提前进行自我改革？ 　　朱代东让康惠食品厂的职工回答这些问题，仔细体会这些问题，从中找到解决康惠食品厂发展的办法。 　　“这或许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康惠酱油这个百年品牌，就要成为记忆。康惠食品厂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企业，就要终结。你们在厂里工作了几十年，难道就是心疼吗？难道以后就能睡得着吗？”朱代东大声质问道。 　　康惠食品厂的厂长程安东今年快五十岁了，他是顶职参加工作的。他父亲原来也是康惠食品厂的工人，他进厂之后，因此聪明好学，很快就当了制酱师傅，后来通过系统的学习，成为厂里的工程师。到现在，他的制酱技艺仍然是全厂首屈一指的。听到朱代东的质问，和他提出来的几个为什么，程安东羞愧的低了下头。 　　为什么厂里的效果一年比一年差？因为厂里生产的产品销售越来越少。为什么生产的产品不能让市场满意？因为要保证质量，成本过高。为什么质量好的产品竞争不过其他企业的产品？因为包装和宣传都没有到位。为什么厂里的经营管理水平会低下？这跟程安东就有很大的关系了，他一心扑在厂里，对于外面的世界缺乏了解，对于市场需求，缺乏足够了认识。为什么没有提前进行自我改革？到现在程安东其实都没有找出厂里衰败的原因，自我改革又从何谈起？ 　　但是经过这次会议，特别是朱代东的五个为什么，他当场让康惠食品厂的职工回答，让在旁边默默听着的程安东，好像抓到了某些东西。 　　“朱市长，如果市里还愿意相信我们，希望能再给康惠食品厂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证明给市里看，康惠食品厂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程安东激动的说道。 　　“大家的意见呢？”朱代东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很沉重，没有了康惠食品厂，他们就像没有了根的树。 　　这或许就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会议，市里的安置补偿款，已经全部发放到位，社保和医保，也全部得到解决。以后他们的生活问题，就需要自己解决了。这让他们很不习惯，长久以来，他们都是依靠厂里，现在厂子说没就没了，他们显得六神无主。现在程安东的提议，让他们燃起一丝希望，他们除了会生产酱油，没有其他任何技能，真要是走向社会，如何生存？ 　　“我们愿意跟着程厂长干。” 　　一开始只是零星几个人回应，但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职工大声的回答，而且坚定不移。只要能解决厂里的根本问题，康惠食品厂一定能重振旗鼓。 　　“只要大家有这个决心就好，但是盲目发展是不可取的，康惠食品厂的前车之鉴我们吸取教训，新的计划，要请大家一起来制订。特别是企业的管理制度，不但要严格遵守，而且还要科学管理，吃一堑长一智，我们总不能再在原地再摔倒一次吧？”朱代东高兴的说，只要职工们还有这个要求，康惠食品厂就还有希望。 　　“朱市长，听说你要把我们厂白送给一家乡镇企业？”突然有人在下面问道。 　　“以你们现在的样子，恐怕就是白送，也不见得有人会要！靠人不如求己，与其等着别人来解救你们，为何不奋力拼搏，自己争取呢？”朱代东准确的捕捉到了刚才说话的声音，他的目光轻轻从那个人脸上扫过，那人马上低下了头。但朱代东没有跟他计较，市里的流言传回康惠食品厂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当着自己的面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相信朱市长一定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大家不用灰心，要相信组织和政府。”程安东大声说道。 　　“刚才程厂长有一点说错了，我不可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路就在你们自己脚下，怎么走？是走康庄大道还是崎岖小道，要看你们自己！”朱代东说道，想了一下，朱代东又说道：“我希望大家能集思广益，总结经验，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实现人生的价值。” 　　虽然要赶着回市里，但是朱代东还是跟谭满铿交待了几句，虽说现在康惠食品厂实际上已经不再是一家国有企业，现在的厂房和设备，还有库存的酱油以及一部分原材料，都已经是国有资产。跟职工已经没有了关系，但是朱代东不想让这家企业就此衰落，如果程安东能拿出好的方案，他让谭满铿第一时间通知他。 　　其实对于朱代东的做法，谭满铿很不理解。市里的国有企业，不可能全部都有圆满的改制。让企业破产倒闭，也是改革的一种办法。何况康惠食品厂只是一家小型企业，虽说地皮卖了近三百万，可是要解除原来的债务，安置好职工之后，已经所剩无几。 　　康惠食品厂每年也需要财政投入数万元，现在能这样一次性解决问题，也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朱市长却要节外生枝，这不是故意增加他的工作量么？而且朱代东做事，一向认真负责，他现在交待给你的工作，你可以敷衍了事，但以后朱代东要是再问起的时候，你没有作为，那就等着吃果子吧。 　　“请朱市长放心，我会催促程安东的。”谭满铿无奈的说，这次的国有企业改制，虽说市计委成绩斐然，但是他的工作量，比原来高出三倍还不止。朱代东下去调研的时候，经常喜欢拉着他，这让他既欣慰又辛苦。 　　元骞振找朱代东，果然是为了徐强的事。郑南昌在视察完楚都市一些政法部门之后，回到楚都大酒店，听取了楚都市的汇报。会后元骞振提议，请郑南昌为楚都市的政法部门题词，但郑南昌却拒绝了。可他给省政法委却是题了词的，这让元骞振很生气，虽然郑南昌肯定了楚都市取得的成绩，但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朱代东代表徐强，向元骞振做了检讨，徐强犯错，他也有间接的责任。但是对于元骞振露出要调整徐强工作的意思，朱代东却坚决不同意。现在徐强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如果就此调整工作，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第916章 改革方案 　　程安东回到家里之后，赶紧把晚上开会的内容记了下来，特别是朱市长问的那几个为什么，他记忆犹新。一直到很长时间以后，程安东才明白朱代东提出来的问题，其实上是解决问题，找到根本原因的办法。 　　这天晚上，程安东异常的兴奋，自从厂里停产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了。记得上一次这么激动，还是自己被全厂职工拥戴，推举为厂长的时候。但这又是让他很内疚的一件事，自从他担任康惠食品厂的厂长以来，厂里的效益就一年比一年差，到了前几年，就开始了亏损。当时市里亏损的企业也特别的多，只要还能生产，市里就会给予一定的补贴。 　　但是到了前两年，市里的补偿也是杯水车薪，程安东不得不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停工。这个决定虽然得到了主管部门的批准，但是程安东心里一直都不痛快，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厂子，突然就不被市场认可了呢？据他所知，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吃康惠酱油的，甚至一些人去买酱油，特意指定，必须要买康惠牌酱油。 　　这曾经是最令程安东自豪的一件事，但现在，只要是回想起这些事情，他的心都会隐隐作痛。这些年国有企业开始走下坡路，康惠食品厂的人好像也认了命，国有企业就是竞争不过乡镇企业、私营企业。反正工厂是国家的，只要自己的工资能按照发放就行了。 　　但是这样的想法，只能让工厂愈发的步履艰难，等到工资都发不出的时候，再想改革，已经没有了机会。自从工厂停产以来，程安东想了很多，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康惠食品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起国有企业的问题，很多人都会说，这是体制的问题。大家吃大锅饭已经习以为常，国家的墙角已经被挖得稀烂，可是很少有人会想到，自身企业究竟存在多大的问题呢？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程安东才算把厂里的改革方案弄好，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同时他也跟厂里的一些职工探讨过许多次，想要解决康惠食品厂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是引进资金和管理制度。 　　写方案的时候，程安东才觉得自己或许更加适合搞技术，他对厂里的感情很深厚，这是职工一致认可的。但是他的管理和营销理念，已经落伍。而且这方面，他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有的只是根据前任的经验，和主管部门的文件。销售，主要靠厂里的供销科。自己主要抓生产，内部管理却是另外一位副厂长，这样的管理模式，看上去没有问题，实际上很容易出问题。 　　第二天，程安东请了厂里原来的干部到家里来开会，大家商议他昨天晚上制订的改革方案。经过简单的修改之后，程安东急不可耐的找到谭满铿，向他提交了这份方案。 　　“程安东，这份改革方案，你觉得朱市长会同意吗？”谭满铿对朱代东的性格也知道了一些，这份方案，拿去糊弄别人或许可以，但是朱代东何许人也？他在经济方面的研究，就连香港、广东那边的企业家，也是很佩服的。 　　这份改革方案，主要的还是伸手，伸手向市里要钱、要地、要人，对于康惠食品厂自身的问题，并没有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的方案就算是在他这里，都是无法通过的，要是敢的送给朱市长，不但程安东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就连他，也不会给好脸色。 　　“谭主任，朱市长的要求很高，我的水平又有限，你是不是给我们出个主意？”程安东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水平何止是有限，我看……对于康惠食品厂自身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有提出根本性的改革方案？新的康惠食品厂，绝对不能是完全国有，如果不从体制上进行改革，你认为康惠食品厂就算重新投产后，命运就会改变了吗？不可能的！”谭满铿气得直摇头，程安东很适合在计划经济时代担任厂长，因为他很听领导的招呼，对完全领导的指示也是不遗余力。可是在新的经济形势下，这样的人就不太能适应了。 　　“要不我们厂里也学其他企业那样，进行股份制改革？让职工入股。谭主任，职工们刚刚拿到安置补偿费，现在就让他们入股，他们恐怕想不能啊。”程安东迟疑了一下，说。 　　“想要走出困境，就必须要自断后路，背水一战。要不然你们凭什么真心实意的工作？凭什么提高生产效率。以后所有人员的工资，都要跟生产效率、产品质量挂钩，只有这样，才能保障厂里的效率。”谭满铿说道，现在全国各地都在进行这样的改革，除了某些特殊的企业之后，都开始要打破大锅饭，不打破大锅饭，企业就难以获得生命力，更加难以在竞争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谭满铿毕竟见多识广，经过他的提点之后，程安东如醍醐灌顶，他马上找来其他企业成功改革的案例。经过分析研究，程安东一脸的惭愧。他第二次向谭满铿提交改革方案之后，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要求，不管以后康惠食品厂如何改制，他都不再担任厂里的管理干部。他还是愿意去干自己的老本行，当一名高级的制酱师。 　　朱代东持了程安东的方案之后，基本满意，但是有些地方还需要进行细致的规划。同时对于康惠食品厂准备进行股份制改造，表示支持。对于股权的分配，市里将评估现在康惠食品厂里的设备、库存以及原材料，进行股权分析。康惠食品厂原来职工，按照要求，每人入股不得低于一千元，高不封顶。 　　康惠食品厂改制之后，将改名为康惠食品有限公司，国有控股百分之四十五，职工占股百分之五十五。职工的社保和医保，将继续按照原来的安置方案进行。对于职工入股，程安东一开始还很担心，毕竟大家拿到的安置补偿费才刚刚到位，厂里的效益大家也都知道，怎么肯拿出钱来入股呢？ 　　但是当真正跟他们签约的时候，程安东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入股的时候非常的踊跃，程安东很不解，就问他们。得到的答案让他啼笑皆非，大家不是因为相信他程安东，也不是因为对他的改革方案有信心，而是因为对朱代东很相信。 　　朱代东收购深圳腾胜公司的事，也就是现在的楚昌科技公司，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现在他亲自来推动康惠食品厂的改革，谁知道康惠公司会不会是第二个楚昌科技公司？ 　　朱代东得知这个结果后，也很惊讶，新的康惠公司将不能再让国有控股，至少在股份上，国有资产不能占百分之五十以上。他原本还在考虑，是不是再由社会资金来参股。哪想到，康惠公司的职工，相当一部分，不但把自己的安置费全部入了股，还把自己原来积蓄，甚至有些人还去借钱来入股。 　　不管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企业的未来有信心，只要资金到了位，康惠公司就能正式运转。因为程安东提出，他不再担任新公司的总经理，那么这个总经理的人选，朱代东向他们提了两个意见，要么高薪聘请专业的职业经理人，要么公司内部进行选拔。不管黑猫白猫，能把康惠公司带出困境，走向辉煌的就是好猫。 第917章 依法治市 　　一直到确认中央政法委书记郑南昌同志离开了楚都市，朱代东才算彻底松了口气。虽然徐强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自己，但是郑南昌是何许人也？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之一，岂会随便能被糊弄的？只不过省里没有传出消息，也没有下发专门的文件，这件事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越是高级的领导干部，越需要在有些时候装聋作哑。如果什么事都较真，恐怕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不一定得一致。心里想的跟实际做的，又有可能完全不同。政治之所以称之为政治，是因为她需要不停的妥协与让步。郑南昌这次来古南省，是考察政法部门，楚都市的政法部门，今年的治安整顿行动中，成绩卓著，值得肯定，他又怎么会节外生枝呢？ 　　只要楚都市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只要楚都市没有在政治立场和路线方针上，出现决策性的失误，郑南昌是不可能批评楚都市的。事实上，郑南昌不但没有批评楚都市，在楚都市市那次招待宴会上，他还向元骞振问起了朱代东的情况。 　　对于朱代东的档案，恐怕楚都市的官员大体上上都能随口道来，元骞振身为市委书记，对市里的干部，特别是主要的领导的情况，也是耳熟能详。朱代东的履历非常的丰富，九零年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名刚参加工作的年轻教师，但是八年之后，他已经是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了。 　　朱代东在县一级的职务，基本上都没有遗漏，从副乡长、乡长、党委书记、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都担任过。后来还到省委组织部担任过职务，现在更是担任常务副市长。郑南昌特意让元骞振介绍了朱代东的家庭出身，当听说朱代东只是农村子弟，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之后，非常诧异。 　　郑南昌当时随口说了一句话，让元骞振回味了许久。郑南昌当时问元骞振，朱代东同志有没有在？元骞振回答说没有，郑南昌就没有再提这个问题。 　　当朱代东后来得知这件事之后，他并没有显得很兴奋，给中央领导留下印象当然是好事，但如果说这样的代价，是成为别人眼中的众矢之的的话，朱代东却是不愿意看到的。他现在的工作，需要市委、市政府给予最大力度的支持，否则的话，很多事情都会被拖进度。 　　对于自己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朱代东一向都不理，他不想去听，也不想去管。现在他的工作任务，就是大力发展楚都市的经济建设。自己担任楚都市副市长已经有半年时间了，虽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形势喜人，但是只要验收的日子一天没有到来，他就一天不能放松警惕。 　　何况就算是验收通过之后，朱代东也不会放松自己，张老太太、老赵头这样的底层城市居民还有不少，作为政府官员，有必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元骞振向郑南昌介绍朱代东情况的时候，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钱振武也在旁边，虽然他在旁边面带微笑，时不时的还颌首回应着元骞振的介绍。但他心里却充满苦涩的，中央政法委书记来视察工作，但最后关心的却是跟政法委无关的常务副市长，这能不让他郁闷吗？ 　　比钱振武还要郁闷的是武邦致，原本他这个公安局长当的好好的，治安整顿也有他一半的功劳吧？但是却因为市内的高档酒店、宾馆没有列入治安整顿的名单中，就把自己从公安局踢到了政法委。虽说现在是全职副书记，可是政法委的副书记真要说起来，狗屁都不是。 　　但是武邦致拿朱代东又没有一点办法，人家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自己只是政法委的党组副书记，级别上好像只相差一级，一个是正处级一个副厅级干部。可实际上两者有天壤之别，或许武邦致一辈子都无法再成为副厅级干部也是有可能的。他在担任市公安局长期间，给市委做过局面检讨，还被撤职，虽然没有查办他，但这个处分也是非常严重的。 　　我党的纪律处分有五种：警告、严重警告、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开除党籍。武邦致就被撤销党内职务：公安局党组书记。行政处分种类有：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这六种，他的公安局长也被撤职，这样的处分，距离最危险也是不可挽回的处分只有一步之遥，他以后的上升空间还可能有吗？至少在这一界的党委、政府任期内，他是想都不用想。 　　除了职务上差别，朱代东的个人作风也很正派。他的爱好不多，不喜欢热闹，平时私下交往得多的，来来去去的就那么几个人。一般的领导干部，都会有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可是朱代东却没有这样的传闻。而朱代东的经济问题，又是经过纪委调查过的，他其实是个很富有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受贿的情况。 　　“邦致，我们政法委要自觉服务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大局，努力为全市的改革开放、经济建设和人民群众的安居乐业创造良好的治安环境。现在全市的治安整顿已经取得了优异成绩，达到了原来的预期目标。我们政法委现在也要回到自己本职工作中来，你以前担任过公安局长，对政法系统也很熟悉，有什么想法没有？”钱振武问，政法委虽然名义上可以指导包括公安、检察、法院、司法、国安、武警的工作，但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协调。 　　政法委既是政法部门，但更重要的是党委的一个重要的职能部门。是同级党委，具体到楚都市来说，是市委加强政法工作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的参谋和主要助手。其最被看好的职能，应该是抓好执法督促工作，支持和督促政法各部门依法行使职权，协调政法各部门的关系，重大业务问题和有争议的重大疑难案件。 　　至于指导督促政法各部门贯彻执行中共的路线、方针；定期分析社会治安形势，对一定时期本地的政法工作作出全面部署；组织推动政法部门开展新形势下加强和改革政法工作的调查研究；指导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协调各部门落实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各项措施；研究指导政法执委会的建设和队伍建设，协助组织部门做好政法各部门领导班子建设和科、处、队、庭、室干部的考察和管理。等等都是形式上的东西，你协助各部门，人家给你面子，就听你的招呼，如果看你不顺眼，搞不好就能弄得你下不来台。 　　比如公安局，名义上属政法委领导，但是政法委具体能领导多少，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知道。政法委也能指导公安局开展工作，但能指导到什么程度，各自的心里更加明白。因此，有些地方才让公安局长兼任政法委书记，既加强了党委对公安局的领导，又能让政法委这个部门更受重视。 　　“钱书记，我原来在公安机关工作的时间很长，对于执法机关出现的一些问题，也有所了解。最主要的还是执法不严、有法不依这种严重影响执法机关形象的问题，一次司法不公，会引发多次社会灾难，我们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武邦致痛心疾首的说道，原来他担任公安局长，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不好说的，但现在既然离开了公安队伍，当然得“畅所欲言”了。 　　其实钱振武已经跟他几次探讨过这个问题，对钱振武的意思，他也明白。钱振武以前一直把公安局当成他的自留地，那是因为有自己的存在。现在公安局由徐强当家，而不是他所希望的马世国，让钱振武一下子对公安局的影响力减弱到了最低程度。对这样的情况，钱振武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对于徐强担任代理公安局长，钱振武知道市里其实是有不同意见的，只不过因为朱代东一力推举，而且武邦致因为不想被揪住尾巴，才不得不向市委推荐徐强，以取得朱代东对他的谅解。 　　“执法不严、有法不依、违法不究这样的情况，确实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我们政法委，有责任让所有的政法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钱振武义正词严的说道。 　　“钱书记说的很正确，其实总结起来，我觉是就是‘依法治市’，只要我们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全市的执法面貌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武邦致激动的说道，虽然在政府机关，做事的人往往会被人诟病，但没事做的人，也意味着要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 　　“依法治市？好，很好，邦致，你去写个方案，我向市里汇报。”钱振武高兴的说，开展这样的活动，效果如何暂且不去说他，政法委的领导权将大大增加是显而易见的。 第918章 朋友之道 　　朱代东今天并没有在市政府，因此也不清楚钱振武跟武邦致商量的事，但如果他听到了的话，一定会感谢武邦致。因为徐强早就准备进行内部整顿，只不过准备工作还没有做好罢了，政法委如果搞一次这样的活动，正中徐强的下怀。或许钱振武和武邦致会觉得这样的会令徐强难堪，甚至能让他这个代理局长没办法转正。 　　直到钱振武向元骞振汇报，为了全面掌握基层单位依法治理的工作情况，为了贯彻落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原则，让它成为我国法治建设的坚强基石，我市有必要开展一项依法治市的活动。钱振武请求市里成立依法治市领导小组办公室，同时政法委增加依法治市科。 　　朱代东听到这里笑了，钱振武可谓用心良苦，他敢断定，如果政法委下面的依法治市科真的能扩编的话，一定会由武邦致分管。武邦致担任政法委的副书记之后，并没有分管具体的工作，政法委原本就有三个副书记，日常的工作也都是他们分管。现在武邦致突然杀进来，不管调整谁的分工，都会遭到激烈反抗。 　　原来政法委就有一个执法督查科，这个依法治市科的职能，跟执法督查科有相近之处，完全可以增加执法督查科的职能来解决这个问题。何况现在国务院还在大力提倡机构改革，钱振武的行为跟顶风逆行有什么区别？ 　　“朱市长，我是舒曦，孙市长让我通知你，省政府有个工作会议，请你去参加。”舒曦打通朱代东的手机，说道，这个会议原本是让孙剑佛参加的，但是因为涉及到职工工资发放，孙剑佛觉得还是由朱代东去开会更加合适。 　　“会议的议题是什么？”朱代东沉声问。 　　“研究解决部分贫困地区和困难企业职工工资发放问题，全省所有的县市一二把手至少需要有一个参加，有些地区必须同时参加。”舒曦说道，朱代东对待工作很认真，他以前是领教过的。朱代东没来楚都市政府之前，他已经认识了朱代东，但那时的朱代东给他的印象没有像现在这样沉稳、坚毅。 　　孙剑佛以前还交待过他，如果朱代东真的到了市政府之后，让他多跟朱代东走动走动。但朱代东一来市政府，几乎天天就没在办公室，除了提前通知他参加会议，要不然别想见到他的人。有时舒曦特意下班之后在办公室里等着，一直到十点左右才看到他回来。 　　刚上任的时候，朱代东能勤政，他能够理解。但是现在已经有半年时间了，朱代东依然在办公室难得一见，搞得要向他请示的市局干部，必须在早上八点就到办公室等他，也只有那个时候，朱代东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 　　他现在要找朱代东，十次至少有八次在办公室找不到，打办公室的电话，就呼叫转移到了手机上。 　　楚都市的二县一市六城区，虽然都不属于贫困地区，但是困难企业却有不少。对于困难企业职工的工资发放，楚都市原来的政策，只发放最低生活保障金。以楚都市的财政状况，能挤出这笔资金已经很不错了。但据朱代东调研所知，困难企业的职工最低生活保障金，在具体发送的时候，并没有按照市里的要求，全部发放到职工手中。 　　这些问题，也是朱代东想要在下一阶段重点解决的问题。在楚都市，经过几个月密集的企业改制，困难企业数量明显减少。但是县属国有企业的改制，因为落后一步，而且因为交通运输等问题，县属国有企业的改制，明显要慢得多。 　　这次省政府工作会议，省长车杜炯会作重要讲话，有省政府一号领导参加的会议，各个地方政府的与会人员，都在会议的前一天赶到了楚都。哪怕就是最远的地下，也在晚上运动赶到了。 　　沙常市离楚都市有二个半小时的车程，当天下午，沙常市的市长田野率领各个县市的一二把手赶到了楚都。虽然只是来开会，但是谁不想借着开会的时间，跟省里的关系走动一下？沙常市的干部，一到省城，等入住酒店的手续办好后，就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曾斌杰作为芙蓉县的常务副县长，这次也随着县长刘敏来参加会议。芙蓉县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是全省第三，全市第一。GDP全年增长速度，全省第五，全市第二，仅次于雨花县。全县全年人均收入突破三千元，这个数据甚至超过了沙常市城镇居民的人均收入。 　　虽然芙蓉县的经济建设取得骄人的成绩，但是芙蓉县到现在还是省级贫困县。如果按照经济指标，芙蓉县已经达到小康县的标准，但是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并没有去申请这个名誉。而曹长宽接任之后，也还没有向省里申报。作为省里评定的贫困县，虽然不能跟国家级贫困县那样，获得国家扶贫专项资金，但是省里也会拨下专项资金。另外在税收截留、教师工资补助以及水利工程、交通工程等方面，都能得到省里的扶持。 　　如果不看名誉只看实效的话，朱代东倒觉得被省里评为贫困县其实也没什么的。但是把贫困县变为小康县，是一项引以为荣的政绩，朱代东能经受住诱惑，曹长宽能不受影响，不能保证以后的继任者，还能坚持得住。 　　“朱市长，我是曾斌杰，晚上有时间吗？我已经到了楚都。”曾斌杰离开酒店后，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虽然在芙蓉县的时候，他跟朱代东之间有芥蒂，但随着朱代东的离开，两人没有了利益冲突，关系自然也恢复到了原来的地步。 　　官场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如果看不透这一点，就很难在官场上走得太远。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政敌，可是当面还能亲切友好的交谈，甚至还勾肩搭背，一起饮酒作乐，随时随地带着一副给别人看的面具，这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 　　早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就开始了“面具”的练习，这么多年以来，他在官场之中树敌甚少，就算是他的对手，虽然对朱代东的一些行为不看好。但对于朱代东的为人，还是很佩服的。 　　“可以，我已经安排好了，东城区的福开路有家餐谋人生的酒店，你知道吗？”朱代东说道，下午在动身之前，曾斌杰就给他来了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知道。”曾斌杰说道，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个地方，都得这么回答。只要知道在福开路，还怕找不到么？他跟刘敏来楚都，都是坐着专车来的，对于楚都，就算自己不熟悉，司机也是能找到那里的。 　　曾斌杰刚到餐谋人生的时候，发现郑阳松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一见到自己，郑阳松就快步迎了上去：“曾县长，你好，朱市长还要一会才能过来，我先带你到包厢里休息一下。” 　　“包厢里太闷，还是在外面坐会吧。”曾斌杰内心有些感动，按说朱代东是楚都市的副市长，按照官场原则，郑阳松身为常务副市长的秘书，隐形级别比自己还高。但他现在却代表朱代东来迎接自己，显然朱代东是把他当成朋友看待。也只有朋友，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六点半的时候，朱代东才到了餐谋人生，曾斌杰是带着司机和秘书出来的，朱代东让郑阳松陪着他们用餐，自己跟曾斌杰进了包厢。 　　“下午开了常委会，一散会就过来了。”朱代东进了包厢之后，解释道。 　　县里开常委会，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晚上，而市里开会，则基本上能保证准点进行，每位领导的行程都是按照时间表来进行的。只要提前通知，基本上都不会有人缺席。今天常委会主要讨论的是钱振武提出来的提议，元骞振对于钱振武的提议很支持，朱代东当然也不会反对。 　　只要不是临时召开的常委会，朱代东一般都能知道“前因后果”，谁的态度如何也是了然于胸，这让他在常委会上的表态，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决策性失误。哪怕有些事情他实在看不惯，最多也就是不发表意见而已。他这样的做法，很容易让人觉和是他很沉稳，朱代东以他不同寻常的沉稳，让别人对他渐渐刮目相看。 　　“现在是市领导了，当然要比原来忙才是。”曾斌杰调侃道，“原本我还想打算请你出席县里的一个活动，现在看来，都不用开口了。” 　　“我现在又不是芙蓉县的干部了，怎么还能参加你们的活动？”朱代东诧异的问。 　　“楚昌科技公司不是接了县里城区公园里的游乐场工程么？下个星期开始试营业。”曾斌杰笑着说道。 　　“下个星期就可以试营业了？”朱代东欣喜的说，他知道芙蓉县的游乐场项目，会在年前完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第919章 省长的担忧 　　这次的省政府会议，并没有安排在宾馆酒店，这是研究解决贫困县和困难企业职工工资问题的会议。省长车杜炯特别给省政府办公厅打了招呼，这个会议必须要放在省政府大会议室举行，而且开会期间的饭菜，也全部在机关食堂解决。 　　古南省的省委与省政府，是分开办公的，甚至四大班子，也都分别市内各城区。省政府的规模很大，除了一栋主楼外，还有四栋副楼。办公楼之间绿叶成荫，环境优雅。主楼高十二层，副楼高八层，在最后面还有一栋二层的单独办公楼，那里是车杜炯的办公室。给一号首长单独搞一个办公楼，这也是一惯的传统。省委那边也是如此，甚至就是人大、政协那边，也是按照这个传统，搞了单独的办公楼。 　　在这样的事上，省委、省政府不会亏待他们，人大与政协，已经权力边缘化，再不满足一下他们表面上的虚荣，岂不是让他们心寒？ 　　这次的会议在省政府办公大楼八楼的大会议室举行，朱代东坐在会议室里，对整个省政府的一切声音尽心耳底。省政府里面朱代东也常来，大部分的声音他都已经很熟悉。每次来会议，都会让他有意外的收获。 　　在会上，车杜炯强调，要求各地应将解决职工工资，当作一项政治任务去完成，千方百计把贫困地区职工工资发放问题解决好。对于没有完成任务，甚至还引起职工上访等安全事故的部门，对相关责任人，要予以严惩！ 　　车杜炯说的语气很重，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震撼着与会人员的心灵。上午主要是车省长做报告，下午是各个地市表态，楚都市是省会，朱代东被列为第一个发言。 　　中午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除了让大家吃饭之外，还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午休，是政府机关的一个传统，很多领导干部可以熬夜，但是到了中午的时候，必须要睡了那么一会。哪怕只有半个小时，也是好的。要不然下午的工作效率，将会大大降低。 　　有人曾经做过非官方的统计，县里正科以上的干部，市里正处以上的干部，百分之八十中午会午睡。除了极个别的情况之外，中午去找他们办事，比半夜三更将他们从床上拖起来，还加令他们厌恶。 　　根据会议的安排，中午的用餐是在省政府机关食堂。其实省政府的机关食堂伙食也是非常不错的，这里的厨师都是国家二级厨师以上，虽然是食堂，可是也有十几个主菜，二十几个副菜。就连主食，除了米饭、馒头、包子、面条之外，饺子、米粉、馄饨，应有尽有。在这里吃饭，实际上并不比外面的酒店菜。而且这里的菜干净、卫生，营养搭配合理，除了谈事不方便之外，真要只是纯粹的吃饭，很享受。 　　相比省政府的机关食堂，朱代东觉得市政府的机关食堂就要稍逊一筹，无论是主菜、配菜、小吃、主食都减少了近一半。但是朱代东觉得市政府的机关食堂也够可以了，毕竟省政府的工作人员成分要复杂一些，全国各地的都有。而市政府主要是古南省人为主。外地的干部，一般都是一定级别的领导，这些人可以单独吃小灶。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例外，因为是开会，每个地市的干部分配了一张桌子，甚至每张位子上都有各自的名字，只要对号入座就行。饭菜也是早就摆好了的，四冷八热十二个菜，很丰盛。 　　政府机关的饭局，吃饭必然要喝酒，而且喝点酒，中午也好休息。当有人想让服务员送点酒上来的时候，却被告之，今天上面有要求，不给他们提供酒水。有些人的脸色当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他们这样的人，在当地都是有身份的领导，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直接拒绝过？但是当他们看到省长车杜炯也联着省里的几位领导走进来用餐之后，心里那股怒火马上就变成了浑浊的空气，从肛门排泄了出去。 　　“大家抓紧时间吃饭，等会我们开个短会讨论一下，我们楚都市的应对方案。”朱代东应该是他们这一桌上最年轻的人，但是他的职务却最高。他没开口，所有人的双手都放在桌子下面，不敢动筷子。 　　看到朱代东开始夹菜，其他人也小心翼翼的开始进餐。在这个单独为他们准备的小餐厅里，虽然用餐的人有近二百人，但是说话的人却不多。这样的场面透着一股诡异，朱代东本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是里面有一桌是省政府，除了车杜炯之外，钱飞虎、孟惜蕊、严鹏飞都在，他在楚都市的这些干部面前是领导，可是在那边人面前，又变成下级了。 　　“没有喝酒，这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呐。”钱飞虎轻轻一笑，说道。 　　“中午要是喝了酒，下午就没办法开会了，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车杜炯淡淡的说道，他戴着一副眼睛，目光很税利，仔细盯着别人看的时候，目光能透过镜片，好像能看透别人的内心。 　　车杜炯是今年元月份从江苏省调到古南省的，一到古南省，他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对于古南省的经济发展，他其实是不太满意的。江苏是一个经济发展很快的省份，中央把他从江苏调到古南省，也是想让他能把江苏的一些成功经验带到古南省来。 　　但是古南省的情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比如楚都市，虽说是不省会城市，但是经济增长速度，竟然连一些地市都不如。说实话，他对楚都市的领导班子是有些意见的。后来钱飞虎向他推荐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朱代东，由他到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 　　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杜邦俊拍板，他才同意。如果按照会议精神的话，他应该是弃权。虽然省政府还象模似样的跟朱代东签订了一份责任书，可是他从来不认为，那要的东西真的有用。如果有才能，不管签没签约，都能把工作搞上去。如果是个庸才，那就算签了军令状又如何？想当年赵括把赵国四十万大军送到秦国手中之前，不也签了军令状么？ 　　但是朱代东在楚都市的表现让他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朱代东就像一股清泉，注入到楚都市这潭死水之中。带来了一种清新和朝气蓬勃。他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从某一种行业，或者通过招商引资，带动本地的经济。而是从国有企业入手，既解决了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问题，也盘活了国有资产，更重要的，这些资产现在大部分都成了优质资产，正带动着楚都市这艘老船，以一种缓慢但坚实的速度向前迈进。 　　同时他对朱代东又很担忧，他毕竟太年轻了，参加工作满打算也才八年时间，从当初一名普通教师，到现在的副厅级干部，负责一个省会城市七百万居民的生活问题，他能应付各种情况吗？还有他搞的楚昌科技公司，这也让车杜炯有些担心，别看现在楚昌科技公司搞得红红火火，后劲十足。 　　但楚昌科技公司就像一根快拉直的弹簧，如果一旦松了手，反作用力会大得惊人。到时现在所有取得的一切成果，全部都会化成泡影。甚至还会让国有资产损失惨重！这不是他危言耸听，楚昌科技公司这次跟省纺织总厂合作，纺织一厂出地皮，楚昌科技公司投入十二个亿。这个项目听起来，是一种双赢的局面，但谁又能肯定这会是双赢的结局呢？ 　　如果是双败呢？纺织一厂虽然没有投资，可是为了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顺利进行，纺织一厂必须把原来厂区内的工人宿舍全部搬迁出去，那可是上万户家庭的搬迁。如果这个项目失败，这些人的搬迁费用，以及安置费用，不是损失是什么？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去楚昌科技公司视察工作的原因之一，楚都市曾经邀请过他，但他觉得还不到时间。原本楚昌科技公司刚在美国设立分公司，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在上海、北京、广州、深圳等地设立分公司的时候，他就想去视察。但当时省委书记杜邦俊去了，那如果紧跟着再去视察，就显得不合时宜。后来楚昌科技公司跟纺织一厂签订合同，又是杜邦俊最后拍板，他就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去。 　　虽然他没有去视察，但是对于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他还是非常关注的。他让人定期向他汇报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进展。世界上单体最大的游乐园，听起来很动心，但做起来岂是那么容易的？ 　　没有喝酒的饭局，时间是很短暂的。特别是旁边还坐着自己的领导，又不能放开与之聊天，就显得更加拘谨。因此，只要领导一用完餐，马上整桌的人都离了席。朱代东人年轻，饭量也大，吃了整三碗才放下筷子。但当他刚走出餐厅，楚都市的其他干部，也都会部离席。 　　朱代东中午要在省政府会个小会，但就是因为这个小会，让他又知道了一个消息。 第920章 楚都市的办法 　　中午楚都市向省里借了间小会议室，商议一下楚都市将如何执行省政府的这次决议。而就在开会的时候，朱代东突然听到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长王利波向车杜炯电话汇报工作，当时车杜炯正好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们的对话朱代东听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这次的通话，朱代东知道了原来中央政法委书记郑南昌来楚都，其实也是因为中央的一个文件而特意提前来打招呼。 　　这个文件就是马上就要发布的决定：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的决定。为了弥补财政拨款的不足，各级政法机关，都会从事一些经商活动。比如成立个宾馆、招待所，甚至是办一些公司、厂矿。这些经商活动所产生的利润，当然会进各级政府机关，以补贴自己办公经费不足的开支，也就是所谓的小金库。 　　然而这样的利润，却很容易滋生腐败，只不过以前因为财政收入不足，也是任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随着我国经济调整发展，国家财政收入不断增加，特别是为了巩固人民民主专政，维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促进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的好转，保证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顺利进行，保证国家长治久安，中央决定，军队、武警、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 　　这个决定其实早在几年前就一直在喊，只不过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今年中央下了决心，不但要搞，而且还要在近可能短的时间内，把这个重大决策抓好落实。中央这次只给各级地方政法机关两个月的时间，从发布文件开始，两个月之内，所有政法机关办的企业，要么撤销、要么解除挂钩，要么移交给当地政府部门。 　　钱振武以后的日子恐怕不能像现在这么滋润了，这是朱代东听到王利波向省长汇报之后的第一想法。据他所知，楚都市政法机关从事的经商活动还不少，这些企业不但少缴税，甚至是不缴税。而且凭借着他们自身的优势，以政策和权力为资本，参与市场竞争。严重扰乱了正常经济发展，而且对于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威信，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朱代东主持的关于楚都市解决困难企业职工工资发放的问题，很快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见。今年楚都市的财政收入很有可能要翻番，下面的这些区长，手里也都比往年要宽裕得多。而且这次省里专门召开会议，省长又在会上放了狠话，他们没必要再跟上级部门斤斤计较，很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但楚都市下发的两县一市却怎么也不表态，最后朱代东答应，市政府可以补偿他们百分之三十的工资款时，他们才欢天喜地的同意朱代东的意见。可是他们才高兴了没多久，马上就对朱代东发放工资的方式表示拒绝。这百分之三十将由市财政局通过银行直接发放到职工们手中，这让雁过拔毛的他们，怎么敢甘心呢？ 　　朱代东同时表示，谁要是敢弄虚作假，多带人头来凑数，他会派出工作组，一旦被发现，或者被职工举报，相关责任人一律免职。朱代东说得斩钉截铁，与会人员个个向他表决心，坚决执行市政府的指示。 　　朱代东主持的会议，开会时间一向很短，今天的会议因为涉及全市六区二县一市，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但也没有超过半个小时。这样的行事风格，也让跟他接触不多的楚都县长汪锋觉得很新奇。他参加市里的会议，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只投了几根烟就完事了的。 　　散会后，朱代东叫上陈树立，去拜访沙常市的市长田野。田野是他们两人的老领导，原来田野担任沙常市的市委副书记，他之所以能担任市长，还是朱代东助了他一臂之力呢。 　　“朱市长，陈区长，请进。”开门的是田野的秘书翟连升，见到朱代东跟陈树立，笑容满面。 　　“代东、树立，来啦，快请进来坐。”田野在里面听到声音，也迎了出来。 　　虽然朱代东跟陈树立级别都比自己低，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直接下属，双方见面就少了一份拘谨，多了一份热情。而且如果要论私人关系，朱代东甚至还得称他一声姑父，田野的老婆朱越也是大沙村人，只不过很早就搬了出来。农村人最重辈份，真要是说起来，朱代东得称朱越姑姑，那田野当然也就成了便宜姑父。 　　“田市长，昨天晚上知道你忙，就没有来打扰，你可不要怪我们来的晚哦。”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官场之中，谁的职务高，谁的发言权就越重。这样的规矩，可以放在任何场合。 　　“岂敢岂敢，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朱市长，能来见我，真是蓬荜生辉。”田野笑呵呵的说道。 　　“惭愧惭愧，老领导这还是怪我们，没办法，老陈，晚上咱俩多敬老领导几杯酒。”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 　　“那是一定的，老领导难得来楚都一趟，一定要让您喝好。”陈树立也在旁边帮腔道。 　　“跟代东在一起，什么时候没喝好过？代东，早知道你调到省委组织部转一圈还是去市政府，当初就不该听余部长忽悠，应该坚决把你留下来。如果你现在能到沙常市政府任职，那我岂不是轻松了许多？真是后悔莫及啊。”田野叹道，他这话一句是称赞朱代东，一半是发自内心。 　　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沙常市的干部没有人说二话。人家能记住全县六千多名党员干部的资料，能认识全县所有的村长、村支书，试问全市其他的领导干部，有哪一个能做到？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那是实至名归。 　　但是后来朱代东只在省委组织部干了不到三个月，就调到了楚都市政府，这就让沙常市的一些干部想不通了。朱代东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把雨花县和芙蓉县，这两个省里评定的贫困县的经济搞上来，现在沙常市的经济增长速度、GDP增长速度都由他们轮流坐头把交椅，这样的干部，怎么能便宜了楚都市呢？ 　　田野当初还向王大可建议，是不是请他向省委建议，把朱代东调到楚都市来。当初田野放言，只要朱代东愿意来沙常市，待遇绝对不低于楚都市。哪怕他这个市长不当，也在所不惜。 　　但是沙常市的态度，不但没有把朱代东要回来，反而让元骞振坚定了决心，他加快步伐，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朱代东给挖到了楚都市。 　　“到哪里都是给党工作嘛。”朱代东谦逊的说道，当初田野跟王大可确实都找过他，但是余卓远也劝告他，你是芙蓉县人，老是在芙蓉县、沙常市任职，对你的发展不利。也容易让别人产生一些想法，现在中央提倡官员异地任职，你总在沙常市工作，会让人误会你有地方主义、山头主义，到时你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沙常可是你的故乡，现在市内的国有企业步履艰难，我这个当市长的，急得晚上都睡不着。代东，你们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可是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什么时候让我们来取取经啊。”田野笑着说。 　　“我们现在还在摸索，虽然有了一定的成绩，但是距离上级领导的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实在惭愧啊。”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啊，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代东，上午车省长可是表了态，各个地方政府都必须坚决执行省里的决议，你们楚都市准备怎么搞啊？”田野笑着摇了摇头，朱代东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这么的谦逊，这一点，恐怕是没办法改了。 　　“楚都坚决执行省长的指示，认真领会这次会议的精神，对于我市困难企业的职工工资发放问题，为了避免职工利益受损，缩减发送工资的时间。楚都市决定联合银行，由财政局拨出专款，请银行直接通过存折，发放到每一位职工的手中。”朱代东说道，楚都市的问题是最低生活保障金“缩水”，比如原本市里是发一百元，可是到了职工手中，就只有五十元，甚至三十元了。 　　通过银行发放这笔专款，只要财政局的款子拨给了银行，中间不管有几道手续，都没办法再雁过拔毛。而且这也给银行增加了业务成绩，如果这次能取得成功，朱代东准备把这项业务扩大，只要是直接发给人民群众的资金，全部采用这样的方式。 　　“通过银行发放工资？这可行吗？”田野疑惑的问，沙常市的情况跟楚都市又不一样，市政府要真太替群众着想了，下面的基层干部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化缘”。 　　而且沙常市的财政收入也没法跟楚都市相比，特别是今年楚都市实行国有企业改制之后，楚都市光是土地转让金，到现在已经收了超过十个亿。是去年的一百倍还要多，而且国有企业的这个包袱没有了之后，财政支出又会省掉一大笔，朱代东才有底气对下面的两县一市进行补贴。 　　而且市财政只补贴百分之三十，至于他们想什么办法拔毛，能不能拔到毛，就要看他们的本事和胆量，敢不敢拿自己的前途来火中取栗！ 第921章 一举两得 　　朱代东知道，田野中间其实也是有午休的习惯，没有多打扰他，他来找田野，只是想向他表示敬意。他来酒店，主要还是想跟刘敏聊聊天。原本这件事跟曹长宽或者曾斌杰说也可以，但是刘敏已经到了楚都市，他作为芙蓉县的县长，如果绕过他，显然是不太好的。 　　昨天他听到芙蓉县公园里的游乐园，会在下个星期就要试营业的时候，非常惊讶。并不是因为自己知道得太晚了，而且芙蓉县竟然没有在这件事上好好的做宣传工作。这才是让朱代东最意外的，芙蓉县是自己的家乡，而且也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他不忌讳对芙蓉县的偏爱。 　　在刚才拜访田野之前，朱代东就给刘敏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自己将要去拜访。刘敏中午倒没有要午睡的习惯，他以前担任黄子良的秘书，黄子良午休的时候，就是整理文件，编制日程表的时候。 　　“朱市长，感谢你万忙之中能来看望我。”刘敏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也没有让秘书陪着自己，而且特意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听到敲门声，他马上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迅速打开了房门。 　　“刘敏，不用这么客气。”朱代东跟刘敏紧紧的握了握手，微笑着说。他在刚到酒店的时候，就听到了刘敏的声音。到田野那里后，就定位了刘敏的位置，他看了一眼摆在门边的椅子，自己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刘敏果然坐在门后等着自己。 　　“代东市长，最近还好吧？”刘敏有些拘谨的说道，他除了在给黄子良当秘书的时候，面对朱代东会有一定的优越感外，自从到了芙蓉县之后，面对朱代东，他都是有些自卑或者说惭愧的。 　　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时，他很着急，他当时就在想，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到今年为止，他才在芙蓉县工作一年时间。如果朱代东能在明年再调走，县委书记的职务，就不用劳烦曹长宽过来了。 　　原本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担任处长的时候，他就有些羡慕。虽然干部二处跟县委书记，在实际的权力上，会有所不知。可是干部二处对一名干部的成长，要比县委书记更有利。古南省有一百多个县委书记，可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处长，却只有四个。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只是待了三个月，就被调到楚都市。不但级别一下子跨过正处，而且还担任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刘敏不知道自己要奋斗多少年才有可能坐到朱代东现在的位置。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对朱代东不仅仅是羡慕，而是忌妒了。 　　至于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刘敏并不认为朱代东会被难住。如果说搞城市建设，或许朱代东可能会有些问题。但是经济建设，实在是朱代东的下饭菜。跟朱代东只不过分开十个月，可是人家已经担任实职副厅级干部半年多了，自己还在为正处熬资格。而且朱代东还比自己还年轻这么多，有的时候想想，他不但羡慕、忌妒，甚至还有些忌恨。怎么什么好事，都被朱代东占了呢？ 　　“刘敏，我听到一个消息，下个星期，芙蓉公园里的游乐园，就要试营业了？”朱代东问。 　　“是啊，这是楚昌科技公司给我们搞的，不但价格比进口便宜得多，而且听说趣味性和安全性都超过了国外同类产品。代东市长，那家公司好像是你亲自收购的吧？”刘敏说道。 　　“这个游乐园是芙蓉县开发旅游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宣传呢？”朱代东问，如果这个时候他还在芙蓉县，那他会狠狠批评刘敏的。当然，如果他还在芙蓉县，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宣传？”刘敏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只要游乐园这个项目完成，保质保量，县政府的工作就算做到家了。 　　“芙蓉县搞旅游开发，总得有人来玩，你们才能赚钱吧？这是我省第一家大型的游乐园，而且产品和技术，全部来自我省企业的自主研发，就算不专门做广告，也可以请省里的媒体朋友去报道一下嘛。”朱代东苦口婆心的劝道，就算是当着曹长宽的面，他都不会这么客气。说得好听点，这是芙蓉县的失误，说难听点，这是失职！ 　　“我马上安排。”刘敏也是极其聪明之人，朱代东一说，他马上恍然大悟。既能给游乐园做广告，又能宣传芙蓉县，最重要的，还能公开报道自己的政绩，这样一举三得的事，竟然要别人来提醒才知道去做，实在是太过后知后觉。 　　就在刚才，刘敏还能朱代东羡慕、忌妒加恨，但是现在，他一下子就只剩下羡慕了。是金子总会发光，朱代东不管处在什么样的职务上，都会很快做出成绩。而自己坐在金子上，还要别人来指点，这让他情以何堪？ 　　“下午还要开会，我就不多打扰你了。下个星期定在哪天试营业，到时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也去试玩一下。”朱代东微笑着说。 　　“热烈欢迎啊，代东市长，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星期就定在星期六，你看能不能抽出时间？”刘敏说道，他是县政府的一把手，这点事情还是能作主的。何况就算曹长宽有想法，听到朱代东会去参加，也会变得没有了。 　　“那行，到时我再请几位领导过来，你们县里也争取一下，这次来省里开会，就是个很好的邀请机会嘛。”朱代东说道。 　　下午在省政府的会议上，朱代东把楚都市想法在会上做了汇报，通过银行直接发放职工工资，不但省略了大量的中间环节，而且能让企业职工，更快的拿到工资。实在是一举两得之选。这个办法得到了省长车杜炯的高度评价，同时也鼓励其他地市向楚都楚都市学习。 　　但是得到省长的表扬，并一定就会让其他地市认可。很多人当场就向车杜炯表明，如果在他们本地，也学习楚都市的做法，有很大的难度。当地的银行有没有这个业务暂且不说，只通过财政局直接拨款，会不会造成误领、冒领的情况发生？ 　　在会议室里，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朱代东这个时候想不听都不行，因为大家说的都跟他有关。在这件事上，大部分人的想法跟田野初次听到朱代东的构想是一样的，他们承认楚都市的办法好，但他们不会学习。各地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他们都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合适、合理的理由来拒绝省里推广楚都市的办法。 　　今天职工工资可以通过银行发放，明天扶贫补助是不是也能这样？后来教师工资，也无需再经过县财政了，直接由市里统一发放？他们不是一定要反对朱代东的构想，而是不想让楚都市开了先河。 　　曾经有一段时间，公交车上的小偷非常多，但很多人都视而不见。为什么？因为小偷们团结，而且还有一定的眼光。如果谁敢见义勇为，他们哪怕把自己豁出去，不把那人弄死，也得把他弄残。经过媒体充满同情的报道，实际上不是在表彰见义勇为，而是在为小偷们的策略做广告，以后谁还敢出手帮助别人，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现在的楚都市，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人，他们不但不想在自己的地方，实行楚都市的办法。还在迅速应对，如何让楚都市也不能使用这样的办法。不就是发放职工工资么，还是通过原来的办法就行了嘛。何况搞什么改革呢？ 　　除了楚都市之外，各地都列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来拒绝实行这样的办法，什么不安全、不保险，怕误领，怕盗领，总而言之一句话，通过银行代发工资，那是极度危险、极度失策的行为。 　　因为把问题的焦点集中到了是不是让银行代发工资，各地对于解决本地区的职工工资，倒没有太跟省政府讨价还价，各个地方政府都承诺，将想尽千方百计，尽量保障职工工资按照、足量的发放。 　　车杜炯也知道，政府机关想要改革，是非常困难的。哪怕只是触及他们一丁点的利益，也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准备才能行得通。这次的会议之所以能在一天之内就取得这么大的成果，主要还是因为朱代东的关系。 　　散原本准备两天的会议，结果一天时间就完成，当车杜炯宣布散会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朱代东还没有走出省政府的主楼，就接到了车杜炯秘书打来的电话，省长请他去办公室。 　　能够单独向省长汇报工作，这是一种荣幸，更是一种机会。何况现在已经快接近下班时间，搞不好还能陪着省长吃顿饭呢。朱代东以前跟车杜炯甚少交往，他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就算是向省领导汇报工作，主要也是向钱飞虎、田海洋、孟惜蕊或者严鹏飞等人，省长每天要处理的都是省内大事，楚都市的工作，无需惊动他。 　　但这次却因为楚都市的一个构想，让他主动找自己，朱代东已然有些激动。 第922章 故乡情结 　　车杜炯见到朱代东的时候，微微诧异了一下。他跟朱代东是第一次单独见面，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己是主场。作为朱代东这样年龄这种级别的干部，见到自己，都会有些忐忑。但是车杜炯从朱代东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焦躁不安的神情。 　　“代东同志，抽烟吗？”车杜炯拿起桌上的中华，微笑着说。 　　“谢谢。”朱代东看到车杜炯桌上的烟灰缸里，“尸横遍野”，他马上抽出一枝，先谦恭的递给车杜炯，随手给他点上火后，给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枝，给自己点上。 　　朱代东向车杜炯汇报了楚都市最近一阶段的工作，楚都市在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和一些成功的经验。楚都市今年参与改制的这千家企业，主要按照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这几大类进行改制，企业改制之后，基本上都要求搬迁。全部进经济开发区，楚都市的几个经济开发区，原本人烟稀少，厂房比人还要多。现在市里的几大开发区，终于有了点人气。 　　而且趁着这次改制，楚都市的经济开发区，现在都开始有了主导产业，比如东城区经济开发区，现在主要是建筑、机械行业的企业。其他的经济开发区，则分别是商贸、化工、机电、服装、食品等行业的企业。通过这次国有企业的改制，楚都市的经济开发区完成了内部的整顿和企业的优化。 　　“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相比之下，省属国有企业在这方面，略显不足。”车杜炯淡淡的说道。 　　“我们也是学习和借鉴了省里在这方面的经验。”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楚都市在这方面取得了成绩，应该提出表扬嘛，省纺织总厂的改制也在开始进行，飞虎省长特别在我面前表扬过你。”车杜炯说道，省纺织总厂的改制经过省委省政府的批准之后，已经正式进行。特别是跟楚昌科技公司合作的楚昌欢乐世界项目，已经在动工。 　　“省纺织总厂的改制之所以能取得成功，主要是因为省里的英明指导和正确领导、纺织总厂干部的认真研究，我只是在旁边插了几句嘴，钱副省长谬赞了。”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代东同志，你觉得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前景如何？”车杜炯问，为了一个供人游玩的地方，竟然投资十二个亿，这得多长时间才能收回投资？就算一个人进来消费十元，也得一亿二千万人来玩才能收回成本。而且为了维护楚昌欢乐世界的运转，也得大量投资，还有几个亿贷款的利息。就算两亿人来游玩，也不一定得收得回成本。 　　古南省总共才八千万人，就算全部来玩一趟，也不够收回楚昌欢乐世界成本的。如果不能迅速收回成本，光是银行的利息，就足够楚昌科技公司跟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喝一壶的。 　　“我个人很看好。车省长，楚昌科技公司在芙蓉县搞了一个五万平米的游乐场，下个星期六试营业，要不您亲自去看看？”朱代东微笑着说。 　　“下个星期六？怎么田野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车杜炯诧异的说。 　　“这件事芙蓉县瞒得太紧了，我也是昨天才偶然知道，恐怕田市长还没有听取芙蓉县的汇报。”朱代东说道，如果他在芙蓉县的话，这件事不但芙蓉县众所周知，就连全国人民，不知道的也很少。 　　“代东，看来你对芙蓉县还是很关注嘛。”车杜炯微笑着说，朱代东只在芙蓉县工作一年的时间，但是对于芙蓉县的关注，甚至超过了沙常市的市长田野。 　　“我老家是芙蓉县的，从小也在芙蓉县长大，我希望芙蓉县的人民，能早一点走上富裕的道路。如果能为他们做点事，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很乐意。车省长，请允许我代表芙蓉县八十万百姓，热忱欢迎您能在下个星期六去芙蓉公园参观指导。”朱代东毫不隐讳的说道。 　　“好吧，下个星期六，我一定去芙蓉县看看。听说芙蓉县在你主政的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到时你可得现场介绍自己的经验。只要把好的经验多进行推广和交流，才能让其他地方也跟着学习和进步嘛。”车杜炯笑吟吟的说道，朱代东虽然年轻，但是个很谦逊的同志，以他这样的年龄，能担任这样的职务，不但在古南省罕有，恐怕就算在全国，也是少见的。但是他的谦逊谨慎，沉稳睿智，跟他的实际年龄又很不相符。这一点，让车杜炯开始有些欣赏他，原本对于朱代东的担忧，经过跟他面对面的谈话，减少了许多。 　　“谢谢车省长，至于经验，我相信，芙蓉县现在的领导班子，更能传经送宝。”朱代东高兴的说，他现在到了芙蓉县，哪怕喧宾夺主，就算要介绍芙蓉县的成功经验，那也是该由曹长宽介绍，他能够介绍的，只有楚都市的一些经验罢了。 　　离开车杜炯的办公室后，朱代东马上跟刚才通知自己的，车杜炯的秘书云凌可再次取得了联系，拿到了云凌可的联系方式。并且把刚才跟车杜炯的约定，告诉了他。 　　“朱市长，你可真够可以的，原本下个星期车省长是要去北京的，但因为你而改变了行程。”云凌可轻轻笑着说。 　　“这是我的荣幸。但我相信，最高兴的应该是芙蓉县的干部。”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跟云凌可以前几乎没有打过交道，车杜炯是今年元月份才调来古南省担任省长，云凌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正式担任他的秘书，可自己当时还在芙蓉县，后来又调到了省委组织部。跟车杜炯与云凌可都很少有工作上的交售，就算到了楚都市之后，也鲜少有机会能跟云凌可交流。 　　云凌可跟车杜炯一样，长得很斯文，唯一不同的是，他更年轻，而且没有戴眼镜。云凌可的文笔听说也很好，以前在省政府办公厅的时候，他的稿子就很受省领导的欢迎。车杜炯之所以会选他当秘书，跟他在报纸杂志上经常性发表一些文章，也是大有关系的。 　　“朱市长，下个星期五的晚上，我们再碰一下，我想你应该也会陪着车省长一起去芙蓉县吧？”云凌可突然问道。 　　“能陪车省长去参观指导，很是受宠若惊。”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这虽然是非正式的视察工作，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马虎，到时得商量一个名单和行程表。”云凌可说道，这次车省长定在星期六下去，而且主要看的还是芙蓉县的游乐园，跟正式视察工作，肯定会有一定的区别。至少沙常市的市委领导，就可去可不去。但是朱代东要陪着车省长下去的话，必然双方得提前沟通，朱代东那边要去多少人，几台车，相互之间如何配合，都要预先交流的。 　　“没有问题。”朱代东点点头说，省长出行，哪怕再轻车简从，必然也是尘土飞扬。想了一下，朱代东又问道：“云处长，车省长的吃住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接待任务完不完成得好，跟摸清领导的喜好有很直接的关系。如果能提前知道领导的喜好，就能做到事半功倍。这样的事情，朱代东也可以去问别人，比如许立峰，他对于这样的事，肯定是很在研究的。 　　“车省长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对于吃和住，没有很特别的要求。但他是江苏人，对苏菜和淮菜比较偏好，上次在北京的时候，我见他对北京饭店的醋馏鳜鱼和三套鸭，赞不绝口。当时我记得车省长还特意点了道菜根狮子头，但北京饭店竟然没有这个菜，让他很失望。”云凌可淡淡的说道。 　　这样的事情，正如朱代东所想，以朱代东这样的级别，就算自己不告诉他，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难道不清楚？而且朱代东的岳父就在省政府当副省长，哪怕他不问严鹏飞，只问一下严省长的秘书，恐怕就会得到很详细的回报。而且朱代东好像跟许立峰的关系非常好，两人经常在一起，亲得跟兄弟似的，这样的事，不可以瞒得过朱代东的。与其得罪朱代东，还不如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云处，太感谢你了。”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服务好领导，也是我们大家的责任嘛。朱市长，车省长恐怕不会在芙蓉县过夜，住的地方就不用操心了。另外车省长并不喜欢白酒，也不喜欢红酒，他偏好黄酒，而且最好是张家港出产的。”云凌可轻轻提醒道。 　　朱代东微微有些失望，车杜炯喜欢吃的菜，主要是江苏那边的，他喝的酒，也是江苏产的。看来他的故乡情结自己还要重！朱代东有些明白，为什么车杜炯会取消北京之行，恐怕也是因为自己是芙蓉县的关系。 第923章 一个提议 　　朱代东在回家的路上，把车杜炯在下个星期六消息告诉了曹长宽。让芙蓉县采取宣传手段，对游乐园进行宣传，那本来就是县政府的工作。就算朱代东告诉曹长宽或是曾斌杰，最后还得通知刘敏，可是迎接省里的领导，特别主要的领导，那就必须由县委牵头。什么样的消息通知什么样的人，这里面其实也是有学问的。 　　“代东，谢谢你，我已经听刘敏说了，你现在人在楚都，心里还牵挂着芙蓉县啊。说起来惭愧，这些事情还要你来提醒，我们才知道要采取措施。”曹长宽叹道，芙蓉县经过朱代东一年时间的治理，各方面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成绩。说实话，他来芙蓉县，基本上就是属于摘果子，哪怕天天躺在朱代东原来的工作成绩上睡大觉，到了年底总结的时候，各项工作成绩，还是会层出不穷。 　　“只要你不怪我，人都到了楚都，还要对县里的事情指手划脚就可以了。”朱代东调侃道，如果换在其他地方，朱代东就算有心提醒他们，也会注意方式方法，然而对于芙蓉县，特别是曹长宽在那里接任自己的职务，他基本上没有这些顾虑。 　　“说老实话，我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你所做的一切，都要为了芙蓉县，因此，包括我在内的芙蓉县所有干部，都不会有任何怨恨，这一点请你务必放心。这次你能把车省长请来参加芙蓉公园游乐园，我更是感激你。”曹长宽诚恳的说道，他是芙蓉县的一把手，芙蓉县的工作除了主管领导能“指导”之外，岂容其他人说三道四？ 　　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是自己的前任，他在芙蓉县的威信也相当的高，而且他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芙蓉县着想的话，曹长宽肯定会很生气的。可是这次他完全没有生气的理由，何况朱代东还把车杜炯请到了芙蓉县，这可不是仅仅是面子的问题，对曹长宽以后的发展，更是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你抓紧时间准备吧，对了，车省长是江苏人，对于江淮菜很喜欢。特别是醋馏鳜鱼、三套鸭、菜根狮子头，这几道菜，更是钟爱。另外，车省长只喝黄酒，而且最好是张家港市出产的。现在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相信你们是不会让车省长失望的。”朱代东叮嘱道，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让芙蓉县到江苏请来一位高级厨师，所有的原材料也全部用江苏地道产的，下个星期六的那顿，朱代东相信会给车杜炯一个惊喜。 　　官场之中就是这样，领导的爱好，会影响到下面单位的工作。为了让领导满意，哪怕他偏爱哪个牌子的卫生纸，只要下级机关知道，也是一定会在他入厕的时候，给他准备好的。有这么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名乡党委书记原本是不抽烟也鲜少喝酒，别人知道他的这个性格，送他的东西，很少有烟酒这类的东西。 　　可是后来党委书记的老婆开了家商量，对烟酒的需求量就大了，那名党委书记就频频在公开场合“犯烟瘾”，到了饭桌上，也是主动向别人敬酒，他不喜欢喝酒，并不表示他就不能喝酒。一段时间之后，他老婆的商量，就再也没有进过高档烟酒。 　　“代东，在办公室吗？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早上朱代东刚到办公室，却接到了钱振武的电话，朱代东一开始觉得钱振武打错了电话，他跟钱振武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商量的事吧。 　　“钱书记，你好，怎么敢让你过来，我马上到。”朱代东谦逊的说道，对于市里的干部，不管是排名在自己之前，还是之后，他都很尊重。他的威严，只在自己分管的部门负责人面前显露。在同僚面前，自己的资历最浅，谦虚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比如到谁的办公室商量事情，如果钱振武来他的办公室，就有向他汇报工作之嫌。虽然朱代东在市委的排名是在钱振武之前，但只要是钱振武给他打了电话，一般他都会赶到对方的办公室商量事情的。 　　“代东，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楚昌欢乐世界出了一起安排事故，一位正在安装的工人，因为保护装置没有搞好，失手从架子上摔了下来。可是这位工人的朋友，却认为是以前跟他有矛盾的一个人动了手脚，双方各自纠结了一帮人，差点闹出群体性事件。”钱振武不敢让朱代东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谈话，朱代东能来自己的办公室，那就是对自己的尊重。如果不知道分寸，还要得寸进尺的话，到时就没人站在他这边了。 　　“这件事我已经听说。”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昨天他在省政府开会，徐强和彭伟都向他汇报了这件事，但这跟楚昌科技公司没有直接的关系，朱代东只要求一点，不能因此而误了楚昌欢乐世界的进度。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是钱振武却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 　　“是这样的，代东，楚昌欢乐世界是省里和市里都很重视的一个项目，十几个亿的投资，非同儿戏。上次彭伟好像也从架子上摔了下来，还摔断了两根肋骨吧？这次又有工人摔下来，对于楚昌欢乐世界的安全性，我很担忧啊。”钱振武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道钱振武有什么办法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或许就是钱振武找自己过来的原因吧。 　　“要避免现在的安全事故，我们更要避免以后的安全和质量事故，因此，我想向市里建议，由质监、安监、消防、公安、安全等部门组成一个联合检查组，对楚昌欢乐世界进行一次全面的安全检查，彻底排除一切安全隐患。同时为了保证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顺利、安全的进行，这个检查组应该不定期的对工程进行检查。”钱振武微笑着说道。 　　“既然这个检查组需要存在一段时间，那就必须指定一个负责人，不知道钱书记认为谁最合适担任这个检查组的组长呢？”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看武邦致同志就很不错，他以前也搞过刑侦工作，担任公安局长也有几年的时间，对于各个单位和部门的人也都熟悉，由他担任这个组长，既表示市里对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支持和重视，也能向省里表明我们市里的决心和态度。”钱振武笑吟吟的说道，这个提议，其实是昨天下午，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跟武邦致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想出来的。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昨天晚上就跟卫耿羿商量了一下，得到了卫耿羿的支持。今天他准备向元骞振汇报之前，就决定还是通知一下朱代东。不管朱代东是同意还是反对，这个提议他都会提出来，而且他相信，通过的希望很大。让朱代东提前知道，不但对这个提议不会有任何影响，还能小小的刺激一下朱代东。 　　别看朱代东在市委、市政府待人一向都要谦虚谨慎，可是钱振武却觉得，朱代东其实是一位很高傲和自大的人。他表面上对你尊重，实际上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而且因为楚昌科技公司是他收购回来的，对于这家公司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容别人染指。这次楚昌科技公司跟省纺织总厂合作搞楚昌欢乐世界，之前根本就没有向市里汇报。等到跟省纺织总厂谈的都差不多的时候，朱代东才向元骞振和孙剑佛汇报。 　　如果楚昌欢乐世界建成之后，生活一落千丈，那倒也罢了，钱振武只会暗自高兴。但如果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取得成功了呢？到时市里还有谁能阻止朱代东做事吗？现在他可以让徐强取代武邦致，以后是不是可以让张强、李强来取代自己？ 　　一名官员的权力有多大，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看他在人事上多大的发言权。至于身在要害部门的人，虽然他们手里的权力看上去很大，但那只是行政权力。把他们调离那个岗位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因此，掌握调离这些人岗位的人，才能算是权力大的人。 　　朱代东在市公安局的事情上，并没有主动出击，甚至武邦致还自动配合他，向市委推荐了徐强。但那也是无需之举，谁知道朱代东会不会抓住武邦致的小辨子不放？朱代东到楚都市之后，在人事上很少发言，可是一旦他发了言，基本上就会按照他的意思进行。原东城区的区长连解淦是这样，后来公安局长武邦致也是这样。 　　他不但可以让这些人离开现在的职位，最让人担忧的是，他能让这位很重要的职位，给了他想给的人。比如说陈树立和徐强，这两个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合适担任目前的职务的，可奇了怪了，市委偏偏就同意，从雨花县把陈树立调来。楚都市好歹也是个省会城市，难道真是蜀不无大将，还要从雨花县引进人才不成？至于徐强，知情的人都清楚，他可是成为一名刑侦专家，也可以当一名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但要让他当主持全面工作的局长，以后市里有头疼的时候。 第924章 暂停贷款 　　就在钱振武向朱代东介绍，他的提议时，有人也向省长车杜炯提交了一份报告。在报告里，罗列了楚昌欢乐世界的资金投入、技术成果，按照国外同等规模的经验，以十八个亿的投入，是绝对没办法把楚昌欢乐世界搞得像楚昌科技公司当初设计方案里所设想的那样。 　　除了资金会出现短缺的情况外，还有技术，楚昌科技公司原来是一家IT公司，搞网络开发，搞软件研发，他们确实很有水平。可是现在又是搞电影，又是搞游乐设备，所谓隔行如隔山，楚昌科技公司能拿得下这个自主研发的项目吗？ 　　还有盈利，楚昌科技公司对楚昌欢乐世界的盈利情况非常乐观，乐观得让人都不也相信，第一年就要接待游客二百万人，实现营业收入二个亿。先不说一名游客会不会平均在楚昌欢乐世界里消费一百元，二百万的游客接待量，平均一天得多少人？近六千人！古南省是内陆省份，人均消费能力处于全国平均水平以下，谁会发神经花一百元到游乐园去玩一天？那些谈恋爱的男女，可能会这么疯狂，可全省哪有那么多谈恋爱的？ 　　这些数据让车杜炯看得心惊肉跳，特别是这份数据竟然是出自古南省社科院之手，就更让他忧心如焚。为了这份数据，他特意召开了一个省政府常务会议，在会上，车杜炯要求，由省里组织专家学者，对楚昌欢乐世界进行一次全面的专家论证。当初因为这个项目，是由楚昌科技公司全额投资，省纺织总厂只需要提供纺织一厂的地皮，省里就没有组织专家进行论证。就算是找了专家咨询，现在国内最好的专家，都在楚昌科技公司里工作。 　　可是车杜炯现在越想越不放心，他觉得有必要再进行一次论证，而且不能用楚昌科技公司的人。哪怕就是多花点钱，从国外请一些洋专家来，也是好的。现在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才刚刚施工没多久，投入的资金也是多，如果真的出了问题，现在及时中止，也是好的。 　　在省政府开会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的许立峰，赶紧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件事。省社科院搞的这份数据，之前没有听人提起，现在突然拿出来，而且有理有据的反驳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虽然让人怀疑其居心叵测。可是在没有对这份材料里的数据进行论证之前，谁就敢肯定，事情一定不会像社科院报告里说的那样？ 　　而且社科院里是专门出专家的地方，那里可以说是我国在这一领域，最有发言权的部门。省里的很多政策，都是专门听取社科院一些专家学者的意见，这次他们主动把报告送来，车杜炯当然会非常重视。 　　“代东，社科院怎么会盯上楚昌欢乐世界？”许立峰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许哥，这件事我相信里面肯定有误会。只要社科院的专家跟楚昌科技公司多沟通，双方交流信息，一定会彼此谅解。”朱代东想了想，才无奈的说道。 　　他在省里被钱振武搞了个措手不及，由武邦致率领一个检查组去检查楚昌科技公司在施工的时候，存在的安全隐患。表面上一切都是为了楚昌欢乐世界以后能有一个安全的营业环境，可是谁又敢保证，武邦致不是带着其他目的呢？ 　　至少朱代东就认为，只要检查组想为难彭伟，或者拖一拖工程的进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鸡蛋里找骨头，拿着放大镜找问题，哪怕一颗螺帽没拧紧，也足够让整个工程全部停顿的。现在加上社科院又突然向省里提交这样一个明显带着偏向性的报告，从侧面更加支持了检查组的工作，让他们更加有理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自求多福吧，我听说车省长已经让田省长跟银行方面打招呼，暂缓楚昌科技公司的贷款拨付，至少也要等到省里组织的专家学者论证之后，才会拨款。”许立峰说道。 　　“车省长这是要命啊。”朱代东惊叫一声，专家也好，学者也罢，对他们的论证，朱代东并不太放在心上。中国的很多专家学者，都只会纸上谈兵，空有理论而没有实际，使得他们闭门造车的那么些所谓理论、科研成果，只能出现在纸上。一旦运行到实际，往大里说，会误国殃民，往小里说，是瞎折腾！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的专家学者，朱代东对科学工作者，一向是很尊重的。对于那些真正的专家学者，也是打心里佩服。可是不管在哪个年代，总会有些滥竽充数之罪混迹其中。别人专家学者是靠脑做学问，他们是靠嘴做学问。只要能哗众取宠，能忽悠住别人，他们就算成功了。 　　但是车杜炯让银行停止拨款，这真是要命的行为。现在楚昌科技公司的二个忆，已经全部到位，并且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下一阶段的设备的生产、安装和设备，正等着银行的贷款呢，这个时候如果断了资金，工程很快就会停工。朱代东心想，车杜炯真不愧是省长，一下子就抓到了楚昌科技公司的软肋。 　　朱代东还在想，应该尽快跟彭伟沟通一下，他在这个项目的花了太多的心思。可许立峰的电话刚挂掉，彭伟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彭伟是经纬纺织有限公司那边的人通知他的，作为省里最大的国有企业，省纺织总厂在省里的消息，也是非常灵通的。 　　“朱市长，这可怎么办，听说省里要让银行暂时停拨贷款。”彭伟焦急万分的说道。 　　“彭伟，你们已经跟银行答应了贷款协议，趁着现在省里的文件还没有正式下发，能不能想想办法，先拨一笔大一点的款子出来？”朱代东急切之间，给他出了个主意。 　　“我已经跟几家银行沟通过了，可是他们都说，领导打了招呼，我们的贷款暂时不能给。”彭伟气道，而且银行还告诉他，这不能算是银行违约，这是行政干预他们的办事程序，就跟保险公司对自然灾害也不理赔是一样的。 　　“还在的工资，还能维持多久？”朱代东问。 　　“最多半个月。”彭伟急道，原本这几天正是银行放款的日子，楚昌科技公司这次跟省里的四大国有银行的分行，都签了贷款协议，这几天正是各大银行放款的日子。只要有一家银行放了款，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就不会有影响，何况这四家银行都答应了事，而且也签了协议，哪想到在行政命令，不，应该是在领导的招呼下，协议说作废就作废了。 　　“那也有半个月的时间嘛，不急，钱的事，我来给你想办法。大不了由市里先垫支一部分。”朱代东安慰道，楚都市今年的财政收入是翻了番的，但相应的，要花钱的地方也是多如牛毛，要说能挤个一二千万出来，是成不问题的。但是楚昌科技公司动辄就是上亿，楚都市的财政收入，至少在今年恐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朱市长，这个项目不能停工啊，哪怕是一分钟都不能停，要不然损失太大了！”彭伟激动的说道。 第925章 朱代东的态度 　　朱代东虽然安慰彭伟，说如果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没有了资金，市里的财政可以给予支持。但是这样的话，只是暂时安抚住彭伟。不要说楚都市的财政状况不允许，就算楚都市的财政状况允许的话，他也是不会这么做的。 　　刚才跟彭伟说那话的时候，朱代东耳鸣得特别厉害，他发觉，自己如果撒的谎越大，耳鸣的就越厉害。特别是当这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时，更是让他差点想把手机马上挂掉。作为一名官员，很多时候为了与上级保持一致，嘴里说的，却不能做。而做的事，往往又不能说。 　　楚昌科技公司是他亲自参与收购的，别人说到楚昌科技公司，马上就会联想到朱代东。现在朱代东跟楚昌科技公司，要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拿这次的事来说，省社科院那份对楚昌科技公司极为不利的报告刚刚递到省里，市里马上就准备派检查组，可以说是遥相呼应、相互驰援。这其中如果说没有关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佛说，有因就有果，无果则不会有因，这话放在官场之中是非常合适的。 　　表面上，只是冲着楚昌科技公司而来，但是实际上针对谁，恐怕明眼人心里都有数。正如彭伟所说的，现在公司的款项只能够支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半个月之后，楚昌科技公司因为没有资金而停工，对彭伟、对楚昌科技公司、对这个项目，都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现在楚昌科技公司已经为这个项目投入了近二个亿的资金，虽然这笔钱，对于楚昌科技公司的运营，不会造成影响。但是，它对于楚昌科技公司上下的信心、决心以及将来的创造力、决断力，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卫耿羿，省社科院的报告是怎么回事？”孙剑佛的消息也很灵通，省政府那边的会议还没有散，就有人给他通报了这个消息。 　　今天一大早，卫耿羿就向他汇报，对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的安全和质量，有些不放心，准备让市里的质监、安监、消防、公安等部门组成一个联合检查组，进驻楚昌欢乐世界。现在省政府又要在楚昌欢乐世界已经施工几个月之后，组织专家论证。 　　“市长，什么社科院的报告？”卫耿羿诧异的说，刚才孙剑佛亲自给他打电话，说话的语气很严肃，他马上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在跟省政府的沟通方面，要跟孙剑佛和朱代东差那么一点。 　　“省政府准备组织专家，对楚昌欢乐世界进行论证！”孙剑佛沉吟道。 　　“人家都已经施工了，怎么还在论证？”卫耿羿更感诧异，这不是典型的马后炮，而且还得炸响嘛。卫耿羿对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做过一些研究，目前国内在游乐设备的研发与设计上，楚昌科技公司已经达到了一流的水平。甚至就算是在国际上，也绝对不是二流的设计。 　　“我也在奇怪呢？可是省社科院却向省政府提交了一份调查报告，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存在重大隐患。不但可能会让国有资产流失严重，而且还会导致银行贷款成为不良贷款！”孙剑佛见卫耿羿不像演戏，才凝重的说道。 　　对于这次省社科院突然提出这样的调查报告，孙剑佛确实是有些意见的。虽然他对于朱代东某些和赤，并不是很赞同，朱代东到了楚都市之后，在某些方面盖过了他的风头，也让他有些惆怅。但是今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将创造一个新的高度，这是显而易见的。朱代东能让楚都市的财政收入翻番，让他出点风头又有何妨？ 　　省纺织总厂原来有近四万名工人，省纺织总厂也停产一年多了，为什么当时省社科院不去省纺织总厂搞调查报告？现在楚昌科技公司跟省纺织总厂联合搞项目，而且楚昌科技公司独自投入十二个亿，一下子让原省纺织总厂，现在的经纬纺织有限公司资产增加了多少？ 　　这十二个亿的投资是实实在在的，至于能不能取得预期的目标，那有待于时间的证明。省社科院怎么就能凭借他们的所谓数据，和推断，就证明这是一个风险很高的项目呢？在市内，他跟朱代东或许有些小矛盾，但那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是可以解决可以调和的矛盾。现在省政府这样做，他跟朱代东之间的那点小矛盾，马上就消失于无形。 　　“这怎么可能呢？”卫耿羿惊愕的说，可以怀疑朱代东的领导能力，也可以质疑朱代东的文笔，但不能否认他在经济工作上的能力。楚昌科技公司已经在楚都市创造了一个奇迹，现在赚着美元，在美国开着分公司，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更是在全国各地的大城市里，到处开着分公司。这一切，虽然跟朱代东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如果没有他，楚昌科技公司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我也在纳闷呢？省社科院这帮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他们这份调查报告，早不搞晚不搞，偏偏这个时候搞！”孙剑佛一向以儒雅自诩，但是这次实在忍不住暴了句粗口。省里对省纺织总厂原来最头疼的是几万名纺织工人，当时差点压得省里的领导透不过所来。省里有几位领导曾经跟他打过招呼，可是孙剑佛的态度是，楚都市既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处理省纺织总厂的事。 　　后来是因为钱飞虎找了朱代东，而且钱飞虎当时还请动了严鹏飞，这才让朱代东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下来。朱代东虽说答应了钱飞虎的要求，可是绝对只是因为私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钱飞虎是常委副省长，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拿出来，以执行他的指示。 　　朱代东给省纺织总厂提供的改制方案，完全是他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经过大量的调查摸底搞出来的。可以说是目前最合适省纺织总厂的改制方案，既保证了国有控股，又激发了职工的积极性，通过让职工入股，还筹集了资金。只要省里能选择一个合适的带头人，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在短时间内实现盈利，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现在，省政府却好像忘了朱代东在这件事所做的努力，或者说省政府对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实在太过关切。一听到这个项目可能会出问题，马上就在没有与楚都市商议，也没有征求朱代东意见的前提下，就要通过决议。这是非常不恰当的！ 　　“市长，代东同志知道这个消息了么？”卫耿羿突然问道，这件事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朱代东未必就清楚。 　　“他兴许已经知道了吧。”孙剑佛淡淡的说道，朱代东是岳父严鹏飞，省政府的会议，严鹏飞是必然会参加的。何况就算严鹏飞不通知他，钱飞虎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消息的。 　　“不知道代东有什么想法？”卫耿羿轻轻说道，这个项目如果被拖泥带水，搞不好还真的会像省社科院调查报告里说的那样，出现亏损，贷款也回收不回来的情况。 　　“再看看吧，一个小时之后，市政府开一个常务会议，代东那边你就去通知一下吧。”孙剑佛说道，一个小时之后，省政府的会议应该也结束了，市里为了应付这样的局面，必然也要采取一定的措施才行。 　　其实在省政府常务会议上，与会人员，对于省社科院的这份调查报告，并不是全部认同的。至少钱飞虎就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对于这份调查报告，省里也要本着小心求证的态度。游乐园是一个新生事物，我们不能因为以前没有搞过，就否认吧？楚昌科技公司是一家科技公司，而且还是一家发展异常迅猛的公司，看待这家公司，不能以寻常的目光。 　　但是车杜炯的态度很坚决，他认为，不管这份调查报告的真实性如何，让工程的建设速度缓下来，并不是件什么坏事。不管楚昌欢乐世界有什么问题，有过则之，无则加勉嘛。 　　会后，钱飞虎亲自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把省政府刚刚通过的决议内容通知了他。车杜炯也知道，楚昌欢乐世界的工程进展，主要控制在资金上，前期的投入，楚昌科技公司能拿得出来，可是现在，正是等着银行的贷款下锅做饭的时候，他只要让银行那边暂缓拨款，楚昌欢乐世界的建设进度，自然而然就会慢下来。 　　“代东，这次你要跟彭伟好好解释一下，他是知识分子，又在国外待过，可能会想不通。”钱飞虎叹了口气，说道。 　　“请钱省长放心，彭伟的思想工作，我会做通的。”朱代东淡淡的说，彭伟不会关心，这件事里有没有政治因素，他只想让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以最快最好的速度，顺利施工。 　　“那就好，代东，你要相信省里，这只是一次偶尔事件，省里的顾虑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钱飞虎说道，十二个亿的窟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扛得起来的。 　　在楚都市政府的常务工作会议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朱代东对于省政府的决议，表示执行。朱代东同时也代表楚昌科技公司表态，欢迎省里的专家早日去调研。 第926章 得自己想办法 　　对于朱代东的表态，孙剑佛跟卫耿羿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省政府的会议刚结束，市政府很快就拿到了决议通知。本想在这次会上，市里要拿出一个意见，向省里争取修改这项决议，哪想到朱代东竟然表示，服从省政府的决议，这让孙剑佛有种一拳打在棉花团的感觉。 　　既然朱代东这个“当事人”都表示无异议，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会议也很快散会，但是孙剑佛把朱代东留了下来，朱代东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代东，省里的决议会不会影响到楚昌欢乐世界的正常施工？”孙剑佛问，他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如果省里的决议，不会对楚昌欢乐世界有所影响，那随他们怎么论证都可以。 　　“彭伟昨天才刚刚汇报，现在项目的资金很紧张，如果银行的贷款在半个月之内，还不能到位的话，工程可能就真的要停工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还……代东，你的想法总是这么特别啊。”孙剑佛嗔怪的说。 　　朱代东在发言之前，仔细研究过省政府的决议，上面并没有说，禁止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施工。更没有硬性规定，楚昌欢乐世界的施工一定要放慢进度。相反，上面还特别提到，专家的调研，不能影响到工程的进展。虽然省里知道，只要停了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贷款，项目施工的进度必须要放缓，甚至要严重的话，更会因此而停工。可是知道是一回，嘴上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能做，而不会说，这也属于政治。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几条，朱代东就不怎么关心这个决议如何了。离了张屠户，难道还真的要吃带毛猪？朱代东自己从来没有因为钱发过愁，但是在工作中，他却经常缺钱。想当年还在雨花县的时候，他身为副县长，竟然找乡里借钱。现在当了常务副市长，兴许又得找其他人借钱才行。 　　朱代东估计，这个专家调研组，没有三五个月，是别想得出什么真正结论的。甚至为了某些人愿意，这个时间还会更长。但如果能解决楚昌欢乐世界的资金短缺的问题，哪怕论证三五年又有什么关系？ 　　“市长，我是这么想的，省里的决议都已经下了文件，我们只能积极想办法解决问题。楚昌欢乐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不足，只要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不管省里怎么下文件，都无关大局。”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其实他还有个想法，楚昌科技公司之所以会跟省纺织总厂合作，主要也是因为资金不足，如果有足够的资金的话，完全可以买下纺织一厂那块地皮七十年的使用权。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解决资金的办法。”孙剑佛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几个亿的资金，哪有这么容易解决的？我正想向市长救援呢？”朱代东微笑着说。 　　“靠银行解决问题，显然是不可能的。你是想再引进外资？”孙剑佛说道，既然省里的银行都暂缓贷款，市里的支行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么大的资金贷款，必须要经过分行批准的。哪怕就是市里行政干预，可公然跟省里对抗，银行当然知道站在哪一边。 　　“我在楚都跟各方面的关系，远不如市长。这个问题想要解决，得靠市长指点迷津。”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市里的财政状况你也是知道的，今天的财政收入确实超过了往年，但相应的，开支也大了。而且欠银行的贷款，今年无论如何都是要还的，财政局的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咱们有多少能动用的资金？”孙剑佛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其实我也知道市里的情况，但是这次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我希望市里这次能支持我，也支持一下楚昌科技公司。”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市里当然是支持你的，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条件，市里都可以答应。”孙剑佛笃定的说道，政策可以给你，但是资金你得自己想办法。 　　“感谢孙市长对我工作的支持。”朱代东感激的说道，对于孙剑佛在道义上的支持，他只能表示感谢。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市政府的常务会议上，朱代东才痛快的表示，愿意服从省里的决议。要不然的话，问题同样照样得不到解决，反而他得欠市里一个大人情。在官场之中，有些人情，是欠不起更是还不起的。 　　朱代东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郑阳松马上就向他汇报，彭伟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多时。彭伟能不着急吗？省里突然下了这个决议，简直就是一下子掐住了楚昌科技公司的脖子。可是楚昌科技公司现在有多长时间解决问题？半个月，只有半个月。 　　楚昌欢乐世界的工程，一旦停工，不但要延误工期，最重要的是，损失会相当的大，而且对彭伟，对楚昌科技公司的员工，也将是一次很致命的打击。 　　“朱市长，市里的资金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位？”彭伟一见到朱代东，就紧张的问。 　　“彭伟，由财政拨款恐怕行不通，你看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朱代东歉意的说。 　　“什么？这可怎么办啊？”彭伟激愤的说，这个项目他投入了太多的心血，现在他的主要精力也仍然放在这个项目上，对于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除了每天的例会他会参加外，其余时间全部泡在这个项目上。 　　“你跟薛敬文联系了没有？”朱代东问，薛敬文是原来省纺织总厂的厂长，现在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新的总经理现在还没有上任，暂时由他主持工作。楚昌科技公司当初拿下纺织一厂的地皮，就是薛敬文代表省纺织总厂跟楚昌科技公司签订合同的。 　　在合同中，省纺织总厂虽然不用投入一分钱，但是却必须要用纺织一厂近二千五百亩的地皮入股，同时在合同里，还有一项申明，省纺织总厂必须协助楚昌科技公司，申请银行贷款。纺织一厂的地皮，也必须要作为向银行贷款的担保。 　　虽然楚昌科技公司也拿自己的两家分公司作担保，但是在银行的眼中，纺织一厂这块地皮，更加有价值。如果只拿楚昌科技公司作抵押的话，银行最多只能贷款三个亿，这还是看在楚昌科技公司拿到的几笔大的合同的份上，要不然楚昌科技公司能贷到一个亿就很不错了。 　　“他说他也没有办法，这是省里的意思，与他无关。”彭伟说道。 　　“他应该找省里的领导说明情况嘛，专家论证可以搞，但是工程进度也不能打乱。”朱代东愠怒道，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现在依然是全省规模最大的国有企业，在省政府眼中，分量也很重。薛敬文的经营管理能力，或许只是一般，可是他的人际关系，比他的经营能力要强很多。 　　“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又没投入一分钱，他们最多也就是安排纺织一厂的职工搬迁，没花几个钱。”彭伟悠悠的说道。 　　“他们没有投入，但也得履行合同规定的义务吧？”朱代东说道。 　　“内地的公司，在诚信上，很是让人失望。”彭伟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初跟省纺织总厂合作，主要是因为公司资金短缺，而纺织一厂那块地皮，对于主题公园来说，也确实很完美。但是签订合同之后，省纺织总厂方面，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分红，薛敬文甚至还拿了一些开支找项目部报销，说是他的公关费，这让他很反感。 　　“既然是合作，双方都要拿出诚意。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方面可能暂时会有些问题，但是我相信，很快就会解决。”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朱市长，我看还是解决现在的问题吧，如果再没有资金，我只能抽调公司其他的运营资金，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彭伟叹道，真要是那样的话，搞不好不但这个项目要完，楚昌科技公司也会被拖入泥潭。 　　“这样吧，我跟省里的领导汇报一下，看能不能先拨一部分的贷款，让工程进度能够跟得上来再说。”朱代东说道。 　　“好吧，可是下个月，我们就要开始订购设备，一次性就要付一点五个亿，这笔钱也是绝对不能耽搁的。”彭伟提醒道，楚昌科技公司现在还不具备生产游乐设备的能力，他们只是把自己的设计图纸交给有生产能力的厂家，自己真正生产的，只是那些核心控制部件。 　　“你给我列个计划吧，半年之内，楚昌欢乐世界要投入多少钱？”朱代东问。 　　“三点二个亿！”彭伟连想都没有想，马上脱口说道。 　　“三点二个亿？”朱代东诧异的说，这花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平均每个月要花掉五千多万。 　　“按照我们现在的工程进度，有望在一年之内让这个工程完工，在半年之后，马上就会有一笔六点五个亿的设备款，那钱也是不能延误的。”彭伟说道。 　　“要是市政府有部印钞机就好了。”朱代东叹息一声，说。 第927章 改合作为租赁 　　朱代东给云凌可打了个电话，向他说明自己想见省长，朱代东也想过找钱飞虎，可是这件事想要解决的话，最好的办法还是找车杜炯。因为就算是钱飞虎，最终也是要找车杜炯，自己何不一步到位呢？ 　　车杜炯也想跟朱代东沟通一下这件事，楚昌科技公司当初是朱代东亲自引进的，而且楚昌科技公司中，国有资产占股比例有百分之七十。于情于理，都要跟楚都市打个招呼，做通他们的工作。 　　“车省长，有件事我想不通，为什么省里要暂停楚昌欢乐世界的贷款呢？”朱代东直截了当的问道。 　　“代东同志，看来你对省里的决定很有意见嘛。”车杜炯笑吟吟的说道。 　　“我支持省里的决议，也同意省里派专家去调研，可是楚昌欢乐世界的工程进度不能因为有专家要来调研，就因此而停工吧？”朱代东说道，因为工作的原因，在领导面前发发牢骚，是无可厚非的。 　　“代东同志，省里之所以要派专家去论证，就是不想这个投资规模浩大的工程会出现纰漏。现在步子慢一点，但论证通过这后再把进度赶上来就是嘛。何况你想过没有，楚昌欢乐世界的贷款，大部分都是用原纺织一厂的地皮向银行抵押的，也就是说，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实际上比楚昌科技公司担的风险还要大，省里不能不能慎重考虑啊。”车杜炯说道。 　　“车省长，是不是如果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没有任何风险了，省里才让银行放贷款？”朱代东突然说道。 　　“省里同时也是为了保障楚昌科技公司的利益嘛，我们搞任何工作，一定要相信科学，没有这个态度，怎么能把工作搞好？”车杜炯反问道。 　　“车省长，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经纬纺织有限公司马上变得没有任何风险。”朱代东笃定的说道，省里的担心，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是省属国有企业，原来就是令省政府很头疼的企业，近四万的工人，任何一次微小的事件，在经纬纺织有限公司，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而楚昌科技公司，只是市属国有控股企业，真要是有什么问题，省里也会交给楚都市去负责。 　　“说说看。”车杜炯看了朱代东一眼，诧异的说。 　　“让楚昌科技公司重新跟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签订合同，把现在的合作关系，改为租赁关系。楚昌科技公司租用原纺织一厂的地皮，每年付给经纬纺织有限公司一定的租金，同时也不用再纺织一厂的地皮向银行抵押贷款，这不马上就解决了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的风险问题了么？”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如果改为租赁关系的话，楚昌科技公司要承担的风险将更大，需要投入的资金也会更多，但是朱代东相信，风险高意味回报也大。 　　“这样楚昌科技公司的风险不就更大了？”车杜炯诧异的说，这样的话，确实让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完全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那样的话，省里的专家论证也就没有了继续进行的必要，楚昌欢乐世界的开发，完全属于楚昌科技公司自己的行为，与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不管风险有多高，与外人再没有关系。 　　“我相信楚昌科技公司愿意担任这样的结果。”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这件事你跟楚昌科技公司沟通过吗？”车杜炯问。 　　“楚昌科技公司的事，我可以作主。”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那好，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的事，我也做一回主，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马上重新签订合同，楚昌科技公司再找抵押品向银行贷款。”车杜炯说道。 　　“这次楚昌科技公司可能不会再找银行贷款了。”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语气中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 　　这次省内的四大国有银行的分行，都坚决站在省政府这一边，完全违背了他们作为金融机构的职责。事先没跟楚昌科技公司商量也就罢了，竟然在得到省政府的通知之后，也没有向楚都市通气，这让他非常气愤。 　　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的盈利情况如何，朱代东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他相信彭伟，相信楚昌科技公司这一帮站在科技发展前沿的科技工作者的眼光。不管这次的项目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坚决的站在楚昌科技公司这一边。 　　“那你们怎么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车杜炯问道。 　　“有两种办法，向社会集资，让社会人参股，同时也可以邀请投资公司投资。”朱代东眼中透着坚毅的目光，不就是九个亿么，楚都市有七百万常住人口，只要每个人集资一百三十块钱，就足够了。 　　何况这次的集资，朱代东不打算只把目光放在楚都市，他要向全省所有人员都打开这扇窗户。 　　“代东同志，对于集资，你要慎重考虑，一定要依照有关程度，向相关部门申请，并批准。”车杜炯郑重提醒道，国家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提倡用集资的办法来解决企业资金短缺的问题，资金不足，可以向银行贷款，也可以招商引资，或者可以申请上市。但就是不能向社会集资！ 　　现在已经有专家学者批评，这是我国金融系统初级阶段中的幼稚产物。当然，这里所说的专家，或许就是日后人们说的砖家。人们把钱存入银行，由银行收取利息的差额之后，再贷款给企业，就变成了合法的行为。这非法到合法，只是经过银行的一道手续，即可以转变。与其说这是保护普通老百姓的资金安全，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银行的利益更为恰当。 　　只不过现在国家还没有完全堵死集资的道路，通过主管部门的批准，这样的集资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在集资的时候，一定不能向出资人承诺还本付息。也就是说，这样的集资，一定要告诫人们，你的钱完全有可能打水漂。 　　这其实也是无形中设置的一道门槛，银行本来现在为了拉储，就用尽了各种手段。你们企业还要参与进来，让人们能有多种多样的投资手段，银行方面当然要联合某些专家，大肆宣传这中间的危害，以及集资有可能带来的巨大损失。 　　“请车省长放心，这次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一定会严格按照程序办事，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漏洞。”朱代东说道。 　　朱代东其实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他特意向孙剑佛提出，要请市里解决资金的问题。但孙剑佛只给予精神上的支持，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但是现在朱代东却可以把精神上的支持，让他付诸实施。 　　朱代东跟车杜炯分别向彭伟和薛敬文解释他们双方解除合同的事情，彭伟对朱代东的做法很支持。没有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牵扯其中，可以让他更加放手大干。至于朱代东提出来的用集资解决资金短缺的问题，彭伟更是举双的赞同。他表示，马上回去开会，先向公司职工说明这件事，他相信，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一定会得到自己公司职工的大力支持。 　　薛敬文对于解除合同，也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省长亲自跟自己解释，还有拒绝的可能么？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纺织一厂那块地皮每年的租金问题，就这个问题，朱代东把经纬纺织有限公司的有关人员，和楚昌科技公司的相关人员一起叫来开了个会，由他亲自主持。 　　据楚昌科技公司原来的估计，楚昌欢乐世界建成之后，每年将有可能带来二百万名游客，给楚昌欢乐世界带来两个亿的营业收入。当然，营业收入并不是利润，但是游乐园的利润一向是很高的，扣除一切开支之后，差不多会有一点五个亿的利润。对于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楚都市也是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原本游乐园的税收政策是很严格的，但是楚昌欢乐世界前三年的税收都会定的很低。 　　当初，每年一点五个亿的利润是最理想的状态，谁也不敢保证，楚昌欢乐世界营业之后，就真的能带来一点五亿的收入。因此，这个理想状态只能打个五折，也就是说，楚昌欢乐世界要付多少租金，将按照每年盈利七千五百万来计算。 　　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提出来，原来他们就占了楚昌欢乐世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现在也应该按照七千五百万的一半来收租金。这个要求显然是无理取闹，原来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是把地皮压给了银行，现在只是出租给楚昌科技公司，怎么还能按照原来的利润分配来收租金呢？ 　　最后还是朱代东拍板，前三年，每年的租金是二千万人民币，三年之后，每年按照百分之五递增，一直到五十年之后，楚昌欢乐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全部赠送给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如果那样经纬纺织有限公司还在的话。 第928章 不能再儿戏 　　朱代东所提出来的条件让双方基本上都满意，每年坐享二千万入账，经纬公司的薛敬文觉得也能接受，而且三年之后，每年增加百分之五，那就是第四年的租金增加一百万，到第五年的时候，就是二千二百零五万，第六年就是二千三百多万，这样依次递增，不用十年就能增加到三千万。 　　而楚昌公司的彭伟，也认可了这样的条件。他只提了一点要求，今年是建设的第一年，楚昌欢乐世界还没有实现盈利，是不是租金减半？但是薛敬文坚决不同意，彭伟也没有多坚持。现在只要能让楚昌欢乐世界不停工，任何条件他都能答应。 　　这个五十年的租约，很快就草拟了相关条款，双方各自拿给上级主管部门批准，朱代东把租约拿到市委常委会上讨论，同时还要讨论的就是关于楚昌欢乐世界集资的问题。既不能以后被人定义为非法集资，又要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大量资金。九个亿的资金，全部从社会筹集，很多人认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省里的银行原来给楚昌欢乐世界贷款，都是四家国有银行分摊，连银行都没有实力一口吞下去，何况是社会上的老百姓呢？我国的居民存款虽然屡创新高，可是古南省的城镇居民收入，这两年并没有升高多少，就算有，也只是存在于文件里，存在于统计数据当中。 　　“对于这个租约，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代东同志。”市委副书记杨一中首先发言，这份租约的条款虽然不多，但是为了慎重起见，特别是加了一些非常专业的法律条文在里面，足有十几页。如果不是朱代东刚才简短的把租约的内容介绍了一下，光是这份租约，就能让他们看得头晕眼花。 　　“杨书记请讲。”朱代东说道，这份租约是他跟市政府法制办的工作人员一起弄出来的，原本朱代东还想借助法制办的专业人才，但是接触之后，朱代东才发现，他们对于已经出现过的问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对于租约这样的条文，竟然非常的不熟悉，最后还是朱代东主笔，他们只是去翻阅大量法律相关书籍，最后发现，朱代东写出来的东西，竟然能做到无法修改，哪怕就是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无法修改。否则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岐义！ 　　“原来楚昌公司跟经纬公司是合作，双方共同使用原纺织一厂的那块地皮七十年，到期之后，楚昌欢乐世界才交给经纬公司经营，楚昌公司不再负责楚昌欢乐世界。但现在为什么改到了五十年呢？”杨一中问。 　　“杨书记提的这个问题很好，原本我也很纳闷，多二十年不是很好么？但是这一条，恰恰是彭伟主动提出来的，他一开始甚至只想租三十年，还是我劝他，才改到了五十年。之所以只租五十年，除了五十年之后，这块地皮的租金将达到将近每年两个亿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彭伟认为，以楚昌科技公司的实力，无需五十年，甚至只要十年、二十年，现在楚昌欢乐世界的设施，将会落伍。”朱代东说道，楚昌科技公司主要是以科技为主，搞游乐园，只是因为突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或者说彭伟还没有找到一个，能把公司的盈利进行再次投资的办法。 　　五十年之后，这块地皮每年的租金将是两个亿，这样的数字是杨一中没有想到的。五十年后租金将达到两个亿，那七十年之后呢？杨一中没有算过，他也算不出来。但是朱代东后来算过，每年的租金将超过五个亿。 　　“现在每年的租金才二千万，五十年后就要两个亿？那七十年后呢？”韦鲁郎笑吟吟的问。 　　“哪怕就是前三年租金不涨，到第七十年的时候，租金也将达到每年五亿以上。”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个数字在现在看来，是超乎想像的。按照楚昌科技公司的预计，每年最理想的情况是每年盈利一点五个亿，那五十年之后，敢不是营业收入连租金也付不起？ 　　“韦部长，关于这次的社会集资，宣传部能不能多搞几次报道？”朱代东问道。 　　“代东市长，这恐怕不妥。集资的事现在是越来越敏感了，我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卫耿羿说道，这是在开常委会，所有的发言都会有记录的。如果常委会上真的做出了这样的决议，以后如果跟上面的政策相左，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对于租约和集资的事，楚都市委还是做出了明确的决议，同意并且批准了楚昌科技公司跟经纬纺织有限公司重新签订的合同。另外对于楚昌欢乐世界为了解决自身资金短缺，市委也默认可以进行集资。但原则上，只允许在小范围内，最好是在本公司职工范围内进行集资。 　　对于“原则上”的事，现在经常会引伸出很多的意思，原则上不允许公款吃喝、原则上干部不能进娱乐场所、原则上不能用公费出国考察、原则上不能借着开会、考察、培训、学习的机会，到外地甚至是国外旅游…… 　　但是省政府对于这份合同，却又提了几条意见，第一，楚昌欢乐世界营业之后，必须要招收不低于百分之五十的经纬纺织有限公司下岗工人，如果经纬纺织有限公司不能提供这么多名额，将由省计委调派指标。第二，如果楚昌欢乐世界连续二年无力付出租金，经纬纺织有限公司将有权提前收回楚昌欢乐世界。在合同里，朱代东定的是连续三年没有付租金。 　　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是大的条件双方都基本同意，很快就重新签订了合同。上次的合同，是楚昌公司跟经纬公司自行签订的合同，可是这次楚都市跟省政府都参与了合同的修改，因此，朱代东提议，请车杜炯和孙剑佛出席签字协议，这也算是当个见证人，这个合同可不能再像原来的合同那样，因为行政干预，几句话就解除了合同。 第929章 与省长同行 　　星期五晚上，朱代东跟云凌可两人碰了面，商议明天去芙蓉县的事。知道云凌可跟着车杜炯，很辛苦，朱代东特意把两人约见的地方定在离省政府不远的一家茶吧。 　　“朱市长，明天你那边去几个人？”云凌可问，对于朱代东的善解人意，他有些感动，在有些细节方面，朱代东的表现让人很意外。 　　这次去芙蓉县，只是车杜炯的一次带有私人性质的参观，他并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关于这一点，云凌可已经跟朱代东强调过几次了。他希望，同时也相信，朱代东会在这方面表现得让人满意的。 　　“我们只去两个人，我跟市公安局的徐强同志，一辆车。”朱代东说道，其实这样的事，无本他可以让郑阳松来跟云凌可沟通，但派自己的秘书，会让云凌可觉得不被尊重。毕竟自己跟车杜炯的级别，差距摆在那里。而且朱代东也不希望郑阳松和杜树军知道这件事，至少在去芙蓉县之前，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带司机？”云凌可诧异的问，虽然只是私人的参观性质，但是毕竟朱代东也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而且他还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在当地有崇高的威信。以他这样的身份，再回芙蓉县，而且还是半公开的身份，怎么能不把架子端起来呢。 　　“我跟徐强都会开车，人越少越方便。”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之所以带徐强去，主要也是想让徐强在车杜炯面前露个脸，同时也是让他负责路上的安全，朱代东特意提醒，让他明天带枪。 　　“没其他人了？”云凌可又问，跟着省长一起下去参观，也是难得的殊荣，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带有私人性质的行动。有些人，恐怕一辈子也等不到这样的机会，但是朱代东却只带上了徐强，楚都市的其他干部，一个也没带。 　　“楚昌公司的彭伟今天下午已经到了芙蓉县，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自行去吧。”朱代东说道，能跟省长一起下去参观，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是不管什么样的机会，都会有过犹不及的可能。 　　朱代东跟车杜炯交往的时间都不多，怎么敢就随便放肆呢。之所以会把徐强叫上，一是因为他会开车，路上能帮着开一段，二是他的身份，顺便拉一下“壮丁”。 　　原本云凌可还做好了，朱代东这边会出去一个车队，没想到最后只有两个人，一辆车。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好安排多了。 　　“朱市长，这是我们这边的名单，我们是一辆小车加一辆中巴。”云凌可拿出一张纸递给朱代东，这是他们这边出行的人员名单以及出行时间。 　　车杜炯出行，不可能像朱代东这么简单，作为正省部级的领导干部，只要是他去公开场合，必须要有一定的安保措施。车杜炯有专门的警卫员，他一旦出行，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身边绝对会有警卫随行的。 　　这次因为是去外地，保卫局特意安排了三名警卫，同时跟芙蓉警方也取得了联系，全力以赴保证车杜炯的人身安全。另外这次省社科院也会去一个人，就是楚昌欢乐世界那份报告的主要撰写者：谭登宇。另外还有省旅游局的一位副局长、省政府办公厅的两位工作人员、古南日报的两名记者、古南电视台的一个摄制组。 　　这已经是车杜炯出行时最精简的随同人员了，朱代东多次接待过省里的领导，这次车杜炯没有警车开道，沿道也没打算做太多的停留，直接从楚都到芙蓉县。 　　“七点就出发，是不是早了点？”朱代东看了一下后面的出发时间，问。七点出发，到芙蓉县也已经是十点了，要坐三个小时的车程，这对车杜炯来说，是非常辛苦的。朱代东都有些于心不忍，要不是上个星期随口提了一句，恐怕车杜炯也不用来回坐六个小时的车。 　　“这是车省长主动提出来的，而且车省长还特别叮嘱我，去芙蓉县的时候，安排你坐他的车子。”云凌可说道。 　　“谢谢车省长。”朱代东感激的说，能跟省长同车，哪怕只是随意的聊几句，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特别是当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却又不知道自己跟车杜炯到底聊了些什么内容的时候，更是会浮想联翩。有人曾经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从而官运亨通。朱代东现在虽然并不需要靠这样的噱头，但是能跟省长近距离的交流，还是让他很荣幸。 　　“朱市长，你原来担任过芙蓉县的书记，对芙蓉县的同志应该很熟悉，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能不能转告芙蓉县的同志，车省长这次并不是去视察工作，只是去参观。不想发表意见，也不参加任何的会议，中午也无需让县里的干部作陪。”云凌可说道，这是车杜炯向他透露的意思。 　　“这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我看这样好不好，汇报和会议就全部取消，让芙蓉县的同志给车省长当导游，好好看看芙蓉县的发展。中午吃饭的时候，给车省长敬杯酒，这总不过分吧？”朱代东微笑着说，如果要让芙蓉县的人把车杜炯当成透明人，这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件事他已经向曹长宽打过招呼，沙常市的领导兴许都会来。车杜炯到古南省之后，还是第一次到芙蓉县，当地干部岂能不隆重接待？ 　　“朱市长，这件事我没有办法作主，要不明天你亲自向车省长汇报吧。”云凌可淡淡的说道，这原本就是车省长交待他的事，他向办公厅也传达了这个意思。只是办公厅在向芙蓉县传达这个指示的时候，芙蓉县表示了强烈的抗议。他这才想让朱代东，向芙蓉县再次传达这个信息。不要让车省长到时候发脾气，那好事就变坏事了。 　　“这是正当的要求，当然可以向省长提嘛，我就不相信车省长听不进正确的意见。”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第二天，朱代东接上徐强之后，早早就到了省政府，准备跟随车杜炯的车队，一起去芙蓉县。 　　“朱市长，我今天陪你去真的合适吗？”一直到了省政府门口，徐强还在迟疑不决，他在上个星期的时候，就接到了朱代东的通知，让他在今天抽出时间，当时他还以为是什么任务，没想到却是陪省长一起去参观芙蓉县试营业的游乐园。 　　在徐强看来，一个小小的游乐园，有必要请动省长吗？但令他奇怪的是，车杜炯竟然也同意去芙蓉县。徐强现在已经开始从一名刑侦技术人员向行政管理人员转变，但是对于政治局面，看的还不够透彻。 　　“当然合适了，而且你的名单我也报告给了车省长，今天你开我的车，主要的任务就是发挥你的特长，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全力以赴保证车省长的安全。如果需要，你可以随时调动沙常市的任何警力。”朱代东拍拍徐强的手臂，微笑着说道。 　　车杜炯很准时，六点五十他出现在省政府主楼外面，跟所有的陪同人员，一一握手问候之后，朱代东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七点正。 　　“代东同志，你们楚都市的动作很快嘛，才几天的时间，楚昌公司跟经纬公司的合同就签好了。动作这么快，没有名堂在里面吧？”车杜炯上车之后，见朱代东有些拘谨，就调侃道。 　　要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最好是谈些相互熟悉，而又感兴趣的问题。楚昌公司跟经纬公司重新签订合同，两人都参与了。而且车杜炯知道，那份合同中的大部分内容和条款，还是朱代东亲自制订的。 　　“我们只是不想楚昌欢乐世界停工而已，早一点把合同签下来，就能早一点融资。对这个项目，楚昌公司付出了很大的心血。”朱代东介绍道。 　　“你们那个集资搞得怎么样了？”车杜炯问，关于集资的事，他说过要谨慎处理，而且中央也确实有这样的政策。 　　“还可以，至少楚昌公司目前度过了财政危机。”朱代东说道，按照省市的要求，楚昌公司集资的公司，不能宣传，也不能报道，所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政府部门以及楚昌公司都不能主动宣传，只能等着别人主动找上门来。 　　但就算是这样，经过口口相传，这件事还是以很快的速度传了开来。有的时候，越是不想让民众知道的事，反而越是激发了别人的好奇心。如果车杜炯现在能去楚都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楚昌公司的总部视察一下的话，一定会发现，来楚昌公司的人络绎不绝。每天楚昌公司还没有上班，公司外面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人。现在楚昌公司安排了将近二百人，每天专门来处理登记集资的事。 　　到昨天为止，是楚昌公司跟经纬公司重新签订合同后的第二天。第一天就收到集资款六十万。而昨天，超过了五百万。前两天是上班时间，而今天据说去的人更多，楚昌公司现在已经取消了周末休假。可以想像一下，今天会在楚昌公司出现什么样的盛况？ 第930章 乐不思蜀 　　对于今天楚昌公司会出现什么样的盛况，徐强恐怕比朱代东要清楚一些，他刚接到楚昌公司的求助电话，请求派出所派出民警去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楚昌公司维持秩序。可是徐强也只是比多清楚“一些”而已，虽然他们不是同一辆车上，可是两者之间相隔只不过几十米而已，在这样的距离内，徐强手机里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一些优质的企业，这样的融资方式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如果让出资人最后血本无归，那就是我们政府的责任了。”车杜炯点点头，说，他知道朱代东以前也搞过这样的集资，芙蓉县之所以能发展得这么快，跟他当时搞的全县集资不无关系。 　　可是这样的事，不能总是这样搞下去，楚昌公司的情况属于特例，他必须要提醒朱代东。要不然以后一旦资金短缺就搞这样的集资，总有一天会出事的。而且楚都是省会，更要特别注意这方面的情况。 　　“请车省长放心，楚都市保证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朱代东坚定的说道，市里的工作，要围着省里转，更要随时关注着中央的政策方针。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哪怕个人的政绩再好，也只会成为异类。 　　“我不听你的保证，只想看以后的行动。”车杜炯轻轻摇摇头，说道。 　　“楚都市会以实际行动向省里证明的，车省长，这是你第一次去芙蓉县，关于你的行程安排，我有不同的意见。”朱代东突然有些不满的说道。 　　“哦，说说看，如果说的有道理，我可以改正。”车杜炯笑吟吟的说道，他这次去芙蓉县，只是想以一个旅客的身份，看看芙蓉县的发展情况。至于芙蓉县的汇报，他听还是要听的，但不是现在。 　　“车省长，如果洪总理来我们古南省，你能做到视而不见吗？”朱代东问道，这样的事，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情。 　　车杜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朱代东会拿这样的事来作比较，但是他仔细想想，如果知道洪其容来了古南省，他恐怕也是坐不住的。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两件事没有可比性，国务院总理是国家领导人，他的行踪不可能做到隐形。而车杜炯这个古南省的省长，却能在某些时候，做到这一点。 　　“好吧，我可以跟芙蓉县的同志见个面，中午也可以一起吃个饭。但是对于芙蓉县的事情，我的态度是：不发言不表态。今天芙蓉县公园游乐园试营业，我也不主持仪式，只想以一个普通游客的身份去看看。”车杜炯笑呵呵的说道。 　　“我替芙蓉县的同志们谢谢车省长。”朱代东感激涕零的说道，虽然说得车杜炯不得不转变态度，但是作为礼貌，他也得让车杜炯有台阶可下。 　　“我想应该是芙蓉县的同志，谢谢你才对。”车杜炯意味深长的对朱代东说道，刚才朱代东拿洪其容来作比喻，一般的人是不会说的。但是朱代东不但说了，而且还是当着自己面说的，可见其为了芙蓉县的事，完全可以两肋插刀。 　　“车省长，我想跟芙蓉县的曹长宽同志通个电话。”朱代东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不跟曹长宽仔细商量好，恐怕现在游乐园还在等着让车杜炯成为第一个入园的人。 　　“也好，请你向他解释一下。”车杜炯点点头，说道。 　　上午十点一刻，车杜炯的车队抵达芙蓉公园，这是一个人造的公园，公园内树木苍翠，绿草如茵，奇花斗妍，园内有一个挖成的近三百亩人工湖，更为游人所流连。漫步湖面桥廊，泛舟湖心岛四周，览湖光山色，尽情归自然之雅兴。 　　公园内建有各种楼台亭阁、湖泊、水榭。这里还没有建成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芙蓉县群众休闲的去处。这家芙蓉公园，规模宏大，但却对所有人全部免费。现在每天早晚，这里已经成为了芙蓉县居民锻炼身体的好去处。 　　最值得一提，同时也是整个公园里最热闹的地方，当然得属楚昌科技公司承建的游乐园了。这个游乐园占地约五万平方，对于主题公园来说，虽然显得有些小，但是楚昌科技公司经过仔细的研究和科学的分析，把这里的第一寸土地，都合理的利用了起来。车杜炯一行人下车之后，在沙常市以及芙蓉县的领导干部的陪同下，重点参观了这个游乐园。 　　芙蓉公园的游乐园，采用高科技演绎特色主题，将动漫卡通、电影特技等国际时尚娱乐元素和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精妙融合，创造充满幻想和创意的神奇天地。游乐园由魔法城堡、水漫金山、生命之光、猴王、古文明之光、秦陵历险、盘丝洞、卡通城堡、欢乐天地等10多个项目区组成。 　　其中有超大型室内游历探险项目——秦陵历险；跟踪式立体魔幻表演项目——魔法城堡，国内首创动感射击游戏项目——嘟比历险；其中国际顶尖的高科技水灾难体验项目——水漫金山，奇迹般地再现了那洪水滔滔的宏大场景；大型原创舞台剧——《猴王》魔幻般地创造了一种新颖奇特的娱乐视野；现代大型主题环境剧场——盘丝洞亦真亦幻，讲述既熟悉却不一样的西游故事；生命之光和古文明之光分别带您寻找生命进化和文明发展的神秘代码；大摆锤、波浪翻滚、海盗船、转转杯、探空飞梭、极速飞车……精彩纷呈，让人畅游云霄、体验极限欢愉。 　　今天是游乐园试营业的第一天，芙蓉县为了这一天，也造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势，今天还没有开园，售票广场上就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现在车杜炯想体验一下这里的几个适合他的项目，也无法做到清场。 　　“没有关系，我们就是要能跟人民群众在一起欢乐嘛。”车杜炯对于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游乐，没有在意。来游乐园，本来讲究的就是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真要让他一个人占着这么大的地方，反而会不自在。 　　鉴于车杜炯的年龄，很多刺激性的项目，没有让他试玩。哪怕他是省长，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没有条件可讲的。车杜炯只好转而求其次，让他的秘书、司机以及随行的工作人员和媒体记者，替他去体验一回。 　　“代东，早知道有这么多项目可玩，我就把外孙女带来。”车杜炯有些遗憾的说，来这里游乐的人，一般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或者是情侣、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同时也感染了他，就算只是在旁边看着，心情也甚是愉悦。 　　“下次来也不晚嘛，车省长，这里确实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欢乐世界。”朱代东感慨道，他刚才也陪着车杜炯玩了几个项目，确实很精彩。楚昌科技公司的人员独具匠心，各种设计巧夺天工，这里的一切，能永远的吸引着年轻人。 　　“曹长宽同志，今天来玩的人，好像有很多是外地的？”车杜炯问道，这里的游乐项目确实引人入胜，但他发现，有不少人并没有说芙蓉县这里深邃难懂的方言。朱代东在来的路上，跟曹长宽说的就是方言，他虽然就坐在朱代东的旁边，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听懂。朱代东还向他解释，说家乡话让他感觉很亲切，想着要回到故里，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但那究竟是不是朱代东想跟曹长宽说一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报告车省长，今天来的游客，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赶来了。早上的时候，我们发现今天来的人超过了游乐园的最大接待量，就马上发动工作人员，让本县的群众先回去，把机会让给外地的游客。芙蓉县的群众还是很有素质的，很多人都听从了劝告。”曹长宽介绍道，他没想到因为这个游乐园的试营业，昨天晚上芙蓉县的宾馆、酒店、招待所的客房，基本上就全部满了。 　　以旅游带动第三产业的发展，突然之间就这么直截了当的体现在他面前。说老实话，原来曹长宽对于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不够，这只是朱代东当初的设计，他曹随萧规罢了。但是上个星期朱代东很隐讳的对芙蓉县的工作提出了批评，并且还将邀请车杜炯来县里参观。让他这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要来游乐园里看看。现在对于游乐园的了解，曹长宽可以说是超过了县里的其他领导。 　　“看来芙蓉县的宣传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朱代东在旁边微笑着说道。 　　“曹长宽同志，这里每天的最大接待量大约是多少人？”车杜炯很有兴趣的问。 　　“五千人次左右。”曹长宽说道，当然，理论上接待人数会更大，比如游客玩了一个项目之后，马上就离开，那这样算下来的话，五万人都能接待。可是实际上，没有几个人会这么做的。 　　“五千人次？那你们的收费情况呢？”车杜炯又问道，看到这里的游乐园，他突然就想到了楚昌欢乐世界。那里的规模是这里的三十倍以上，岂不是一天就能接待游客十五万？按照一人十元，就是一百五十万，一年下来是多少？ 　　车杜炯漫不经心的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玩得乐不思蜀的谭登宇，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谭登宇，会如何看待这个项目！ 第931章 欣慰、感动 　　芙蓉公园里的游乐园，采用的是按项目单独收费的，一个项目十元，据曹长宽介绍，这也是县委跟旅游局的同志一起商议的结果。如果要按总体项目来收费，那至少得收八十至一百元以上才划算，那样的话游客倒是能把所有的项目全部玩一次。可那样的话，对游乐园和游客，其实都是不利的。 　　“车省长，快十二点了，是不是先去用餐？”朱代东轻声在车杜炯耳边，提醒道。 　　“快十二点了？”车杜炯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还真是这样的，原来这样的事，云凌可会不时的提醒他，但今天云凌可好像也玩的忘记了时间。 　　芙蓉大酒店现在还在紧张的施工当中，这顿接待宴自然也还是安排在芙蓉宾馆。车杜炯刚落坐，马上就是一愣，因为他闻到了久违的香味：醋馏鳜鱼、三套鸭、红烧狮子头，还有他钟爱的黄酒。今天这一桌，基本上都是以江淮菜为主，配上一些芙蓉县本地的特色菜。 　　“曹长宽同志，我知道古南省喜欢吃江淮菜的不多，会做江淮菜的更少，你们芙蓉县这次很是用了心思。可是我还是要对你提出批评，以后要把心思用到工作上，我相信芙蓉县的工作会取得更大的成绩。”车杜炯佯恼的说道。 　　“芙蓉宾馆最近刚招了一名厨师，他原来是正经拜过师学过淮扬菜的，到宾馆之后，一直没有发挥水平的机会。这次听说您是江苏人，才特意让他做了几个拿手菜。我们也没有品尝江淮菜的水平，还要请您帮我们评判一下，这位厨师到底是不是合格呢。”曹长宽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 　　如果不是朱代东听得耳鸣不已，他恐怕也会相信曹长宽的说辞。曹长宽说的合情合理，这次之所以能做一桌子的江淮菜，完全就是机缘巧合而已。 　　吃着家乡风味的菜，品着家乡的酒，车杜炯的心情想不愉悦都不可能。他或许也知道，曹长宽的话言不由衷，但是官场之中，最难得的就是装糊涂。如果什么事都要搞得一清二楚，那人生也失去了乐趣。 　　朱代东对黄酒的兴趣不大，黄酒跟芙蓉县这边农村里自酿的那种米酒其实是差不多的，度数也不高，朱代东喝黄酒就跟喝饮料似的。如果他愿意，像这样的酒，他真的能一直喝下去。 　　车杜炯的兴致高涨，整个宴会的气氛就热烈无比，这次的饭局，因为使用度数较低的黄酒，在官场之中久经考验一众诸人，一下子都成了酒中高手。相互间的敬酒，节奏明显加快，这也让参与饭局的人员，收获颇丰。 　　车杜炯对游乐园的参观已经结束，下行的行程原本是等他在宾馆休息好之后，就返回楚都。一大早就从楚都出发，坐在一个小时的汽车，又在游乐园玩了几个小时，精力充沛的人都会很疲惫，何况车杜炯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曹长宽把朱代东请到了他在芙蓉宾馆的专属套房，这个套间朱代东原来也使用过，对于这里的一切，他都非常熟悉。只不过这次的身份，由主人变成了客人而已。 　　“代东，这次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曹长宽随手递给朱代东一支烟，笑吟吟的说道。 　　车杜炯的兴致很好，显然是对芙蓉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刚才的饭局中，曹长宽也变着法儿向车杜炯介绍了一些芙蓉县的情况。比如老县城的古建筑群，在今年夏季，让芙蓉县对任何巨量的降水量都能稳坐钓鱼台的地下排水系统。为了让车杜炯能多看到一些芙蓉县的情况，他也是煞费苦心，芙蓉宾馆包厢里，挂了好几副芙蓉宾馆的独特风景画，都是按照原景画的，很逼真。 　　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也在其中，而且曹长宽还特意在车杜炯休息的院子里放了一套地下排水系统的模型。只要车杜炯一走进房间，马上就能一眼看到那个模型。中午的时候，车杜炯已经对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产生了兴趣，如果再看到那个模型，曹长宽相信，车杜炯一定会提出来要去看看的。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样的话？芙蓉县是我的故乡，也是我工作过的地方，如果能为芙蓉县做点事，我倍感荣幸。”朱代东接过烟，径直坐了下来。曹长宽原来在雨花县的时候，一直都是他的领导，在工作中，曹长宽对朱代东也颇为照顾。 　　“代东，你说下午车省长会去咱们的地下排水系统参观吗？”曹长宽问。 　　“长宽书记，你可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车省长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这次芙蓉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都是我们赚到的。”朱代东说，这次让车杜炯来芙蓉县，主要就是想让他看看游乐园，原本朱代东还有层意思，想让他对楚昌欢乐世界具有更大的信心。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车杜炯还没来得及到芙蓉县参观，楚昌公司跟经纬公司的合作已经换了一种方式。看了今天芙蓉县游乐园的盛况，朱代东也觉得彭伟的目光很犀利。同时他也庆幸，或许改合作为租赁之后，楚昌科技公司能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 　　“长宽书记，今天参加试营业的人员，都是自发前去的吧？”朱代东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问清楚，恐怕他对楚昌欢乐世界的乐观估计，得打个折扣。 　　“代东你可真是目光如豆，一开始县里确实准备了一些人员。可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也实在没有想到，游乐园差点人满为患。县里安排的那些人，已经全部回去，留下来的，都是真心喜欢这个游乐园的。”曹长宽叹道，他要瞒过车杜炯，比要把朱代东蒙在鼓里困难得多。 　　“你应该对这个项目充满信心，我可以负责任的跟你说，哪怕就是明年楚昌欢乐世界营业之后，你们这个游乐园，依然会成为拉动经济发展的巨大动力。”朱代东说道，楚昌科技公司在设计游乐项目的时候，尽量会考虑不雷同，因此，楚昌欢乐世界里的项目，不会跟这里的游乐项目百分之百相同。 　　而且芙蓉县是全省第一家大型游乐园，采用的是最新的科技，最重要的是，这些科技，都是国内有自主知识产权，和拥有相关专利的。 　　“这一点我已经深有体会。”曹长宽微笑着说，只要能让人来芙蓉县，芙蓉县的经济就能从他们身上获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穿住行玩，芙蓉县已经打造了一条龙的服务。 　　“我相信芙蓉县在你的领导下，马上将会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代东，以后如果芙蓉县有什么工作做得不到位的，你还要像这次一样，直言不讳。不管你批评得对错与否，我都很感激。你不要对我顾虑，把我当成你的下级，只要是有利于芙蓉县发展的事，你想怎么训斥我都成。”曹长宽诚恳的说道。 　　“长宽书记，我很惶恐，你是我的老领导，对你我也是非常钦佩的。你的工作能力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假若真的遗忘了某些事情，我会尽力提醒你的。”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你啊……代东，我听说这次楚都又是搞什么集资，而且又是你主抓的吧？”曹长宽说道，楚昌科技公司集资发展楚昌欢乐世界的事，也传到了县里。 　　从昨天开始，县里就有不少的领导向他打听这件事，但是曹长宽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复。这是楚都市的集资，虽然楚昌科技公司的人并不拒绝外地人集资入股，但是这件事毕竟没有得到官方回应，谁也是会轻率的去入股。 　　“你在芙蓉县都听说这件事了？”朱代东诧异的说。 　　“那要看是谁的事了，你代东的事，哪怕就是打个喷嚏，我在芙蓉县都能听到。”曹长宽调侃道，朱代东虽然离开芙蓉县十个多月了，但是现在芙蓉县的干部群众，只要一提起朱代东，都是眉飞色舞，朱代东在芙蓉县所做的事，他们一件件、一桩桩耳熟能详。 　　“这次楚昌欢乐世界准备集资九个亿，这次的集资是经过省里有关部门批准的，合理、合法。但是省里提出要求，不能宣传和炒作这件事，只能任其发展。同时对于出资人，更要正告他，集资是有风险的，楚昌欢乐世界不会承诺本息回报，如果投资失败，任何人的投资，都有可能打水漂！”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今天去楚昌科技公司参加集资的人，恐怕不会比芙蓉公园游乐园里的人少多少。 　　“这么说是真的？如果芙蓉县的人参加集资，楚昌科技公司要吗？”曹长宽说道，朱代东无论是在雨花县，还是芙蓉县，都搞过集资。虽说现在中央已经开始，陆续禁止各种集资现象，但当时他的集资确实为解决企业发展资金不足，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当然，除非是国外的资金需要分析研究之外，国内的任何人来集资，我们都是欢迎的。”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朱代东的这句话，当天下午就在芙蓉县的上层人物里传播。如果说雨花县的人，对集资入股是尝了鲜的话，那芙蓉县的人民，则对集资入股钟了情。当初芙蓉县发动宣传机构，大肆宣传集资入股的好处，但有不少村民在犹豫、徘徊、观望，结果在分红的时候，他们懊悔不已。 　　现在朱书记在楚都市再次发起了这样的一个活动，这不但将是本世界最后一次集资入股的机会，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合法的集资入股。芙蓉县的无名公司，现在每个季度，都会分一次红。这让芙蓉县的群众手里，都有了余钱。 　　今年芙蓉县的家电行业是蓬勃发展的一年，无论是冰箱、彩电还是洗衣机，甚至就连空调，也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另外发展得最快的就是通讯行业，年初的时候，芙蓉县只有邮电局一家卖手机的，现在已经形成了手机一条街。在新县城的一段路中，有近二十家手机店依次排开，展开激烈的竞争。如今芙蓉县的人均手机执有率，绝对是在省内都排得上号的。 　　因为手机行业的蓬勃发展，现在芙蓉县的通讯基站也是建设得最快的一个县，全县已经没有了手机信号盲区。这在其他县，根本就是不也想像的事。 　　当天下午，芙蓉县的几家银行，发现了一件怪事。从下午三点左右开始，来取款的人就络绎不绝。也幸好是从三点开始，他们才没有出现银行无钱可取的情况。但就算是这样，几个银行的行长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在下班之后，马上将这个情况向主管部门和县领导作了汇报。 　　结果主管部门让他们去摸清情况，因为他们对于芙蓉县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茫然不知。倒是县里的领导告诉银行的行长们，无需惊慌，这不是挤兑。只不过芙蓉县的人，想把钱拿出来，拿到省城去入股而已。 　　从当天下午开始，芙蓉县发往省城的班车，马上临时加了三趟，而通往市里的班车，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而第二天一早，芙蓉县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奔着芙蓉公园游乐的游客，络绎不绝的奔赴芙蓉县。而芙蓉县的人呢，则个个挤着要往处走，他们有的是直接从县城出发，有的则是通过市里转车，但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致的：楚都市楚昌科技公司！ 　　芙蓉县的情况让朱代东既感动又欣慰，这些人固然是想着入股，以后能分红。可是大部分人，都是因为他朱代东，才这么急如星火的往楚都赶。沙常市在今年也搞过几次集资，可是哪一次芙蓉县的群众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第932章 同学之谊？ 　　“朱市长，这是我从孟处长那里拿回来的材料。”郑阳松走进办公室，给了朱代东一个密封好的文件袋，这是他刚从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孟遗那里拿回来的材料。 　　“嗯。”朱代东应了一声，接过了材料。这是他让孟遗给他准备的一份人事材料，是省社科院谭登宇的。 　　这次去芙蓉县参观芙蓉公园的游乐园，谭登宇也去了。但是朱代东并没有跟他有什么交流，只是在到了芙蓉县之后，对方自我介绍的时候，朱代东跟他见了一面，握了一下手。以前朱代东跟谭登宇没有见过他，对方的资料，他也没有看过。但是听到谭登宇的声音，朱代东知道，自己以前应该是听过他声音的。 　　朱代东的听觉异常的灵敏，同时他的记忆力也非常的好。听力好与记忆力强，这本来就是一对因果关系。如果记忆力不强，听力肯定好不了，因为就算真的听力好，他也只是一时的听觉敏锐，那不能算是听力好。比如朱代东在一个月前听到了谭登宇的声音，现在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如果他的记忆力不强，那只能听到谭登宇声音里的特点，绝对不会知道，自己以前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谭登宇的声音，更加不知道他当时还说了些什么话。 　　朱代东是在钱振武接电话的时候，听到谭登宇声音的。这一点，朱代东无比肯定。当时应该是钱振武主动给谭登宇打的电话，约他一起吃饭。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听出来，可是朱代东知道，钱振武跟谭登宇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寻常。这也解释了，省社科院那份关于楚昌欢乐世界的调研报告，跟钱振武提出要派检查组进驻楚昌欢乐世界，遥相呼应的事。 　　谭登宇，男，一九五二年生人，楚都市人，毕业于复旦大学经济系，本科。现任古南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研究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主要致力于区域经济研究，倡导学术研究“深要见底，宽要到边”。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独树一帜，成一家之言。 　　关于楚昌欢乐世界的调研报告，倒也合乎他“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独树一帜，成一家之言。”的风格。但是这一次，他的“一家之言”，恐怕是结合了别人的意见，或者是想要表达别人的意见，才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再年谭登宇的个人详细资料，谭登宇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他父亲曾经还担任为古南大学的教授，在文革的时候被打被臭老九，下放到江西，最后没能熬过来，死在了牛栏里。谭登宇的小学和中学，都是在市育才学校就读的。看到这里，朱代东眼睛一亮，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钱振武应该也曾经在育才学校上过学。 　　对于楚都市主要干部的履历，朱代东记得非常清楚。他原来在干部二处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事情不多，每天就是研究楚都市的干部履历。现在楚都市的干部，除了今年从外地调进来的干部之外，其他人的情况，他的脑海中，随时都能调阅。钱振武跟谭登宇，肯定是同学关系，而且看他们的入学时间，两人还是同一届的。至于是不是一个班，得问他们才知道。 　　谭登宇的芙蓉县之行，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是随车杜炯一道去的，但是却没有随车杜炯的车队，当天就回来。而是一个人在芙蓉县待了三天时间，把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老城区的古建筑群都仔细的参观了一遍。而且他还去了无名公司，甚至还想到下面的乡镇去看看。 　　但是谭登宇想去乡镇并没有成行，芙蓉县对全县各个乡镇的走动，特别是外地人去乡镇的走动，是一套很严格的保密制度。像谭登宇这样的人，没有公开向芙蓉县的政府部门申请，仅凭他一个省社科院的研究员身份，是不能去的。他刚坐上去乡镇的班子，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被请了回来，第二天就被客气的礼送出芙蓉县。 　　回到楚都市之后，谭登宇主动约了钱振武，他有些想法想跟钱振武交流一下。钱振武接到谭登宇的电话很高兴，马上答应了谭登宇的要求，两人约在了国龙大酒店。那家酒店是政法委自己办的酒店，同时也是钱振武定点消费的地方。 　　“怎么样，老同学，在芙蓉县有什么收获？”钱振武在国龙大酒店有自己的长期包房，或者叫专属房间。这是政法委自办的企业，钱振武作为政法委书记，也就是酒店的后台老板，他在这里不管有多大的消费，都属于肥水没流外人田。 　　“收获颇丰，我实在没有想到，一家游乐园，竟然会造成这样的盛况。”谭登宇叹惜一声，说道。对于原来匆忙搞出来的调研报告，现在他有此后悔，那里面的一些分析研究，并没有经过实地考察，也没有跟楚昌科技公司的人员进行深入沟通，倒是钱振武向他提供了一些资料，说这样的游乐园其实是一项风险高、利润低的项目。 　　最重要的是，国内的产品安全性能无法保证，很多游乐设施都要把人甩到半空中，如果要是出了事，那就会是悲剧。 　　“盛况？谭登宇，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只看表面现象的，你在芙蓉县待了几天？”钱振武笑着问道，他一听到盛况，马上就想到芙蓉县会弄虚作假。省长都去了，芙蓉县还能不把场面弄得热闹非凡？ 　　“三天，有什么问题？”谭登宇诧异的问，这三天时间，他每天都会抽出一部分时间去芙蓉公园，里面的人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每天都有增加。 　　“这不结了？我跟你说，如果半个月之后你再去看，那里的游客，肯定寥寥无几。”钱振武说道，芙蓉县总共才多大？就算县城的人每个人都去玩一次，但所有的人都厌倦之后呢？几千万的投资，根本不要想能收回本金。至于盈利，钱振武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项目还可能盈利。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最终我想错了。因为那里的游客，主要是外地人为主。”谭满铿叹了口气，说道。 　　“外地人为主？这些人可真够大胆的，简直是视自己的生命为儿戏。”钱振武哼道。 　　“我在芙蓉县还注意到了一个现象，你注意到没有？芙蓉县的人，最近几天发了疯似的往楚都赶。”谭登宇说道，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楚都干什么，直到他这次回楚都的时候，在车上跟那些人交流，才得知，他们来省城，竟然都是为了参加集资。每个人都是带着现金，想去楚昌科技公司入股。 　　“这件事我知道，他们是来集资的。”钱振武叹了口气，说道。 　　“集资？楚昌科技公司真的不打算通过银行贷款了？”谭登宇惊讶的说。 　　“你能不能再写份调研报告，这样的集资，风险一点都不亚于银行贷款。”钱振武说道，银行贷款如果还不上，最多也就是让银行出现坏账、呆账。可是人民群众的钱如果出现了损失，可能引发群体性事件，甚至是政治事件。 　　“我会关注这件事的。”谭登宇说道，经济要发展，资金是个大问题。可是从民间集资，这已经早就被证明，是不可取的一种短视行为。朱代东不是被誉为最懂经济的市政府吗？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 　　“见华的事，如果你同意的话，可以让他先到司法局上班。”钱振武突然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所谓的“见华”，其实是谭登宇的儿子谭见华，今年大学毕业后，对于分配的工作不太满意，谭登宇就找到了钱振武，想请他在政法部门安排个工作。而钱振武顺便也“拜托”他写一篇关于楚昌欢乐世界的调研报告，还给他提供了相关的材料。 　　“谢谢你了。”谭登宇客气说，他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一直有着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但是在这次楚昌欢乐世界的事情上，他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当然，对于递交给省政府的那份调研报告，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拿回来，或者做重大的修改。 　　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独树一帜，成一家之言，这本来就是他的风格。哪怕就算是真的错了，至少也不会给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造成多大的损失嘛。 　　“你今天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看看，楚昌科技公司那里的‘盛况’，绝对不亚于你在芙蓉县看到场景。”钱振武叮嘱道，有些意见，如果是他提出来的话，在市委就被否决了。党员干部要服从组织、讲政治、讲大局，他作为一名政法委书记，是不合适对经济建设，提太多意见的。 　　但是谭登宇则不然，他是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的研究员，而且他的风格又是独树一帜，他的意见会很容易得到省里的重视。而且就算是调研结果有些偏差，谁也不能怪罪到他头上。毕竟他所说的情况，谁也不敢肯定，绝对就不会发生，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绝对的事。 　　钱振武如果此时他在国龙大酒店下面大堂的话，一定能看到朱代东阴沉着脸从酒店走了出去…… 第933章 哭笑不得 　　朱代东自从调到楚都市之后，还从来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围堵过。市里派出联合检查组，朱代东还没有反应过来，省政府又暂缓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贷款。虽然朱代东是常务副市长，可是也差点搞得手足无措。 　　如果谭登宇只是出于一个专家学者对学术研究，他对省政府提出来的那份调研报告，哪怕让楚昌科技公司损失再大，朱代东也不会有想法。可是谭登宇的调查报告，出自于钱振武的授意，这就让他难以接受。 　　现在谭登宇还要对楚昌科技公司集资的情况，做所谓的调研，这让朱代东更加愤怒。这已经不再是想要满足他的某种目的，而是对正常的经济行为进行干扰和阻挠，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彭伟，这几天的集资情况如何？”朱代东问，楚昌科技公司的集资目标是九个亿，这个数字虽然很大，可是真正实行起来，也不是很困难的事。只要楚昌科技公司现在这样的情况，能保持三个月，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非常好啊，朱市长，按照目前的速度，只要两个半月，就能解决我们资金短缺的问题。”彭伟高兴的说。 　　“两个半月？这么说，每天收到的集资款都在一千万以上？”朱代东诧异的问，这样的现金增加量，恐怕就是外面银行营业所，也未必有这样的业绩。 　　“所以想请朱市长帮个忙，这么多的现金放在公司里，非常的不安全。所以能不能给我们暂时增加保卫力量？”彭伟说道，这段时间收到的现金，全部锁在公司的一间仓库里。几千万的现金，让人看得眩晕。 　　“你们可以让银行直接派人到你们公司办理存款业务嘛。”朱代东说道，钱反正是要存到银行去的，何况在一开始就让银行的人来经手，还能解决楚昌公司人手不足的现象。 　　“我们现在还没有选定与哪家银行合作。”彭伟说道，他现在对四大国有银行已经很失望，这段时间的现金，全部收在公司里呢。 　　“那这段时间收到的钱呢？不会是都还在你们公司收着吧？”朱代东惊愕的问，这可不是件小事，一旦出现意外，就是惊天大案。 　　朱马上跟徐强联系，让他联系武警部队和特警，迅速赶到楚昌公司，为他们保驾护航。至于徐强提出到的，这段时间芙蓉县、雨花县来了很多想要集资入股的群众，朱代东也给他想了个办法。 　　为了不让芙蓉县的群众来回奔波，朱代东指示楚昌科技公司，可以在芙蓉县或者沙常市设立一个收款点。但是这个提议，还没有实行，芙蓉县跟芙蓉县的几家银行，就主动找到了朱代东，他们可以协助解决这个问题。 　　就像楚都市通过银行发放职工工资一样，芙蓉县的几家银行提出来，他们可以在自己的银行里，给楚昌科技公司设立一个账号，让芙蓉县的群众直接把钱存到这个账号，由银行代替楚昌科技公司分发股权证明。 　　但是这个建议得到了楚都市委的反对，原本市里就担心，这次楚昌科技公司的集资，会不会造成很大的轰动。因此，才刻意没有对这次的集资进行宣传。这也是为了保护楚昌科技公司集资的正常进行，而银行的做法，恐怕除了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之外，还是想跟楚昌科技公司修复关系。 　　楚昌科技公司原本已经到手的贷款，因为省政府的决议，银行方面连个招呼都没有打，贷款就被暂停。楚昌公司跟经纬公司重新签订合同之后，经过省政府和楚都市政府的调解，楚昌科技公司跟四大国有银行的贷款合同也全部取消。 　　在得知楚昌公司准备用集资的方式，几家银行都迅速采取了措施，九个亿的贷款。对于他们来说，原本是一笔很大的业务，可是现在不但这笔业务做不到的，而且自己银行的存款，还会因此大幅度的减少。如果不是楚昌公司背后站着楚都市政府这个坚强的后盾，恐怕楚昌公司连外银行户头都办不下来。 　　但是现在，几家银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昌公司，而且楚昌公司的帐户，这几天也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很是怀疑，楚昌公司已经放弃与本银行的合作。这让他们忧心如焚，楚都市有几个像楚昌公司这样的大客户？ 　　这几天银行主动找上彭伟，向他提出，如果楚昌科技公司愿意，完全可以再次贷款，并且贷款的利率可以比原来更加优惠。可是彭伟全部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当时如果有哪一家银行能提前跟他打个招呼，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对于现在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的前景，银行方面经过评估，觉得这是一个优质项目。特别是当电视和报纸上，报道了车杜炯参观芙蓉公园游乐园之后，银行方面也随之派人去了芙蓉县。在芙蓉公园游乐园里，确实是人如潮涌，几乎每个游乐项目外面，都要排队等候。如果碰到节假日，游乐园里在上午十一点以后就不能再卖票，否则的话，到游乐园关门，都不一定会能让游客把手里的票消化完。 　　在市政府工作会议上，朱代东也介绍了芙蓉公园游乐园这个项目，楚都市的楚昌欢乐世界，规模比芙蓉公园游乐园要大几乎三十倍，游乐项目也要达到二百多个，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单体主题公园，已经不容置疑。 　　“代东市长，芙蓉公园游乐园能取得成功，那是因为它的规模较小，每天只要去二三千人，就感觉人满为患。然而楚昌欢乐世界有近一百五十万平米，到时每天会有六七万人进去游玩吗？我看未必。”卫耿羿淡淡的说道，他还是相信专家的话，楚昌欢乐世界很有可能最后会血本无归。 　　现在经纬公司已经没有再与楚昌公司合作，改为租赁承包，这是人家的明智之举。楚昌科技公司更要保持清楚的头脑，不能因为芙蓉公园游乐园取得了成功，就意味楚昌欢乐世界也一定会取得成功。 　　“从今年开始，国家将为拉动内需、刺激消费而制定政策，吃、穿、住、行、玩，都包括在其中。国家会加大基层建设，而我们楚都除了响应国家的政策之外，楚昌欢乐世界也合乎需求，可以说是为国家扩大内需应运而生。我相信楚昌欢乐世界的前景！至于每天进楚昌欢乐世界游玩的人，楚昌科技公司也做过科学的分析，认为前面两件，每天能有五千至八千人入园游玩，就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朱代东说道，芙蓉公园游乐园现在是刚刚营业，而且又在电视媒体上做了这么多的广告，现在是回报的时候。 　　经过一段时间的火爆之后，自然会趋于平静，但只要每天能有二百人进园，对芙蓉公园游乐园来说，就已经算成功了。而对于这个数字，按照芙蓉县旅游局做了一个调查来说，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难道省社科院那篇调研报告就是无稽之谈？”卫耿羿冷笑道。 　　“我们要把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但是在楚昌欢乐世界这件事上，省社科院代表着专家学者的意见。但是楚昌科技公司，何尝不是代表着国内最先生的科技？”朱代东反问道，楚昌科技公司的产品，远销到了美国，楚昌网、楚昌通现在都引领着国内信息技术的潮流，二十一世纪是信息社会，省社科院在这方面，未必比楚昌公司更有发言权。 　　何况朱代东已经得知，谭登宇的这篇调研报告，恐怕居心叵测。他自以为做的隐蔽，可哪里会想到，朱代东已经把前因后果全部弄清楚了。 　　“代东同志，现在楚昌公司的集资怎么样了？”孙剑佛问道，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楚昌公司的集资，没有进行宣传，也没有对出资人有任何的承诺，可是这几天，就连他老婆都在跟他说起，家里能不能也去集点资？ 　　孙剑佛就奇了怪了，怎么就连自己老婆也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鬼迷心窍的想去集资？后来他老婆告诉他，民间传闻，楚昌欢乐世界是朱代东亲自主持的项目，只要是他集资搞的项目，从来就没有亏过。知道无名公司吗？知道当初芙蓉县的人集资的情况么？那时只要入股一百元，现在每个季度就能分红近二百元，一年将近八百元。 　　楚昌欢乐世界可能没有这么高的回报，可是只要一年能回报百分这五十，那也是好的啊。现在做什么事，投资一百元，到了年底能分到五十元呢？ 　　孙剑佛告诉老婆，这个项目不是朱代东主持的，这是以讹传讹，让她不要相信。可是昨天，他老婆还是给他带回了一张股权书，入股五千元。看到这张股权书，让孙剑佛哭笑不得。 第934章 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 　　虽说中央政策有规定，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及其配偶，不能经商。但是却没有说不能投资，而且这样的集资入股，没有硬性规定，市长就不能搞的。何况真要让人知道市长夫人也入了股，那恐怕会来集资的人会更多。 　　但是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孙剑佛觉得都很荒诞无稽，他想劝老婆去退掉，或者转给别人，但这次他老婆就是死了心，一定要入股，还说这是投资。在市政府，孙剑佛能一言九鼎，可是在老婆面前，他这个市长的话语权并不重。 　　“情况很好，每天都能收到一千万上的资金。”朱代东说道。 　　朱代东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这句话却像一声惊雷，震得整个会议室众人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也包括孙剑佛在内。一千万以上的资金？对于在座的众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每年从他们手中的过的经费，如果不是城市建设的话，恐怕都没有超过这个数字。而楚昌公司，现在每天能收到的现金就是一千万以上，这难道是开银行了？ 　　“孙市长，我有个提议，楚昌公司作为我市在科技领域的龙头企业，不但要为我市的经济建设作贡献，还要为我市的经济腾飞，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市去年成立的楚都商业银行，虽然刚刚成立，但是作为我市的优秀企业，更应该支持这样的企业。我建议，楚昌科技公司的账户应该设在楚都商业银行，这才是我们自己的银行。”卫耿羿突然说道，前段时间楚都商业银行的董事长雷军军还是向他诉苦，说现在银行初创，各项工作需要市里大力支持。 　　楚都商业银行是去年五月份成立的股份制商业银行，主要股东全部是国有企业。主要也是为了服务地方，服务中小企业以及服务市民。这是一家区域性银行，也可以说是一家市民银行。去年刚开始建行的时候，只在市里设立了五个营业点，今年虽然已经增加到了十个，但是商业银行想要跟国有银行竞争，还是非常困难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市里的领导支持，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扶持，恐怕楚都商业银行去年的亏损还会大得多。 　　“耿羿市长，楚昌科技公司怎么还归到中小企业里呢？而且楚昌科技公司经常会有国外的业务，楚都商业银行能开办那些业务吗？”朱代东蹙着眉头，说道。 　　“楚昌科技公司可以把国内的一部分业务交给商业银行嘛，至少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是不是就可以支持一下楚都商业银行？”卫耿羿说道，一天一千万，十天时间楚都商业银行的存款就能突亿，哪怕这些存款以后还会拨转出去，可是这也能有为楚都商业银行的业绩。 　　“代东，我看卫耿羿同志的提议很有道理，楚都商业银行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银行，作为楚昌公司，应该支持本地的银行。楚昌欢乐世界没有国外业务吧？”孙剑佛说道。 　　“真要是让楚昌科技公司把帐户设在楚都商业银行也可以，但是这是属于企业间的业务往来，我可以向彭伟建议。但是能不能合作，这要看雷军军能拿出多大的诚意。”朱代东说道，如果他现在答应了这个要求，彭伟就会很被动。 　　到时楚都商业银行“奉旨”去跟楚昌公司谈业务，很多条件彭伟就没有办法跟他们去谈。朱代东可以支持楚都商业银行，但是这样的支持，不能以损害楚昌公司为前提。 　　“我相信他们之间一起能实现双赢。”卫耿羿高兴的说，他在心中早就在责怪自己，这样好的机会却不懂得利用，市里能用行政命令干预的银行，恐怕除了农村信用合作社之外，就只有这家商业银行了。对于这样的企业，市里要扶持，也要保护。 　　楚都商业银行与楚昌科技公司确实实现了双赢，朱代东虽然跟彭伟打过招呼，但是朱代东跟他强调，一切以企业的自身利益为前提，可以适当的照顾一下楚都商业银行。但是有一点，必须要记住，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而且还要尽可能的拿到楚都商业银行的各种优惠待遇。现在只是开户，可是以后如果再碰到贷款这样的业务时，楚都商业银行一定要把楚昌公司当成头等优惠企业。 　　楚都商业银行这次最大的收益，不是让楚昌欢乐世界在银行里设了帐户，而是雷军军游说彭伟，让楚都商业银行可以代为楚昌科技公司发工资，以及日后的股东分红。楚昌欢乐世界的股份，以后肯定将以十万计，对于这么多的股份，如果在分红利的时候，每个人来楚昌公司的财务部一趟，没有几个月时间是不可能办得完的。但是通过银行的话，只要他们在电脑上转转一按，一切就全部转到股东的账户里了。 　　楚都商业银行就是凭借着这个条件，让楚都商业银行在一年之内，迅速成为全市前三强的银行。看到楚都商业银行的发展势头，其他几家国有银行后悔莫及，楚昌欢乐世界的自然股东，最后突然了一百万。这对于楚都商业银行来说，意味着新增加了一百万个客户。总共楚都才多少人？常住加上外来人口，也才七百万不到，可是楚都商业银行却让七分之一的人口，在他们那里设立了户头。可以这么说，全市每两户中，就有一户在楚都商业银行设有户头。这样的业绩，是非常傲人的。 　　随后楚都市政府又通过楚都商业银行，发送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工资，全市各大企业也纷纷跟进，虽然大部分的企业，还是选择了国有银行，但是楚都商业银行也从其中分足了一杯羹。 　　“我赞同代东同志的意见，不管是楚都商业银行还是楚昌公司，他们都是企业，我们政府机关，可以为他们穿针引线，也可以为他们牵线搭桥，但是我们就像个红娘，能不能成为好事，还需要他们自己去努力，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嘛。”孙剑佛笑着说，其实朱代东这样的表态，基本上已经同意了楚昌科技公司跟楚都商业银行的合作。但是双方能合作到什么程度，这就要看两者之间能否退让到什么地步。 　　“孙市长，代东市长，我看雷军军以后一定得好好感激你们才行。”卫耿羿说道。 　　“这次会议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议题，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中办发’第二十五号文件：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的实施方案，这份方案已经发到了各位的手中，请大家商议，我们楚都市如何快速有效的执行这份方案。”孙剑佛说道，这份方案是前几天由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转发下来的，杜邦俊跟车杜炯都强调，各级政府要严格按照中央的政令来行事。 　　中央最近作出的关于军队、武警部队和政法机关一律不再从事经商活动的决定，是在新形势下加强党的建设、政权建设和军队建设的一项重大决策，是加强党风廉政建设，深入开展反腐败斗争的一项重要举措。对于巩固人民民主专政，维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促进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的好转，保证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顺利进行，保证国家长治久安，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各级党委、人民政府和政法机关一定要深刻认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认真贯彻执行中央的这一重大决策，依照国家有关法律、法规和政策规定，结合政法机关的实际情况，坚决抓好落实。 　　朱代东在刚才开会的时候，已经仔细的阅读了这份文件，这次中央的决心很大，要各级政府、军队、武警部队和政法机关，“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确保在年底前完成各级政法机关与所办经营性企业彻底脱钩的任务。今后政法机关一律不再从事经商活动。 　　对于做好这项工作，中央也提出了具体的遵循原则：一是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各级财政对政法机关履行职能所必需的经费要给予保证；二是政法机关移交的经营性企业，其资产实行无偿划转，债权债务一并移交；三是移交或撤销企业的人员要区别情况予以妥善安置；四是依法办事，严明纪律，严守国家秘密；五是加强国有资产监管，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保证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活动不受影响；六是保持政法队伍的稳定和社会稳定。 　　虽然这是中央提出来到执行方案，可是在朱代东看来，还是给各级政法机关留下了很大的余地。比如时间，从现在到年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各级政法机关能各显神通，大打擦边球。特别是对于第二条和第五条、第六条的原则，绝对是发军很多人的想像空间。 　　“为了完成中央下达的任务，经过市委研究，我市政府成立楚都市交接工作办公室，负责对市政法机关下属的企业进行接收。按照‘先交接、后清理、再处理’的原则，由政法机关在前期清理结果的基础上提出移交企业名单，分别向交接工作办公室。移交和接收阶段不对移交企业进行清产核资，这一阶段的工作于今年十二月底以前完成。”孙剑佛坚定的说道，这是一个硬性指标，必须在今年十二月底以前完成这个任务，至少也要完成大部分的任务。 　　“孙市长，这个交接工作办公室由哪位同志负责吧？”卫耿羿跃跃欲试的问，这绝对是一项“很好”的工作，在交接的过程中，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碰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他能担任这个交接工作办公室的主任，他相信，自己的很多愿望都要实现了。 　　对于这样的企业移交，出现资产流失的情况，实在是见怪不怪。到时交的说已经交了，接收的则没有收到，为了保证第六条原则，也就是“保持政法队伍的稳定和社会稳定”，很多没有办法解释的事，只能由国家买单。 　　“我已经向市委建议由朱代东同志负责交接工作办公室的工作，市委也初步同意了。我希望朱代东同志能负起责来，既然要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也要铁面无私，坚决不能让国有资产流失。朱代东同志在我市国有企业的改制过程中，成绩斐然。希望这次对于交接过来的企业，同样能做好改制的工作，尽快让这些企业恢复正常运转，并且实现盈利。”孙剑佛说道。 　　“感谢市委、市政府对我的厚爱，我一定尽全力来完成任务。”朱代东坚定的说道，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国龙大酒店。这是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对政法委来说，也是一家很重要的创收单位，他不知道钱振武在得知国龙大酒店要移交给市政府之后，会作何感想。 　　钱振武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在几天之前，对于中央的政令，他当然没有办法，只能执行。可是如何在执行的过程中，让政法委以及下面的各级政法机关，利益最大化，也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段时间政法委经常召开各种工作会议，主要就是讨论这件事。既要完成中央的任务，在今年十二底之前，完成交接的任务，同时也要让政法机关，在以后的工作中，无需为办公经费而费神。 　　但是钱振武没有想到，这件事却是由朱代东来负责，这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问题。他原来就在想，如果这是由卫耿羿来负责，那他之前商议的很多办法，就有实施的机会。但是对于朱代东，他实在不感兴趣。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钱振武准备好好跟朱代东搞好关系，可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第935章 浑身解数 　　朱代东负责交接工作办公室，政法机关的企业统计、移交，当然是由钱振武负责。对于政法机关下属的企业，钱振武觉得都可以严格按照中央的政策进行移交。但是唯有国龙大酒店，这是属于政法委自己办的企业，而且这也是为政法委提供经费支出最多的一家企业，如果就这么移交，那实在太可惜了。 　　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的实施方案，钱振武也认真研究了许多，并且还在政法委开了好几个开会，专门讨论这个方案。当然，名义上讨论如何更好的实施这个方案，可是实际上，却是如何从这个方案里，找到破解之道。 　　经过仔细研究、认真分析，钱振武终于发现，在实施方案中，对于一些企业，还是可以保留的。也就是说，这次的实施方案并不是一刀切。谁要被“刀下留情”，必须找准切入点。在实施方案中提到，政法机关及其所属单位办的下列企业，可以适当保留：一、机关服务中心和事业单位后勤部门办的主要为后勤保障服务的企业；二、政法系统院校、科研单位办的与教学、科研业务相关的企业；三、其他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事业单位（报社、出版社、杂志社等）办的与自身业务相关的企业。 　　钱振武准备让国龙大酒店往第一条上靠，国龙大酒店原本就是政法委办公室主管，为保障政法委正常工作的服务性企业。而且钱振武也研究了保留企业的程序：地方政法机关拟保留的企业，必须分别报经省、人民政府成立的军队武警部队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工作领导小组审批。楚都市也有这样的领导小组，由元骞振担任组长，孙剑佛、朱代东还有他自己，都是副组长。 　　至于保留企业不得冠以政法机关名称，不得利用政法机关的权力和影响从事经商活动。保留企业要加强财务管理，实行独立核算，主管部门不得从保留企业提取或报销费用。在保留企业任职的人员，不得同时兼任机关行政职务，其工资、福利待遇只能享受一头。等等，完全可以想办法解决的，只要能保留，这些都不成问题。 　　可是政法委提出来的申请，被朱代东驳回了，原因很简单，国龙大酒店不符合保留企业的条件。 　　虽然钱振武很想迅速跟朱代东拉近关系，在这件事上，他与达成一致意见。但是现在朱代东态度鲜明的指出，国龙大酒店不符合保留企业的条件，这让钱振武很郁闷。 　　“钱书记，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让国龙大酒店留下来。”武邦致最近也一直地在研究这个问题，既然用“机关服务中心和事业单位后勤部门办的主要为后勤保障服务的企业”，这一条朱代东不批准的话，那还是有另外的办法的。 　　“哦，说说看。”钱振武现在对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都很感兴趣。 　　“根据实施办法中，对于特殊企业的处理办法的规定，如果是为安置干警家属、子女的企业，是可以保留的。”武邦致笑吟吟的说道。 　　国龙大酒店还确实安置了一部分干警的家属和子女，如果真有这一条的话，相必朱代东应该无话可说了吧？钱振武马上仔细的翻阅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实施方案的文件，武邦致现在对于这份文件，也快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他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条款，钱振武一看，还确如武邦致所说。但是他看完之后，又叹了口气。 　　“地处边远、偏僻地区的监狱、劳教所为安置干警家属、子女就业的企业，可以保留。我们是地处边远么？楚都市是偏僻地区？我们安置的是监狱、劳教所的干警家属和子女？”钱振武说道，朱代东可不能能糊弄的主，这样的事根本就瞒不过他。而且钱振武怀疑，市里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他。之所以朱代东对有些事情佯装不知，根本就是他装糊涂虫罢了。 　　“钱书记，楚都当然不能说是地处边远和偏僻地区，但是谁也没有规定，边远地区的监狱、劳教所的干警家属和子女，就能在楚都的企业里上班嘛。”武邦致笑吟吟的说道，对于可能出现的情况，他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只有这样，才能让朱代东无话可说。当然，如果能争取朱代东的谅解，这件事也无需费那么大的劲。 　　“想要让交接工作办公室同意国龙大酒店属于可以保留的企业，必须要做到滴水不漏。”钱振武缓缓的说道。 　　“据我所知，楚都县和丰宁市有需要解决的干警家属和子女，至少在二百人以上。”武邦致微笑着说，对于楚都县和丰宁市来说，他们为了解决当地干警家属和子女的工作问题，也是伤透了脑筋。如果这次能借这个机会，既让他们安置了工作，又解决了国龙大酒店去留的问题，那才是真正的双赢。 　　“这需要做的工作，可就太多了。”钱振武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然神伤，国龙大酒店有二百多名工作人员，而这些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政法委工作人员的家属、亲戚甚至是一些关系户。现在为了让国龙大酒店能够留下来，这些人必须全部劝退，同时得让芙蓉县和丰宁市的干警家属和子女来工作，光是培训这些人，就得一二个月的时间。 　　何况你砸了现在这些人的饭碗，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去举报？一张信封加张两毛钱的邮票，就能把信送到纪检部门的手中。钱振武虽然很想留下国龙大酒店，可是他却不想因此而触犯党纪国法。他是政法委书记，如果他犯法，只要一经查实，哪怕就是有领导想保他，也实在无话可说。 　　“其实还有一种简单的办法，但是需要做通芙蓉县和丰宁市那边的工作。”武邦致笑吟吟的说道。 　　“简单的办法？”钱振武诧异的问，他突然想到了法律，越是简单的办法，意味着风险可能也越高。 　　“可以让现在的工作人员，‘取代’下面一县一市的名额。”武邦致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骗过了交接工作办公室，以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至于做芙蓉县和丰宁市的工作，当然是用利益去打动他们。 　　“如果查出来怎么办？而且只要稍微一查，很快就能查出来。”钱振武摇摇头，这样做的风险非常高，一旦查出来，就不是背处分的事。 　　“只要配合默契，根本就查不出来。如果钱书记放心的话，这件事交给我去办。真要是查出来，只要钱书记给保我不进监狱就行，大不了就是不当这个政法委副书记嘛。”武邦致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们都是为单位谋福利，怎么可能跟监狱扯上关系呢。”钱振武说道。 　　武邦致马上回去准备，所谓的准备，其实也就是跟国龙大酒店的经理欧阳梅飞打招呼，这个主意根本就是欧阳梅飞提出来的，武邦致只是代她向钱振武建议罢了。这个提议，如果是欧阳梅飞提出来，钱振武就会考虑她的用心，但是由武邦致提出来，钱振武只会感动。对于武邦致能这么为自己着想，而感动。 　　“欧阳经理，钱书记已经同意了跟芙蓉县和丰宁市合作，你可以对员工进行特别培训了。”武邦致笑眯眯的说道，所谓的特别培训，就是让国龙大酒店的员工，能够记住自己的新身份，特别是如果交接工作办公室来核实的时候，更应该谨记，千万不能说漏嘴了。 　　“谢谢武局长，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马，就没有不成功的。”欧阳梅飞娇笑道，她跟武邦致早就认识了，哪怕武清明到了政法委，她依然还是叫他武局长。对于局长这个称呼，武邦致很是喜爱。 　　欧阳梅飞担任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才三年时间，借着政法委这块牌子，国龙大酒店的生意如日中天。她之所以不想让国龙大酒店移交给市政府，酒店的生意好是一个方面，另外就是酒店的管理由她一个人说了算。加上政法委甚至是市委、市政府的一些领导时常拿着一些单据找她报销，这财务上的管理，也基本上是由她一个人说了算。基本上，只要能解决政法委的办公经费，每年上缴和利润，能在与上一年持平，或者略有增加的话，她的工作就算很出色了。 　　而且在这个位子上，她还能跟很多领导建立良好的关系，借着国龙大酒店的牌子，她在政法委其实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女人。如果一旦移交，哪怕国龙大酒店继续由她担任总经理，但是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现在还只是成功了一半，最重要的还是朱代东。”武邦致提醒道，如果能让朱代东对国龙大酒店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才算是完全解决。 第936章 布丽塔再次来华 　　一大早，在楚都市政府大门口值勤的武警战士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这是一个外国女孩，长着碧蓝的眼睛，高鼻子，大嘴巴，身材倒是很婀娜又高挑，就算是站在中国人立场上看，也能算一个美女。而且她不停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还不时的抬腕看看手表，这让武警战士暗暗提高了警惕。 　　到八点二十的时候，这位外国女孩主动找到了武警战士面前，她一张嘴就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外国人能说中国话，让人很惊奇。武警战士也一样，只顾着张大嘴巴惊讶，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请问一下，我现在能进去吗？”女子只好再次重新说一遍。 　　“请问你找谁？” 　　“朱代东，是这里的一位副市长。”女子说道。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武警战士听说是来找市领导的，马上提高了警惕。 　　“是他邀请我来的，我叫布丽塔，是从德国来的。”布丽塔说道，朱代东在一个月之前联系上了她，邀请她再次来中国，说还个设计想介绍给她。当时她手上正好还有一个设计，一直拖到今天才终于成行。 　　上次布丽塔给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做好设计之后，在中国游玩了快一年才回国，虽然如此，但是布丽塔还是觉得有很多地方自己没有去过。对于她来说，中国实在太大了。按照国土面积来说，德国只有中国的三十分之一，而人口只有十五分之一。 　　在到了楚都市之后，布丽塔先去了趟芙蓉县，那里有她亲自设计的地下排水系统。当时还只是模型，但是现在，已经能够供游人参观。这让她很欣慰，这两天她在芙蓉县好好的玩了个遍，虽然离开芙蓉县只有两年时间，但是芙蓉县的变化，让她差点认不出来了。 　　幸好还有个老城区，那里保留着原来的模样，让她找到了原来的感觉。虽然相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芙蓉县明显的繁华了许多。在老城区，多了很多小吃店和一些卖工艺品的商店，还有一些人家，把家里改成了客栈，住在里面，感受着历史的意味，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第二天，布丽塔住以了昌隆达客栈的地下房间，在地下五十米深处建有客房，住在这样的客房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芙蓉县的新城区，她也参与了建设，但是在最后定稿的时候，芙蓉县偏向于省规划设计院的设计，没有过多的使用国外风情，特别是欧洲的风情。而是采用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设计理念。但让布丽塔欣慰的是，新城区在环保上的设计，是采用她的。比如家庭和单位收集雨水系统，专用盲道等等。 　　最让布丽塔惊讶的是，她在芙蓉公园玩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游乐园，这是她给芙蓉公园游乐园的定义。这里的设施很先进，安全措施也很到位。最重要的，这里的游乐项目，竟然有相当一部分是跟中国的古典文学和历史文化相结合的。这让她倍感新鲜，这里的设施，只有在中国才能看到。 　　而这一切，都是里面的朱代东改变的。布丽塔眺望着前方，不知道朱代东这次又给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就在她感想万端的时候，值勤的武警战士已经给办公室打了电话，确认了布丽塔所说的事实后，向她走过来：“你可以进去了，一直往里走，左边那栋高楼，三楼。” 　　朱代东上午原本有个活动，但是他临时让郑阳松取消了。布丽塔在外面溜达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布丽塔来之前，并没有跟他预约，为了早点跟布丽塔见个面，他不得不临时取消自己的活动。看到郑阳松不解的目光，朱代东也好跟他解释。 　　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之后，郑阳松有些理解朱市长的行为。只是他很奇怪，朱市长约了人，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要知道他是朱代东的秘书，对于朱代东的日程安排，应该是最为熟悉才是。虽然满腹疑惑，但是郑阳松还是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原来布丽塔很喜欢喝咖啡，可是到了中国之后，改掉了这个习惯，开始喝茶了。她觉得喝茶更加能令她神清气爽，而且布丽塔认为喝茶能促进她的肠胃。 　　“布丽塔，我的朋友，欢迎你再次来到中国。”朱代东用中文说道，他知道布丽塔在中国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汉语。在她第一次回国之前，她的汉语已经能跟人正常的交流了。 　　“你好，朱。”布丽塔给了朱代东一个热情的拥抱，两人脸颊相互碰了碰之后，布丽塔才退后一步，仔细的端详着朱代东：“朱，你看上去比原来要苍老些，是不是对工作还是那么拼命？” 　　西方人的人生，最重要的是享受，他们之所以工作，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享受。旅游、观光、做自己最想做的事。而中国人的观念则不同，他们缺乏安全感，除了不停的存钱，以应付各种可能或未知的危机之外，就是向别人炫耀自己的财富。 　　朱代东虽然不到于这么庸俗，可是他确实很少出去旅游过，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能真正的放下工作。如果不是他的睡眠质量还可以的话，现在他看上去肯定会更加憔悴。朱代东以如此年龄就担任了市里的主要领导，他必然要付出许多。比如说时间，调到楚都市之后，朱代东基本上就没有休过真正的周末。现在他的周末，虽然并没有到市政府上班，可是依然跟工作脱不了干系。不是去调查走访最基层的群众，就是跟一些国有企业的职工交流。 　　每到周末，朱代东每天要见的人，至少以百计。他跟很多人现在都交上了朋友。只要他能拿出诚恳的态度，其实很多人也很愿意跟他做朋友。按朱代东现在的说话，他如今哪怕身上不带一分钱，走到大街上，也绝对饿他不着。 　　“没有办法，中国现在还不富裕，需要我们这些人更加努力的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秘书郑阳松先生。小郑，这位是来自德国的城市规划专家布丽塔小姐，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就是由她一个人单独设计完成的。” 　　“你好，布丽塔小姐，对于你的设计，我非常喜欢。”郑阳松连忙说道，朱市长把布丽塔叫来，难道是想对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进行改造？ 　　楚都市可不比芙蓉县，楚都市的总面积在一万一千六百二十四平方公里，而市区面积达到了一千九百三十八平方公里。而芙蓉县呢，全县的总面积也才一千七百一十五，县城的城区面积仅仅十几平方公里而已。如果楚都市要搞地下排水系统，投资至少是芙蓉县的一百倍以上。 　　而且随着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等因素，恐怕最后得出的数据会更加大。郑阳松知道芙蓉县当初为地下排水系统的投资是三千万人民币，如果朱市长真的要这样搞的话，恐怕楚都市至少需要四十亿以上。以楚都市现在的财力，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谢谢你的夸赞，请问你喜欢的设计中的具体哪些方面？”布丽塔问，她虽然学习了中文，可是对于一些习惯和风俗，还不太了解。特别是对于汉语里的客套跟自谦，因此而常常闹出不少笑话。 　　“布丽塔，在中国，你这样追着别人称赞你，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朱代东知道郑阳松其实对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并不是很了解。他每次回芙蓉县，好像都没有带他去过。就连这次陪同车杜炯一起去芙蓉县，也特意没有带着他。朱代东其实只是想让郑阳松能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个周末，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去打扰他。平常的工作是工作，但生活中就应该有生活的样子。 　　“对不起。”布丽塔歉意的耸耸肩。 　　“没关系，你能把地下排水系统跟旅游景点结合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创举。这次你来中国，又是要为我们设计地下排水系统吗？”郑阳松问道。 　　“这得问朱，是他让我来的，而且还说有个设计想要介绍给我。”布丽塔一指朱代东，说道。 　　“今年中国遭受了历史上罕见的洪灾，我想你应该在电视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吧？”朱代东沉吟道，他让布丽塔再次来中国，确实是想让她再设计一套地下排水系统，但是这次的对象是拥有一千九十三十八平方公里的楚都市！ 　　“是的，朱，我很遗憾。”布丽塔黯然说道，这件事她在电视上看到了，但令她欣慰的是，芙蓉县因为有自己设计的地下排水系统，在今年的洪灾中，表现很抢眼。 　　“我们古南省虽然没有遭受特大洪灾，但是因为普降暴雨，导致市里到处都有积水。因此，我想彻底改善这一状况。希望这次你能再次创造奇迹！”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你的意思是让我给楚都市设计一套地下排水系统？！”布丽塔惊喜交集的说道。 第937章 可以免费 　　布丽塔对于能给芙蓉县城设计地下排水系统已经很欣慰了，能独立完成一个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对于她来说，是一项挑战，更让她充满成就感。现在朱代东突然说到，让她再次设计一个地下排水系统，而且还是给古南省的省府，当然让她激动万分。 　　“布丽塔，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个地下排水系统，目前还只能先设计，至于能不能施工，什么时候施工，都还不确定。”朱代东说道，他跟布丽塔联系的时候，布丽塔说她手头上还有一个设计，什么时候能搞完，当时并不能确定。因此，朱代东就没有把这个想法向市里汇报。 　　“只要设计好了，总有施工的一天。”布丽塔很乐观，只要朱代东支持她的设计，自己的设计将有可能像芙蓉县那样，在关键时刻，发挥重要的作用。 　　“我们楚都市的市区面积有一千九十三十八平方公里，比芙蓉县城要大出一百多倍。这样的设计，你能独自完成吗？我们市里也有很优秀的规划设计局和建筑设计院，他们可以做你的助手。”朱代东说道，并不是他不相信市里的城市规划专家，而是国内的这些专家，受眼光和思维的局限，很少能有创造性的发挥。 　　国内的城市规划，更像是其他城市的复制，本身没有太多的变化，设计的思想很僵化，这样的人，如果你让他们去设计一个国内没有或者很少见的东西，他们会很彷徨，完全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但如果国内出现了一些样本，能让他们去学习的话，那很快就会模仿出来。中国现在就在创新上面很悲哀，很少有创新，最喜欢的就是模仿。 　　“如果我能有一个设计团队当然是最好的了，但是我不希望到时在设计的风格上，出现太大的争执。我想还是从德国挑选为好。”布丽塔知道中西方的文化，会在具体的设计方案上，产生碰撞。她可以吸收一些中国的元素，但是在设计的时候，她不希望这些成为设计的争执点，甚至是阻碍设计的理由。 　　“没有问题，你可以先列一个需求清单以及费用开销表，这次的设计费用，我想是这样子的，首先我们会付一部分的费用。如果设计被我们采纳，会再付一部分费用。在最后如果能得到实施的话，再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你觉得可以接受吗？”朱代东说道，这个方案，他暂时还没有向市里汇报，这么大的投资，肯定是要上常委会讨论的，这件事如果不能取得元骞振和孙剑佛的支持，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朱，哪怕你一分钱不付给我，这么宏大的设计，我也会接下来的。”布丽塔坚定的说道，她工作绝对不是仅仅为了钱。工作，也是他兴趣的一部分。何况在一千九十三十八平方公里的地下实现她的设计，如果有可能，她甚至都想一个人来设计。对，就是一个人，设计属于自己独有的方案。 　　“我很感激你，为了感谢你的善解人意，中午我想请你吃顿饭。”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我能问你件事吗？你认为，这个设计方案需要多久之后才会正式施工？”布丽塔满怀希冀的说。 　　“我想最快也要一年以上，当然，也许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朱代东解释道，之所以说要一年以后，就算是市里现在支持他，以楚都市的财政状况，也是没有办法施工的。但是一年之后，朱代东相信，至少楚都市能拿出前期的启动资金。 　　“一年？那我想暂时不需要设计团队了，凭我一个人，完全可以独力完成这个方案。但是朱，我需要全市最详细的水文和土壤资料，并且还要有一个小的施工队，能陪我随时随地取样，我需要最详尽的数据。”布丽塔说道。 　　“这些资料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郑阳松联系，他会给你解决问题的。”朱代东说道。 　　布丽塔拿到资料，马上就入神的看了起来，对于她来说，这些数据就像美妙的声音，深深地吸引着她，不能自拔。但是在看资料的过程中，布丽塔又产生了新的问题，虽然她能说一口还算标准的普通话，但是对于博大精深的汉字，她的识字率跟口语比起来，就要差很多。因此，她只看了一会，就几次找朱代东为她解答资料上的文字。 　　“小郑，你跟外事办联系一下，给布丽塔配一名翻译，最好能懂建筑的就最好。看城建局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正好可以给布丽塔当助手。”朱代东说道，他欣赏布丽塔的工作精神，可是自己的工作也同样很重视。他不能因为要照顾布丽塔，就放弃自己的工作，那对于他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欧阳梅飞长得很漂亮，这不是她自夸的，而是别人对她的称赞。从小欧阳梅飞就长着一副美人的胚子，只可惜，因为没有考上大学，让她失去了一个让自己美貌充分发挥的机会。但是到了国龙大酒店之后，她觉得自己再次找到了这样一个平台。 　　作为政法委下属的企业负责人，该如何找身为交接工作办公室主任的朱代东聊天？武邦致告诉她，想要继续过着现在的自由日子，必须要让朱代东同意，放国龙大酒店一马。让国龙大酒店从现在的创收单位，改制为安置干警家属和子女工作的企业。 　　欧阳梅飞给郑阳松打电话，说关于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的方案，有些事情想向朱代东汇报。欧阳梅飞跟武邦致通电话的时候，朱代东听得清清楚楚，一听到是欧阳梅飞的声音，朱代东早就生出厌恶之感。因此，欧阳梅飞几次约朱代东，都没有成功。 　　如果换成其他人，朱代东三番五次的拒绝自己，哪里不知道这里面的意思？但是欧阳梅飞觉得那是因为朱代东没有见过自己，她对自己的美貌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市里很多领导很迷恋她，可是她在处理这些事情上面，有着天才般的睿智。可以跟你保持暧昧的关系，打情骂俏、搂搂抱抱也不是不可能，但动真格的就不行。 　　自古以来就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传说，对于这方面的了解，或者说对男人本性的了解，欧阳梅飞算得上半个专家。在楚都市，只有少数几个人，对她得逞了。欧阳梅飞对于这样的事并不忌讳，男人对那方面有需求，女人就没有？男人想找刺激，女人同样可以？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跟几个女人上床，而一个女人如果跟几个男人上床，就变成道德败坏，有伤风俗了？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男权过重的想法。欧阳梅飞的丈夫在几年前一次交通意外中丧生，留下她带着一个两岁的儿子。为了进入国龙大酒店，她失身过一次。但当时她找了个录音机，悄悄把对方的声音给录了下来。后来为了成为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她再次让人得逞。那时的她已经今非昔比，直接录了像，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把那位还在台上的领导给揪下马来。 　　现在她之所以能坚持守身，跟手里拿的那些东西不无关系。除非遇到级别比那人还高的人，她或许会屈服。要不然一般的场面，她都可以应付的。毕竟能到国龙大酒店来消费的人，都是有一定的身份，而且大多也跟政法部门有关系。只要不对她用强，她就能做到，既不得罪人，又能让自己游刃有余，还能跟对方保持亲密无间的关系。 　　欧阳梅飞知道，这次自己可能得再失身一次，可这是值得的。先说朱代东的相貌，在所有的市领导里面，是最年轻也是最俊雅的。能跟他上床，欧阳梅飞一点也不觉得吃亏。相反，严格比较起来，欧阳梅飞觉得自己还占了便宜。 　　或许就是有这样的想法，让她的行动显得更加大胆。朱代东三番五次拒绝自己，欧阳梅飞觉得老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决定主动出击，把自己推销给朱代东。 　　朱代东只要听过一个人的声音，那这个人的呼吸声，他同样也知道。因此，当欧阳梅飞跨入市政府的第一步，朱代东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原本朱代东以为，欧阳梅飞应该是去找政法委的人，特别是听她的语气，跟武邦致的关系不错。但是没想到欧阳梅飞径直到了自己办公室楼下，她在外面徘徊，时不时的还抬头望一眼，朱代东明白，这个欧阳梅飞恐怕是为自己而来。 　　但是不管朱代东不会因为欧阳梅飞在外面徘徊，就不出去。中午他答应请布丽塔一起吃饭，布丽塔对中国的美食也很有兴趣，朱代东准备带她到有美食一条街之称的沙河街去用餐。但是让朱代东意外的是，布丽塔取消了这次用餐，她现在完全沉迷在楚都市的地下土壤和各种水文资料中，根本无法自拔。 第938章 核实 　　因为布丽塔不想去用餐，甚至就连朱代东邀请她去机关食堂，她都不愿意移步。朱代东只好让郑阳松去机关食堂买回饭菜。 　　看到郑阳松手里拿着几个饭盒，在楼下等候的欧阳梅飞马上明白了，朱代东恐怕连办公室的门都没出，自己想要在这里等着他，恐怕是不可能的。她看到郑阳松，马上就迎了上去：“郑科长，朱市长在办公室吗？” 　　“你是哪位？”郑阳松可没有朱代东的本事，他虽然跟欧阳梅飞通过几次电话，可是他每天跟别人通的电话多了，一时之间并没有听出欧阳梅飞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欧阳梅飞长得非常的艳丽，他甚至都不会停下脚步。 　　欧阳梅飞长得五官明媚，气质高贵，身穿白色的套裙剪裁得体、酥乳纤腰勾勒得曼妙无比，那高挑火辣的身段儿充满了诱惑力。她的声音似流莺清脆不失婉转，神态如飞燕妩媚难掩风骚，大有不把郑阳松搞得晕头转向，就誓不罢休。 　　“郑科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国龙大酒店的欧阳梅飞呀，有些工作想跟朱市长汇报一下，他现在有时间吗？”欧阳梅飞的声音婉如莺歌燕舞，煞是动听。 　　“朱市长现在倒是有……有时间。”郑阳松被欧阳梅飞看得脸上发烫，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那我能上去吗？”欧阳梅飞的声音更是温柔，差点没听郑阳松晕头转向。 　　“当然可以，朱市长从来不拒绝别人登门拜访。”郑阳松很快找到了一个能让欧阳梅飞上去的理由。 　　看到欧阳梅飞扭动着身躯走进市政府大楼，郑阳松才终于揉揉眼，完全清醒过来。他心想，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实在太多，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认见了都忍不住想咬一口。朱市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碰到她，会不会犯什么错误？ 　　朱代东在办公室里听到郑阳松的表现，心里一叹，郑阳松的心率刚才明显乱了，这小子幸好现在没有当领导，要不然的话，在生活作风上面，肯定得出事。太没有自制力了，以后得给他增强训练才行。 　　朱代东刚看到欧阳梅飞的时候，也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欧阳梅飞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脖子匀细修长，一袭黑发飘酒而下。她的身段娇美，双峰挺拔饱满，颤动时使人心慌意动，腰身精巧圆润，让人浮想联翩。 　　“请问你找谁？”朱代东早就知道对方是欧阳梅飞，因此还没见面，就暗暗提高警惕。刚才他的分神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就连欧阳梅飞都没有注意到朱代东因为自己而分了神。 　　“朱市长你好，我叫欧阳梅飞，是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关于国龙大酒店的移交工作，有些问题想向你汇报。”欧阳梅飞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双眸含情脉脉的望着朱代东，很多人就在她这样的目光下，意乱情愿，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国龙大酒店？好吧，进来再说。”朱代东让开身子，把欧阳梅飞请到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里。 　　欧阳梅飞一走进去，就发现里面有人，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妙。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女人，仔细一看，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外国女人，这让欧阳梅飞很泄气。两个女人到一起，特别是都还那么漂亮，天生就是死敌。 　　“欧阳梅飞同志，请喝茶。”朱代东亲自给欧阳梅飞泡了杯茶进来，郑阳松去打饭了，他希望郑阳松能早点过来，有些事情就可以交给郑阳松去办，同时也能考验他一下。 　　“谢谢朱市长。你叫我梅飞就可以了，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叫我。”欧阳梅飞骄笑着说。 　　“欧阳梅飞同志，你刚才说你是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关于移交还有什么问题？”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布丽塔，欧阳梅飞明显一愣。看来有一位外国美女在，严重打乱了她的部署。 　　“朱市长，我看了交接工作办公室的文件，我们国龙大酒店属于必须尽快移交的企业。但是我们认为，国龙大酒店应该是予以保留的企业。因为我们企业的职工，绝大部分都是干警的家属和子女，当初建国龙大酒店，就是为了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欧阳梅飞说道。 　　“哦，既然如此，你先写份申请报告，交接工作办公室派人了解情况之后，再安排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真的？”欧阳梅飞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好说话，早知道如此的话，根本就不用跟芙蓉县和丰宁市那边联系。 　　“当然，这是办事的程序。但是欧阳梅飞同志，如果我们通过调查发现，国龙大酒店的情况，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你可要承担责任的哟。”朱代东严肃的说道。 　　“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说一句假话。”欧阳梅飞咬着嘴唇，大声的确说道，幽怨的眼神，尽是委屈。 　　如果不是朱代东觉得双耳中像各有一台风机在里面运转的话，恐怕早就被欧阳梅飞的话所迷惑了。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不但会演戏，而且还会勾人。朱代东觉得自己的意志，还算坚定。可是如果碰到意志不坚定的人怎么办？欧阳梅飞这样的人，只要她愿意，绝对能在官场之中游刃有余，能把我们的党员干部，玩得团团转。 　　“那好吧，说的好不如做得漂亮。只要国龙大酒店确实像你所说的情况，我会认真考虑你们的请求。”朱代东点点头，说道。 　　“朱市长，饭打来了。”郑阳松打好饭菜之后，马上就送了回来。 　　“欧阳梅飞同志，你还没有吃饭吧？”朱代东望了欧阳梅飞一眼，说道。 　　“朱市长你还别说，刚才还没怎么觉得，现在倒真是有些饿了。”欧阳梅飞在自己的肚皮上轻轻的揉了揉，可怜兮兮的对朱代东说。 　　“那就留下来一起吃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谢谢朱市长。”欧阳梅飞见郑阳松想张嘴，连忙说道。 　　“朱市长，我只打了两个人的饭。”郑阳松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没关系，让欧阳梅飞同志跟布丽塔在这里吃就可以了，我们去食堂。欧阳梅飞同志，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介绍，这位是来自德国的城市规划设计师布丽塔小姐。”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你好。”欧阳梅飞听到朱代东不陪她一起吃饭，很是失望，整个人也没有了刚才的精神。 　　“你好，欧阳小姐。”布丽塔抬起头来，说道。 　　“你会说话？！”欧阳梅飞惊叫了一声，说道。 　　“我又不是哑巴，当然会说话了。”布丽塔调皮的说道，刚才欧阳梅飞在勾引朱代东，她在旁边听得很真切。朱代东把欧阳梅飞带到这里来，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可笑这个欧阳梅飞，竟然还看不清形势，一直在那里摆首弄姿，卖弄风骚。 　　朱代东跟郑阳松一走，欧阳梅飞也就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她之所以要留下来吃饭，只是想跟朱代东近距离的交流一下，私下里沟通比在工作中沟通要方便，也有效得多。 　　随便拔拉了几口，欧阳梅飞就把饭盒推到一旁，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哪怕是山珍海味，她也无法进食。何况这只是市政府机关食堂的饭菜，跟国龙大酒店的厨师，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朱代东回来的时候，欧阳梅飞已经走了，但她让布丽塔留下了口讯。下午她还会来的，向朱代东递交国龙大酒店保留企业的申请报告。欧阳梅飞想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来，打铁要趁热，她想跟朱代东处好关系，也得尽早。 　　可是下午当她再到市政府的时候，朱代东已经不在了，郑阳松当然也不可能在。至于布丽塔，也到了楚都第一招待所，那是楚都市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自己的招待所，朱代东在那里给布丽塔安排了一个套间。既做布丽塔的工作间，也是她的休息室。 　　欧阳梅飞给郑阳松打电话，想当面向朱市长汇报国龙大酒店保留的事，郑阳松请示朱代东之后，回复她。把文件放到交接工作办公室就可以了，交接工作办公室属于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由市政府办公室抽调一部分人临时组成的。 　　“小郑，给梁雪玲同志打个电话，我要跟她讲话。”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梁雪玲同志，仍是市监察局的局长，同时兼任市纪委第一副书记。国龙大酒店的情况，已经不再是一般的弄虚作假，而是对抗中央的政策，不讲政法，不顾大局，典型的地方保护主义作风！ 　　“梁局长，请稍等，朱市长要跟你讲话。”郑阳松拨通梁雪玲的电话之后，说道，随即就把电话递给了朱代东。 　　“梁雪玲同志，政法委下属的国龙大酒店，刚刚给交接工作办公室送来一份报告，说国龙大酒店的职工都是边远地区的干警家属和子女，可是据我们所知，这里面存在弄虚作假的和赤，请你派人核实一下这个情况。”朱代东沉声说道。 第939章 捞人王 　　作为一名女性，能成为负责纪委监察的一把手，肯定是有其特殊才能的。梁雪玲的性格直爽，说话办事从不拖泥带水。而且她心思细腻，在她手中办了很多案子，在纪委，她是陈卫东的好助手。在监察局，她是铁腕女强人。 　　梁雪玲的工作，经常要向朱代东汇报，原本财政、审计、监察、人事等单位都是市长直接负责的，但是朱代东作为常务副市长，也协作市长分管这些部门。严格说起来，朱代东也算监察局的主管领导。 　　对于朱代东办事性格以及行事风格，梁雪玲多少也了解一些，朱代东对于下面的事情，一般不发言。但是如果他一定发了言，基本上就定了性。这是梁雪玲通过好几次的验证之后，得出的结论。朱代东比她要小十二岁，可是在朱代东的脸上，一点也感觉不出他的年龄比自己要轻。甚至有的时候梁雪玲觉得，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完全可以忽略他的年龄。 　　今天朱代东在电话里说的很肯定，国龙大酒店递交的报告，存在弄虚作假的事情，让她派人去核实一下这个情况。说是让她派人核实，实际上梁雪玲知道，这件事必须自己亲自去办。要不然朱代东也没有必要亲自给她打这个电话，让郑阳松传达他的指示就可以了。 　　“请朱市长放心，我亲自去查这件事。”梁雪玲坚定的说道，她从来不认为，朱代东的年龄比自己小，就要省略某些话语。 　　“好，辛苦你了。但这件事要注意保密，毕竟这有可能涉及到政法委的一些领导干部。”朱代东叮嘱道，这件事能挖出多少料，就要看梁雪玲的动作有多快，还有她的保密工作做得如何好。 　　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梁雪玲马上做了周密部署，既然朱代东特别指出，要注意保密，那这件事就没有必要跟政法委打招呼。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尊重对方的主管部门，才特意提前通个气，说要准备动你的人了。可是往往这样，都会造成相反的结果。到时候抓不到人，对方的主管部门，还要来找你的麻烦。 　　对于国龙大酒店的一些传闻，她以前早就听到过。特别是关于欧阳梅飞的传闻，更是有许多版本，有的说她是靠跟市里的领导上床，才当上酒店总经理的。有的说她在政法委，虽然没有担任职务，但是能当个副书记使。如果这是政府口的企业，梁雪玲肯定早就开展调。只是国龙大酒店属于政法委，没有市委的批准，她是不能动手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国龙大酒店属于要移交的企业，对于这些企业，市里早就下了文件，要求各单位、各部门要严密注意国有资产意外流失。只要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管是谁，也不管他的职务有多高，都是要处分的。 　　梁雪玲决定等到晚上才对欧阳梅飞采取措施，那个时候欧阳梅飞已经正常下班，如果酒店没有突发事件，一般是没有人会打扰她的。而且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一般人也不会去打扰她，知道她正在为酒店的命运而奔波。 　　当欧阳梅飞得知是监察局的找上自己之外，当时就吓得花容失色，这个在酒店职工看来是个女强人，在外人看来是个女能人，在政法委的一些领导看来，是个女妖精的人，在面对监察局的工作人员向她出示局里的文件时，当时就瘫软在地上，还是监察局的两名工作人员掺扶着她出门的。 　　“欧阳梅飞，我们既然敢对你采取措施，你也应该知道，对于你的事情，我们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你说还是我们问？”梁雪玲望着对面的欧阳梅飞，严肃的问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我全说。”欧阳梅飞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阵势，看到威严的梁雪玲，她以前的聪明和算计，全部一下子消失无形，整个人全部乱了方寸。 　　“那就从国龙大酒店说起吧。”梁雪玲淡淡的说道。 　　欧阳梅飞就从自己刚进入国龙大酒店说起，一直说到她担任总经理。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她也帮人处理了很多事。在政法委如果有关系的话，最适合做的就是“捞人”。捞人分大捞跟小捞，大捞就是进了监狱，想保外就医或者立功减罚。而小捞就是进看守所，可以办理取保侯审。 　　欧阳梅飞跟政法机关的很多头头脑脑关系都很好，而且她又很会做人，现在她的捞人名声，已经在楚都市有了一定的名气。很多人都知道有个“梅姐”，那可是位真正的能人。在楚都市，好像就没有她捞不出来的人。 　　欧阳梅飞的记忆力没办法跟朱代东相比，经她手捞出来的人实在太多，有很多人到现在她自己都忘记了。但是据她能够回忆起来的，主要都是发生在今年，就有五十多人。看到这么多原本应该被叛重罚，或者应该被判刑的人，最后因为使了钱，让欧阳梅飞给捞了出来，梁雪玲就异常愤怒。 　　司法不公是社会灾难，执法犯法，更是会让老百姓心寒。如果没有了老百姓的支持，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还能继续发展下去吗？ 　　“你最近在忙什么事？”梁雪玲对于今天晚上的收获非常满意，公安、检察、法院、司法，都是些执法部门，可是就是这些代表着国家法律的权力机关，却出现了令人发指的以权谋私现象。 　　对于欧阳梅飞，原本梁雪玲只是觉得她可能就是弄点钱，最多也就是跟某人或某些人有染，哪想到她在政法系统里，竟然还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欧阳梅飞才到国龙大酒店不到三年时间，三年前，她甚至都不属于政法机关。直到现在，她依然是属于社会关系，可是她的财富，早在去年就到了七位数。 　　“我最近没忙什么啊？”欧阳梅飞说道，最近确实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在她看来，办国龙大酒店保留企业的事，完全是听领导的指示，跟犯法是不沾边的。 第940章 依法办事 　　看到欧阳梅飞迷惑不解的目光，梁雪玲轻轻的笑了一下：“怎么，还要我提醒你？” 　　“我最近确实没干什么事啊，难道就是给酒店的员工打个招呼，这也犯法了？”欧阳梅飞想不通。 　　“打个招呼？你篡改国龙大酒店职工的资料，弄虚作假，违反中央的政策，严重干预政府部门的正常工作，你说这不算犯法？”梁雪玲冷笑着说道。 　　“我这是为了维护企业的利益。”欧阳梅飞兀自强辩道。 　　“你这是非法谋取不正当利益，属于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梁雪玲严厉的说。 　　在梁雪玲的心理攻势下，原本就已经乱了方寸的欧阳梅飞，意识到自己这次确实是做了件蠢事。原来欧阳梅飞跟政法机关打交道的时候，历来都是谈笑风生。可是这次面对纪检部门的时候，她才发现，在面对执法机关的时候，内心总是容易滋生出一种恐惧。这种恐惧让她只有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已知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才会彻底轻松。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对欧阳梅飞的审讯，终于结束。梁雪玲把材料事理一下之后，觉得有必要马上将这些情况向朱代东汇报。因为欧阳梅飞交待的彻底，使得这件案子牵扯到的人员非常之多，公检法都牵涉其中，甚至就连钱振武，跟欧阳梅飞其实也有不一般的关系。 　　“梁局长，你现在就去市二招，我在那里听取你的汇报。”朱代东说道，市第二招待所，是市政府自办的宾馆，“市二招”只是内部的称呼，对外还是以宾馆的形式营业。布丽塔就是安排在市二招，这里的环境幽静宜人，布丽塔住下来之后，很是满意。 　　朱代东身为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他在市二招也是有专门的房间，市政府和市直机关的很多会议，也经常会在这里举行。朱代东虽然参加的会议不多，很多会议也只是象征性的参加，可是市二招还是给他准备了一间房间。虽然市二招向朱代东汇报说，这间房并不是他的专房，有时还是会给别人客人用的。当然，市二招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间房是不会给别人住的，至少在朱代东没有调离出楚都市之前，这间房市二招是打死也不会给别人住的。 　　这样的事情，其实全国各地都有，都是约定俗成的习惯。朱代东现在凌晨两点多，突然到了市二招，虽然朱代东一来的时候，就跟工作人员说了，不要通知别人。可是在梁雪玲来到之前，这里的经理还是赶了过来，询问朱代东是否有什么特别的需求。直到朱代东告诉他，只是想休息一下，让他不要再打扰之后，并且面带愠色，那经理才讪笑着离开。 　　朱代东这么晚，突然要来招待所，谁知道是不是市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以他的身份，平常来市二招就很显眼，何况还是在凌晨的时候过来？朱代东心想，其实不能完全怪经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就能决定的。 　　梁雪玲向朱代东详细的汇报了晚上的审讯过程，同时把所有的审讯记录都交给他，并且在旁边介绍欧阳梅飞的交待情况。 　　“朱市长，事情大致就是这样，该如何处理，请你指示。”梁雪玲说道，监察局查的案子，一向都向市政府汇报，在市政府作出决议之后，才决定对涉案人员进行行政处分，或是移交检察机关。 　　但是这次欧阳梅飞的情况很复杂，她既不能算是真正的政府工作人员，行政处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她本就是国龙大酒店聘请的管理人员，你现在就算将她一撸到底，对欧阳梅飞来说，也不算太大的处分。可是如果要追究她的刑事责任，凭着她跟公检法的关系，谁知道会不会无罪释放？ 　　“涉及到欧阳梅飞的政法机关工作人员数量很多，作为执法人员，他们违法乱纪的行为更加恶劣！我建议，对这些司法人员，必须严惩！”朱代东沉吟道，他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一次司法不公，将会导致百次社会不平，给人民群众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司法环境，也是改革开放要努力奋斗的目标之一。 　　“是。”梁雪玲很认同朱代东的想法，只不过样的事说起来容易在，做起来实在太难。司法腐败或者司法犯罪，该如何查处？靠自查自纠，想法很好，执行起来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这件事我会向元书记汇报，也会跟陈书记商议，纪委跟监察局，要拿出行动来，努力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朱代东坚定的说。 　　要查处贪污腐化、执法犯法的事，必须要依靠党委机关，虽说纪律检查委员会，也算是五套班子之一，可是在查处这样的案件时，还是要接受党的领导。我党对于一些重要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国家、民族、社会的根本性大事的时候，党委都要起到主导和领导的作用。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在上班之前就给元骞振打了个电话，说有工作要向他汇报，元骞振知道朱代东一般不会单独向他汇报自己的工作。朱虽然很年轻，可是在这些方面很注意。如果只是一般的问题，他都会通过孙剑佛向市委转达自己的意见。这次朱代东是交接工作办公室的主任，直接向自己汇报工作，倒也无可厚非。 　　元骞振听着朱代东的汇报，脸色沉重，一个小小的酒店经理，竟然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司法局，都会听她的招呼，不管犯罪分子到了哪种地步，起诉、刑拘、判刑还是减刑，她都有办法。取保候审、保外就医、减刑出狱，甚至你想在监狱里打个电话，跟外面随时保持联系，她都有办法做到。 　　“代东，我怎么觉得这个欧阳梅飞比我更像是市委书记呢？”元骞振阴沉着脸，沉吟道。 　　元骞振说的当然是反话，但是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有些人不顾党纪国法，竟然为了金钱而听命于一个女人。这既是他们的悲哀，也是对党委政府的讥讽和嘲笑。 　　“欧阳梅飞借用她在国龙大酒店担任总经理的便利，大肆贿赂政府工作的人员，为她捞人创造条件。我认为，这不仅仅是欧阳梅飞的责任，那些参与了她捞人的执法人员，必须严惩不贷。”朱代东坚定的说道，如果不把这些政法机关里的蛀虫全部清理干净的话，以后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些人而亡党亡国。 　　“小冯，你通知陈卫东同志过来一下。”元骞振拿起呼叫器，通知旁边房间里的冯州龙。 　　其实陈卫东已经听梁雪玲向他简短的汇报了欧阳梅飞的事情，但是到了元骞振的办公室之后，他又听朱代东再次介绍了情况。这次涉及到欧阳梅飞的政法机关工作人员，达到了三十六名之多。而且市公安局长、现任政法委副书记武邦致，曾经也帮欧阳梅飞帮过事。 　　因为涉及到武邦致这位正处级的干部，欧阳梅飞的事马上就降到了次要地位。关于如何处理武邦致的事情，成为他们讨论的重点。原本武邦致从公安局调到政法委，只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以及在工作过程中，没有坚持原则，做了一些当时还担任公安局长所不能做的事。 　　但是身为公安局长，却因为某些原则，而给犯罪分子打招呼，替他们市二招，甚至是免刑，这样的行为，不仅仅是失职，而是犯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武邦致原来是市公安局长，作为政法机关的重要领导之一，他这样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元书记，是不是也听一下钱振武书记的意见？”朱代东说道，无论武邦致原来是公安局长还是政法委副书记，都是钱振武的下属，对于武邦致出现这样的问题，他这个领导也是责无旁贷。 　　“我看可以。”陈卫东看到元骞振将目光投向他，也说道。虽然这件事通知钱振武，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给欧阳梅飞的案件，和对武邦致的处分造成一些影响。但是这也是程序之一，只要钱振武一天是政法委书记，对政法干部的处分，就必须提前通知他，并且听取他的意见。 　　“元书记，纪委怎么能在不提前通知政法委的前提下，就擅自调查了欧阳梅飞呢？！”钱振武惊怒道，刚才他听到欧阳梅飞这四个字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 　　“钱书记，调查欧阳梅飞是我向监察局提出来的建议，因为已经取得一些欧阳梅飞的证据，监察局才这样做的。事实上，欧阳梅飞也确实如一开始所料般，有很大的问题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我不是说结果，而是程序不对。这次欧阳梅飞查出来有问题，可以原谅。以后要是司徒梅飞被调查的时候，是被冤枉的呢？我们要依法治市、依法治国，如果连最基本的程序，都不能遵守，那何来依法办事这一说？”钱振武怒目而视的说道。 　　“钱书记，不知道你跟欧阳梅飞是什么关系？”朱代东轻轻问道。 第941章 蠢女人！ 　　钱振武听到朱代东的话，就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猴子似的，差点跳出来。他指着朱代东，怒形于色，可是突然想到，元骞振跟陈卫东也都还在，这个时候自己如果表现失常，岂不是说自己很没有素养？ 　　“朱代东，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当着元书记和陈书记的面，给我解释清楚！”钱振武强忍着怒气，沉声说道。 　　“钱书记，我只是想知道，你跟欧阳梅飞有没有关系？她这个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是不是你授意才当上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又何必发怒呢？”朱代东轻笑着说。 　　“你这是污蔑、诽谤，我跟欧阳梅飞没有任何关系，她担任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也是通过正常程序，我只欣赏她管理酒店的能力，除了上级与下级的关系之外，我们之间再无其他任何关系！”钱振武斩钉截铁的说道。 　　朱代东的耳内有如波涛汹涌，钱振武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出卖了他。原本他还有些怀疑，但是对于自己的耳朵，朱代东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反应越重，说明钱振武的谎就撒的越大！ 　　“既然如此，元书记，我请求纪委正式接过欧阳梅飞的案子，立案侦查。”陈卫东说道，虽然梁雪玲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但如果纪委要继续查的话，还得重新走一次手续。 　　“振武同志，你的意见呢？”元骞振问道。 　　“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欧阳梅飞毕竟是我们政法机关的职工，我想这次调查，是不是我们政法委也派名熟悉情况的同志一起协助调查？”钱振武想了一下说，他很清楚陈卫东的能力，不管什么案子，只要落在他手里，都是往死里整，不把所有的问题全部暴露出来，他就不会放手。 　　“怎么，钱书记不相信我们的能力？”陈卫东冷笑一声，说。 　　“老陈，我怎么是不相信你们纪委的能力呢，只是想给你们增加名助手，让你们能更快更准确的破案而已。”钱振武笑着说道。 　　“感谢政法委对我们纪委的支持，但我相信，纪委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队伍，如果我们有拿不下来的案子，到时再请政法委支持也不尽。”陈卫东淡淡的说道。 　　钱振武回到办公室后，身子往办公椅上躺，神情沮丧之极。他的脚尖轻轻一点，椅子就转到了后面，他把手掌抚在额头上，今天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很大。现在必须迅速想出对策，否则的话，这不仅仅是欧阳梅飞和武邦致的问题，或许会把自己也给牵连进去。 　　过了一会之后，他的脚尖一点，整个身子又转了回来。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武邦致办公室的电话：“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 　　武邦致听到钱振武语气中的凝重，不敢耽搁，马上就小跑着到了他的办公室。因为示知，所以恐惧，武邦致如今的年纪也小了，小肚楠日渐隆起，加上紧张，跑进钱振武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衣背已经全部湿透了。 　　“你跟欧阳梅飞到底是怎么说的？”钱振武阴沉着脸，早知道欧阳梅飞要出事，那还不如把国龙大酒店移交给市政府，企业交出去后，财政那边的拨款必然要增加，要不然这次移交后，政法委还是随时可以重新再组建企业的。中央只规定，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可并没有规定搞经商之外的其他企业。 　　“怎么啦？”武邦致一惊，他可是昨天才跟欧阳梅飞商量好，让国龙大酒店的职工，成为芙蓉县和丰宁市的干警家属和子女，至于欧阳梅飞是真的换人，还是只换证件，他就不太清楚了。看昨天欧阳梅飞的口气，好像很有把握似的，自己还特意提醒她，这件事朱代东会很关注，难道她没有放在心上？ 　　“昨天监察局找了欧阳梅飞，这个蠢女人，口无遮拦，把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出来。”钱振武叹了口气，说道。 　　“涉及到多少人？”武邦致一惊，这种事一般的处理办法都是丢卒保车，只要没有扯出那只“车”，卒子就算丢了几只，不管对“车”还是“卒”，影响都不会太大。 　　“目前已经有三十六个。”钱振武凝重的说。 　　“三十六个？！”武邦致惊愕的说，一下子就咬出这么多人，欧阳梅飞还真的是个蠢女人。平常看她是个很机灵的人，在处理国龙大酒店和别人的事情时，八面玲珑。没想到一碰到真格的，马上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就算要说，也得先等等，再看看啊，如果没辙的话，那才是最后一条路。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道路有很多条，她却偏偏选择了那条最差的。 　　“你以前是不是帮她也办过事？”钱振武问。 　　“怎么，她还说了我？！”武邦致惊恐的说道，他不但帮欧阳梅飞办过事，而且欧阳梅飞也帮他办过事：解决了他的生理需要。不但是个蠢女人，而且还是个笨女人！ 　　“你就说有没有那回事吧？”钱振武问道。 　　“那还在去年的事，她说有个亲戚因为打架斗殴被刑拘，让我过问一下。如果这也算是办事的话，那就确实办了，但当时只是打了个电话，绝对没有下过任何指示。”武邦致说道，以他当时市公安局长的身份，能亲自把电话打到分局，而且还过问具体一名犯罪嫌疑人的事情，还需要说什么吗？ 　　中国的语言文学博大精深，不要说武邦致在电话里还提到了当时那名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哪怕他只是稍稍关注一下当时打架斗殴案件，就能让下面的人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 　　他当时正想着第二次与欧阳梅飞亲密接触，对她很是百依百顺。可哪想到，欧阳梅飞这个女人，在床上的时候风骚入骨，对任何姿势任何动作，都是来者不拒。可是哪想到，一次之后，想要梅开二度竟然异常艰难。武邦致对当时的销魂滋味难以忘怀，就很想什么再跟她来一次，可哪里想到，欧阳梅飞跟他打情骂俏可以，甚至在肢体上搂搂抱抱也行，但要想把她再抱到床上去，她却总想尽千方百计来拖沓。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有心计的女人，怎么到了监察局，就那么容易被梁雪玲给拿了下来呢。而且欧阳梅飞应该知道她跟自己的关系，难道她真的进去了，自己会束手不管？ 　　“你身为领导干部，怎么就不知道检点？市里没让你再继续担任公安局长，当时我还觉得挺惋惜的。现在……哼！”钱振武冷冷的说道，这个武邦致怎么做事就那么不干净呢，也不知道他拿了欧阳梅飞什么好处，难不成他也跟欧阳梅飞有一腿？ 　　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机会很大。欧阳梅飞这个女人，对付男人的办法那是一套一套的，但是她在自己的事情上面，却是那么糊涂呢？钱振武在心里安慰自己，欧阳梅飞应该不会跟武邦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要不然欧阳梅飞怎么会把他给咬了出来。 　　“钱书记，昨天我还跟欧阳梅飞通了电话，她当时还答应的好好的，还说要把朱代东也给摆平……”武邦致说道。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钱振武又惊又怒，现在楚都市什么人都可以惹，但是这个朱代东，却是万万惹不得的。这是个愣头青，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而且朱代东的身家不菲，想用钱打动他，不可能！想用权力打动他，现在他是常务副市长，在市委，排名比自己还要高，怎么去打动他？欧阳梅飞这个蠢女人，不是想用女色吧？ 　　欧阳梅飞确实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如果她想秀艳，一定是风骚入骨，如果她要秀纯，那也能做到端庄典雅。可是她知道朱代东的喜好么？钱振武现在跟朱代东认识快半年了，还没有摸清朱代东到底对女人是什么样的态度，欧阳梅飞这个蠢女人，就想去试探？ 　　怪不得昨天监察局马上就找上了欧阳梅飞，看来就是这个蠢女人，在朱代东面前摆姿弄首，卖弄风骚。她不想想，自己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比朱代东可能还要大几岁，这样的货色，哪怕你再漂亮，朱代东会看上么？ 　　“我就知道这件事是坏在朱代东身上，钱书记，你看现在怎么办吧？”武邦致的说道，他虽然帮欧阳梅飞办了点事，但这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这样的事，哪怕就是纪委来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哪个领导没有给别人打过招呼？官场惯例而已。 　　“还能怎么办，国龙大酒店的事就不要再管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欧阳梅飞，你想办法去教教她，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钱振武恨恨的说道。 第942章 双规武邦致！ 　　钱振武在跟武邦致商量的时候，朱代东也在拜访陈卫东，当然，名义上向他再次详细介绍欧阳梅飞的案情。昨天晚上在市二招的时候，朱代东看了梁雪玲向他提供的笔录，欧阳梅飞所说的每一句话，朱代东现在都能一字不漏的全部说出来。 　　当然，朱代东介绍欧阳梅飞案子的用意，陈卫东应该也清楚。他向朱代东表示，欧阳梅飞的这件案子，牵涉的人员很多，他会亲自负责。 　　“代东，你对武邦致怎么看？”陈卫东突然问道，朱代东亲自介绍欧阳梅飞的案情，他马上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常务副市长都这么关心这个案子，纪委书记岂能不亲自出马？ 　　如果只是牵涉到一般的干警，想必朱代东不会这么重视。机关里的人说话和做事，从来不做莫明其妙的事，更不会说莫明其妙的话。朱代东这么重视，只有一个原因。这里面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分量比较的人。 　　欧阳梅飞昨天晚上招了三十六个人，虽然这还只是开始，但是陈卫东相信，朱代东关注的人，肯定就在这三十六人当中。能值得朱代东关注的，都是级别比较高的人，这里面谁的级别最高，莫过于是原公安局长，现在的政法委副书记武邦致了。 　　“武邦致同志的能力还是有的。”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代东表面上是肯定武邦致的能力，可是潜台词也说得很明白，除了能力之外，他的作风就不见得怎么样了。如果只是生活作风问题，纪委一般只会睁只眼闭只眼。现阶段纪委查的，主要是经济问题。只是生活作风问题，鲜少是没有经济问题的。 　　陈卫东马上把重点调查对象放到了武邦致身上，当天下午，纪委正式接触了武邦致，陈卫东亲自出面，找武邦致谈了话。虽说武邦致的职务并不低，但是在面对陈卫东这个纪委书记的时候，心里总还感觉有些虚。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被纪委找上门，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跟武邦致的谈话，一开始是从欧阳梅飞开始，武邦致回答得滴水不漏。他跟欧阳梅飞是熟人，以前确实帮她办过几回事，但多只是打个电话，过问一下相关的案子。毕竟公安机关在执法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一些暴力行为。欧阳梅飞当时只担心，她的那些朋友，会出现伤痛罢了。 　　武邦致虽然精明，可是陈卫东什么样的干部没有见过？纪委就是查干部问题的部门，陈卫东能赢得这么高的声誉，除了跟他的党性原则非常强之外，与他的睿智也是分不开的。从开始的欧阳梅飞，慢慢陈卫东把问题引到了公安局。 　　武邦致一直紧张的就是欧阳梅飞的事，只要不跟欧阳梅飞的事扯上关系，他的精神不会那么紧张。陈卫东原本跟他也很熟，两人就像朋友之间聊天似的，抽着烟聊着天。但是陈卫东跟他聊天，当然不是闲得没事干，对于武邦致的情况，他早就收集了一些。而且就在今天，他还突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完全就是针对武邦致。 　　对于武邦致的调查，市委书记元骞振跟政法委书记钱振武都表了态，坚决调查到底。这个决定，钱振武也是通知了武邦致的。只是武邦致的理解发，对自己的调查到底，只是限于欧阳梅飞的事件，没想到会牵涉到自己担任公安局长的一些事情。 　　对武邦致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两件事，一是公安局前年新建了一栋办公楼，这是东城区宏利公司承建的。当时为了拿到这个合同，肖宏利给武邦致送了笔钱。后来在办公楼建好，在装修的合同中，武邦致又拿了一大笔钱。 　　“公安局的新办公楼承建的时候，你收了肖宏利多少钱？”陈卫东突然随口问道。 　　“我收了……陈书记，你可不能给我挖陷阱啊，我当时确实收了他一笔钱，要不然肖宏利就不敢开工，总想着我们会欠他的工程款。但是那笔钱在办公楼完工之后，就退给了他，原封不动。他当时送了多少钱，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武邦致及时收住了嘴，又接着说道。 　　一个谎言要想瞒住别人，就必须不停的编织着更多、更大的谎言。武邦致为了让陈卫东相信自己没有收钱，随口又给编了个新的。 　　“哦，武邦致同志，麻烦你把当时的情况写下来好吗？你的行为是公安队伍里的楷模，怎么公安局宣传科是这样做工作的？这样的事应该大力宣扬才对啊。”陈卫东不以为意的说道。 　　“陈书记，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一名党员干部，这只是对我们的起码要求而已。”武邦致坚定的说道。 　　“你原来担任公安局长的时候，可以不报道这样的事，但是现在你到了政法委，当然可以好好宣传一下嘛。”陈卫东呵呵笑着说。 　　看到陈卫东坚持，武邦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想，自己先把故事编着，纪委现在只是找自己谈话，并不是双规。等出去之后，就可以跟肖宏利把事情说清楚，双方只要没有漏洞，那就没什么可以怕的。 　　可是武邦致哪里知道，就在他写下这份材料的时候，宏利公司的肖宏利已经被纪委“双指”。所谓的以指，是纪委对非党员干部进行的调查，在指定的地方交待出指定的问题。这跟双规是类似的。 　　武邦致把材料写好之后，陈卫东又跟他谈了次话，这次陈卫东还特意作了安排，当着他的面录了音，还摄了像。首先还是从一些小的问题开始，比如欧阳梅飞的问题，武邦致对一切的指认都是否认的。但是后来陈卫东在问到市公安局办公大楼的时候，武邦致很爽快的就说了自己当时收了肖宏利的钱，只不过当时只是缓兵之计，在大楼建成之后，这笔钱原封不动的退给了肖宏利。 　　一切都录好之后，当陈卫东把肖宏利的笔录拿给武邦致看，武邦致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人家肖宏利可比他说的要详细得多，当时送了几回钱，分别是什么时间、地点，甚至就连武邦致当时说的话，他都有记载。武邦致看了之后，回想一下，这些事情确实都是真的。他一下子就瘫软在椅子上，自己原来是公安局长，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到了政法委，就像一只拨了牙的老虎，纪委要查他，那是分分钟的事。 　　就算自己一时之间可以不承认，只要纪委到家里去搜一下，再深入的调查一下，还不明明白白了？ 　　几天后，陈卫东向市委申请，请求双规武邦致！ 第943章 丢卒保车 　　河堤一旦有了一个缺口，离崩溃就不远了。武邦致的防守一直都很密，哪怕肖宏利提供的供词跟他完全不一样，可是他还在坚持。但是这种坚持，在越来越多的人证和物证面前，显得越来越弱不禁风。 　　特别是对武邦致家进行的突然检查，收获颇丰，不但搜到了现金、存折，甚至还搜到了一把制式步枪。这枪是武邦致从军分区借来的，自从借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还回去。武邦致喜欢打猎，这把步枪一直被他当成猎枪收藏在家里。 　　身为执法人员，竟然拿法律法规当儿戏，这样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元骞振在得知这件之后，异常震怒。在常委会，元骞振拍着桌子说，“武邦致的问题必须严肃处理！同时政法机关必须开展一场严格的自查自纠，坚决杜绝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元骞振平常轻易不在会上发迷迷糊糊，作为一名高级领导干部，很多时候，他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可是现在市里的政法机关，接二连三的出事，这让他实在忍不住了。这还仅仅是一个欧阳梅飞牵连出来的，如果再多出几个像欧阳梅飞这样的人，岂不是整个楚都市政法机关都没人可用了？何况对于武邦致，他的印象是越来越差，原本武邦致在担任公安局长的时候，觉得这位同志对工作还是很热情的，能力也有，作风也正派。但哪里想到，这里面的猫腻却不少。 　　“我坚决支持元书记的意见。”钱振武忙不迭的说道，这个时候如果表态的速度落在别人后面，后果是相当严重的。既然已经把武邦致牵涉出来，现在就算帮着武邦致说什么，也无法力挽狂澜。元骞振已经第一个表态，这说明什么？他已经坚定了信念。 　　一般来说，一把手在开会的时候，轻易不会在会议刚开始的时候，就表明态度。他必须要等到其他所有人都发了言，知道了大家的基本意向之后，再宣布自己的态度。这也是为了更好的掌控会议进程的一种手段。但今天元骞振反其道而行之，他只想表明一点，所有人都应该认同他的意见！ 　　钱振武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苦涩的，他非常无奈。在武邦致的事情上，他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情。整个事件发生的太快，一开始只是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的方案实施，国龙大酒店想让企业保留，欧阳梅飞才跟武邦致想办法，准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把国龙大酒店变成可保留的企业。 　　但哪里想到，欧阳梅飞才刚刚准备行动，监察局就找了上她，接下来又是武邦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让他都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他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钱振武深深地看了朱代东一眼，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朱代东一手搞出来。 　　钱振武突然想到了谭登宇，自己本不满朱代东在一些事情上的做法，正好谭登宇准备对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进行调研，他就主动跟他联系，向谭登宇提供了很多材料。政法委书记的话，可信度是非常高的，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中学同学，谭登宇对钱振武很相信。加上他的儿子今年毕业，想进个好的单位，也需要找钱振武帮忙。 　　对于谭登宇的那份调研报告，钱振武是很认可的，送到省政府之后，也着实引起了车杜炯的重视。省政府专门为这份报告开了个工作会议，决定暂停楚昌欢乐世界的银行贷款。而市里这边，钱振武向市委建议，派出联合检查组进驻楚昌欢乐世界，对所有涉及安全的项目，进行详细的检查。 　　两管齐下，一下子搞得楚昌欢乐世界手忙脚乱，同时也让朱代东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况。说老实话，那几天钱振武的心情是非常好的，看到朱代东每天愁眉不展，他就特别的痛快。 　　但是他的痛快只维持了几天的时间，楚昌公司竟然决定不再跟经纬公司合作，而改用租赁的方式。银行的贷款，也全部中止合作，改为民间集资。他真希望谭登宇关于集资办企业的调查报告能早点出来！ 　　想到谭登宇的调查报告，钱振武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谭登宇跟自己的关系，朱代东不会已经知道了吧？看朱代东现在的行为，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元骞振跟钱振武都表明了态度，对于武邦致的查处，市委就有了一致同意。原本卫耿羿跟杨一中倒是想给武邦致讲几句话，但是连钱振武都不讲话，他们好像也没有必要为了武邦致，而得罪元骞振。任何人都知道，得罪市委书记是一件极不明智的行为。哪怕你是市委常委，甚至是副市长、副书记，都是如此。就算你可以不为现在着想，但总得为将来着想吧。 　　而且像杨一中，他也清楚，在这个时候帮武邦致说话，就是得罪元骞振。如果元骞振没有发火，那还可以站在武邦致的立场，说明了一当时的原因，有些事情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党的一贯原则不是以惩罚为目的，主要还是要治病救人。但今天元骞振拍了桌子，这些平常可以讲的话，今天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市委的态度决定了武邦致的命运，对于像武邦致这样的老油条，陈卫东也无需跟他多什么，只是让他看了一下市委常委会的会议纪要，特别是钱振武的发言记录，武邦致静静的看完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之所以现在能镇定自若，能把一切的证据全部不当回事，就是因为钱振武。武邦致相信，知道自己进来之后，钱振武是一定会采取措施的。 　　可是看到现在钱振武的发言，武邦致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那只被丢弃的“卒子”，现在自己唯一的使命，就是保住钱振武这只“车”。只要自己能让“车”保持原状，自己这只“卒子”才能过得自在，自己的家人，以及他们的利益，才能保住。 　　看着武邦致像被刺破的气球一样，陈卫东觉得自己的策略还是很正确的。有些事情，只有让对方没有了希望，他才会寻找另外的出路。而对武邦致而言，他唯一的出路，恐怕就是开口。 　　“我愿意向组织交待一切问题。”武邦致叹了口气，说道。 　　但是武邦致也向陈卫东提了一个条件，他可以交待所有的问题，但是必须给他二天的休息时间。这几天他的精神太紧张，现在一想问题，头就痛。 　　“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上午我们正式开始。”陈卫东知道武邦致的意思，他的所谓交待一切问题，其实也是有选择性的。武邦致现在已经做好了自断一臂的准备，陈卫东可以给他一定的时间酝酿，但是这个时间也不能是无限的。作为办案人员来说，当然是希望得到的线索越多越好，武邦致长期在公安局工作，如果给他一定的时间重新规划，到时问出来的东西，可就真是滴水不漏了。 　　武邦致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跟陈卫东讨价还价的资格。现在自己交待问题的本意，就是为了让纪委的调查，到自己为止。不要再牵涉其他人，特别是职务比自己还要高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有些人放心，他们虽然没有对自己承诺什么，但是自己做了什么，他们也会很清楚的。 　　国龙大酒店最终被迅速移交给了交接工作办公室，原本钱振武还打算在国龙大酒店调出几笔款子，以别人的借款或是国龙大酒店的支出为名义，把钱放到政法委的小金库中。可是出了欧阳梅飞跟武邦致的事情之后，再做这样的事已经没有意义。而且也没有人敢再在国龙大酒店的事情上做什么手脚，大家都知道，欧阳梅飞是因为国龙大酒店进去了，武邦致也是因为国龙大酒店，而被双规。 　　无论是欧阳梅飞，还是武邦致，他们两人原来都是政法系统中风云际会的人物。可是现在呢，双双栽了进去。试想，现在谁还敢去碰国龙大酒店这个烫手山芋？恐怕就是国龙大酒店本身的工作人员，也是盼望着早一点移交，不要让国龙大酒店再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因此，钱振武哪怕再有心，也没人敢去帮他做那样的事。 　　国龙大酒店也为这次的交接工作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原本有些单位对中央关于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的方案，是不以为然的。一向以来，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可是这一次，国龙大酒店的事件告诉他们，谁要是敢有对策，那才是失策！ 　　微微消息有些灵通的人都知道，这次国龙大酒店的事情，是朱市长主导的。欧阳梅飞就是他要求查处的，可笑欧阳梅飞当初还想靠上朱市长这棵大树，就已经失足了。 　　现在政法机关中，提到朱市长，无不变色。 第944章 得罪的人 　　钱振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与谭登宇联系了，这段时间他既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但是昨天司法局的局长郭信才向他汇报了一件事，说谭见华已经在司法局实习。他才想起，上次跟郭信才打了个招呼，自己有个老同学的儿子想进司法局，请郭信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谭见华予以照顾。 　　虽然钱振武一再向郭信才强调，不能违反组织原则，更不能违反有关规定，可是这样的欲盖弥彰，钱振武连自己都不会相信，何况郭信才呢？他当初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但是郭信才却当成一件头等大事来抓。原本司法局暂时不需要人手，可是郭信才开了几会后，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职位。 　　“谭登宇，最近还好吧？”钱振武把谭登宇约了出来，但是今天没有再去国龙大酒店，自从发生了欧阳梅飞和武邦致的事件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而且恐怕以后也不会再踏足国龙大酒店半步。 　　“一言难尽啊。”谭登宇有些兴味索然的说，虽然只隔了半个月的时间，可是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上次的神采。 　　“怎么，关于楚昌欢乐世界的调研报告，没有得到省里的认可？”钱振武笑了笑说，如果说一言难尽的，其实应该是他才对。 　　“何况是没有得到省里的认可，这次还被院里批评了一顿，说我法制观念不强，对国家的经济政策研究不够，建议我去大学深造。”谭登宇叹了口气，第一次的报告，很顺利的通过了省政府办公厅的认可，他还得到了省长亲自接见的殊荣。 　　后来车杜炯去芙蓉县参观芙蓉公园游乐园时，还特意提出要让他也一起去。可是这一次，关于楚昌科技公司对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集资，他的报告递上去之后，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动静。后来他找到院里，才知道这次的报告，已经被打了回来。 　　“像你这样的水平，去大学任教都绰绰有余，怎么会让你去深造？”钱振武诧异的说。 　　“要不我说怎么是一言难尽！对了，我儿子的事谢谢你了。”谭登宇说道，他现在是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的研究员，原本所里有意提他为副所长，这件事所长已经跟他沟通过。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自从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分析研究报告递上去之后，所里突然传出，另外一位研究员将会提为副所长的消息。 　　这让谭登宇非常的郁闷，他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而且这段时间自己跟所里同事的关系，也处得不错啊。而且领导对自己好像也没有意见，上次自己陪车省长去芙蓉县，回来之后，领导还特意召见过自己呢。当时院里的领导对自己很重视，劝自己要沉下心来，好好的搞研究，组织上对自己寄予很大的希望。 　　当时谭登宇以为，这次副所长还不是如探囊取物般？但是对于单位的人事来说，万事皆有可能。对于单位上的事，他也不好跟其他人说的，就算是钱振武，他跟自己也不是一个系统的，对于省社科院这样的专业性很强的单位来说，钱振武这个市政法委书记，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 　　他儿子今年工作单位并不太好，就一直想给换个单位。在楚都市，他所熟悉的朋友，也就钱振武的职务最高。对于这样的小事，钱振武随手就能解决。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儿子谭见华对于公检法很感兴趣，只要是政法机关，不管哪个单位都很喜欢。原本谭见华最喜欢的还是进公安局，当一名警察，是很多年轻人少时的梦想。这次虽然没有进公安局，但司法局也是属于警察部门，谭见华接到司法局人事科的通知之后，很是兴奋。 　　“我们之间这点事还要说谢谢？现在院里安排你去进修，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钱振武问，他敢肯定，谭登宇这次恐怕也是遭了自己的无妄之灾。 　　谭登宇在省社科院里的升职，钱振武确实没有很好的办法，他跟省社科院既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也没有组织上的关系。可是朱代东原来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而且担任的还是干部二处的处长，不要说他是处长，就算他是个普通的处长，想要干预谭登宇的任职，还是有办法的。 　　谭登宇把这件事算到朱代东头上，却是有些冤枉他了。朱代东虽然觉得谭登宇这两次的报告动机都不纯，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要阻止谭登宇的前程。这次谭登宇之所以没有提拔为副所长，跟朱代东没有关系，但是跟他这两次关于楚昌欢乐世界的报告有关系。 　　第一次谭登宇对于楚昌欢乐世界的调研报告，引起了省政府的高度重视，而且车杜炯还亲自接见了他。他的这份报告，直接引发了省内几家银行暂停了对楚昌欢乐世界九个亿的贷款，还引发了省政府的一个决议。派专家学者对楚昌欢乐世界项目，进行一次全面的分析研究。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对楚昌公司都有极大的影响。也因为谭登宇的报告，催生了楚昌公司与经纬公司的重新合作。同时楚昌公司也申请了这次的集资入股，可是谭登宇这次又对这次的集资进行调研，而且调查的结果，还跟省里的批准是背道而驰的。 　　按照官方语言，谭登宇这次的行为，是不讲政治、不顾大局的表现，对他这样的行为，特别是第一份报告，给省里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不说行政方面的损失，就说银行对楚昌欢乐世界的贷款，损失将是以千万计。还有经纬公司跟楚昌公司，也收合作改为租赁，这里面的损失会有多大？ 　　虽说经纬公司现在每年都能收到二千万的租金，而且三年之后，每年的租金将以百分之五递增。可是车杜炯从芙蓉公园游乐园回来之后，对楚昌欢乐世界的前景有了明显的改观。可是谭登宇不但没有看到这一点，反而不识大体的又搞了一个调研报告。这个报告引起了车杜炯的极度反感，省长的态度很快就会谭登宇身上得到了体现，副所长跟他彻底绝缘，原来的一些项目，现在全部交给了别人。 　　就算是在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的正常工作，也很有可能保不住。如果他真的去了进修，肯定得是全脱产的，回来之后，他的工作会作如何调整？谭登宇就算再迟钝，他也清楚这其中的危险性。搞不好自己进修回来之后，不但经济研究所没有了自己的位置，恐怕整个省社科院都没有了适合自己的职务，那到时只能怎么办？难道自己四十多岁，本来应该是搞项目的最佳时间，却只能眼睁睁的提前退休，甚至是被下岗？ 　　“我当然希望不要去进修，可是……振武，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谭登宇诚恳的说道。 　　“谭登宇，其实这件事你或许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如果你不知道这一点，你现在的主意就无从想起。”钱振武叹息一声，说。 　　“不就是有人想搞我么？我知道那个人！”谭登宇说道，他所说的那个人，就是现在担任副所长呼声很高的那位研究员。 　　“哦，是谁？”钱振武诧异的说，谭登宇如果连这些也知道的话，那他就不可能会如此烦恼了。 　　谭登宇说了一个名字，并且把他的怀疑理由说了出来。钱振武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声。看到钱振武大笑，谭登宇也知道自己肯定猜错了，一脸的悻悻然。 　　“谭登宇，其实说起来，这件事跟我还是有一点关系的。你最近两份调研报告，都是针对楚昌公司，虽然你的本意是想搞经济研究，可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钱振武说道。 　　“我的调研，一向都是对事不对人。”谭登宇笃定的说，如果朱代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耳鸣得厉害。不管是第一次针对楚昌欢乐世界前景的调研，还是针对现在楚昌公司为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进行的集资，他都有一定的目的。更是受了钱振武的影响，如果说没有钱振武，或者说他不想取悦钱振武，恐怕这两份报告都不会这么偏激。 　　“你应该对楚昌公司比较了解了吧？知道这是谁引进的吗？”钱振武问。 　　“这是朱市长在深圳的时候收购的，回来之后，把香港昌隆达引进了公司，组建了这家楚昌科技公司。”谭登宇点点头，说道，他有些明白钱振武话里的意思了。 　　“你想想看，你的这两份报告，都让楚昌公司很难受，而市里谁最关心楚昌公司？当然是朱市长。”钱振武说道。 　　“我跟朱市长也不认识，那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谭登宇急道。 　　“这样吧，我请朱市长一起吃个饭，到时你作陪，如何？”钱振武说道，他跟朱代东之间的摩擦，最大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原本都已经签订合同了的楚昌公司与经纬公司，因为自己的干涉，而修改了合作方式，朱代东当然会不高兴的。 第945章 一个小插曲 　　侯天明现在有些麻烦，学校让他请家长，否则就要对他进行退学处分。他考上楚都市行政干部学校是前年的事，对于他能考上这所学校，全家都是非常高兴的。还在小学的时候，他就非常顽皮，到中学之后，突然之间成绩就上来了。高中之后，成绩就比较稳定，一直在班上的“第一集团”里，第一次参加高考，就能考上楚都市行政干部学校，这出乎了他家里所有的意料。 　　中国的大学，是考进去难于登天，但是到了大学之后，就是轻松自由的。因为在高考的时候，他让全家人都很满意，上了大学之后，全家就让他也很满意。特别是在经济上面，只要他开口，从来不会拒绝他。虽然侯天明来自小地方，可是现在他的穿着打扮，跟城里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会让人觉得更加时髦。 　　手里宽裕，学业又轻松，再加上青春活力，让他在学校里如鱼得水。很快，他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恋爱。他的女朋友叫肖莹莹，长得青春靓丽，活泼开朗。两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到了楚都之后，因为共同的爱好，相同的志趣，很快走到了一起，并且坠入爱情的大河里。 　　但是今年开学之后，侯天明敏锐的发现，肖莹莹有些变了。恋人之间，如果有一方出了问题，是很容易就感觉出来的。但是侯天明一直以为，肖莹莹之所以会对自己冷淡，是因为自己在哪件事上做错了，女人都有这样的毛病，撒个骄是很正常的。但是直到有一天，他看到肖莹莹跟大三的周新月搂抱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 　　当天晚上，气血上涌的他，冲过去把周新月狠狠的揍了一顿，把周新月揍得鼻青脸肿。周新月是楚都市人，他被低年级的学生欺负，岂会善罢甘休？侯天明还没有回到宿舍，他就纠集了一帮人，想把侯天明也狠狠的揍一顿。 　　可是周新月想错了，侯天明还没有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正想跟人大干一场呢，他可不管周新月这边的人多势众，从地上拿起一块板砖，见人就砖。板砖曾经被誉为打群架的必备工具，这次在侯天明身上再次得到验证。 　　周新月这边的人虽多，但是侯天明连死的心都有，对方的人被他的勇猛吓得屁滚尿流。最后周新月不但没有报成仇，反而被他拍了板砖，又加上踹了几脚。这导致周新月不但头破血流，而且肋骨还断了两根。 　　大学生打架是常事，但是出现流血事件的几率一向比较小。何况这是行政干部学校，以后出来，都是作为公务员和机关干部的储备代表。对纪律方面尤其抓得比较紧，像这样的群殴已经算是很严厉的事件。 　　虽然这次的群殴，侯天明是受害者，而且他还在之前对周新月动了手，因此，学校里判决主要责任在他。不但要赔周新月的医药费，而且还要面临着被开除的危险。因为周新月的爸爸周民正是行政干部学校的副校长，侯天明家里或许在老家有点关系，但是在楚都，在行政干部学校，这算个屁。 　　“天明，你打算怎么办？”邓泽华作为侯天明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关切的问。 　　“凉拌，大不了退学就是。”侯天明气呼呼的说道，他把家长请来，也是个退学的结果，现在不叫家长来，也不会比这个结果更差。 　　“要不我给你找个临时家长？”邓泽华说道，他是丰宁市人，家里离楚都市不过三十几公里，他叔叔就在楚都市工作，如果真的需要的话，把叔叔找来，临时客串一下就可以。 　　“不用。”侯天明往床上一倒，把被子拉到床上，蒙头大睡。对于这位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这次的事件对他而言，是次极大的危机。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恐怕真的就只能退学了。 　　“你睡觉解决不了问题啊，今天班导可是跟你说了，如果家长再不来，学校就要强行对你进行处分了。”邓泽华急道。 　　“我不睡觉还不是一样的解决不了问题？”侯天明把被子掀起一个角，无奈的说道。 　　“你大不了就去向周校长赔礼道歉嘛，再到卢校长那里做个检讨，把那小子的医药费都结了，最多就是背个处分嘛，总不能真的退学。真要是那样的话，到时你家里不急死了？”邓泽华劝道，他虽然跟侯天明一样，对于如此处理这样的事情没有经验，但是积极主动去赔礼道歉，总归是不会错的。 　　“我凭什么给周民赔礼道歉？校长那里的检讨我也不会做。这件事史并没有错，就算是公安局来了，我也是正当防卫，他们那么多人欺负我一个，难不成还是我错了？我跟你讲，我爸就是公安局的，这点法律知识我还是懂的！”侯天明说道，这次学校也请派出所参与了调查，但是正如他所说，派出所对他并没有进行刑事处分，当然，硬要说他防卫过分，也是有可能的。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现在我们还是学生，要能屈能伸。以后如果你当了市长、副市长，到时咱们学校也归你分管的话，你想怎么办，还不是由你看着办？”邓泽华笑着说。 　　“你刚才说副市长就分管着咱们学校？”侯天明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怎么，你现在都大三了，连这个也不知道？”邓泽华诧异的说。 　　“这个跟我也没有关系，我知道这个有什么用？”侯天明把被子掀起，坐起来挠挠后脑勺，笑着说道。 　　“怎么，你想去找副市长？我告诉你，这可是要常务副市长才分管的。”邓泽华说道。 　　“我不找常务副市长，我找卢校长说理，我就不信，这件事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侯天明说道。 　　“我陪你去！”邓泽华说道，那天晚上他没有参与群殴，到现在还后悔，他们两人不但是一个班的，而且还是上下铺的关系，自从到学校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特别的好。除了不能共用一个女朋友之外，其他的任何东西都能共享。 　　卢东海是行政干部学校的校长，他在学校已经工作了三十多年了。行政干部学校除了从高考中招收一部分的学生之外，相当一部分的任务，还是给各个政府机关培养行政管理人员和政策研究人员。如果说党校是领导干部的培训学校的话，那行政干部学校就是普通机关干部的培训学校。 　　楚都市行政干部学校是正处级的单位，卢东海作为行政干部学校的校长，也是正处级的行政编制。这跟一般的大学是有些不一样的，行政干部学校在市政府的分工中，是由常务副市长朱代东分管。因此，卢东海的主管领导也是朱代东。虽然朱代东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两岁，可是卢东海每次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 　　朱代东是省师大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在学校任教过一段时间。他对于学校里的很多事务很熟悉，并且对于行政管理和政策研究，都很精通。有的时候卢东海跟他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总感觉朱代东不像一个常务副市长，反倒像是学校的资深望重的教授。 　　对于学校这次发生的群殴事件，卢东海认为对双方都要进行严厉批评和教育，可是在学校的工作会议上，周新月却提出，要重点处分获胜那方：侯天明。对于他儿子这一方，却一笔带过，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回事事的。 　　原本这样的事，既然有一方跟学校领导有关系，学校在处理起来的时候，当然会适当的照顾一下学校领导的情绪。毕竟得罪一名学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何况学校对于侯天明的家庭背景也很清楚，他在档案上，家里父母虽然都在机关里工作，可是他父亲也只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他母亲只是县计生委的普通干部。 　　这样的家庭背景，对于行政干部学校来说，完全可以忽视。因此，卢东海也没有在会上做过多的发言。但是对于侯天明的处分，他却认为，开除有些过重了。周新月护子之心，他能理解，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支持，但是开除一名学生，将会对他的一生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甚至有可能会毁了他的一生。 　　可是周新月却一定要这样做，他几次找到卢东海，说如果不把侯天明开除，那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如果学校不能作主，他就要向市政府反映情况，请市政府为他作主。 　　周新月很会抓住卢东海的软肋，不管哪个当领导的，都不希望在自己领导的单位，出现下属越级汇报的事情。周新月的这一招，正好让卢东海左右为难。权衡轻重之下，他觉得还是尊重周新月的想法。毕竟现在维护了周新月，那也是维护了学校的团结，有利于学校工作的开展。 第946章 市政府的领导 　　看到坐在对面的两名年轻学生，紧握着拳头，可是额头上的汗水像却暴浆似的，虽然他们都拿出了勇气，可是他们的紧张已经完全暴露无遗。 　　“卢校长，既然派出所都没有说我是防卫过当，凭什么学校要作出开除我的处分？”侯天明大声说道。 　　“派出所之所以没有说你防卫过当，那是因为看在你是学生的身份上，而且你是行政干部学校的学生，学校也及时跟派出所沟通辽。否则的话，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卢东海说道。 　　“卢校长，当天晚上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周新月那一伙人围着侯天明打，如果不是他拼着小命，可能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他了。这件事周新月那边也是有责任的，至少双方的责任是相等的。为什么只处分侯天明，对周新月那伙人却不管不问呢？”邓泽华义愤填膺的说道。 　　“这件事或许周新月那边有些责任，可是整件事是侯天明首先挑起来，这件事学校的保卫科已经查的明明白白了。严格说起来，周新月那边是没有责任的。”卢东海说道，周新月父子都很会来事，还在住院的周新月，被人抬着到了自己办公室，还说如果不给他一个公道，就要去市里反映情况。而他的父亲，又在校委会上，大放厥词，两人遥相呼应，把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既然两边总要得罪一个，那就不如得罪一个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把侯天明开除学校之后，安抚了周新月父子，也让这件事很快就过去。 　　“卢东海，学校不会是因为周新月的父亲是副校长，就偏帮他吧？”侯天明冷冷的说道。 　　“这怎么会呢。学校是公平、公正的，在处理你的事情上，学校完全做到了一碗水端平，侯天明，你的父亲什么时候来学校？如果再不来的话，学校就要主动通知他了。”卢东海说道。 　　“我父亲工作很忙，我想就不让他来了。”侯天明说道。 　　“那怎么行呢？周新月的医药费谁付？你的退学通知书由谁签字？”卢东海说道，这对于侯天明来说，是一件影响他一生的大事。他相信，不管侯天明的父亲工作有多忙，只要他知道了这个情况，都会过来的。 　　如果侯天明的父亲能来到学校，那他倒是可以帮他跟周民沟通一下，如果双方能协调好，侯天明的处分也不是说不能改的。比如留校察看，这就是一个很恰当的处分。但现在如果侯天明父母都不来的话，恐怕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会请我的老师来办这件事。”侯天明缓缓的说道，说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哪个老师会帮你付这么多的医药费？”卢东海惊讶的说道，据他所知，侯天明跟学校老师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能替他做这种主的地步。 　　“我初中的老师，他现在就在楚都市工作，如果我去请他的话，应该这两天就能请来。”侯天明说道。 　　“你的初中老师既然在楚都市工作，怎么还要两天的时间？你现在就让他过来。”卢东海说道，只要有个能真正帮侯天明作主的成年人的话，那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可能又会不一样。他虽然希望侯天明能留在学校，但是这件事，如果侯天明的家长没有一个能够说话周民的理由，学校的态度也是不会改变的。 　　“他的工作也很忙，我得预约一下才行。”侯天明说道。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竟然还要预约？难道你不清楚你的事情很严重？你现在就联系他，让他迅速赶到学校。”卢东海说道。 　　“我看他来不来学校都是一样，侯天明，你还是自己去办理退学手续算了。”周民突然出现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他来了一会，听到侯天明不以为意的语气，心里就有一团无名之火。 　　他之所以一定要把侯天明开除，主要是想给儿子出口气，那天晚上他去医院看望儿子的时候，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后来他老婆也去看望周新月，一开始的时候，硬是没有认出儿子。被侯天明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可以想像周新月的脸上肿得有多厉害。 　　不管哪个做父母的，对儿女都只有疼爱，伤在儿子身上，痛在他们心头。他要把侯天明开除，也是想让侯天明的父母心疼一下，看着儿子被开除，美好的前程或许就此断送，不知道他们会心疼到什么地步！ 　　“卢校长，平常他的工作很忙，我看能不能定在这个星期六？”侯天明说道，对于周民的话，他就好像是耳边风似的，对于周民这个人，更是直接当成了一团空气。 　　“星期天学校休息，谁来接待你的什么老师？”周民怒火中烧，自己堂堂一个副校长，可是侯天明竟然敢无视，这是对他权威的最大挑战。他下定决心，侯天明哪怕就是把教育厅的厅长请来，他也不会让步。 　　“侯天明，周校长说的很有道理，我看你还是尽快联系你的那位老师，让他赶紧来学校。我们这么大一个学校，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影响正常工作吧？”卢东海说道。 　　“卢东海，学校已经在上个星期就通知了侯天明，让他的家长尽快赶来，如果他的家长还不能在今天之内赶到，那他的处分就应该自动生效！”周民怒气冲冲的说道。 　　“周副校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为校长了？我们学校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你来拍板吧？卢校长都没有说今天就要把我的老师请来，你凭什么要让他今天就出现？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有多忙吗？”侯天明一脸讥讽的说道。 　　“你……”周民被侯天明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这样的隔空指着他，一口气就是上不来。 　　“周校长，你不要生气，侯天明不管怎么说，都是名学生嘛。侯天明，你还不赶紧给周校长道歉？！”卢东海担心周民出事，连忙站起来给他拍了拍后背，如果周民再气出一个好歹，那这件事就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对不起周副校长，我不该在你还没有正式当上校长之前，就质疑你实际拥有的校长权力！”侯天明一脸“诚恳”的说道。 　　“好，好，好。”周民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冷笑着说了三声好，也不管卢东海还在，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对于周民的态度，卢东海也是有些不满，脸上露出不悦之情，正如侯天明所说，周民又不是校长，他可以对侯天明无礼。可是自己是堂堂的一校之长，怎么能把自己当成不存在的对象呢？ 　　“你们啊，怎么能当着周校长说这样的话呢？侯天明，你的事情要解决，全看周校长松口，你倒好，还当着他的面讥讽他，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再读书了，是吧？”卢东海一脸痛惜的说道，原本侯天明在自己面前，显得有些紧张。可是刚才面前周民的时候，他一脸正气，义正词严，说得周民哑口无言，让他看得也有些痛快。 　　“卢校长，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爱护，但是如果周民想用他副校长的权势来压我的话，那他恐怕就想错了。”侯天明冷笑着说道。 　　“侯天明，你的那位老师是不是哪个领导？”邓泽华的头脑转得很快，马上就问道。 　　“他确实是个领导。”侯天明淡淡的说道。 　　“那太好了。”邓泽华真心为侯天明高兴，只要是个领导，哪怕官再小，跟周民也一定能说上话。其实侯天明跟周民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只不过是跟周新月为了一个女人而发生争执罢了，认都有年轻的时候。 　　“侯天明，你的这位老师在哪个教育局？”卢东海问，只要是教育系统的领导，那就好办。虽然行政干部学校属于市政府直接领导，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一所学校，而不是某个政府部门。 　　“我不在教育局，而是市政府。”侯天明轻轻的笑道。 　　“市政府更好啊？如果是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就更好了。”邓泽华高兴的说，侯天明在市政府有关系，怎么没听他以前说过呢。 　　“他还确实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侯天明淡淡的笑道。 　　“哦，是哪位领导？”听说是主要领导，就连卢东海也有了兴趣，虽然总设计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但那只是对企业来说的。对于他们这些行政干部来说，关系才是真正的第一生产力。每个人都在编织着自己的关系网，谁也不知道，在某个时候，网里面的某个关系，就能让你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他就是市里的朱代东副市长。”侯天明说道，朱代东刚刚分配到树木岭中学的时候，就是他的班主任。 　　侯天明之所以能在中学的时候，成绩突飞猛进，跟朱代东当时采用的教学方法有很大的关系。当时朱代东提倡，对学生采用鼓励的办法，可以最大的激发学生的学习潜力，侯天明当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差，朱代东担任他一个学期的班主任，他的成功不但上来了，而且还找到了自信，学了会学习的方法，这才是真正让他能在中学六年，一直在班上保持着成绩前列的秘密。 第947章 原来确实有事 　　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朱代东当初在树木岭中学的时候，正是这样做的。把学生的成绩突然之间提出去，让他们快速的掌握书本上的知识，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能让学生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方法，让他们不管碰到什么样的老师，都能找一条快速掌握知识的通道，这才是作为一名老师，最应该做的。 　　侯天明在小学的时候，那时绝对是最令侯勇头疼的，后来他到了中学之后，侯勇其实对他也没有寄予太多的希望。本来就是在想，等他初中毕业之后，招工进单位。以后再慢慢发展，这样也算一条出路。 　　哪想到他在初中的时候，成绩突然来了个大变化，而且他整个人也像变了似的，变得让他们既陌生又喜欢。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孩子身上发生的喜人变化，他们是发自内心欣喜的。当时侯天明经常找朱代东喝酒，两人也因此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上次侯立华来楚都市开会，侯天明就去了酒店跟叔叔、爷爷见面，后来朱代东来的时候，他却因为要上课的关系，没有跟朱老师见面。但是朱代东的联系电话，他却拿到了。虽然他爷爷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去打扰朱市长，人家现在不再是你的班主任，而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每天的工作忙碌得很，打扰他，就是影响楚都市百姓。 　　原本侯天明觉得自己一说出朱代东的名字，邓泽华跟卢东海都会目瞪口呆，看待自己的眼光也应该有所异常。可是当他说出朱代东的名字之后，邓泽华跟卢东海的眼光虽然有些变化，可是两人都没有诧异。 　　邓泽华觉得侯天明是在说胡话，他一脸的怜悯，侯天明啊侯天明，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吹牛会死啊。而卢东海呢，他也是怜悯，可是他的怜悯，却是为侯天明可惜，而且还有些愠怒。 　　侯天明犯了错误不用怕，就算真的被学校开除，又算了得什么？可是他说出这样的谎言，对他的事情解决有任何帮忙吗？没有！一点也没有！如果真要有的话，或许会起到反作用！至于卢东海现在已经有了想法，还是让侯天明快点办了退学手续算了。 　　“侯天明，你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邓泽华拿出手掌放在侯天明的额头上，发现并不烫手。 　　“侯天明，你说话可有依据，有些话并不是随便就能乱说的，一旦说了，就得责任！”卢东海脸上露出不悦之情，沉吟道。 　　“卢校长，要不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侯天明无奈的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如果他说自己的老师，在教育局当个副局长，哪怕就是说是市局，卢东海跟邓泽华，也都会相信他。毕竟他的老师还在教育系统，就算侯天明说在教育厅，那也并不像无稽之谈。可是现在他一张嘴就是常务副市长，而且还是主管行政干部学校的朱代东，这当然会让人联想到他这样说的目的。 　　“可以，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可以用。”卢东海把桌上的电话机推到侯天明身前，说。 　　侯天明从身上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到朱代东的电话，当着卢东海和邓泽华的面，拨了过去，而且为了让他们相信，开的还是免提。电话很快就通了，朱代东也很快就接听了。 　　“我是朱代东。”朱代东在那边说道，他一看来电，就觉得很熟悉，他的手机很少存别人的电话号码，可是全市几乎所有政府机关和有手机的领导干部的电话，他全部记得清清楚楚。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行政干部学校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朱老师，你好，我是侯天明。”侯天明赶紧说道。 　　“天明？你怎么有我的电话？现在你在哪里？”朱代东很诧异，行政干部学校校长办公室的电话，怎么那头会出现侯天明的声音呢？而且朱代东还听到，电话那头有另外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他知道，是行政干部学校的校长卢东海的。 　　“上次我爷爷和叔叔来省里开会，他们给我的。但是我爷爷交待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给你打电话。”侯天明解释道。 　　“怎么，现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了？”朱代东笑着说，“天明，你现在应该是行政干部学校的学生吧，怎么这个电话号码好像是你们校长卢东海的办公室号码？” 　　“朱市长你好，我是卢东海，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的工作了。”卢东海一听朱代东竟然认出了自己的号码，忙不迭的说道。 　　从朱代东说出“我是朱代东”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了电话那头朱代东的身份。这确实是常务副市长朱代东的声音，也是自己主管领导的声音。对于这样的结果，卢东海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谁也不能想到，自己学校里的个学生，说他初中的老师就是常务副市长，换成其他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没关系，卢校长，侯天明是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教的那个班的学生，我以前当老师，也就教了他们那个班。是不是在学校出事了？”朱代东问。 　　“没有，没有，侯天明同学在学校里表现优异，成绩突出，怎么可能出事呢。”卢东海连忙说道，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这件事他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的条件反射而已。 　　可是朱代东在电话那边，却听到了事情的真实，如果真的像卢东海说的这样，没有出事，怎么自己的耳朵会像有人在里面放大炮似的呢？震得他非常难受。虽然他及时运起了龟息大法，但是对于卢东海所说的话，他是全部知道了真假。 　　“天明，还是你来说，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朱代东知道他们开的是免提，他能够很清楚的听到回音，就直接说道。 第948章 一百八十度转弯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开口跟朱代东说了话，那你想要当面向他撒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卢东海一开口，他就明白，侯天明肯定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还要惊动学校的校长，现在还得通知自己，恐怕这件事不小。 　　当然，也有可能，是侯天明向卢东海炫耀他跟自己的关系，但是朱代东相信，这样的可能性，应该是不高的。 　　“朱老师，原本确实是有事，但是现在既然卢校长说没事了，那我相信，应该也是没事了。卢校长，你说对吧？”侯天明以调侃的口吻，对卢东海说道。 　　“没错，没错，原来确实有点事，可是既然朱市长是你的老师，那就没事了。”卢东海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道。现在朱代东虽然是在电话那头，可是这比当面向他汇报，还要慎重才行。当面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你至少还能看到他的脸色，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可以从一些小的动作上揣测出来。但是在电话里，你根本就看不到，而且因为开的是免提，声音有些杂，就更加怕听不错。现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这个电话早点结束。 　　“好吧，卢校长、天明，我现在还有点事，以后再跟你们说。天明，晚上的时候来我家吃顿饭，你知道我家的地址吗？”朱代东说道，他现在正准备要去开会，公安局原局长武邦致接二连三的出事，这绝对不是偶然的。市里要求，在公安局内部开展一次整顿行动，这项行动，正好很合徐强的心意。现在有了市委的支持，再加上他在公安局实施的一系列改革，进行内部整顿的机会已经成熟。 　　“知道，就在市政府的机关宿舍后面的常委楼里吧？”侯天明说道，这也是侯立华告诉他的，有的时候朱代东如果电话打不通，就得去他家里找。至于去办公室，那如果能不去，就尽量不要去。如果去了，那就真的很打扰朱代东的工作了。 　　“对，你晚上过来，我这里有点雨花县带来的家乡菜，你跟卢东海同志一起过来吧。”朱代东沉吟一会，才说道。既然侯天明今天打了个电话，那就意味着卢东海已经知道了他跟自己的关系，与其让他在旁边空欢喜，不如一起叫来，他相信，这对侯天明以后在学校里的生活。 　　“我晚上……”侯天明想起，晚上好像是不能回来的太晚的，行政干部学校的管理很严格，如果晚上超过八点没有回来报到，就会受纪律处分。他现在已经是被处分的对象，当然不希望再次挨处分。 　　“我们晚上一定到。”卢东海却在旁边连忙帮他应了下来，要赴副市长的家宴，学校的规章制度，也是可以灵活变动的嘛。 　　“朱市长，我能不能也来？”邓泽华在旁边突然说道，能到常务副市长家吃家宴，这不但是一件荣幸的事，而且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以后参加工作的时候，说在朱市长家里吃过饭，那是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 　　“你是？”朱代东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他敢肯定，这绝对是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朱市长，你好，我叫邓泽华，是侯天明的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邓泽华隔着电话，一点也不怵，就像跟朱代东认识了很久似的。 　　“朱老师，这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上铺兄弟，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侯天明在旁边也说道。 　　“那好，一起过来吧。”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道，如果只让侯天明一个人来，可能他会有些拘谨，特别是还要跟卢东海一起来，恐怕到了家里，连手往哪里放都会不知道。 　　“谢谢朱市长！”邓泽华激动的说道。 　　“卢校长，我的事，还要不要请朱老师过来办手续？”挂上电话之后，侯天明微笑着问道。 　　“天明啊，刚才你不是向朱市长汇报了嘛，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的。”卢东海笑眯眯的说道。他虽然不知道侯天明跟朱代东以前的关系如何，可是朱代东能请侯天明去他家吃饭，这就已经很说明他们的师生情深了。 　　“卢校长，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邓泽华笑嘻嘻的说道，自从跟朱市长通了电话之后，卢校长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这让他欣喜异常。 　　“当然，天明，你的事情学校会重新研究的，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包袱，更不要有什么怨言。有些事情，学校的处理确实有些偏向，可是你的事，也并没有实质上发生嘛。晚上到了朱市长家里，要维护学校的声誉，不该说的绝对不要说，知道吗？”卢东海说道，他这其实已经算是在给侯天明道歉了，只不过作为校长，你让他把对不起、请原谅、我错了，这些词说出来，确实是很为难他了。 　　“侯天明，朱市长真的曾经是你的老师？”邓泽华一直到回到宿舍，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越是想到晚上可能会跟市长同桌吃饭，他就期待中透着紧张。 　　“这件事你从卢校长办公室出来后，都问了十几遍了，你不烦，我都烦了啊。”侯天明无奈的说道，一路上邓泽华就追着他问所有关于朱代东的事。但是侯天明除了向他解释，朱代东曾经担任过自己的班主任之后，对于他的事，就再也不说了。 　　侯天明越是不说，邓泽华的兴趣也就越大，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问题，如果不是他是自己的好友，侯天明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我不烦，真的。侯天明，朱市长怎么能就是你的老师呢？”邓泽华迷惑不解的问。 　　“我的天啦，邓泽华，你还是想想晚上穿什么衣服去朱老师家吧？而且我们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还是去吃饭，该不该带点什么东西？”侯天明问。 　　“对啊，这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邓泽华一想，还真是这样，他们穷学生，哪有什么余钱给自己添置衣服。侯天明还好些，他家里的条件很好，他花钱，好像从来就不需要衡量的。 　　邓泽华家庭情况要比侯天明差一些，他每个月只有固定的生活费，想要有余钱，必须从自己的牙缝里省。现在突然要让他拿出一件去重要场合能穿的衣服，还真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最后还是侯天明帮他解决了问题，他们两个的身材差不多，侯天明就给他挑了一套。去昔日的老师家作客，其实无需做什么准备，只要带着嘴巴去吃就可以了。 　　下午侯天明接到了学校的正式通知，关于他与周新月之间打架斗殴，学校决定采取批评教育的办法，对双方进行口头批评。双方的责任自负，也就是说，侯天明无需再为周新月支付任何医药费，这件事就算这么了结了。 　　当侯天明的班导知道这样的结果时，一开始是很不相信的，明明就要被开除的学生，怎么一下子就没任何事了呢？就算不开除，至少也要给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吧？看现在学校的处分，轻飘飘的，谁会当回事？ 　　其实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周民宽宏大量，对侯天明不予追究，才导致出现这样的局面。可是知情的人却清楚，当周民在下午临时召开的校务会上，得知卢东海的态度时，差点没有跳起来跟他干架。 　　可是卢东海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周民熄了火，卢东海说：“侯天明是朱市长的学生。”就是这句话，让整个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等到卢东海轻轻一咳嗽时，才把众人从震惊中惊醒。然后会上的风向马上向着卢东海手指的方向猛刮。就连周民也马上改变了态度，如果真要说道理的话，他儿子也并不完全占着理。而且出事之后，他的所作所为，真要让朱市长知道了的话，自己这个副校长，还有可能继续干下去吗？ 　　朱市长调到楚都市的工作时间确实不长，但是他的威信，完全建立起来了。不说以前，只是最近的武邦致，因为阻遏朱市长的工作，现在落了个移交检察院的结局。让检察院起诉，这足以说明武邦致的命运。 　　会议结束前，卢东海又告诉了大家一件事，晚上朱市长邀请了侯天明、邓泽华以及他自己三个人去他吃饭。虽然只是一顿便饭，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更显得朱市长特别看重侯天明。听到这个消息，周民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幸好没有跟卢东海顶牛，要不然的话，自己这个副校长真的是干到了头。 　　晚上的家宴称不上很丰盛，但是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朱代东是个能一直喝下去的人，侯天明跟邓泽华都是血气方刚之人，身体很好，酒也能喝。四人当中，也就卢东海差那么一点。他只喝了半斤多一点的茅台，就撑不住。而邓泽华跟侯天明，都喝了一斤多。侯天明能喝酒，那是遗传，他爸侯勇就很能喝。可是邓泽华也喝得不亦乐观，就让朱代东感觉有些奇怪了。 第949章 要低调 　　邓泽华的酒量是自己练出来的，这一点恐怕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既然以为是准备进政府机关的，他觉得早一点做好准备，能防患于未然。只要你想醉，只要你敢醉，只要你不敢醉，把酒量练出来是迟早的事。多你经常喝得要吐的时候，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才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要调走，这虽然只是官场中的顺口溜，可是谁又能不论，这样的说法没有道理呢？官场之中，鲜有不会喝酒的领导干部。不能喝酒，就无法跟人打成一场，很多事情，在酒桌上办，比平常办要事半功倍。 　　在酒桌上，最令人关心的当然是人事问题，而能让人快速融洽起来的，当然是说一些领导的秘闻，特别是说说各自领导的秘闻。但是今天因为有侯天明跟邓泽华在，领导的秘闻当然就怎么好说了，何况朱代东本身就是卢东海领导，他怎么能当着朱代东的面，调侃上级领导呢。你现在能调侃其他的领导，会不会以后当着别人的面，调侃自己呢？ 　　除了向朱代东汇报了行政干部学校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之外，卢东海还想从朱代东这里打听一下最近市里的人事调动。人事调动，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属于很敏感的问题。而在我朝，人事跟政治是息息相关的。人事问题，不但要考察干部的能力、品德，有的时候还要照顾和权衡各方面的利益。 　　当然，这最后一点，主要是一把手要考虑的问题，他虽然主抓干部建设，可以为所欲为的调动干部。但是除非他的掌控力强到了极点，否则有些人事问题，他必须让给别人去处理。 　　卢东海是市行政干部学校的校长，正处级干部，虽然是行政编制，可是在学校当校长，在别人看来，那也是一把手，但是如果能去政府机构，他是宁愿不当这个校长的。现在可能没有机会，但是他得让朱代东知道自己有这个意愿，以后有“坑”的时候，就能随时跳进去。 　　朱代东何等聪明之人，卢东海稍微提了半句，他马上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可是这样的事，朱代东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一来他跟卢东海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二来目前市里确实也没有合适的职位。在官场之中，不能轻易承诺别人，哪怕只是一些肯定的语气，都要尽量少用。因为你答应得太过肯定，以后如果办不成的话，别人就会怪你甚至怨你，原本是一件跟你完全无关的事情，最后却把你牵扯进去，多冤？ 　　“卢校长，你们这个卢姓，好像在楚都市并不常见？”朱代东问道，卢东海想谈人事方面的问题，但是朱代东只想谈生活，这里他的职务最高，整个吃饭的节奏，也就由他来控制。 　　“是的。我们卢姓虽然是大姓、古姓，但是在楚都市卢姓人口并不多，在机关里工作的更少。但是我们卢氏是河洛文化之源。远古时候以老虎为图腾，以耕田为生，以藤条纺器皿，而我们卢字的繁体字，就是上面是个‘虎’字，中间是个‘田’字，最下面是个‘皿’字。”卢东海说道。 　　“省公安厅的卢邦楠，是不是跟你是一宗的？”朱代东突然想起，他对所有在楚都市工作的工作的干部，不管是省、市、区、街道，都非常的熟悉，何况卢东海他还打过交道。 　　“朱市长认识他？”卢东海惊喜的说，他跟卢邦楠确实是一宗，两人还是堂兄弟的关系。如果卢邦楠跟朱代东的关系好，那以后卢邦楠那边，也得多走动才行。 　　“我原来跟他有过一面之源。”朱代东说道，卢东海是省公安厅政治部主任，当初自己刚到干部二处的时候，因为楚都市公安局的程凤林要调任省公安厅，担任交警总队的副总队长，可是最终程凤林却因为种种原因，不但没能上任，而且还调到西城分局担任政委。 　　这次武邦致出事之后，程凤林又在积极行动，想重回市公安局。毕竟他作业一名副处级干部，总是待在分局，而且还是当二把手，怎么说都不合常理。可是他下去容易，但想要调上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公安局确实缺一个副局长，可是全市加上林木、水上，有八个分局，还有市局下面的几个支队，个个都有成为副局长的资格，他想要爬上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是我的堂兄。”卢东海微笑着说道，不管卢邦楠跟朱代东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朱代东既然主动说出了卢邦楠的名字，显然对卢邦楠是熟悉的。 　　“哦。”朱代东应了一句，这样的话题只能到此为止，再深入下去的话，那就是下次的事了。 　　“天明，虽然我分管行政干部学校，但是你可不能有，因为我曾经是你的老师，你就要有特别待遇的想法。今天当着卢校长的面，以后你在学校，一定要注意：谦虚谨慎、好学上进。可以适当的多参加一些社会活动，积极争取进步，现在入党了没有？”朱代东关切的问，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在学校的时候，不要总是把跟自己的关系挂在嘴边。低调其实才是最好的张扬，该知道这层关系的人，总会知道。如果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反而就会过犹不及。 　　“还没有。”侯天明不好意思的说，自从进了大学之后，他的学习积极性下降了许多，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玩，想尽千方百计的玩，要玩出花样，玩出个性。 　　“天明现在是系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他的入党申请学校正在研究，以他在学校里的表现，很快就会被党组织吸纳。”卢东海笑吟吟的说道。 　　“东海同志，你不要替他撒谎，我看他入党申请都可能没有递交。我国的大学制度是严进宽出，但是行政干部学校不能像其他大学那样，在校的时候，也要对学生严格要求。”朱代东说道。 　　“是的，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严格按照你的指示要求，大力整顿学校纪律。”卢东海用力的点了点头，说。 　　“朱老师，我还真的没有写过入党申请书。”侯天明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 　　“以前没有写，并不代表现在不能写，你不向组织靠拢，以后如何成为组成的一员？如何为组织工作？”朱代东嗔怪的说，如果能在学校就入党，对于以后的个人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 　　“朱市长，我跟天明今天晚上回去就写申请书，明天就向组织表明心迹。”邓泽华在旁边说道，他从一开始在卢东海办公室里的兴奋，到宿舍里的忐忑，再到刚才进门后的拘谨。现在看到朱代东其实是上很和蔼可亲的人之后，他又慢慢亢奋起来。 　　“邓泽华同学，我刚才对侯天明的勉励，希望你也能听进去。在学校的时候，你如果不多学点东西，以后到了单位上，你想学，也没机会学了。”朱代东说道，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要靠老师逼着才学点东西，可是到了工作单位上，如果你的能力不足，那就会面临很危险的境遇。 　　在社会上闯荡，讲究艺多不压身，其实到机关里上班，何尝不也是如此？可是有很多人，在学校的时候，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当他们在单位上，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为时已晚。 　　“谢谢朱市长对我的关心和鼓励。”邓泽华激动的说道。 　　虽然侯天明是自己的学生，可是在为人世故方面，邓泽华比他更精明一些。如果他们同时进机关，或许邓泽华会比侯天明要更容易受领导器重。但是如果从长远来看，侯天明的发展前景会比邓泽华要好一些。官场之中，万事皆有可能，就算是朱代东，现在也无法判断他们以后的成就。 　　回去的时候，朱代东亲自送他们出的门，还叮嘱侯天明，有空的时候，就到家里来玩。虽然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但是听到卢东海和邓泽华的耳中，却是莫大的荣幸。回去的路上，卢东海特意把侯天明叫到自己身边，亲切的问他一些关于跟朱代东的趣事。 　　跟卢东海相比，侯天明显然没有那么大的功利心，就算是到现在，他还只是把朱代东当成是自己的老师。虽然侯天明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别人又怎么会这样认为呢？卢东海亲自把他们送到宿舍楼下，卢东海还特意下了车，跟侯天明和邓泽华一一握手之后，才返身离开。 　　能有这样的待遇，恐怕全行政干部学校也不多，邓泽华很羡慕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机会。 　　“走吧。”邓泽华一拍侯天明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 　　可是侯天明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不但脚下没动，而且好像没有听到邓泽华说话似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前方…… 第950章 坚定不移 　　邓泽华看到肖莹莹的时候，脸上生出一股厌恶，如果不是因为她移情别恋，侯天明又怎么会哪周新月打架？如果不是侯天明当时怒发冲冠，连性命都不顾了，现在躺在医院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甚至有可能还会直接躺在太平间里！ 　　肖莹莹确实长得很漂亮，细柳眉、丹凤眼、长睫毛、小鼻梁、瓜子脸和红红的小嘴，而且她的穿着打扮也很时髦，加上她凹凸有致身材，也确实很吸引人。可是她的现实，却让人很心寒。 　　邓泽华轻轻推了推侯天明，对于这样的女人，还有必要再理会么？不管她长得再漂亮，这种心机的人女人，跟她在一起，随时都要注意被她咬一口，就像那蛇蝎似的。 　　“华仔，你先上去吧。”侯天明轻轻一叹，他刚才确实很迷惑，以他现在的年龄，对于感情上的问题，看的都不太清楚，也处理得不会很好。可是谁都会有这样感情阶段。 　　“好吧，天明，你可别忘了晚上你朱老师的叮嘱。”邓泽华提醒道。 　　“放心吧。”侯天明郑重的说。 　　肖莹莹站在那里婷婷玉立，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她在傍晚的时候就在男生宿舍的楼底下等着侯天明了。可是据宿舍的管理员介绍，侯天明被卢校长的专车接走了，这让她内心更加苦涩。她之所以在今年接受了周新月，确实是因为他父亲是学校的副校长，如果自己能跟他谈恋爱，以后在毕业分配的时候，一定会得到关照。 　　侯天明虽然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可是爱情并不是完全靠感情就可以的，有些时候必须要面对实际。何况周新月对自己的感情也很真挚，既然都是真心爱自己的男人，何不选一个对自己的将来更加有帮助的呢？ 　　这几天周新月在医院住院，她都陪着他，但是今天，她突然听到一个消息，学校已经撤销了对侯天明的处分。这几天她在医院，是非常清楚周新月的父亲对侯天明咬牙切齿到何种地步，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让步的。她曾经在病房里，亲耳听到周民对周新月说，哪怕就是这个副校长不当，也一定要让侯天明付出代价。 　　听到那样的话时，肖莹莹很庆幸自己的选择。她知道这次侯天明恐怕真的要被开队了，虽然他父亲在雨花县公安局担任副局长，可是县里的一个副科级干部，在省城会有什么作为？何况行政干部学校还不是一般的行政单位，你下面的干部上来，能不能见到学校的领导都不一定。 　　但是今天，她却突然看到周民变了个人似的，一脸的憔悴，他在病房里怀着愧疚对儿子说，学校决定不再追究侯天明的责任。就连医药费，也将由自己负责。当然，因为周民是学校的领导，周新月的医药费，学校可以解决一部分。可是剩下的，还是必须由自己解决。医药费由自己解决倒也没什么，但是侯天明没有受处分，这如何让周民接受得了？ 　　可是肖莹莹感觉，周民是非常痛苦也是非常无奈的，肖莹莹从他那里才知道，侯天明竟然在市里有关系。常务副市长朱代东，原来是他初中的老师。这样的关系其实也不算什么，哪个当老师的，没有成百上千的学生？但是朱代东跟侯天明的关系却不一般，而且他跟侯天明的父亲、爷爷，关系莫逆。这样的关系，周民哪怕就是拼着这个副校长不当，他能强行把开除的处分安到侯天明身上吗？ 　　有朱代东出面，关于侯天明的处分，就必须公正、公平，除非自己的儿子，和那伙帮他一起打架的学生，也宁愿不要这个前程，一起随着侯天明退学，那样或许能让侯天明离开行政干部学校。但这种以本伤人的办法，周民是不会用的。而且他也不敢保证，就算是这样的话，侯天明就一定也会陪着退学。 　　傍晚的时候，肖莹莹就回到了学校，她觉得有必要跟侯天明好好谈一谈。就算不能再做恋人，至少还能做朋友吧？她也相信，侯天明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只要自己能把立场转变过来，两人或许还能重新走到一起。 　　“你怎么才回来？”肖莹莹嗔怪的看了侯天明一眼，走过来就想挽着他的手臂。 　　这是他们平常的习惯性动作，可是今天侯天明的手臂在碰到肖莹莹的小手时，却像触电似的，手臂一僵，很快就往后缩了缩。 　　“我到外面吃饭了。”侯天明淡淡的说道，他慢慢在前面走着，往学校的操场旁边的小树林走去，那里树林成荫，平常都是一对一对的在活动，也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 　　“你跟卢校长一起去的吧？”肖莹莹问道，刚才卢东海把他们送回来，而且还热情的跟他们握了握手之后才转身上车，就算是学校里的领导，恐怕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如果不是卢东海进宿舍实在有些惊世骇俗，恐怕他还会把侯天明一直送到寝室。 　　“是的，还有华子。”侯天明说道，“华仔”是他跟邓泽华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的亲密称呼。 　　“是不是庆祝你不用退学？”肖莹莹轻轻的问。 　　“没有，是到我初中的一位老师家里。”侯天明淡淡的说道，刚才他第一眼见到肖莹莹的时候，确实有些意马心猿，可是慢慢跟她再聊着天，就发现，其实自己对肖莹莹以前并不了解，自己喜欢的，也仅仅是她的外表。 　　“朱市长家里？”肖莹莹惊愕的说，她在医院里听到了消息，朱市长正是侯天明初中的班主任。 　　“你也知道？”侯天明诧异的说，朱代东是自己老师的事，现在应该只有极小范围内的人才会知道。但是他突然想明白了，肖莹莹之所以会知道，肯定是跟周新月有关。想到周新月，他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们亲密的一幕，这让他的气血又涌上心头。 　　“我听说了，天明，你既然是朱市长的学生，应该早一点去找他啊？害得我这几天，天天为你担忧，晚上都没睡觉。”肖莹莹嗔怪的说道。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跟他见过面了，要不是华子提醒，我也不会想到去找他。”侯天明说道，如果不是邓泽华提醒，行政干部学校归常务副市长分管，他确实不会想到这方面。 　　“怪不得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天明，这次你可得珍惜机会，以后有时间就要去朱市长家里坐坐。你们是多年的师生，别人想找这样的机会，都不得其门呢？”肖莹莹劝道。 　　“要不明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下朱市长？”侯天明冷冷的说道。 　　“真的？”肖莹莹惊喜的说，看到侯天明眼中的讥讽，她才醒悟过来，因为自己的选择，侯天明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男友。虽然他为了自己跟周新月打架，跟一伙人拼命，甚至还差一点因为自己而被学校开除，可是自己最终却没有选择站在他这一边。这肯定伤透了他的心，恐怕现在想要再跟他复合，短时间内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我晚上喝了酒，头有些疼，就不陪你了。”侯天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脚下一定，转身就往回走去。 　　“天明，天明……”肖莹莹急切的呼喊着他，但是侯天明连头也没有回，坚定的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55555……”肖莹莹双手抱膝，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现在想要回头，已经不再由她控制。 　　失恋能让人迅速成熟，这对话对侯天明也是适用的。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谈恋爱之外，其他什么事都很感兴趣。积极参与各种社会调研活动，还有学校里的各种社团，还到学生会竞选组织干部。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他跟肖莹莹分手之后。 　　当然，他取得的成绩也是很不错的，他跟邓泽华在几个月后，都被吸收为学校党组织的成员，成为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同时他还担任了学校学生会的副主席兼宣传部长，负责对学校的社会活动进行宣传。 　　侯天明也积极利用自己的人脉，他上次去朱代东家里的时候，跟严蕊灵这个师母也相认了。得知师母在市委宣传部，自己又是学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在工作上，当然要请师母大力支持。 　　侯天明之所以能成为学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也是因为他在竞选的时候承诺，可以积极协助学校开展各种宣传工作。同时还能联合市委宣传部，与学校一起联合搞一些活动。或者让行政干部学校的学生，参与到市委宣传部的宣传活动中去。 　　得知侯天明跟朱代东的关系之后，严蕊灵也很关注他，还特意在周末的时候到过一次行政干部学校，代表朱代东，跟学校的老师做了一次交流。对于侯天明竞选上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之后的工作，严蕊灵确实也很支持。比如有一些市委组织的活动，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就通知侯天明，让行政干部学校的学生赶紧过来。 第951章 再调人 　　除了在市委宣传部的工作中，对侯天明给予尽可能的支持之外，如果行政干部学校的一些宣传活动，在经费和政策，需要上级部门支援的时候，严蕊灵就会及时向他伸出援助之手。虽然侯天明没有刻意去利用朱代东跟严蕊灵的关系，可是他现在学校里，能迅速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学生，成为风云学子，确实跟朱代东夫妇，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自从侯天明当上行政干部学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之后，学生会的活动，明显增加了许多。特别是这些活动，都让他们走出去学校，更重要的是，还是跟市委的机关一起合作。这让所有参与活动的学生，都很兴奋。同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侯天明的人脉关系，这对于提高他在学生会里的声望，是很有帮助的。 　　侯天明跟周新月之间的事情，朱代东后来也了解到了真正的内情，对于因为爱情而相互之间大打出手，朱代东并没有觉得很过分。不管是侯天明打赢了，还是周新月胜利了，结果其实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在这件事中，学到了什么。因为这件事，朱代东还跟侯天明再次聊了天，主要是向他问起，跟那个女孩现在是什么关系。 　　侯天明告诉他，两人现在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朱代东听到这话，并且判定这是发自侯天明内心的真话时，很欣慰。侯天明比自己当年要看得开，那个肖莹莹的档案，朱代东看过，外貌确实很漂亮。但是如果像别人所说，她是因为周新月父亲是学校副校长的关系，才移情别恋的话，这样的人，就算参加工作后，也不会走的很远。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她的起点会比别人要好一些，机会也多一些，但是这样的人，是绝对走不了多远的。 　　肖莹莹的事，朱代东不会再关注，但是侯天明跟周新月之间的关系，他觉得有必要给他们撮合一下。朱代东特意把周新月父子和从雨花县赶来的侯勇，叫到一起吃了顿饭。朱代东亲自充当和事佬，给足了周民的面子。因为有他的参加，这顿饭吃得很融洽，周新月跟侯天明之间是不是心中没有了隔阂，他不知道。但是周民应该不会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以后周民就算在学校里，被人问起这件事，也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要不是朱市长亲自出马，喊我跟侯天明的父亲一起吃了顿饭，侯天明的事怎么可能算完？自己的事情，惊动常务副市长当和事佬，这得多大的面子？ 　　周民其实也知道，朱代东这其实还是为了侯天明，他这也是郑重告诉自己，侯天明跟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如果自己不清楚这一点，在学校里还跟侯天明斤斤计较的话，朱代东就会很生气。朱代东生气的后果，周民已经见识过了的，他绝对不会承担那样的后果。 　　领导的威望高不高，不在于他为人民群众做了多少实事，因为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威望，是不值钱的，至少在我朝，是如此。只有能够决定其他人职务的领导，才是威望高的领导。之所以各级党委书记威望都高，原因就在这里。 　　而朱代东对于楚都市干部人事的调动，表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发言权。可是最近市里的几次人事调动，都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何况行政干部学校是由他分管，周民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是朱代东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侯勇的工作一直都很忙，特别是最近他调任县公安局副局长之后，更是如此。朱代东还在雨花县的时候，就特意把他从树木岭岭到了县城的经济开发区派出所。这让侯勇实现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转折，他原来参加工作十几年，一直担任的都派出的副所长。后来在朱代东的配合下，他终于担任了树木岭派出所的所长。 　　可是下面乡镇派出所的所长，跟县经济开发区，里面派出所，差距还是很大的。当时的经济开发区派出所是可以跟县城城关派出并驾齐驱的一个重要派出所，在派出所建成之后，侯勇就随朱代东去广州执行了一次任务。 　　那次的任务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绩，成功的抓获了一个在内地潜伏多年的台湾间谍。虽然那次任务，上级并没有公开对他进行嘉奖，可是侯勇，以及他带到广州的那几名干警，都在精神和物质上，对他们进行了补偿。侯勇后来之所以能进公安局的党委会，跟他当时的那次事件，不无关系。 　　这次侯勇来楚都，朱代东除了让他来了结侯天明闯的祸事之外，同时也是很想跟他见见面。看到侯天明，朱代东其实马上就想到了侯勇。当时他在树木岭的时候，可以说侯勇对他照顾良多。他在乡政府，很多做人的道理，都是侯勇传授给他的。 　　成功解开了侯天明跟周新月之间的矛盾之后，朱代东又特别邀请侯勇一起吃了一顿饭。除了陈树立陪同之外，市公安局还有两个人作陪。一个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徐强，另外一位是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 　　对于朱代东的安排，侯勇一开始并没有领会，自己来楚都，朱代东跟陈树立都是原来的老熟人、老朋友。大家在一起聚聚的话，那是合情合理的事。可能把楚都市公安局的两个人叫进来，这算什么事呢？虽说他们跟自己是同行，可是跟他们，自己并不熟。 　　在包厢里入座的时候，侯勇特意坐到陈树立的身边，就是想问问他。他用树木岭的方言问陈树立，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在树木岭工作过，恐怕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徐强跟路留时，从来都没有去过树木岭，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何况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就只有朱代东能听懂。 　　“侯勇，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代东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用意。”陈树立轻轻一笑，说道。 　　“难道是从省城给县里派个公安局长？”侯勇诧异的说。 　　“我说你这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啊？我跟你说吧，徐强原来只是楚都市公安避的代理局长，因为他在最近这段时间表现出色，市里已经同意由他正式就任局长。市人大马上就要举行常务会议，增选他为正式的公安局长。而路留时这个西城分局的局长，这次很有可能入主市公安局，担任徐强的主要助手，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陈树立笑骂阵道，朱代东现在又不在雨花县，还往那里派干部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代东想让我调到省里来？”侯勇终于开窍了，但是调到省里有两个选择，进省公安厅或者市公安局，现在朱代东请的都是市公安局的人，难道他是想让自己到楚都市公安局？ 　　“侯勇，以前我记得你的脑子很灵光啊，怎么现在到了县里之后，好像生锈了呢？代东现在是什么人，他能做这样无聊的事？我帮代东考考你，如果调你来楚都市公安局，你觉得自己会去哪个部门？”陈树立低声问道，他跟朱代东陪着一张桌子，他们之间小声说话，朱代东应该是听不到的。 　　现在朱代东正跟徐强和路留时谈笑风生，徐强到哪里都不忘工作，他趁着陈树立跟侯勇在那里低声聊天的时间，向朱代东汇报了公安局这一阶段所取得的成就。 　　内部整顿关系到公安局以后的执法，是不是会严格按照法律规定的程序办事，会不会办下冤假错案，更关系到公安局的形象。这次借着武邦致出事，市委主动提出来，要对公安局内部进行一次严厉的整顿，这正合徐强的意。 　　加上这段时间，徐强在公安局内部已经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他现在对于公安局的掌控，已经有了一定的力度。但是对于下面的几个分局，徐强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他本想也来个几个分局局长大对调，可是这要的调动，没有得到市里的支持。而且各个城区的政府机关，也不赞同徐强的做法。 　　而且徐强也做过调研，如果要把各个分局的局长对调，那原来他们手头上的很多工作，就没办法开展了。这不但是涉及一个单位的问题，全市所有的分局，都可能出现工作陷入停顿的状态。这样的后果，是徐强没有办法接受的。 　　“代东不会是想让我去接路留时的班吧？”侯勇诧异的说，他一直在雨花县工作，如果从县局调到市局，那属于正常调动。但是从沙常市调到楚都市，这跨度就有些大了。 　　“看来你的脑子还是好使，代东对于公安机关是很重视的。”陈树立缓缓说道，他早就发现了这一朱代东的这一点，除了对公安机关的工作很重视之外，对于宣传工作，他也是很重视的。市委宣传部长韦鲁郎跟他的私人关系很好，因此朱代东在这方面并不需要操心。 　　“代东这个弯是不是绕得太大了呢？楚都市就真的没有干部了？”侯勇叹道。 　　“刚夸你一句，马上又犯迷糊了。”陈树立嗔恼道，原本侯勇在乡派出所的时候，也算是个机灵之人，对于很多小事细节很注意。可是对于机关里的这些事情，特别是关于政治斗争方面的事情，他的理解力就要差很多了。 第952章 你有什么想法？ 　　在酒店里的时候，侯勇觉得到楚都市担任一个分局的局长，并不是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现在担任雨花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在县里的人脉也较好，办起案子也来顺利。虽然不是一把手，但是对于现状，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果调到楚都市来，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但是回到宾馆之后，他的酒一醒，马上整个人就变得亢奋起来，按照现在雨花县的正常升迁，公安局长要兼任政法委书记，以自己的资历，至少还要在常务副局长的位子上干五年以上，才有可能担任一把手。而这还仅仅是最理想的升迁速度，真正要实现，或许十年、二十年都不可能。 　　像原来树木岭的所长，也算是自己的老领导陈世杰，调到县治安科担任科长，已经快有六年时间了，依然还是治安科长。而自己接他的班，现在反倒后来居上，成为他的领导了。现在每次在局里看到陈世杰，侯勇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陈世杰每次见到他，都是热情洋溢，只要他有什么事，不用吩咐，他也会想着给他解决。 　　而现在调到楚都市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变马上成为一把手，虽说在分局当一把手，上面既有市局，还有区委区政府，但是至少在分局内部，自己是一言九鼎的。而且自己是朱代东特意从雨花县调上来的，有他在市里，区委区政府还能不支持自己的工作？市公安局的局长徐强，好像也是朱代东推荐上去的，自己只要一来楚都市，身上不但会打着朱代东的烙印，而且还会自动被归入到了徐强这一阵营。 　　“勇哥，睡了没有？”侯勇刚刚洗完澡，马上就接到了朱代东的电话。 　　“还没有。”侯勇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 　　“那好，我过来跟你聊聊，也就晚上有时间，要不然明天又没时间陪你了。”朱代东轻笑着说，他说的是实情，现在国有企业的改制，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中央关于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的方案，市里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全省政法机关经营的企业，有七百多万，这次需要移交的企业，在六百家以上。 　　朱代东做事，历来追求认真，他既有这个精力，也有这个资本。每一家企业的情况，他只要看到材料，就能全部记住。在听取下面的人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会详细的询问任何一家企业的实际情况，对于他的这个性格，跟他接触过的干部，现在都已经清楚了。只要是朱代东经手和分管的工作，必须要既认真，又要做工作做扎实。要不然，回头挨训斥的话，朱代东是从来不会讲颜面的。 　　朱代东把侯勇也安排在市，陈树立陪着侯勇离开后，他哪徐强、路留时又就公安局的近阶段的工作进行一讨论。虽然朱代东不分管政法工作，但是钟世斌现在已经主动把公安局的工作，让徐强直接向朱代东汇报，可以说公安局的工作，实际上也是由朱代东分管。 　　刚才是有陈树立跟侯勇在，对于公安局内部的一些人事汇报，徐强也不好说。但他们走后，徐强当着路留时的面，向朱代东请示，准备把路留时调到市局。朱代东对于徐强的提议表示同意，而且对于徐强能把握时机，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很满意。 　　市委书记对公安局在武邦致时代的工作，是很不满意的。他认为公安局现在有一小部分人，已经开始变质，甚至已经沦落到了犯罪分子的地步。徐强接过市委的指示，对公安局进行内部整顿，当然也可以向市委要政策。比如说人事调整，既然要做事，当然就得有人，而且还得是自己使着趁手，能真心实意帮助自己的人才行。 　　因此，对于把路留时调到市局担任副局长，市委和市政府肯定都不会有意见，这是朱代东对他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人事调整表示满意的原因。而现在徐强更是当着路留时的面，向自己建议由他担任公安局的副局长。这样的话让路留时听到了，以后路留时还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 　　原本路留时跟徐强的关系还算可以的，但是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朱代东相信，路留时对徐强应该是感恩戴德。作为一名领导，能在关键时刻提拔自己的人，这是最容易拉拢别人的手段。徐强担任公安局长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现在就对于这样的手段，运用得熟练无比，显然也是动了不少脑子的。 　　对于路留时空出来的西城分局的局长，徐强一时之间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之前也特意就这个问题向朱代东汇报过。对于公安分局的局长，徐强现在不好进行大的调整，而且这也不以像局里的副局长那样，来个分工大调整。因此，就只能一个分局一个分局的调整工作。 　　西城分局是公安局一个很重要的组成单位，原来路留时在那里，徐强很放心。哪怕就是原来的公安局副局长程凤林现在担任政委，资格比他老，但是不管程凤林是什么样的级别，他毕竟只是政委而已。路留时在西城分局担任的时间要比程凤林长得多，对于局里的干部，他也比程凤林要熟悉，因此程凤林到了西城分局之后，基本上不能给路留时带来任何的掣肘。 　　可是如果现在再从市局或者从西城分局提拔一个分局局长。那程凤林的地位就会很超然。新来的局长，对局里的工作肯定还不熟悉，而且程凤林在西城分局也工作了半年多了，他就是在市局的副局长，现在这个政委里面的套路，还不是熟悉得很了？ 　　这个新上任的分局局长，在面对程凤林的时候，就不可能再有原来路留时的从容。甚至在局里的工作，有些情况，都只能依靠程凤林。这样的情况，无论是朱代东还是徐强，都不愿意看到。从市局调一个干部下去担任分局局长，情况甚至可能会比从西城分局本身提拔上来的干部更糟糕。毕竟程凤林原来就是市局的副局长，你现在总不能派一个市局副局长去西城分局担任局长吧？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外面调来一个局长，但是公安局的专业性很强，很多的业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主持得好的。朱代东在公安局之外，一时之间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西城分局以后在进行内部整顿的时候，可是要当先锋队的。这个局长，不但要有铁腕治军的性格，还要能不怕不怕得罪人。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外面新调一个来。 　　朱代东原来的打算是调高杰上来的，但是现在高杰也是芙蓉县的政法委书记，作为一名副处级干部，显然也是不合适的。而芙蓉县公安局里的人，他选来选去，都不如侯勇合适。 　　对于朱代东的这个提议，徐强也表示支持。他相信朱代东不会因为这个人选而搞什么小山头主义，他要从外面调人，也是真心实意为了自己的工作着想。一个从楚都市以外的人调来，如果他能做到铁面无私的话，正好可以其他部门做榜样。 　　徐强其实之前已经看过侯勇的档案的，今天晚上，他跟侯勇交流过后，感觉他的业务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至于品德方面，有朱代东担保，他并不担心侯勇会有那方面的问题。朱代东本身的作风就很正派，徐强作为公安局长，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一些。而且朱代东所用的干部，自身的作风都是过得硬的。这一点，徐强很佩服朱代东。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保证，自己所提拔起来的干部，一定就能做到清正廉洁。然而朱代东提拔的干部，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被纪委调查过的现象。 　　对于侯勇的使用，朱代东跟徐强已经初步取得了一致意见，但是从市外调进干部，这需要走的程序就多一些。幸好朱代东原来在省委组织部干过一段时间，跟组织部的各级领导，关系也还搞得不错。只要市委同意，侯勇调进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换到其他人头上，哪怕就是让孙剑佛去操作这件事，他也未必能很快就把侯勇调进来。 　　组织部历来就是重要部门里的重要部门，省委组织部里面，不要说孙剑佛进去，哪怕就是元骞振，也不见得省委组织部的人，会对你有多热情。但是朱代东则不然，他如果回省委组织部，不管是下面的处室，还是余卓远和几个副部长，对他都是热情洋溢。特别是余卓远跟常务副部长李逸风，只要朱代东一去，他们哪怕再忙，都会抽出一点时间，跟他好好的聊聊天。这样的待遇，就算是现在的一些处长们，也是很羡慕的。 　　“勇哥，今天陈树立同志应该跟你谈了一下吧，我有意想把你调到楚都市来工作，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朱代东开门见山的问道，他跟侯勇，现在不是一个单位，而且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无需太过客套。 第953章 先锋 　　侯勇虽然知道，朱代东找自己可能说的就是这件事，但是当从朱代东口中，真的听到这样的话时，他还是有些激动。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的说道：“我能胜任你安排的工作么？” 　　“我既然想把你调来，当然是相信你能干好这份工作的。公生明、廉生威，我相信你能以良好的道德操守，做好群众和公安干警的表率和榜样，以身正服人、以诚心待人、以宽宏容人、以开明用人，迅速而坚定的树立自己的威信。”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代东，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侯勇听得很感动，朱代东对他道德操守的信任，比相信他的能力，更让他高兴。他或许还没有完全达到朱代东所说的这样，可是他认为，自己的道德操守，绝对是值得肯定的。 　　“勇哥，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把你调到楚都市，是凭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你不要有这个想法，我看中的是你的能力，跟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原来在芙蓉县也担任过一年的县委书记，对于芙蓉县公安局的同志，也是很熟悉的。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用芙蓉县公安局的人呢？还是因为你的能力。”朱代东肯定的说道。 　　“代东，我很感谢你能这么器重我，说老实话，一开始我对于调到楚都市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因为现在我觉得自己的工作也还稳定。雨花县的治安环境，现在越来越好，公安局的工作，也越来越轻松。加上他也进了局里的班子，现在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是很平静的。可是我后来想了想，现在我还年轻，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为什么不趁着还有精力，不好好的拼搏一次呢？能够为党好好的工作，能够让我在这个世上还能发挥一些作用，我很感激你。”侯勇诚挚的说道。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对于市公安局的一些情况，我想陈树立同志应该跟你介绍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次跟你说明一下。”朱代东说道，他原从自己刚到楚都市工作，一直到现在，公安局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向侯勇做了介绍。 　　朱代东的记忆力非常好，对于公安局在治安整顿行动中，所做的工作，他表示了高度肯定。同时对于公安局内部的一些问题，他也没有避讳。甚至就连武邦致在公安局做的一些事情，他也原原本本的向侯勇作了介绍。介绍的最详细的，就是现在公安局正在做的事：开展内部整顿。 　　不管什么样的整顿，只要是针对内部，都是特别得罪人的事。为什么政府机构改革进行的异常艰难，就是所有的人，都不想拿自己开刀。你今天对别人动刀子，明天或许别人就能给你放冷箭。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谁的底细谁还不清楚？你向别人动刀子，只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而已。 　　因此，这个榜样，更是得罪人的事，现在，朱代东就想把这个得罪人的事，交给侯勇来做。他希望侯勇以他的道德操守，以身正服人、以诚心待人、以宽宏容人、以开明用人，在西城分局开创一个人民警察的新气象。 　　“这么说，如果我调到楚都市，很有可能会去西城分局？”侯勇沉吟道，他听完朱代东的介绍之后，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如刚才自己所想像的那样轻松，来楚都市，虽然当了一把手，级别也会提半级。可是他必须提着脑袋去拼命，为自己拼命，为公安局拼命，也要为朱代东拼命。 　　“是的，我的意见是由你担任西城分局的局长。我希望西城分局在你的领导下，能成为这次市公安局内部整顿的尖兵和榜样。你有信心完成吗？”朱代东问道。 　　“只要市局和你能对我大力支持，我相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就是得罪人么，到时我一个人来楚都市，吃住都到办公室里，难道别人还能杀了我？”侯勇笑着说道。 　　“那倒也不用这么悲观，这只是内部整顿，又不是开展内部斗争，只要是没有犯法的干警，我们的处分，最严重的也只是调离公安机关。但是犯法不犯法，这是一根电线，只要是犯了法的公安人员，必须要严惩不贷！”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我坚决执行上级的指示。”侯勇就像自己已经到了西城分局，担任分局局长一样。刚才朱代东也向他介绍了，对于这次的安排，市里一定会支持的。只要楚都市委支持，朱代东跟组织部的关系很好，而且他跟沙常市的田野，关系都是非常不错的。 　　而且侯勇也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才，雨花县公安局的某些人，甚至还希望自己能早点离开呢。不管哪个地方，一个萝卜都要占据一个坑，自己走了，坑就空了出来。现在多少人因为想要找到一个“坑”，而翘首以盼？ 　　“如果让你来楚都市工作，你有什么条件没有？”朱代东问道，他这样的问，基本上就是代表组织问话了。这句话，也是组织惯例的问话，有些人工作调动之后，确实有一些困难，是自己没有办法解决，需要求助组织的。 　　“暂时还没有。”侯勇轻轻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嫂子的工作呢？现在天明在楚都市上学，你的工作调到楚都市，是不是也把她的工作调上来？”朱代东问道，侯勇的老婆叶丽娟，原来是树木岭乡计生委的计生干事，侯勇调到县经济开发区派出所之后，朱代东就把叶丽娟的工作也调到了县计生委。现在叶丽娟一直在县计生委担任一般干部。 　　“暂时还是不要调来吧。”侯勇有些犹豫的说道，他调到楚都市，虽然是高升，但是刚来的时候，干的工作，却是得罪人的，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让老婆来的好，够得她也担惊受怕的。 　　“她不调来，你怎么能安心工作？这样吧，嫂子的工作调动，你就不用担心了，由我来安排。你现在就是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迅速的开展工作，打开局面。另外对于程凤林的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朱代东问道，程凤林的级别比侯勇要高，而且侯勇还是刚刚提上来的正科级干部，人家是老资格的副处级干部了，原本还准备调到省公安局交警总队担任总队长，因为朱代东的原因，泡汤了。 　　“程凤林的事，还确实是个麻烦，代东，你能不能把他调走？我就不相信，市公安局这么大，还安置不了一个他？如果公安系统不好安排，你可以想办法，让他调到外系统去嘛。”侯勇说道，对于程凤林，他在雨花县的时候，就曾经风闻过。 　　当时朱代东刚刚调到省委组织部，这是他担任干部二处处长之后，第一次正式做干部研究所做出来的决定。证据充分、占据了理论的高点，不但让省公安厅让步，而且还让楚都市为程凤林安排了一个副处级的正科职务。一直到现在，程凤林其实都是整个公安系统的笑柄。 　　很多人参加工作一辈子，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像程凤林这样的情况，他跟朱代东其实也没有深仇大恨，只不过他当时确实撞到了朱代东的枪口上。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程凤林的事，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但是他虽然被降了职务，可是级别没有降下来。对于他的工作安排，市里和局里，都要慎重考虑。”朱代东缓缓的说道，程凤林的事情，到现在依然有很多人在关注，这次市公安局因为徐强这个副局长正式转正之后，程凤林又在积极操作，准备重回市。哪怕就是担任一个分管后勤，甚至是分管工会的副局长，他也愿意。 　　原来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时候，程凤林总觉得自己这个副局长当得窝囊，当时一心想着就去省厅。对于自己的副处级待遇，他也有些不满意。按自己的资历，按自己在公安局的工作成绩，早就应该给自己安排正处级待遇了。 　　后来调到西城分局担任政委之后，他才后悔莫及，一个分局的政委，虽然说是二把手，可是一把手不发话，他这个二把手屁都不是。就算是分局的一些分管具体业务的副局长，比自己活得也滋润些。 　　现在程凤林心里最想的，就是回到市公安局，哪怕他分管的工作再也不重要，至少也是个副局长嘛。现在当着这个政委，很多工作，还要向局长汇报。要知道不久之前，还是下面的局长向他汇报工作，现在一下子就转过来，从内心上，他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好吧，我把最近局里的文件，和西城分局的资料全部带回去，只要调令一来，我马上就可以进入工作状态。”侯勇说道。 　　“勇哥，谢谢你支持我的工作。”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第954章 只有一个人能办！ 　　对于侯勇提出来的要求，朱代东跟徐强也讨论过，只是现在把程凤林调回市局，也是不方便的，因为市局已经没有“坑”在等着他。而且现在，徐强正在开展内部的整治，他需要一帮有能力有冲劲，对他又很忠诚的干部去协助他。程凤林到市局，不但可能不会协助他的工作，甚至还会对他的工作起到反作用，这样的后果，是徐强目前所不能承担的。 　　虽然徐强跟朱代东都是这样想的，可是程凤林并不这样想啊，他觉得自己在西城分局已经待了快十个月了，市里对自己的处罚，也该结束了吧？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副处级的干部，怎么总让自己干科级干部的事呢？ 　　程凤林这几天经常跟省公安局的政治部主任卢邦楠和省公安局的副厅长凌松帆，他们两在跟程凤林原来的关系都还可以。但是自从程凤林被调到西城分局工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冷了下来。但是程凤林也知道，自己想要东山再起，卢邦楠跟凌松帆，都是必不可少的人物。 　　因此，他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去约他们，到西城分局之后，他的时间倒开始多了起来。而且路留时为了不让他干扰自己的正常工作，对于他在开支上的消费，倒并不抓得很紧。程凤林因此不但有时间，而且也有钱跟他们交往。如果你没权，有钱也是好的。只要凌松帆跟卢邦楠有时间，程凤林就约他们出来吃饭，原本有些冷淡的关系，现在又开始恢复到了正常。 　　都说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程凤林在西城分局这段时间，他的酒量也很是见涨。他现在对于自己的定位，就是局里中层干部，市里的基层干部。如果不会喝酒，不能喝酒的话，不但很多信息找不到，就算是以后的希望，也会没有。 　　这次市局要调路留时去当副局长，他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要接任这个副局长，是很难的事了。对于市里的决议，他是没有办法的。而且这次听说市委书记元骞振对徐强也是很支持的确。加上还有个朱代东在那里，程凤林现在后很后悔，当初要不是无意中得罪了朱代东，现在自己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并没有放弃，既然不能去市局，那就退而求其次嘛。路留时要到当副局长，好，自己支持。可是西城分局以后是不是就得由自己来当头？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副处级的干部，原来调到西城分局来当政委，那是因为没有办法，路留时还在局长的位子上。可是现在路留时已经要走了，整个西城分局，不，整个楚都市公安局，还有谁比自己更合适的？ 　　可是当他向徐强汇报自己的想法时，徐强却并不认同，对他的要求总是闪烁其词。程凤林又不傻，他当然知道，自己就算是放低了要求，恐怕徐强还是不会同意的。 　　程凤林找凌松帆诉苦，向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自己是副处级干部，虽然以前犯了一些错误，可是市里没有让自己脱下警服，说明还是觉得自己是可以教育好的嘛。他相信，经过在西城分局的近十个月的工作，自己的思想，已经进到了改造。自己的行为，再也不像原来那样的糊涂。 　　“你除了找徐强之外，还找过其他人没有？”凌松帆问道，他知道程凤林的意思，像他这样的情况，你操作得好，有可能调到市局，至于担任这个分局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但是如果操作得不好，让你能留在现在的职位上，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我不还来找你了么？”程凤林说道，原来他跟武邦致的关系也可以，但是现在武邦致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武邦致的情况，比他还要糟糕，怎么可以顾得上自己呢。 　　“你们楚都市公安局的事，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建议你，这样的事还是需要由你们市里解决。你的问题，根子不在市公安局。”凌松帆沉吟道，当初对程凤林作出这样处分的是楚都市委，现在想要改变自己的职务，当然还得找楚都市委。 　　“市里？”程凤林叹了口气，如果他还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那还有机会向市里的领导汇报工作。可是现在他沦落为西城分局的政委，想要找市领导汇报工作，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西城分局属于西城区政府领导，他如果有工作要汇报的话，只能找西城区的领导。可是在这件事上，西城区的领导能解决自己的问题么？ 　　“你的事，如果市里没有人发话，徐强根本就不可能给你办，你也不要想调到市局。至于你想担任西城分局的局长，我看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凌松帆说道，现在的程凤林，基本上就是属于被雪藏的情况。碰到这样的人事问题，对于他，哪怕就算是看到了，也只能当成是视若无睹。 　　“我跟钱振武以前倒是见过几次面，希望他还能记得我。”程凤林叹了口气，说道。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呢？这件事你找钱振武有用吗？”凌松帆冷笑一声，说道。 　　“不找钱振武，难道我直接找元骞振？”程凤林惊讶的说。 　　“凤林，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告诉你一句真话，这件事你只需要去找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既不是钱振武，也不是元骞振，而是朱代东。只要你能让朱代东改观对你的态度，你以后的事情就好办。要不然你恐怕要在西城分局政委的职务上干到退休罗。”凌松帆说道。 　　“朱代东？”程凤林现在想起这个名字，脑袋就发涨，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不会是这样。或许自己还是凌松帆的下级，但应该是作为省公安厅交警总队的总队长的身份，向他汇报工作。 　　“我听说现在徐强的眼里，只有朱代东而没有钟世斌这个主管副市长。”凌松帆淡淡的说道，这虽然是有些人的谣传，可是谁也没有规定，谣传就一定会是假的，官场中的谣传，可靠性非常高。 　　“凌厅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程凤林感激的说道，他必须要向朱代东诚恳的认错，而且还要求得朱代东的原谅，真心实意的原谅。要不然的话，他的工作想要调动，恐怕是难于登天。 　　程凤林打听出，朱代东最近一段时间，中午都会抽出一部分时间去市二招，跟住在那里的德国城市设计规划专家布丽塔见面。关于朱代东准备改造全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他以前也听到过一些传闻。但是他一直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楚都市近二千平方公里，要搞一个像芙蓉县这样的地下排水系统，何其难也？ 　　可是现在看到朱代东的态度，他的决心很大。程凤林因此特意收集了一些关于地下排水系统的资料，在去见朱代东之前，他甚至还到芙蓉县，仔细的参观了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可以说，他为了这次跟朱代东见面，做足了准备工作。 　　程凤林中午一直就守在市二招的外面，见到朱代东的专车开来，他连忙就跑了过去，抢了郑阳松的活：给朱代东开车门。 　　“你是程凤林同志？”朱代东其实早在前天就注意到了程凤林，当时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他并没有在意，自己能来市二招，程凤林当然也能来，这里又不是不对外营业。可是昨天他又听到了程凤林的声音，他就暗暗注意了。他发现程凤林竟然是在暗中观察自己，虽然他的动作很专业，可是这个世上，恐怕还没有谁，在跟踪朱代东的时候，能不被他发现的。 　　倒是如果朱代东去跟踪别人，哪怕对方是专业的特工，是顶级的间谍，也是很难发现朱代东的。试想一下，一个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你视线范围内的人，你怎么会怀疑他是在跟踪你呢？朱代东能在三百至五百米之内，就听到对方的一言一行，你就007叫来，也只能望洋兴叹。 　　“您好，朱市长。”听到朱代东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程凤林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朱代东到亲自到交警大队办理车牌上户的时候，章学共以及自己，当时是怎么无视的朱代东。每次想到那次的事情，他都有种想要一脚踹死自己的冲动。 　　“找我有事？”朱代东走出来，问道。 　　“我在西城分局已经工作了九个多月，有些想法想向您汇报。”程凤林谦恭的说道。 　　“到里面谈吧。”朱代东轻轻说道，他虽然不知道程凤林的真正用意，可是大概的意思，他还是能猜到几分的。原本朱代东就在想找个机会，应该跟程凤林好好谈谈，没想到他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955章 程凤林的用意 　　程凤林一张嘴，朱代东马上猜到了他的想法。程凤林处心积虑的来见自己，显然不会是为了西城分局的工作。或者说也可以是为了西城分局的工作，因为他很关注路留时走后，分局由谁来领导。 　　程凤林这次是毛遂自荐而来！他直言不讳的向朱代东表白：“朱市长，这次市里要对全市公安系统进行内部整顿，我很支持，我相信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市局的关心和帮助下，我们西城分局一定能抓好内部整顿工作！” 　　程凤林的这些话，是代表着西城分局向朱代东做出的保证，谁能够代表西城分局？当然不会是他这个政委，而应该是西城分局的局长。 　　“程凤林同志，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组织上很欣慰。我相信，你们西城分局新来的局长知道你的想法之后，你们两个一定能把西城分局的内部整顿工作搞好。”朱代东微笑着说。 　　“新来的局长？”程凤林惊愕的说道，朱代东这么肯定的告诉他，显然这个局长，这次跟他又是有缘无份了，这让他非常的沮丧。 　　“程凤林同志，市里已经决定，调沙常市雨花县公安局的侯勇同志，担任西城分局的局长。希望你能跟他团结合作，努力把西城分局的工作抓起来。你是一名老同志，虽然犯过错误，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朱代东沉吟道，他这是提醒程凤林，如果不能跟侯勇好好的配合，就还会犯错误。 　　“请朱市长放心，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原来的错误，侯勇同志来了之后，我一定会全力以赴配合他的工作。”程凤林谦恭的说道。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我相信，在西城分局，一定能发挥你的工作能力，做出成绩。组织上同样也相信，你是一个有觉悟有想法的党员干部。”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代东最后的一句话，让程凤林眼睛一亮，原本他还有点情绪，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这次来的太正确了。他已经听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只要自己能跟侯勇好好合作，按自己所说的，配合他的工作，让西城分局在侯勇的领导下，认真完成上级部门下达的各项工作任务。 　　如果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以前所犯的错误，显然就会成为过去。而组织上，也会再次关注自己，虽然朱代东没有明说，可是他的话里，已经有了一点点的承诺。刚开始的时候，程凤林觉得很压抑，面对朱代东，他是弱势，朱代东一句，相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让他很慌乱。 　　程凤林离开市二招后，马上亲自驱车去了趟雨花县，现在侯勇还是雨花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他觉得，这个时候拿出自己诚意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亲自去向他说明情况。 　　对于程凤林的到来，侯勇明显是没有准备的，现在县里的领导都还没有找他谈话，虽然从楚都回来之后，他向赵金海汇报过这件事。对于他去楚都市，赵金海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侯勇在工作上很踏实，是他有力的助手，最重要的是，侯勇的酒量很不错，经常能跟他喝几杯。但是侯勇去楚都，不管怎么说，都是进步了。 　　作为上级，最不能做的，就是阻拦下级的进步。这样的做法，与掘人祖坟无异，赵金海当然不想自己的祖坟被侯勇挖了。何况赵金海知道，侯勇去楚都是，是按路留时的班。他跟路留时是战友，现在看到战友升职，他自然也高兴。还有朱代东，他刚去楚都，对当地的一些干部还不熟悉，在一些关键位置，确实需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才行。 　　“侯局长，你好，我是楚都市公安局西城分局的政委程凤林，这是我的工作证。”程凤林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一脸谦逊的说道。 　　他现在是副处级干部，而侯勇只不过是一名副科级干部，但是现在他的态度，显然是把侯勇当成副处级干部，而自己不过是一名副科级干部而已。 　　“程政委，你好。”侯勇没有看程凤林的工作证，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把西城分局的干部资料全部带了回来，程凤林作为他以后的搭档，对于他的资料，早就印在脑子里了。 　　朱代东跟他介绍过，程凤林原来担任过楚都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这在楚都市来说，应该算一个比较重要的职务。原本程凤林是要调任省公安厅交警总队的，可是正好碰到凡事都要较真的朱代东。特别是当朱代东亲眼看到程凤林的表现后，更是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能经得起仔细调查的干部原本就不多，何况程凤林担任公安局的领导，也有一段时间了，只要是下定决心要查，没有问题也能查出问题。何况程凤林本身的问题就不少，一查之下，就被调到了西城分局。 　　按说程凤林应该是要怨恨朱代东才对，而自己作为朱代东的人，他怎么会驱动几个小时特意来见自己呢。而且程凤林的态度，就像一名下属在向上级领导汇报。这让侯勇很意外，也让他暗暗提高警惕，他在没有搞清程凤林真正用意的时候，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侯局长，昨天我向朱市长汇报了思想，也深刻认识到了原来我在市公安局时所犯的错误。以后你到了西城分局，就把我当成你的政委。有什么工作，尽管安排有，有什么问题，我也会尽力帮你解决，绝对不给你增加麻烦。”程凤林信誓旦旦的说道。 　　“程政委，我看这样吧，现在也快中午了，我们先去吃个饭，边吃边聊。”侯勇说道。 　　“侯局，我已经在昌隆达客栈订了个包厢。”程凤林马上说道，他订的是昌隆达新推出来的地下包厢，昌隆达客栈，原来在地下五十米深入搞了几间房，后来看到效果不错，就又开了几个包间，每个包间的位置、深度都不同，如果在谈事的话，绝对能保证其隐蔽性。当然，这得把朱代东排除在外，以他现在的听力，哪怕你钻入地底五十米，他照样也是能听到动静的。 　　“那行，你先等一下，我去换套衣服。”侯勇说道，作为公安人员，出去吃饭，如果穿着制服的话，很容易成为别人关注的对象。何况他这张脸在县城，原本认识的人多，如果再穿着警服的话，恐怕全县都能知道他今天中午在昌隆达客栈吃了顿饭。加上程凤林是外地人，还开着楚都市的警车，幸好程凤林没有穿敬服，要不然的话，他都不敢陪着程凤林出去吃饭。 　　越着换衣服的时间，侯勇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程凤林突然到了雨花县，而且姿态还放得这么底，他真的很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陷阱。朱代东听了侯勇的担忧，哈哈大笑：“勇哥，你放心跟程凤林去吃饭就是，看来这个程凤林还是很有觉悟的。” 　　“代东，你得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不然我心里没底，有些话也不好谈。”侯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知道就在前几天，朱代东还让自己特别注意一下这个程凤林。可是今天程凤林突然跑到自己单位上，大有要向自己汇报西城分局工作之势，这如何让他不提心吊胆？ 　　“昨天他找我汇报了思想，原本是奔着西城分局的局长来的，但是得知将由你担任分局的局长之后，他有些沮丧。但是他毕竟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党员干部，马上放平的心态，准备全力以赴的配合你的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如果换成是其他人，他绝对不会说这要的话。程凤林的态度如何，侯勇应该如何应对，都要侯勇自己去慢慢体会。 　　可是侯勇不是外人，而且朱代东也希望，他能在最短的时间进入状态。在程凤林的配合下，迅速打开局面，让西城分局的内部整顿成为整个公安系统的楷模。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侯勇高兴的说道，只要这个程凤林不是居心叵测，想要给自己下绊子，那就好办。至于他配不配合自己的工作，都是无所谓的。自己到西城分局，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有些事情，恐怕程凤林反而也不好出面。 　　中午侯勇与程凤林在席间的谈笑风生，中国人的饭局，酒是最好的调剂。程凤林的酒量跟侯勇要稍逊一筹，但是为了陪好侯勇，程凤林舍命陪君子，下午上班前，侯勇不得不给程凤林安排好一个房间。 　　一直到傍晚，程凤林才醒来，他马上联系侯勇。晚上侯勇陪他又吃了次饭，但是这次没有喝酒，到现在程凤林的头可能都有些晕，哪能再喝酒呢。而且程凤林还想晚上连夜回去，他虽然在局里不怎么管事，但是如果出来的时间长了，也突然让人浮想联翩。 　　侯勇回到家后，叶丽娟很惊讶，晚上侯勇告诉她不回来吃饭了，可能现在才八点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程凤林这次来雨花县，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侯勇也知道了他的真实用意，两人已经迅速走近，无需再用酒精来拉近距离。要喝酒的话，来日方长。 第956章 有缘有故的爱 　　叶丽娟其实今天也有件事要跟侯勇商量，她调到县计生委之后，一直是担任普通干部，原来还在业务部门，现在已经到了行政部门。她的工作越来越轻松，侯勇的事业也越做越好，现在唯一令她有些遗憾的是，不能天天见到儿子。 　　可是今天单位的领导找她谈话了，说省计生委想调她去工作，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转机，她一下子懵了。侯勇从楚都回来之后，并没有跟她多说什么。直到现在，叶丽娟也并不知道侯勇将会调到楚都，担任公安局西城分局的局长。 　　“侯勇，今天单位上的领导找我谈话了，说省计生委准备调我去工作，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叶丽娟见侯勇回来的早，就没有等到床上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如果不知道事情的本质，就听到领导跟自己说省计生委要调自己，她确实是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为什么省里不调那些有文凭、有学历又年轻的干部去，偏偏看上了自己。她倒是很想真的去楚都，至少在那里，每天可以陪着儿子。但是她又担心，这里面会有会有什么事，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叶丽娟虽然到现在依然只是普通的干部，也就是所谓的科员。但这不意味着，她对于政治问题就没有见解，相反，对于机关内部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见怪不怪。但她一向都不是别人的竞争对象，倒也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斗争。现在突然之间，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她实在有些不敢作主。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组织的安排，你不是总想着去看儿子么，现在不好了？只要你愿意，天天都能见着。”侯勇微笑着说，他没想到朱代东的动作这么快，自己的事情还没有任何传闻，倒是叶丽娟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既然叶丽娟要调动的事已经安排了，侯勇相信，自己的事情也不会耽搁得太久。朱代东是一个办事稳妥的人，没有把握的话他不会说，没有把握的事，他也不会去做。 　　“你倒是说的轻松，我在省里又不认识人，不把这里面的事情搞清楚，我哪怕安心去楚都？再说了，你还在县里，以后我们不得两地分居？”叶丽娟说道，能去省里的大机关上班当然是好的，在县里上班，有的时候经常要到乡镇去协助当地计生部门的工作，但到了省里，就算要下来，也是检查下面计生部门的工作有没有做到位了。 　　叶丽娟下午在单位的时候就想，如果真的要让自己进检查组，还真的能发挥所长。这些年，她在县时里每年都要迎接上面的检查组，这里面有些什么样的招术，她是清清楚楚。 　　“你就安心去吧，这里面没什么玄机。”侯勇安慰道。 　　“你说的倒轻松，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叶丽娟冷哼道，表面上看，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谁知道这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猫腻呢？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放心。 　　现在的社会已经没有雷锋了，也不可能再出现雷锋那样的年代了。领导器重你、赏识你，确实会提拔你。但问题是，领导对于自己并没有特别的器重和赏识，要不然她参加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还会是一般的干部。 　　原本侯勇提为副局长之后，她倒还有个想法，侯勇能当副局长，自己怎么着也得当个股级干部才能对得起他吧？ 　　“我说你安心去，你就安心去就是，哪还要想这么多？”侯勇有些不耐烦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晚上没有喝酒，恐怕他早就回房间睡觉了，哪里还会听叶丽娟这么啰嗦？ 　　“我去了省城，那你呢？”叶丽娟问道，他们都已过不惑之年，参加工作快二十年了，怎么临到头，还要两地分居呢？如果是刚参加工作的小两口，倒也无可厚非。 　　“我以后也调到省城工作，这你满意了吧？”侯勇说道，原来在树木岭的时候，他的家庭地位不高，就连喝酒也经常要被叶丽娟管着。但是调到县里之后，当了一把手，特别是调到局里担任副局长之后，因为职务的升迁，家庭地位也开始提高。现在家里，他已经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 　　“你也要调到省里工作？”叶丽娟诧异的说，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原因，如果确实是真的地话。 　　“这是代东的意思，上次去省城，他就找我谈了这个事。”侯勇叹了口气，说道。 　　“到省城担任什么职务？”叶丽娟连忙问道，自从侯勇跟着朱代东之后，职务是一升再升。原本还在想，朱代东离开了沙常市，以后要再找一个能照顾侯勇的人，可就难了。没想到朱代东到了省城，竟然还惦记着侯勇。 　　“西城分局的局长。”侯勇说道。 　　“正的？”叶丽娟惊喜的说。 　　“嗯。”侯勇应了一句，尽量保持着矜持，他的兴奋期早就在楚都市的时候就已经过了，现在当着叶丽娟的面，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淡然处之。 　　“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叶丽娟一拍侯勇的臂膀，大声说道。 　　“组织上还没有找我谈话，一切都只是代东在安排，我告诉你有什么事？如果你这个大嘴巴再到外面去宣传一下，好事也会变成坏事。”侯勇哼道。 　　“怪不得省计生委要调我去，这一定也是朱代东的意思罗？看到他这个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二处还是有些用处的。”叶丽娟嘻嘻笑道，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再要猜到自己工作调动的事，就很简单了。 　　朱代东原来担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省计生委的干部考察和任命，正归干部二处管，他要把自己调到省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当天晚上，叶丽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的心能放进肚子里了。至于睡觉，一直到外面露出鱼肚白，她都还没有睡着，整个晚上，都显得很兴奋。既有为自己可以天天见到儿子，又因为侯勇一举踌过了副处这个坎，以后他的仕途将会更加顺利，特别是又能在朱代东的领导下工作，更是如此。 第957章 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谭满铿垂头丧气的从市政府办公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卫耿羿从外面回来，看到谭满铿，卫耿羿就停下来，问了一句，是不是挨骂了？ 　　“哎，卫市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朱市长批评得对。”谭满铿叹了口气，说道。他刚才确实被朱代东批评了，交接工作办公室里，他兼着一个副主任，但是最近对于政法机关经办的企业，移交的进度并不令人满意。 　　“是因为政法机关经营企业交接的事？”卫耿羿笑着说道，这件事市里原本是准备交给他，但他以朱代东分管计委，企业问题应该由朱代东负责为由，让市里把这项任务分配给朱代东。 　　从政法机关手里交接企业，这可是得罪人的事，这可是活生生的从人家手里抢利益，或许那些人一辈子都记恨你。虽说是执行中央的政策，可是这样的事，卫耿羿是能免就免。 　　“是的。”谭满铿苦笑着说，楚都市政法机关经营的企业，约有二百余家，占据全市政法机关经营企业的三分之一。可是就这三分之一的企业，其实有百分之六十，现在已经被撤销，或者准备按照撤销的办法去处理。另外百分之三十五，是跟政法机关挂钩的，现在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企业已经解除了跟政法机关的挂钩关系。只有百分之五的企业，需要向市政府移交，二百的百分之五是多少，也就是说整个楚都市需要向交接工作办公室移交的企业，其实只有十来家而已。 　　当朱代东知道这样的结果时，大发雷霆，他认为这是计委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对这些企业做好调查研究的工作。对于所有的企业，朱代东让监察局、审计局出面，在计委的配合下，对所有的企业，全部进行一次详细的调查。只有确定，那些企业确实需要撤销，或者确实原来是与政法机关是挂钩关系的话，交接工作办公室的工作，才算做到位了。 　　“朱市长是个办事认真的领导，对了，阳流酒厂跟泰华汽车配件公司是移交还是注销？”卫耿羿随口问道，他问的这两家企业，都是打着公安局的牌子在经营的企业。如果不深入调查，谁也不知道这两家企业跟公安局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两家企业都是公安局的挂钩企业，现在已经解除了挂钩关系。公安局原来经营有二十六家企业，其中十五家企业注销，八家企业解除挂钩关系，另有三家企业移交给了市政府。”谭满铿介绍道，他其实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些经营不善或者账目混乱的企业，都趁着这次机会注销了。 　　企业一旦注销，所有的账目也会很快被销毁，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清楚，想查也查不明白。之所以会有百分之六十的企业选择注销企业，除了一部分确实是因为没有资金、没场地设施、没经营机构的企业；和已在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登记注册，但尚未经营的企业，或已经停业、歇业的企业；经营不善，连年亏损，主管部门决定撤销的企业；严重违法经营的企业；政法机关及其所属单位为获得某种利益出具“全资”手续，但未作实际投资的企业；政法机关已决定撤销和有条件撤销的企业，必须要撤销之外。 　　还有一些企业，因为种种种原因，跟主管部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些企业，是主管部门最愿意撤销的。一旦撤销，企业马上就会被注销或者改名，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历史。 　　“阳流酒厂跟公安局是挂钩关系？”卫耿羿眉头一皱，问。据他所知，公安局在阳流酒厂里是投了资的，虽然那时是发生在武邦致当局长的时候，但现在徐强才是局长，所有公安局的一切事务都跟他脱不了关系。虽然卫耿羿并不是特别针对徐强，可是市里知道阳流酒厂跟公安局关系的，并不止他一个。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曾经公安局在内部还下过一个文件，公安局的招待用酒，首选阳流酒厂的产品。而跟公安局有关的业务单位和企业，也一直选用阳流酒厂的阳流酒。虽然阳流酒厂在全省来说不算什么很大的企业，可是在楚都市，阳流酒厂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而且因为公安局的大力支持，得到的利润也还一直都可以。 　　“是的。”谭满铿怕自己记错了，特意又翻出资料，仔细的核对了一遍才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卫耿羿轻轻点了点头，他一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让秘书钱军看得很真切。 　　刚才卫市长跟谭满铿的对话，钱军也听得很清楚，对于卫市长所想的问题，钱军大体上也明白，阳流酒厂的问题。而阳流酒厂的问题，实际上又是公安局的问题。公安局现在由徐强当家，但是卫市长没关系，因为一家阳流酒厂而跟徐强过不去。他考虑的恐怕是市一级的问题，朱代东有没有在这件事为徐强或是为公安局掩饰？ 　　没等卫市长有吩咐，钱军马上就打了几个电话，请别人帮他调查阳流酒厂是怎么回事。作为秘书，最重要的就是为领导分忧，如果钱军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他这个秘书也早就应该被卫耿羿撤换了。 　　两个小时之后，钱军把整理好的阳流酒厂资料，送到了卫耿羿的办公桌上。看到这份详细的材料，卫耿羿满意的点了点头。钱军在他身边工作也几年的时间了，有些事情，无需他再去交待，钱军就能主动给他办好。 　　阳流酒厂是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注册资金三百万元，实际资产二百五十万元，市公安局投资五十万元。如果阳流酒厂只是市公安局的挂钩企业，那公安局的这五十万从何说起？以后阳流酒厂每年百分之二十的分红，又会进谁的腰包？不要以为阳流酒厂解除了跟市公安局的挂钩关系之后，酒厂的利润，跟市公安局就没有关系了。酒厂的利润那是一分钱都不能少的，甚至卫耿羿怀疑，市公安局每年分配到的利润，应该是超过了百分之二十的。 　　在中央关于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实施方案中，有这么一条：政法机关不具有行政管理职能的事业单位办的与自身业务无关的经营性企业、政法机关及其所属单位与其他单位或自然人办的中外合资、合作或参股的经营性企业中的股权，应依法移交。现在阳流酒厂只解除了与公安局的挂钩关系，但是公安局在阳流酒厂中的股份，却只字没提。 　　而且阳流酒厂这样的企业，跟保留企业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国龙大酒店是政法委经营的企业，解决的还是政法委干警家属和子女的就业问题，现在都移交给了市政府。阳流酒厂只不过是公安局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难道就因为徐强很受朱代东器重，对阳流酒厂就必须特别照顾？ 　　“卫市长，这份资料要不要给钱书记也送一份？”钱军很体贴的问道。 　　“不用了。”卫耿羿轻轻摇了摇头，钱振武是什么人？这件事只要跟他提半句，他马上就能知道。 　　“那……好的。”钱军说道，他原来还想提一句，那要不要告诉朱市长一声，但是话到嘴边，马上就缩了回去。连政法委的钱书记都无需通知，何况是常务副市长？而且朱市长还是主抓交接工作的，这样的事，用不着别人去通知他。 　　卫耿羿在下午的时候碰到钱振武，开口就向他道贺，政法机关的企业移交很顺利。这话让钱振武听得很苦涩，政法机关经营的企业移交得再顺利，跟他又有半毛钱的关系？原本还想把国龙大酒店留下来，现在倒好，不但国龙大酒店成为所有企业里的表率，第一个被移交，而且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欧阳梅飞，现在已经被移交检察机关正式起诉。 　　虽说钱振武是政法委书记，可是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敢徇私。这件案子是纪委亲自经手的，现在已经并入武邦致贪污受贿案件里。因为欧阳梅飞，公检法和司法局都牵连出一批人，现在欧阳梅飞被特别保护着，谁敢为她求情，就会被看作是同伙。 　　而且钱振武最近还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欧阳梅飞的，让他更是忧心如焚。原本欧阳梅飞以为，只要自己交待清楚了，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而且她跟政法部门的人也熟，总不能真让自己去坐牢吧？ 　　但是现在进入司法程序的时候，她才真的慌了。我朝的调查一向是先党内调查，只有党内调查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说，无需再用党内调查的时候，才会走司法程序。那样的话，意味着她将会进监狱。这一点，是欧阳梅飞没有办法接受的。她可以不当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也可以把原来拿的好处全部吐出来，甚至以后离开楚都市，远走他乡，但是绝对不能进监狱。 　　她在里面给钱振武带了话出来，一定要救她出来，否则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第958章 一个星期 　　原本钱振武只是敷衍卫耿羿，心不在焉的听着，但是当卫耿羿无意中说起阳流酒厂已经与市公安局解除了挂钩关系后，他的心里不由一动。对于阳流酒厂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这家酒局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是分起红来，公安局至少拿走了酒厂的一半以上。想想看，全局中层以上的坪，报不了的票据，都拿到阳流酒厂，每年阳流酒厂至少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润，变成了一堆没有用的票据。 　　如果现在阳流酒厂只是跟公安局解除挂钩关系的话，那跟以前公安局的占股有什么区别？换汤不换药而已。以前公安局还每年还能从阳流酒厂分红，解释挂钩关系之后，恐怕公安局连红利也没有办法分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阳流酒厂就能省下这笔钱，公安局的钱，谁也不敢独吞的。 　　钱振武并不奢望用阳流酒厂的事，让徐强下台，或者让朱代东被动。但是如果阳流酒厂的事属实的话，他能让朱代东手忙脚乱，同时也能转移陈卫东的视力。现在钱振武没有精力去管徐强跟朱代东的这些事，他只希望能够早点解决欧阳梅飞的事。 　　他虽然不知道欧阳梅飞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但是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事，对于现在的钱振武来说，都是不愿意看到的。这段时间来，钱振武觉得自己的工作不顺利，不但威信受到极大的打击，而且政法委的事，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发言权越来越轻。 　　钱军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就把阳流酒厂的事情调查个八九不离十，钱振武作为政法委书记，他的资源要丰富得多。在下班之前，所有的资料就全部摆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对于如何使用这份材料，钱振武已经有了打算，他马上拨通了纪委书记陈卫东的电话，他要亲自向他反映这个情况。 　　“陈书记，我这个政法委书记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如果需要，我可以向市委检讨。”钱振武面对陈卫东，十分诚恳的说道。 　　“振武书记，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对你的行为，我代表市纪委表示感谢。感谢政法委对我们纪委工作的大力支持，也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认真的处理这件事。”陈卫东说道，他对于任何一件亲自经办的案子都很认真，不管对方是谁，都能做到铁面无私。 　　“陈书记，这件事要不要跟朱代东通报一下？”钱振武故意又问道。 　　“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通知朱代东吧。”陈卫东淡淡的说道，他虽然对朱代东很有好感，但是好感不能代替调查。 　　这正是钱振武所希望的效果，他知道陈卫东的办事效率会很快，而且这件事又是最近市里很重要的一件事，市委市政府向省里是表过态的，年底之前，一定要完成政法机关不再从事经商活动方案的实施。现在离年底，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但要完成任务，而且还要顺利完成。但是像阳流酒厂这样弄虚作假的情况，是坚决不能发生的。 　　欧阳梅飞可以通过别人带话出来，但是钱振武想要给她带话，特别是带一些能让她安心的话，就不太容易了。因为很多话，钱振武不希望别人能够听到。就算要传话进去，也必须由可靠的人才行。 　　钱振武在机关里，除了自己之外，恐怕最信任的就是司机跟秘书了。他有很多事情，老婆未必知道，但是司机跟秘书一定是知道的。要去见欧阳梅飞，他知道自己很显眼，就算陈卫东跟朱代东的注意力一时之间没有放在那边，也不能亲自去。在秘书跟司机当中，他选择了自己的司机，因为他跟欧阳梅飞之间的事，秘书并不清楚，可是他的司机林文冲却知道。因为他跟欧阳梅飞几次绝佳，都是林文冲接送的。 　　“小林，下午你跟检察院的余梦茂检察长联系一下，他会安排你跟欧阳梅飞见一面。”钱振武把林文冲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叮嘱道。 　　“好。”林文冲的话不多，他给钱振武开车已经好几年了，深谙当领导司机的秘诀，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别人不会以为你是摆架子，只会以为你沉默寡言，一切都是为了领导着想。 　　“欧阳梅飞的问题原本并不严重，但是她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以说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现在她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很快就会出来。”钱振武沉吟道，他相信林文冲的领悟能力，自己的意思，他应该很明白才对。 　　“我会跟她沟通的。”林文冲郑重的说道，他确实知道钱书记跟欧阳梅飞的关系，那个蠢女人，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倒是全说了。她不知道自己给钱书记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如果她的嘴能严一点，不但她自己不会身陷囹圄，武邦致也不会被纪委立案调查。 　　“小林，你要特别注意，欧阳梅飞虽然有心计，可是这个女人却没有什么脑子，特别是现在，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你要特别提防她这一点。有些话，她明白就好，如果实在不明白，也没有必要跟她说得很透彻。”钱振武叮嘱道，跟欧阳梅飞说得太多，如果她要是不理解的话，反而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请钱书记放心，我知道怎么跟她说的。”林文冲郑重的点了点头。 　　欧阳梅飞现在正被羁押在市第一看守所里，市里两家看守所，都由市公安局管辖。看守所对人犯的武装警戒和押解由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担任。看守所对执行任务的武警实行业务指导。但是看守所的监管活动受人民检察院的法律监督，同时检察院经办的案件，所有的犯罪嫌疑人，也都临时羁押在看守所里。 　　林文冲跟余梦茂联系之后，对方让他先去市第一看守所，到了之后再给他打电话，自然会安排他进去见欧阳梅飞。原本像欧阳梅飞现在的身份，除了她的律师之外，任何人都是见不到的。可是林文冲不是一般的人，现在钱振武是低调了许多，如果换在以前，他出门办事，那架势堪比政法委的副书记。 　　其实市第一看守所的所长也是认识林文冲的，只是欧阳梅飞是检察院的人犯，如果余梦茂能提前打个招呼，对于林文冲跟欧阳梅飞的见面，就会更加顺利。 　　“怎么钱振武不来见我？”欧阳梅飞见到林文冲之后，愣了一下，才冷冷的说道。 　　“钱书记工作很忙。”林文冲淡淡的说道，欧阳梅飞都进了看守所，还在摆着什么臭架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原来确实跟钱书记有点关系，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来看她一眼的。 　　“他还有心思忙工作？我跟你讲，如果他不快点把我捞出去，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恐怕要跟武邦致去作伴了。”欧阳梅飞冷冷的说，她当初为了当上国龙大酒店的总经理，曾经有一段时间跟钱振武的关系很“密切”，而那时的她，也不想让钱振武白白占便宜，有好几次的现场，都被她录了下来。 　　“你现在的情况，难道自己不清楚？不要说现在让你出去，能在法院判后，给你办个保外就医，就已经很不错了。”林文冲实在受不了欧阳梅飞的无知，如果没有人关注这件案子，或许钱书记一个电话，就能让她出去。但是现在监察局、纪委、陈卫东、朱代东，甚至市委书记元骞振都知道了这件案子，怎么可能不经过法院的审判，就让她出去呢？ 　　“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一点，钱振武是政法委书记，如果这件事他办不了，这个政法委书记就是要再干了。我再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一个星期之内，我没有出去，那他就必须进来！”欧阳梅飞歇斯底里的说道。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如果钱书记真的进来了，你还会有好日子？只有不给钱书记添麻烦，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林文冲苦口婆心的劝道，如果欧阳梅飞这个弯转不过来的话，她可能不但现在出不去，而且还有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我跟他讲道理，谁跟我讲道理？这里的日子你们试过没有？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欧阳梅飞恨恨的说道。 　　“如果是因为这里的条件，我倒是可以给你想点办法。”林文冲说道。 　　“那就赶紧给我想办法，我每天要洗个澡，另外赶紧给我换个房间，厕所就在房间里，这让人怎么睡嘛？另外我这几个晚上失眠，晚上得喝点酒，同时给我送点书来。”欧阳梅飞说道，这些原本都是随手可做的事情，一旦进来之后，她才发现，竟然是如此的珍贵和遥不可及。 　　“只要你能安心在这里待下去，我会给你想办法的。”林文冲说道，看守所又不是宾馆，有个地方容身就可以了。 　　“我说过，最多一个星期，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欧阳梅飞冷冷的说道。 第959章 不能再让她开口！ 　　离开看守所之后，林文冲马上就给钱振武打了电话，向他汇报这件事。他清楚，钱振武虽然坐在办公室里，恐怕心早就到了看守所。 　　“钱书记，我刚才已经见了欧阳梅飞。她现在的情绪很激动，一定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出来，要不然……她威胁说，要鱼死网破。”林文冲缓缓的说道，说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他特意放轻了声音，不想再刺激钱振武了。 　　“放屁！她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鱼死网破？！”钱振武气愤的说。 　　“钱书记，她说放了点东西在锦源小区里，就在卧室的床垫下面，她想让你看看。”林文冲嗫嚅着说，这件事欧阳梅飞原本是让他去做的，但林文冲一猜就知道应该会是什么东西，那样的东西，他可以想像，但却是绝对不能知道的，至少是不能让钱振武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 　　“锦源小区？好，我知道了。”钱振武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高亢了。 　　林文冲赶紧回到政法委，接上钱振武之后，又送他到了锦源小区，这里林文冲以前来过好几次，也知道这是钱振武跟欧阳梅飞的爱巢。只是他没有想以，欧阳梅飞竟然会在这里，放一些对钱书记不利的事。 　　林文冲把钱振武送到楼底下之后，就开着车子出去了，这是他跟钱振武的默契。他开的是钱振武的专车，挂着政府牌照，而且号码还在前面，很显眼。一般都是放下钱振武就走，等到钱振武需要用车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他。而且今天的事，林文冲也更加不想参与，他甚至还特意给钱振武准备了一个袋子，希望钱振武拿到东西后，不要让自己看到。 　　根据欧阳梅飞的提示，钱振武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东西，是一盒录像带。这套房子里就有录像机，平常欧阳梅飞没事的时候，喜欢租一些电视电影回来看。钱振武把带子放进去，看到电视上出现的画面之后，一开始是惊讶，然后是愤怒，最后是沮丧。 　　电视上出现的主角正是他跟欧阳梅飞，虽然因为光线的原因，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脸出现过好几次，欧阳梅飞这个阴险的女人，故意引诱他到摄像机的镜头前出现。这盘带子是铁证，他无法抵赖。只要欧阳梅飞把带子交出去，组织上一定会调查自己。 　　一个小时之后，钱振武给林文冲打电话，让他送自己回办公室。在路上，林文冲就已经注意到了，钱振武脸色铁青。上车后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眯缝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林文冲平常跟着钱振武，只要钱振武不开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话的。 　　一直到了市委政法委的办公楼下，钱振武才睁开眼睛，对林文冲说道：“小林，你等会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钱振武要听林文冲在看守所里的详细汇报，不但要详细到欧阳梅飞所说的每一句话，还有欧阳梅飞说话的语气、动作，他都要林文冲尽可能的模仿出来。钱振武必须做一个决定，做一个让自己能够脱离危险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是犯法的，哪怕这个决定，很有可能让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 　　“钱书记，我来了。”林文冲把车停好后，马上就随钱振武一起到了办公室。 　　“小林，坐。”钱振武客气的说，拿起桌的香烟，主动递给了他一支。 　　“谢谢书记。”林文冲连忙双手接过香烟，钱振武平常对他很随意，但今天突然的客套，让他感觉事情的异常。 　　“小林，你到我身边工作几年时间了？”钱振武把桌上的打火机推到林文冲身边，问。 　　“六年了。”林文冲想了一下，说道，他到市委小车班后不久，就一直为钱振武开车，一直到现在，钱振武都没有换过司机。 　　在机关里，能长时间给领导开车，也是需要技巧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可以传的消息也坚决不传。除了陪领导说话，司机的嘴随时都要带把锁。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迟早都会被领导换掉。他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这个真缔，才让钱振武一直没有更换他。 　　为领导开车，除了当专车司机所具有的轻松之外，另外还有很多隐含的好处。在市委小车班里，几个常委的专车司机，待遇都是很高的，就连管小车班的市委办公厅的领导，对他们都很客气。要知道司机可能职务比办公厅的人低，可是司机的领导，却能决定办公室的人职务。机关里有句话，宁得罪领导，也不要得罪司机。领导可以只记得你一时的犯错，但是司机能记恨你一辈子！ 　　“时间过得真快啊。”钱振武叹了口气。 　　“钱书记，你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办就是，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林文冲坚定的说，自从当了钱振武的司机之后，确实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的房子是按照科级干部的规格分的，女朋友的工作是他自己安排的，甚至就连家人的工作，因为自己的身份，全部得到了妥善解决。这一切，可以说都是钱振武给的，现在再次到了回报钱振武的时候。如果这次能帮钱振武过了这个坎，自己这辈子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的工作了。 　　“欧阳梅飞这个女人不知收敛，满嘴胡言乱语，武邦致同志要不是因为她，怎么可能落到现在的田地？我看这个女人已经疯了。”钱振武缓缓的说道。 　　“据我今天跟她见面的情况来看，她确实是疯了。”林文冲坚定的说道，既然钱振武说欧阳梅飞是疯子，那就算欧阳梅飞再正常，也必须要疯不可。 　　让疯子恢复正常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让一个正常人疯掉，有的时候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而看守所里，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只要让他们出手，甚至无需任何药物，就能让欧阳梅飞精神失常。 　　“小林，你说只有什么人才能帮你保守秘密？”钱振武悠悠的说道，他突然觉得，就算欧阳梅飞疯掉，也不保险。谁知道她是真疯还假疯？而且疯了之后，更是会胡言乱语。谁知道到时她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最好的办法，是让欧阳梅飞永远都说不出来话来。 　　钱振武是政法委书记，但是现在讨论要除掉一条人命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在犯法，是不是已经沦落为一个指使他人杀人的杀人犯！ 第960章 机会 　　听到钱振武的话时，林文冲心里一颤。他可以为钱振武去办一些事，但是杀人放火这样的事，他却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什么人才能永远的保护秘密？这个答案古已有之，想让人不开口，只有死人呗！ 　　“怎么，是不知道答案，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钱振武淡淡的问了一句，他看到林文冲脸色突变，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作为领导干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懂得看别人的脸色，不管是上级的还是下级的，如果不能通过脸色看到别人的内心，也很难成为领导干部。 　　“钱书记，只要是你的指示，我坚决执行。”林文冲坚定的说，他清楚，从钱振武问出那句话开始，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除非他不但再给钱振武当司机，甚至不想再在市委开小车。否则只要钱振武在台上一天，他的工作甚至是家里人的工作，都无法再保障。 　　“小林，我就知道不会看错你。”钱振武一下子变得很高兴，这样的事，不管谁碰到，都会做思想斗争，但是林文冲能很快就取得结果，这让他很欣慰。 　　“钱书记，如果要让欧阳梅飞永远都说不了话，到底该用什么办法呢？”林文冲说道，这件事他不能再猜度钱振武的想法了，这样的事，必须要钱振武亲口说出来，他只能当一个执行者，让钱振武担任策划的角色。 　　“欧阳梅飞不是提出要改善生活待遇吗？可以从这上面想办法。”钱振武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原本像这样的事，让看守所的人去办，是最合适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面的套路，也知道一些很专业的方法，他们创造的一些方法，有的时候就连刑侦专家，也未必能看出破绽。 　　“钱书记，梁尉寒当初是不是你提上去的？”林文冲突然问道，他所说的这个梁尉寒，就是今天接待他进看守所的市第一看守所所长，原本因为欧阳梅飞的案子，梁尉寒也要受处分，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给欧阳梅飞捞人，可是他负有领导不力的责任。 　　“小林，你的脑子转得很快。”钱振武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林文冲掌握一点技巧，应该就能从梁尉寒那里问到一些技巧性的东西。 　　林文冲马上当着钱振武的面，给梁尉寒打了电话，感谢他今天的帮忙，晚上请他吃个饭，请他务必赏光。 　　“文冲，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在这些事上计较？”梁尉寒在那边微笑着说。 　　“梁所，我这可是执行钱书记指示，咱们关系好不假，但如果不经常聚聚，再好的关系，岂不也变得陌生了？”林文冲笑吟吟的说道。 　　“那好吧，既然是钱书记的指示，那当然得执行。但是晚上这顿饭，得哥哥我来请。”梁尉寒笑道，林文冲虽然没有级别，可他是钱振武的司机，有些时候，跟司机搞好关系的重要性甚至还超过了跟领导搞好关系。 　　“钱书记，明天上午我向你汇报行动方案。”林文冲说道，他需要跟梁尉寒沟通，也需要时间思考。 　　“不，今天晚上我在办公室里等着，到时一起商量。”钱振武说道，他知道林文冲的意志还没有完全坚定，只有把这个计划制定好，让他觉得完全没有漏洞，并且实施起来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才会真心实意去做这件事。只要他做了，以后就不用再为这件事而担忧。 　　在林文冲向梁尉寒“虚心求教”的时候，朱代东也在跟徐强在天龙大酒店吃饭，作陪的有路留时、侯勇，另外解放路派出所的谢吾文得知消息后，也赶了过来，取代服务员的工作，负责给各人倒酒。 　　从谭满铿跟卫耿羿在市政府大楼下面偶尔碰上的聊天开始，一直到林文冲约梁尉寒一起吃饭，这中间在市委市政府发生的一切，都在朱代东的听觉掌控中。 　　对于阳流酒厂的事，朱代东其实早就跟谭满铿交待过，不但要让公安局的股权移交给市政府，而且要对这次的事情中所有的责任人，进行严肃查处。至于钱振武向纪委反映情况，朱代东佯装不知，他会让谭满铿和徐强，赶在纪委之前把事情处理好。他相信陈卫东，一切都会工作为重，只要自己没有出于私心，就无需跟他做任何解释。 　　“徐强，武邦致跟欧阳梅飞，是不是都羁押在市第一看守所？”朱代东随口问道。 　　“是的，他们是检察院的侦查对象，我们公安局不过问的。”徐强诧异了一下，才说道，他以为朱代东应该先问阳流酒厂的情况，阳流酒厂的问题，他今天亲自过问了，对于有关责任人，也进行了严肃处理。原来想晚上当面向朱代东汇报，没想到他却问起了武邦致和欧阳梅飞的情况。 　　“对于看守所的办事原则我不是很清楚，我想问一下，现在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他们？”朱代东问。 　　“除了办案人员和他们的律师之外，其他人原则上是不能见面的。”徐强说道，这些所谓的原则，一般都是针对没有关系、没有人脉、也没有足够资金的普通老百姓而言的。 　　“这件案子是陈书记亲自抓好的案子，公安局一定要大力配合，看守所更要坚持原则，要不然你跟武邦致又有什么区别？”朱代东严厉的说道，如果徐强任由人随意出入看守所，那他与武邦致的区别，也就是一个不知情，一个知情而已。严格来说，都是渎职。 　　谢吾文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虽然朱代东刚才让他无需做服务员的工作，但他谦逊的表示，自己今天就给各位领导服务的。今天白天的时候，朱代东对阳流酒厂的指示，他也知道。因为徐强亲自过问，阳流酒厂的股权已经全部移交给了市政府，并且相关责任人，全部得到了严肃查处。阳流酒厂的股份，原来一直由市公安局后勤处负责，今天下午，市局开会，决定免去后勤处长的职务。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一定认真执行你的指示，坚持原则，秉公办事。”徐强坚定的说道，这段时间公安局正在开展内部整顿，看守所也不能例外。 　　徐强准备在明天就去看守所调研，坚决执行好朱代东的指示。但是他的动作没有谢吾文快，晚上散席之后，谢吾文就发动自己的关系，找到了看守所的几个熟人打听情况。只要是公安系统的人，谁都会在其他部门有几个熟人，熟人好办事，不管自己部门多重要，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有一天就不会求到其他部门头上。因此，别的部门也希望能与多个部门搞好关系。 　　派出所跟看守所本来就有业务往来，谢吾文找的熟人，晚上正好在看守所值班。晚上值班非常无聊，虽然无事可干，但人又不能离岗。这个时候有人找他们，都愿意跟你久聊一会。 　　很快谢吾文就打听到，白天的时候，有人见过欧阳梅飞，不是别人，正在钱振武的司机林文冲。市里其实早就有关于钱振武跟欧阳梅飞的传闻，只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钱振武又身居要位，谁也不敢公开讨论。但是现在钱振武安排自己的司机去见欧阳梅飞，这好像证实了传闻。 　　人都有好奇之心，谢吾文对于欧阳梅飞的事感兴趣，看守所的人，也只认为他是关心领导的秘闻。甚至当谢吾文提出要见一下欧阳梅飞，看守所的人也没有多想，既然林文冲能见欧阳梅飞，为什么谢吾文就不能见呢？他们以后要找林文冲，对方未必就会认你，可是谢吾文是派出所的人，找他办事的机会多得很。 　　虽然欧阳梅飞已经睡下了，可是在看守所里，她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谢吾文要见她，就必须醒来。对此，欧阳梅飞很是恼火，这里的条件原本就让她很难入睡，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叫醒。不管是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不会给别人好脸色的，何况欧阳梅飞现在还很有恃无恐呢？ 　　“欧阳总经理，我是受领导所托，来看望你的。”谢吾文使了个小心眼，他没有说出钱振武的名字，只是以“领导”代替，其实这个领导可是指任何人，但是在欧阳梅飞听来，这个领导应该就是钱振武。 　　“你是哪个单位的？”欧阳梅飞确实以为谢吾文是钱振武派来的，除了钱振武派来的人外，谁会来看自己？谁又能来看自己？ 　　“我是解放路派出所的副所长，我叫谢吾文。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谢吾文关切的问。 　　“习惯？要不你进来试试？”欧阳梅飞冷笑着说道，国龙大酒店没有在西城区，而且她原来当国龙大酒店总经理的时候，对于派出所的所长，都是不屑一顾的，何况谢吾文还只是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呢。 　　“恐怕还要请你坚持一段时间才行。”谢吾文安慰道。 　　“放屁！我白天跟林文冲说了，给他一个星期，到时候如果我出不去，别怪我就翻脸不认人！”欧阳梅飞怒目圆睁、勃然变色的说道。 　　谢吾文听得心里一喜，看来欧阳梅飞不但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而且她现在很想出去，这对自己可是个好机会…… 第961章 各自算计 　　很多没有成功的人，都怨自己没有遇到好的机会。殊不知，很多时候，机会就在你面前，甚至就在你手心，就看你能不能识破它，能不能抓住它了。对于谢吾文而言，他觉得现在对自己就是一次机会。 　　谢吾文来看守所，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在见到欧阳梅飞之前，他都没有向任何说起这件事。来之前，也没有制定任何的计划，只能随机应变。幸好欧阳梅飞对他没有提防，现在他的问话效果，要比检察院的人审讯效果好一百倍。 　　欧阳梅飞凭什么敢这么颐指气使，一个星期之内，如果不放她出去，就要翻脸不认人。谢吾文倒是希望她能在看守所里待足这一个月，那么市里恐怕又会有一位重量级的领导被她拉下水，而且他敢肯定，这个领导九成以上的几率会是钱振武。 　　“一个星期的时间怎么够呢，就算没有正式逮捕你，检察院也有权关你三十七天的。何况你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调查清楚，没有市委主要领导的指示，你现在是出不去的。”谢吾文叹惜一声，无奈的说道。 　　“我不管，一个星期之后我必须出去，要不然他就等着进来吧。另外我要的东西呢？怎么没让你带进来？”欧阳梅飞质问道。 　　“那个要明天才会给你送来，欧阳总经理，你不要随便威胁人，有些人，也不是你能威胁得了的。你最好的办法还是一心在此住下去，牺牲小我，才能成全大家嘛。”谢吾文劝道。 　　“怎么，昨天锦源小区的东西他没看到？”欧阳梅飞冷笑着说，她不相信钱振武看了那盒录像带之后，还能沉得住气。这样的录像带，她还有好几盒，在摄像的时候，她故意引诱钱振武说一些很敏感的话，男人什么时候警惕性最低？女人的肚皮上是也。 　　“那些东西不一定就能构成真正的威胁。”谢吾文心里一喜，嘴里却淡淡的说道。 　　“是吗？”欧阳梅飞怒极而笑，这样的东西只要交到纪委手里，那就是铁证。哪怕让市里的领导看到，钱振武这个政法委书记也不用再干下去了。可笑他现在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欧阳总经理，何必逼得双主方难堪呢？退一步海阔天空，真要是撕破脸皮，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谢吾文劝道。 　　“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欧阳梅飞不以为意的说道，现在他已经是差到不能再差的地步了，而钱振武却还是坐着政法委书记的位子，这岂能让她心里平衡？ 　　“留得青山在，才会不愁没柴烧。”谢吾文安慰道。 　　“我已经没柴烧了！你告诉钱振武，如果他觉得我只有一盒录像带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欧阳梅飞冷笑着说。 　　听到“钱振武”这三个字，谢吾文眼前一亮，虽然他一直猜测站在欧阳梅飞背后的人是钱振武，可是一直没有办法证实。现在亲耳从欧阳梅飞的口中听到，他欣喜若狂。现在他已经自认是朱代东的人，而钱振武哪朱代东是不对路的，如果能让欧阳梅飞把钱振武牵扯出来，对朱代东将会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你真的还有其他的录像带？”谢吾文佯装诧异的说。 　　“当然。”欧阳梅飞得意的说道，她没想到钱振武竟然这么天真，自己要真是把唯一的凭证都给了他，岂不是傻子了吗？像这样的录像带，她有好几个版本，而且每个版本都拷贝了好几份，有些她还特意没有放在楚都市，如果自己一旦出事，就会有朋友帮她送到需要这些录像带的人手里。 　　对付男人，她的猜忌心很重，但是应付公安机关的正式调查，她就如没头的苍蝇，惶惶不可终日。可以说，除了钱振武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如竹筒倒豆子般，有什么说什么了。钱振武是她最后的保命本钱，如果钱振武也进来了，她也就一切都认命了。可是现在钱振武还稳坐钓鱼台，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特别是她觉得现在钱振武，根本就没有对自己采取任何的救援行动，更让她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她有的时候想，如果自己不能出去，那宁可让钱振武也进来陪自己。什么留得青山在，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扯淡。 　　谢吾文离开看守所的时候，马上给路留时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在这里取得的收获，远远超出他的预期。这件事必须现在就向路留时汇报，他不能肯定，到了明天早上，欧阳梅飞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悠然的跟自己对话。 　　“谢吾文，大半夜的你还在发什么癫？”路留时一看是谢吾文的电话，就笑骂道。 　　“路局，有件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向你汇报。”谢吾文急切的说道，他把刚才在看守所里的情况，详细的向他做了介绍。 　　“老谢，你马上去市局，这件事必须亲自向徐局汇报。”路留时听完之后，马上说道，这件事涉及到钱振武，以他现在的级别，是没有资格去管这件事的。甚至就连徐强，也必须向市里请示之后，才敢有所行动。 　　谢吾文还在半路上，就接到了徐强亲自给他打去的电话，让他不用去市公安局了，马上去市政府，朱市长要亲自听取他的汇报。 　　朱代东原本以为，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会接到徐强的汇报，可是刚才徐强给他打电话，说接到路留时的汇报，谢吾文晚上就去了市第一看守所，而且还跟欧阳梅飞直接接触了，当然，他不是以检方的身份。而是被欧阳梅飞误认为是钱振武的人，因而得到了很多消息。 　　谢吾文赶到市政府的时候，并没有被通知去朱代东的办公室，而是到了市委大楼的小会议室里。走进去之后，谢吾文讶然发现，除了朱代东之后，还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陈卫东、市委组织部长岑誉胜和市委宣传部长韦鲁郎，他们是被朱代东临时通知来参加会议的。 　　在谢吾文向市委的几个领导汇报情况的时候，钱振武也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跟林文冲商议，明天到底该怎么办。晚上的时候，林文冲跟梁尉寒聊了很久，也确实问了一些看守所里的情况。对于看守所的一些内幕，梁尉寒在林文冲面前并没有忌讳。他在林文冲面前承诺，每年看守所确实有非正常死一些人，可是那些人，除了一些受牢头狱霸欺负致死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刑讯逼供。 　　当然，要让人完全看不出痕迹，那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梁尉寒也很真诚的告诉了他。之所以会查无实据，最主要的因为警方不想查，不愿意查。要不然的话，有什么案子是破不出来的？想要人死在牢房里，用毒、殴打，都不是很好的办法，只有让她“自杀”，才是真正的瞒天过海。 　　“钱书记，我提出明天要给欧阳梅飞送点东西，并且想到她的牢房里看看，他同意了。”林文冲说道，想要让这件事做得没有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欧阳梅飞“自杀”。 　　“到了她的牢房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钱振武淡淡的问道。 　　“我给她准备了一些食物。”林文冲微笑着说，这是梁尉寒无意告诉他的，梁尉寒说，前几年看守所发生过一件很奇怪的事，一个犯人因为家里给送了些虾米，他吃了之后当时没什么，后来到了晚上，差点死了。原来是那人后来又吃了两个橘子。原来虾米跟橘子是不能同时吃的，因为橘子里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 　　虾等软壳类食物含有大量浓度较高的－五钾砷化合物，这种物质食入体内，本身对人体并无毒害作用。但是，在服用“维生素C”之后，由于化学作用，使原来无毒的－五钾砷，转变为有毒的三钾砷，俗称即亚砷酸酐，又称为三氧化二砷，其化学式为“As203”，这就是们俗称的砒霜！ 　　砒霜有原浆毒作用，能麻痹毛细血管，抑制巯基梅的活性，并使肝脏脂变肝小叶中心坏死，心、肝、肾、肠充血，上皮细胞坏死，毛细血管扩张。故中其毒而死者，常是七窍出血。 　　而欧阳梅飞好像很喜欢吃楚都的口味虾，据林文冲所知，有的时候吃夜宵，她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大盘。如果再给她吃点含维生素C高的水果，甚至直接在她的酒中加几杯维C片，她就算不想死都难。而且这样的死法，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跟欧阳梅飞也牵连不上，最后官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布欧阳梅飞“自杀”。 　　“只是一些食物就可以了？”钱振武诧异的说。 　　“是的，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虾米跟含维生素C高的水果，是绝对不能一起吃的原理，一旦同时食用，跟吃砒霜没什么区别。”林文冲笑吟吟的说道，他还特意向人请教了，在水果中，含维生素C最高的应该是樱桃。很多要都知道橘子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可是樱桃的维C含量，是橘子的十倍，这或许就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了。 第962章 严阵以待 　　“这个办法很好。”钱振武欣慰的点点头，说，这绝对是高科技的办法，就算真的有人怀疑到林文冲的头上，他也完全可以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一片意给欧阳梅飞送点吃的用的东西。如果一定说违规，只能说他进了欧阳梅飞的牢房，违反了规定。 　　但是谁都知道，林文冲是钱振武的司机，他能见到欧阳梅飞，完全无需惊讶。就算到时林文冲给钱振武背下与欧阳梅飞有染的名声，也不是不可能的。欧阳梅飞的风韵，也确实领林文冲对她有些动心，这个女人的魅力值，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真的能利用食物相克的办法，让欧阳梅飞意外死亡，就能让钱振武大大的松一口气。原来跟欧阳梅飞在一起的时候，他绝对是幸福的，那种滋味也让他到现在都回味无穷。但是欧阳梅飞这个蠢女人，只会对迷恋她的男人有心计，落到办案人员手中，乖的就像一只小白兔似的。 　　“在钱书记的英明领导下，再难的问题，也总有解决的办法。”林文冲轻轻的承诺了一句，虽然这不能算是什么好事，可是现在用这样的办法，总比直接去动手强得多吧？ 　　“还是你脑子活，才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小林，你现在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都开车吧？我看有机会的话，还是到机关历练几年，以后也能发挥自己的能力，为党和组织贡献一份力量嘛。”钱振武笑吟吟的说道，他这样是开始许愿了。 　　这次林文冲完全是因为自己，才去做这样的事。虽然梁尉寒跟余梦茂都是自己人，但是这件事案子，纪委跟公安局都在盯着，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也无法做到一手遮天。 　　“感谢钱书记对我的培养！”林文冲也知道钱振武的意思，这次干好了，有奖。对下级的奖励，钱和名誉都不能算真正的奖励，如果能让他们提到提拔，那才是真正的奖赏。 　　“对于你的表现，组织上一向都看在眼里。另外，小林，关于市里阳流酒厂的情况，找机会你要多跟市纪委和交接工作办公室的同志反映一下，特别是朱市长，他对于这样的事情，一向都是很重视的。”钱振武又叮嘱道，只有纪委这有事干，朱代东这头自顾不暇，他的这个计划才好实施。 　　“请钱书记放心，明天我先向交接工作办公室反映阳流酒厂的情况之后，再去看守所。”林文冲微笑着说，让他去直接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还没有这个资格。但他倒是可以跟杜树军吹吹风，司机对司机，交流起来更加方便。 　　朱代东在市委会议室里，能清晰的听到发生在钱振武办公室内两个人的对话，对于林文冲明天采用的办法，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陈书记，这件事要不要请钱书记来也听听？”朱代东问道，如果这个时候把钱振武请来，他的所谓计划，应该就不会再执行了吧？ 　　“我觉得这件事请不请振武书记来听倒在其次，现在的问题是要尽快向元书记、孙市长汇报这件事。”陈卫东沉吟道，按照谢吾文的介绍，这件事已经牵涉到了钱振武，这个时候请他来一起听取汇报，岂不是向他通风报信？ 　　如果这里面真的涉及到钱振武，恐怕市里马上就得研究，该如何处分钱振武。谢吾文也知道了一份欧阳梅飞提供的录像带线索，但他为了及时向领导汇报，这份录像带暂时还没有拿过来。陈卫东当即决定，由纪委、公安局还有组织部各派一名同志，一起去把那份录像带取来，今天晚上就一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录像带很快被取来，会议室早就准备好了录像机，当众人看到电视上出现的画面后，一开始都屏住了呼吸，那些画面实在太得艳了。而且电视上的主人公，所有的人都认识，一个经常出现在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一个，是全市有名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领导者曾经对她垂涎欲滴。 　　两人除了做男女之间应该做的事外，欧阳梅飞还向钱振武说了国龙大酒店财务上的事，当月给政法委的干部报销了多少钱，另外上缴了多少利润，最重要的是，欧阳梅飞还当场拿了两万块钱，说是这个月给钱振武的补助。 　　钱振武左手拿钱，右手搂女人，下面的“小兄弟”也不空着，这样的场面，特别的让人羡慕忌妒恨。现在看到他被人偷偷录像，很多人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好像钱振武以后越背时，他的心里就越能得到慰藉。 　　“啪！”陈卫东重重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说：“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领导干部的？！” 　　工作人员知机的把录像机停了，再播下去，就不是看证据，而是欣赏一段色情视频了。如果在私下里，可以认真的观摩学习，但现在是在会议室里，当着别人的面，确实是不合适再看这样的影片的。 　　“同志们，我在这里要再次宣布一下保密纪律，我相信在座的同志，都能严格执行保密守则。”陈卫东的目光缓缓地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件事在市委没有做出最后决议之前，任何人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特别是对钱振武，必须严格保密。 　　“我相信同志们，都会有保密的觉悟。”朱代东说道，除了市委的几位领导之外，最主要的外人就是市公安局的几个人，他们可以说都是朱代东的下级，这个时候朱代东必须表这个态。 　　“代东同志，这件事可是涉及到政法部门，不是我不相信同志们，可是事关重大。”岑誉胜沉吟道，钱振武是政法委书记，理论上他是公安局的主管领导。 　　“陈书记、岑部长、韦部长，我看这样好不好，现在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了。是不是就请公安局的几位同志在市政府休息一下，天亮后说不定元书记还要听他们的汇报。”朱代东提议道。 　　“我看这样可以。”韦鲁郎说道。 　　“我们公安局坚决执行市委领导的指示。”徐强马上表态，这件事确实有可能会引人怀疑，虽然朱代东的提议，让他们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他们也只需要在市政府待几个小时就可以了。 　　散会后，朱代东请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休息，他的办公室宽大，条件也很好，累了的可以去休息室睡一觉。实在不想去的，会客区的沙发也是能休息的。 　　朱代东却没有再回去了，他既然把人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也不适宜再回去。在办公室里，徐强向他汇报会了阳流酒厂的情况。相关的责任人，全部得到了处分。另外市公安局的内部整顿，也准备正式开始。 　　“徐强同志，不管什么什么工作，都需要一个突破口，我看公安局这次就可以从看守所打开突破口。”朱代东说道，他虽然没有去看守所视察过，可是听林文冲跟钱振武的谈话，看守所还不是一般的黑。 　　“请朱市长放心，对于看守所的领导班子，我回去之后，马上研究。”徐强说道，想要从看守所打开突破口，就必须要更换看守所的领导班子。要不然，不管上面有什么文件，看守所也是阳奉阴违，搞不出什么名堂的。 　　“徐强，你觉得谢吾文怎么样？”朱代东突然问道。 　　“他？就只担心他不会去看守所呢？”徐强笑着说，谢吾文今年五十多了，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了，还让他去看守所冲锋陷阵，谢吾文会愿意吗？ 　　“虽然他的年龄快到线了，可是你看他今天晚上的表现，这可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哦。”朱代东笑着说，谢吾文今天晚上也是想向人证明，就算他的年龄再大，只要有案子，还是一样会冲锋在前的。 　　而且谢吾文是自己大学同学谢尉争的父亲，虽然自己跟谢尉争的关系一般，但是在原则范围内，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照顾他。中国是个关系社会，是个圈子交际，认识的人多，跟领导的关系处得好，机会自然就会多一些。 　　“如果他愿意去看守所，我当然没有意见。”徐强说道。 　　“他愿不愿意，现在问问他不就清楚了？”朱代东笑着说，他跟徐强的谈话是在办公室的小会议室，而谢吾文、路留时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休息。 　　谢吾文听到徐强问他是否愿意去看守所主持工作的时候，原来的疲倦在刹那间一扫而光。他当然愿意去看守所了。除了在看守所能当一把手之外，他还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最重要的是，去看守所，意味着他跟徐强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市第一看守所是全市最大的看守所，无论是规模还是羁押的犯人，都比第二看守所要多出好几倍。第二看守所当时的功能，主要也就是起到备用的作用。 第963章 正式逮捕 　　回到办公室后，谢吾文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到了看守所之后，该如何开展工作。徐强向他说起，最近市局准备搞内部整顿，看守所将重点整顿的部门。看守所的工作能不能做好，关键就在他身上了。 　　“老谢，徐局给你吃兴奋剂啦？”路留时也没有睡，但他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朱代东的招待烟根本就抽不完，知道他们是烟鬼，就放了一条在茶几上，趁着这个机会，路留时当然会大力消灭一部分。 　　“嘿嘿，路局，徐局想让我去看守所。”谢吾文呵呵笑道。 　　“瞧你那样，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吧？我可跟你讲，看守所不像其他单位，你想把看守所的工作抓好，可不轻松。”路留时笑骂道，看守所是跟犯人打交道的地方，除了要应付关押的犯人外，还要跟来自外面的人员打交道，有犯人家属、律师和各种跟看守所有关系的部门。 　　在看守所，一旦你的意志薄弱，很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诱惑，而一旦你鞋子沾了水，马上就会被拖下水。没有哪个领导干部一开始不想以身作则、坚持原则的。之所以会腐败，都要在实际工作中，受到各种各样的诱惑。只要你稍不留情，很快就会中招。 　　“请路局放心，我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满打满算还能工作七年，在这七年里，我一定会坚持原则，以事业为重，给别人做好榜样。”谢吾文说道。 　　“希望如此吧。”路留时吐了口烟，说道。谢吾文当派出所的副所长，求到他头上的人，一个月也不过三五个。但他一旦担任看守所的所长，随时都要准备应付几百甚至上千人，轮番向他求情，面对各种各样的糖衣炮弹，他还能像在派出所这样应付自如吗？ 　　对于看守所的工作性质，谢吾文其实也是略有了解，他甚至也因为关系，而找过梁尉寒。而且看守所里，也有他的几个熟人，对看守所内的一些情况，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应该说，看守所的各种制定还是比较健全的，如果认真执行的话。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执行力度不足。这些问题要解决，必须要深入了解，找到问题的关键，才有可能解决。现在就算他再保证，也不能让人相信。 　　早上六点多，元骞振刚起床不久，正准备出门锻炼身体，他家的电话就响了。元骞振一愣，这个时候会把电话打到家里来的，如果说不是打错了的话，一定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好，我是元骞振。” 　　“元书记你好，很抱歉这么早就打电话给你。”朱代东谦逊的说道，恐怕整个楚都市，也就只有他才掐准时间，既不打扰元骞振的休息，又能在最早的一刻通知他这件事。 　　“代东啊，有什么事吗？”元骞振一怔，市政府那边的急事，再急，也应该等到上班之后吧？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市公安局西城分局解放路派出所的谢吾文同志，向我汇报了一个情况。是关于原国龙大酒店总经理欧阳梅飞的，我听了之后觉得很重要，就让陈世杰、岑誉胜和韦鲁郎同志一起听了汇报。我们一直听到凌晨三点多，最后一致认为，这件事必须要向你汇报。”朱代东说道。 　　“这件事涉及到哪位同志？”元骞振沉吟道，既然有四位常委参与其中，肯定是涉及到了市里的主要领导。 　　“钱振武同志。”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我现在马上去办公室。”元骞振说道。 　　朱代东马上通知其他几位同志，同时，他还特别给冯州龙打了个电话，他作为市委书记元骞振的秘书，当然要随时跟着元骞振走。果然，冯州龙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很感激朱代东。如果他在八点之后才赶到市委，那多尴尬？ 　　看了欧阳梅飞提供的录像带，元骞振脸色铁青，他怒形于色的说道：“这件事必须要严肃查处，卫东同志，这件事你亲自抓，随时向我和省纪委汇报。” 　　钱振武是市委常委，又兼着政法委书记，对于他的处理，必须慎重。这件事就算证据确凿，也必须向省里汇报。楚都市作为省会城市，主要领导干部的查处，必然会牵动着省里的神经。 　　“请元书记放心，我准备马上向省纪委汇报。”陈卫东说道，鉴于现在掌握的信息，双规钱振武只欠个程序问题，但是双规钱振武，还要请示省纪委，同时对钱振武的调查，省纪委也是必须要出面的。 　　这个早晨注定是很繁忙的，陈卫东在七点左右，就向省纪委书记雷同兴电话汇报了钱振武的事情，雷同兴让陈卫东马上去省纪委当面汇报。不管是哪一级的领导干部，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非常重视的。 　　上午林文冲准备去交接工作办公室汇报阳流酒厂的事情，可是他才刚刚一说，交接工作办公室的人就很客气的告诉他，阳流酒厂的事情，在昨天市公安局已经严肃查处了。市公安局的一位后勤处长因此而被免职，阳流酒厂中，市公安局的股份，现在也移交给了市政府。 　　林文冲一听就傻了，原本是想给朱代东添堵，哪想到人家早就摆平了这件事。林文冲下楼之后，觉得很沮丧，这件事出乎意料，对他的信心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当他在楼下看到杜树军的时候，跟他聊了几句，突然就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你怎么来这边了？”杜树军看到林文冲，诧异的问。他跟林文冲虽然都是领导的司机，但是他们的工作性质是一样的，而且两人也经常能碰面，互相之间话也多了一些。 　　“我来汇报一点情况，今天朱市长没出去？”林文冲随口问道。 　　“朱市长在市委开会呢。”杜树军笑着说道，如果是其他人问，杜树军肯定不会回答，但是他认为，这个答案对林文冲来说，他应该也早就知道了的。到市委开会，一般指的就是常委会，钱振武也是市委常委，朱市长在开会，钱振武肯定也会在开会的。 　　“朱市长在开会？”林文冲惊愕的说，他刚从钱振武那边过来，可是钱振武并没有接到通知开会啊，而且看杜树军的神情，这个会恐怕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了。 　　林文冲突然有些心慌意乱，钱振武作为市委常委，而且人也在办公室里，但现在开常委会，却没有通知他去参加，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后果，是林文冲无法承担的，也是钱振武无法承担的。 　　“你不知道？”杜树军惊讶的说。 　　“我……我当然知道，只是刚才忘记了。”林文冲支支吾吾的说道。 　　林文冲迅速跑到钱振武的办公室，他此时最担心的就是钱振武还在办公室。到政法委的时候，林文冲在走廊上正好碰到钱振武。 　　“钱……钱……书记，你去哪？”林文冲骇然的问道。 　　“我去开会啊，你向交接工作办公室汇报完了？小林，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钱振武淡淡的说道。 　　“没……没事。”林文冲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多虑了，现在时间还早嘛，朱代东提前去开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的常委提前一个小时到会议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好，早点去做你自己的工作吧。”钱振武淡淡的说道。 　　林文冲离开政法委的办公楼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当他提着准备好的食物，到了看守所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到接待室，看到出现的是几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干警，并且新上任的公安局副局长路留时也在的时候，他很诧异。原本林文冲还想跟路留时打个招呼，可是路留时对他说出的话，让他瞠目结舌。 　　“林文冲，我们市公安局的，你因为蓄意杀人，被正式逮捕，这是你的逮捕令。”路留时威严的说道。 　　“路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蓄意杀人？你们公安局抓人可要有证据才行。”林文冲冷冷的说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人，政法委书记的司机，在楚都市政法系统，谁不给他三分面子？不要说是路留时，就算是徐强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 　　“如果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们会逮捕你吗？我告诉你吧，就在十分钟前，市委已经通过决议，对钱振武进行双规。我希望你能认清形势，不要再有任何幻想，老老实实的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路留时冷冷的说道。 　　“我来之前还跟钱书记见过面，这是不可能的！”林文冲心里一惊，但嘴上兀自不承认这个事实。 　　“你觉得，如果钱振武没双规，我们会逮捕你吗？”路留时冷冷的说道。 　　林文冲黯然失色，是啊，如果钱书记没出问题，公安局的人敢抓自己吗？自己可不是欧阳梅飞，也不是武邦致，如果自己出了事，钱振武是一定会出手帮自己说话的。 第964章 新的政法委书记人选 　　虽然对钱振武的双规没有对外公布，可是一名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突然失踪，连他的司机、秘书也没有出现，而专车却还停在市委大楼里，消息灵通的人，都能猜到，钱振武恐怕是凶多吉少。这年头，被纪委盯上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何况那些编外纪委，对于钱振武的情况也知道一些。其实领导干部有没有受贿，有没有贪污腐化，身边的人最清楚。而一些人因为心中不满，自然就会发泄一下满腹牢骚。而机关里的包打听，比如秘书二科的梁胤鸣之类的人物，都会专门收集和整理这些消息的。 　　几天之后，钱振武被双规的消息得到证实，听说他不但被双规，而且证据确凿。对于他的命运，马上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但是像市里的一些领导干部，却不会再讨论这些问题，现在他们只关心，这个新的政法委书记，将由谁来担任。 　　对于谁来担任政法委书记，楚都市委有向上级部门建议的权力，原本如果钱振武是正常卸任的话，他的推荐也会是市里和省里的重要考察依据。 　　按照正常程序，市里的推荐，会得到省里的重视，可是钱振武这次的情况有些例外，因为他是非正常离任的。因为这个问题，市里开了几个会，书记办公室也开了几个。政法委的书记、副书记接连出事，而且他们之前都是市委推荐的。现在如果新的政法委书记还是由市委推荐，恐怕省里也会有不同意见的。 　　对于干部的任免，原本朱代东是没有多大发言权的，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主要就是干点实事。但是朱代东之前的职务让元骞振对他的意见很重视，这次市政法委书记的人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主要会由省委组织部提出。当然，楚都市委的推荐人选，自然也会成为候选人之一。 　　为了不让市里推荐的人选到时落选，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市里推荐的人选，跟省委组织部提议的人选在各方面相近，甚至是同一个人。这样的话，朱代东的意见就显得尤其重要。 　　“元书记，由谁来担任政法委书记，是市委和省委决定的。但是对于这个副书记，我倒是觉得应该由市公安局的徐强同志来担任。”朱代东谦逊的说，市公安局长担任政法委副书记，这是楚都市的传统。 　　在朱代东原来主政过的雨花县跟芙蓉县，公安局长其实都已经兼任了班子成员和政法委书记。但是在楚都市，至少目前还是不太可能有的，徐强这个公安局长才刚刚上任，如果能过二三年，朱代东就敢向市里提这个提议。 　　“代东，你也是市委的一员嘛，如果让你来提议，你觉得谁会更合适？不要考虑自己的身份，你原来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元骞振说道。 　　“元书记，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朱代东微笑着说。 　　“当然是听真话了！”元骞振瞪了朱代东一眼，嗔怪的说道。 　　“我觉得这个政法委书记，这次恐怕不能从我们市提拔了。”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这是站在自己还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的立场上来考虑这个问题，楚都市的干部，最近接二连三的出问题，而且主要还集中在政法机关。现在就连政法委书记也出了问题，这会让省里怎么看？ 　　“你的意思是市里最后放弃这次的推荐人选？”元骞振诧异的说。 　　“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对省直机关的人干部也熟悉，觉得谁最有可能会来我们市？”元骞振又问道，作为市委书记，这样直截了当的问下级人事任免的问题，原本是有些不妥当的。人事即政治，人事即权力，这些原本都是应该由元骞振这个市委书记来掌握的。但是元骞振觉得朱代东在政治上的野心并不大，他的工作重点都是在经济工作中。如果谁干扰或者阻碍了市里的经济工作，那朱代东可是不依的。 　　“无非就是省政法委、公安厅等机关的同志嘛。”朱代东笑笑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虽然对这两家单位的干部都很熟悉，可是担任市政法委书记，并不仅仅是看能力。 　　担任市委常委，有的时候，能力只是一个非关键的因素，路线和政治智慧，才是能否来楚都市工作的重要原因。但是朱代东认为，这个新来的政法委书记，一要能跟市里的政法机关配合好，二要能支持市里的各项工作。 　　“代东，怎么现在跟我说话，还是这么拘谨？”元骞振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说。 　　“元书记，这件事我说了也不算数啊。”朱代东无奈的说道。 　　“我又没让你到会上去说，更没有让你到省委组织部去说，只是私下里说说嘛。”元骞振嗔恼的说。 　　“省政法委跟省公安厅，我直接交往过的人不多。就我认识的那几个人当中，经侦总队的吕国华同志，应该是很合适的。”朱代东说道，吕国华一直负责经侦工作，楚都市这几年的经济，肯定是要有大的起色。经济犯罪在所有的犯罪案件里，占据的比重会越来越高。而且经济犯罪对党和国家造成的损失，一般来说也是非常巨大的，如果能有一位懂经侦的政法委书记，对楚都市和朱代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吕国华？我知道他。”元骞振说道，吕国华办过几起很有影响的经济案件。 　　“我以前在担任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之前，曾经跟他联手一起办过一起案子，当时芙蓉县被人骗走了五千万，如果不是吕国华同志，这笔钱到现在恐怕还追不回来呢。”朱代东笑着说，虽然当初那个骗子王守忠是自己查出来的，但是那五千万，如果没有吕国华的大力支持，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全部追缴回来的。 　　“代东，你这是不是任人唯亲？”元骞振调侃道。 　　“元书记，我这是举贤不避亲。而且我跟吕国华同志，也说不上亲，他到楚都市之后，跟他只因为工作原因见过一面。”朱代东说道。 第965章 影响力 　　朱代东坚持吕国华，只是出于对吕国华能力和自己工作需要的考虑，对于吕国华能否真的担任楚都市的政法委书记，朱代东并没有真正考虑过。毕竟自己的推荐，对于吕国华的影响并不大。如果吕国华要来楚都市，必须还要得到省里领导的认可。 　　对于吕国华的人际关系，朱代东并不是很了解。但他相信一点，吕国华既然能担任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的总队长，肯定也是有厅领导赏识他的。要不然，就算他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担任这个职务。 　　在随后的常委会上，朱代东没想到在市委常委会上，市委组织部提出来的人选，竟然就是吕国华。这段时间，朱代东并不是每一天都在办公室里，元骞振跟岑誉胜怎么商量的，他也无从得知。对于市委推荐的这个人选择，朱代东是非常支持的，对于政法委书记这个人选，他的态度是，只要有利于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就可以。至于他在政法委书记的职位上，能不能干出成绩，那就不在朱代东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会后，元骞振又找朱代东谈了话，这个人选是朱代东推荐的，虽然当时只是让朱代东表达他个人的意见，但是现在吕国华被当成市委的推荐人选，这件事就必要向朱代东说明一下了。 　　“代东，今天的会议有些出乎意料吧？”元骞振笑吟吟的请朱代东到会客区。 　　“市委的决定是英明的，书记的决定是正确的。”朱代东连忙拿起茶几上的烟，给元骞振敬了一枝，元骞振的烟瘾比他可要大多了。桌上没有火机，但是朱代东身上的火机是随身携带的，这个习惯自从他借调到树木岭乡政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变过。 　　“英不英明，正不正确，要看以后吕国华的表现。”元骞振笑着说道，吕国华的事他跟省委常委、公安厅长王利波沟通过，虽然这是朱代东提议的，但是市里要作出一个决定，当然不会这么草率。 　　王利波对吕国华的表现也很满意，而他更对楚都市能主动向省厅要人，更感欣慰。原本像市里的政法委书记，可以从下面的区委书记里选，也可以从原来的副书记提拔。但是这次楚都市能主动放弃从本市选拔的机会，这尤其难能可贵。 　　不管哪个地方，都希望本地能多出干部，本来各种职位就是粥少僧多的局面，如果还要从外面引进干部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会让本地的干部不满。这段时间，元骞振还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安抚下面的干部，让他们不要有情绪。 　　朱代东刚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吕国华的电话，看来对方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这边常委会刚刚开了，他那边马上就知道了消息。不但知道了消息，而且还知道自己在这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朱市长，你好，我是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的吕国华，还记得我吗？”吕国华确实很意外，他跟朱代东准确的来说，只有一面之缘。 　　去年年初的时候，朱代东刚刚上任芙蓉县委书记，芙蓉县发生了一件大的经济诈骗案，案值五千万人民币。不但惊动了省公安厅，就连国家公安部都过问了这件案子。当时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屈有岑又意外死亡，一切责任就由县长汪启明承担。但是朱代东刚到芙蓉县，还没有上任，那个叫王守忠的诈骗犯就被他发现。原本一个几乎是毫无头绪的案子，因为他，而有了转机。 　　吕国华作为一名技术刑的领导干部，对于圈子的钻营，远不如一些行政干部。他知道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也没有想过要跟他述述旧，两人也只是因为工作关系，见过一面。当然，吕国华作为经侦总队的总队长，平常工作很忙，也是个原因。 　　“吕总，你好，别人我都可以忘记，你吕总我是万万不能忘记的。”朱代东调侃道，芙蓉县如果没有那五千万，现在的无名公司也只能干瞪眼。 　　“朱市长，晚上有时间吗？我在楚都大酒店订了个位子，想请你吃个饭，希望你能大驾光临啊。”吕国华说道，他之所以会光上这个经侦总队的总队长，确实是因为厅里的领导欣赏他，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恐怕在某个公安局当经侦支队的支队长，就算到头了。 　　“吕总，我们之间就不必这样了。而且就算要吃饭，那也是我请你。”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用意，我这个人说话也不太会拐弯，这顿饭是一定要吃的。”吕国华诚恳的说。 　　“吃饭可以，但是这顿饭必须由我来请，晚上就在天龙大酒店吧，到时我再给你介绍几位市公安局的朋友。”朱代东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吕国华笑着说，他只是想跟朱代东见个面，向他道声谢，至于由谁请客，在哪吃饭，都是无所谓的。他跟朱代东可以说吃的不是饭，而是一种交际。 　　既然市委能向省里推荐由吕国华来担任政法委书记，肯定也是跟省里的领导沟通过的，至少会跟省政法委或公安厅的领导沟通过。要不然元骞振不会毫无道理的推荐吕国华，至于自己在里面起到的作用，朱代东从来就没有想到，会是决定性的。最多也就是说，他的推荐适逢其会罢了。 　　朱代东晚上请到的人跟吕国华大都相识，徐强、路留时、谢吾文，都在省城工作。只有侯勇以前接触的少一些，但是两人以前也是有过数面之缘的，侯勇对吕国华的印象很深。作为省厅的领导，确实是很容易被人记住的。 　　在晚上的饭局中，朱代东也向吕国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所以推荐他，只是因为觉得他适合来楚都市工作。但是市委决定向省里推荐他，则不是自己决定的。 　　“朱市长，感谢你的直言不讳，但是没有你向元书记推荐，我恐怕也无法到楚都市来工作。”吕国华感激的说，朱代东越是自谦，他觉得自己越是欠朱代东的。自己跟朱代东非亲非故，可是在关键时候，朱代东却能推举自己。这样的人情，在官场中，几乎是无法还清的。 　　“吕总，来我们楚都市工作，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到时你不要怪我把你拖下泥潭就好。”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如果干不好，那是我的能力问题。如果没有让我干，那就是我的运气问题了。”吕国华也知道，朱代东能把这些人请来，也是间接的告诉自己，这些人跟他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吕总，不知道你对楚都市近一阶段政法部门的工作，有什么看法没有？”朱代东问。 　　“公安局现在不是正开展内部整顿吗？我觉得这项工作搞得很好，不但要在这次行动中搞下去，以后也要长期坚持，要让公安队伍成为铁板一块。只有社会治安环境得到改善，才能促进经济发展嘛。”吕国华说道。 　　吕国华对公安局工作的肯定，也意味着他上任之后的工作态度。这一点，对朱代东来说很重要，对徐强他们更重要。晚上，吕国华的态度很谦逊，而且他是技术型领导，跟他合作，无需顾忌太多。 　　吕国华虽然跟朱代东认识快两年时间了，但是坐在一起吃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去年吕国华去芙蓉县查案的时候，一心扑在案子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吃饭。他在沙常市的那段时间，吃得最多的是方便面。 　　在来天龙大酒店之前，吕国华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晚上除了跟朱代东可以多喝几杯之后，其他人最多你来我往各一杯后，就一心与朱代东对酌。基层干部的酒量，可都是经过千百次的“实践”锻炼出来的，跟他们喝酒，只有一个下场，醉倒。 　　何况自己又只有一个人，只要能陪好朱代东就可以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的酒量根本就像个无底洞。他对朱代东是怀有感激之情的，只要朱代东举杯，吕国华就不会拒绝。朱代东见他豪爽，当然也不会客气。他在饭局里，如果有可能，都会喝到适量才会放手。当然，他的适量，比别人的酩酊大醉可能还要多三分。 　　吕国华第二天醒来后，发现睡在自己家的床上，可是他对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喝醉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头痛欲裂的吕国华心中苦笑不已，看来新的工作，未必会像自己想的那样，政法委书记不会比现在的经侦总队长要轻松多少。 　　吕国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的任命很快就被通过，党委机关的干部任命，要比政府部门的干部任命简单。只要省委常委会上通过，由省委组织部发文，开出调令，吕国华很快就被调到楚都市上任。 　　“孙市长，吕国华来咱们市里，真是朱代东推荐的？”卫耿羿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朱代东推荐的吕国华，不但市委通过，而且省里也同意，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跟自己做同事，而且在市委的排名比自己还要高。 　　卫耿羿真正诧异的，不是吕国华会来担任政法委书记，而是朱代东对于这么重要的人事任命，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第966章 威望提高好办事 　　跟卫耿羿有同样感觉的人，其实还有很多。如果说朱代东只对市里处一级的干部任命，发表意见的话，那没人会对他说什么。比如东城区的区长，市公安局的局长之类，这些职位跟他分管的工作，都有很紧密的联系。 　　可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要的人物，怎么也能让他发表意见呢？这样的人事任命，应该是涉及到省里领导的利益。看透问题的人觉得，这只是朱代东适逢其会，蒙中了而已。只有那些看不透的人，才会觉得朱代东在市委内的发言权，是不是增加了许多？ 　　就算是如卫耿羿等，一开始也被现象迷惑了，朱代东才来楚都多久啊？如果现在他就有这样的能力，以后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是不是在市里要当“摄政王”了？ 　　“任何人都可以推荐吕国华同志，但是吕国华同志能来楚都市，却是由省委决定的，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孙剑佛淡淡的说道。 　　“可是有些人未必会这么想。”卫耿羿一直身在局中，当局者迷，现在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别人的想法怎么样，孙剑佛确实无法阻挡，因为这件事，朱代东的威望提高了不少，也是事实。原来孙剑佛觉得朱代东只是一个干实事的干部，而且他又这么年轻，对于政治上的了一些事，未必地得那么透。 　　但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朱代东的政治智慧，不像人们想像中的那么低。一直以来，朱代东给人的印象都是脚踏实地，只负责自己分管的工作，对于其他工作，能不发言，尽量就不表态。但是他对于市里的人事，最近却发了好几次言，东城区的原区长连解淦、现区长陈树立，都是因为他，才交替的。 　　公安局的原局长武邦致、现局长徐强、原政法委书记钱振武、现在的政法委书记吕国华，都是因为他，才调整了职务。能在人事上有发言权的干部，威望自然是很高的。这种威望，无需他去做什么事，你手里掐着别人屁股下面的位子，谁敢不敬畏你？ 　　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朱代东的工作有着很好的促进作用，原本有些工作，因为有些部门的相互推托和扯皮，进展缓慢。特别是政法机关经营的企业，原本很多部门都是像割他们心头肉似的，推三阻四。但是现在，不用吕国华专门开会，政法机关自己经营的企业，就主动找到了交接工作办公室。朱代东能影响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职位，其他的部门干部，还有哪一个是他不能影响的吗？ 　　原本要在年底前才能完成的任务，结果在十二月初，就已经基本上圆满结束。全市政法机关企业，共撤销一百三十二户，解除挂钩六十九户，移交十户。朱代东在花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对这二百一十一家企业进行最后一次摸底调研之后，在市二招举行了一次盛大的交接仪式。除了市长孙剑佛、新任政法委书记吕国华参加之后。副省长钱飞虎和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王利波也参加了仪式。 　　“代东同志，楚都市的政法机关企业移交，走到了省里的前面，看来省里的政法机关要向楚都市学习才行。”王利波笑吟吟的说道。 　　“这都是省政府、省政法委的英明领导，和我们市政府和市政法委的大力支持，要不然凭我们交接工作办公室这几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任务完成的。”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孙市长，看来我们省政法机关也要大力加强企业移交才行，要不然压力很大啊。”王利波笑吟吟的说道，在年底之前完成政法机关企业移交任务，这是个政治任务，现在距离年底，只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可是全省政府机关企业的移交，还只进行了百分之八十。 　　而楚都市政法机关移交的企业，就占了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实际上省政法机关企业的移交，实际上只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王书记，省政法机关要化压力为动力才行，希望省政法委对我们省交接工作办公室的工作，也大力支持才好。”钱飞虎也在旁边笑着说道。 　　“请飞虎省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大力配合省交接工作办公室的。”王利波说道，省交接工作办公室的工作是由钱飞虎负责的，在省委的排名中，钱飞虎这个常委副省长的排名在他的后面。虽然排名不能代表实际的权力，但是党内排名，却能让人产生优越感。 　　像一般的活动，省里能出动一个常委就已经很了不起的。可是今天的楚都市政法机关企业移交仪式，朱代东邀请了钱飞虎，而吕国华却把王利波邀请了过来。双方直到仪式要举行之前才得知，但这个时候，不管让哪位省委常委退出，都是不合时宜的。 　　朱代东也知道，王利波之所以会来参加这个仪式，并不是想对楚都市的工作做出多高的评价，他的到来，可以说是为了吕国华打气。吕国华刚到楚都市，由技术型干部到行政干部，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在市委的领导中，他说话的分量，暂时也不足。王利波就是想借今天的活动告诉别人，省政法委是支持吕国华工作的。 　　原本移交仪式之后还有一个宴会，可是今天王利波跟钱飞虎都突然提出来，没办法参加这个宴会了。楚都市虽然表示遗憾，可是也尊重领导的意愿。毕竟楚都市委市政府跟省委、省政府都在一座城市办公，双方见面的几率要比其他地市高得多。何况今天也确实不合适让他们一起参加宴会，要不然这座位的安排就能让楚都市的工作人员发愁。 　　回去之后，钱飞虎听取了朱代东的汇报，他负责省政法机关企业交接工作办公室，现在楚都市的移交工作提前完成，但省里的工作，实际上还只完成了一半，楚都市有些成功的经验，还是可以借鉴的。 　　楚都市的政法机关企业移交之所以会进行得这么迅速和顺利，除了因为有国龙大酒店欧阳梅飞的前车之鉴外，武邦致跟钱振武这两位政法委副书记、书记接连出事，也是很关键的原因。政法机关没有了领头人，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拧成一股绳。加上朱代东的威望因为吕国华的到来，而大大提升，楚都市的政法机关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战战兢兢，他的工作效率，自然要提高很多。 　　朱代东当然不会向钱飞虎介绍这些，其实他觉得，政法机关的企业，如果真要深入调查的话，还是有一些问题的。只不过现在中央的意思也很明确，现在不查账，也不审查，一切待到移交企业之后。楚都市的政法机关总共才二百一十一家企业，就有一百三十二家企业撤销，这些企业一旦撤销，以前和以后的事情，就无需再向任何人交待。对上，对下也都可以应付。这一百三十二家企业，真要是查下去的话，恐怕最后也不好交待了。 　　“代东，今年楚都市的统计数据出来了没有？”钱飞虎问道，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是他代表省政府，跟朱代东签订的责任书，现在三个季度过去了，朱代东在楚都市到底干的怎么样，需要向省里有一个交待。虽然还没有一年，但是根据前三个季度的数据，大体上也能估算出朱代东到来之后，一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和GDP增长速度。 　　“这个月还没有结束，最后的数据还没有出来。但是请钱省长放心，完成省政府的责任书是不成问题的。”朱代东笃定的说。 　　“这件事你可以做点准备了，这个月的二十三日，省委九届二次全体会议的时候，车省长会听取你的汇报，到时候要准备详细的数据。”钱飞虎叮嘱道，车杜炯已经在省政府的工作会议上说了几次，楚都市今年的经济建设搞得可以，但是具体可以到什么程度，还需要统计部门拿数字说话。 　　“好，我让统计局把前面几个月的数据先统计出来，后面的数据争取做到一日一报。”朱代东说道，这次会议的通知，他已经接到了。 　　九八年的十二月二十三日到二十五日，中共古南省委九届二次全体会议定在在楚都大酒店举行。全会将审议通过《中共古南省委1999年工作要点》和《中共古南省委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关于农业和农村工作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实施意见》，杜邦俊将代表省委常委会报告工作，车杜炯部署明年经济工作。 　　这其实是一个继往开来的会议，总结今年的工作成果，部署明年的工作规划。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还有三个多月的试用期，但是年底是惯例上的总结大会，在这次会议上，听取楚都市今年的工作汇报，也是一个重要的议题。 　　“能这样的做是最好的，代东，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现在搞得怎么样了？”钱飞虎问道，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是省里最后一次在政策上认可的民间集资，从明年开始，所有的集资，都不会得到法律和政策的认可。 第967章 最高建筑 　　普通的集资在法律上是禁止的，滥集资更是不允许的。但是在我国金融体制还不完善的情况下，集资曾经被作为一种很重要的融资手段。但是现在，除了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之外的集资，所有的集资都已经被禁止。这两年还发生过几起数额巨大的非法集资案，国家才加快了在立法上的进程。 　　但是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是作为入股的形式来集资，这样的情况，与纯粹的集资又是不一样的。现在每个到楚昌公司集资的人，除了能拿到一张楚昌公司开具的收据之外，还能拿到一张股权证。这跟普通意义上的集资，是有些不一样的。而且楚昌欢乐世界租用了经纬公司原纺织一厂一千五百亩土地五十年的时间，楚昌公司本身也是一家高科技公司，对于这家公司的前景，现在已经没有人怀疑。 　　原本的楚昌科技公司一分为二，分为楚昌数码电影公司和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而现在楚都楚昌计算机集成有限公司再次一分为二，分别为楚昌网络科技公司和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楚昌网络科技公司在经过母公司的几次注资之后，已经准备在美国上市。 　　而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研发的楚昌通，在十一月的二十三号下午四点三十六分又二十四秒的时候，楚昌通同时在线人数突破十万。而十一月份的时候，月注册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五万。 　　无论是楚昌网络科技公司还是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都是极具潜力的高科技公司，对于这几家公司的发展，几乎所有的楚都人都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这次的集资，只是楚昌公司下面的一个项目，就算是入股，也只是针对楚昌欢乐世界，而不是楚昌公司。但是所有来集 资入股的群众，积极性还是非常高的。就算是在没有宣传，没有承诺，甚至在集资前，还要把风险直言不讳的告之他们的情况下，每天的集资也都在千万以上。 　　楚都市去年的财政收入只有八点多个亿，这是一个省会城市一年的收入。可是楚昌公司，仅仅用三个月的时间，集资就超过了九个亿，这样的数字让人不得不感叹，中国的民间资金，蕴藏着巨大的潜力。 　　“楚昌公司的集资，在十一月二十六号就已经结束，一共集资约九亿七千五百万元。”朱代东介绍道，对于楚昌公司的集资时间，市里也是有规定的，原来是打算在九九年元旦前结束，但是朱代东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得知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这才制止了楚昌公司的行为。 　　九八年的十一月，对于楚昌公司来说是幸运的，楚昌通月在线人数和月注册人数，都打破了原来的记录。而楚昌网络科技公司将在美国上市，在美国上市的政治意义要远远大过经济意义。当得知楚昌公司有这个设想的时候，元骞振跟孙剑佛分别到楚昌公司视察，对他们的设想大加褒奖，同时指示有关部门，给予大力配合。 　　如果朱代东不制止楚昌公司的集资，恐怕不用到年底，就在十一月，集资就能超过十个亿。按照原来楚昌公司的计划，楚昌欢乐世界总投资十八亿，实际投资十二个亿。但是现在，彭伟向朱代东汇报，楚昌欢乐世界最终的投资将按照十五个亿来计算。也就是说，按照现在的集资，楚昌公司将占楚昌欢乐世界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其他的百分之六十五，全部由集资股份占据。 　　朱代东知道，楚昌公司这次是动了一点心机，但朱代东没有责怪他。毕竟原来计划是楚昌公司自己投资，只需要十二个亿的成本，就按十二个亿来投资就行。何况在跟经纬公司签订合同的时候，上面标明是十八个亿。现在楚昌欢乐世界最终按十五个亿的投资，楚昌欢乐世界还没有营业，楚昌公司就已经有了三个亿的项目建设利润，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真说起来，也是能够接受的。 　　楚昌公司没有按照原来的十八个亿的合同来计算成本，就已经是很给集资户面子了。要知道这样的事，对于很多企业来说，原本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这么多钱？”钱飞虎诧异的说，他知道楚昌科技公司的集资入股很热闹，就连省政府的一些家属，也参与其中。虽然官方没有宣传，楚昌科技公司在接受群众集资的时候，也会特别说明，这样的集资，并不是保本分红，属于投资。以后楚昌欢乐世界赢利了，才能有分红，如果亏损，是不会出现亏损的。 　　“是的，按照楚昌公司的最新设计，楚昌欢乐世界总计需要投资十五个亿，九亿七千五百万的民间集资，约占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朱代东说道。 　　“看来群众对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还是很有信心的。”钱飞虎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省里对这个项目，因为谭登宇的一份调研报告而变得忧心忡忡，甚至省里还特意下文，停止了银行对楚昌欢乐世界的贷款，准备征求专家意见之后，再决定是否批准这个项目。 　　可是楚昌科技公司不想因为所谓的论证能耽误时间，国内搞主题公园的，现在楚昌数码电影公司的技术，算是独一无二的。楚昌公司自己的论证，绝对要超过那些专家的水平，因此彭伟才有底气，放弃与经纬公司的合作，改为租赁承包土地经营。省里没有了风险，专家论证也就没有了下文。但是银行的贷款却一直没有松动的迹象，彭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民间资本进来。 　　虽然这样的会降低楚昌科技公司的收入，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讲，也降低了自己的风险。同时这几十万的股东，也将成为日后楚昌欢乐世界最好的宣传员和游客。 　　“是的，现在彭伟其实都有些后悔，他觉得这样的投资最好还是找银行，因为他对楚昌欢乐世界有着极强的信心。”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如果从银行贷款，楚昌科技公司将拥有楚昌欢乐世界百分之百的股份。可是现在虽然不用欠银行一分钱，但是楚昌公司却只拥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虽然还要加上三个亿的赢利，可是这样也让彭伟觉得还是吃了点亏。 　　但是朱代东却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经济发展的最终结果就是要让人民群众受益，楚昌欢乐世界的这个项目，如果真的能取得极大的成功，何尝不能成为一种让群众受益的途径。 　　“不要说彭伟后悔，现在经纬公司的薛敬文也很后悔，就连车省长，也对这个项目很看好。”钱飞虎微笑着说，薛敬文确实有些后悔，原本经纬公司什么也不要投资，只需要把地皮拿出了抵押，就能得到一半的股份。但因为省里一个文件，加上经纬公司内部也对这个项目的前景不看好，分红不如收租，每年二千万的租金，也是很诱人的。 　　但是得知楚昌公司每天去集资的人都突破了上万人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了，也悄悄让家人拿了五千元去集资。而据他所知，经纬公司有很多职工都悄悄在楚昌欢乐世界里入了股。而车杜炯则是从芙蓉公园游乐园回来之后，改变的态度。从芙蓉县回来之后，他对谭登宇的调研报告就没有了兴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芙蓉公园游乐园里的游客如过江之鲫，每每想起楚昌欢乐世界，他就会回想起芙蓉公园游乐园里人头攒动的景象。 　　“这个项目如果能成功，主要也是因为省政府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谦逊的说，不管什么样的成绩，突出领导总是不会有错的。楚昌欢乐世界如果真的成功了，或许经纬公司跟车杜炯，心里都是苦涩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朱代东觉得有必要更加突出经纬公司和车杜炯的作用，他也叮嘱过彭伟，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这些话你去跟车省长说，代东，听说楚昌科技公司准备建一栋楚昌大厦？”钱飞虎突然问道，他把朱代东叫来，主要还是想问这件事。 　　“是的，楚昌大厦建成后，将达到三十八层，总面积四万平方米，将成为楚都市的最高建筑。”朱代东说道，原本楚昌公司只想在市里建一栋十几层的办公大楼，后来因为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发展太快，现在公司的员工已经达到了六百多人。而楚昌网络科技公司的发展，也非常惊人，不说在全国各大城市里的分公司，光是总公司的职工，也突破了五百人。 　　如果把楚昌公司的所有职工全部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人。而且这个人数字还会越来越大，十几层的大楼明显是不够用的。后来才一加再加，按照五年发展计划，五年之后，楚昌公司的这栋大楼，至少要有三十五层以上才能满足自身的发展。 　　后来考虑到市里的中国人寿大厦也达到了三十五层，楚昌公司准备争取明年的全市第一高楼，决定建三十八层。 第968章 钱飞虎的情怀 　　朱代东在回到市政府的路上，脑海里一直在回响着刚才钱飞虎最后说的那句话：“楚昌大厦的工程质量，一定要保证！” 　　这句话让朱代东回味无穷，甚至他觉得，钱飞虎来参加市政法机关企业移交仪式，主要就是想跟自己说这件事。楚昌公司要建全市了高楼的事，报纸上早就有了报道，钱飞虎会不知道？楚昌公司集资已经完成的事，市里也专门向省里做了汇报，钱飞虎难道还要专门问自己？ 　　朱代东历来重视建筑工程的质量，他在雨花县、芙蓉县的时候，可以让人民群众参与到质量监督中来。现在他到了楚都市，这样的传统当然不会忘记。楚昌大厦建成后，将是全市的最高楼，同时又是楚昌公司的办公大楼。楚昌公司寄托着朱代东无限的希望，同时也是他亲自收购回来的企业，对于楚昌大厦，朱代东必然是会很看重的。 　　可是现在钱飞虎特意找到他，还着重强调楚昌大厦的工程质量。建筑工程质量，最关键的问题在哪里？施工单位。也就是工程的承包方，钱飞虎这是意指施工方？要知道这栋大厦，连施工带装潢，可是上亿的工程，不管哪家公司承包，都是一个令人眼红的大工程。 　　“许哥，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朱代东知道此时许立峰应该就在钱飞虎的身边，他不方便跟许立峰多说什么，但是到了晚上，他相信钱飞虎的意图，自己就能真正明白。 　　“可以，你定地方吧。对了，晚上我可能还会带一个人去。”许立峰轻轻说道，他就知道朱代东会打电话来，钱省长今天去参加楚都市正法企业移交仪式，确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是朱代东打来的电话？”钱飞虎抬头望了许立峰一眼，问道。 　　“是的，恐怕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许立峰回头微笑着说道，来的时候，钱飞虎还提醒过他，应该主动给朱代东打个招呼。但是许立峰觉得，朱代东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要领导提半句，他马上就能明白。就算不明白，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问清楚。现在他主动打来电话，恐怕就是想问明白。 　　钱飞虎叮嘱朱代东注意楚昌大厦的建筑质量，一般的人听到，只会觉得这是上级领导对楚昌大厦的关心。可是朱代东马上就听出了这里面包含的其他意思，而且还是刚刚离开钱飞虎没多久的时候，许立峰都觉得朱代东的政治敏感性实在不是一般的高。 　　“你晚上准备带谁去一起吃饭啊？”钱飞虎随口问了一句。 　　“老是让代东请客也不是个事嘛，而且他又从来不报销这样的餐费，晚上我准备找个给他付账的。我看这样的人，韩绍功就很合适。”许立峰说道，他所说的韩绍功，是古南佳程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韩绍功跟钱省长的关系不错，这次钱省长会来参加楚都市的仪式，主要也是因为这个韩绍功。 　　“嗯。”钱飞虎哼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对于许立峰这样的安排，他是很满意的，许立峰担任他的秘书多年，他想什么，要做什么，许立峰都很清楚。 　　一见到韩绍功，朱代东听许立峰介绍他的身份，就什么都明白了。钱飞虎关心的不是楚昌大厦的工程质量，而是由谁来承包工程。 　　韩绍功长得高鼻梁、薄嘴唇，一开口就露出他那白而发亮的牙齿，古铜色的脸的脸上，不时露出谦卑的笑容。朱代东的大名，韩绍功是早就知道了的，在电视上，他也见过几回，但是今天看到真的，他觉得朱代东本人比电视上显得更加年轻。 　　“朱市长，很荣幸能见到你。”韩绍功谦卑的弯着腰说，他今年四十六岁，可是看上去，五十六岁都不止。 　　“韩总，请入座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今天许立峰来，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钱飞虎。对于钱飞虎跟韩绍功的关系，朱代东暂时还不清楚。可是看钱飞虎的做派，韩绍功抱他的大腿，还是很紧的。 　　“不敢，不敢，今天我就是服务员，为两位领导服务的。”韩绍功谦逊的说。 　　“可是我跟许秘书吃饭，是从来不需要服务员的。”朱代东说道，他不是不想给韩绍功好脸色，只是跟这样的人，只要你给根棍子，他都能顺着往上爬。你给个好脸色，马上就没有了正形。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领导了。”韩绍功弯了弯腰，脸色如常的就退了出去。 　　朱代东看着韩绍功退出去，暗暗的点了点头，能屈能伸，不管谁成功，都自有其道理的。虽然如此，也不表示朱代东对韩绍功就有了好感。处在他现在的位置上，很多时候已经不能随便表露自己的想法。 　　“许哥，这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要走的。”朱代东笑呵呵说道。 　　“韩绍功这个人没读什么书，但是为人很够意思，以后你接触的时间长了就清楚。”许立峰笑着说道。 　　“许哥，韩绍功跟钱省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朱代东笑着问道，在没有搞清这个问题之前，他是不会有任何表态的。 　　“钱省长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正是住在韩绍功家里。当时农村的生活非常困难，但是韩绍功的父亲对钱省长颇有照顾。那份情，可不是用金钱就能回报的。改革开放之后，韩绍功就跑出来做工，他本身就是个泥瓦匠，手艺不错。干了几年后，就从老家拉了一帮人出来，自己当包工头，后来越搞越大，成立了古南佳程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当上了老板。”许立峰介绍道，之前韩绍功并没有跟钱省长联系，甚至韩绍功都不知道钱飞虎就是原来在他家住过那位飞虎大哥。 　　“佳程公司有正规资质吗？不会就是一家大的施工队吧？”朱代东有些怀疑道。 　　“当然有，你别看韩绍功是农民出身，但是现在有几十个大学生给他打工呢？而且佳程公司跟省规划设计院、市建设局都有良好的合作关系。”许立峰说道。 　　朱代东知道许立峰说的是实话，而且许立峰对佳程公司这么熟悉，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可是这样，反而让他有些为难，因为对于楚昌大厦的建筑单位，还有其他人跟他打过招呼。甚至就连孙剑佛也特意跟他提起过，这样的项目，应该给市里的单位做。现在市政公司、市里的几家建筑公司，日子都不好过，谁能接到楚昌大厦的合同，哪家公司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许哥，不瞒你说，楚昌大厦已经有几家公司在盯着了。”朱代东说道，虽然他在这件事上有发言权，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有最终决定权。楚昌公司的事，最终应该由市委、市政府来决定。 　　“我知道，但是你知道吗，楚昌大厦的项目，是钱省长主动向韩绍功提出来的。你应该清楚钱省长的为人，他只是想了解心里的那份情意。”许立峰说道，原本他也不太了解钱省长为什么会这么积极，直到他后来无意中听韩绍功说起，当时为了让钱省长吃饱，韩绍功的娘差点被活活饿死。 　　后来许立峰跟钱飞虎说起这件事，没想到钱飞虎也差点流下了眼泪。或许这样的事，有些违反原则，可是这总比那些贪污受贿的领导好多了吧？而且许立峰特意去调查了解过古南佳程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对于这家公司的情况，他了解的还是比较清楚。虽然是一家民营企业，但是公司还是比较正规的。而且技术力量也还可以，最重要的，佳程公司对于成本控制比那些国有企业要强得多。 　　“许哥，你应该跟元书记和孙市长也打个招呼嘛。”朱代东笑着说。 　　“这个招呼我可以打，但是这件事，你还是要尽力而为。”许立峰说道，他跟朱代东之间，无需使用那些客套话。 　　“只要元书记和孙市长没有不同意见，只要佳程公司能有过硬的施工资质，我可以考虑。”朱代东说道，有些话，一旦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做到。如果他现在就答应了许立峰，到时佳程公司的资质又有问题，那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对于朱代东而言，楚昌大厦的建筑质量，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设计，楚昌公司自然会联系一流的建设设计院。如果佳程公司不能按照设计要求完成施工任务，哪怕就是杜邦俊打的招呼，朱代东一样会置之不理。 　　“代东，你对我还这么谨慎？这次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你都得帮我这个忙。”许立峰笑着说道。 　　“许哥，不是我不帮忙，如果我现在答应了你，过几天又做不到，那还不被你恨死？”朱代东笑着说。 　　“你倒是把退路留得好好的。”许立峰笑着说。 　　朱代东很少让自己没有退路，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谨记，绝对不要让自己进死胡同。 第969章 楚都市的数据 　　“据统计局十二月二十二日采集的数据，楚都市总人口七百六十八万常住人口，其实楚都市户籍人口四百四十万七千五百六十三人，其中非农业人口一百五十一万一千零三十四人。社会从业人员，二百六十一万七千五百八十八人。”朱代东汇报道，今天是省委九届二次全体会议召开的日子，上午的会议刚完，他马上就被云凌可一个电话叫到了车杜炯的房间，向他汇报楚都市今年的工作总结。 　　朱代东做这样的汇报，会准备专门的资料，但是他当着领导的面，一般是从不翻看资料的。对于材料里的数据和资料，他只要看过一次，就能做到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代东同志，这些数据你只需要提供一个精确到万位的数字即可。”车杜炯打断了朱代东，朱代东的数字说得再准确无误也没用，他对这些太具体的数字并不感兴趣。 　　“楚都市现有职工六十七点一五万人，九八年楚都市国内生产总值七百零一亿元，工农业总产值一千四百五十三亿元，其中工业总产值一千三百零六亿元，农业决产值一百四十七亿元。这是详细的材料，请省长过目。”朱代东见车杜炯脸上露出厌烦之情，连忙把材料拿了出来，上午车杜炯在车上做了二个多小时的报告，现在精神确实要差一些。 　　除了这些最基本的情况外，在材料里还有关于主要农副产品产量，包括粮食、棉花、油料、肉猪出栏数、年底肉猪存栏数和水产品。值得说明的是，九八年楚都市全年的肉猪出栏数才一百零几万头，年底肉猪存栏数，也才不到一百万头。这样的数字，甚至都没有雨花县的三分之一。 　　作为古南省现在最大的生猪养殖县，雨花县每年的生猪出栏数已经达到了五百万头，年底存栏数，也不会低于四百万头。而这样的数字，光是树木岭的养殖场，就占据了百分之七十左右。 　　另外楚都市在货物运输和旅客运输、邮电业务总量、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自营出口总额、实际利用外资、在校学生数、高等学校人数、床位数、专业卫生技术人员、医生人数、财政收入、财政支出、职工工资总额、职工年平均工资、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等等数据。 　　从第二季度，也就是从朱代东正式调到楚都市之后开始，这上面的数据，除了一些主观不会改变的数字，比如：在校学生数、高等学校人数、医生人数、专业卫生技术人员等，这些数据，跟九七年基本持平，或者只有二三个增长幅度之外。其他的各类数据，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朱代东向车杜炯提供的这份数据，同时还罗列了九七年楚都市的统计数据，两者放在一起比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车杜炯很快就看完了材料，他的目光放到了最后的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九七年的时候，楚都市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为二百六十七亿。今年楚都市搞了形式多样的国有企业改制，很多企业进行了股份制改造，需要职工入股。特别是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更是达到了九亿七千五百万，这么多的资金外流，但是今年楚都市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还是突破了三百亿，达到了三百零六点四八亿，这个增长速度相对其他类型的数据来说，虽然不算高，可是也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以上。 　　同时让车杜炯注意的还有楚都市的财政收入，九七年楚都市财政收入为八点八个亿，但是今年猛增到了二十二点四一亿，翻了一倍还不止。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楚都市今年国内生产总值上，刚才朱代东汇报的时候，他并没有记住，现在才发现，今年楚都市的国内生产总值，也就是GDP总量竟然已经超过了七百亿，达到了七百零一亿元。而且现在离年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按照平均速度，超过七百一十亿，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再看一九九七年，楚都市的国内生产总值，五百零四点六亿远。 　　车杜炯的数学虽然不是强项，但是他粗略的一算，也可以算出今年楚都市的GDP增长速度，至少在百分之四十以上。 　　“代东同志，这份数据准确吗？”车杜炯轻声问道，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讲，朱代东的试用期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从现在这份数据上来看，他已经提前完成了省里布置的任务。 　　GDP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四十，经济增长速度，绝对不会低于百分之二十，这个数据车杜炯还是有把握的。如果楚都市提供的数据准确无误的话，今年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将创造一个奇迹。这样的速度，将是近十年以来，发展最快的。按照这样的速度，明年楚都市的GDP将超过一千亿，正式进入全国千亿俱乐部。不说在全国，这样的增长速度，在华中地区，应该是增速第一的。 　　“这些数据应该是准确的。”朱代东沉吟道，他跟统计局的人并没有很深的关系，而且这次的数据，关系到自己在楚都市这大半年的工作成绩，市委、市政府也多次在会上强调，统计数据必须精准。 　　而且朱代东在听取统计局汇报工作的时候，耳鸣的情况并不是很多，或者说耳鸣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如果说统计局的数据没有水分，恐怕说给三岁的小孩子，他也未必会相信。但是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少，各地都是大同小异的。所以楚都市今年的增速，还是照样会引起轰动。 　　车杜炯之所以会当着朱代东的面，向他求证这些数据的准确性，也只是想让朱代东亲口保证，这些数据是真实性。虽然朱代东在楚都市所做的工作有目共睹，但是谁也不敢肯定，朱代东就不会指使统计局的人造假。 　　原本省里也有统计局，但省里的数据，也是依据市里的汇报，最终的结果，与楚都市现在的结果，不会相差太远。 　　“代东同志，你应该知道，这些是否准确，对你、对楚都市都很重要。而省里也会对这些数据保持慎重，我想让省统计局对这些数据进行一次核查，你知道你有什么想法？”车杜炯问。 　　“我完全同意省长的提议，楚都市一定大力配合省统计局的工作。”朱代东坚定的说道，虽说现在可能会一时心里不痛快，可是省统计局对市里数据的核实，也变相的说明了省里的调查。如果省里统计局的数据与市里的一致，不就杜绝了别人的怀疑么？ 　　朱代东到楚都市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到现在为止，也才九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九个月的时间里，楚都市在经济建设上面，取得的成绩斐然。要知道对一般来说，这只是九个月的时间，可是对朱代东和他的下级来说，这恐怕是十八个月都不止。 　　朱代东在楚都市的这段时间工作内，每天除了正常工作外，朱代东把中午和晚上的时间都牺牲了。而且他的工作效率非常高，换成其他的领导，九个月的时间，参加的会议少说也有二百个。光是花在开会的时间上，就得有半年的时间。 　　回到市政府之后，朱代东又向元骞振汇报了这件事，虽然元骞振对于这样的数据，应该是早就了然于胸的。可是朱代东的汇报，与统计部门的汇报，是两回事。统计局的汇报，是工作需要，他再汇报一次，则是态度问题。 　　“代东，今年市里的出现如此喜人的局面，你是功不可没的。”元骞振笑吟吟的说道，他除了看到这份年度统计表之外，还有一份季度统计表。从第二个季度开始，楚都市的各项经济指标就明显增加，到第三个季度的时候，实际GDP增长速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第四个季度更是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如果真的按朱代东到楚都市上任的那一天开始算起，一年时间，楚都市的GDP增长速度至少在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随着明年楚昌欢乐世界项目的建成，国有企业改制的进一步深入，中小企业的大力开展和城市建设的大力投入，楚都市将迎来一个真正的发展高峰。 　　“如果没有市委的关心和支持，光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取得这么大成绩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对于明年的工作，你的具体规划出来了没有？”元骞振问道，朱代东刚来的时候，他就问过朱代东的工作规划，但当时朱代东说，没有调查就同有发言权。现在三个季度的时间过去了，对于楚都市，他应该有了详细的了解。 　　“明年的工作将继续以发展经济、拉动内需、刺激消费为主。具体来说，市政府主要有两项工作要做：加快城市建设和民生建设。”朱代东说道，他的说的城市建设跟其他地方的略有不同，别的地方注重地面，他的主要目标则是地下，楚都市地下排水系统，明年将要正式提让日程，并且最迟在第二个季度就要正式开始实施！ 第970章 交易 　　朱代东将要推行的城市建设，将以地下排水系统为主，这让元骞振有些意外。城市建设要取得成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旧城改造。旧城改造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一个词，中国人遵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打破旧世界，建新中国。 　　“代东，花三十个亿来重新建造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这有必要吗？”元骞振早就听说过这个计划，朱代东因此而特意把原来设计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那位德国专家，也请到了楚都。但是这个计划，朱代东还是第一次正式向自己汇报。 　　“元书记，如果从短期来看，确实不需要。可是今年夏季，我市的洪灾，让市内积水严重，严重影响了群众的出行和经济的发展。随着我省城市化建设步伐的加快，以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看似投入很大，但从长远来看，这种投入是值得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后楚都市将再也不怕任何的降雨，也能接受任何上级部门的检查！”朱代东劝诱道。 　　“市里的财政能承接这样大的投入吗？”元骞振有些心动的问，朱代东最后一句，能接受任何上级部门的检查，这句话有些打动他。 　　“今年我市财政收入达到了二十二点四一亿元，而今年的财政支出只有九点三六亿元。也就是说，我市今年的财政盈余超过了十三个亿。而明年，我有信心让楚都市的财政收入翻一番。”朱代东笃定的说。 　　“翻一番？代东，今年的财政收入可是二十二点四一亿元，翻一倍可就是将近四十五个亿，你真的有信心完成？”元骞振眼睛一亮，现在市里很多工作，就是因为资金问题。明年财政收入翻番的话，很多原来搁浅的计划，就能重新开始了。 　　“我可以也跟市委签订一份责任书，但前提是要让市里通过地下排水系统的审批。”朱代东诙谐的说道。 　　“代东，你的算盘打的很精嘛，市里的财政收入翻番，正好全部用到地下排水系统里。”元骞振笑呵呵的说道，地下排水系统固然重要，但是市里也还有很多的工作，也亟需资金。 　　“元书记，地下排水系统是城市建设的基础，这项工作做好了，以后只有一个麻烦。”朱代东笑着说道。 　　“什么麻烦？”元骞振一愣，问。 　　“城市规划局，很有可能将撤销一个部门。扩编容易，这撤编绝对是个麻烦。”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我原则上同意你的城市规划建设，但是你民生建设的提议，还需要专门开会讨论。”元骞振淡淡的说道，看了看朱代东后面的民生建设计划，目前阶段朱代东主要是做两件事，增加教师工资，楚都市城区的教师工资，将达到公务员的两倍，而农村教师的工资，将不能低于城市教师工资。 　　同时要加大在教育方面的投入，按照朱代东的这份计划，99年楚都市在教育上面的投资，将不低于四个亿，这几乎就是去年楚都市财政收入的一半。而且还有在医疗上的投入。在楚都市搞全民免费医疗，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朱代东提议，将由政府出面，将全市没有医疗保险的人组织起来，由财政补贴，建立临时医保。同时加大对市属几家医院的投入，争取让楚都市的户籍人口和常住人口，都能享受最低价格的就医。 　　民生建设，朱代东历来很重视，从他在雨花县执行的民生政策就可以看出来，但凡有一点可能，他就会加大民生的投入。雨花县跟芙蓉县，都是处于较偏僻的地区，虽然现在这两个县的交通环境都得到了极大改善，但是那里还是不会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但是在楚都市就不一样了，人口基数大，管辖的范围也大，而且还是省会城市，一旦像那两个县一样，楚都市的财政马上就会崩溃。 　　“谢谢元书记对我工作的支持，这下我可以对孙市长有交待了。”朱代东心中微微一叹，说道。元骞振这样说，其实已经是拒绝了他在民生建设上的提议，但是元骞振能支持他的地下排水系统，他应该满足了才对。 　　朱代东现在的职务在很多人看来，已经非常的显赫。但是他自己能做多少事，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作为常务副市长，按说应该在市委的排名会在第四，在市委书记、市长和市委负责党群的副书记之后。但实际上，朱代东现在楚都市的排名，应该在第六左右，因为对于纪委书记陈世杰、组织部长岑誉胜，朱代东也是很尊重的。 　　在电视和报纸上，朱代东要求媒体，把陈世杰与岑誉胜的排名放在他前面。他不想因为一个排名，而弄得气氛紧张。何况现在他还在试用期，如果真的排在前面，也会让别人有想法。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朱代东想做的什么事的时候，要特别的小心翼翼，各方面的想法都要考虑到，甚至每个人的利益，他都要计算清楚。 　　“有什么交待？”元骞振随口问道。 　　“关于楚昌大厦的事，孙市长的意思，这个工程造价接近两个亿，应该由市里的建筑公司来承建。但是楚昌公司更倾向于佳程公司，因为佳程公司的报价要便宜近二千万，而且质量也很可靠。我觉得无论是市政公司还是建筑公司，市里的地下排水系统，这块巨大的蛋糕，足够他们分的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三十个亿的工程，肯定会有很多人盯上，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朱代东会尽可能的照顾各方面的利益。 　　元骞振原本也想就楚昌大厦的事跟朱代东说一下，但是听到楚昌公司已经定下了佳程公司，就没有再提。但是元骞振对于佳程公司并不是很了解，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个佳程公司规模怎么样？不会建豆腐渣工程吧？” 　　豆腐渣工程在今年夏季的时候，被洪总理在江西九江的时候，怒骂出来的。今年长江遭受百年一遇的洪灾，原本说“固若金汤”的九江大堤突然在位于城西4公里处发生决堤，顷刻间，大堤被撕开五十多米的口子，江水直扑城区。总理到九江视察的时候，看到不堪一击的九江防洪堤，怒斥工程有关人员，这是王八蛋工程！豆腐渣工程！从那以后，豆腐渣工程迅速成为流行词汇，迅速在神州大地流传开来。 　　“这是许立峰介绍的，而且我也安排人，专门检查了这家公司的资质，对于之前佳程公司所承建的工程，也专门请质监部门去检测过，质量确实没有问题。”朱代东介绍道。 　　元骞振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朱代东明确告诉他这是许立峰介绍的，其北后的意思，他马上就明白，其实这是钱飞虎的意思。至于钱飞虎为什么会插手楚昌大厦的事，元骞振不想知道。但他相信，钱飞虎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有了元骞振的表态，朱代东再向孙剑佛汇报的时候，就顺利多了。对于地下排水系统，孙剑佛并没有态度，既然元骞振已经表态，那他的态度有没有，都无关大局。至于在民生建设上的投入，他的态度也跟元骞振一样，应该通过开会研究，并且包括地下排水系统一样，这些事情都必须通过专家的论证。 　　“代东，今年楚都市的工作，得到了省里的高度评价，这是你的功劳，也是我们楚都市的荣誉。”孙剑佛说道，在省委九届二次全体会议上，无论是省委书记杜邦俊，还是省长车杜炯，对楚都市今年的工作，都表示了肯定。 　　孙剑佛以前去省里开会，心里总是没有底，楚都市的工作没有搞上去，当然容易在会上被领导训斥。但是在年底这次全省大会上，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虽然这主要是因为朱代东的功劳，但是不管是上级领导，还是在所有的文件里，表扬楚都市，都是离不开他孙剑佛的。 　　“我的一切工作都是在市政府的领导下进行的，没有市长的正确领导，我不可能取得任何成绩。”朱代东谦逊的说。 　　孙剑佛含笑着点了点头，不管他原来心里怎么想，在这一刻，对朱代东的说法是深以为然。如果说朱代东的工作，没有得到自己的支持，他确实无法取得现在的成绩。朱代东来楚都市，主要就干了两件事：国有企业改制和引进楚昌科技公司。这两项工作，如果他不批准，都不可能实施。 　　“市长，这是佳程公司的资料，这家公司的资质还是可以的，另外施工单位也很正规。以前承建工程，我也派人了解过，质量方面是没有问题的。”朱代东拿出一份佳程公司的资料，他在向舒曦预约向孙剑佛汇报工作的时候，就把佳程公司的事向舒曦说了。而且也跟佳程公司的背景简单的向他介绍了，他相信孙剑佛应该对佳程公司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第971章 另类 　　对佳程公司的情况，孙剑佛确实已经听说了一些，而且舒曦向他汇报之后，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了佳程公司的情况。现在他的抽屉里，就有一份佳程公司的详细材料。 　　接过朱代东递过来的材料，孙剑佛只是随手翻看了一下，韩绍功跟钱飞虎的关系，他已经心知肚明。可就算是这样，楚昌大厦的事，处理的方法还是多种多样的。 　　“代东，我听说你用地下排水系统跟元骞振做了两个交易？”孙剑佛轻笑着问，所谓的两个交易，其一是明年市里的财政收入翻番，让元骞振支持这个项目。同时也用这个项目的施工单位作为交换条件，让佳程公司承建楚昌大厦。 　　“市长，原本这件事应该先向你汇报的，但是正好元书记起，我一时嘴快……我愿意检讨。”朱代东严肃的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自己是自作主张，往大里说，是无组织无纪律。 　　“我相信你的觉悟，这件事就不谈了。但是楚昌大厦到底由谁来承建，还是需要走一个过程。我们不但要给楚昌公司一个交待，还要给全市人们一个交待。”孙剑佛淡淡的说道。 　　“市长的指示太及时了。”朱代东说道，楚昌大厦的工程，孙剑佛可以交给佳程公司做，但是中间的人情，却是要欠孙剑佛的。 　　这不是一般的人情，而是省委常委、副省长钱飞虎的人情。对于孙剑佛的想法，朱代东也能够理解。 　　朱代东随后就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许哥，佳程公司的事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件事你得让韩绍功去找孙市长，最后的决定权在他手里。” 　　“代东，谢谢你了。”许立峰也是很聪明的人，一听朱代东的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孙剑佛那里，恐怕不是自己去请吃顿饭就行的，或许还要钱省长亲自给他打个电话，亲自感谢一下才行。 　　“许哥，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我看最好让钱省长跟孙市长打个招呼。”朱代东提醒道，虽然许立峰处理这样的事，肯定是很有经验的，但是以他对孙剑佛的了解，如果钱飞虎不打这个招呼，光靠许立峰，恐怕不一定会卖这个账。 　　“这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许立峰说道，孙剑佛的意思，他很明白。想让钱省长欠他一个人情，或者说孙剑佛只是想借此机会，跟钱省长改善关系。 　　当韩绍功接到许立峰的电话，让他“放心大胆”去竞标楚昌大厦的承建时，激动万分。这句话从许立峰口里说出来，意义非凡。 　　“许秘书，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韩绍功感激的说道，楚昌大厦这个工程做下来，他的公司又将进入了一个新纪元。 　　“这件事你无需感谢我，也不用感谢钱省长，如果说你一定要感谢的话，可以好好感谢一下楚都市的孙剑佛市长和朱代东。这件事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你的事也不可能成功。”许立峰笑着说。 　　“这你放心，我会好好感谢他们的。”韩绍功老练的说道，说到“好好感谢”的时候，他特别加重了证据。 　　“老韩，我可要提醒你，朱代东是我的朋友，同时他也是一名很廉洁的干部，如果好心办了错事，到时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许立峰叮嘱道，朱代东的身家他也知道一些，而且据他的观察，朱代东根本就对金钱不感兴趣，在所有的领导干部中，朱代东很像个异类，不爱财、不爱色，一心只想为人民群众多做点事。 　　“朱市长的高风亮节，我也是早就听说过的。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韩绍功充满敬佩的说。 　　韩绍功虽然跟楚都市上面的领导干部关系不熟，但是他跟一些基层干部，关系还是比较好的。对于朱代东的爱好，他也略知一二。关于领导干部的爱好，是所有的下级干部最喜欢讨论的一个问题。朱代东的两个爱好，一是喜欢看书，二是喜欢喝茅台。 　　对于朱代东的第一个爱好，韩绍功无能为力，他自己小学都没有毕业，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平常一看到书，就一个头两个大。哪怕朱代东再爱书，他也没办法跟朱代东说到一块去。至于喝酒，他倒是能喝。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家里偶尔也会酿一坛米酒。有的时候，他一高兴，一个人能喝把一坛二十斤米酒喝光。至于喝茅台，他如果是自己喝的话，最多只喝半斤，不是不能喝，而是舍不得喝。 　　现在虽然当了老板，但是他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有变。他可以对别人很豪爽，很大方，但是对自己，一向还是那么的刻薄，或者说节俭。现在知道朱代东喜欢喝茅台，他马上让公司的人去买了十箱最好的二十年陈酿，送到了朱代东家。但是韩绍功连朱代东家的门都没有进，就被挡在了外面。 　　“韩总，你如果来拜访，我很欢迎。但是你带的这些酒，我一瓶也不会要。如果你一定要送来，那请你直接送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他们会处理的。”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朱市长，这只是几瓶酒，不值什么钱的。”韩绍功憨厚的笑着说。 　　“既然如此，那我家就不欢迎你了，不好意思，请回去吧。”朱代东随后就把门重重的关上，让韩绍功着实吃了个闭门羹。 　　韩绍功懵了，不就是几瓶酒吗？有必要搞得这么认真吗？何况现在已经是晚上，自己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其他人看到。官场上的人，哪怕再廉洁的干部，拿点烟酒，也不会影响他们声誉的。 　　韩绍功站在朱代东家门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级别的领导打过交道。原本他还想去孙剑佛家里一趟，可是看到现在的情况，让他犹豫不决。不得已，他只好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 　　“老韩，让我怎么说你好？不是跟你说了吗？朱代东不是一般的人，你真要感谢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楚昌大厦的质量标准定得比设计标准还高，那是对他最好的感谢。”许立峰一叹，说道。 　　“对楚昌大厦的质量，我肯定是放在首位的。”韩绍功诚恳的说道，虽然他是在楼下自己的车里打的电话，但是他所说的话，还是让坐在屋里的朱代东听到了。因为朱代东没有耳鸣，所以他的佳程公司本来险些又要失去的工程，再一次落到了他手里，只不过这一切，韩绍功都不知道而已。 　　“你去打听一下朱代东在雨花县、芙蓉县主持的基建工程就知道，他对质量的要求几乎是苛刻的，从来不因为达到了设计标准或是国家标准而满足。他的要求，一向都是超过这类标准。在你们建造的过程和验收的时候，他会请最严格的验收小组，而且楚昌公司在跟你们签订合同的时候，我敢肯定，因为你今天晚上的行为，会增加很多关于质量保证的条款。如果楚昌大厦的验收没有合格，恐怕你的佳程公司会被罚得破产。我这绝对不是耸人听闻，如果到时出了事，不要妄想钱省长会为你说情。”许立峰凝重的说道。 　　“这么严重？”韩绍功悻悻的说道。 　　“当然，你也无需惊慌，只要你能严格按照质量管理条例，把好质量生产关，还是不会有问题的。对于工程的造价，不会压得很厉害，对于工程款的结算，也会严格按照合同来办事。当然，罚款和验收保证金的问题，也会严格按照合同来进行。朱代东对于经济法和合同法，本身就很有研究。市政府法制办的人都要向他请教，楚昌大厦的合同，肯定会由他最后确认，你要千万小心。”许立峰提醒道，如果不是因为韩绍功跟钱飞虎有这样独特的关系，这些话打死他也是不会说的。 　　跟政府部门的人打交道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原本只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但他们就是不说，让你去猜，让你去想。如果你猜的不准确或者没想明白，最后一切的责任，都由你本人承担，跟他们是没有一毛钱关系的。 　　比如现在，许立峰虽然向韩绍功介绍了朱代东的性格，但是对于孙剑佛的情况，却没有说半个字。为什么他不说呢？这需要韩绍功去猜想。幸好韩绍功并不是一个愚蠢之人，虽然他没读多少书，但是在这些处理这些事情上，他还是有些经验的。之所以会在朱代东家里吃闭门羹，主要是因为朱代东太另类，韩绍功实在把不准朱代东的脉。 　　韩绍功提了一个袋子去的孙剑佛家，孙剑佛没有亲自见他，是孙夫人出的事。韩绍功也没有进去坐，这个时候他跟孙剑佛见面，也实在无话可说，只是告诉韩夫人自己的身份后，告诉她，这是老家带来的一点“土特产”，请孙市长尝个鲜。 　　朱代东在家里听到了韩绍功跟孙夫人的对白，他一阵耳鸣，心里一叹，这样的事，在目前来说，还是无法避免的。他自己能做到廉洁自律，但是别人未必能同他一样。 第972章 年终奖 　　九八年的楚都市，因为经济工作搞上去了，各种年终总结、汇报，既让上级领导满意，也能让各个部门和单位底气十足。而且今年的财政收入是去年的两倍还多，对于年底的那份年终奖，很多人都是翘首以盼。作为普通的机关干部，每个月发的那点工资，确实只能满足温饱，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那份年终奖了。 　　就连郑阳松，也对年终奖期盼着，他身为朱代东的秘书，外表很风光，但是实际上，还是靠自己的工资生活。有的时候随朱代东下去视察工作，也能收到一些下级单位的“心意”，但是朱代东的作风是，红包绝对不拿，就算是当时他代收了，后面也会处理掉。除了些烟酒土特产之外，就很难收到其他的实惠。 　　“阳松，今年发多少，结果出来了没有？”梁胤鸣作为机关里的包打听，对于这件大家最为关心的事情，当然也想拿到第一手资料。去年楚都市政府的普通机关干部发的一千，副科二千，科长三千，处级以上干部是五千，厅级干部是八千。 　　但是今年的情况跟去年不一样，现在市里的统计数据已经出来了，今年的财政收入达到了二十二点四一亿元，去年是多少？才八点八亿而已。去年梁胤鸣拿了一千五，因为他是副主任科员，按照今年财政收入的增长幅度，他至少要拿到四千元才算跟上了市财政的增长步伐。 　　“现在还没到过年呢，急什么？”郑阳松微笑着说，他自从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以来，机关里的很多消息都是梁胤鸣向他提供的，对此他是很感激的。两人原来在秘书二科的时候，关系就不错，现在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你是我们二科的科长，作为领导，你得关心我们的福利才行啊。”梁胤鸣在电话里，佯装委屈的叫道。 　　“我这个副科长是挂名的，你们的福利，还是应该问柯科才是。”郑阳松微笑着说。 　　“郑科，当了领导，可不能脱离群众啊。”梁胤鸣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但是袁局长在向朱市长汇报工作的时候，朱市长的要求是让今年要让机关干部过个充实年。”郑阳松无奈的说道，他现在已经正式担任秘书二科的副科长，如果他能跟在朱代东身边三年以上，秘书二科的科长之位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主要职务还是服务朱代东。哪怕他真的担任了秘书二科的科长，那边的工作，他也是无暇处理的。他自己的心态，也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在机关里，最忌讳被人说有架子。不要说郑阳松还只是个秘书，就算他真的当了领导，这样的名声也是绝对不能有的。虽说梁胤鸣只是调侃，但是郑阳松也不得不提防，哪怕就是落入他的小陷阱里，也在所不惜。 　　“朱市长真这样说了？”梁胤鸣惊喜的说道，朱市长说的话，一向都是掷地有声，只要他说了出来，就都能落到实处。 　　对于领导干部，下面的人也是听其言观其行，你能做到身体力行，别人自然也会对你更加尊重。朱代东调到楚都市这九个多月以来，几乎天天加班，不是在下面调研，就是深入基层走访。郑阳松当了他的秘书之后，整个人明显瘦了，也黑了。这些，机关里的人都是能够看到的。 　　“这下你放心了吧？”郑阳松笑着说道。 　　“既然朱市长发了话，我当然是放心了的。”梁胤鸣高兴的说道。 　　事实上梁胤鸣高兴的也确实有道理，九八年机关干部的年终奖，科员是去年的五倍，也就是五千元。科级干部是去年的四倍，处级干部是三倍，厅级干部是去年的两倍。这样的分配，虽然上级别高的领导有些不舒服，可他们的基数高，而且作为领导干部，自己要有高风亮节，如果为了一点利益，跟组织争吵不休，这样的干部怎么能堪当大任？ 　　这个结果是十二月底公布的，朱代东知道机关里关于这样的传闻已经很多，既然早晚都要发通知的，早知道别人，比晚告诉别人要好。 　　十二月份，历来就是机关里最繁忙的一个月，向上级汇报，到下面检查，朱代东这个月每天能坐在办公室里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一个小时。今年参与改制的国有企业，他还有一大半没有走访完。现在这些企业的改革大多已经结束，对于改革的结果如何，他只在文件里看到。实际上在改革的过程中，有没有违反规定，有没有违规操作，都没有人会向他汇报，这些情况，得由他自己亲自去摸上来。 　　十一月份的时候，中央召开了经济工作会议，省委在十二月的时候，已经组织传达和贯彻落实中央经济基础工作会议精神。而楚都市委要在元月份的时候，才会召开经济工作会议，这样的会议精神，都是要逐级传达的。下面的县一级单位，会在元月底或者二月初的时候，才会召开经济工作会议，学习、领导中央经济会议精神，部署和落实今年的经济任务。 　　虽然市委经济工作会议还没有召开，但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实际上早就在报纸和电视上报道出来。中央提出，九九年要重点抓好三项工作：第一，稳定和加强农业。这一点跟朱代东的分工没有多大关系，主要由卫耿羿和其他的副市长负责。第二，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这项工作是由朱代东主抓。第三，保持币值稳定，支持经济发展，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搞好金融工作。 　　三项重点工作，朱代东分管的就占了两项，他在今年是一点都不敢松懈。想要搞好工作，办法只有一个：摸清基层工作情况，找到工作的重点。这个办法很笨，前期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当然，也有取巧的办法，让下面的单位汇报，自己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每天听取各方面的汇报就行了。可是从实际效果来看，笨办法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要多，但是对于找到问题的根源，是有很大帮助的。 　　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最终的结果只会让下面的人牵着鼻子走。这是朱代东不允许的，也跟他一贯的工作作风相遑。 　　虽然朱代东的工作很忙，但他觉得很充实，如果让他天天坐在办公室时，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他会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当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年纪比自己大一轮，甚至二轮的干部时，他觉得自己会更加显眼。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跟基层群众打交道。 　　“小郑，这段时间忙坏了吧。”朱代东的专车正在回市政府的路上，他坐在车后问郑阳松。 　　“我还年轻，现在正是向领导学习的好机会。”郑阳松谦逊的说道，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起早贪黑，可是朱市长比他还要忙，领导能坚持，他这个当秘书当然也能喊累。 　　“趁着现在年轻，确实要多学点东西。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乎天天下农村，那个时候条件比现在还要艰苦，每天想回自个家睡个踏实觉都不行。”朱代东说道，他像郑阳松这么大的时候，正在雨花县担任副县长。那个时候既要忙企业的事，又要对下面乡镇基层工作进行调研，加上严蕊灵也不在他身边，一个星期能回县里睡三天，已经是很轻松了。 　　“朱市长，像你这么忙的领导，我看全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杜树军也在旁边说道。 　　“小杜，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领导马屁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只要不在车里看材料，就喜欢跟郑阳松和杜树军聊聊天，有些事情不是全靠自己的耳朵就能到的。 　　原来杜树军的话不多，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可能觉得朱代东确实没有架子，而且你说好说坏，他都不会生气。他在车里有的时候也会参与到朱代东跟郑阳松的聊天中来，但是只要离开了车子，他又会变成原来那个沉默寡言的杜树军。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杜树军笃定的道。 　　“这一点我也同意，朱市长，说到勤政爱民，全市确实找不到第二个领导能跟你相提并论。”郑阳松也小小的拍了一记。 　　“虽然你们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但我也基本认可。我这个人一不贪财，二不为名，只要能真正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就心满意足了。”朱代东叹道。 　　“现在才元旦，朱市长你就这么忙，等到春节，我们是不是得在车上准备被褥？”郑阳松笑着问，这好像是抱怨，但实际上还是拍着朱代东。 　　“被褥倒不用准备，但是恐怕家里的事，你们确实可能顾不上。小郑、小杜，家里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提出来，我给你们放假。”朱代东关心的说道。 　　“家里对我的工作很支持，我唯一要做好的事就是服务好你。”郑阳松说道。 　　“小杜，你呢？”朱代东见杜树军没有接口，问。 　　“春节前我老婆想买台彩电，到时想向朱市长请半天假。”杜树军沉吟了一会，才说道。 　　“杜树军，你现在不错了嘛，连彩电都买上了。”郑阳松笑眯眯的说。 　　“这不是市里要发年终奖了么，要买就买两台，一台自己用，一台孝敬父母。”杜树军说道，今年他应该能拿到五千的年终奖，买两台彩电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小郑，你呢？”朱代东心里一动，说道。 　　“我还没打算，但也准备给家里添个大件。”郑阳松毫不迟疑的说，他今年应该能拿到一万的年终奖，当然也要给家里添置点电器才行。现在最流行的三大件是彩电、冰箱和空调，彩电原来买了，今年就给家里买台冰箱。 　　“看来大家这段时间都在想着怎么花年终奖。”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的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喜悦，因为他突然有了一个好的主意。 第973章 战时速度 　　“孙市长，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你现在有时间吗？”朱代东回到办公室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亲自给孙剑佛打了电话。这个时候孙剑佛虽然不在办公室里，但他却是在家的。 　　“代东啊，有什么事吗？”孙剑佛问，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他已经换个衣服，准备睡觉了。 　　“关于机关发年终奖的事，我想今年全市的年终奖应该提前发，而且就在明天发。趁着元旦这几天的时间，刺激我市的消费市场，从而拉动我市内需。”朱代东说道，现在楚都市约有八万人是吃财政饭的，今年的年终奖总支出，接近六个亿，也就说平均每人手里会在年底前，至少增加八千多元，如果加上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平均收入都过了万。这么多钱如果全部存入银行，确实能增加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 　　但是今年中央的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还提出，在明年的经济工作中，要重点把握四个问题。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扩大国内需求、开拓国内市场，这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基本立足点和长期战略方针。 　　在扩大投资需求方面，明年要继续加大力度，在增加国家投入的基础上，更加重视和鼓励企业、集体和个人等社会投资。同时，要把促进消费需求的增长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一项重大措施，使投资和消费双向启动。要千方百计地开拓城乡市场，特别是农村市场。要培育新的消费热点，拓宽消费领域，鼓励和引导城乡居民增加消费支出。 　　提前发年终奖，多发年终奖，正是鼓励和刺激消费。每到年底，就是我国消费的黄金时间，如果在这个时候，政府让人们的手里有更多的钱，更能刺激他们的消费。而且作为吃财政饭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他们的福利和社会保障，要比一般人更多，也使得他们更加敢消费。 　　“你这个想法很好，这样吧，十分钟后去我的办公室。”孙剑佛说道，原本他对于今年的年终奖发放是不太赞同的，去年楚都市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八点八个亿，最后发年终奖的时候，还是向银行贷款八千万才总算把钱给发了下去。今年的财政收入确实翻了一番还不止，可是朱代东这样的做法，也太败家了吧？ 　　只是朱代东的做法，注定是会得到全体机关干部的大力支持，孙剑佛也不好明确反对。一下子六个亿砸了出去，现在想想，他都有些心痛。可是现在朱代东又说要提前发下去，只要明天这个风透了出去，他这个市长都不敢待在办公室里了。今天必须就这件事，取得一个一致意见。 　　“代东同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意思是请所有在家的领导开个会，大家一起来讨论这个问题，并且形成决议，明天向市委汇报。”孙剑佛听了朱代东的陈述之说，觉得朱代东的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从政治意义上的，它的含义要远远超过经济利益。不管能不能拉动楚都市的内需，就楚都市能正确执行中央经济会议精神，就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 　　如果仅对政治的敏感性而言，孙剑佛是要远远超过朱代东的。朱代东考虑的是经济上的实际效果，而孙剑佛却马上就站到了政治的高度。直到孙剑佛提出这个建议，朱代东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政治修养跟孙剑佛比起来，确实还稍逊一筹。 　　舒曦不在，朱代东主动担当起孙剑佛秘书的职责，他给每一位副市长、秘书长和市政府党组成员打电话通知。这件事现在是市政府常务会议，当然是无需通知市委那边领导的。朱代东作为市政府的二号人物，他亲自打电话通知开会，只要是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的人，都会马上出发。人家尊重你，那是人家的胸怀，可若是自己不知轻重。 　　孙剑佛一直观察着朱代东，看到他谦逊的通知每一个人，虽然市政府秘书长彭平安和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关戚栾在接到通知就迅速赶到。但是朱代东的动作还是很快，总共十几个人，他在不到五分钟内就全部通知完了。 　　而且孙剑佛还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朱代东是用他办公室桌机打的电话，对市政府主要领导干部的电话，他好像全部记在脑海里。拿起话筒，几乎不用思索，手指灵巧而迅速的按着键，这一点，让孙剑佛很意外。一般来说，就算是市政府的主要领导的电话，都是无需记住的，平时有秘书帮他联系，实在不知道的话，还有手机嘛。 　　现在手机的功能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小，能存上百人的电话，只要拿起手机，按几个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但是朱代东却能准确而迅速的拨出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孙剑佛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饶有兴趣的暗暗观察着朱代东。 　　彭平安和关戚栾一来，朱代东的任务也解放了，关戚栾马上去布置会议室。孙剑佛这间市长办公室的格局与朱代东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他这里多了间大一点的会议室，平时市政府常务会议和一般的工作会议，都可以在他这间办公室里举行。 　　“代东，辛苦了，喝茶。”孙剑佛指了指茶几上关戚栾泡好的茶，眼神复杂的看着朱代东。这位年轻的常务副市长曾经让很多人怀疑，但是他在楚都市九个月的工作经历，让所有人对他的看法发生了改观。 　　“谢谢市长。”朱代东端起茶杯，拿起盖子，轻轻吹了吹，浅抿了一口。 　　“代东，这次的会议是不是也请各个区的区长参加？”孙剑佛突然说道，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原本只是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但是突然要扩大到各个区，时间上可就有些来不及。 　　“市长的决定非常及时，这次的行动必须全市统一，各个区长参加很有必要。”朱代东连忙说道，如不召开会议，会议的规模控制在多大，这是孙满龙分内的事，哪怕朱代东再是常务副市长，在这些问题上，他也不能有任何看法的，只能唯孙剑佛之命是从。 　　彭平安跟关戚栾马上分别通知下面的各个区长，孙剑佛后来又提出，如果区委书记在家的，也可以通知一下。正像市政府在明天会向市委汇报这件事一样，各个区政府也必须要向同组党委汇报。 　　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亲自在等着开会，与会人员谁都不敢怠慢。住在机关宿舍的，一接到电话马上就连穿衣服边往市政府大楼跑，住在外面的，有的亲自驾着车风驰电掣般往市里赶。而有些则就在街上拦了辆的士，这个时候还等着司机来接的人，在很久以前就会被淘汰，不可能再出现在他们这些人当中。 　　原本孙剑佛办公室里的大会议室有十几个座位，应付一般的工作会议已经足够了。但是今天的会议一下子变成了扩大会议，关戚栾只好指挥人迅速搬了十来把椅子进去，在外围又摆了一圈。 　　孙剑佛主持会议，朱代东发表了讲话，他主要从扩大内需的经济范畴中，介绍了这次提前发年终奖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在元旦放假至春节放假之前，让全市的消费品市场，一直处于旺盛状态。 　　而孙剑佛则从政策上，从中央的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高度，强调指出，要把促进消费需求的增长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一项重大措施，使投资和消费双向启动。 　　“扩大国内需求、开拓国内市场，是我市经济发展的基本立足点和长期战略方针。提前发放年终奖，是刺激消费、拓宽消费领域、鼓励和引导城乡居民增加消费的重要手段。我很赞同朱代东同志的观点，早发放年终奖比晚发放年终奖要好，真要快过年才发钱，人家都没时间来消费了嘛。”孙剑佛坚定的说道，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弹，算是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会议室里的椅子坐着很舒服，旁边摆放着的茶杯里也是价值不菲的茶叶，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没有心思都顾及这些。孙剑佛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很亢奋，到了年底了，能拿到一笔相当于一年工资的年终奖，哪怕在座的都是到了一定级别的领导，但是从他们的目光中，还是能轻易发现，里面闪现着炽热。 　　这次会议的时间很短，朱代东把问题提出来之后，孙剑佛紧跟着发言，与会人员也无需讨论，这样的事情，谁反对谁是傻子。就算有些人内心表示怀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样的会议内容，恐怕不用过夜，马上就会传出去，如果在会上反对，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 　　第二天一早，孙剑佛亲自向元骞振汇报了这件事，对于年前发放年终奖，元骞振并没有意见，毕竟财政支出，主要还是政府说了算。如果孙剑佛连这一点权力都没有，他这个市长当着还有什么意义？ 　　上午九点半，市政府正式向各区、各单位、各部门发出通知，将在今天下午发放本年底年终奖。这份通知的传达速度，创造了战时速度，关系到每一个人切身利益的通知，不用任何批示和传达，自然会人人争相传阅。 第974章 喜人局面 　　九九年的元旦是正好是星期五，加上周末这三天，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员之外，大部分人都能一次休息三天时间。当然，朱代东以及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是没有这个福利的。 　　元月一日，省委书记杜邦俊、省长车杜炯慰问元旦坚守岗位的省电力系统职工。近些年来，慰问电力系统职工的情况不是算很多，但是今天之所以会特别慰问，也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全国电力系统的当家老大，背后站着的乃是党和国家领导人，今年洪其容同志担任国务院总理。慰问电力系统职工，也是安慰和尊敬老领导的意思。 　　而省委、省政府、省政协、省人大的领导，则分赴楚都、古阴市、沙常市等市进行慰问走访。楚都市迎来的是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同志。 　　上午，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同志，在市委书记元骞振、市长孙剑佛的陪同下，慰问本市的军烈属。朱代东则率领市政府的相关人员，去看望节假日还在生产一线工作的职工。今年是楚昌公司落户楚都市的第一年，也是楚昌公司蓬勃发展、蒸蒸日上的一年，朱代东将楚昌公司列为自己慰问的最重要一站。 　　楚昌公司现在所有的项目都能停工，唯独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是不能停的。哪怕就是元旦，哪怕再是重大节目，这个项目也必须要赶进度，而且依然要加班加点。朱代东在楚昌公司听取了彭伟等人的汇报之后，在彭伟的陪同下，也到了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上。 　　原来这一片还是属于纺织一厂的时候，朱代东也来看过，当时到处都是灰旧的厂房和低矮的房屋，而现在代而取之的是一片片忙碌的生产场地。如果站在高处，就一定能够看到，整个原纺织一厂的区域，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的施工队，而且在靠北的位置，一个将近一千二百亩的人工湖已经初具规模。 　　在人工湖的中央，还有两个相隔不远的小岛，现在看是小岛，其实原来就是两座山岳，在上面，也正在进行人工的修饰。 　　“你们这个人工湖准备用活水？”朱代东坐在车上，看有有一条河道远远向前游转，正前面方正是通往古江方向。 　　“我们这里离古江不过一点五公里，用活水能更加保证湖里的景色和环境。”彭伟望着一望无际的人工湖，一脸期盼的说道。这个工程的投资，是目前公司最大的一笔投资，虽然对于投资的回报，他很有信心，但是在没有完工之前，他任何时候都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游乐设施之后，休闲场所、休息场所、餐饮场所，特别是公共卫生设施等配套工程一定要跟上来。”朱代东提醒道，这是芙蓉公园游乐园的一些经验，因为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朱代东对于芙蓉公园游乐园的一些情况也很关注，他让李墨轩和黄彬，只要有这方面的情况，就向他汇报。 　　楚昌欢乐世界是世界上单体最大的主题公园，而且一切的施工、设计方案全部由楚昌公司自己制订，有些时候就会出现闭门造车的情况。芙蓉公园游乐园现在已经正式营业，楚昌欢乐世界能从那里吸取很多有益的经验和不该出现的错误教训。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不但随时关注着芙蓉公园游乐园的发展，同时也派人去全世界各个主题公园参观学习，对于一些原来并没有在意的设计，现在都做了修改。这里是游乐园，当然一切都要以游客的舒适和欢乐为重，我敢保证，在这里，只要有钱，就能过得快乐无比。”彭伟的有个闪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以后来这里，你消费五十元也是玩，消费一百元同样是玩，但是如果你不想步行，如果还想品尝一下这里的美食，或者陪着家人朋友休息片刻，甚至想按摩一下疲惫的身躯，都是能够做到的。 　　“你们能想得这样周到，我就放心了。”朱代东轻轻说道，十几个亿的项目，而且不是投在实业上，这让当初省政府的很多人都很犹豫。如果不是楚昌公司决定自行集资，恐怕这个项目的审查批准，将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感谢朱市长对我们的关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以优质、高效的速度，把楚昌欢乐世界成立世界一流的主题公园。”彭伟坚定的说道，这个项目朱代东也投注了很大的心血，不但如此，可以说所有楚昌公司的所有工作，他都很关注。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如果这个时候能背把躺椅在外面舒服的晒太阳，将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朱代东在外面活动的久了，都有一种想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一下这种大自然赐予的舒畅的冲动。 　　“如果楚昌欢乐世界现在就能完工，想必会游客如织、人头攒动的景象。”朱代东望着已经初具雏形的欢乐世界，感慨道。他能想像，明年的今天，如果照样能碰到一个这样好的天气的话，一定能吸引大量的游客。 　　“谁说不是呢，听说芙蓉公园里的游乐园，从上午十点以后就不接客，今天游人太多，竟然爆园了。”彭伟叹了口气，说。 　　“爆园？”朱代东诧异的说，他一直关注着芙蓉公园游乐园的事，怎么今天没有接到那边的通报呢。 　　“这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据说这还是公园方面紧急劝说本地游客之后，不得已才采取的手段。”彭伟说道，芙蓉县的那座颇具规模的人工公园是免费的，游乐园虽然收费，但是单项收费。只是今天预售的票，按照正常最大限量运转，恐怕在天黑之前，也很难全部消化完。 　　“今天是元旦，外地游客多一些也是正常的。”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这些外地游客中，来自楚都的占据了六成以上。也真是难为这些人了，天还没亮就出发，一大早就赶到了芙蓉县，看来芙蓉县的旅游市场已经有了一些名气。”彭伟笑着说道，他也知道，朱代东原来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自己现在称赞芙蓉县，其实也是变相的夸朱代东。这样的马屁，比当面直接使劲的拍，效果要好得多。 　　“竟然有这么回事？”朱代东惊愕的说，昨天提前发年终奖，原本是准备刺激本地消费市场，拉动楚都市内需，扩大城乡居民的消费，哪想到却给芙蓉县的经济增长添了一把火。 　　朱代东为了证明彭伟的话，亲自给芙蓉县的李墨轩打了个电话，这样的事去惊动曹长宽显然是不合适的。别看今天是过年，可是所有的一把手，都是没有时间休息的。而且这样的事，曹长宽也未必清楚。他恐怕这个时候，也是带着队，去慰问县里的基层工作人员。 　　“看来你的消息确实灵通。”朱代东挂个电话之后，笑着对彭伟说道。虽然刚才彭伟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耳鸣的感觉，但是这个消息，让他对自己的耳朵也有些怀疑。 　　彭伟只是笑笑没吭声，为了让楚昌欢乐世界的设计最人性化、最科学，同时能跟得上世界的潮流，楚昌数码电影公司专门有一个部门是负责收集各个主题公园最新数据。 　　朱代东想证实，自己昨天使用的经济手段有没有效果，他在下午的慰问中，让郑阳松增加了对市百货公司和解放路步行街的走访，但朱代东叮嘱郑阳松，下午的走访不能惊动太多人。那里原本就是全市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今天是元旦，一天的数据，就能体现昨天的政策是否正确。 　　朱代东在百货公司的几家百货商场里转了一圈，每家百货商场里的人都如过江之鲫。他除了在百货商场的办公室里接见了一些优秀的售货员之外，就只带着郑阳松，和商场的负责人，像正常的顾客的一样，在商场里转了一圈。几家百货商场转下来，朱代东的收获很大，他通知百货公司，这几天每天的营业额，都要有一个详细的数据向市政府汇报。 　　步行街的情况跟百货商场大同小异，但是这里的门面很多都是租给私人，而且中国人不喜欢露富，想要准确的统计出每天的营业额还是有一定困难的。但是这里的人流量，比往常的周末要高出数倍，却是实实在在能感受得到的。除了这里，朱代东还到市里的几个大的市场进行了走访。 　　下午朱代东准备因去的时候，接到市委秘书长唐江鲤的电话，今天领导们的慰问都靠一阶段了，他这个市委秘书长正陪着市委书记和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在慰问，对于楚都市发生的喜人变化，常世坤觉得很欣慰，在听取元骞振汇报的时候，问到了朱代东。晚上的这顿饭，元骞振指示，如果朱代东有时间的话，尽量赶过去。 第975章 辐射范围 　　虽然唐江鲤说的很客气，意思也表达得很委婉，但是晚上的饭局却有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又有市委书记和市长作陪，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哪会不知进退？他很干脆的告诉唐江鲤，自己会准时到的。 　　常世坤虽然是来慰问军烈属，但是这件事上午基本上就搞完了，中午他亲自陪一些军烈属的代表吃了顿饭，下午才正式听取了楚都市的工作汇报。元骞振当然不可能只向常世坤汇报楚都市在关心军烈属方面所做的工作，去年楚都市的经济数据已经出来了，虽然在电视和报纸上，已经连篇累牍的报道过，但是只要有领导来视察，这仍然是楚都市引以为荣的成果。 　　在去年全国经济形势并不乐观的情况下，楚都市能取得GDP同比增长百分之四十，整体经济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成绩。这样的增长速度，是超科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而省里的领导，都非常清楚，楚都市的经济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缘由就是因为一个人：朱代东。 　　去年拉动楚都市经济，并且可以说是创造了奇迹，而这个奇迹，主要是因为国有企业的改制顺利完成。虽然楚昌科技公司也给楚都市的经济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可是现在楚昌公司所能带动的经济效应还没有显现出来，现在的楚昌公司，充其量也就是一家具有一流的研发能力、站在时代前沿的高科技公司。 　　楚都市总共有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在去年的改制中，原本处于停产、倒闭和破产边缘的近六百家企业首先得到了改制。国有企业的改革，最大的困难是什么？资金和技术！而朱代东因为跟香港的企业界有着良好的关系，而且他个人的信誉，也在香港的企业界很有名。而且随着改制的进行，除了这六百家企业外，市里其他步履艰难的国有企业，也参与了改制。 　　这样的企业将近一千家，改制完成后，有近十一万的职工和八万的下岗工人，重新找到了工作。而一千家企业所带动的效益，远远不是企业本身的效益所能比拟的。 　　“常书记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谦恭的伸出右手，微笑着说。他作为政治那边的领导干部，跟常世坤在工作交往不多，倒是能经常在会上听到常世坤讲话，可是近距离的接触，一年也没几回。至少朱代东到了楚都市之后，好像还是第一次正式跟常世坤见面。 　　“你好，代东同志，好久不见了。”常世坤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手，笑呵呵的说道。 　　“我倒是能经常看到您。”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跟代东同志其实是老相识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雨花县，那是四年前的事吧？你当时好像是雨花县的县长助理。”常世坤见元骞振和孙剑佛露出诧异的目光，笑呵呵的说道。 　　“没想到常书记还记得这么清楚。”朱代东谦逊的说，当时他担任雨花县的县长，正好雨花县的朝阳煤矿出现顶板垮塌，有七十多名工人被困井下。后来是他带着一队救援人员，把这些人安全救出来的。 　　“我怎么会记不清呢，当时你亲自带着一队人，下井把所有的受困工人全部安然无恙的救出来，那次的救援堪称经典。”常世坤赞许的说，那次的救援给他的印象很深，记得回来之后，当时还是国家煤矿部的救援专家给他分析，那次的救援，可能说是一次奇迹。 　　“我的工作都是在党委和政府的领导和支持下，才能取得一点成绩。”朱代东看了元骞振和孙剑佛一眼，谦逊的说。当着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面，他不想就这问题跟常世坤述旧太久。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头上的光芒最好是少一些，只要向别人传达了，自己跟常世坤是旧识，就足够了。 　　但是这次，朱代东却想错了，旁边的人对他与常世坤是旧识这一点，并没有觉得惊讶，或者说，他们此时还来不及为这件事惊讶。他们现在震惊的是，刚才常世坤跟元骞振和孙剑佛解释的那段话，四年前，朱代东还只是雨花县的县长助理，可是现在他即已然是省会的常务副市长，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如何能够平静得下来。 　　不客气的话，有相当一部分人，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朱代东跟常世坤之间的对话。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朱代东的履历，但是这次从常世坤亲口说出来，还是给了他们不一样的震撼。 　　朱代东虽然不明白旁边的人，怎么突然集体禁声，但他也知道，刚才自己着实有些高调。当着主管领导的面高调，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见到朱代东默默的站到一旁，站到他应该站的位置上，常世坤默默点了点头，朱代东现在的表现，比四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成熟了许多。 　　常世坤一到，饭局就正式开始，这次设宴没有去楚都大酒店，而是定在市一招。当然，市一招也只是内部的称呼，实际上这家酒店按照装潢和硬件设施，以及服务水平的话，绝对达到到了四星级标准。特别是这里的厨师，对于全国几大菜系，都很有研究。不管领导喜欢什么样的口味，随时都能做不出。不像上次车杜炯去芙蓉县，还需要临时从江苏请厨师回来。 　　对于喝酒，大部分的领导都是因为工作需要，比如你今天的场合，常世坤的级别最高，他虽然可以在喝酒这件事上，最后拍板。可是如果他拒绝喝酒，就会给我留下一个不能跟基层干部打成一片的印象。 　　至少在常世坤坐的这一桌，他是必须跟每一个人走一个的，一桌十个人，一来一回就是十八杯，就算杯子再小，那也有大半斤了。幸好常世坤的秘书经验很老道，在别人向常世坤敬酒的时候，他就专职负责给常世坤倒酒。碰到有些其他桌的人过来敬酒，他就给常世坤挡酒。但是朱代东知道，他手里的酒瓶里，装的应该是白开水。 　　领导就是拿白开水当酒喝，下面的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每个人的酒量都是有限的，要把有限的酒量投入到无限的饭局里面，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伤身、伤肝甚至伤感情。但是作为下级则不然，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才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要调走。这虽然是顺口溜，但是反映的却绝对是实情。 　　“代东同志，听元骞振同志介绍，昨天楚都市提前发放红包，是你的主意？”常世坤是久经考验的干部，有秘书相助，这样的饭局，他的头脑能一直保持清醒。 　　“我当时只是有个想法，具体的实施是市里大力支持。”朱代东谦逊的说，不要说现在元骞振在，哪怕就只有孙剑佛在，他也不能居功领赏的。 　　“不知道效果如何？”常世坤随口问道。 　　“效果还可以，据市百货公司在下午六点时的营业统计，全市三家百货商场，今天的营业额已经超过了三百万，来之前我还跟百货公司的人联系了，他们晚上的营业时间是晚上十点，据他们估计，今天光是百货公司的营业额，就会超过五百万。”朱代东笃定的说道。 　　“五百万的营业额？骞振、剑佛，楚都市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来了个开门红嘛。”常世坤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还能拿出这样的数据，他今天在车上的时候，也经过了市里的几家大商场，看到外面的人群确实很多。 　　“我看这开门红倒像是常书记带来的，以后我们楚都要想取得好的成绩，还要请常书记经常来光临指导才行。”元骞振谦逊的说。 　　“是啊，如果常书记能经常来指导工作，我们的成绩会更加突出。”孙剑佛也把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硬按在常世坤身上。 　　“楚都市取得的成就，是你们市委市政府的成绩，这一点勿需谦虚。近几年来，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都在全省平均增长速度之下，去年突然放了颗卫星，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争取在今年创造更好的成绩。”常世坤说道。 　　“在省委的正确领导下，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配合下，楚都市的经济工作，一定能更加一个台阶。”元骞振坚定的说道。 　　“是啊，楚都因为朱代东，我这个市长都跟着沾光呢。”孙剑佛看了朱代东一眼，轻轻说道。 　　“孙市长，说到沾光，上午的时候我听到一件趣事，倒是芙蓉县这次真的沾了我们的光。”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芙蓉县距离楚都有一百多公里，怎么能沾你们的光呢？”常世坤很感兴趣的问。 　　“今天芙蓉公园游乐园几乎爆园，而所有的外地旅客中，楚都过去的占据了六成以上，而且这些当中，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占了相当一部分。”朱代东轻轻笑道。 　　“楚都市的经济政策竟然辐射到了芙蓉县，我很看好楚都市今年的经济成就。”常世坤沉吟道，他暗想，看来朱代东提出来，提前发放单位上的年终奖，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976章 秘书必须掌握的技巧 　　郑阳松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他先送了朱代东回机关宿舍，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原来在市政府办公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每天的工作还算辛苦，每天要给很多领导写材料写报告，晚上回到家之后，还要熬夜写。可是调到朱代东身边工作之后，他发现，原来的工作，其实是属于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现在担任朱代东秘书的时候也有九个多月了，可是这九个多月以来，他真正休息过的周末屈指可数。有的时候，他碰到可以休息的周末，唯一的奢望就是好好的睡个懒觉。现在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已经是一种很奢侈的行为。 　　作为领导的秘书，还必须掌握一项比较特殊的技能，要能随时随地马上睡觉。当然，这项技能不是硬性规定，但是几乎所有的领导秘书都修炼过，只不过大家的水平参差不齐罢了。 　　平常在领导面前，必须是一副精神饱满，身上有使不完劲的状态。为了要保持这样的态度，充足的睡眠是必不可少的。朱代东每天的工作时间很长，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甚至十二点都有可能。郑阳松现在还年轻，他需要足够的睡眠，如果在家里的床上补充不足的话，就需要能够见缝插针，抓住任何机会补觉。 　　比如朱代东参加的一些高级别会议，那时他这个秘书，就可以彻底的休息一下。再比如，他在听取下级汇报，甚至是吃饭的时候，他如果没有安排一同上桌，他必须是以最快的速度扒几口饭，然后给自己打个地方休息。 　　今天是元旦，原本有几个同学约过他，都是一些平常难得有机会一见的同学，甚至还有一些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同学，但是这样的节假日，对他而言，至少在今天是没有时间的。 　　“阳松，今天忙完了没有？”郑阳松刚刚回到家，准备钻进被窝的时候，接到了老同学雷小舟的电话。虽然郑阳松的级别在他的同学当中不是最高的，可是他的职务却是最敏感的。如果同学之间在楚都市需要办什么事的话，没有比找他更合适的了。 　　“小舟，你也回来了？”郑阳松问，他跟雷小舟是发小，两人后来在初中和高中的时候，都是一个班，只是考大学的时候，雷小舟考的不理想。他后来一气之下，就去了南方创业，这几年他们也就春节的时候，才见上一面。 　　“是啊，阳松，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个面聊聊。”雷小舟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他在深圳的事业搞得还可以，之所以回来，主要是处理家里的一件事。可是没想到，原本以为一件很简单的事，却是那么的棘手。 　　如果郑阳松还在原来的秘书二科工作，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去打扰他的。原本郑阳松混的就不如意，如果再让他去办一些根本就办不到的事，这是当面讥讽他还要让他难受。 　　“现在可都十一点多了，明天吧，我应该在家里休息。”郑阳松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虽然晚上的时候，朱市长已经跟他说过，明后天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也为拉动本市内需贡献一份力量。 　　“那行，明天早上我来找你。”雷小舟急不可待的说道。 　　“小舟，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郑阳松现在不像原来那么笨拙，马上警觉的问道。 　　“是我哥的事，他最近被人砍伤了。”雷小舟叹了口气，说道。 　　“报案了没有？抓到人了吗？”郑阳松知道现在自己恐怕是没办法睡了，雷小舟不同其他人。虽然他跟雷家人其他人的关系一般，但是既然雷小舟开了口，这件事他就必须要去办。 　　而且楚都市刚刚开展过治安整顿行动，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很让人震惊。作为朱代东的秘书，他有责任向朱代东随时反映市里的情况。对于这样的负责新闻，或许有些领导人不喜欢听，但是朱代东绝对是个例外。 　　“如果要是抓到了人，我还用得着跟你打电话么？”雷小舟叹了口气，说道。 　　“那行，我们订个地方见一面，你哥现在是住院还是在家？干脆直接跟他当面说。”郑阳松此时再没有睡意，这个时候他就算想睡，也没办法睡得着。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郑阳松跟雷小舟家都搬了地方，他们原本在只隔着两条街，现在一个在城东，一个住以了城西。见了面之后，郑阳松才知道，雷大舟在西城区开了一家电子游戏中心，刚开始的时候生意还不错，但是最近两年，开电玩店的人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大。最近雷大舟的电玩店旁边新开了一家新的电玩城，规模很大，机子很多，但或许是因为雷大舟的电玩店也开在同一条街上的缘故，那家电玩城的生意并不太好。 　　从几个月前，雷大舟电玩店就陆续开始有人来闹事，同时那家电玩城的老板也过来跟他谈判，让这条街上所有的电玩店全部统一定价，并且价格要在现在的基础上涨二成。也就是说，原来一块钱可以买十块游戏币，现在只能买到八块了。 　　雷大舟当然不干了，他的机子已经用了几年，如果涨价的话，老顾客都会跑掉，那才是真正的自断财路。当时那家新开电玩城的老板就威胁雷大舟，让他注意点。结果就在前几天的晚上，雷大舟的电玩店里突然冲进来一帮人，个个蒙着脸，拿着砍刀、铁棒，对着雷大舟就是几刀砍下去，同时他店里所有的机子全部被砸了个稀巴烂。 　　雷大舟被砍了六刀，肋骨断了四根，虽然经过抢救，性命无忧，可是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或者还未从惊悚中恢复过来，脸色很苍白。 　　“看来这件事跟电玩城的那个老板是脱不了干系，你们难道没有向派出所反映这个情况？”郑阳松蹙着眉头，沉声问。或许是因为经常跟领导干部在一起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自信的缘故，现在他的说话语气，让人不敢轻视。 　　“我们怎么会不向派出所的人反映呢？可是派出所的人说，目前证据不足，无法证实这件事就是吴浩做的。”雷小舟叹道，他所说的“吴浩”，正是那家新开的电玩城老板。在那家新开的电玩城里，经常有一帮地痞。而且吴浩跟黑白两道上的人关系都很好。 　　“砍大舟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找到吗？”郑阳松问。 　　“谁说不是呢，现在我哥的店子被砸了，人也受伤住院了，但是凶手却逍遥法外，前段时间不是说全市开展了治安整顿行动吗？怎么一点成效也没有？”雷小舟接连不断的问题，让郑阳松脸上一红，露出尴尬之情。 　　“这只是极个别现象嘛，这样吧，我给西城分局的新局长侯勇打个电话，我相信这件事他会处理得很好的。”郑阳松沉吟道，他当着雷家兄弟的面，给侯勇打了个电话。 　　听到自己的辖区内竟然了这么一起恶性案件，侯勇马上向郑阳松保证，他将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医院。郑阳松是朱代东秘书，而他也是朱代东调上来的干部，理论上说，他们其实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第977章 一查到底 　　听郑阳松的语气，他跟西城分局的新任局长关系不错，雷大舟的马上露出兴奋的光芒。同时他也疑惑不解的看着弟弟。晚上的时候，雷小舟只说要找一位同学办事，却没有想到这位同学神通广大，跟公安分局的局长说话，就像是朋友之间聊天似天。 　　原本一直觉得很憋屈的雷大舟，突然之间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身的憋闷一下子就消失无形。人若是有了希望，很容易产生奇迹。现在雷大舟感觉身上的伤也突然好了一大半，原来痛苦难当的部位，现在一下子也感觉不到了。 　　但是在电话的最后，郑阳松说的话，却让雷大舟很不解，他不知道郑阳松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拒绝公安局的局长呢？ 　　“侯局，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你就不用现在过过来了。这件事已经发生，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请你明天过问一下就是。”郑阳松劝阻了侯勇，这个时候侯勇过来，除了表示对自己的尊重之外，于事无补。而且现在也很晚了，这个时候侯勇肯定已经睡觉，让他马上赶过来，这也是不合情理的。 　　虽然从理论上说，侯勇这个分局局长对自己确实应该比较尊重才行，哪怕他的级别比自己高半级，可是自己职务的重要性，是他不敢轻视的。但是郑阳松也清楚，侯勇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很长了。朱代东刚刚参加工作，就认识了侯勇，当时就建立了深厚感情。对于侯勇，他尽量把自己放在一个跟侯勇平等互助的关系上。 　　自己跟雷小舟，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还一直是同学，关系好得能共穿一条裤子。可是自己跟侯勇的关系，却还没有好到这个程度。如果现在侯勇赶过来，自己不但要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如果以后这件事被朱市长知道了，难免对自己的印象变差。 　　“阳松，谢谢你。”雷大舟等郑阳松挂上电话，感激的说道。 　　“雷大哥，我跟小舟是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刚才我跟西城分局的侯勇通了电话，你们的介绍也向他作了介绍，我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郑阳松说道，侯勇刚刚上任没多久，公安局的内部整顿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对于这样的现象，哪怕没有自己在中间，只要他知道后，肯定会非常重视的。 　　“小舟，你陪阳松好好聊聊吧。”雷大舟说道。 　　“阳松，到外面坐儿吧。大哥，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雷小舟说道。 　　“不用了。小舟，明天我们再找个地方聊吧。”郑阳松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雷大舟进了医院，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他跟雷小舟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并不急在这一刻，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 　　雷小舟点点头，只把郑阳松送到了医院外面，看到他上了的士之后，才返回住院部。看到雷小舟回来，雷大舟挣扎着让自己的身子往上靠了靠。 　　“哥，你还是别去吧，医生说你这几天都要避免晃动。”雷小舟连忙说道。 　　“没事，总躺着难受。”雷大舟说道，“郑阳松现在哪里上班，他好像跟公安局的人很熟一样？” 　　“他在市政府，哥，这件事完了之后，你还是跟我去深圳吧。”雷小舟劝道，开电游店虽然利润不错，可是风险同样也很大。他在深圳搞了家广告公司，现在生意也不错，虽然辛苦点，但至少不会像楚都这样，坐在家里飞来横祸。 　　“我在这里好好的，去深圳干什么？”雷大舟说道，这个问题两兄弟已经讨论过多次，但是他一直没有改变主意，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楚都。 　　“你现在都躺在医院里了，还说好好的？”雷小舟焦急的说，每次都劝说不了兄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不想走。 　　“这只是暂时的，我总不能一辈子躺在医院里吧？”雷大舟固执的说，他在念完初中之后，就开始在社会上闯荡，干过的行业很多，曾经也做过些犯法的事，在他住的那一带，也还是有些名气的。 　　除了在派出所手里，雷大舟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而且这一次，他是正当经营，坐在家里都被人砍了，他当然不会就些善罢甘休。何况现在很有可能，派出所还会在站到自己这一边，试想他又怎么会就此放手呢。他不但要反击，而且还要让吴浩的电玩城关门大吉。至于自己的损失，他已经在计划了，是不是就用那家电玩城来抵偿？ 　　“你不想走，是不是还在想着要报复人家？”雷小舟急道，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宁愿郑阳松不帮自己这个忙。 　　“报复我可不敢，现在市里对治安的案子抓得很紧，一不小心栽进去，没三五年都出不来。而且现在找关系捞人，愈发麻烦了。我只是在想，我的店被吴浩的人砸了，那他是不是该赔偿我的损失？”雷大舟悠悠的说道。 　　对于兄长的想法，雷小舟哭笑不得，人都进了医院，还在想着别人应该怎么赔偿损失。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伤养好，把砍人的犯罪分子尽快缉拿归案。 　　第二天一早，左家亭派出所的所长任为民刚刚走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分局局长侯勇的电话。 　　“任为民，你的辖区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一起伤人的治安事件？”侯勇严厉的问，他说话声音很低，但是很有力。 　　“是的，侯局，这件事我正准备向你汇报，受伤的是一家电玩店的老板，叫雷大舟。今年三十六岁，以前也是个小痞子。”任为民解释道。 　　“不管他以前是不是痦子，这次他是受害者，这是事实吧？砍人的犯罪嫌疑人抓到了没有？幕后主脑查出来了没有？”侯勇不满的说道，不管雷大舟以前是多大的痦子，现在他是受害者，公安机关就有义务为他伸张正义。 　　“这伙人很狡猾，在砍人的时候戴着面罩，而且他们行凶的时间也很短，连砍人带砸店，没有超过十分钟。等到我们派出所接到报案赶过去的时候，这伙人早就跑没影了。”任为民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左家亭派出所对这起案子无能为力？”侯勇冷笑着说。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抓获凶手。”任为民心中一凛，左家亭派出所之所以没有能力，主要是因为他这个所长没有能力。 　　“这件案子已经发生了几天时间了，我给你四十八个小时，星期一早上我要听到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抓获的消息。”侯勇沉吟道。 　　“侯局，这个时间太短了吧？这个星期所里的巡逻任务很重啊。”任为民叫苦不迭。 　　“要不你给定个时间？”侯勇冷笑着说，他也担任过派出所的所长，而且时间还不短。对于基层工作的情况，他甚至比任为民还熟悉。虽然左家亭派出所是在省城，但是事情都有相通的一面。 　　昨天晚上他听了郑阳松的介绍，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什么复杂的案子。打架斗殴，而且这还涉及到报复胁迫，或许打人的那伙人一时之间很难查出来。但是幕后的主脑，只要派出所愿意，应该很快能查出来。 　　楚都市从四月份开始，就进行了专项治安整顿行动，整个楚都市的治安环境为之一变。当时看守所、监狱里都是人满为患，到现在，楚都市的很多服刑人员，还被安排在外地服刑。虽然这次的事情，严格的说，不算治安事件，可是这件事的性质更加恶劣。特别是这件很简单的案子，到现在没有一点进展，这让他联想到了现在正在开展的内部整顿。 　　任为民受了训斥，就把负责雷大舟一案的办案民警何平叫进来，把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转嫁到他头上：“何平，你是怎么办事的，雷大舟被砍的案子是你负责的吧？怎么到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 　　“任所，不是我不做事，而是那个吴浩太狡猾。他从案发前，就躲到了外地，到现在，打他手机关机，我们又没有证件，雷大舟就一定是吴浩派人指使的。”何平叫苦道，据吴浩的家人介绍，他这次出去是旅游，担心电话费太贵，除非他主动跟家里联系，否则家里是联系不上他的。 　　“犯罪分子躲到外地，就不用查案了？”任为民厉声说道。 　　“任所，这个吴浩也没有个具体地点，他家人说，他准备先去东西，再去海南，然后去香港、澳门，这一圈转下来，谁知道现在他在哪？”何平苦笑着说，所里的经费不多，而且为了这样一件治安案，谁也不会真跑到外地去抓人。 　　“别人说他去旅游了，他就去旅游了？如果说他去了国外，难道你们也追到国外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而言之，一天之内，你要把这件事调查出水落石出！”任为民说道。 　　“任所，真要查？”何平问，吴浩的事真要查的话，也能查出明白，但是这件事市局有人打过招呼的，他这才阳奉阴违。 　　“当然，侯局亲自打电话过问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任为民坚定的说道。 第978章 较真 　　伟人曾经说过，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共产党人如果认真起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好的。大到卫星升天，小到查清案情，一旦所有人都认真起来，效率和效能是非常高的。 　　对左家亭派出所来说，也是如此，一旦认起真的，没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任为民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而且还向他点明，这件事是分局的侯勇打了招呼的。虽然不知道侯勇跟那个雷大舟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在一天之内，必须把案子拿下来。 　　既然想要快速破案，当然就不能依照常规办法，何平到任为民请到一纸封条和传唤证，第一件事就是把吴浩的电玩城给关了，并且把里面所有的人员，包括顾客和工作人员，全部带回了派出。吴浩的这家电玩城很大，上千个平米。自从雷大舟的电玩让被砸了之后，他这里的生意就迅速好了起来。几百台机子，一天的营业收入以万计算。这样的电子，可以说日井斗金，把这样的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的鸡屁股给锁起来，作为电于城的老板，吴浩当然就急得上窜下跳。 　　不得已，吴浩只能主动跟何平联系，其实两人以前也认识，吴浩的屁股下面有多少屎，何平也很清楚。看到吴浩笑容满面的走进来，何平脸一板，“你不是又是东北，又是海南、香港、澳门旅游去了吗？怎么，坐火箭回来的？” 　　“何警官，我确实是刚刚回到楚都，这不听说你找我，马上就来向你报道了吗？”吴浩嬉皮笑脸的说道。 　　“那好，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楚都的？”何平对吴浩这种人接触的比较多了，说谎从来无需打草稿，张口即来。 　　“十天前。”吴浩连忙说道。 　　“去的是哪里？”何平紧跟着问。 　　“哈尔滨。”吴浩回答的也快，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犹豫，任何时间的犹豫都会让何平对他的怀疑加重三分。 　　“坐的汽车还是飞机？”何平问，他没有问火车还是飞机，还是故意问汽车还是飞机，因为他清楚，吴浩此时对他的问题非常在意，根本不能去编故事。 　　“飞机。”吴浩确实没有时间去想坐火车这个时候，他只是想到，坐从楚都坐汽车去哈尔滨，是不可现实的。他怎么说在西城区也算是有头有脑的人物，出去玩一圈，还能不坐飞机？ 　　“飞机票呢？”何平一伸手。 　　“那玩意留着又不能当饭吃，一出飞机场就扔了。”吴浩心里一慌，眼睛溜溜一转，说。 　　“那好，我让机场查一下，如果你说谎，那你可要负法律责任。”何平作势要拿起桌上的电话，他其实要查这件事，光靠一个电话恐怕是不行的。到机场查吴浩的事，确实靠打电话就能查到，但何平却不行，至少要以分局的名义才行。他如果想查的话，只能带上工作证和相关文件，到机场去查。 　　但是吴浩并不知道这一点，在他看眼，天下的警察都是一样的，此时他心里一慌，嘴巴张了张，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不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了？”何平把手放在电话机的话筒上，问。 　　“何警官，其实……其实这几天我……我一直没有离开楚都。”吴浩知道，一张飞机票就将自己出卖了，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蠢呢，如果说是坐飞机去的哈尔滨，到时何平就算是孙猴子，他在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查得这么清楚。 　　“那刚才为什么撒谎！”何平严厉的说道，此时他叫来一名同事准备作笔录，对吴浩的审讯正正式进行。 　　只要说了一次谎，就需要用百次、千次的谎言来圆。而如果面对面是一名警察的话，撒的谎越多，自己的破绽就越大，如果被揪住尾巴，很有可能就被拉出整出身子。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就可以，我这是给你机会。你应该知道，你店里所有的人全部带到了派出所，我们的人现在对他们在进行审讯，你认为现在是顽固到底，还是积极坦白？”何平语重心长的说道。 　　“何警官，我能打个电话吗？”吴浩还是不死心，他在公安局也是有关系的，要不然也不敢开这样的电玩城，而且还敢把雷大舟的店给砸了。 　　“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的麻烦带给别人。”何平提醒道，他跟同事离开了自己房间，让吴浩在里面打电话，但是他门没有关，他必须时刻注意到里面的情况。 　　吴浩很快就打了电话，他把自己的情况也说了，然后他就是拿着话筒在听，一开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腰挺得很直，他相信，只要这个电话打出去，何平就会关照自己。进而自己很快就能出去，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次的情况竟然有些不同，他是越听背后的汗就越多，越听，拿话筒的手就越拿不稳。 　　显然，吴浩的这个关系，消息比他要灵通得多，这件事是侯勇发了话的，而西城分局的内部整顿是全市所有分局里最严厉的。谁如果想到侯勇那里说情，结果只有一个，自投罗网！如果说侯勇只是一个从外地调来的干部，那也就算了。偏偏他跟常务副市长朱代东的关系又特别好，得罪了侯勇，相当于变相的得罪了朱代东。而且对于侯勇的工作，徐强也是非常支持的。有市公安局长、常务副市长的支持，如果再加上新来的政法委书记吕国华的话，侯勇想要做点什么事，在楚都市公安系统，还真的没有人能阻挡得住。 　　“怎么办，电话也打完了，是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呢，还是马上交待？”何平看到吴浩的样子很诧异，此时的吴浩，目光中充满了因恐惧而造成呆滞还停留在脸上，显然这个电话，他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和保证，相反，对方的话还让他彻底死了心。 　　“何警官，我交待，我坦白。”吴浩呢喃自语的说道。 　　当任为民拿到结果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五点，他一看时间，距离接到侯勇的电话，只不过九个小时不到，距离侯勇指定的时间，只过了五分之一而已。 　　“九个小时就能破的案子，你们竟然说一点线索都没有，任为民，你这个所长到底是怎么当的？”侯勇质问道，难道真的像民间所说，领导不重视，任何事情就都办不成吗？ 　　“侯局，这件事我要检讨，如果局里有任何处分，我都愿意承担。”任为民说道，早上的时候，自己还在讲困难，下午就破了案，没想到不但没有得到表扬，反而被训斥了一顿。任为民觉得自己很冤，以后再破到这样的事，应该等到四十八小时之后，等到被侯勇批评了一顿之后，再把案情向他汇报。 　　“以后对待案子，不管大小，都要一视同仁，这次你们所里的办案民警还是不错的，但是相比之前的情况，功过相抵。”侯勇说道。 　　“感谢侯局对我们的批评指正，以后左家亭派出所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汇报”任为民坚定的说道。 　　对吴浩处罚的轻重，跟他对雷大舟的赔偿多少有直接的关系。如果他能取得雷大舟的原谅，或许只需要拘留一段时间就行。但是如果雷大舟如果一定要让吴浩坐牢，那判吴浩三年五载，也很正常。 　　雷大舟在下午的时候，见到了吴浩的老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长得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脖子匀细修长，一袭黑发飘酒而下，衬托她的身段更加娇美。她是来和谈的，这个女人不简单，一来就直截了当的提出来，如何才能让雷大舟不再追究吴浩的责任。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雷大舟才知道，吴浩不但进了派出所，而且对派人砍伤他并且砸了他店的事实，供认不讳。 　　雷大舟的要求在得知郑阳松的真正身份之后，再次发生了改变。原来他觉得，只要能让吴浩赔他一家新店，再赔偿个十万八万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他的要求，上升了两个档次还不止。最新的要求是，吴浩的电玩城必须改到他的名下，再赔他二十万。这件事就算了结，要不然的话，就公事公办。 　　吴浩的老婆很豪爽，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她一口答应，完全按照雷大舟的要求来办事。但是她要跟雷大舟签订一个协议，大意是说，雷大舟收了她二十万和一家电玩城，以后对于吴浩的事，必须永远都不能追究责任。 　　对于这样的协议，雷大舟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当他看看到吴浩的老婆马上就从包里拿出二十捆百元钞票的时候，马上坚定的在协议书上签了字。看到对方还拿出了印泥，他又按了手印。 　　当雷小舟得知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电玩局虽然还没有正式转让给雷大舟，但是那二十万可是实实在在的票子。而且雷小舟马上到派出所打听，吴浩因为认罪态度较好，又积极理赔，当面人也不愿意再追究，竟然都没有拘留，交了保证金之后，就被释放了。 　　雷小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给郑阳松带去什么影响，他马上就给郑阳松打了电话，向他说明了这件事。郑阳松接到雷小舟的电话，心里一沉，这件事雷大舟办得太草率，这不是明显把把柄往对方手里送吗？ 第979章 介绍 　　郑阳松晚上约侯勇一起吃饭，今天是周末，平常想请郑阳松吃饭都没有时间，难得他主动相邀，侯勇随即推掉了另外一个宴请。因为要谈事，郑阳松特意没有在西城区。作为西城区最重要的一个局机关之一，在西城区是有很多人认识侯勇的。 　　在东城区的餐谋人生酒店，郑阳松特意提前了一段时间到达，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侯勇竟然比他还要提前，当他走进去的时候，侯勇已经在大堂笑吟吟的等候着他。 　　“侯局，是我请你吃饭，竟然还你这个客人先到，真是不好意思。”郑阳松说道。 　　“你我是兄弟，说这些话就见外了。”侯勇今年四十六，比郑阳松的父亲只小几岁，但却跟二十几岁的郑阳松以兄弟相称。现在的侯勇，比原来也成熟多了，换在树木岭的时候，侯勇绝对不会这么世故。 　　“这我可不敢当。”郑阳松谦逊的说道，他知道朱市长跟侯勇在私下里也是以兄弟相称，如果自己现在再跟侯勇称兄道弟，那是不是跟朱市长也同级了？ 　　中国的官场是一个尊卑非常讲究的体系，或许朱代东可以不计较，但那是人家的肚量，如果郑阳松不知道进退的话，那他就是违反了游戏规则。对于违反游戏规则的人，处罚是很严厉的，最轻的处罚就是让你离开。 　　“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交情是各交各的。”侯勇好像理解郑阳松的处境，笑吟吟的说道。 　　“侯……侯大哥，昨天晚上的事很感谢你，但是有件事我得向你解释一下。”郑阳松原本想叫“侯哥”，可是这很容易让人想起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马上又在中间加了个大字。 　　“什么事？”侯勇问，左家亭派出所下午向他汇报之后，并没有告诉他最后的处罚办法，像这样的案子，是应该归到治安处罚一类，虽然打架伤人，而且还是团伙做案，但是只要没有死人，而且打人者又能积极理赔，争取到受害人原谅的话，处罚还是不会很重的。 　　郑阳松把雷大舟的要求提了提，重点说到了那份协议书，那份协议书说简单也简单，但是说麻烦，也是个麻烦。如果在应景的时候，有人拿着那份协议书，找到政法委或者纪委，告侯勇一个刁状，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然，这只是说有可能，也不一定就一定会成行。 　　可是侯勇现在西城分局，干的正是得罪人的事，如果让他的对手知道，有这么一份东西，能给他造成麻烦，说不定就会千方百计从吴浩手里拿走。对于吴浩而言，那份协议书，只是让他自保的一个东西。他可以放弃电玩城，也可以赔偿二十万，但这件事必须了结。 　　现在可是99年，二十万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是一个普通人二十年以上的收入，也能在楚都市购买五套以上的房子。只不过现在的人对于房地产并不热忱，甚至在年青人当中，还流行租房住。而且那家电玩城，吴浩也投入了不低于五十万，光是门面的装潢，就在十万以上。而且他的几百台机子，都是最新式的，很能引起年青人的兴趣。可以说，只要雷大舟经营得当，并且没有强有力竞争对手的话，他就像拥有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这不算什么事，明天让他们重新签订一份协议就是。”侯勇挥挥手，笑着说。当年他在基层派出所的时候，经常要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只是毛毛雨罢了。 　　“我也觉得雷大舟的要求太高了，这不是明摆着敲诈勒索么？我已经让人跟他做了工作，相信他能认清形势。”郑阳松说道。 　　“阳松，你如果能劝劝受害人当然是最好了。对于他的损失和赔偿，当然要让行凶者出，但是这个赔偿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如果超出了这个范围，事情的性质又变了。”侯勇说道，只要那个雷大舟能找出依据，他可以按照任何规定对他进行赔偿，比如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医药费等等。可是这些费用，都需要一个提前，必须按照有关规定。 　　“阳松，你好像还没有结婚吧？”侯勇问，朱代东的秘书，大多是年轻人，雨花县如此，芙蓉县也是如此，现在到了楚都市，同样是如此。 　　虽然如此，可是跟着朱代东的秘书，最后在能力和权力上，都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和提拔。李墨轩作为朱代东的第一任秘书，现在已经是芙蓉县的副县长。级别自己还要高半级，而且自己这个正科级想要升到副处，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到那个时候，李墨轩恐怕又提拔了。对于这样的年轻干部，如果自己有能力，德行又好，上面又有人提携的话，是很容易进步的。 　　第二秘书黄彬的情况也不错，现在芙蓉县担任正科级干部，但是说起来，应该是第三任秘书的潜力最大。为何？因为朱代东越到后面，他的级别就越高。李墨轩当秘书的时候，朱代东只是副县长，后来虽然当了常务副县长、县长，但作为县一级，配秘书的本来就是违规的。只不过各地都盛行，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郑阳松现在是组织上正式给朱代东配备的秘书，无论是他的工作证还是名片上，都能光明正大的印着秘书这两个字。而李墨轩和黄彬的工作证上，职务都是办公室工作人员。 　　“是的，说来惭愧，连女朋友也没有。”郑阳松叹了口气，在没调到朱代东身边工作的时候，是没人看得上他，别看他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可是找女朋友的话，谁不会打听他的工作情况？ 　　现在的人，越来越势利，他在单位上混得不如意，在生活上，当然也会一塌糊涂。调到朱代东身边之后，倒是有几个女子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可他既没时间也没情趣。其实他原来倒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因为女方最后因为对他的前程不看好，而移情别恋。使得他一直对于爱情，不敢轻易涉足，他担心再一次受到受害。 　　原来是别人看不起自己，认为做自己的女朋友甚至是结婚之后，都看不到希望。但是现在，他又担心，那些接近自己的人，是不是也同样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现在跟在朱代东的身边，确实有很多人要奉承自己，可是以后放到外面去工作呢？像他这样的情况，以后一般会到县里锻炼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会在五至十年之间。离开了市政府这个机关大院，很多事情又只能靠自己，别人也就未必还能看得上他。 　　“那是你太优秀，眼高于顶。阳松，试着把条件放低一些嘛。”侯勇笑着说道。 　　“侯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平常就很难接触到外人。”郑阳松苦笑着说，朱代东不像一般的市领导，他最喜欢的就是下基层，而且对于应酬，并不是很上心。他到下面调研，最喜欢的就是跟基层工作人员，甚至是群众一起吃饭喝酒，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能认识什么样的女人？ 　　“这样好不好，我老婆在省计委上班，她的工作性质能接触到各方面的姑娘，要不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侯勇说道。 　　“求之不得。”郑阳松随口说道，包括侯勇在内，其实已经有不少人跟他提过这件事，只是他一直忙于工作，至少在去年调到朱代东身边工作之后，一个月恐怕最多有两天的时间是他自己私人的。因此，别人就算是介绍了，他也没有时间去相亲，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拖得没人再介绍了。 　　“这样好不好，晚上去我家坐坐，认个门，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我家吃个便饭。”侯勇说道，他随即拿出电话，当着郑阳松的面给叶丽娟打了个电话，让她马上联系那我对象，自己跟郑阳松随后就到。 　　侯勇跟叶丽娟说的是树木岭的方言，郑阳松虽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这就是侯勇的优势，有的时候他在想，以后自己要是当了高级领导，一定要找个会说家乡话的秘书和司机，到时当着别人的面，跟他们说家乡话，很多秘书就不会外传。 　　但是侯勇恐怕想不到，如果他真的当了高级领导干部，恐怕到时树木岭的方言，就一定只有树木岭的人会讲。只要是对他上心的人，知道这样的情况之后，都会去学。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学习一门方言，对于他周围的人来说，绝对不算是什么难事。 　　当侯勇带着郑阳松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坐在他家客厅里了，看到侯勇和郑阳松进来，她与叶丽娟一齐站起来相迎。郑阳松对这位姑娘的第一印象很好，她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看上去是一个很知性的女人。而且她说话时候口齿清晰，逻辑明确，给人的印象好像很精明。 　　但是听到她的工作单位时，郑阳松却心里一颤，顿时黯然神伤。 第980章 背景 　　叶丽娟给郑阳松介绍的朋友叫徐稚宫，在市电视台当主持人。对于楚都市的电视台，郑阳松只认识那几位当家花旦，对于徐稚宫主持的节目，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在听到徐稚宫来自市电视台之后，他更是黯然神伤，因为他因为他原来的女友谷瑞丹，也在市电视台，而且还是一位比较有名气的主持人。 　　谷瑞丹在楚都市很有名气，特别是在她在跟郑阳松分手之后，很快就被调到一个热门节目担任主持人。在收视率高的节目当主持人，名气也当然也能迅速增长。当时谷瑞丹的离开，对郑阳松的打击很大。原来他以为谷瑞丹喜欢的是他的才，没想到她最终喜欢的是权。 　　在市政府，能听到很多方面的传言，据说谷瑞丹跟电视台的一位领导关系很暧昧，她才能担任节目主持人。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都让他的心很疼，就像有人拿了一把刀，直接在上面捅了几刀似的。 　　如果要说徐稚宫的美貌，一点也不亚于谷瑞丹，而且从她的言谈举止，这是一个漂亮而且能力很强的女孩。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受到台里的重用，显然也有各方面的原因。郑阳松不能肯定，她跟自己交往，是不是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说常务副市长的秘书，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副科级，但是因为接触的人比较多，各种关系都有。而且别人不是看郑阳松的面子，而是他背后站着的朱代东。 　　侯勇跟叶丽娟给他们泡好茶之后，就进房间陪儿子说话去了。叶丽娟调以省城工作，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能每个星期能见到儿子侯天明。 　　郑阳松以前不认识徐稚宫，但是徐稚宫却认识郑阳松。当叶丽娟告诉她，想把郑阳松介绍给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没有拒绝，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跟郑阳松交往下去，这只是一个相识的基础，能否成功，还要看以后的发展。 　　“我们出去走走吧。”徐稚宫主动提出，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不管怎么样，都会觉得不自在。 　　郑阳松认可这个提议，他去向侯勇和叶丽娟告辞，说今天既然知道了地方，以后有时间再登门拜访。侯勇俩口子也清楚，在自己家里，他们是谈不出什么的，这里只是提供一个他们相互认识的场所。 　　“看得出来，你知道我的工作单位之后，情绪就不太好，我能知道原因吗？”出来之后，徐稚宫就问道。不得不说，她这个主持人的目光如炬，如果把郑阳松当成她的采访对象的话，郑阳松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没有逃出她的目光。 　　“你的观察力很强。”郑阳松看了徐稚宫一眼，说道，“找个咖啡馆坐会吧？” 　　两人打了个的，找了一家还环境很好的咖啡厅，徐稚宫似乎对这里很熟，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能告诉我原因吗？”徐稚宫坐下后，追着说道，她到市电视台的时间不长，相比省电视台，市里的电话台影响力要小很多。而且人员也没有省台那么复杂，郑阳松对于她们这些的人来说，大小也算是个知名人士，可是她并没有听到台里有任何人跟他有关系。 　　“看得出来，你是一名很敬业的主持人。”郑阳松说道，徐稚宫不打听朱市长的事，而关心自己的情绪，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倒是很适合当主持人。但是很奇怪，自己偶尔看过的几个频道里，都没有发现过她的影子。 　　“追求真相，是我们新闻的最高目标。”徐稚宫说道。 　　“是吗？但是很遗憾，我恐怕不能告诉你原因，因为这是我的隐私。”郑阳松说道，这件事他不太想提，特别是跟徐稚宫才刚刚认识。如果她的嘴巴大一点，天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样的传言。 　　作为职业习惯，徐稚宫总喜欢掌握谈话的主动权，既然郑阳松是秘书，那她就把话题往市政府引。比如最近市里的一些文件、政策等。虽然她作为一名刚入行不入的新主持人，知识面还不是很广，但是只要是市政府发生的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作为主持人，三十六十行，哪一行都必须知道一点。但无需精通，只是必须要有话说。不管碰到哪个行业的人，都能很快的跟对方聊得起劲。 　　但是徐稚宫显然对官场的一些规矩不太熟悉，她因为在电视台的原因，对市委市政府的一些新闻确实知道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内部的消息。可是在跟郑阳松谈这些事的时候，却是很忌讳的。 　　现在的郑阳松，已经是一位很称职的秘书，秘书是否称职，必须的标准是什么？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传的不传。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这个秘书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在郑阳松看来，徐稚宫在政治上很不成熟，他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脱身的时候，手机却响了。他马上拿起来，走到外面去接了，很快回来后告诉徐稚宫，他有事必须要走了。这是一个绝妙的借口，他既不说有什么事，也不说是缓还是急，只说有事必须要走。可能是确实有事情，但不急，可是郑阳松却必须要走。 　　这里的原因徐稚宫一时之间无法想明白，她只知道郑阳松是朱市长的秘书，这个时候突然接到电话就说有事必须要走，以为是朱市长有事找他。徐稚宫连忙说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还在这里坐会。” 　　郑阳松放了张百元钞票在自己的咖啡杯旁，说，“那麻烦你等会结下账。” 　　其实找郑阳松的是雷小舟，他在昨天得知兄长跟吴浩的老婆签了一份协议之后，一直就在劝着雷大舟，让他不要贪得无厌，小心撑坏了身体。吴浩是什么人？就算这次他栽了，可是郑阳松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以后出了事，还会帮他吗？不要以为侯勇是帮他雷大舟，这件事之所以能迅速扭转乾坤，跟雷大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在雷小舟苦口婆心劝了一天之后，他终于想明白，光棍只做九十九，不能再加一。一个人不能把所有的好处全部占，如果他真的全盘接收吴浩的电玩城，还拿着别人补偿的二十万，那跟吴浩还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解决了就好，其实我已经跟侯局商量了，就算你没有做通工作，明天派出所的人也会做你哥思想工作的。”郑阳松说道，派出所的人做思想工作，可不会像雷小舟这么苦口婆心，劝了又劝了。电玩店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几台赌博机，派出所要查你，那是分分钟的事。 　　“阳松，这件事真是谢谢你了。”雷小舟再一次诚恳的说道，他刚才去了一趟郑阳松家，郑阳松不在，他就留了点东西，他跟郑阳松虽然是好友，而且一直到现在，关系也保持得很好。但是这些规矩他还是懂的，何况他的名义还是看望两位老人，跟郑阳松没有关系，就算郑阳松知道了，也无法找到理由推让。 　　“小舟，我早跟你说过，我们之间无需说谢谢的。”郑阳松轻笑道，去年雷小舟回楚都的时候，两人也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当时他还是不得志的小秘书，而雷小舟开着高级小车。但是雷小舟在他面前，从来不摆架子，甚至跟他见面的时候，还特意打车出来，为的就是不想刺激他。 　　“阳松，听说今年我们市里的经济搞得都还不错？”雷小舟问道，他在深圳开了家广告公司，生意还可以。那边的竞争虽然比内地要大，但是就公平性而言，要好得多。 　　“你是搞企业的，应该能感觉出来吧？”郑阳松微笑着说，楚都市的经济能取得这么大的进步，跟朱市长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是的，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雷小舟说道，如果说去年郑阳松对他在生意方面还不可能有任何帮忙的话，那今年以来，如果郑阳松能照顾他一下，不管在楚都做什么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说说看。”郑阳松不置可否的说。 　　“我想在，如果楚都市的经济继续能够保持这样的速度发展，能不能在市里搞一家高尔夫球场？”雷小舟说道，高尔夫球是最近才开始流行起来的高雅运动。这项运动一开始是从国外传进来的，后来在商人间开始热门，但真正的发展，应该还是让政府官员也加入进来。 　　“我对于高尔夫球并不熟悉，对于这样项目能否赚到钱，也没有信心。”郑阳松轻轻摇摇头说，他跟在朱代东身边，根本就没有机会去玩这样的运动，而且楚都现在也确实没有这样的场所。 　　“阳松，你能不能在银行贷款和相关手续审批中，帮我打通一下关节？”雷小舟说道，他对于这样的项目，倒不担心能不能赚到钱，只要能从银行贷款，能介绍一些政府官员进来，再加上他的营销手段，他相信，盈利是迟早的事。 第981章 经济会议 　　星期一，市委召开经济工作会议，传达贯彻中央和省委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研究部署今年经济工作。 　　会议指出，过去的一年，是极不平凡的一年，是市委和全市人民全面贯彻落实党的十五大精神，经历国内外形势的严峻考验并取得重大胜利的一年。去年我们遇到两大挑战，一是亚洲金融危机蔓延并继续加深，国际金融市场持续动荡，世界经济受到严重影响，我国经济也受到不小冲击，对楚都市的影响也很巨大；二是国内发生了严重的洪涝灾害，给灾区群众生命财产造成重大损失，对国民经济发展带来直接影响。 　　会议认为，我们能够在巨大的困难面前经受住考验，并取得突出成绩的主要原因：一是二十年来的改革开放积极稳步推进，国民经济快速发展，综合国力显著增强，为承受和抗御风险奠定了比较雄厚的物质技术基础。二是面对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央及时果断地提出“坚定信心，心中有数，未雨绸缪，沉着应付，埋头苦干，趋利避害”的指导思想，作出了扩大内需，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推动经济发展和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等重大决策。三是各地区、各部门认真贯彻中央的方针政策，执行中央的部署，积极主动工作，充分发挥了我们的政治优势。 　　会议指出，１９９９年在我们党和国家的历史上，将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年。这一年，我们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五十周年，我国政府将恢复对澳门行使主权。做好明年的经济工作，意义十分重大。会议确定１９９９年经济工作的总体要求是：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深入贯彻落实党的十五大和十五届三中全会精神，继续推进改革开放，把扩大国内需求作为促进经济增长的主要措施，稳定和加强农业，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调整经济结构，努力开拓城乡市场，千方百计扩大出口，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整顿经济秩序，保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迎接建国五十周年。 　　会议提出，今年全市要着重抓好三项重点工作：第一，稳定和加强农业；第二，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第三，搞好金融工作。 　　会议还提出，要积极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大力促进科技与经济密切结合，提高科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企业要把加快技术进步放到突出位置，下大力气建设好企业技术开发中心，用高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加快发展科技企业。要重视和加强基础研究，增强科技发展的后劲。科技进步和经济振兴的基础在教育，要大力发展教育事业。积极推进环境保护、计划生育、文化、卫生、体育等各项事业的健康发展。 　　要千方百计扩大出口，增加贸易收汇。坚持以质取胜和市场多元化战略，调整出口结构，巩固传统市场，积极开拓新市场。适当增加国内产业结构升级所需要的设备进口和技术引进。充分利用我国社会政治稳定、宏观经济形势良好的优势，大力改善投资环境，尽可能多地吸引外资，特别是吸引跨国公司的投资。合理引导外资投向，提高利用外资质量。积极引导外商向中西部地区投资。加强外汇管理，保持国际收支基本平衡。深入持久地开展严厉打击走私的斗争。 　　会议认为，做好全市今年经济工作，需要把握好四个重大问题：第一，在保持经济适度快速增长的同时，把工作的着力点放在优化结构、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上来。第二，扩大国内需求、开拓国内市场，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基本立足点和长期战略方针。第三，继续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是今年仍须采取的一项重要政策措施。第四，在深化改革促进发展的过程中，把确保社会政治稳定放在突出位置。 　　会议强调指出，全党要加强对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全局的认识。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必须适应新形势，学习新知识，研究新问题，积累新经验，提高驾驭经济工作的能力。要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下，充分发挥各方面的积极性。各地区、各部门都要自觉服从和顾全国家大局，确保政令畅通，把中央的方针政策落到实处。要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善于在经济工作中走群众路线，做到群策群力。要发挥政治优势，保障经济社会健康发展。继续贯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坚持不懈地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精神文明建设和党风廉政建设，为改革和建设创造更加良好的环境。 　　其实在这个会议之前，元骞振跟孙剑佛，就多次跟朱代东谈话，对于朱代东在楚都市的表现，他们两个都要满意的。朱代东不但有能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争。对于后面这一点，元骞振跟孙剑佛都很欣赏。 　　在官场之中，能做到不争的人不多，每个人都想力争上游，每个人都想争名夺利，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有些人侥幸能争破头皮冲去，可是到了上面，还想更上一层楼。但是朱代东在楚都市，至少没有表现出这样的企图。 　　当然，也有人会说，朱代东太年轻，原本他到楚都市来，就是临时之选，到现在还是属于省里的考察期内。他能够争到手里这个常务副市长，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争了。 　　可是元骞振跟孙剑佛都不这么认为，他们所谓的争，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权谋，在这方面，朱代东的身上好像还没有。 　　今年楚都市最重要的一件事，除了继续发展经济，保持经济高速发展之外，就是对民生的发展。或许说，如何加强关心群众生活，努力让人民群众感受到改革开放的成果。按照规划，市里将要组织专家，对全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进行一次论证，如果通过了，将正式实施布丽塔的方案。 　　但是朱代东听到不少的传言，说专家的论证恐怕很难通过，因为地下排水系统哪怕投资再大，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也是变相的断了他们的财路。一次吃块大肥肉跟细水长流，每天都有肉包子吃，哪个更划算？如果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真的建成，楚都市有多少人有失业？电信部门、电力部门、供水部门、供气部门，都会有大量人员将无事可干。 　　当然，这只是一些编外专家的讨论，可能他们想像不到，竟然会被朱代东听到。另外就是提高教师工资，这一点，无论是教育部门还是基层教师，都是热闹欢迎的。但是财政局却满腹牢骚，财政刚刚宽松一些，怎么就能用到那上面去呢？ 　　至于全市那些没有医疗保险的人，通过一个临时的，由政府参与的医疗保险，来保障他们的费用，这个提议受到了最广泛的关注。但是同样，市里要求，也必须进行论证，必须要由各方面组成一个大的团体，进行广泛的研究。 第982章 两县一市 　　去年楚都市的经济大丰收，很多人因此都获益，甚至包括元骞振、孙剑佛在内，在年底总结的时候，楚都市的主要领导在省里面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但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楚都市的成就感到满意，至少楚都市下面的两县一市，就同有享受到楚都的经济发展成果。 　　朱代东在去年的工作重点，主要围绕在楚都市的六个城区，他来楚都是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的。因此，在朱代东所有的工作中，完成省政府交待的任务，就是他的首要工作。每个人每天可能都要面临很多事，但是必须抓住重点，要不然就是碌碌无为、尸位素餐。 　　楚都市的经济想要高速发展，重点在哪里？当然是基础较好的市区，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去年的时候，朱代东也到下面的两县一市视察过，但基本上只是走过场。而且朱代东作为一名年轻的干部，年纪甚至比下面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小，就算他要做很多指示，下面的人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可是去年楚都市的经济增长数据大大刺激了下面的干部，没有特别的政策，没有特殊的经费，朱代东几乎是靠着他的一己之力，竟然力挽狂澜，把楚都市的经济硬生生的拉了上去。说起来惭愧，在去年楚都市七百多亿的GDP中，下面两县一市加起来的贡献，也不到百分之十。要知道九七年的时候，两县一市对全市的GDP贡献还在百分之十五以上，一年之内就出现这么大的下滑，虽说总量没有变化，但是让人一看，就觉得下面的两县一市在九八的时候，经济增长速度实在让人汗颜。 　　元骞振跟孙剑佛分别找朱代东谈话，也是希望，在朱代东今年的工作中，除了要兼顾市里的经济工作外，对于下面两县一市的经济，也要进行指导和扶持。 　　市委经济工作会议期间，郑阳松接到了很多下面县市干部打来的电话，要求都是一样，让他安排时间，想见一见朱市长。对于这样的要求，郑阳松一般都不会拒绝。朱市长已经跟他说起过，准备抽个时间去下面看看。这个下面，并不是楚都市的基层，而是下面的两县一市。 　　“朱市长，丰宁市的林志国同志想要见你。”郑阳松接到林志国的电话之后，握着话筒，马上到朱代东的办公室向他请示。 　　所谓的林志国，是丰宁市的市委书记，作为楚都市下面两县一市中的一市，丰宁市的地位很特殊。丰宁市隶属楚都，但却是省直管市。所谓的县级市是指行政地位与县、自治县相同的省辖城市，属于县级行政单位。一般由地级市代管，或者由地区管辖，也有部分由省、自治区直接管理。直辖市、地级市不能正式管辖县级市，即不能“市管市”。正式名称是某某（省）某某市，如楚都市所代管的丰宁市，称为古南省丰宁市。 　　因此，丰宁市跟楚都市的关系，也不像其他两个县那样紧密。毕竟丰宁市的人事，并不归市委组织部，而是由省委组织部负责。林志国虽然也经常来市里开会，但是更多的是喜欢跑省里。特别是林志国跟常务副省长田海洋的关系非常一般，他在三年前一直担任田海洋的秘书。 　　因为有这样的关系，当时还在丰宁市市长的林志国，仅仅两年时间，就由市长擢升为市委书记。这中间，如果没有田海洋秘书的经历，显然是不可能的。领导的秘书，一向都有个“二号首长”的称谓，他当时的级别或许不高。但是只要他抓住机会，就能编织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从而组建自己的圈子。 　　朱代东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秘书，而林志国一参加工作也是秘书。两人的区别可能就是，朱代东只担任了半年多的秘书，就因为机缘巧合当了副乡长。然后一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一步一个脚印，从副乡长一直到现在的常务副市长。 　　其实朱代东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林志国也在丰宁市担任市委书记。作为县级市，他这个市委书记相比县委书记，还是有一定的优越感的。虽然他的年龄比朱代东大九岁，可是至少他的心理是平衡的。 　　林志国曾经仔细研究过朱代东的履历，当朱代东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时，他心里的那层优越感已经没有了。后来朱代东调到市里担任常务副市长，更是让他恼羞成怒。朱代东何德何能，以三十之龄而担任实职副厅级干部？当时他在得知市里有空缺的时候，曾经很是跑了些路子。 　　但是林志国跟朱代东的政绩相比，特别是在经济建设方面的能力，让省里的领导普通看好朱代东。何况那次的任命，还有个附带条件，必须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虽说没有完成省里任务的话，可以退回原单位。但真要是退了回去，丰宁市的市委书记还可能在那里等着他么？或许那时就是自己政治命运的终结。林志国当时望而却步，最终让朱代东摘得常务副市长之职。 　　朱代东刚刚调到楚都市的时候，林志国是准备看他笑话的。他清楚，干部二处翻了年后，可能就要撤销，当然，这种撤销或许是象征性的，但是以后想要扩编，不知道何年何月，朱代东想要再当处长，恐怕很难了。可就在林志国为朱代东的前途堪忧的时候，朱代东却干得有声有色。看到朱代东发力，林志国当然也不甘心，他在丰宁市也大力发展生物医药、纺织服装和花卉苗木。 　　但是丰宁市毕竟只有一百三十万人口，工业基础和农业技术，无法跟楚都市相提并论，林志国虽然大力发展这几个方面的经济产业，但是到现在为止，丰宁市还没有形成规模。 　　“他人在哪里？”朱代东明知故问，其实他知道，林志国此时就在自己的办公楼下面，只要郑阳松同意，他随时就能上来。 　　“就在楼下。”郑阳松轻轻说道，他担心自己握得不密，让林志国听到自己与朱代东的对话。林志国虽然不是朱代东这样的人，这显然是多虑了。而且真要是遇到朱代东这样的人，你哪怕就是挂了电话，也一样能听到的。 　　“你让他十分钟后上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林志国是坐在车里，但是这样的天气，外面还是比较寒冷的，让他多思考一会也好。他跟林志国并没有多大的私交，而且据他所知，林志国对他好像也不是很感冒，丰宁市不管怎么说都是属于市管，林志国也总是自己的下属，虽然他屁股下面的位子决定权不在市里，但自己是他上级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林志国虽然觉得很郁闷，但是郑阳松告诉他，朱市长正在有事，十分钟之后才能见到他，他也无可奈何。把车窗放下来一些，林志国点了根烟，他大有深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在这里面办公？ 　　如果没有朱代东，恐怕林志国会对自己目前的位子很满意，但正因为有了朱代东，他就有些不满意了。凭什么比自己年轻的干部，还要坐到自己上面？不管是论能力还是论资格，别的人他不敢比，至少朱代东，他胜之是绰绰有余吧？ 　　一开始进省政府办公厅的时候，林志国是当普通秘书，那时基本上天天要熬夜写材料，他的烟瘾特别大。曾经有一次，他跟人打牌，一个通宵他抽了一条烟，基本上就是这根烟没丢，那根烟又来了。有人曾经笑言，他抽烟只要用一次打火机就可以了，因为接下来，都是烟屁股接着屁股来。 　　后来担任田海洋的秘书，那时的他倒不是再写材料，只需要把把关就可以了，偶尔有些重要的材料要经手，那也是少之又少。可是烟瘾既然染上了，想要戒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处在他那样的位子，只要他愿意，从早抽到晚的高级烟，都有人送的。既然无需为烟弹担忧，又怎么会戒得掉呢。 　　当林志国抽完第五根烟的时候，他终于推开车门，朝着市政府大楼下去。林志国先在郑阳松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他一坐下就想着抽根烟，但想想郑阳松马上就会回来，就强忍住了。果然，郑阳松刚进去没一会，马上就退了出来，对林志国说道，“志国书记，请进去吧。” 　　郑阳松一手端着刚才给林志国泡好的茶，一手又拿了个热水壶。进去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在会客区长沙发上坐下了，他把林志国的茶杯摆到旁边的单沙发前，然后又把朱代东的水杯端过来，拿起盖子看了看，加了点水，才说了声，志国书记，请喝茶，就退了出来。 　　在林志国坐到会客区的时候，朱代东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对林志国说道：“志国同志，你好。” 第983章 各有目的 　　林志国来见朱代东只有一个目的，邀请朱代东去丰宁市视察指导工作，他的态度很诚恳，说去年楚都市的经济成就有目共睹，希望朱市长能到丰宁市传经送宝。对于朱代东的工作能力，林志国并认同，他倒是羡慕朱代东的运气。 　　他曾经仔细研究过朱代东的每一次升迁，好像朱代东都踩到了点上，他每一次的政绩，好像都是踩到了狗屎上。但是他自己的运气却欠佳，在丰宁市，他忘我的投入工作，为了丰宁市的经济建设，绞尽脑汁，可是为什么丰宁市的经济，在自己手里，连续几年都没有太大的起色呢？ 　　按照林志国的设想，朱代东让楚都市的GDP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丰宁市怎么着也得百分之八十才对啊。但是去年，丰宁市的GDP增长速度只有百分之八，在全国水平来说，都不算一件什么值得称赞的事，若是在楚都市的话，更是属于拖后腿的。在得知楚都市的经济增长数据之后，林志国在市里大发雷霆，最后丰宁市统计局不得不把数据提升到百分之十五。 　　虽然这样的速度距离市里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真要是太出彩的话，引起市里的关注，到时来个学习参观团什么的，还不把人笑死？ 　　“丰宁市我肯定是要去看看吧，这次不但要看，而且要仔细的看，到时你要不能怪我挑刺哟。”朱代东笑了笑，说。他到任之后，也去过下面的两县一市，但是当时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听的是下面早就准备好的材料，看的是对方早就画定的圈子，那样的视察工作，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只能做到了解基本情况，跟县市的同志熟悉。 　　“欢迎朱市长到我们丰宁去挑刺，只有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嘛。我衷心希望，在朱市长的指导下，我们丰宁市的工作，能迅速飞跃一个台阶。”丰宁市笑吟吟的说道，嘴上虽然说得漂亮，但是心里却是凛，朱代东这话好像话里有话，他去挑刺，丰宁市有什么刺可挑？真要是挑刺的话，就是挑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刺。朱代东虽然贵为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但如果论政治经验的话，跟自己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这样的想法让林志国又找到了曾经失去的优越感，人就是这样，明知道对方比自己强，但如果自己在某方面比对方强，哪怕就是自认为在这方面比对方强，那也是件能让他激动的事。哪怕此时脸上再谦逊，但心里对朱代东却是充满了轻蔑和不屑。这样的人也就是还有些能力，上面还要用他。如果等到他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像朱代东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 　　作为领导干部，很多人并不喜欢有太强悍的手下，这样会很容易威胁到他们的位子。像朱代东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他还能平步青云吗？或许也该坐段冷板凳了吧？别看现在朱代东春风得意，级别也高，但假期他冷板凳一坐，马上市政府的人见到他，都像避瘟神似的，纷纷退避三舍。 　　“这一点你说得很对，只有发现了问题，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连问题都没有发现，解决问题就无从谈起。”朱代东虽然一阵耳鸣，但还是平静的说道，好像很认同林志国说法似的，微微颌首。 　　九九年朱代东的工作重点，将会兼顾下面的两县一市，这是市委的要求，也是实际工作的需要。这几天下面县市的干部，纷纷扬扬的开始往朱代东的办公室跑。林志国刚离开不久，郑阳松又接到了高唐县县长池仁钢的电话，意思跟林志国一样，也是想拜见朱市长。 　　高唐县的情况在楚都市也很特殊，为何？高唐县是楚都市下属的贫困县，那里山多田少，虽然也属于省会城市的管辖，可是跟省会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高唐县离楚都市有八十公里，比丰宁市和楚都县都要远。除了位置偏僻，交通也不方便，这严重的制约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池仁钢找朱代东不是想请他去视察，而是要项目要资金。高唐县最近搞了一个交通规划，要把县城至省城的这段路好好翻新一下，这段路原来倒也是铺了柏油的，但是只用了几天，那些柏油好像就挥发了。到现在，只要一雨，那段路就泥泞不堪，天一晴，就尘土飞扬。 　　“朱市长，我们高唐县要发展，必须先把路修好。要不然这贫困县的帽子，永远也脱不了。”池仁钢知道朱代东很重视交通，他无论是在雨花县还是芙蓉县主持，当地的交通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而且那两个县就像个败家子似的，明明已经达到了国家标准，竟然还要超过国家标准。明明上面已经拨了专款，却还是要自己垫钱进去。 　　“池县长，你这个报告应该交给孙市长或者卫市长才对。”朱代东对于池仁钢的直爽性格很喜欢，从外表看，池仁钢绝对不像个县长。如果他跟一个农民站在一起，穿同样衣服的话，保证不会有人认得出来。朱代东很怀疑，他这个县长到底是怎么当上的。 　　当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朱代东对于池仁钢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他跟副市长卫耿羿的关系很不错。就在刚才，池仁钢还去了卫耿羿的办公室，来自己这里，也是卫耿羿建议的。卫耿羿跟池仁钢说，朱市长虽然不分管交通，可是他跟省交通厅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哪怕市里不拨款，让交通厅撒点毛毛雨，也足够高唐县把那条修修补补的了。 　　“朱市长，这份报告，我早就交给了孙市长和卫市长，他们对这份报告也很支持，高唐县要脱贫致富，就必然杀出一条血路，现在这条路，就是我们的血路啊。可是市里的财政我也知道，虽然去年的情况好一些了，但是毕竟还是没有彻底好转，所以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市里能拨个五百万就可以了。”池仁钢说道。 第984章 关键问题 　　朱代东被气笑了，池仁钢看上去一副忠厚老实、不修边幅的样子，可是说出来的话，跟那山西土财主没什么区别。朱代东分管财政局，但他不分管交通，这件事如果他批了，那就属于越权。 　　表面上，越权属于违规，但实际上很有可能还是一种结怨的行为。你搞不好就跟哪个领导结怨而不自知，各人自扫门前雪，在官场中最需要遵守的铁律。当然，有些人嚣张跋扈，喜欢弄权，那又另当别论。那样的人，要么有一个很强大的圈子在支持他，要么就是不知死活，自寻死路。 　　“你既然请示了耿羿市长，也向剑佛市长打报告，只要他们批了，这笔钱自然会就拨到高唐县嘛。”朱代东哭笑不得的说，池仁钢的意思他也懂，这笔钱不是随便哪个人点了头就能拨到高唐县的。如果在朱代东没来之前，或许孙剑佛一个电话就能办好。但现在财政局的袁建尧被外界广泛认为是朱代东的人，如果朱代东不首肯，就算市里批准了，市财政局要把钱拨过去，也是遥遥无期。 　　“有朱市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池仁钢眼神透着亮光，笑吟吟的说道。 　　“那就好，一个县的经济要发展，交通自然不能落后，希望你今年能把这项工作抓好。”朱代东叮嘱道。 　　“朱市长，我对你其实是有意见的。”池仁钢突然说道。 　　“哦，有意思是好事，只要你是中肯的意见，我接受，以后再改正。”朱代东一愣，脸上马上露出微笑，说道。 　　“朱市长上任一年了，可是到我们高唐县视察工作的次数屈指可数，厚此薄彼啊。”池仁钢佯装不满的说道。 　　“不是我厚此薄彼，而是对于高唐县的工作，我很放心。高唐县有斯言同志和你在，市委也是很放心的。何况仁钢县长，好像你来我这里也不多嘛，是不是我这里的茶不好，还是烟不行？”朱代东回答得滴水不漏，相反而将了他一军，所谓的斯言同志，是高唐县的县委书记肖斯言。 　　“是啊，肖书记为了高唐县，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同时我也要检讨，我的主动性不够，向朱市长汇报的少了。”池仁钢马上主动检讨，都说朱代东年轻，总会给别人一个经验欠缺的印象，但是接触下来，根本就是一个经验老到的领导干部嘛。 　　“有关这一点，我还真想批评你。去年我把精力都放在了国有企业的改制上，你们高唐县也有国有企业嘛，为什么不趁机加入进来？当然，你们县可能会有自己的考虑和规划，但是事实证明，市里的国有企业改制还是很成功的嘛。”朱代东嗔怪的说。 　　“这确实是我认识上的错误，我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主要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想把本职工作做好，不想给领导添麻烦。”池仁钢忙不迭的说道，原本是想给朱代东开句玩笑，没想到朱代东口若悬河，自己才刚提了个头，他马上就借机批评起自己来了。 　　“你这是典型的本位主义嘛，只想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楚都市的大局就不考虑了？你这个同志啊。”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朱市长批评得对，我今后一定努力改正。你这里的茶我要经常来喝，你这里的烟，我也得经常要烟才行。”池仁钢拿起桌上的烟，径直抽了一支出来。楚都市的干部都知道，朱代东的烟瘾不大，但一般情况下也不反对别人抽烟。 　　当然，如果朱代东是楚都市的一把手，池仁钢也不会如此放肆。这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但是看得出来，在池仁钢的心目中，朱代东的位置并不是很重。下面的两县一市，不管是县委还是县政府的一把手，年龄都比他大，资格也都比他长。池仁钢之所以不想来朱代东这里汇报，或许跟其他人的想法一样，向一名年龄比自己小，资格比自己浅的所谓领导汇报，心里着实有些不自在。 　　何况所有人也都清楚，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是临时的、试用的。如果他不能让楚都市的经济在一年之内腾飞，恐怕他还是该回哪就得回哪。这次如果不是想要让朱代东对高唐县的五百万手下留情，池仁钢肯定也是不会来的。他在高唐县，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二把手，政府那边的事，基本上都是他作主。而朱代东对于市政府的事，并不见得就能拍板。在某些方面，他觉得自己的权限还要大过朱代东。 　　“你也不要老是检讨呀，改正呀，犯错呀。过了。你说，你犯了什么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就谋其政，这有什么错？这是很正确的嘛。如果我们的每一个干部，全都在其位谋其政，我们的事业，也就要兴旺发达得多。”朱代东摆摆手，说道。 　　“朱市长，你的批评是正确的。我知道自己的缺点，我的缺点是与我的理念相关的，我比较推崇一种理论，就是角色理论。这种理论说，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人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是角色错位。这种错误，往往是不自觉的、习惯性的，许多时候甚至是有意的。大到国家与国家，小到人与人，相互间的矛盾，很可能都是角色错位引起的。许多时候，角色错位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让对方有点不愉快。可后果，却是难以估计的。”池仁钢诚恳的说道。 　　池仁钢对朱代东说这样的话，已经带有抱怨的意思了，他这是隐讳的表明，他对于自己现在所扮演角色并不满意。池仁钢在高唐县已经工作了十几年了，他对于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今年是他担任县长的第二届，在别人眼中，一县之长是个了不得的角色，可是他认为，自己应该能更进一步。不说到市里当副厅级干部，至少也要调到哪个县或区担任一把手吧？ 　　朱代东刚刚来，对楚都市的人事发言权并不大，虽然去年也发生了几起跟他有关的人事调整，但总体说起来，主要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或者说朱代东把跟与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很好的利用起来了，使得市委在某些方面不能不退让。 　　“你池县长现在高唐县的角色就扮演得很好嘛，我听说去年高唐县又喜获丰收？”朱代东问，高唐县山多地少，境内除了山还是山，靠山吃山。这几年县里决定大力发展特色农业种植，一开始种桃子，后来种橙子，最近又改种苹果了。 　　“朱市长，别担了，我这个县长现在都不敢到下面去走访了。前几天我们县种什么都不行，前年找省里的农业专家研究之后，终于找到原因，我们县里最适合的种苹果。第一年的时候，虽然因为技术的原因，没有大丰收，可是农户倒也没有亏本。但是去年大丰收，可是苹果的收获价也接连往下跌，有些农户去年比前年还少赚些钱，你说怪不怪？”池仁钢叹了口气，说起去年的苹果大丰收，他就愁肠百结，原本县里是想给农户找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甚至在种植苹果的时候，县里还下派了任务，可是哪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你们找过原因没有？这什么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呢？”朱代东其实对于高唐县的情况也略知一二，当初高唐县只想着让农户多种多产，可是却没有想过销路的问题。往常年份还好，碰到大丰收，那些苹果经销商就大肆压价，像苹果这样的水果，并不能长时间保存的。县里又没有统一筹划，导致有些农户宁愿让苹果烂在树上，也不愿意去采摘。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条路，我们县里没有铁路，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公路。但是这几年，县里那条公路实在不像样了，特别是乡镇到县里的公路，那更是只能通过农用车运输，卡车根本就进不去。”池仁钢愁眉苦脸的说道，说起高唐县的公路，其实早就规划了许多年，但是一直因为种种原因，县里的公路运输总是停滞不前。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对的。但是县里也不能总等着上面的拨款，你们自己也要积极行动起来嘛。”朱代东说道，池仁钢跟卫耿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怎么没听卫耿羿在常务会上提过呢？而且据他所知，高唐县的县委书记肖斯言，跟元骞振也走得比较近，加上高唐县的实际情况，市里应该有所扶持才对。 　　朱代东看到的只是楚都市九八的财政状况，就在朱代东来的前一年，市政府发年终奖还要多银行贷款，对于交通建设这样的重大投资项目，只能是有心无力。 　　“朱市长说的很正确，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领会。”池仁钢说道。 　　“那去年高唐县苹果的销售情况怎么样？”朱代东问，高唐县在宣传苹果丰收的时候，在市报和省报上都做了宣传，可是接下来最关键的销售问题，却一直没有下文。朱代东的精力以前又没放在这上面，导致有些情况，他并不是很了解。 第985章 下面的人很担忧 　　朱代东记得，上任之后，也去过两次高唐县，当时只觉得高唐县内的公路，确实很差。他在雨花县和芙蓉县都主持修建过公路，对于如何修建公路，也有一些认识。高唐县的公路，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个路基，甚至就连路基都不算。除了县城通往省道的那条路，还铺着一层薄薄的柏油之外，全县其他的公路，上面都浮着半寸厚的灰。 　　到下雨的时候，这层灰就变成了泥浆，碰到晴天，就是尘土飞扬，就算是阴天，如果前面有车，如果不能迅速超车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朱代东记得跟着元骞振去高唐县的时候，当时他们下去看一个乡镇的时候，车队出行，整个路上都是灰尘遮日，如果两车之间相距太近，后面的司机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 　　对于高唐县的交通状况，朱代东确实很担忧，只是当时他是跟着元骞振一起下去的，只是调研不发表意见。肖斯言原来担任过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对于高唐县的发展，元骞振其实也很重视。但是市委那边的公关，主要是由肖斯言去跑。 　　可是那样的路况，跑卡车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啊，怎么到现在只能跑农用车了呢？朱代东突然记得，去年八月份的时候，高唐县好像送上来一份报告，高唐县多处发生山体滑破，甚至还有人员伤亡，会不会那时让县内的公路受损？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高唐县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县内的公路建设上来才行。 　　在楚都县的县长汪锋也向朱代东发出邀请之后，朱代东终于决定去下面看看。但是他这次下去，主要是想看看下面的实际情况，对于下面的那套迎来送往，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就觉得很无奈。每次上面的领导下来检查工作，可以说都是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 　　他在楚都市的时候，下面视察工作，一般都是打个招呼就下去了。比如去东城区，他会让郑阳松先给严锋滕或者陈树立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但是真到了东城区，他未必会去见东城区的领导。就算是需要了解情况，也只需要区政府派一名联系人就可以了。他是从县里出来，非常清楚，这一层的政府人员每天会有多忙。有的时候想要忙一点自己的事情，都需要像钉子一样，挤时间。 　　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适应朱代东这样的工作方法。后来朱代东特意提出来，自己在楚都市的工作时间或许只有一年，因此，每一分钟他都不想浪费。如果大家在一年之后，还想跟自己一起工作的话，那就在迎来送往这方面请给他节约一点时间。一开始的时候，楚都市的人以为朱代东是做作，但是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朱代东确实是这么做的，也就在接待朱代东方面，下面的人简化了手续。 　　而这次下去，朱代东更加不想打扰当地政府。他只是让郑阳松告诉市政府办公室，让府办给两县一市发个通知，但是上面并没有说明朱代东会去视察的具体的时间和路线。这个通知一下，郑阳松的手机马上就成了热线。 　　不管怎么说，朱代东都是常务副市长，何况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去年市里的数据出来后，哪怕就是今年第一个季度，楚都市的经济发展躺在床上睡觉，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都不存在完不成的情况。也就是说，朱代东将正式担任市委党委、常务副市长。平常就算是财政局、城建局、交通局的领导干部下去，都会得到隆重接待，何况是分管这些单位的朱代东呢？ 　　可是朱代东在习惯，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管辖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位这样的人物。可是郑阳松现在的口风相当紧，不管是谁给他打电话，一律都是很客气的回应，朱市长并没有具体的安排和规划，一切都要当天才会知晓。 　　这件事甚至还被告到孙剑佛那里，朱代东在向孙剑佛请假的时候，孙剑佛就特意跟朱代东谈了话。 　　“代东同志，你的想法可能很好，也很符合我党方针政策。但是下面同志的顾虑也有道理，你现在的情况跟去年又有所不同，就算你要轻车简从，可是也不能怠慢嘛。如果你下去出了什么事的话，我这个市长也是有责任的。”孙剑佛劝道，现在下面又不是有什么重大问题，朱代东这样的做，恐怕会让下面的人睡不着觉。 　　何况朱代东的做法，也会让市里其他领导很被动，你朱代东想要出风头，想要低调，让别人怎么办？难道也跟他一样，下去视察的时候，让市政府办公室发个通知，然后也不要当地政府部门接待。这几天除了下面的两县一市的人把电话打到他这里之外，市政府其他的一些同志，也向他表明了这样的想法。 　　“那好吧，每个地方我会请他们给我安排一个熟悉情况的同志带路。”朱代东说道，其实下面的人最担忧的就是自己可能会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听了不该听的消息。如果对自己的治下很有信心的话，何必担心这些事呢？ 　　“你不是总提倡要提高效率么，有熟悉情况的同志陪着，总比两眼一抹黑强吧？这次怎么要下去多长时间？”孙剑佛问，只要有人陪着，那在接待和视察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人担忧。 　　“我准备在春节前，争取把高唐、楚都和丰宁所有的乡镇全部跑一遍。”朱代东说道，他所谓的跑一遍，绝对不是走马观花，除了要听到当地政府的汇报之外，还要深入基层，尽量多跟当地群众打成一片，感受一下他们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也好，但要注意一点，你要跟市里随时保持联系，如果当地手机信号不好的话，一定要让市里知道你的行踪。”孙剑佛叮嘱道，既然朱代东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乡镇全部跑一趟，他晚上就不可能在县城或者回到市里来休息。 　　两县一市加起来，总共有近五十个乡镇，现在已经是元月初六，而下个月的十五号就过年了，到时市里还有一系列的活动。也就是说朱代东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左右，他两天就要跑三个乡镇才行。 第986章 视察工作 　　一般的人做事，喜欢先易后难，但是朱代东喜欢反着来，先苦后面才觉得甜。他的第一站是高唐县。上午市政府办公室已经跟高唐县政府联系了，朱代东的车子刚出发，高唐县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柳建伟就把电话打到郑阳松的手机上，想向朱代东汇报高唐县的安排。 　　“柳主任，我们的第一站是南丰镇，你能不能派个熟悉情况的同志来接我们一下？”郑阳松说道，南丰镇是从楚都出发，进入高唐县后的第一个镇。这几天他其实已经做了一个规划图，要以最短的路线，把该看的地方全部看完。 　　“阳松，能不能让朱市长接一下电话？”柳建伟一愣，说道。今天早上县里才接到市里的通知，原本肖斯言跟池仁钢今天都要出去，一听说朱代东要来，全部取消了活动。现在都在县城等着他呢。 　　“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拿过电话，沉声说道，他其实不用接电话也知道柳建伟的意思，到了高唐县，当然得先去县城。想要视察工作，至少也得听取县里的工作汇报之后才下乡吧？ 　　“朱市长，你好，我是高唐县府办的柳建伟，斯言书记、仁钢县长已经在县政府等候，要不要我们提前来接一下？”柳建伟谦恭的说道，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但是他的年龄实际上比朱代东还要大几岁。但是朱代东的级别比他高出好几级，他想要达到朱代东的位子，哪怕就是从现在开始，他的仕途一切都顺利的话，恐怕也要十年之后才能坐到朱代东现在的位子上。 　　“柳主任，我相信市政府办公室的通知上应该写得很明白，这里我就不重复了。如果县里没有合适人选的话，我可以找赵德良同志介绍情况，或者我自己下去亲自看看。”朱代东沉吟道，他说话声音很低，但是很有力，但语气中却的不容置疑却显示无疑。他所说的赵德良同志，正是南丰镇的镇长。在来之前，对于下面两县一市的所有干部以及所有吃财政饭的档案，朱代东全部看了一遍，两县一市加起来超过了二万人。这样的档案，只要朱代东看过一次，基本上也就是全部记住了。 　　柳建伟马上向肖斯言请示，对于朱代东的固执，高唐县的领导没有任何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在等级森严的官场里，没有人会随便违反这样的制度。除非他想承受被抛弃、被放弃的后果。这样的后果，无论是肖斯言还是池仁钢，都不想承担。 　　这是朱代东第一次正式来高唐县视察工作，虽然在高唐县的干部看来，这样的视察，一点也不正式，可是高唐县还是必须按照一切正式的程序来。作为政府口的常务副市长，县委书记肖斯言没必要亲自跑到下面来迎接，如果朱代东到了县城，肖斯言那是必须要向他汇报工作的。而且中间，也必然要陪朱代东吃饭。 　　但因为朱代东的坚持，肖斯言省了很多事，其实真要是上面的领导，个个都能像朱代东这样，他确实能轻松许多。但是官场之中，像朱代东这样的还是极少数的。毕竟朱代东还不是真正的副厅级干部，他的试用期还有两个多月，他要装清高，肖斯言也能理解。 　　肖斯言可以不去南丰镇，但是池仁钢作为政府的一把手，上级领导到了他的辖区，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亲自去。但是当他赶到南丰镇的时候，倒是看到朱代东的专车停在镇政府的大院里，但是朱代东已经不在镇政府。他借了一辆摩托车，在一位副镇长的带领下，已经去了下面的村子。 　　“你怎么搞的？不是已经给你打了电话，怎么还让朱市长下了村？”池仁钢找到赵德良，嗔恼的说道。 　　“朱市长只听了二十分钟的报告，就提出要下去看，拦不住啊。”赵德良解释道，对于镇里的事情，朱代东好像很熟悉，他在汇报的时候没有拿着材料，有个数据说错了，竟然还是朱代东给纠正的。 　　他在向朱代东汇报的时候，朱代东正在看着南丰镇的资料介绍，朱代东主要是看村一级的资料，南丰镇总共有多少村，村长和支书的名字，每个村的地理位置，行政人口和区域。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朱代东记住很多东西。南丰镇内的很多道路，只有在镇里的地图上，才会标注得这么详细。 　　如果不是需要有个人去介绍，以节约时间的话，恐怕现在朱代东也可以独自在南丰镇内进行调研。 　　“中午的饭怎么安排？”池仁钢又问，不管高唐县有多穷，但再穷不能穷领导，再苦不能苦接待，吃的先不说，在南丰镇无论是茅台、五粮液，随便都能喝到的。 　　“朱市长说就在下面解决。”赵德良说道。 　　“那怎么行呢？”池仁钢叫了起来，到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吃好喝好，那印象自然也会大打折扣。不管朱代东要玩什么花样，该高唐县做的，还是必须要做到。中午这顿饭，是朱代东进入高唐县之后吃的第一顿饭，池仁钢无论如何也要尽到地主之谊，他让赵德良再准备一辆摩托车，“朱市长去哪个村了，我现在赶过去，另外你准备几瓶茅台，朱市长就爱喝这个。” 　　“朱市长应该是去了红星村。”赵德良介绍道，这是一家解放之后才改名的村子，像全国各地，叫红星村的不计其数，据他所知，全县就有好几个红星村。 　　“你们镇里不是有个典型吗？”池仁钢眉头一皱，既然是上级领导下来视察，当然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他记得南丰镇有个村子搞了几家企业，也算是南丰镇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吧。 　　“朱市长提出要看一个中等水平的村，太好和太差的都不看，他只是想了解情况。”赵德良小声说道。 　　朱代东的时间不充裕，他会尽量把每个乡镇都跑遍，但是每个乡镇他只能看一个村子，最多去看两个村子。他的设想是下午去南丰镇相邻的古林镇，晚上就住在古林镇下面的村里，到时可以让镇里的干部来汇报工作，同时也能跟村里的群众开个座谈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一天能跑两个乡镇。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不管什么时候，都可能会出现意外。朱代东必须给自己留出空隙，免得不能在一个月之内跑完两县一市下面所有的乡镇。 　　池仁钢也是坐着摩托车到红星村的，在高唐县，如果距离不是太远，摩托车要比机动车方便得多。池仁钢看到朱代东的时候，他正在跟红星村的支书潘文基拉着家常。虽然朱代东抵达的时间不长，可是两人已经像多年不见的好友似的，聊得热火朝天。 　　在中国，十里不同乡，百里不同俗，而各地的方言更是不计其数。高唐县属于楚都市，口音与楚都市略有不同，但是到了农村，还是有所区别。这里的楚都话更加“纯”，而楚都市因为外来人口的增加，人们受的教育水平提高，受到普通话的影响更多一些。就算是郑阳松这个土生土长，跟潘文基交流起来，也有一定难度。 　　但是让郑阳松惊讶的是，朱代东这个外地人，竟然很快就与潘文基聊上了。潘文基是村支书，口才不错，但是他不会讲普通话。但是朱代东跟他交流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之间很快就没有了语言上的障碍。 　　朱代东有着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一根烟、一杯烟，就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烟是潘文基家自酿的米酒，烟却是朱代东带来的中华。这次出来，朱代东的车上放了四箱茅台和两箱烟。烟是朱代东自己家里搬来的，烟却是招待烟，有一部分也是下面的人送的。官场之中的人情往来却是复杂，有些东西，你必须要收入才不会得罪人。 　　对于烟酒，朱代东一般让郑阳松帮他收下，用来以后当回礼用。比如收了甲的烟酒，给他回包乙送的茶叶。收了乙的茶叶或土特产之后，回条甲送的烟或酒。如果还有剩余的话，就会送到老干局。老同志们退下来之后，常常感叹人走茶凉。但是朱代东这样的举动，让他们再次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尊重。虽然朱代东的这点东西，他们或许没有看在眼里，但是这份心意，让他们着实心情舒畅了许多。 　　“仁钢县长，你怎么来了？”朱代东看到池仁钢后，佯装惊讶的说道，红星村有一千多人，村支书潘文基家正好在正中，朱代东坐在他家里，全村的任何动静均逃不过他的双耳。赵德良给潘文基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池仁钢到了南丰镇。 　　“朱市长，我要向你检讨，没想到你比我还快一步。”池仁钢诚恳的说道。 　　“你这是明知故犯。”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声音虽然轻，但力量很重。 　　池仁钢只是陪着笑笑没吭声，他见朱代东喝的是米酒，让人拿了瓶茅台过来，主动凑到了朱代东身边。潘文基以前不认识朱代东，但是县长还是认识的，他一来，这谈话的气氛就有些变了。 第987章 为什么 　　池仁钢一来，潘文基说话好像就有了顾虑，对此朱代东能够理解，这就是县官与现管的区别。按说以池仁钢的形象，应该很容易跟基层群众打成一片才对。他里面穿着毛衣，在外面罩了件西装，这本来就有些不搭调，他又在外面穿了件棉大衣，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仁钢县长，酒就不要再喝了，还是去看看红星村的果园吧。”朱代东说道，池仁钢一来，潘文基马上就不敢再坐在桌上。既然在桌上不能听到真实的东西，还不如实地去看看。 　　朱代东根本就不给池仁钢选择的机会，他一说完马上就站了起来，池仁钢也只能赶紧起身，此时那瓶茅台才刚刚倒了一杯，但是朱代东却一口也没有喝。 　　朱代东一往外面走，潘文基马上就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刚才他向朱代东介绍的时候，就已经说起了红星村的特色种植。既然事先知道了朱代东的身份，镇上分管农业的副镇长也在，潘文基当然不可能当着朱代东的面大倒苦水。但是他眼里的落寂，看到朱代东欲言又止的神情，全然落在朱代东眼中。 　　此时是池仁钢陪在朱代东身边，有些问题潘文基不好回答的，池仁钢必须要做出正面回应。朱代东只关心两件事，采摘下来的苹果，有没有进一步的加工，第二，九八年高唐县的果农纯收入有多少，或者说每一亩苹果的种植有多少收入？ 　　这两个问题池仁钢都不好回答，去年高唐县的主要问题是滞销，对于加工，全国各地的苹果产地还不都是一样？从县里统一购买包装箱，自行包装，自行销售。 　　“我们只对苹果进行了简单的加工，去年因为苹果滞销，果农的收入接近于零。”池仁钢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位市领导，他都不会这么尴尬。可面前这位是带领楚都市创造了一个经济奇迹，靠着国有企业的成功改制，和楚昌科技公司的迅速增长，楚都市的GDP增长速度一举超过百分之四十，在这样的经济强人面前，他实在没有任何底气。 　　“接近于零？高唐县的形势逼人啊，今年县里有没有想过什么办法，改善这一情况？”朱代东望着远方成片的果林，叹了口气，说。 　　“朱市长，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要向市委市政府检讨。”池仁钢难得脸上一红，在朱代东面前，说经济发展，他的信心着实不大。 　　“工作没做事，市委市政府脸上无光不算什么，但苦的是全县的果农，这个年，他们不好过啊。”朱代东轻轻一叹，钻进了果园里，他看到的这一片，就在潘文基家的后山上，足有上千亩，人走在里面，感觉到处都是果树。 　　“针对今年这样的情况，县里经过研究决定，明天要积极做好销售工作，我们原来是帮果农种苹果，现在还要帮果农卖苹果，要让他们的钞票入袋，县里的工作才算做到位。”池仁钢诚恳的说道。 　　“销售工作确实很重要，马上到春节了，又将迎来一个苹果的销售旺季，对此县里有什么应对办法？”朱代东紧跟着问，中国人喜欢热闹，逢年过节，哪怕平常再节省的人，也会大把的散钱，苹果的销售，也能赶上一个好的时候。 　　“今年恐怕有些难度，这个时候各个地方的经销商，都已经备足了货。”池仁钢眉头紧锁着，朱代东并不批评你，但是他的每一个问题，都能让你无地自容。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带着热脸来贴朱代东的冷屁股。 　　这样的天气，坐在家里都冻得脚趾头像没在了一样，刚才坐着摩托车来，那风就像刀刮在脸上一样。池仁钢虽然也是农村出身，但是他参加工作之后的这二十年，再也没有摸过一次锄头。 　　“那今年各家各户家里堆积如山的苹果该怎么办？”朱代东看了池仁钢一眼，问。 　　“县里会想一切办法为果农排忧解难的。”池仁钢轻轻咬着牙齿，说道，他听说过朱代东的行事风格，只要是他布置的任务，以后就会再次过问，一定要看到下面落实政策之后，他才会放心。 　　朱代东没有再接话，因为他听完之后一阵耳鸣。有的时候人太明白，其实也不是件好事，偶尔有时候难得糊涂一回，其实也是件好事。朱代东在果园里东看看西看看，突然，他好像找到了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快速走去。陪在朱代东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加快了脚步。走了约十来分钟之后，朱代东停下了脚步，在他的前面出现了几个人。 　　从早就已经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上分析，这是红星村的一家人，父亲带着两个成年的儿子，他们今天进园，只想做一件事，砍掉这些让他们伤心欲绝的果树。 　　这个计划是大儿子提出来的，得到了父亲的大力支持，但是小儿子还犹豫不决，他还在做兄长和父亲的工作，这果树可不是田里的稻谷，一年能收两次。今年要是把果树砍了，以后想要再种，光是这树，就得长几年。 　　“你们好啊。”朱代东操着一口地道的高唐话，笑吟吟的跟他们打着招呼，走过去，马上给他们一家人各递了根烟。 　　农村人纯朴，别人敬他们一尺，他们就会敬别人一丈。接过朱代东手里的高级香烟，哪怕不认识对方，三人也都是一脸憨厚的笑容。朱代东随后从身上掏出火机，给他们点上，问：“你们拿着斧头和锯，准备干什么呢？” 　　“我们想把这一片果树全部锯掉！”大儿子一掌拍在身前的一棵果树上，怨气冲天的说。本来家里早就合计好了，今年的收成好，等把苹果卖了换成钱，就给他张罗一门婚事。其实婚事早就已经定好了，只要准备礼金就可以把新娘子嫁进门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虽然碰上了好收成，但是苹果的收购价却比去年降了三成还不止。而且今年的苹果商贩，也不能一口就把高唐县的苹果全部运走，今年不但高唐县的苹果丰收，其他地方也如此，水果市场一下子就饱和。现在红星村的村民家里，谁家不放着几千公斤苹果销不出去？ 　　这些苹果放在家里，暂时还不会腐烂，可是过了年之后呢？立春之后呢？到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苹果腐烂变质，谁的心里都会痛。 　　站在朱代东身边的池仁钢大吃一惊，全县种植苹果，这是县委县政府作出的决议，每个乡镇必须完成五万亩，全县总共要完成九十万亩。这是一项惠农工程，更是一项政治任务。现在果树刚刚成形，正是可以产生效益的时候，怎么能把树砍掉呢？他们能下得了这个手吗？ 　　池仁钢刚准备向前一步，质问这几个人，但在前面的朱代东好像脑后长了双眼睛似的，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朝他摇了摇，阻止了他的呵问。 　　“你们为什么要锯掉呢？”朱代东问，他突然想起了五个为什么，很多事情的根源，只有多问为什么，才能找到原因。 　　“种苹果赚不了钱。”大儿子狠狠地吸了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来，好像要把所有的憋闷全部吐出来似的。 　　“为什么赚不到钱呢？”朱代东又问，只有让他们知道，事情的根源并不在果树上，他们才会放弃这样的行为。 　　“今年苹果大丰收，量大价贱，听说县里明年还要扩大种植面积，现在不砍树，明年连吃饭都成问题。”老父亲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会想要把辛辛苦苦种植的果树砍掉呢？曾几何时，这些果树是他们一家人发家致富的希望，是两个儿子娶妻生子的保障。 　　“为什么苹果丰收了，价格反而会下跌呢？”朱代东又问。 　　“销路没有打开嘛。”小儿子突然接口说道。 　　“不错，其实你们没赚到钱，跟果树是没有关系的。如果把销路的问题解决了，我相信，你们的苹果种植的越多，赚的钱也会越多。”朱代东高兴的说道，这样的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比让他苦口婆心的劝，效果要好得多。 　　“可是销路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打开呢？”大儿子紧锁着眉头，问。 　　“销路为什么打不开呢？”朱代东问。 　　“那是因为我们自己根本就没有出去跑供销，全靠那些批发商自己找上门来，他们都是一伙的，见到我们的水果丰收了，就拼命的压价，而且今年品相不好的，还不要，真真是气死个人。”小儿子愤愤然的说。 　　“看来根本的问题，还是要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可是全国种苹果的不是止我们这里一家，我们凭什么跟别人竞争呢？”朱代东又问。 　　这个问题令所有人都陷入沉思，高唐县的苹果种植，一味的追求规模效应，对于品种、品质，都没有特别的要求。而且高唐县的果农，种植技术也还不是非常科学，这使得高唐县出产的苹果，在质量上，并没有比其他地方的苹果更胜一筹。因此，在去年，价格就成了他们唯一的优势，为了销售，只能让自己少赚钱、不赚钱，甚至是亏钱。 第988章 不太满意 　　下午，朱代东到了南丰镇相邻的古林镇，在朱代东的劝说下，池仁钢已经没有再陪在他身边，改为高唐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柳建伟作陪。这段时间柳建伟的工作，就是陪好朱代东，全面了解高唐县的工作情况。 　　原本这样的事，最好由县农业局或是林业局派一位熟悉情况的同志下来更为恰当，甚至就是由县府办的一位副主任下来，也行。但是柳建伟也好像没有看到这一点，积极向池仁钢争取，他认为自己熟悉全县所有乡镇的主要领导，而且朱市长的接待工作不容忽视。他的观点得到了县里的认可，天大地大，都没有完成好领导接待任务大。这样的观念，现在已经深深植入了各级领导的心中。 　　但是柳建伟跟朱代东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而这个时候，朱代东也已经不在古林镇，而是到了古林镇相邻宁围乡。当朱代东赶到宁围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一到，柳建伟马上就进入了角色。 　　晚上，朱代东住在宁围乡的招待所里，乡里招待所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好，并没有专门的套房。对于这一点，柳建伟在见到朱代东之后，就连连道歉。 　　“这里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柳主任，你把宁围乡的同志叫来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道，他的这间房比较大，除了一张大床外，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区。摆着一个小的圆桌和两把靠背椅。郑阳松的房间被安排在他的对面，但是在朱代东没有休息之前，郑阳松依然在这里服务。 　　晚上听了宁围乡的汇报，明天上午在看了现场之后，就能直接去其他的乡镇。而且在听取汇报的时候，朱代东还能拿到宁围乡的详细地图和最基层的资料。这次材料，在县一级的政府机关里，是拿不到的。 　　其实看了两个乡镇之后，朱代东对于高唐县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现在高唐县需要做的工作很多，最关键的一点，是要让果农重振信心。要不然像红星村那一家子似的，把几年辛苦才种植好的果树给砍掉，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因为是晚上，宁围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都赶到了招待所，但是朱代东同样也只给了他们二十分钟的时间。这不但大大出乎书记和乡长的意外，同样也让柳建伟亲眼见识了朱代东的作风。 　　既然朱代东对待工作很认真，那他们也不能有情绪，书记提出来，既然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完成，是不是娱乐一下？对于这一点，柳建伟不敢擅自作主。宁围乡属于穷乡僻壤，没有像样的娱乐场所，就算有，也根本拿不出手。如果去县城或者市里，根本提都不用提。因此，娱乐活动只能是打牌，这也是宁围乡的干部最喜欢的一种方式。 　　“算了吧，明天一早就要下乡。”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今天晚上在宁围乡搞了活动，恐怕明天晚上也不会安生。而且这样的工作牌，最是没趣，可以说是变相的贿赂。 　　对于下面送的东西，朱代东可以有原则的收受一些，但是现金例外。不管任何形式的现金，他都不会收受，何况还是当着几个人的面一起收的？ 　　朱代东既然坚持，柳建伟也没有办法，这里的几个人跟他的级别相差太远，根本就不能违背他的意思。但朱代东不参与，并不代表郑阳松不行。 　　“三位领导玩吧，我给你们当服务员。”郑阳松知道他们要玩牌，哪会上桌。既然朱市长没有参与，自己当然更加不能参与的。 　　虽然郑阳松的级别比他们都要低半级，可他是领导秘书，到了下面见官都要高一级，就算是肖斯言见到他，也必须会很客气，何况是他们这些人？最后还是那个乡长把郑阳松拉到了桌上，“郑科，入乡随俗，我们乡里没什么活动，最大的爱好就是打个牌。要不给你找个人按摩一下？” 　　相比按摩，郑阳松宁愿打牌，但他打了两个要求，不能打的太大，玩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十点他必须睡觉。郑阳松说的很坚决，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坚持的话，恐怕明天晚上其他的乡镇也会依葫芦画瓢。 　　但就在郑阳松刚坐下后，他的手机响了，郑阳松一看，是朱市长的，不敢怠慢，马上说，你们先玩，我等下过来。看到郑阳松要走，那乡长在后面轻轻补了一句，我先替你玩会。声音不大，足够郑阳松听到了，他脚步一停，回了一句，还是你们玩吧就步出了门外。 　　朱代东找郑阳松是商量明天去看哪个村，他们要看的地方，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同时还要与明天下一步去的地方不能冲突，最好是在同一个方位，免得走回头路。 　　等到郑阳松回来的时候，乡长的身前已经有了一堆钞票，看到郑阳松，他连忙起身。郑阳松急忙制止，“刚才朱市长找我专门说到了这个问题，他说他以前下乡的时候，基层的干部就喜欢打个牌什么的。他特别提醒我，不要参与这样的活动，实在不好意思，还是我来给各位服务吧。” 　　郑阳松主动提起热水瓶，其他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郑阳松下乡的机会不多，可是朱代东却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这里面的套路，他岂能不知道？刚才朱代东突然打电话给郑阳松，恐怕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既然朱代东坚持，高唐县的干部也不能再强逼郑阳松上桌。 　　“郑科，你当服务员我们都不敢当，这可是市委常委级的待遇，能不能给我当一回高参？”柳建伟招招手，说。郑阳松是朱代东的秘书，让他给自己几人服务，谁够格喝他倒的水？ 　　郑阳松一下桌，柳建伟就成了重点照顾对象，别看他跟党委书记和乡长一样，只是正科级干部，但他是县政府的大管家，而且还是池仁钢很信任的人。下面的人对他的重视，是超过了一般的副县长的。 　　最后柳建伟一个人赢了二千多，算上他一开始输的，其实赢了近五千。这才仅仅是一个多小时，但柳建伟知道，再玩下去，收获也不会再大，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能量，也只能至此为止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朱代东跑完步回来后，就让郑阳松通知柳建伟，现在就出发。柳建伟一听，七点不多就出发，是不是早了些？郑阳松当然不能去问朱代东，只好说，朱市长提前上班是常事。 　　事实证明，朱代东提前下去是正常的，虽然宁围乡街上只有几家做早餐的开了门，但是到了乡下，几乎家家户户都起床了，炊烟袅袅，四处飘香，这是一副令人陶醉的农村家园风景画。 　　朱代东的工作程序，郑阳松现在也基本上掌握了，很让村长和支书汇报一下工作，再跟村委会的见个面，简单的聊一聊，再请一些村民代表座谈。座谈的时候，茶水由当地提供，但烟却由朱代东出。他曾经笑谈，自己打扰大家工作和休息了，给各位敬根烟算是赔礼。 　　这期间，郑阳松的工作最忙，他必须首先要给所有的发一轮烟，这是朱代东特别叮嘱的，第一轮烟必须由他发，后面就请柳建伟代劳。同时郑阳松还要做好记录工作，幸好他带了一台小型录音机，可以做到有备无患。 　　高唐县总共有十九个乡镇，在第十天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到了高唐县的县城，这是朱代东在高唐县的最后一站，对于高唐县的情况，他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得知朱代东到了县城，肖斯言跟池仁钢都调整了工作表，特意在县委等着他。 　　但让肖斯言跟池仁钢意外的是，朱代东先去的是城关镇政府，先听取了镇党委书记和镇长的汇报，又跟街道办事处的人举行了一个小型座谈会之后，才到了县委。得知朱代东的安排，肖斯言跟池仁钢在县委也坐不住了，只好去了城关镇政府。 　　“朱市长，这几天你在高唐县辛苦了，我这个县委书记要向市委检讨，没有做好接待工作啊。”肖斯言见到朱代东之后，连连说道。 　　虽说是道歉，但是肖斯言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相反，对于朱代东到县城却去了城关镇非常的不满。 　　“斯言同志，我这次下来是做调研的，主要是想了解基层的情况，你这个县委书记不必陪在这里，去忙你的工作就是。”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肖斯言倒想拔脚就走，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他哪能真的就走？他以前跟朱代东的交往不多，只知道朱代东年轻，对工作极度认真，万万没有想到他对工作认真到了迂腐的程度。早知道这样的话，他确实不应该来，甚至还应该特意避开。 　　“我们高唐的工作没有做好，还要请朱市长多批评指正。”肖斯言说道。 　　“高唐县的工作有没有做好，我现在没有发言权，但是我相信，高唐县的群众，是深有体会的。”朱代东一语双关的说道。 　　肖斯言到高唐县也有几年的时间，可是高唐县的工作，确实没有太大的起色。作为原来的市委副秘书长，他的基层工作经验，让朱代东很不满意。 第989章 紧迫问题 　　朱代东的话让肖斯言脸色一变，朱代东这话说的已经是很不客气了。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是朱代东说得再难听，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听。何况朱代东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到高唐县三年多时间，除了在党建方面取得些成绩之外，在经济建设上，没有什么建树。 　　这几年县里大力推广种植水果，搞特色经济，本意当然是好的。但是在实际的操作中，高唐县并没有完全抓住重点。对果农进行种植技术传授，这一点，高唐县还是做得不错的。要不然去年也不可能取得大丰收，而且朱代东跟下面的果农聊天时，特意向他们请教要怎么才能培育出好的水果。 　　那些果农说得条条是道，而且朱代东也能知道，他们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他每次下村，都是临时才通知当地政府，有的时候甚至都没让当地政府出面，带着柳建伟就下了村。 　　肖斯言不愧是从市委办出来的，汇报工作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如果只是听报告的话，高唐县的工作，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是朱代东听得直皱眉头，他不喜欢别人长篇大论的汇报，特别是这种避重就轻，甚至是言之无物的汇报，他最是反感。 　　“斯言同志，这次来我重点调研了高唐的果业，你主要介绍农业特色种植的情况吧。”朱代东打断了肖斯言的话，说道。 　　“池仁钢同志对这方面比较熟悉，请他介绍吧。”肖斯言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对于自己的汇报有些不满，而且事实上，他对于全县特色经济种植，确实没有池仁钢这么清楚。 　　对于高唐县农业经济方面的情况，朱代东早就让柳建伟拿了相关的材料，所有关于农业种植经济作物的数据，全部装进了他的大脑。池仁钢刚开了个头，他就已经知道了后面的汇报内容。但是刚才朱代东已经给了肖斯言脸色，他不想自己下来一趟，把两个主官都得罪了。或许是因为池仁钢的形象，让朱代东对他很有好感。 　　“仁钢同志，对于高唐县目前的情况，你们县政府准备采取什么措施？”朱代东问道。 　　这几天随着朱代东在下面调研，池仁钢也组织有关部门开了几个会，主要也就是研究这个问题。现在高唐县最大的问题是苹果滞销，如果果农家里的苹果不能转化成为商品，并且销售出去的话，对高唐县的经济，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当然，在数据上，对高唐县的经济发展与GDP倒是没有影响，这些水果从树上摘下来，就已经被统计，并且全部按照市值，算进了高唐县的生产总值中。 　　池仁钢的汇报，主要还是围绕着如何解决销路的问题，县政府已经专门成立了一个办公室，到其他省份去跑市场，务必要在春节前，解决好苹果滞销的问题。朱代东又问，这只是一个近期规划，怎么样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呢？池仁钢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现在他也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答案。 　　“我在下面座谈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提出了这个问题，如何解决销路？越丰收越亏本，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出。”朱代东说道，他这次来高唐县，听到和看到的问题很多，像他这样的调研，加上他有着超常的听力，掌握到的第一手资料，非常丰富。可以说，对于高唐县基层情况的了解，他比池仁钢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一定按照朱市长的指示精神去落实。”池仁钢说道。 　　“我只是代替下面的果农问这个问题，具体如何执行，成效如何，要看你们县政府的了。”朱代东轻轻说道，高唐县的事情只能高唐县来解决，他这次下来调研，主要是听、看、问。不管碰到什么人问他，他都不会给出具体的指示，更不要说面对池仁钢了。 　　除了肖斯言跟池仁钢，朱代东还分别接见了高唐县的其他常委，跟每个人都分别进行了谈话。当然，这不是组织谈话，但是朱代东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有权听取下面同志的汇报。 　　给朱代东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高唐县委副书记白树生，他是高唐县本地人，跟朱代东一样，也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但是朱代东参加工作才八年时间，而他已经有二十三年了。白树生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到乡里当了通讯员，历任宣传专干、副乡长、宣传委员、党委副书记、乡长、党委书记、副县长、宣传部长、组织部长等职。 　　白树生对政府口和党委口的工作都很熟悉，虽然他现在干的是党建工作，但是对于政府部门的工作依然很关心。按照一般的惯例，各级政府，特别是县一级的政府，都是当地一名干部和外来一名干部，分别担任主官。 　　但是高唐县的情况比较特殊，池仁钢是非高唐县人，肖斯言也不是高唐县的。原本在肖斯言没来之前，白树生很有希望担任县委书记，甚至上面还对他进行过考察，但最终，还是市委还是派下来了肖斯言。 　　要说没有情绪，那是假的，但是白树生也知道，肖斯言比他年轻，还有正规文凭。肖斯言长期在市委，跟市里很多领导的关系都特别好，不管是在大会上讲话还是做报告，说起话来，那都是一套一套的。 　　对于高唐县的苹果滞销，可能导致果农的巨大损失，白树生很有意见。他认为，如果不是县委县政府没有积极采取措施，高唐县的果农，根本就不会出现家家户户的苹果都堆积如山的现象。 　　朱代东问白树生，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白树生马上给朱代东拿了一份材料，这是他自己制定的一个水果销售方案。这份方案白树生显然是下了心思的，很详细，也比较专业。虽然对里面的一些分析，朱代东不敢苟同，可是白树生的这份方案，至少要比高唐县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要好得多。 　　“这份方案你向县委汇报过没有？”朱代东翻了翻方案，几分钟就看完了。 　　“肖书记有指示，我这是多此一举。”白树生叹了口气，说道。在他的方案里，除了要政府组织销售之外，还要组织果农结成合作社，并且还要让高唐县的苹果形成品牌。没有品牌的水果，是卖不起好价格的。 　　这份方案他向肖斯言汇报过，但是肖斯言原本对全县发展农业经济没什么兴趣，种个苹果能卖几个钱？只有发展工业，大力发展招商引资，才是迅速发展经济的良方。他让白树生向池仁钢汇报，但是池仁钢对白树生的这份方案，也不是很重视。他是政府的主官，如果是县委书记给出这样的方案，他或许能够接受。但是这个方案由白树生提出来，他却是不能接受的。 　　朱代东微微有一阵耳鸣，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完全相信白树生的话。或许肖斯言确实没有同意他的方案，但应该不会说出“多此一举”的话来。要知道白树生怎么说也是县委副书记，而且他担任过一职组织部长。在高唐县，白树生有很多部下，而且有很多干部是他提上来了。肖斯言这个外来的县委书记，有的时候面对白树生的时候，还需要做出让步才行。 　　白树生可以说是高唐县的三号人物，既然肖斯言跟池仁钢都不是本地人，那他自然是本土派的带头人。就算白树生不想当这个带头大哥，别人也自然会认他。 　　来之前，朱代东就已经看过两县一市所有干部的档案，肖斯言拒绝白树生的方案，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朱代东并不想去干涉高唐县的人事，他这次下来，只是希望摸清情况。他向白树生提议，这个方案可以送交县委常委会讨论。原本朱代东接下来是要去丰宁市的，但是离开高唐县后，朱代东突然告诉杜树军，返回市里。对此郑阳松虽然惊讶，但还是非常高兴的。他出来十天，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冬天的农村，除了寒风还是寒风，那风就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痛。 　　朱代东在离开高唐县的时候，跟池仁钢长谈了一次，他希望高唐县能切实解决好果农苹果滞销的问题，另外对于高唐县的情况，还要做长远规划。肖斯言不是总喜欢招商引资吗？高唐县的苹果，其实就是一个不错的项目。池仁钢听得眼睛一亮，他一直以来都只是意识到，苹果从树上摘下来后，就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包装和装箱，就能上市。 　　对于苹果的深加工，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这就是思路的问题。后来池仁钢向肖斯言汇报，他果然很感兴趣。如果高唐县能对本县产的苹果进行深加工，那果农的苹果还愁销路吗？ 　　但是现在摆在高唐县面前的问题依然还是销路问题，朱代东回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他在回来的时候，答应池仁钢，年底前给高唐县解决一千吨苹果。这话让池仁钢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他马上向肖斯言汇报，朱市长也不是白来高唐县一次，至少人家答应了给解决一千吨苹果的销售问题。 第990章 一个人的销售 　　但是肖斯言却没有池仁钢那么乐观，一千吨苹果，可不是那么好销的。肖斯言作为县委书记，一把手，对于县里的苹果滞销，他也想过办法。但是他作为一名机关干部，现在更是作为一名县委书记，怎么能跟那些商人去谈这样的事呢？如果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他倒是可以顺口提一句，但要让他主动找别人说这件事，那是万难。 　　“仁钢县长，咱们可不能高兴得太早，一千吨苹果可是好几十卡车，朱市长每天又那么忙，他有时间帮我们解决问题吗？”肖斯言提醒道，对于上级的承诺，可以相信，但不能完成相信。兑现了，是领导英明，没兑现，也不要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 　　“那是当然，我们两条腿走路，如果朱市长能帮我们解决一千吨苹果当然好，如果不能，我们同样要完成在年底前完成一万吨的任务。”池仁钢说道，今年高唐县的苹果总产量达到了八万吨，刚摘下来后，陆续销售了近四万吨，为了切实解决群众苹果销售难的问题，县委县政府已经决定，在春节前要再解决一万吨的销售任务。 　　“仁钢县长，这件事还是要麻烦你多跟进，我的任务主要还是招商引资。我们引进来了一千万，就能带动三至五千万的GDP。今年我们如果能引进一个亿，至少能让GDP增长速度提高十个百分点。”肖斯言说道。 　　“肖书记，今年的招商引资，苹果深加工倒也是个不错的项目。”池仁钢说道，高唐县原来种什么都不合适，现在只有种苹果才能大丰收。如果县里有对苹果深加工的项目，那就再也不用担心大丰收变成大灾难了。 　　“苹果深加工？”肖斯言沉吟道，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这是高唐县的优势，如果能引进这样的项目，也能解决那些果农的顾虑。 　　“这个项目是代东市长提出来的。”池仁钢又说了一句。 　　原本池仁钢是想让肖斯言坚定信心，但没想到这句话却起到了反作用。听到这是朱代东的意思，肖斯言脸色一变，刚才的热情，一下子被浇了盆冰水。朱代东在高唐县十天的调研，他是非常不满的。作为上级领导，你想了解什么情况，可是让下级汇报嘛，如果还不行，带着你去视察不就行了？ 　　可是朱代东偏偏要自己下去调研，虽然县里也派了人陪同，但这更像是朱代东的暗访。回到县城之后，对高唐县的工作，又不做正面回应，让他做指示吧，只是一篇官样文章。表面上肯定了高唐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可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说。对于高唐县的经济建设，朱代东也没有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或许这个苹果深加工项目，就是他唯一提出来的建议吧，但是肖斯言怎么听都觉得像是敷衍。 　　因为肖斯言对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不感兴趣，甚至还反感，再加上高唐县对苹果深加工缺乏足够的了解。使得这个项目，并没有成为高唐县积极推荐的项目。相反，在得到肖斯言的暗示之后，县招商局在几次招商洽谈会上，都没有把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拿出来。 　　朱代东回到市里，主要就是落实他答应的一千吨苹果的销售问题。朱代东回到市里后，先向孙剑佛做了汇报。他这十天的收获还是很大的，朱代东认为，高唐县的经济要想快速、健康的发展，交通不畅确实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制约了高唐县经济的发展。 　　第二就是关于苹果深加工的问题，朱代东认为，如果高唐县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不管能不能拉动多少GDP，至少能让高唐县上万户数十万人受益。发挥本地优势，促进经济发展，历来就是朱代东搞经济工作的指导思想。 　　另外朱代东提到了今年高唐县苹果滞销的问题，他向孙剑佛提出，市里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高唐县伸出援助。 　　“代东，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孙剑佛说道，朱代东做事老成持重，他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这一点，跟他的年龄非常不符。 　　“我的意思是，马上要过春节了，市委市政府能不能在发年货的时候，考虑一下高唐县的苹果？”朱代东微笑着说，千万不要小看了政府的消费，按照每人两箱来计，光是市委市政府就需要好几十吨。如果再把全市所有的部门、单位以及事业单位、国有企业加起来，一千吨很容易就能解决。 　　“这件事你应该找魏成贯，不管你们怎么搞，我表个态，全力支持高唐县的苹果销售。”孙剑佛说道，马上要过年了，年货的采办是件大事。往年倒也会发点水果，但是看朱代东的架势，恐怕今年的水果会稍微多一些。 　　机关事务管理局是属于朱代东分管的，他给魏成贯下了个指标，一百吨。然后再让市政府办公室发文，全市各个部门、单位在采购年货的时候，水果必须要采用高唐县的苹果。另外朱代东还为这件事找到了省委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在钱飞虎和严鹏飞这两位副省长的亲自过问下，省里也表示，可以考虑高唐县的苹果。 　　至于国有企业的年货采购，朱代东交给了国资委和计委，对于企业的消费数量，朱代东并不是很清楚，他打了招呼之后，也没有再过问。因为朱代东把主意打到了沙常市，据他所知，沙常市并不产苹果，既然如此，何不让高唐县受惠呢？ 　　朱代东亲自给田野打了电话，同时也给沙常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潘安民打了电话，让他在采购年货的时候，能照顾高唐县苹果。 　　池仁钢没想到朱代东会如此用心的去推销高唐县的苹果，他人虽然在高唐县，但是消费却不会因为地理位置偏僻而受到阻挠。相反，当朱代东让省委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采购高唐县的苹果之后，他就已经全部清楚了来龙去脉。同时他也很懊恼，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原本早就能想得到的，推销自己县里的农产品，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相反，领导在得知你的意图后，一帮都会尽可能的帮你一把。 　　从元月下旬开始，陆续就有人向高唐县订购苹果，首先行动起来的是市里的国有企业。去年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日子都开始好转，虽然还有一部分的企业，日子依然难过，但那毕竟是小部分。可是在采购年货的事情上，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一直到无月底，从高唐县拉到市里的苹果卡车，基本上就没有停过。池仁钢一开始只是听朱代东的建议，在市内的水果批发市场租了个仓库，既搞零售又便于让人家拉货。但是到了后面，仓库经常不能保证有货，因为来提货的太多了。每个人都是奔着高唐县政府促销办公室来的，二月初的时候，有人做过统计，半个月的时间，楚都市消化了近四千吨的高唐县苹果。 　　这个数字让池仁钢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可是他亲自查账本，才发现，这里面，市属国有企业立了大功。原本不被朱代东看重的国有企业，今年都改变了年货的比例，往年主要是油、米、面，偶尔加点水果。但是今年水果占了相当分量，高唐县的苹果是五公斤左右一箱的，平均每个国有企业职工至少分到了一箱，有些效益好的单位还发了两箱。 　　另外还有沙常市，虽然隔的有点远，可是朱代东的面子大，最终也从高唐县拉走了近八百吨苹果。如果加上后面几天的销售，光是朱代东一个人，就给高唐县销售了超过五千吨的苹果。 　　这个数字让池仁钢汗颜，让肖斯言惊讶和不敢置信。但是看到池仁钢拿出来的账目表，他又不得不相信，仅靠朱代东在市里半天的时间，就给销售了近五千吨苹果。而如果不算朱代东帮着销售的苹果的话，高唐县促销办实际上只销售了不到四千吨，加起来虽然也有一万吨，但实际上，一个促销办还不如朱代东一个人的力量。 　　池仁钢特意赶到正在楚都县调研的朱代东那里，既然是感谢，就必须要有表示。朱代东不收钱物，这是早就传开了的事。因此，准备什么样的东西，着实让池仁钢费了一番心思。后来还是柳建伟帮他出了个主意，朱代东爱喝酒，咱们就送酒给他。 　　“这是什么酒？”朱代东看到两瓶像以前喝的那种老白干一样的酒瓶，诧异的问。这两瓶酒，外面没有包装，但里面的液体泛着黄色，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这是贵州茅台镇在解放前的一家酒厂生产的，后来那家酒后被并入了茅台酒厂，如果一定要命名的话，免费可以算是茅台。”池仁钢微笑着说，这酒并不算贵，但重要的这份情。而且因为没有商标，也不能算价。你既然可以说是贵如黄金，也能说是贱如草纸。 　　这两瓶酒朱代东收了，他回了池仁钢两条软中华，既然朱代东收了自己的酒，池仁钢也欣然接受这两条烟。 第991章 一块大泥 　　朱代东向孙剑佛汇报的内容，池仁钢此时也已经知晓，高唐县的经济要发展，公路建设是个瓶颈。只要是到高唐县视察过的领导，都有这样的感想。朱代东同时又把苹果的深加工，与公路建设等同起来。公路建设，创造了一个发展经济的基础，但是只有对苹果进行深加工，才能让高唐县发挥自己的优势，从而走出低迷的经济状态。 　　就算是高唐县能通过招商引资，大力发展工业，拉动了整个高唐县GDP的增长，但是并不能让全县大多数人受益，至少没有直接受益。对苹果的深加工而不然，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既能让果农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投入到苹果种植中去，也能让他们增加收入，日子越过越好。 　　但是朱代东听到消息，高唐县向市里报告的材料里，对于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却只字不提。虽然朱代东在外地考察，但是市里发生的大小事务，都会有人向他汇报。很多人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沟通，跟朱代东建立一种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次池仁钢特意赶到楚都县，一来是感谢朱代东，同时也向他汇报了高唐县今年的工作计划。朱代东是常务副市长，池仁钢作为高唐县政府口的主官，向他汇报工作是正常的。以前因为朱代东忙，池仁钢到了市里，甚至连朱代东的面都见不到。 　　池仁钢的汇报，主要是公路建设，高唐县要修路，依靠自己的财政很困难。如果要向市里和交通厅申请资金，朱代东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他在市里分管财政局，财政局的袁建尧对朱代东言听计从。市里甚至有传言，说财政局已经改姓朱了。 　　而交通厅就更不用说了，朱代东的岳父现在的副省长严鹏飞，原来正是交通厅长。现在的交通厅长以及省路桥公司的班子，都是严鹏飞一手提拔的。如果由池仁钢去交通厅跑这个项目，恐怕能有个科级干部接待他就不错了，甚至这个科级干部还不会是科长。 　　如果由朱代东出面，只要他愿意出面，将会有事半功倍的作用。这一点，无论是池仁钢还是肖斯言，意见都是一致的。 　　“朱市长，楚高公路这个项目，我们希望能得到交通厅的支持。”池仁钢说道，对于苹果的深加工，肖斯言不感兴趣，基本上就搁浅起来。刚才他向朱代东提起，高唐县准备成立一个果业有限公司，主要对高唐县产的水果进行销售。刚才朱代东听到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相问。 　　“能得到交通厅的项目扶持当然是最好的，但你们自己也做好准备，不管有没有得到省里的支持，今年楚高公路都要改建。”朱代东说道，他当然知道池仁钢的意思，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他会不会回应又是另外一件事。 　　池仁钢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称是。这虽然是朱代东的拒绝，但是池仁钢也没有办法，朱代东帮着高唐县去交通厅跑项目，是人情。他不去跑，也是常理。 　　朱代东在高唐县的工作方法，早就传开了，在楚都县，朱代东也把县城留到了最后。楚都县委书记吴伯刚、县长汪锋在朱代东刚进入楚都县的时候，倒是专门去了一趟下面的乡镇，陪着朱代东吃了顿饭。但是随后朱代东在下面的调研，也只是派了县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全程相陪。 　　楚都县离楚都市最近，两地相距不到三十公里，楚都县可以说是市里的卫星城。楚都县不像高唐县，地势平坦，土地肥沃，交通方便，无论是工业还是农业基层，比高唐县都要好很多。在楚都县，朱代东除了看农业经济，对楚都县的工业建设，企业发展，都进行了一定的了解。 　　九八楚都县的GDP达到了四十五亿元，这个数字甚至还超过了丰宁市，这一度让丰宁市的市委书记林志国很郁闷。一直以来，两县一市中，丰宁市的经济搞得最好，可是最近几年，楚都县慢慢后来居上，而丰宁市却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路子，这让他很着急。 　　在高唐县，朱代东十天就看完了十八个乡镇，但是楚都县的十六个乡镇，足足用了十五天。几乎是一天看一个乡镇，朱代东的效率一向是很高的，他用半个月的时候才看完楚都县，说明他对楚都县比高唐县要更加重视。 　　在楚都县委，朱代东听取了县委书记吴伯刚、县长汪锋的汇报。他们汇报的各项数据，朱代东也早就看过。对于楚都县的工作规划，朱代东也表示认同。楚都县的茶叶、生猪、优质大米很有特色，同时在机械配件，特别是重型机械配件的生产上，已经形成了规模。 　　楚都县的交通更是发达，水、陆、空、铁路等交通网络发达。楚都市的机场就坐落在楚都县境内，虽然这个机场不属于楚都县分管，可是这却大大提升了楚都县的形象。 　　另外水电设施、通信网络、城市建设这些都搞得很不错，这对于楚都县的经济迅速发展，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但是朱代东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楚都县要大力发展经济的思路是对的，但是对于农村经济，也必须特别重视。 　　“我希望在你们接下来的工作中，能突出农民增收、农村稳定这两个重点，努力实现农村经济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朱代东说道，楚都县的经济要迅速发展，除了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之外，还要发挥跟省会城市相近的优势。 　　现在楚都市每天需要一千吨以上的猪肉，楚都县虽然也是生猪养殖规模也很大，可是主要销往广东。现在楚都县的生猪主要是瘦肉型，如果猪太肥，广东那边反而不喜欢。因此，楚都县养殖的生猪，出栏时都不会超过二百斤。但楚都市却喜欢肥猪，越肥越受市场欢迎。 　　另外还有楚都市每天需要的新鲜蔬菜，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缺口。原来市里特别搞了菜篮子工程，现在虽然市民的基本生活用品可以保证了，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市民对于生活质量也越来越有更高的要求。 　　“我们一定按照朱市长的指示，扎扎实实做好工作。”吴伯刚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对于丰宁市的调研，朱代东花费的时间最短。在朱代东刚进入丰宁市的时候，他曾经“听”到丰宁市的市委书记林志国亲自给当地的镇党委书记打电话，虽然隔着一栋办公楼，林志国跟那位镇党委书记的通话，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在了他的耳中。 　　对于朱代东的调研，林志国有专门的指示，朱代东是市里的领导，他想要怎么调研，就任由他去搞。林志国特别指出，当地政府，不能干涉朱市长的调研。这个“不能干涉”可是大有深意，朱代东到了镇政府后，镇党委书记和镇长，突然之间都到县里“开会”去了。朱代东当然不可能等他们，只能自己下乡。 　　五天之后，朱代东赶到丰宁市委的时候，林志国去了市里开会，只有游杰和一位副书记接待他。游杰在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时候，主要是介绍丰宁市的成绩，对于丰宁市的问题，避而不谈。朱代东下来调研，主要也是听、看、问。既然游杰是这样的态度，他也懒得多问。 　　游杰请他做“重要指示”，朱代东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如果只是讲官话，他可以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也不带重复的。但是现在，他一连贯的耳鸣，根本就没有兴趣多讲话。 　　朱代东回到市里，已经是二月十日，再过五天就要过年，而市委市政府会在二三号正式放假。朱代东作为常务副市长，除了在春节期间需要在市政府值一天班外，他可以轻松的休息一段时间。 　　可就在正要放假的时候，却出事了。是公安系统的问题，市公安局在徐强上任之后，在市委市政府的要求下，开始了非常严厉的内部整顿。甚至有楚都市公安系统的人，把这次的内部整顿，比喻成一次运动。 　　在市里，西城分局和市第一看守所成为内部整顿的先锋队，侯勇和谢吾文，都是最近调整的干部，他们都希望能在这次的内部整顿中，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像这样的事，只要是下定决心，拿出魄力，很容易打开突破口。而一旦拔出萝卜，顺便就能带出泥。 　　在内部整顿的时候，徐强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但来自市里，甚至厅里，省里都有人给他打招呼。但是徐强历来就是一个不听领导招呼的人，何况这件事早就是他策划已久，而且这次还得到了市委书记的大力支持。除非是市公安局没有资格处理的人员，其他的，只要一经发现，马上就很快得到了处分，甚至有一小部分人，还被移交给了检察院。 　　一时之间，很多人纷纷打报告，提出要调离，特别是西城分局和市第一看守所的一些人，更是人心惶惶，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只盼望着能早点离开这两家单位。因为这次的内部整顿中的“萝卜”，几乎都来自这两家单位。 　　而高唐县的公安局长，成了一块很大的“泥”。 第992章 人之常情？ 　　关于阎国航这块“泥巴”的事情并不复杂，几年前，他有个亲戚在西城区跟人因为纠纷，顺手拿起一根铁棍，把人家的脑袋给打扁了。这样的事，公安部门当然要介入。打架斗殴，致人死亡，这是严重的刑事案件。 　　按照惯例，这样的事情判个死刑是应该的，但是那人因为跟阎国航是亲戚，找到他疏通关系。阎国航找到西城分局刑侦支队，虽然他只是高唐县的公安局长，但是跟公安局毕竟都是一个系统，西城分局的人他也熟。一番活动下来，死刑变成了无期徒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受害者的亲属当然不干。他们曾经上诉，可是公安局在取证的时候，有几个关键证据对阎国航的亲戚很有利，不管受害者亲属如何上诉，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虽然他们也猜到，这次公安局可能站在行凶者那边，可是民跟官，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斗的。 　　最近那些受害者亲属得知公安局正在搞内部整顿，就把这件给捅了出来，而且直接捅到了徐强那里。再好的掩饰，也是经不起放大镜观察的。在徐强的亲自干预下，事情很快得到了确认，西城分局刑侦支队的一位副支队长和分局的一位法医，收受了阎国航十万元的好处费。 　　而从监狱那边了解到的情况，现在那位行凶者，因为“立功受奖”，现在已经改判为有期徒刑十五年。而这同样也是因为阎国航在其中穿针引线的结果，而且就在他们调查的时候，监狱里准备再次给那人申请立功，如果通过，将至少再减刑一年以上。而最让徐强惊愕的是，当他们去监狱提审这人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保外就医。 　　这让徐强异常愤怒，人都已经离开了监狱，可是竟然还在为他申请立功受奖。但这件事涉及到司法局，他只能把相关人员，移交给其他部门处理。 　　对西城分局内部的事，徐强处理很快，两个人都被免职，原本徐强还要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可是这两人积极退赔，而且在徐强亲自参与调查之后，主动坦白，最后就只给予了开除公职的处分。 　　但是对于阎国航的处分，徐强有些为难。市局对分局的人事是有很大决定权的，加上这次市委大力支持，让他对市局公安系统的人事有很大的决定权。无论是区政府还是街道办事处，这次对于下面公安机关的人事变动，都无动于衷。但是监狱那边的人事，徐强是没有办法的。但是这次司法局对公安局的行动也很配合，相关人员很快被处分，保外就医的人被重新送回监狱，以前减的刑，也全部还了回去。 　　可是对于高唐县的阎国航，徐强却没有直截了当的办法。虽然县局的规模，可能还没有分局的大。但是县公安局的人事，当地政府的处置权要更大一些。如果徐强要调查或者处分阎国航，必须征得高唐县委的支持。 　　徐强行事最喜欢直来直去，何况这件事在他看来，又是证据确凿，只要跟肖斯言通个气，这件事就能解决。但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肖斯言因为这件事既然涉及到高唐县的干部，那高唐县当然要参与调查。他向徐强提出来，请市局把这件案子的相关移交给高唐县的有关部门，由高唐县展开调查。 　　徐强对于案子的执着，就像好色的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一样，除了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想法。现在肖斯言要把案子接过去，而且这还是涉及到现在公安局的内部整顿，这样的行为，徐强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但是肖斯言的态度也很坚决，名义上阎国航是徐强的下级，但是实际上，肖斯言才是他真正的领导。如果阎国航不能很好的配合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不能听从县领导的招呼的话，他这个公安局长是当不长久的。 　　徐强没有从肖斯言那里得到支持，只好向市里求援。徐强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市委书记元骞振，也不是政法委书记吕国华，而是朱代东。虽然朱代东在市政府的分工上，并不分管政法，可是徐强在这件事，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现在马上就要放假了，这件事是不是翻了年再说？”朱代东听了徐强的汇报后，说道。每到过年过节，公安局的任务就特别重，要保证人民群众能过一个安祥的节日，各级公安机关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处分阎国航，甚至是拿掉阎国航，对于高唐县的安定团结都是不利的。如果朱代东站在肖斯言的位置上，他也觉得应该过完春节之后再处理这件事。市里把动静搞得这么大，如果说阎国航不知道那是假的。可就算他知道了，对于高唐县公安局的工作，他绝对不敢掉以轻心，相反，春节期间，高唐县公安局的工作，将会非常高效。 　　“这样的事怎么能等到过了年呢？”徐强有些不满的说，像阎国航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让他留在公安队伍里面。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阎国航抓到市里来调查，干预司法公正，行贿公安人员，这样的人，能是个合格公安人员吗？ 　　“既然肖斯言不同意，你恐怕想不等都不行。”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春节前后，市里和县里的一二把手都会很忙，哪有时间去处理这样的事。而且阎国航的事，也不是一二天就能处理得好的，他毕竟是公安局长，处理起来要复杂得多。 　　“如果我现在就要让阎国航接受调查呢？”徐强问道。 　　“现在讲究依法治市，你办案也得依法办事吧？”朱代东笑着说，如果徐强真要蛮干的话，后果非常严重。 　　在业务上，市局可以指导县局，在技术上，也可以能县局进行支援和培训，但是在人事上，特别是在最主要的人事上，市局并不能完全干预县局局长。八十年代的时候，县局局长一般是由市局任命，再在县里找个形式。可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社会治安和稳定，越来越被重视，公安局长的人选，越来越重要。县里就开始重视这个职务，现在基本上，如果没有得到县里的同意，公安局长的任命很难通过。 　　“这你放心，我这个公安局长绝对不会知法犯法。现在局里正在内部整顿，总不能让我到时成为典型吧？”徐强笑了笑，说。内部整顿最主要的就是执法人员知法犯法，滥用职权，如果他违反规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要得提醒你，如果你这个局长带头违反规定，你们这个内部整顿，恐怕也就名存实亡了。”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他还真担心徐强会乱来。 　　原来徐强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只要能把阎国航的事情调查清楚，违反一次规定，受一次处分又算得了什么。但这件事如果会影响到内部整顿，那就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徐强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正式向吕国华汇报了阎国航的事，在市区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拿出充分的证据。甚至他相信，就算阎国航不开口，凭着现在的证据，也足够让阎国航受到严厉处分的。他就想不通，明明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了，为什么高唐县就不支持自己呢？ 　　“徐强啊，这件事需要向市里汇报，在市里没有进一步指示前，你们那边暂时不要动。”吕国华说道，他虽然原来是经侦总队的总队长，一直是搞技术的。但是到了楚都市之后，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政法委的一切工作，都要紧紧围绕着市委进行，如果违背了这个原则，非但工作可能没法开展，甚至就连政法委书记的职务，都可能不保。 　　“吕书记，市委的指示要什么时候才会有？”徐强急着问道。 　　“要不你自己去问问元书记？”吕国华瞪了他一眼，笑骂道。 　　“好啊，我正想亲自向元书记反映情况。”徐强眼睛一亮，不管是朱代东还是吕国华，都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而这件事的最后来决定权，也确实掌握在元骞振手里。只要他一句话，高唐县那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阎国航现在每天都要跟市里通几十个电话，他必须时刻掌握徐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在他亲戚那件事被翻出来，并且徐强已经取得确凿的证据之后，他当即就向肖斯言做了检讨。他在这次的事情里，虽然利用职务之便，向市局的人行贿，可是他自己本身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为了亲情，一时做出这样的事，也是人之常情嘛。肖斯言相信了他的解释，因此他才阻止了徐强现在就要调查阎国航的行为。这件事如果让徐强来调查的话，恐怕阎国航的处分会很重，但如果让高唐县来处理的话，就要好掌控得多。对于阎国航，肖斯言还是比较欣赏的。这是一位有魅力、有能力的干部。 　　可是肖斯言万万没有想到，恰恰是他的这种行为，导致了事态进一步发展。 第993章 如何处理 　　作为市委的大管家，唐江鲤可以说是所有常委中最忙的一个，整个市委的工作，得由他来安排，元骞振的行程，都是由他亲自制订的。唐江鲤除了是市委的大管家，其实也应该是元骞振的大秘书。 　　如果要说每天处理的事情，唐江鲤绝对要超过朱代东，因为他的事情都很琐碎，又很具体。但是要说每天投入在工作上的精力，两人却不遑多让。但就是这样的情况，唐江鲤主动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在常委排名中，唐江鲤这个市委秘书长是在最后的，他如果让朱代东过去，有些不合常理。 　　“小郑，代东同志现在有时间吗？”唐江鲤亲自给郑阳松打了电话。 　　“唐秘书长，朱市长上午只有一个会。”郑阳松连忙说道，市委常委要见朱代东，那还是随时要能安排的。 　　“江鲤秘书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朱代东亲自在门口相迎，他做这样的事，毫不费力，但却能给别人非常的感觉。 　　“代东市长，想要在你的办公室里见到你，可是要碰运气啊。”唐江鲤笑吟吟的恭维了一句，他比朱代东大八岁，虽然排名在朱代东的后面，可是参加工作的时间，比朱代东长了十二年。他是中专毕业，而朱代东是大学毕业。现在看到朱代东能站在办公室门口，他以为是接到郑阳松的转告之后，朱代东就一直在门口等着他，这可是一个非常高的待遇。 　　“只要是你秘书长来，肯定就能见到我，请坐吧。”朱代东递上根香烟，笑着说道。 　　“代东，阎国航的事听说了吗？”唐江鲤很快就进入了正题，他来找朱代东，确实是为了高唐县的事，肖斯言为了阎国航的事，找到了他。原来肖斯言担任过市委副秘书长，是他的副手。两人当时在市委的时候，关系也还不错，后来高唐县委书记出缺，唐江鲤向元骞振推荐了肖斯言。 　　肖斯言到了高唐县，虽然没有说干的很好，可是也没有出什么搂子。肖斯言到高唐县之后，为了打开局面，当面也得收一些人，就像一个老大，手下如果没有一帮小弟做事，那他还怎么玩得转？阎国航就像是肖斯言的一个小弟，现在小弟出事了，当老大的肖斯言当然要出面保他。 　　肖斯言知道，如果要让徐强不再闹腾，只能让市委的领导出面。原本这件事找元骞振是最合适的，可是快到年底了，元骞振连个人影都难看到，想要见他，就算肖斯言是县委书记，也不是那么容易。元骞振难见，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听说了，徐强很愤怒，一定要处理阎国航。而高唐县那边，好像有些不同意见。”朱代东点了点头，他认为徐强在这件事上有些急躁，这跟他现在这个职务，有些不太相符。但是对于肖斯言的处理意见，他也不认同。阎国航干预司法公正，这样的干部，就算不处分，至少也要调离公安队伍，但肖斯言现在的做法是要保阎国航，这样的行为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是啊，代东，你对于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唐江鲤问。 　　“阎国航利用自己的关系帮亲自上下打点关系，虽然是人之常情，但是他的身份太敏感，作为公安局长知法犯法。我个人觉得，阎国航不再适合担任公安局长。”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道。 　　“哦，那对徐强的做法呢？他现在可是想让政法委和纪委介入调查。”唐江鲤说道，徐强是朱代东保举的公安局长，而阎国航呢，又是肖斯言支持他当上了公安局长，虽然两者的级别不一样，但是现在出了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由朱代东跟肖斯言协商。 　　“江鲤秘书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强真要是犯起诨来，连天王老子也不会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当初可是你一力推荐他到公安局的，怎么，现在有些后悔了吧？”唐江鲤笑吟吟的说，徐强确实有能力，但他做事太古板。现在听说已经改进了一些，可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我也在为这件事头疼呢，这样吧，我做做他的工作，正如高唐县所说，阎国航只是一时糊涂，他也纯粹是帮人办事，自己本身没有获利嘛。”朱代东笑着说道，原本他对徐强的做法就有些不赞同，像他这样子搞完全就是要把他与肖斯言之间的矛盾激化，到时就算阎国航真的被处分了，以后高唐县的公安工作，还怎么开展？ 　　朱代东知道唐江鲤怎么跟肖斯言说的，但是肖斯言怎么跟阎国航说的，他却不知道。楚都距离高唐县有八十公里，朱代东如果这么远也能听到，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当天下午，阎国航赶到了市政府，他先去唐江鲤那里坐了会，然后又到了朱代东这里。郑阳松平常都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般人来找朱代东，他都不会一见来人马上就主动站起来。因为他做过研究，如果一来办公室的人，自己就站起来相迎，再走上前去，跟他们握手的话，自己一天至少要在办公室里走几十个来回。 　　现在他的做法是，除非是自己听的很熟悉的一些脚步声外，一般他都会任由对方走进办公室，快走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才佯装突然发现对方，这样只需要站起身，最多跨出去一步，就能跟对方握手了。 　　不要少看这几步，一天下来，能少走几千步呢。听到来人的声音走近，郑阳松才抬起头来，但是这个人他并不认识，倒是对方很快就一脸的笑容，谦恭的说道：“郑科，我是高唐县公安局的阎国航，请问朱市长有时间吗？我想见见到。” 　　对方一报出阎国航的名字，他马上知道来者是何意了，郑阳松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说：“你好，阎局长，朱市长正在见人。” 　　“我知道，郑科，拜托你能不能让我加个塞？”阎国航笑吟吟的说，然后突然拉开郑阳松的抽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里面。 第994章 人之常情？ 　　阎国航眼疾手快，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郑阳松要张口说话的时候，一切都回归了平静，抽屉还是那个抽屉，但是已经关上，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果说这也算是一门技能的话，阎国航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阎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郑阳松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把抽屉拉开，他摸着那信封的厚度，恐怕不是笔小钱。这让他很生气，自己跟他没有任何交情，初次见面，怎么能收他的钱？而且这也是违反他工作原则的，物品可以酌情收一点，大部分情况下，他也跟朱代东一样，收了别人的东西会回礼，但钱财绝对不能拿。 　　“郑科，快过年了，你的花销肯定也大，就让我给你分担一点，不要拒绝我的一片好意，好不好？”阎国航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个时候送礼，名正言顺。一些平常不收礼的领导，在这个时候不会再拒绝。 　　“阎局长，安排你见朱市长的事，我马上就会给你安排。至于这个，就真的不需要了。”郑阳松把信封拿出来，放到阎国航的手上，非常坚决的说。 　　“郑科，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的为人，我阎国航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去的先例。”阎国航哪能收下这个信封？今天来见朱代东，包括之前见到唐江鲤，都是一次非常不错的机会，虽然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很冤，完全就是出力不讨好。腥没沾到，反倒是惹了一身骚。但如果能借这次机会，跟市里的两位领导搞好关系，那就是因祸得福。 　　现在快过年了，正是给领导送礼的最佳时机，到了年底，人情往来重一些，也很正常。这些年官场中流传一个真理，阎国航觉得很正确。投资领导，永远都不会亏本。只看谁的回报大小而已，至于暂时没有回报的，那是因为时机未到。阎国航在高唐县主要投资在肖斯言身上，至于市里，如果不是这次危机，恐怕还轮不到他来投资。 　　这次的投资，不管是顺利还是失败，只要能把礼前出去，阎国航觉得就是值得的。他很后悔，朱代东去高唐县调研的时候，他没有去找机会跟朱代东沟通。当时哪怕就是跟郑阳松搞好了关系，今天也不至于连个见面礼都送不出去。 　　“阎局长，如果你不收回去的话，我只能上缴了。”郑阳松坚定的说道。 　　郑阳松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阎国航一愣，他在判断，郑阳松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郑阳松只是故作姿态，那自己就要失去一次机会。如果他是真的洁身自好，那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甚至还会让这件事变得复杂。可是现在还有洁身自好的干部吗？据阎国航所知，所谓的清正廉洁干部，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条件腐败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阎国航现在不敢冒险，他相信，自己跟郑阳松来日方长。阎国航收回了信封，一脸崇敬的说：“郑科，早就听说朱市长是个原则性很强的领导，我原来还不信，但今天从你身上，我对此深有体会啊。” 　　“阎局长，你请先坐一会吧，等一下我再通知你。”郑阳松谦逊的笑了笑，像阎国航这样的鲁莽的人，他一向是敬而远之。不管阎国航的能力如何，他能在下面得到重用，这让郑阳松都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朱代东是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下面县的普通干部，或许阎国航在高唐县算一个重要的干部，可是到了朱代东这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接见他的。 　　让阎国航向朱代东汇报他在这次事件中的过失，是唐江鲤的建议，朱代东已经听取过徐强的汇报，不能偏听偏信吧？朱代东也觉得，自己不能只听徐强一家之言，就同意让阎国航来市里。当然，他之所以会同意，也是因为朱代东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别人不可能有的能力，阎国航只要一张嘴，他就能听出真假。 　　每次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只要来了人，郑阳松都会在客人走后，进去收拾一下。把桌上的茶杯换掉，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掉。阎国航一直在郑阳松的办公室里等着，看到郑阳松进进出出朱代东的办公室，但每次都没有轮到他，总是由期盼变成失落。郑阳松每进去一次，他的心情就越紧张一分。 　　虽然来之前，阎国航也向肖斯言做过汇报，肖斯言叮嘱他，只要按照事实汇报，市里就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待遇。但其实只有他明白，自己向肖斯言的汇报，是有选择性的。对自己有利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全部隐瞒了。刚才在唐江鲤那里，虽然唐江鲤没有表态，可是阎国航觉得，唐江鲤对自己的说法还是认可的。 　　但是这次他来市里，最主要的要说服朱代东，只有这样，才能让徐强收手，才能让自己过一个平安、安心的春节。要不然，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合不上眼睛。他总是担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或许在第二天，就会离自己而去。 　　“阎局长，你现在可以进去了。”郑阳松告诉阎国航他可以进去的时候，阎国航却还有些恍惚，直到他又再说了一次之后，阎国航才听到。他连忙站起，径直就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阎国航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领导，但是今天或许是因为关系到自己命运的缘故，他很是紧张。当他在郑阳松的带领下，走到里面的办公室里，总感觉自己的脚好像特别重似的，每次抬起脚，都很费力。 　　郑阳松随着阎国航进了办公室，朱代东坐在办公室后面看着文件，他见朱代东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就把阎国航引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把他的水杯轻轻放在桌上，说了句，阎局长请坐。又对朱代东轻轻说道：“朱市长，高唐县的阎国航同志来了。” 　　走过去看了看朱代东的水杯，给他加了点水，才轻轻带上门，退出去。 　　在电视和报纸上，阎国航已经多次见过朱代东，觉得他确实是一位很年轻的领导，但是当他面对面看到朱代东的时候，觉得他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年轻。朱代东正在埋头看文件，听到郑阳松说的话他，他才抬起头来，合上文件，看了一眼阎国航，说道：“你就是高唐县的阎国航同志？” 　　“朱市长，你好，我是阎国航，这次主要是来向您汇报我在工作上的一些问题。”阎国航一直不敢坐着，看到朱代东说话，他才谦卑的朝点鞠了一躬，说道。 　　“有问题不用怕，想办法把问题解决就没有问题了嘛。”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又从抽屉里扔了包烟过去，阎国航抽了根烟后，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了。 　　根据阎国航的述说，他确实因为亲戚的事去跑过关系，但这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谁碰到这样的事，如果有能力的话，都会去跑的。对于这一点，朱代东表示认同。中国是一个人情况社会，更是一个关系社会，有些人恨不得上厕所排队也要找个关系加个塞。 　　但是这并不是让他煽动刑警去篡改办案程序的理由！找关系疏通叛乱，属人情，但让人篡改刑事证据，而且还利用自己的关系，帮着那人减刑，一个杀人犯，在牢里没坐几年，就办了保外就医，名义上现在他正在服刑，可实际上，他跟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区别！ 　　对于这些事，阎国航避而不谈，他只是强调，自己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收受亲戚的任何好处，可现在却要搭上自己的前途，他觉得很委屈。也恳请朱代东，能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评价。 　　阎国航在前面的说话还好，但是从他说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得的时候，朱代东的耳鸣就开始越来越厉害。耳朵的判断跟他的分析基本上差不多，“你是帮亲戚无偿援助还是收了他的好处，这个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朱市长，我以一名共产党员的党性向你保证，我所说的没有半句谎言。”阎国航坚定的说。 　　阎国航说得义正词严，可是朱代东却听得一阵巨大的耳鸣。别人可能需要经过一面时间才能证明阎国航说话的真假，可是朱代东在阎国航一说完，马上就证实了他说的话，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阎国航看到朱代东的脸色沉重，眉头紧蹙着，哪怕他再迟钝，此时也知道朱代东的心情是很糟糕的。他站起身来，向朱代东欠了欠身，就准备要退了出去。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朱代东突然抬起头问：“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没有啊？”阎国航佯装不知的说。 　　“哦，这椅子上的信封不是你掉的？”朱代东站起身，他的办公桌对面摆着两把椅子，在刚才阎国航旁边的那把椅子上，此时多了一个信封。 　　“不是，我根本就没带什么信封。”阎国航笃定的说。 第995章 白当了 　　知道了结果，再去求证，比没有目标去碰运气，效果不知道要高多少倍。朱代东望着椅子上那个信封，给侯勇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个人过来拿样东西。侯勇当然不敢真的派个人过来，他亲自开着车子就到了市政府。 　　虽然跟朱代东现在同一个城市，但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好不容易有个能见面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让给别人。接到电话后，侯勇亲自开着车子，急驰到市政府，到朱代东办公室时，也不敢就这么径直闯进去。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好不假，但公私要分别，否则别人不会说怪朱代东，只会说他不识时务。 　　“阳松，朱市长现在有时间吗？”侯勇拐进郑阳松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只要郑阳松在里面，就不会关门的，任何人能进来，都能见到他。 　　“朱市长正在见陈书记，你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郑阳松说道，朱市长特别交待，侯勇一到，马上通知他。 　　“我又不急，怎么能打扰领导的工作呢？”侯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他知道市里只有一个陈书记，那就是纪委书记陈卫东，这两位都是市委常委，他一个科级干部，怎么敢惊动人家的会谈？ 　　“没关系，侯局，你先坐会，我给领导们去加点水。”郑阳松拿起电热水壶，狡黠的对侯勇笑了笑。 　　作为秘书，如果领导见人的时间长了，必须不定期的进去续点水，也顺便观察一下领导的意图，以便策应。借着倒水的机会，郑阳松在朱代东的耳边轻轻提了一句，侯勇同志来了。没想到朱代东沉吟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你请侯勇同志进来吧。” 　　郑阳松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卫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出去后，很快把侯勇带了进来，“侯勇，我这里有个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你能不能查查？”朱代东见到侯勇之后，说。 　　“代东，什么东西，还要惊动公安机关？”陈卫东也很感兴趣的问。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个信封。”朱代东随口说道。 　　“信封在哪里？”侯勇问，陈卫东旁边原本还空着一个位子，但侯勇没敢坐。他瞥了一眼，只见上面放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当时没在意。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跟陈卫东平起平坐，既然陈书记坐着，自己就得站着。 　　“喏。”朱代东的嘴巴朝着那把空椅子呶了呶，说道。 　　陈卫东刚才倒没有注意到，看到那个信封，他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怪不得朱代东一定要请自己过来坐坐，只不过他不知道朱代东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查这个信封的来源。他作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难道还不清楚么？ 　　“今天我这里来了好些人，具体是谁落在这里的，也说不清楚。如果不能退回去，只好让卫东书记带走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朱市长，今天都有哪些人进过你的办公室？”侯勇问。 　　朱代东说了几个名字，陈卫东都没有在意，这些人都是市直机关的负责人。但是当最后朱代东随口说出高唐县的公安局长阎国航时，陈卫东眼里突然闪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朱代东一般情况下是不收礼的，市政府是尽人皆知的。这个信封里面装的肯定不是信件，那阎国航就成了最大的嫌疑对象。联想到现在徐强正准备调查阎国航，这个信封是谁留下的，已经呼之欲出。但朱代东还要走程序，而且还要当着自己的面，陈卫东何等精明，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侯勇同志，结果出来之后，能不能也通知一下我？”陈卫东突然说道。 　　“这……”侯勇看了一眼朱代东，有些为难的说。 　　“卫东书记，结果出来之后我会向你汇报的。”朱代东说道，他看了一下那个信封，应该只有二三万块钱，但是公然把钱送到办公室里，这是一件严重的违纪行为。 　　陈卫东当然知道阎国航跟肖斯言的关系，也知道肖斯言跟元骞振的关系，可是在碰到违纪行为的时候，他跟徐强也很相似，只要有线索，就会全力以赴。就算是目前，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能查处，但只要在他那里挂了号的，他总会找到时机，把案子捅出来。 　　机关无秘密，这一点只要是真正进去的人都深有体会。每天都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在随时注视和观察所有发生的一切，朱代东请纪委书记陈卫东，又让西城分局的侯勇去了。他们两人还没有出来，机关里就已经开始有传言。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再结合今天阎国航也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机关里的人都是猴精似的人物，如果这样的事都不能联系到一起，那早就被踢出去了。 　　阎国航还在回高唐县的路上，就接到了肖斯言的电话，在电话里，肖斯言只说了一句话，“来我的办公室一趟，要快。”就挂断了电话。今天去市里，阎国航是奉了肖斯言的旨意，肖斯言跟朱代东的关系都很一般，他能见到朱代东，并且能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说出来，阎国航认为已经圆满完成了肖斯言交待的任务。 　　可是刚才电话里肖斯言的态度，让他忐忑不安，他每天工作，最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研究肖斯言。这一点，恐怕高唐县所有的正科级以上干部，都是相同的。肖斯言原来在市委机关里工作，城府很深。高唐县的干部，经常会碰到一个问题，搞不清肖书记是高兴还是生气。 　　阎国航三年的研究，比有些学者做学问还投入，对于肖斯言的一言一行，他尽可能的收集。肖斯言家里的保姆，阎国航甚至都很关心。有了足够的信息，他才能更好的分析肖斯言其人。 　　到了肖斯言的办公室，原本很正常的肖斯言，见到阎国航之后，肖斯言马上变得脸色铁青。看到肖斯言的目光，阎国航心里一寒，他在路上打了几个电话，可是并没有实质上的消息，县里也没有发生恶性案件，难道是向朱代东的汇报，肖书记不满意？ 　　“肖书记，我回来了。”阎国航轻轻说道。 　　“你这么快回来干什么？”肖斯言斜倪了阎国航一眼，充满讥讽的微笑从嘴角滑落。他确实很愤怒，阎国航这个蠢得掉渣的人，竟然敢去朱代东的办公室行贿，此时他很想上去抽他几个耳刮子，直到抽得她满嘴流血，跪地告饶为止。 　　“对不起，肖书记，路上有些堵车，回来的有些晚了。”阎国航连连道歉，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向他汇报在市里的活动，才动怒的。 　　“说说吧，你给朱代东送的信封里塞了多少钱？”肖斯言冷冷的说道。 　　“肖书记，我没……没……啊。”阎国航张口结舌，才刚刚发生几个小时的事，肖斯言怎么就知道了呢？ 　　“哦，要不到时市纪委来找你谈话的时候，你再告诉他们？”肖斯言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说道。 　　“肖书记，我……我……”阎国航支支吾吾，信息的不对称，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你把今天去市里的活动，仔仔细细、一字不漏的全部说一遍。”肖斯言沉声说道。 　　“肖书记，到底出什么事了？”阎国航惊讶的说。 　　“出什么事了应该问你啊？要不我向你汇报一下？”肖斯言讥讽的说。 　　阎国航不敢再开口问，只好把今天自己在市里的活动，清清楚楚的告诉了肖斯言。包括他给唐江鲤的秘书的信封里装了多少钱，给唐江鲤又是多少。因为知道唐江鲤跟肖斯言的关系，唐江鲤的信封里直接放的是个存折。存折比银行卡的优势是，只要一翻开存折，就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而在朱代东那里的情况，他也没有遗漏，包括郑阳松跟朱代东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尽量还原他们说话的语气和动作。 　　“你啊，真是糊涂，既然郑阳松不收，你怎么还往朱代东那里送？你难道不知道，朱代东是有名的自命清高？”肖斯言真是恨铁不成钢，什么样的干部带出什么样的秘书。阎国航平常也像很精明，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就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我当时也没有承认那个信封就是我的，就算朱代东知道是我送的，他又能拿我怎么办？”阎国航说道，大不了就是损失几万块钱嘛，那天去过朱代东办公室的，又不止自己一个，谁就能肯定那一定就是自己送的呢。 　　“我看你这个公安局长真是白当了。”肖斯言被他气笑了，朱代东让侯勇查一下指纹，很快就确定了，在信封和里面的钞票上，都有阎国航的指纹。至于侯勇是怎么能拿到阎国航指纹的，其实很简单，阎国航在郑阳松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沙发上、茶杯上都留着他的指纹。 　　“肖书记，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阎国航急得额头上都出了汗，这个时候肖斯言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所指向，他可不想被肖斯言放弃。 　　当天晚上，阎国航去了趟肖斯言，再次向他汇报工作，他的口袋里同样装个一个信封，里面也有个本子，像个存折。 第996章 先斩后奏 　　梁胤鸣想约郑阳松吃饭，增进感情并不是第一位的，打听消息才是首位。今天机关里谈论得最多的，当然是阎国航的事。虽然这只是高唐县的一位公安局长，但是今天他享受了至少正处级以上的待遇。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阎国航给朱市长送了个信封，阳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阎国航应该也给你送了个信封吧？”梁胤鸣笑眯眯的问。 　　“就算有我也不能收啊。”郑阳松轻轻说道。 　　“你啊，现在真是越来越像秘书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梁胤鸣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嘛，就算是有，我也不能收啊。”郑阳松微笑着说，现在他说话很注意方式方法，再也不像当初那样，每天工作完后，还要向梁胤鸣汇报。 　　“你的意思是阎国航送了，但你却没有收，是吧？”梁胤鸣终于明白过来。 　　“处在我这样的位置，天天都是如履薄冰。”郑阳松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他说话，除非是朱市长的指示，需要明确无误的传达下去，否则都不会把事情说透。 　　“这我能理解，跟在朱市长身边，你的进步是非常大的。”梁胤鸣说道，现在的郑阳松已经越来越适应他现在的身份，这段经历，对他的命运已经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跟着朱市长，当然要有进步才行。”郑阳松谦逊的说。 　　“阳松，这次你觉得阎国航会受处分吗？”梁胤鸣又问道，这个问题今天也讨论得很激烈，阎国航毕竟是高唐县的干部，如果肖斯言真的护短，徐强和朱代东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可说不好。”郑阳松说道，原来这件事朱市长没有插手，甚至据他所知，朱市长还劝过徐强，对阎国航的处理要慎重。可是现在朱市长不但插手了这件事，而且还把陈卫东拉了进来。他敢肯定，只要陈卫东出了面，这件事阎国航就算再想化解也不可能了，因为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又不涉及机密，跟我还保密？”梁胤鸣不满的说道。 　　“我确实不知道啊。”郑阳松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你想知道我的看法吗？”梁胤鸣说道，对于郑阳松的回答，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现在只能抓住郑阳松防范意识薄弱的时候，才能听到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知道郑阳松酒量并不是很好，因此只要跟他在一起吃饭，总是很热心的向他敬酒。 　　“说说看。”郑阳松说，梁胤鸣的看法，应该是整个机关里大多数人的意见。他现在每天都很忙，除非有必要，否则最想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阎国航有可能被处分，但是最终却是由高唐县处理。你信不信，明天肖斯言就会来市里活动。”梁胤鸣笃定的说。 　　郑阳松笑笑没吭声，对朱市长的性格他也摸透了几分，只要是他插手的事，基本上都会按照他的意愿进行。今天朱代东既然把陈卫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而不是通知高唐县的肖斯言或者池仁钢，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梁胤鸣问。 　　“我不知道。”郑阳松轻轻摇摇头。 　　梁胤鸣轻轻咬了咬牙，郑阳松现在不但越来越像个真正的领导秘书，而且他的酒量也见涨，快半斤酒下去了，说话还是这么沉稳。 　　不管梁胤鸣说的有没有道理，至少有一点他说对了，肖斯言确实在第二天到了市里。他还在路上，就跟郑阳松联系上，说想向朱市长汇报工作，请郑阳松帮他安排。今天是市政府最后一天的上班时间，明天正式休假，市里除了留下一位值班的副市长之外，恐怕再要找像朱代东这样的领导，就难于登天了。 　　肖斯言主要是向朱代东汇报了县里准备成立一家果业开发有限公司，这将是高唐县第一家大型现代化果品营销企业。准备投资一百二十万元，建一条年加工出口苹果二千吨的生产线。在县政府的扶持下，现在已经向有关部门申请了出口认证。 　　这家果业公司的原材料，将从全县所产的八万余吨苹果中精挑细选，先由果农按照公司的要求自行选择。送到公司后，还需要最后的挑选。这些苹果是要用来出口创汇的，必须要优中选优，精中选精。 　　“朱市长，在你的英明指导下，我们县委才能最终下定决心。我们高唐县的苹果如果真的能出口创汇，那都是因为你的正确领导啊。”肖斯言奉承道。 　　“斯言同志，除了这家果业公司之外，还有其他企业搞苹果加工吗？”朱代东问，肖斯言的话让他一阵耳鸣，这样的企业，距离他所说的深加工还有一定的差别。高唐县去年产了八万吨苹果，从里面精选二千吨出来出口，那其他七万八千吨呢？ 　　不错，中国人的传统是，好的东西拿给别人，自己宁可吃草，也要给别人喝奶。这种行为朱代东并不反对，如果能让那些苹果卖一个好的价格，他很支持。但是这样的加工企业，显然是很有针对性的，而且在技术上，也没有什么创意。如果高唐县没有苹果种植优势，这样的企业能生产下去吗？或者说，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果农会把最好的苹果送到果业公司来？ 　　或许送到果业公司的苹果，能卖一个好的价格。但是这会导致其他的苹果价格变贱，真正算起来，果农并没有沾到什么光。而且依靠行政命令，朱代东不知道这家果业公司在几年之后还能保证原材料。 　　“县里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准备成立一家果品销售公司，挂在商业局下面。这家公司的任务只有一个，大力推销全县的苹果。”肖斯言说道，这家公司的性质是事业单位，对于这样的企业，县里的干部都是很欢迎的。虽然这家公司不用财政预算，一切自负盈亏，可是全县的果农，只要是想让县里帮着销售苹果，都必须向这家公司付费。 　　光凭这一点，这家公司以后就不会担心没有饭吃。有的人可能会问，如果以后些果品批发商自己到了高唐县，直接跟果农签订合同，那这家公司不是没戏了？事实是，当这家公司成立后，县里会统一规定，所有的果农必须通过这家公司统一销售，统一定价，统一包装，统一运输。 　　“苹果看似已经是成品，但是据我所知，其实还可以进一步加工成浓缩苹果汁，你们县里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朱代东问，他从高唐县回来之后，特意去了趟省农科院，找了相关的专家咨询这件事，他相信，自己既然能问到相关方面的情况，高唐县一定也行。 　　“浓缩苹果汁？”肖斯言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紧接着又说道，“我们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去做。” 　　“指示算不上，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听得一阵耳鸣，对于肖斯言的阳奉阴违，有些不满。 　　“朱市长，关于阎国航同志的问题，我也想向你汇报一下。”肖斯言说道。 　　“他有什么问题？”朱代东问。 　　“他昨天不是向你汇报了关于张国阳的案子么？后来听说你办公室里有人留了个信封，据我们调查，这个信封正是阎国航同志留下的。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严肃的处分！”肖斯言说道。 　　“哦。”朱代东眉头一皱，肖斯言左一句阎国航同志右一句阎国航同志，显然还是把阎国航当成内部矛盾在处理。而且他听肖斯言的汇报，总是阵阵耳鸣，让他对谈话失去了兴趣。肖斯言今天来汇报工作，并且把高唐县准备对苹果进行的加工企业作为重点，主要是为后面阎国航的问题作铺垫。 　　“县委经过研究，决定给予阎国航同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肖斯言看了一眼朱代东，发现他脸色终生，连忙又说道，“同时县政府建议，撤销阎国航公安局长的职务。” 　　朱代东的脸色有些缓和，如果只是执行严重警告处分，他认为这是不恰当的。撤销职务，调离公安系统，并不意味着就是开除公职人。或许撤销了阎国航公安局长的职务，又会安排一个司法局长的职务。肖斯言很聪明，他只说撤销职务，并没有说阎国航以后的安排。 　　“这件事你向陈书记汇报了没有？”朱代东问。 　　“还没来得及，朱市长，中午我想请你吃个饭，能安排得过来吗？”肖斯言问，他在来之前已经跟陈卫东联系过，在电话里也向他汇报了这件事。 第997章 前后脚 　　对于高唐县的“先斩后奏”，陈卫东也很无奈，高唐县对阎国航的处分，表面上看，是很严厉的。可是陈卫东太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了，这样的处分，对阎国航没有伤到分毫。行贿、受贿、知法犯法，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就蒙混过关了？陈卫东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在肖斯言看来，陈卫东就算有所所不满，他也无可奈何，毕竟阎国航是高唐县的干部，按照组织原则，要处理，也是由高唐县纪委来查。而高唐县纪委，肯定会以肖斯言马首是瞻。 　　对于肖斯言的邀请，朱代东没有接受，除了因为对肖斯言在阎国航的事情上，处理得不满意外，他也不想自己的耳朵饱受折磨。他跟肖斯言在一起，十句话里，能听到三句发自他内心的话，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赴宴变成了受罪，相信谁也不愿意去的。 　　肖斯言对于朱代东的拒绝，没有放在心上，虽然他一副惋惜的表情，说在高唐县的时候，就没有陪好朱代东，这次到了市里，也不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朱代东告诉他，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谁都忙，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对于自己去高唐县调研时，当地政府部门的接待，朱代东感到很满意。 　　肖斯言这次来市里，主要的攻关对象是陈卫东，朱代东虽然是常务副市长，但是对于党内干部，却没有调查立案权，可是陈卫东就不一样。如果他对阎国航的处理结果不满意，完全可以再调查阎国航。就算是这次陈卫东不再追究，但是肖斯言也得表明自己的姿态。 　　对待陈卫东的态度，肖斯言更加诚恳，得罪常务副市长，大不了他不支持高唐县的工作。高唐县由自己说了算，常务副市长不支持，其他的市长支持就行了嘛。但是纪委书记则不一样。有句俗语说的好，握着组织干部的手，点头哈腰不松手；握着纪委干部的手，浑身上下都发抖。 　　对于肖斯言而言，陈卫东在他的心目中应该排在第四位。他的排坐方式跟组织上的排名稍微有些不同，他是按照对自己的影响大小来排名的。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市委书记，接下来是市长。排在第三的不是市委副书记，而是组织部长岑誉胜。肖斯言能去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就是岑誉胜提名的，要不然的话，他到现在还是市委副秘书长。 　　虽然市委副书记也分管党群和组织，但是对元骞振的影响力，组织部长岑誉胜是要大过市委副书记杨一中的。杨一中在肖斯言的眼中，连第四也排不上，他觉得排在第四位的应该是纪委书记陈卫东。 　　除了对市委领导的排名重新排列之外，对于他们的性格，肖斯言也是专门有过研究。市委的领导，或许除了朱代东之外，其他人的性格，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就算是朱代东，经过近十个月来的观察，他觉得也应该很熟悉了。 　　“陈书记，阎国航这位同志虽然在张国阳的事上，被亲情蒙蔽了双眼，但是这位同志在政治上坚定，政治意识、大局意识和责任意识还是比较强的。阎国航同志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有比较丰富的领导工作经验。他的工作思路清晰，注意抓重点、带全局。他抓班子、带队伍能力强，重视领导班子思想政治建设和执政能力建设。这样的干部，虽然一时犯了错误，但是组织上觉得，也不应该一棒子就把他打死。只要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正错误后，还是好同志嘛。”肖斯言介绍道，阎国航是他提上来的干部，如果阎国航有问题，岂不是自己的眼光也有问题？ 　　所谓的张国阳，就是阎国航的亲戚，是他舅舅的儿子。张国阳在西城区办了家公司，规模还不小，前几年着实赚了点钱。后来他进了监狱，公司的业务一度下降了许多，但是去年他出来后，亲自打理公司。借助阎国航的关系，很快又开始走上坡路。 　　“斯言同志，你们高唐县的办事效率很高嘛。”陈卫东意味深长的说道，昨天阎国航才到朱代东这里，今天高唐县对他的处分决定就下来了，这个速度是空前的。一般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阎国航罪大恶极，必须从快从重处分，另外就是有猫腻。用这样的办法来阻挡市纪委的深入调查。 　　“阎国航昨天回到县里后，马上就向我汇报了，他对对自己的行为后悔莫及。正是基于他的积极态度，县里才秉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对他进行了严厉批评的教育。”肖斯言解释道。 　　陈卫东没有朱代东的特别能力，他只能根据现有的信息，和几十年工作的经验来判断肖斯言说话的可信度。就算他否认肖斯言的话，也需要时间去证明。何况肖斯言的话就算有问题，现在高唐县已经对阎国航做了处分，他就算不满，也只能把阎国航的案子挂在心头。 　　“对于阎国航同志的处理意见，我基本上同意。”陈卫东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他所说的“基本上”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词，在这句话里，担任着很重要的角色。 　　“谢谢陈书记对我工作的支持，陈书记，都说纪委的门不敢进，茶不敢喝，但我是个不信邪的人，今天能不能在纪委混顿饭吃？”肖斯言笑嘻嘻的说，如果要说请陈卫东吃饭，除非他不在市里，否则很少有人能请得动他。 　　“怎么，你看上了我们纪委的饭了？”陈卫东一愣，说。 　　“这都快中午了，陈书记不会连顿饭都不打发吧？”肖斯言笑眯眯的说，想要请动陈卫东吃饭，还真得用点手段。对于吃请，陈卫东一向非常注意。 　　陈卫东正要说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能把电话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这样的电话显然不一般。陈卫东马上拿起电话，只说了两个字：“嗯”，“好”，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既然你有这个要求，我们纪委当然不能怠慢。但是我可能不能陪你了，刚刚跟人定了个饭局。”陈卫东说道，刚才朱代东的电话就像一场及时雨，帮他化解了这个难题。 　　“那我只能以后找机会了，陈书记，你今天可是欠我一顿酒哦。”肖斯言说道，虽然他不清楚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但是既然陈卫东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不是他的挚友，就是到了一定级别的领导。 　　朱代东约陈卫东，除了要给他解围之外，也确实是有事。今天上午，高唐县召开了临时常委会，主要就是讨论对阎国航的处分。肖斯言到高唐县三年时间了，对常委会的掌控，基本上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所有人都清楚，阎国航是他的人，在阎国航的处分上，主要还是以他的意见为主。 　　但是常委会上也是有不同意见的，以县委副书记白树生为首的几个人，觉得对阎国航的处分过轻。阎国航的问题，不仅仅是这次张国阳的问题，他们都是在高唐县工作多年的干部，关于阎国航的问题，早就听说过不少。甚至关于阎国航的告状信、举报信，每个人都有一大摞。白树生觉得，趁着这次机会，应该让阎国航从此退出高唐县的政治舞台。至少要留党察看，他给出的意见是直接开除党籍、撤销党内一切职务。 　　最后常委会还是实现了肖斯言的意图，但是随后不久，白树生也来了市里。他跟肖斯言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在朱代东接见肖斯言的时候，白树生的电话已经打到了郑阳松的手机上。郑阳松告诉白树生，肖斯言同志正在见朱市长，自己会给他留下时间，到时再通知他。肖斯言走后不久，白树生就向朱代东汇报了关于阎国航的一些情况。 　　作为一名高唐县土生土长的干部，白树生对阎国航的情况了若指掌。阎国航原来一直担任过多年基层派出所的所长，后来调到县局后，也一直默默无闻。直到肖斯言来高唐县之前的一年，才刚刚提升为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肖斯言来到高唐县之后，阎国航一下子变得官运亨通，从副局长到常务副局长再到局长，他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这样的提拔速度，当时在高唐县造成了很大的轰动。阎国航上任之后，公安局的人才发现，原来这个不太作声的阎副局长，其实是一个作风霸道、任人唯亲、轻视民主的领导。对上，他一切以肖斯言之令马首是瞻，对下，搞独裁统治。公安系统只要是谁跟他过不去，哪怕你背后说他坏话，如果被他知道，都会找机会报复的。 　　这样的人当了公安局长，搞得高唐县整个公安系统是风声鹤唳，整个公安局不管大小事务，全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甚至就算是县里的其他领导，在阎国航眼里，也没有应得的地位。可以说，阎国航只知道肖斯言。而整个公安局又只知道了阎国航，这样的人当然会让县里的领导不满意。只不过一直基于肖斯言的威望，才没有人发作。 第998章 三道枷锁 　　这次市公安局开展内部整顿，查到张国阳案，从而牵连出阎国航。消息传回高唐县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阎国航这次恐怕在劫难逃，就算肖斯言再挺他，面对徐强这个炮筒子，他也不得不有所顾忌。何况这次的内部整顿，得到了市委书记元骞振的大力支持，在市里有些警察被查出有问题的时候，有人甚至给徐强打招呼，也给政法委书记吕国华打招呼，但没有任何人的招呼有用。 　　因为这件事，元骞振甚至还特别召开了市委工作会议，他在会上强调，公安局的内部整顿，必须要加大力度，专心致志，不管任何人打招呼，都可以置之不理。 　　高唐县的很多干部，都认为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白树生甚至还特意跟一些常委就这件事交换意见。但是他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把阎国航暂时调离公安局，到司法局当局长。这样的处分，有意义吗？ 　　如果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或许有意义，白树生也正是奔着这最后的结果来了。他要向朱代东汇报的，就是关于阎国航的工作调动情况。在白树生看来，这样的处分，根本就不算处分，甚至这个严重警告的处分，有没有进阎国航的档案都未可能。搞不好，经过常委会的研究决定所产生的决议，就是一纸空文。 　　“阎国航真的调到了司法局当局长？”朱代东确实很诧异，肖斯言向他和陈卫东，都只汇报了前面的情况，如果撤销职务、严重警告，倒也算是一个比较恰当的处分。可是撤销职务后，马上又重新安排工作，这就让高唐县常委会的决议，变得像是过家家。 　　“这是任命通知书的复印件。”白树生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上面的日期显示，正是今天。 　　“关于阎国航的情况，你还知道些什么？”朱代东问。 　　“他的情况我基本上都知道，真要说起来，或许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白树生说道。 　　“那你说说对阎国航的印象。”朱代东说道，他虽然不分管组织，但是这件事跟市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有了关系，跟他也就有了关系。 　　“总的来说，阎国航有三个方面有些问题：一，生活作风腐化，据我所知，他跟多位女性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二，工作能力低下，公安局长是管全局抓纲领，但是他是事无巨细，满天的麻雀要一把手抓在手里，这让他的副手怎么想？他把别人的工作都干了，经常是该他做的工作没做，不该他做的事，反倒被他做了。三，他的选拔过程有些草率。这一点我也有责任，当时我没能坚持原则，被一些表面现象蒙蔽了双眼。”白树生毫不客气的说，这三条不管哪一条，只要坐实了，阎国航的政治前途就得完蛋。 　　虽然白树生像是在汇报工作，实际上是不折不扣的告状。他作为高唐县的县委副书记，对待县公安局长，却要到市委领导面前大倒苦水，可以想像他在高唐县的工作，也是步履艰难。 　　“你说的这些问题是有实据还是捕风捉影？”朱代东问，按道理白树生要处理阎国航，只需要在县委常委会上，或者在肖斯言面前沟通就行。但现在他却要在自己面前倒苦水，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基本上都是有据可查的。”白树生笃定的说，他既然来市里反映情况，当然也要有一些把握才行。领导干部去告状，哪能像普通老百姓那样，一封若隐若现的举报信，就算完事。他这次来见朱代东，也特意准备了一些相关的材料。有些情况是他已经摸过的，而有些情况，还需要有关部门去找当事人调查。 　　“有据可查就好，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朱代东说道，他人虽然在跟白树生沟通，但是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非常之多。他的听力范围越大，能听到的声音也就越多。幸好他的听力跟自己所修炼的龟息大法能很好的结合在一起，要不然光是每时每刻听到的嘈杂声音，就能让他崩溃。 　　朱代东给陈卫东打电话，告诉他关于高唐县的阎国航，他这里又有了一些新的情况，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碰一下。对于这样的事情，陈世杰是想都不用想，马上就同意了。 　　刚才朱代东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避开白树生，他听到朱代东在电话里称对方为“卫东书记”，马上就知道了这是市纪委的陈卫东。再听朱代东说关于阎国航的情况，他马上就知道，他们要谈的，肯定就是自己刚才提供给朱代东的那些材料。这些材料如果落到陈卫东手里，白树生敢肯定，阎国航恐怕再也不能去司法局上班了。 　　“中午我跟卫东书记就在机关食堂里吃个便饭，你如果没有安排的话，也一起参加的。”朱代东对白树生说道。 　　能跟市委常委吃饭，而且一次还是两名之多，白树生就算再有安排，也会全部推掉。机关食堂虽然说是食堂，实际上如果吃小灶的话，伙食还是不错的。这里的厨师，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在食堂里，同样也有包间。 　　陈卫东看到白树生的时候一愣，倒不是他不认识白树生，他只是很诧异，朱代东怎么会把他带来一起吃饭。 　　“阎国航的新情况就是他提供的。”朱代东解释道。 　　“你好，树生同志。”陈卫东伸出右手，微笑着说。 　　“你好，陈书记。”白树生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陈卫东的手，激动的说。陈卫东一年也会去高唐县几次，每次县里招待陈卫东，他也会作陪。但那样的招待，白树生不是主角，而且陈卫东的为人一向又严肃，跟他吃饭，实在是味同嚼蜡。 　　很多干部其实是不喜欢跟陈卫东一起吃饭的，他又不怎么喝酒，除了跟主要领导碰几杯后，就是吃饭。一吃完就准备撤席，这样的领导谁会喜欢。只有那么真正“需要”他的干部，才会对能与陈卫东一起吃顿饭很重视。比如今天的肖斯言，他为了请陈卫东吃顿饭，可是费尽了心思。 　　原本肖斯言这样的策略是很正确的，如无意外的话，陈卫东也准备陪着他一起吃顿饭。不管怎么样，肖斯言也是高唐县的一把手，以后纪委在高唐县的工作，也还需要肖斯言的大力支持嘛。可是肖斯言碰到了朱代东，他这样的计谋可能就永远都不会得逞。今天就算是没有白树生这挡子事，朱代东也会给陈卫东打个电话的。既能解陈卫东的围，又能跟他一起吃次饭，朱代东觉得很划算。 　　“树生同志，请你介绍一下阎国航的情况吧。”陈卫东非常的务实，他在阎国航的后面没有加上“同志”这两个字，显然在心里已经没有再将阎国航当成自己阵营里的人。 　　白树生提供的资料里，主要包括的材料有：五张女人的七寸照片，从照片上看，这五个人长得都非常不错，在照片的后面，有她们的详细资料。据白树生介绍，这些是经常跟阎国航保持联络的人，还有些不固定的，他就没有提供。如果需要，也是可以的。 　　“据你所知，像这样的人可能会有多少？”陈卫东拿起一张照片对着白树生扬了扬，问。 　　“至少有二十个以上吧。”白树生肯定的说。 　　陈卫东没有再说什么，但双眉蹙得很紧，这是陈卫东的标志性动作，也曾经让很多贪污腐化分子胆战心惊。但是今天白树生看来，这个动作是对他的褒奖。 　　另外还有一份材料，是介绍阎国航工作作风的，这些是白树生整理出来的。有些来自于他接到的举报信，有些来自公安干部的诉苦，还有些是他听到的一些传言。至于阎国航的提拔过程，白树生主要提供了当时常委会上的会议纪录。 　　我党每一次重要的会议，都会有人记录，就连一些重要领导的谈话，都会有专职秘书记录下来。县委常委会，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整个高唐县的经济、文化、科技上的重大决策，都需要常委会作出决议，这样的会议当然会有专门的记录。 　　这些记录，一般情况下是存放到市委办公室的档案室，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去注意。白树生主持市委的日常工作，他能很顺利的接触到这些档案。要想复印出来，也是不会引人注意的。 　　阎国航提常务副书记，基本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他从常务副局长到正式担任公安局的党组书记和局长，中间只隔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关于阎国航担任公安局长的那次常委会上，争议就比较大了。最后是肖斯言先拍板，然后再一个一个的让常委举手表决，最终实现了他的意图。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关于肖斯言跟阎国航之间的风言风语，白树生也作为辅证而整理了出来。比如阎国航是怎么抱上肖斯言大腿的？对他展开的金钱和美女攻势，是如何开展的？这些虽是传言，但想要求证也不是很难。 第999章 不应该、不可能！ 　　肖斯言中午最后约的是跟唐江鲤一起吃饭，原本肖斯言觉得自己应该能约到陈卫东，就没有提前去约唐江鲤了，他准备用晚上的时间来安排唐江鲤。据他所知，陈卫东只要在市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饭局。特别是中午，他都是在机关食堂里解决。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人约陈卫东，而且一约，陈卫东就答应了。 　　其实从陈卫东办公室出来之后，肖斯言就一直对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很好奇。可他不是朱代东，当时他隔着陈卫东有好几米，连陈卫东说的那两个字，他都几乎没听清，更不要说电话那头朱代东说的是什么了。 　　“事情都办完了？”唐江鲤走进包厢，顺手把外面的大衣脱在衣帽架上，马上问。他刚才在来的路上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陈卫东中午饭局的，这对肖斯言可不是很有利。 　　“基本上都办好了吧。”肖斯言自信的说，他站起来，走过去把唐江鲤引到主位上，待唐江鲤坐下后，他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肖斯言突然又想到了陈卫东的话，他也是“基本上”同意高唐县对阎国航的处理意见。“基本上”这三个字的意思很丰富，既可以说是比较同意，也可以说是还有不同意见。这要看说和听的人是怎么理解的，肖斯言的理解是，这句话表示陈卫东不会再追究阎国航这件事。就算要追究，也不会再在张国阳的事上再做文章。 　　“卫东书记怎么说？”唐江鲤问，昨天阎国航也到了他的办公室，当时他就觉得阎国航的做法有些不恰当，自己也隐讳的提醒过他，朱市长是一个很讲原则的领导。但是阎国航好像没有听懂似的，到了朱代东那里还是依然如故，不知收敛。这下好了吧，平白无故你送什么钱？既然送钱，意味着你心虚。就算朱代东原来不认同徐强的做法，现在他也不得不考虑，跟徐强站在同一战线上。 　　“他基本上同意县里的处理意见。”肖斯言说话的时候，嘴角轻轻向上弯起，他对自己的这一招先下手为强，深感满意。陈卫东就算是有意见，也只能憋在心里。 　　“基本上同意？”唐江鲤脸色微变，他也敏锐的抓到了重点，显然陈卫东还是有所保留的。再结合他掌握的信息，陈卫东这哪是基本同意高唐县的处理意见啊，应该是坚决反对高唐县的意见才对。 　　“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的。昨天朱代东的架势，那是要把我整下去啊。”肖斯言叹了口气，说。如果自己不能护住阎国航，那自己在高唐县的威信，将遭到极大打击。中国人历来喜欢做墙倒众人推的事，一旦出现这样的事，像白树生那样的跳梁小丑，就会迫不及待的粉墨登场。这是肖斯言坚决不能允许的，他的威信不能有任何影响。 　　“既然这样，你还这么拼命保阎国航？斯言，你这个决定很轻率，我有必要提醒你，这可能是你犯的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唐江鲤凝重的说，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肖斯言能力再强，也不能把高唐县所有人的思想都统一了吧？ 　　阎国航是什么样的人，高唐县的干部最有发言权，肖斯言可以让市里暂时不调查阎，可是他能保证高唐县的干部得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都跟高唐县委高度统一吗？不要说肖斯言只在高唐县三年多时间，哪怕他在高唐县干了三十年，也未必能做到。不管做什么事，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如果不保阎国航，可能会更麻烦。”肖斯言苦笑了一下，不说昨天晚上阎国航送了一张让他无法拒绝的存折，就算是没有，阎国航现在也还不能倒，至少目前来说应该是这样。阎国航是自己提上来的干部，就算要倒，也得自己占据主动。现在对阎国航见死不救，最大的可能就是引火烧身，这是肖斯言也不愿意见到的。 　　他跟阎国航已经同坐在一条船上，如果真要调查阎国航的话，必须控制在他所能掌握的范围内。既然阎国航已经成了有争议的人物，那对他的处理，已经被肖斯言提上日程。具体的时间，至少也要等这件事冷却之后。 　　“有的时候一步棋走错，满盘皆输啊。”唐江鲤叹了口气，说。这个时候肖斯言如果保阎国航，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他很担心，肖斯言之所以会力保阎国航，是不是跟阎国航已经不可能分开，真要是那样的话，事情会变得很复杂。 　　“唐秘书长觉得我一定就棋差一着？”肖斯言笑了笑，如果在这个时候把阎国航推出去而置之不理，对自己影响会有多大？高唐县的干部都清楚自己跟阎国航之间的关系，也知道自己跟他的这种关系，是依靠什么建立起来的。如果这次不能保住阎国航，就会寒了其他人的心。一旦自己让这些人失望和伤心，以后在高唐县的工作就难开展了。甚至还会形成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这是他最为担忧的。 　　在高唐县，肖斯言觉得除了县长池仁钢，偶尔会给自己添点麻烦之外，白树生仗着他是本地人的关系，也自成一派。肖斯言对县委副书记的理解与市委副书记一样，虽说在党内排名是第三，但实际上至少要第六之后了。很多时候肖斯言不重视白树生，正是因于他内心的这个排名。 　　但是白树生是从高唐县成长起来的干部，而且他原来担任过组织部长，现在县里很多中层干部，就是他提起来的。这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实力。虽然肖斯言到高唐县后，对干部进行过好几次大的调整，可是不管怎么样，高唐县的干部都还是那么些，调来调去，总还会有一部分对白树生很敬重的。 　　“你知道今天中午卫东书记是跟谁一起吃的饭吗？”唐江鲤内心叹惜一声，他已经无需再问肖斯言跟阎国航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肖斯言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公生明，廉生威，在跟朱代东的交锋中，肖斯言未战先败了。 　　“是谁？总不会是朱代东吧？”肖斯言说，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见鬼了。 　　“这次你还真猜对了，除了朱代东之外，还有你们县里的白树生。”唐江鲤又说道，他是市委秘书长，像这样的事，只要他的手机还开着，他又愿意接电话的话，很多人都会向他通报这件事。刚才来这里的路上，他就接到了二个电话，反映的都是朱代东跟陈卫东一起吃饭的情况。 　　“白树生？！”肖斯言一脸的惊愕，白树生怎么会出现在陈卫东的饭局上，他怎么能出现在陈卫东的饭局上。 　　此时的肖斯言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刚才的那点感觉，此时全部消失无形。此时的他，就像一只鼓鼓的气球，被针重重的给刺了一下似的。 　　“没有想到吧？”唐江鲤看到肖斯言的脸色大变，心里一叹，肖斯言是一个上进心、自尊心都很强的干部。他去高唐县，也是带着任务去的。但是三年多时间过去了，高唐县依然是全市发展最慢的一个县，头上贫困县的帽子依然没有摘掉。 　　唐江鲤知道肖斯言心里很急，高唐县的情况或许会让肖斯言使用一些非正常手段。县委书记看重公安局长，两人如果合作得好的话，对肖斯言掌控高唐县，是有着非常重要作用的。 　　“唐秘书长，我想见元书记。”肖斯言突然郑重的说道。 　　“元书记在北京，最快也要晚上才会回来。”唐江鲤缓缓的说道，市里在晚上有个常委会，这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常委会。 　　“那我在市里等着。”肖斯言坚定的说，白树生来市里，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肯定是为阎国航的事而来。 　　“那倒不用，我现在就给冯州龙打电话，问一下元书记的具体行程。”唐江鲤说道，元骞振在市里的行程，一般都是由他安排，再由冯州龙具体掌握。但是到了北京，元骞振的行事，他就掌握不住了。 　　“元书记晚上八点的飞机到楚都。”唐江鲤跟冯州龙打完电话之后，说道。 　　“那我等着。”肖斯言重重的说。 　　“斯言，你跟阎国航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吧？”唐江鲤关心的问。 　　“唐秘书长，我以我的党性做保证，我跟阎国航之间，绝对只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肖斯言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句话如果让朱代东听到，恐怕他的耳朵非被震得出问题不可，但是唐江鲤毕竟没有朱代东这样的能力，他根据自己原来对肖斯言的了解，觉得他说的还是基本可信的。 　　“既然如此，你应该马上回到高唐，以实际行动表明你的态度。”唐江鲤劝道，收受下级送的一些见面礼，过年过年收点礼品，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不同流合污，那不管阎国航的事情有多大，跟肖斯言都没有什么关系。 第1000章 无法自拔 　　知道白树生正陪着朱代东跟陈卫东一起吃饭，肖斯言面对满桌的美酒佳肴，已经没有任何胃口。就连五十二度的茅台，也觉得像是喝白开水似的。原来他还约了几个美女过来助兴，但听到唐江鲤的消息后，打电话让她们回去了。 　　“斯言，不要这么沮丧嘛，如果阎国航真的有问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唐江鲤说道，作为一名成熟的领导干部，碰到政治危机的时候，要沉着冷静。最最关键的是，不能让自己牵涉其中。 　　“我只是有些担心白树生，他要是在陈书记面前胡说什么，到时县里会很被动的。”肖斯言叹了口气，说。 　　“不管怎么说，白树生同志毕竟还是你们高唐的干部嘛。”唐江鲤轻轻的说，就算白树生胡说了什么，难道上级部门就全部相信了？有什么问题，最后都要经过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嘛。 　　“唐秘书长，高唐县的情况很复杂，我到县里三年多，大半的精力都用在处理这些事情上。我看这次白树生是准备抱朱代东的大腿，以后县里的情况会更加复杂啊。”肖斯言轻轻一叹，高唐县想要脱掉贫困县这顶帽子，靠什么苹果深加工是不可能的。种植苹果，只是让农民能多条赚钱的路子，高唐县真正要发展，只能发展工业发展第三产业。 　　在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二十年的今天，靠着农业经济，是不可能在经济上取得很大发展的。只有紧跟中央政策，大搞招商引资，多办企业，才是高唐县唯一的出路。 　　肖斯言的想法跟大多数地方干部一样，可是他忘记了一条，高唐县的自身条件太差，就算是县里提出来的政策再优惠，外商也不会感兴趣。如果不能结合本地的优势，投资商更加愿意把资金投到交通方便、资源丰富的地方。高唐县不要说跟楚都市相比，哪怕就是跟丰宁市和楚都县，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代东市长在你们县调研了十来天吧，你跟他处得怎么样？”唐江鲤问，朱代东在元月的时候，第一个去的就是高唐县，应该说朱代东对高唐县还是比较重视的。作为楚都市管辖范围内的一个贫困县，市委市政府也专门开过会研究这个问题，要在政策和资金上，对高唐县有所倾斜。 　　只是最近几年，楚都市自己的经济发展也不尽人意，政策倒是能给高唐县，但是在资金上，实在无能为力。甚至有的时候，国家扶贫办下拨的资金，市里都会截留一部分。 　　“他在市里大搞招商引资，可是到了我们那里，却主张搞苹果深加工，我真不知道，去年市里的经济增长速度，是怎么来的。”肖斯言一说起这件事，就满腹牢骚。朱代东如果真的愿意帮助高唐县，只需要他在招商引资的时候，稍稍给高唐县留点机会，就能让高唐县吃饱。 　　“斯言，代东同志的经济手段，省里的领导都是非常肯定的。你不要忘了，他原来在沙常市的时候，就搞过养殖场、家具厂，现在我办公室新换的家具，就是沙常市过来的。”唐江鲤提醒道，朱代东的基层工作经验比肖斯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在其他方面，肖斯言可以对朱代东指责，但是在这方面，他还真的没有这个资格。别看肖斯言比朱代东要大，但是朱代东有近八年的基层工作经验，这种基层工作经验，是真正的乡镇工作经验。跟现在肖斯言担任一县的县委书记，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唐秘书长，你说朱代东是不是故意要让我们高唐县难堪？”肖斯言突然问道，如果不是因为唐江鲤，他是不会问得如此突兀的。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应该说，代东同志的工作能力，我也是非常佩服的。”唐江鲤这话发自内心，去年朱代东刚到楚都市的时候，他有的时候真为朱代东担心，不知道他是否能适应机关里的工作作风。 　　在中国，有能力的人太多了，可是有能力又能在官场里脱颖而出，就少之又少。如果没在官场如鱼得水的能力，哪怕你其他方面的能力再强，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能力。因为你没有一个适合的平台，和一个合适的环境去实现你的能力。 　　肖斯言撇了撇嘴，充满轻蔑的冷笑从嘴角滑落，他只承诺朱代东的运气特别好，绝对不会承认朱代东的能力，特别是这个能力还会超过自己。 　　“你知道元书记和孙市长对朱代东是什么态度吗？”肖斯言把肖斯言的表情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问。如果不让肖斯言转变对朱代东的态度，他在阎国航的事上，恐怕还会遇到问题。 　　“元书记对朱代东应该是很看好的，孙市长是什么态度我就不知道了。”肖斯言轻轻摇了摇头，朱代东是元骞振向省委组织部要来的干部，这一点，楚都市很多干部都清楚。但是据他所知，两县一市的几位一二把手，当时都是不服气的。楚都市难道就没有人了？不就是把市里的经济搞上去么？肖斯言、池仁钢、游杰、林志国、汪锋、吴伯刚都曾经跃跃欲试。 　　他们这些人都曾经向市委领导汇报过自己的想法，但是最终市里还是决定让朱代东来楚都市工作。他们这些人，可以说都是一方诸侯式的人物，如果来的是一位经验老成、资格深厚的干部，他们可能还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朱代东太年轻了，这也是去年两县一市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都不是特别好的原因。 　　“剑佛市长认为代东同志是他最好的助手。”唐江鲤淡淡的说道，其实他觉得自己把对朱代东的印象告诉肖斯言，对方就应该知道，朱代东并不是那种只会干事的领导。 　　在机关里，一直都有干的好不如说得好的传统，向领导多请示多汇报，比做几年实事要强得多。可是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除了要跟市委的主要领导保持好关系外，还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朱代东的政绩是让全市的增长速度速度比去年提高到了百分之二十，GDP增长速度，目前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四十。 　　虽然春节期间是传统的低数据月，可是朱代东在楚都市一年的任职期内，让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十五，GDP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三十，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且不要因为朱代东年轻，就觉得他好欺负，事实上，朱代东除了有一个担任副省长的岳父之外，他跟省里主要领导的关系，好得让元骞振都很羡慕。可是朱代东在市政府，很低调，从来不张扬。对待市里的领导，不管排名是在他前面还是后面，都很尊敬。光是这一点，就是肖斯言做不到的。 　　“听说吕国华能来市里，也是因为朱代东的推荐？”肖斯言突然想起一个传闻，当初钱振武出了事后，对于谁来担任政法委书记，市里意见并不统一。但是最后朱代东力排众议，让省公安厅的经侦总队长吕国华来担任政法委书记。 　　“我党选拔干部，历来都是民主推荐的。”唐江鲤说道，这样的事，他是不能说透的，朱代东确实推荐了吕国华，但是谁也不能说，正是因为有了朱代东的推荐，吕国华才会担任政法委书记。除了朱代东推荐外，省政法委书记王利波同样推荐了吕国华，元骞振也推荐了吕国华。 　　这中间朱代东到底出了多少力，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不清楚。但是从吕国华到楚都市后，主动跟朱代东保持良好关系，就能看得出来。 　　“唐秘书长，听说朱代东的岳父就是严鹏飞省长？”肖斯言问道，对于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他一直以来，并不是很关注。因为从内心上，他对朱代东都是轻蔑和不屑一顾的。朱代东的档案他也看过，当时并没有特别注意，现在想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值得注意的细节。 　　“不会吧？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唐江鲤惊讶的说，虽然朱代东从来不主动向别人提起，平常也不会有人向朱代东证明这件事，可是只要是楚都市的干部，几乎都是知道的。 　　“我记得好像是。”肖斯言不好意思的说，因为对朱代东的轻蔑或许说是忌妒，自从朱代东到楚都市之后的一切，他都不愿意知道，或者有一段时间还是拒绝接受。因为他觉得，朱代东干的越好，自己的心好像就越痛。 　　“好像是？斯言，你让我很惊讶。”唐江鲤惊愕的说，他一直以来觉得肖斯言是一个对政治非常敏感的干部，可是没有想到，他现在都当了三年多县委书记，身上还残留着当初在市委办的一些工作作风。 　　“唐秘书长，晚上能不能帮我约朱代东一起吃个饭？”肖斯言说道，他突然发现，自己确实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朱代东是市委常务、常务副市长，而自己甚至没有把他当成副市长看待。 第1001章 徐军要来 　　雨花县香山山庄的老板徐军到省城楚都已经有三天时间了，这三天，他一直都在考察着省里的市场。他准备跟人合伙搞一家比较高档的酒楼。当然，这家酒楼，还必须得保持着香山山庄的特色。服务、环境和装潢，必须是全楚都最高档的，而且这家酒楼，必须是某一个圈子，或者某一个行业的精英人士最喜欢来的地方。 　　像这样的酒楼，或者说叫会所，除了要有足够的资金之外，还要有广泛的人脉。邀请徐军来合伙的，也曾经是他的战友，名叫贺扬辉。他以前给省里的领导当过司机，在省城有着广泛的人脉，早几年下海，倒手建材和钢筋赚了不少钱。对于搞会所，而且还是私人性质的会所，贺扬辉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他给领导开了六年小车，认识的人方方面面的都有，但是他对于搞类似酒楼的会所，没有什么经验，而且他在资金上，还有不少的缺口，因此他就想到了徐军。这几天时间，贺扬辉带着徐军一直在省城各个高档的酒店和一些高级俱乐部消费，除了看看别人是怎么搞的外，也是为以后自己开会所做准备。 　　徐军认识的人确实不少，不管到哪里，只要他在外面久站一会，总能碰到熟人。当然，一定级别的领导，徐军只能在远处给徐军介绍，这位是某某某，担任某某职务，是什么级别领导。徐军觉得，贺扬辉在省城的人脉，跟自己在雨花县差不多。省城的消费跟雨花县不可同日而语，会所是真正的销金窟。 　　“徐军，我们这几天也看了不少地方，你对搞这个会所有没有信心？”贺扬辉在徐军面前依然保持着当年在部队里的军人作风，他比徐军大两岁，但当时他们分在同一个连队，两人因为都是古南人，在部队的关系就比较好。 　　“有你出面我当然很有信心了。”徐军说道，人脉就是关系，关系就是生产力，不管是以商业为主还是以官场消费为主，有了关系，都能带来滚滚财源。 　　“那不是吹，我在楚都也混了十来年了，什么样的人不认识？不管是三教九流还是黑白两道，都能摆平。”贺扬辉得意的说，他原来服务的那位领导，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他原来积蓄的一些人脉，其实也开始有了要散落的趋势。如果再不利用一把，再过几年，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如果没有你这位能人，我是绝对不会来楚都投资的。”徐军笑道，他现在雨花县的香山山庄，生意也开始淡了起来。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王力军从来不到他的香山山庄去，哪怕徐军特意安排人去请，王力军也不来。县里的干部都是非常势利的，如果不是因为郭临安进了市委班子，恐怕他的香山山庄，早就无人问津了。 　　徐军早就有打算，准备把香山山庄转手，贺扬辉在这个时候邀他合伙，他也是求之不得。而且这几天据他观察，省城的关系不像县里那么复杂，只要你能拉到某一个圈子里的重要人物，你的生意就能得到保证。而且这几天贺扬辉见人就说，准备要办一家私人会所，人人都说到时一定光临，这让旁边的徐军听得很是澎湃。 　　“我也不能算什么能人，只不过多认识几个人而已。徐军，我们是战友，那就直截了当，亲兄弟明算账。关于投资，我是这么想的，我投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归你。但是股份，我们各占百分之四十。”贺扬辉说道。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徐军问，贺扬辉有他自己的关系，在关系就是生产力的社会里，这些无形资产当然也得算作股份。他除了有钱，在省城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需要贺扬辉去打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贺扬辉凭什么会喊他来合伙？ 　　“这百分之二十，是准备用来送人的。一些重要人物，必须要打点吧，拿钱，少了人家看不了，多了别人不敢要。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干股，既能让他得利，又能让他跟我们紧紧的捆绑在一起。”贺扬辉说道，领导干部也是不能经商的，但中国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很快就破解了上面的政策。我自己不经商，难道亲戚朋友不能经商，打他们的旗号，做自己的生产，谁能奈何我哉？ 　　“看来我这脑子得好好适应一下才行了，我在雨花县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点了呢？”徐军一拍脑袋，懊悔的说道。如果他送百分之二十的干股给王力军，还怕他不来香山山庄？ 　　可惜听说王力军的一个关系，也准备搞一家跟自己类似的山庄，他这一招可能就不怎么灵光了。趁着对方还没有搞起来，把现在的香山山庄转让出去，甚至是直接转让给那人，是最划算的。 　　“你从县城一下子到省城，需要学习的地方多着呢。对于这些股份，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百分之五给区里，不管是给一个人还是几个人，都要给出去。百分之十给市里的领导，前天那个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徐沙江，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至于省里的百分之五，最好能给哪位领导的秘书或者司机，别看省领导平常高高在上，可是他们很多时候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对下面的情况也不了解。很容易被秘书和司机左右，这些好处大领导未必看得上，可那些秘书或者司机，特别是司机，肯定会非常积极的。我准备发动原来的关系，把省里主要领导的司机全部给拉拢过来。”贺扬辉说道，他原来也当过领导的司机，最是知道司机的想法。 　　“这些我也不是很懂，一切交给你去操作好了，我只提一个要求，我们的会所能不能放在东城区？”徐军说道。 　　“东城区？为什么呢？”贺扬辉的关系都还是几年前的，对于现在楚都市官场里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东城区的区长陈树立是我们雨花县出来的干部，他原来在县里担任副县长的时候，我跟他的关系还不错。”徐军说道。 　　“军子，你怎么不早说啊，陈区长我听说过，很有能力的一位干部。刚才我还在想，区里百分之五的股份给谁，这下有着落了。”贺扬辉高兴的说，或许在一些人眼中，一个城区的区长，只不过一个正处级干部而已，但是对于像贺扬辉这样的人来说，一个区长的能量，大得惊人。 　　“那会所就定在东城区？”徐军问，他倒没有贺扬辉这么兴奋，其实他在楚都也还认识几个官场里的人物，曾经有人做过研究，世界上任何两个人，比如你跟国家主席之间，最多只需要五个人，就能建立关系。 　　除了陈树立之外，原来公安局西城分局的局长路留时，现在已经担任了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徐军也有过几面之缘。路留时是赵金海的战友，可以说跟他也是战友。但是路留时跟贺扬辉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徐军这么亲密。贺扬辉比徐军早两年当兵，而赵金海当徐军的营长时，正好是贺扬辉退伍之后，所以那层关系就淡了很多。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朱代东，徐军跟朱代东已经有快一年没有见面了，原来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只要回雨花县，那基本上就是在香山山庄吃饭。但是后来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除了偶尔一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问候一下外，两人就没了联系。 　　徐军当然清楚，朱代东并不是因为地位有了变化而忘了他，而是朱代东的工作实在太忙。他曾经听赵金海说过，有时赵金海去省里开会，想见朱代东一面都难。就算见到了，也得是在晚上十点以后才有时间聊聊天，否则只能简短的说几句话。真正的朋友，无需天天见面，就算到了一起，也不必有讲不完的话，只要知道对方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徐军到了省城，原本也有打算跟朱代东聚一下，毕竟他以后要到楚都来创业，朱代东身为常务副市长，自己的会所也要他加以照顾才行。但是现在快过年了，徐军知道朱代东肯定也很忙，想等到过几天再跟他联系。 　　“可以，但是你得先请陈区长吃个饭，我要判断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才能最后决定。”贺扬辉说道，他现在认识的人，越来越基层。比如派出所的所长、工商局的哪个科长等等之类。这些人虽然级别不高，但身在要害部门，有的时候，能量也是很大的。 　　“这没有问题，明天政府部门好像就放假了吧，我晚上跟他定一下。”徐军说道。 　　“领导的时间都是很紧的，定在明天吃饭，晚上再去约，那哪里能约得到，你听我的，现在就打电话，如果明天陈区长能来，那还是他给了你面子。”贺扬辉说道。 第1002章 目瞪口呆 　　明天全市各个政府机关正式放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还有心情工作了，就算有群众想到政府部门办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陈树立接到徐军的电话，听说他已经到了省城很高兴。 　　“徐军啊，你到了楚都都三天了，今天才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老板当大了，看不起人啊。”陈树立调侃道。 　　“陈区长，以后我可要在你手下混饭吃了，拍马屁还来不及，哪敢得罪你？主要是担心你太忙，没敢惊动你。”徐军笑吟吟的说道，他跟陈树立认识的时间也很长了，而且两人因为朱代东还结过缘。 　　当时朱代东在树木岭的时候，不是负责给树木岭酒厂销售积压的老白干么？朱代东把换了包装后的精品老白干，全部拉到了徐军的香山山庄。一天时间就解决了销售任务，当时还拿了一份不菲的奖励。后来朱代东到上海搞股票认购证，就是因为有了这笔钱，他才能以小博大，要不然就算他知道了机会，也是白搭。 　　“什么意思？”陈树立一愣，问。 　　“我准备在你的辖区内开一家俱乐部，到时还要请你多多支持啊。”徐军说。 　　“这没有问题，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陈树立笃定的说。 　　“那我先谢谢你了。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徐军问道。 　　“没有问题，你定时间地点吧。”陈树立说道，徐军是个很豪爽的人，为人非常讲义气，非常值得一交。 　　“你们当领导都忙，晚上六点，到东城区的餐谋人生怎么样？”徐军问，昨天晚上他跟贺扬辉就在餐谋人生吃的，觉得那里的环境和服务以及厨师的水平都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除了餐馆，就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了。而且身处闹市，对很多人来说，也不方便。 　　“可以，徐军，你到了省城，跟代东联系了没有？”陈树立问。 　　“还没有，他比你更忙，不好意思打扰他。”徐军说道，他这次来省城，肯定是有求于朱代东，他觉得，最好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向朱代东说明这件事。 　　“一顿饭的时间他还是能挤出来的，而且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其实也不忙，这样吧，你也约他一下。”陈树立说道，他其实跟朱代东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他知道朱代东跟徐军其实关系非常不错。 　　“怎么样？陈区长应答了没有？”贺扬辉一脸希冀的问，刚才徐军跟陈树立说的是雨花县的方言，他侧着耳朵仔细的聆听，也只听懂了不到十分之一，完全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答应了。”徐军点点头，他拿着手机又在翻着电话号码，准备给朱代东打电话。 　　“太好了！徐军，只要陈树立来吃了这顿饭，我们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贺扬辉兴奋的说，在东城区，陈树立可是二号人物。如果他能对自己的会所重视的话，那东城区的其他单位，还不也来捧捧场？ 　　不管做什么生意，只要跟公款挂上了勾，就都是财源广进的生意。虽然他们搞的是私人会所，但是来消费的，大部分都是公费，要不然谁也不会当这样的冤大头。 　　“代东，你好，我是徐军啊。”徐军拨通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只响了两下，朱代东就接听了。 　　“你好，军哥，现在哪呢？”朱代东问，自从到了楚都，特别是到市政府之后，徐军就很少给他打电话，两人也就是偶尔发个短信，保持着联系，但是却没有联系。 　　“我在楚都，代东，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徐军跟朱代东也是说的雨花方言，老乡之间说方言，显得特别的亲切。 　　“晚上？什么时间？”朱代东问，元骞振晚上八点的飞机回楚都，最多八点半就会回到市委，九点左右还会举行一次常委会，这是春节前最后一次常委会，只要是在楚都市的常委，都必须参加的。 　　“晚上六点，刚才我跟树立区长约的是东城区的餐谋人生，如果你赶时间，可以就你。”徐军说道，他们之间吃饭并不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而是为了谈论友谊，促进感情。 　　“六点没有时间，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个会，我只能待到八点就必须走。”朱代东说道，跟徐军在一起吃饭，喝起尽兴的时候，没有三四个小时不能结束。 　　徐军的酒量很惊人的，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的体质已然发生了改变，想要跟他较量，根本就不可能。但就算是这样，徐军面对他的时候，从来也不怵。但是每次徐军的结局都差不多，醉烂如泥，被人抬着上床才行。朱代东特意申明，就是告诉徐军，今天晚上喝酒，恐怕只能点到为止。 　　“没有问题，晚上少喝点酒，等到你开完会后，再一起喝个痛快。”徐军一点也没有打算要放过朱代东的意思。他清楚，贺扬辉也是很能喝的，如果再加上陈树立，今天晚上，一定能让朱代东醉一回。 　　在徐军的印象中，朱代东好像还没有醉过，当然，他原来跟赵金海、郭临安之间喝酒，也不是特意去灌别人酒，每个人都凭量，喝到醉为止。每次他都比朱代东先醉，这让他一直有些不服气呢。 　　“没有问题，但我估计今天晚上的会要开的比较晚，到时正好吃宵夜。”朱代东笑着说。 　　“你又跟谁打电话呢？”贺扬辉问，徐军到了楚都三天了，除了接雨花县打来的电话外，就很少见他跟其他人联系过。可是现在跟陈树立一联系，又主动找别人，而且听口音，又是他的老乡。 　　“朱代东，你应该也认识吧？”徐军淡笑着说。 　　“市政府的朱副市长？”贺扬辉张大着嘴巴，目瞪口呆的说道，徐军一说朱代东，他马上就想到了常务副市长。而且据他所知，朱代东好像也是沙常市的人，那边的人说话在他听来，基本上都差不多。 　　“是的，他原来也在雨花县工作过，后来才调到芙蓉县。刚才我也约了他，而且他也答应了。”徐军微笑着说。 　　“我的天啦，徐军，你有这些关系，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贺扬辉一把抱着徐军，开心的哈哈大笑着说。 　　“我哪知道这些关系能不能用得上？再说了，你在楚都的人脉这么早，不管什么样的人都认识，我不敢献丑啊。”徐军调侃道。 　　“你啊，就知道涮我。对了，你跟朱市长打电话做什么？不会也约他一起过来吃饭吧？”贺扬辉紧张的问道。 　　“是啊，不吃饭干什么呢，他也答应了，但是他不能待太长时间，晚上市里还有个会。”徐军解释道。 　　“那没关系，只要朱市长能进来，让我敬他一杯酒，我就心满意足了。”贺扬辉高兴的说。 　　“这个要求我相信绝对能满足。”徐军笑着说道，朱代东能待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样贺扬辉都不能向他敬杯酒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之间有仇。 　　就在徐军跟朱代东打完电话不久，唐江鲤也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个饭。对于这个要求，朱代东自然不能答应。因为唐江鲤打电话的时候，旁边还坐着肖斯言。朱代东的听力何其厉害，肖斯言的声音，他隔着电话，一听就明白。 　　“实在不好意思，江鲤秘书长，我已经约了人，而且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中午，我来作东，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朱代东连连道歉，虽然唐江鲤没有说是什么原因，但是他用脚后跟也能猜到，这样的吃饭绝对是为了肖斯言。 　　对于肖斯言，朱代东已经不打算再沉默，他觉得高唐县的问题要解决，最大的原因可能就在肖斯言身上。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肖斯言就是高唐县的车头，高唐县作为贫困县，肖斯言去了三年多时间，竟然一点起色都没有，说明这位同志的能力很值得怀疑嘛。 　　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高唐县的情况，才会得到根本性的解决。比如他提出来的苹果深加工，在肖斯言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得到重视。而其他人就算想重视呢，却又没有足够的资源，县委书记不支持，谁会配合你？ 　　“明天中午？那好吧，代东，明天大家都休息，我们可不见不散的。”唐江鲤一想，拖个半天也没有关系，而且肖斯言现在就可以回高唐县，走进去处理阎国航的事。不要等到市里来找他，那到时就被动了。 　　“没有问题，不见不散。”朱代东知道唐江鲤跟肖斯言的关系，这个时候约自己吃饭，意见非同一般。只要过了今天晚上的常委会，那就无所谓了。 　　“你也听到了，朱代东晚上约人了。”肖斯言放下电话后，无奈的说道。 　　“唐秘书长，那我现在就回去。”肖斯言说道，他回去不是马上自理阎国航，而是做通阎国航的工作，或者说是跟他谈判。要么两个人一起被市里处理，要么留下他，以后找机会再补偿阎国航。 第1003章 改变策略 　　市政府一放假，朱代东就带着老婆儿子，回了老家。同车的还有徐军，他在楚都市的考察也靠一段落，快过年了，香山山庄的生意会很忙，迎来送往的很多。这对徐军来说，其实也是个机会。靠着香山山庄，他也经常能跟县里的领导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军哥，昨天晚上听贺扬辉介绍，你们这个会所准备办在东城区？”朱代东问，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贺扬辉向陈树立表达了这个意思。陈树立身为东城区的区长，如果徐军的会所办在他辖区内，确实能给予照顾。 　　“一开始我们确实想办在东城区，毕竟有个相熟的领导，很多事情都要方便得多。但是后来回去后，我跟贺扬辉商量，其实这家会所随便办在哪个地方都可以。”徐军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朱代东，说道。 　　朱代东回老家，没有用公车，也提前给郑阳松和杜树军放了假。正好徐军要回去，朱代东就约他坐自己的便车。但上了车后，看到是朱代东亲自驾驶，徐军说什么也要换下朱代东。现在朱代东的地位已经不比以前，真要让朱代东当自己的司机，他屁股下面也不会觉得安稳。 　　昨天晚上朱代东走后，陈树立随后也离开，但贺扬辉跟徐军一直到十二点以后才走，他们两个商量了许久。原来贺扬辉对徐军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并不很清楚。但是昨天晚上在酒桌上，朱代东跟徐军之间那种无拘无束的关系，让贺扬辉非常羡慕。这让他对会所的未来，重新进行了评估。 　　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徐军才向贺扬辉介绍了他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一直到朱代东离开雨花县，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而且昨天晚上，朱代东当着贺扬辉的面，叫徐军为“军哥”，这个称呼，让贺扬辉激动得差点连酒杯也端不稳。 　　贺扬辉后来向徐军表示，既然他有朱代东这层关系，会所随便建在哪里都可以。而且他非常不好意思的向徐军表示，他在会所中占的股份太多。原来贺扬辉投资百分之三十，但却要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徐军投资百分之七十，也只能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现在贺扬辉觉得，他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有些多，如果可以徐军同意的话，他只要占百分之二十五，甚至是百分之二十就可以了。 　　至于特意留出来的股份，贺扬辉的意思是主要留给朱代东和陈树立，至于其他人，随便给点就可以了。原本他已经联系好了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徐沙江，准备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但贺扬辉相信，现在不给股份了，徐沙江应该会理解。 　　但徐军并不赞同贺扬辉的做法，他觉得徐沙江既然是贺扬辉早就联系好的关系，而且贺扬辉也答应了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不给，反倒会让徐沙江心里落下怨恨。而且贺扬辉投资百分之三十，依然可以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徐沙江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不少他的。但是区里和省里的那些所谓关系，就不用再给股份了。按照徐军的想法，给他们一张有着足够优惠的会员卡就可以了。 　　至于朱代东跟陈树立，徐军对他们的身家也了解一些，在雨花县的时候，就曾经有传言，说他们两个都是百万富翁。金钱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组数字而已。如果一定要给他们干股，可能还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以给他们一张最尊贵的会员卡，让他们在会所里的所有消费，全部免费就足够了。 　　对于徐军的想法，贺扬辉很感动，原来他觉得自己在楚都的关系很好，各方面的人都认识。而徐军在楚都市只认识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都很有分量。特别是朱代东，年轻有为，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这两个人，比自己认识的二百个人，更加有效果。可是徐军却还能让自己占他的便宜，这份胸襟，是他所没有的。 　　“军哥，你要来楚都办企业，我很支持。但是有些事情我要先跟你说清楚，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朱代东问。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依法经营，不要随便打你的旗号。”徐军微笑着说。 　　“代东，军哥又不是外人，你原来在雨花县的时候可没少麻烦人家，如果能帮忙，就不要推辞嘛。”坐在后面的严蕊灵嗔怪的说。 　　“严记者，这件事代东说的对，公私分明才能做长久朋友。如果我只是想利用代东的身份，那我成什么人了？”徐军笑吟吟的说。 　　“军哥，我现在是越来越身不由己，希望你能理解。”朱代东抱歉的说，如果徐军到处宣扬跟他的良好私人关系，那就会把他推向风尖浪口。 　　“我能理解。”徐军说道，他跟朱代东的关系，根本就不是能瞒得住人的，只要以后朱代东能来消费几次，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朱代东说道，只要是正常的办事，他愿意帮徐军一臂之力。 　　“我没什么事，也会来找你。”徐军诙谐的说。 　　“军哥，以后有时间的话，常来家里坐。”严蕊灵说道。 　　“那是一定的。”徐军笑着说。 　　到雨花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徐军当然不能让朱代东再开几十公里加赶饭吃，直接把车开到了香山山庄。 　　“到了我的地盘就由我来作主。”徐军把车停好，说道。雨花县与芙蓉县之间已经修了高标准的水泥公路，从国道直接到芙蓉县，跟从雨花县绕一下，时间甚至还会远一些。 　　朱代东到大沙村的时候，快天黑了。但是他老远就看到有一辆车子停在自己家门口，一开始还以为是县里知道自己回来了，特意来拜会。但开近之后他才发现，车牌是古A，这是楚都的车。同时朱代东马上就搜索到了自己想要的声音，刹时，他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老家，他恐怕现在就会掉头而去。 　　朱代东还没有把车子停稳，阎国航就迅速的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习惯性的把后门打开，但他一探头，却没有看到朱代东。此时朱代东把车停好，从驾驶员的位子上走了下来。 　　“朱市长，没想到你亲自开车回来了。早知道通知我一声，让我也给领导效劳一回啊。”阎国航满脸笑容的说。 　　“阎局长，你怎么来这里了？”朱代东诧异的问，虽然芙蓉县距离楚都只有一百六十公里，可是高唐县却离楚都还有八十公里，而大沙村到县城，也还有近二十公里，也就是说如果阎国航是直接从高唐县来大沙村的话，差不多有二百六十公里。今天他也是走国道回来的，昨天晚上下了场雨，路上可不太好走，没有五个小时，阎国航根本不可能到达这里。 　　“我早上到了市政府，才知道你回了老家。”阎国航说道，他一大早就到了市政府，想再次拜访朱代东，可是没想到朱代东竟然回了老家，他不得不连忙又向芙蓉县赶。 　　谁知道到了大沙村后，朱代东竟然还没有到家，一直等到现在，总算盼到了朱代东回家，他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对朱代东说，可是一时之间却无从说起。 　　昨天下午肖斯言回到高唐县后，马上又找他谈了话，他知道，这次恐怕自己在劫难逃了。但他还不想放弃，他仔细分析过，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不是白树生，也不是陈卫东，跟吕国华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他能搞定朱代东，让他改变主意，或许自己还有一线希望。 　　不要说一线希望，哪怕就是没有希望，他也会碰碰运气。虽然肖斯言对他有了很多承诺，比如他老婆的工作问题，他儿子的提拔问题，肖斯言都隐讳的表达了他的意思。但是如果自己能不处分，那才是最理想的结果。 　　“中午在雨花县跟几个朋友吃了顿饭，走，到家里坐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中午在雨花县的时候，徐军又叫来了几个人，包括侯勇，都是原来朱代东的老部下。他们都知道朱代东酒量大，而且今天朱代东又没有工作，他没有理由再拒绝。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他们都快站不稳了，可是朱代东还能开着车子，平安的回到家里。 　　“好，朱市长请。”阎国航躬了躬身，跟在朱代东的身后。 　　一进门，谢若飞就悄悄告诉朱代东，阎国航送了些东西，朱代东问是什么，谢若飞带他去看了，都是些特产，真正的特产。一块大的野猪腊肉和几只野兔，还有一条熏狗和半只羊。这些东西都是过年的时候用得上的，也是芙蓉县这边不多见的。 　　朱代东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阎国航，又检查了一下这些东西，确实没有“夹带”其他东西之后，才把阎国航带到旁边一间专门的会客室，他知道阎国航来找自己，肯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 第1004章 顿悟 　　阎国航这次来见朱代东，虽然只相隔一天，但是他显然有了充足的准备。对于朱代东的喜好，显然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贵重的东西，特别是金钱，朱代东是绝对不会收的。据阎国航了解，朱代东有两个不算很特别的爱好：喝茅台和看书。 　　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刚开始的时候，阎国航欣喜若狂，他对于送礼也是做过专门研究的。但是很快，阎国航就发现，想要在这方面跟朱代东迅速拉近距离，难于登天。 　　茅台、五粮液、剑南春、酒鬼等，都是古南官场中比较常用的招待酒。朱代东偏爱茅台，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而且阎国航还听说了一件事，朱代东确实身家颇厚，他还在雨花县的时候，就有上千万的资产，而且他一直投资股票，到现在，恐怕又翻了好几番。据说朱代东曾经一次就买了一卡车的茅台，没有点家底，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 　　因此，给朱代东送酒，是没有必要的。朱代东家里的茅台，得用专门的房间来存放，你再送几箱，先不说朱代东会不会接受，就算他能接受，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阎国航研究出一个道理，送别人需要的，才是合理的。有的时候送一袋子钱，还不如帮领导做一件事。如果能做到雪中送炭，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但是阎国航既不在楚都市任职，也跟芙蓉县没有什么关系，他想要帮朱代东做什么事，找不到机会。何况就算有这样的机会，也轮不到他，朱代东担任过芙蓉县一年的县委书记，他在这里的威望如日中天，还需要他一个外人来办着办什么事？ 　　至于看书，朱代东看的书很杂，而且他并不喜欢或者收藏古书，这也让阎国航很为难。但他既然能有幸到朱代东家里，当然不能空着手来。茅台，朱代东有的是，而且现在的公款招待，主要也是以茅台为主。而且别人知道朱代东有这个爱好，只要是他出现的饭局，肯定会上茅台的。就算他搬来一车的茅台，朱代东也未必能看得上。 　　一直到今天早上，阎国航准备去楚都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确定下来，就在他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家里的年货，灵机一动，就拿了些野味过来。当然，阎国航所谓的拿了一些，就是把车子的后备厢和后座全部塞得满满的。 　　随着我国对野生动物的保护越来越重视，很多地方都开始禁猎。人类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动物的活动范围就被一再压缩，像朱代东的老家，虽然在农村，但是像野猪这样的大型动物，恐怕早就绝迹了。 　　一车的野味，如果全部送给朱代东，显然是不妥的。阎国航原来的计划是，给市里每个常委和分管政法的主管领导。但是到了市里后，才得知朱代东已经回了老家。市政府都在市里安了家，很少有这么早就回老家的。一般都是在市里过完春节之后，才会抽一二天时间。 　　阎国航这次来市里，主要是针对朱代东，现在朱代东已经回老家，他只是匆忙的去了几个最重要的领导家里，然后就往朱代东家里赶。他从高唐县带出来的东西，在市里只送出一小半。到了大沙村之后，因为朱代东还没有回来，阎国航就自作主张，请朱思可帮他联系村长，除了给朱代东的大伯二伯家送了些野味之外，剩下的全部送给了村里的贫困户和五保户。 　　这个举动记得了大沙村村民和朱思可的好感，在朱代东没有回来之前，阎国航跟他们聊的很投机。 　　“朱市长，关于张国阳的事，我很后悔。昨天我再次向县委检讨，并且请求组织上给予我最严厉的处分。我个人认为，严重警告的处分有些轻了，我已经向县里请求，免去我党内外一切职务。如果组织上觉得还不足以让我吸取教训，可以开除我的党籍！我相信，就算是开除了我的学籍，以后我会凭着对党的执着，再次成为党组织的一员。”阎国航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能有这样的态度我很欣慰，但是对你的处分，组织上自然会研究决定。你现在要做的，是安心工作。快过年了，公安局的工作应该很忙吧？”朱代东沉吟了一会，才说道。阎国航的做法让他很无奈，他倒不是觉得收了阎国航的野味就一定要帮他办什么事，只法这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会出现一些自己让自己烦恼的流言。而且他能肯定，这样的流言，肯定会出现。 　　“是的，越是到了重大节日，公安局的责任就越大。虽然我现在已经没有在公安局工作，但是对于他们的工作非常理解。”阎国航说道，昨天的常委会上，县委常委会上的意见，是让他去司法局当局长。但就在昨天下午，他已经正式向县委县政府提出了辞呈，只要能让他免去牢狱之灾，他已经顾不上再当什么局长了。 　　来者是客，不管朱代东对阎国航印象如何，在老家，朱代东的发言权是不及单位的。朱思可很热情的招待了阎国航，不但要留他吃饭，而且还吩咐谢若飞给他准备床铺，准备留他在这里过夜。下午阎国航就以朱代东同事的身份，跟朱思可夫妇聊得很投机。朱思可进来请阎国航去吃饭，朱代东也只能无奈的站起身来。 　　晚上的主食主要是阎国航带来的野味，应该说味道还不错，朱代东拿出茅台招待阎国航，他家里的酒，主要也是以茅台为主。原来他在芙蓉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朱思可还经常告诫他，要注意影响。当时的朱代东在老家基本上不喝酒，就连回来要抽烟，特别是用来招待的烟，都是朱思可帮他准备的，比较普通的香烟。 　　“阎局长，今天是借花献佛，用你带来的东西招待你，来，我敬你一杯。”朱代东亲自给阎国航倒了杯酒，微笑着说道。 　　“朱市长，还是我来吧。”阎国航诚惶诚恐，就要抢过朱代东手里的酒瓶。 　　“今天你是客人，难得到我家里来一趟，怎么能让他服务呢。我代表……”朱代东突然一愣，然后用芙蓉话问朱思可：“爸，除了我们家之外，还有其他人家收了他的东西？” 　　“你大伯、二伯还有村里的几户情况不太好的人家，他都送了一份。有几户他还给了钱，算是慰问。”朱思可说道，其实大沙村的情况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村民们至少不存在吃不饱的问题，只有吃不吃得好。 　　“我代表大沙村，谢谢你的好意。”朱代东说道，如果他说要把那些野味退给阎国航，恐怕朱思可都不会同意。农村人的观念，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就是。 　　“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有机会，我以后每年都想来看望他们。”阎国航诚恳的说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他之所以一放假马上就回老家，就是不喜欢把关系搞得太复杂。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但是他必须要遵守自己的原则。 　　阎国航回去的时候，朱代东亲自送他到了车边，在吃饭期间，朱代东让人去问了阎国航送钱送物的事，现金总共是二千元，加起来所有的东西全部加起来，大概在三千元的样子。朱代东给阎国航的回礼是一箱茅台和两条软中华，价值只在阎国航之上而不会在之下。 　　上级给领导送礼，会不会被拒绝，送礼者心里不一定都有谱。但是领导给下级送礼，则没有送不出去的。朱代东给阎国航回礼亦然，就算阎国航知道，朱代东送给他的东西，价值比他送出去的要高，他也无可奈何。 　　“朱市长，我……”阎国航看着车上摆着的茅台和烟，欲言又止。 　　“阎国航同志，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一些，要相信组织，不要背思想包袱，争取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干出更好的成绩。”朱代东打扰阎国航的话，说道。 　　朱代东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安慰，也可以说是鼓励，也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意思，要靠阎国航自己去体会。但是阎国航一直回到楚都后，他都没有体会出来。这样的事，是不好去请教别人的，就看各自的领悟能力。觉悟高的，自然能遇难呈祥，如果听不出领导潜台词的，只会被无情的淘汰。 　　阎国航刚刚进入楚都市区，就接到了肖斯言的电话：“你在哪？” 　　“从芙蓉县回来，刚进市区。”阎国航说道。 　　“你去了朱代东老家？”肖斯言的政治敏感性非常强，马上就猜到了阎国航的用意。 　　“是的，但是现在看来，效果不太好，朱代东的态度很坚决。”阎国航突然顿悟，朱代东从一开始就没有动摇过他的想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甚至自己做的越多，反而对自己越不利。 第1005章 丢卒保车？ 　　肖斯言今天也一直待在市里，昨天晚上的市委常委会一结束，他马上就知道了详细的经过。情况对他很不利，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阎国航的问题，在昨天的常委会上，陈卫东介绍了阎国航的问题，其中有说过，阎国航能从一个普通的副局长，一跃而为常务副局长，再到局长，都是因为他肖斯言的关系。 　　而且陈卫东特别说到，阎国航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除了送钱之外，还送人。其中有一个女性，现在还被他包养着，就在楚都。这让肖斯言惊骇莫名，因为陈卫东所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今天来市里，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女人，当然必须马上搬离楚都，肖斯言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老家，再也不要来古南了。 　　至于跟阎国航之间的问题，肖斯言也需要重新对待，趁着现在纪委还没有正式介入调查，他得跟阎国航好好“沟通”。 　　“你现在马上来市一招。”肖斯言说道，他要了解阎国航的活动情况，也要制定好下一步的行动，他不允许自己再一次陷入被动局面。 　　在高唐县，他一向是控制着节奏，所有事情的走向，他比别人能预先知道一步，甚至是几步。但是关于市里的行为，他只能步人后尘。 　　“好的，我十五分钟后到。”阎国航说道，市一招是市委的定点单位，以前肖斯言担任过市委副秘书长，对这里非常熟悉，就算是到了高唐县后，他一有机会到市里，肯定就会入住市一招。 　　当然，在以前，肖斯言能住市一招的机会并不多，就算秘书帮他开了房间，他也不会去，因为在楚都市，他还另外有一个“家”。今天，他亲自关了那个家，以后他如果再来市里，可能真的会经常住到市一招了。 　　阎国航从朱代东家吃完饭，已经是超过了九点，到省城虽然是晚上开车，可是也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到。他到肖斯言房间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二点半。可是他一眼就看出，肖斯言也一直没睡，他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肖书记，听说昨天晚上市委常委会上，陈卫东说到了我的问题？”阎国航把桌上的烟灰缸拿去清洗了一下，又给肖斯言泡了杯茶，才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身躯前倾，专心聆听着肖斯言的话。 　　“是的。所以今天你去芙蓉县，完全没有必要，朱代东这个人六亲不认，何况你跟他原来根本就没有交情。他早就从徐强那里知道了一些你的情况，对你当然会先入为主。”肖斯言轻轻一叹，说道。 　　“肖书记，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阎国航问道。 　　“办法当然是有的，国航，有的时候，我们要学会牺牲小我，这样才能成就大我。”肖斯言缓缓的说道。 　　“牺牲小我没有问题，可是如何才能成就大我呢？”阎国航问，肖斯言的意思，丢卒保车，自己就是那只要被丢弃的卒子，为的就是要保护肖斯言这只车。他当然可以牺牲，但是牺牲的要有价值。 　　昨天在高唐的时候，肖斯言已经跟阎国航谈得差不多了，为了让阎国航的牺牲有价值，肖斯言会对他做些补偿。比如阎国航儿子提拔的问题，他老婆工作的问题。但昨天是昨天，昨天是肖斯言帮阎国航解决问题，阎国航很感激。他对于肖斯言能做到这一点，感激涕零。可是今天，阎国航的牺牲却是为了解决肖斯言的问题，性质不一样，条件当然也不能一样了。 　　“只要组织上相信你，暂时的挫折不算什么。”肖斯言意味深长的说，阎国航的做法让他很失望，原来他觉得阎国航是自己的左臂右膀，但是现在才发现，自己跟他之间，只不过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一旦双方相互没有了利用的关系，双方就会为了利益而赤裸裸的谈判。 　　“肖书记，有些东西，要拿在手里才觉得踏实啊。”阎国航轻叹了口气，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跟肖斯言讲条件了，他清楚有些领导的承诺，实际上是不能完全相信的。特别是这个时候，谁知道肖斯言会不会为了安抚住自己，而演戏呢？ 　　“这里有一百万，算是你的保证金吧。这算是我暂时寄存在你那里的，这总该让你放心了吧？”肖斯言说道。 　　“肖斯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送你的钱，应该也有近一百万了吧？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怎么能当保证金呢？”阎国航缓缓从包里拿出一盒烟，说道。 　　“阎国航！”肖斯言怒极而笑，阎国航这是撕破脸皮，就像菜市场上的泼妇一样，跟他讨价还价。 　　“肖书记，到了这一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想当初，电视台的杨书慧、市里的曾玉婷，她住在八方小区的房子还是我帮你们租的啊。还有……”阎国航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现在说出来，如数家珍。看到肖斯言的脸色越来越煞白，他心里暗暗高兴，当初收钱的时候收得那么干脆，怎么，现在才知道怕？ 　　“别说了！阎国航，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肖斯言怒斥道。 　　“肖书记，别生气嘛，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才好谈下一步的打算。记得我为了当常务副局长，给你送了二十万，后来为了当局长，又是三十万。前天晚上那张存折上，又是三十万，其余逢年过节，我给你敬奉哪次少于一万？就连你姐夫过生日，我都请你替我转送了个五千的红包，这些钱恐怕不止二十万吧？”阎国航笑眯眯的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我把钱退给你了，现在这一关就能过了？”肖斯言说道。 　　“退？如果能退给我当然好，但肖书记记数了没有？到底收了我多少钱？”阎国航笑吟吟的说道。 　　“这个怎么能记账的，难道你记了？”肖斯言紧张的问，收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真的没白当，原来在市委当副秘书长的时候，只能喝点汤，现在终于能吃上肉了。 　　“我当然没记，但是我想这些钱绝对超过了一百万，这你应该不会否认吧？”阎国航问。 　　“没错，我确实收过你一百多万，阎国航，你到底想怎么着吧？”肖斯言怒气冲冲的问。 　　“也没什么，千里当官只为财，肖书记，既然我这个局长已经不可能再当下去了，你是不是得另外补偿我一下？”阎国航问。 　　“你还想要多少？”肖斯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自己的行贿者面前，他已经没有了底气。 　　“不多，二百万就可以了。”阎国航说道。 　　“二百万？我哪有那么多钱？二十万还差不多！”肖斯言急道。 　　“肖书记，这几年县里的干部调整得可不少啊，我为了个局长送了三十万给你，别人难道就不送？现在出事了，让我去挡枪眼，我可没有黄继光这样的胸怀。以后如果我进去了，家里就断了收入来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阎国航说道，看到肖斯言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又说道：“你放心，这件事到我就算终止了，不管是市公安局来查，还是市纪委来查，哪怕就是省纪委，中纪委来查，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半句对你不利的话来。” 　　“二百万就二百万吧，但你必须给我写张收条。”肖斯言说道，二百万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多，阎国航说得没错，对县里中层干部的调整，让很多人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在职的，想要保住现有的职位，在下面的，想争取爬上来，也得向他求援，一次性拿出二百万，他甚至都无需到银行去取。 　　“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肖书记身家颇丰。”阎国航又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当场给肖斯言写了张二百万的收条。这样的收条他就算写一百张也没问题，肖斯言想拿他的把柄，可是他已经拿到了肖斯言的致命证据。 　　他的包里放了一台微型录音机，这玩意属于公安局的办案工具，原本是打算到朱代东家里用的。可是在朱代东家里，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刚才特意到包里拿烟，就是为了让录音机工作，现在谈完了，当然得关上。因为后面将谈到他老婆和儿子的工作问题，这些事情，他并不想公之于众。 　　“你阎局长随便就能拿出一百万，你敢说你没有几百万的身家？”肖斯言反讥道。 　　“肖书记，关于我儿子和老婆的工作问题，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我希望他们的事情，能在我进去之前就落实到人。”阎国航又说道，既然做好了要进去的准备，那就必须把利益最大化。 　　“这你放心……”肖斯言说道，突然，房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市一招是政府机关办的，非常的安全，这个时候过来敲门，肖斯言跟阎国航也都没有惊讶，听到声音，阎国航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阎国航一看，心里马上一紧，这两个人身上的气味他太熟悉了，不是公检法就是纪检委。 第1006章 害人害己 　　阎国航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当他离开芙蓉县的时候，朱代东也孤身一人驾着车子跟在他的后面。对于这一点，阎国航完全没有想到，他也从来没有想到会被跟踪，在他的头脑里，跟踪这两字根本就不存在。 　　加上朱代东距离他也比较远，一直都在三百米以外，那样的距离，阎国航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朱代东。但朱代东对于阎国航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了然于胸。进入市区之后，阎国航接到肖斯言的电话，他跟肖斯言所说的一切，都听在了朱代东的耳里。 　　市一招属于市委机关事务管理局管理，朱代东虽然没有在这里有专门的房间，可是只要他进去，马上就会被服务员认出来。作为市委常委，他走到其他地方可能不会认出来，但是在市一招、市二招这些机关招待单位，是绝对会被认出来的。因为这里的所有服务员，在培训的时候，就被要求，要能一眼就认出市委的主要领导。朱代东身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这里上至经理，下至服务员和门童，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所以朱代东跟在市一招后，没有进去，他找了一个合适的位子，把车子停好。对于他而言，除了车里不如房间里舒适之外，并不影响他听到阎国航跟肖斯言的对话。 　　从肖斯言拿出一百万的时候，朱代东就跟陈卫东取得了联系。凌晨接到朱代东的电话，陈卫东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朱代东告诉他，据可靠消息，高唐县的阎国航跟肖斯言正在市一招秘密会谈，他很想知道市纪委什么时候才会正式传唤阎国航。 　　朱代东在放了假后还关心这个问题，而且还是在凌晨快一点的时候打来电话，陈卫东马上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而且这个时候阎国航跟肖斯言在一起，恐怕对阎国航正面接触的越晚，对案件的侦破就会越不利。昨天晚上的常委会上，关于调查阎国航的事已经确定下来。只是陈卫东觉得还需要在外围先搜集一下证据，也让阎国航在家里过完个春节，这对以后的审讯，会有利。 　　但是朱代东的这个电话，让陈卫东改变了看法，他当即决定，立刻对阎国航进行双规。双规阎国航的权力，昨天元骞振已经交给他了，什么时候执行，是市纪委的问题。 　　就在阎国航听到敲门声，去开房门的时候，朱代东正坐在下面的桑塔纳车上，虽然开了暖风，但他觉得还是有些冷，就拧了一瓶茅台在独酌。 　　“我们是市纪委的，你是阎国航同志吧，请跟我们走一趟。”来人向阎国航亮明了身份，同时又拿出了一份文件，市纪委已经对他正式立案调查了。 　　肖斯言在后面一听，立刻吓得脸色煞白，真他M的见鬼了，市委市政府今天就放假了，原本对于阎国航的双规，听说也要延后到年后才会进行，怎么会突然找到市一招来？难道这是陈卫东放出的烟幕弹？他下意识的就想把桌上阎国航刚写的那张借条销毁…… 　　但是此时阎国航比肖斯言更加惊恐，因为他包里的那台录音机，是他的铁证，只要纪委的人拿到那台录音机，那不但是他完了，而且肖斯言也完了。阎国航当然不想让肖斯言也完，他对自己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怎么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出事呢？ 　　“我里面还有些东西，能不能让我去拿一下。”阎国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慢慢的说道。 　　“不用了，你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会处理的。” 　　阎国航想强行退回去，可是他刚一动，两名纪委的干部担心他会跑，马上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此时外面又进来两名穿着便装的武警，强行给阎国航带上了手铐。阎国航不像其他的干部，他是公安局长，身上随时可能会带枪，而且也有一定的擒拿格斗手段，不对他采取措施，很容易让纪委陷入被动。 　　纪委的干部首先检查了阎国航的包，里面倒没有发现手枪，但是那台录音机却被拿了出来。阎国航一看，急了，马上高声说道：“同志，这台机子是肖斯言同志的，能不能给他？” 　　“是吗？”纪委的那位干部经验很丰富，他马上想到什么，不但没有给肖斯言，反而按下了播放键，一片空白声。他停止，开始倒带，然后按下播放键。此时的阎国航脚下一软，如果不是两名武警掺扶着他，恐怕现在他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肖斯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送你的钱，应该也有近一百万了吧？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怎么能当保证金呢？” 　　“阎国航！” 　　“肖书记，到了这一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想当初，电视台的杨书慧、市里的曾玉婷，她住在八方小区的房子还是我帮你们租的啊。还有……” 　　“别说了！阎国航，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肖书记，别生气嘛，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才好谈下一步的打算。记得我为了当常务副局长，给你送了二十万，后来为了当局长，又是三十万。前天晚上那张存折上，又是三十万，其余逢年过节，我给你敬奉哪次少于一万？就连你姐夫过生日，我都请你替我转送了个五千的红包，这些钱恐怕不止二十万吧？” 　　听到这里的时候，肖斯言的脸色煞白，他手指着阎国航，气急败坏的说：“阎国航，你这个王八蛋！我操你祖宗！” 　　纪委的这位干部没想到自己竟然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马上一使眼色，让其他的人也看住肖斯言，他到里面给陈卫东请示。陈卫东也很惊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这样的案子，顺利得让他有些担忧，不但是阎国航欲盖弥彰吧？ 　　市委已经授权让他对阎国航可以随时进行双规，可是却没有说到肖斯言的处理，这毕竟涉及到一位县委一把手，市委也要慎重。不能听风就是雨，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是不能动肖斯言的。双规阎国航，只会影响到高唐县公安局的工作，但是对肖斯言处理不慎，将会影响整个高唐县的工作。 　　而且如果肖斯言没有问题呢？这对于他的威信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以后他还如何在高唐县开展工作？对待我党的干部，调查机关早就采取了疑罪从无的态度。甚至可以说，一直采用的就是这样的态度。 　　陈卫东的意见是在市一招另外开一个房间，请肖斯言进去休息。当然，他的手机跟房间里的电话暂时都是不能使用的。这件事他需要马上向元骞振等市委主要领导汇报，同时他让那位干部马上把录音机送到他那里。 　　肖斯言觉得自己很冤枉，都是阎国航这个倒霉星，可是录音机里话，他是不能否认的，但是他可以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或者可以自圆其说。但前提是必须要把刚才阎国航写的那张借条销毁，要不然的话，这绝对是自己的风波亭。 　　可是肖斯言做这样的事，毕竟不专业，加上他又心慌意乱，他刚一动，马上就被纪委的干部发现了手里的纸团，“肖书记，请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 　　肖斯言没有动，他觉得自己现在拿的就是一枚核弹，一枚能把自己彻底葬送的核弹！ 第1007章 争取 　　肖斯言的意外落马，是楚都市九九年春节前最大的新闻，无论是高唐县的干部，还是楚都市的干部，碰到一起，讨论的都是这件事。对于这件事，很多人一开始都不相信，肖斯言是元骞振很好的一名干部，而且之前也没有听说关于他的传言，怎么突然之间就被停职检查呢？有人为他惋惜，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干部，前途无量。可是这次的停职，很可能将是他政治生命的终结。当然，也有人因此而幸灾乐祸，不管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其实都是正常的。 　　肖斯言是高唐县的县委书记，他一旦出事，就会空出来一个职位，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职位。有的时候一个关键职位的调整，会导致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职务跟着一起移动。至少这些人，是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出现的。要不然他们想换动一下，得多难啊。 　　但是首先要确定是职位，必然是肖斯言原来的职位，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同样也是一天都不能缺的。特别是现在快过年了，其他的干部或许可以在家休假，但县委书记一直到了春节之后，才能正式休息。 　　肖斯言跟阎国航一起出事后，高唐县就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传言，说肖斯言跟阎国航是一对“恋人”，市纪委双规阎国航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肖斯言的。为了让高唐县的局面早日平稳下来，市委经过研究决定，要在年前解决高唐县的问题。 　　对于县委书记这个位子，市里主要有三种意见，一是由高唐县的县长池仁钢，或者由县委副书记白树生接任县委书记，二是从县里的其他干部中提拔一名担任县委书记，三是从外面调去一名合适的干部，担任县委书记。 　　高唐县当然希望是前两者，因为不管是池仁钢跟白树生，还是其他人担任县委书记，在高唐县都能掀起一股干部调整的高潮。甚至就连下面的乡镇干部，都有可能因此而受益。而池仁钢跟白树生这两名热门人选，在得知肖斯言出事后的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楚都市。 　　这个时候既是考验他们自己的能力，也是考验他们建立的关系网。池仁钢跟卫耿羿的关系很好，楚都市的干部都知道，池仁钢其实就是卫耿羿的人。现在池仁钢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卫耿羿当然也会为他尽力争取。 　　但自多钱振武出事之后，卫耿羿在市委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军，这件事他也不好向孙剑佛推荐。这是关系到政治利益，孙剑佛自然也有他要推荐的人，凭什么再来推荐你卫耿羿的人呢？而且卫耿羿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并不重，池仁钢如果想要坐上肖斯言的位子，仅仅只走卫耿羿的路子，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想成为县委书记，首要的条件是必须得到市委书记元骞振的认可，池仁钢来市里，当然也会向元骞振汇报工作，但是元骞振却没有表态。到市长孙剑佛那里，也没有得到明确消息，池仁钢心里一时之间有些乱了。 　　“你去朱代东那里没有？”卫耿羿看到池仁钢有些兴味索然，就问了一句。虽然在高唐县的干部中，池仁钢是离县委书记最近的一个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县委书记就一定是他的。除了白树生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之外，甚至县里的其他常委，都有可能一跃成为新的县委书记。 　　由谁担任县委书记，这是一次权力的角逐、利益的平衡，最重要的还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池仁钢担任高唐县的县长也有几年的时间，他在县长的任上，干出了什么成绩？他跟肖斯言的搭档，并没有让高唐县出现闪光点。 　　“还没来得及。”池仁钢叹了口气，从朱代东在高唐县调研的十天来看，他是一个只干实事的干部，对于权力角逐，恐怕并不热忱。而且他到现在也还仅仅是“试用”常务副市长，能在常委会上有多大的发言权？说句不好听的，朱代东在这方面，甚至还不如卫耿羿。 　　“你应该向朱代东好好汇报一下高唐县的工作。上次朱代东对高唐调研后，不是提出要你们搞苹果深加工吗？你们县里做了计划没有？”卫耿羿问，他并不认为朱代东提出来的苹果深加工，只是敷衍了事，对于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的能力，他还是比较欣赏的。 　　“肖斯言只想搞招商引资，对苹果种植本来就没多大兴趣，更不说什么深加工了。为了应付，县里准备搞一家果业公司，把全县最优质的苹果挑选出来，打蜡抛光后，出口创汇。”池仁钢说道，他在说到“肖斯言”的时候，既没有在后面加上“书记”，也没有加上“同志”，显然已经跟肖斯言拉开了距离。 　　“你们在高唐县没有搞出什么名堂，到底是为什么？找到原因了没有？好不容易搞苹果种植有了成绩，结果却滞销。再不找原因，明年高唐县的情况会更糟！”卫耿羿说道，只有让大部分人尝到了苹果种植的甜头，高唐县才算做出了成绩。 　　如果池仁钢到了这一步还不明白，那他就是猪了。别看池仁钢外表木讷，可是能当上县长，会是木讷的人么？这个时候应该争取每一位市领导对自己的支持，池仁钢此时有些后悔，因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柳建伟多次向他提及，朱代东对高唐县的苹果销售很关注，苹果深加工的项目，朱代东其实是很重视的。 　　但因为肖斯言对这个项目不重视，使得池仁钢也没有在这上面使了全力。倒是听说柳建伟找到了林业局、农业局等相关部门，甚至还到省农科院找了相关专家，一起鼓捣了一个什么苹果汁生产项目。柳建伟倒是向他递交了这个报告，可是现在这份报告具体在哪里，他也不太清楚。 　　池仁钢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可是秘书说这份材料应该是存到档案室了。只要不是很重要的文件，他都不会存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要不然，他的办公室再大，也存不了那么多文件。我国各级政府机关，都是一个文件生产单位，每年“生产”的文件以万计。 　　池仁钢再给柳建伟打电话，他记得这份报告应该就是几天前才送过来的，他马上给柳建伟打电话，让他把那份计划送到市里来。如果池仁钢拥有像朱代东这样的能力的话，他应该马上就能知道，柳建伟此时也到了市政府。 　　因为肖斯言的事，现在市政府将近有一半的人又开始正常上班了，没办法，领导都到了办公室，下面的人难道还敢在家里休息不成？ 　　“池县长，你在哪里？”柳建伟有些紧张的问，他已经把自己办公室的座机呼叫转移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如果池仁钢现在高唐县的话，那他可就麻烦了。 　　得知肖斯言出事，市委领导全部回来参加临时常委会后，他也带着那份苹果深加工的计划赶到了市里。这份计划几天前已经出来了，可是县委县政府都不是很重视，他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朱代东看看。这份计划倾注了他很多心血，对于苹果深加工，因为古南省并不是苹果种植大省，省农科院并没有相关的重大课题。他为此特意跑了几趟北京，找到中国农业大学的相关专家咨询。 　　正好中国农业大学正在搞苹果深加工关键技术与设备研究开发的课题，这让柳建伟欣喜若狂，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功，可是却取得了重大突破。据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教授、博导黄明龙介绍，最多半年，就能把技术和设备推向市场，取得实际经济效益。 　　“我在市里，你上次那份关于县里苹果深加工的报告，我准备向市领导汇报，你现在马上安排人送来。”池仁钢说道。 　　“好的，我亲自送过来。”柳建伟松了口气，只要在市里就好办，这份报告刚才他给了朱代东一份，自己身上还有几份，正好可以拿给池仁钢。 　　一个小时之后，柳建伟气喘吁吁的找到池仁钢的秘书，把那份苹果深加工报告交给他。池仁钢拿到报告后，对柳建伟的办事效率很满意，一个小时从高唐县到市里，那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对柳建伟搞的小把戏，朱代东了然于胸，但这样的事，也实在不能责任柳建伟，如果他把时间再提前，恐怕池仁钢就能看出端倪。柳建伟这样做，属于官场中的“标准答案”，不管是谁处在柳建伟的位置上，恐怕都会这样做的。 　　“你去把柳主任叫来吧。”池仁钢对秘书说道，报告里的事情，他还并不是很清楚，而朱代东又是个很较真的领导，如果让他问得哑口无言，那只能起到反作用。 　　池仁钢在认真研究着这份苹果深加工的报告，朱代东坐在办公室里，也在认真的看着，而且他还让郑阳松把报告复印了一份，送到了省农科院，找到相关专家学者，请他们评估这份报告的价值。 第1008章 渔翁得利 　　等到池仁钢把报告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朱代东并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今天市委常委们都回到办公室，不是为了办公，只是为了下午的临时常委会做准备。在此之前，元骞振需要跟其他常委进行沟通，而常委之间，也需要相互碰碰。 　　“池县长，不好意思，朱代东现在跟韦部长在谈事。”郑阳松说道，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朱市长跟韦鲁郎谈完，恐怕是一起吃饭，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市政府的人都知道。下午一下班就要召开常委会，更加没有时间去见池仁钢。就算见了，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关于高唐县苹果深加工的项目，我想向朱市长汇报一下想法。郑科，中午我想请朱市长吃顿饭，能不能安排一下？”池仁钢谦恭的说。 　　“我尽量替你安排吧。”郑阳松说道，他作为朱代东的秘书，每天都能碰到很多这样的情况，他都可以这样的答应着，可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做不到，别人也不会怪罪他，毕竟领导的事，要领导说了才算数。 　　“谢谢你了，郑科。”池仁钢说道，刚才他已经派人去了郑阳松家，虽然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思，可是临阵磨枪，不怕也光。 　　朱代东到韦鲁郎这里来，除了要跟他沟通高唐县的人事之外，主要还是不想见池仁钢。如果换成其他人，在这样的时候听到池仁钢的汇报，恐怕会很欣慰。可是如果了解了这个过程，朱代东对池仁钢的印象，就不是那么好了。到汇报之前，才去了解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空间他是真的重视这个项目，还是只想借着这个项目，取得自己的好感？ 　　“代东，你对高唐县的事怎么看？”韦鲁郎问道，很多人都觉得朱代东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不重，而且朱代东也确实在会上，不怎么发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话语权不重，事实上韦鲁郎觉得，现在朱代东已经越来越有常务副市长应有的地位。 　　“我对高唐县的干部并不熟，这次主要是看市委的意见。郎哥，你有什么意见？”朱代东笑吟吟的问。 　　“高唐县这几年的发展并不快，肖斯言作为县委书记，是有一定责任的。”韦鲁郎缓缓的说道。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韦鲁郎作为宣传部长，就算没有最后决定这个人选的能力，但他能影响到谁担任县委书记。而朱代东现在最关注的，是正在元骞振办公室举行的书记办公会。如果那边没有结果，朱代东也不会随便发表言论。其实高唐县的县委书记由谁来担任，跟朱代东的关系不是很大。 　　朱代东唯一需要关注的一点，就是新的县委书记能否带领高唐县，走出经济发展的低潮。其实真要让他来定的话，无论是池仁钢还是白树生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池仁钢在高唐县的工作时间已经有好几年了，虽然之前高唐县的经济发展，却没有很大的起色。虽然肖斯言有一部分原因，可是池仁钢的不作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至于白树生，他是高唐县本地人，而且还担任过一界组织部长，高唐县现在的中层干部，很多都是在他的任上提拔上来的。如果让白树生担任县委书记，他可以很快的稳定高唐县的局势，但这也会造成一个很强势的县委书记。 　　这是市里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强势的县委书记，那县长的日子肯定就不那么好过。原来的肖斯言，虽然算不上很强势，已然让池仁钢无法放开手脚，如果让白树生上位，池仁钢这个县长还有必要当下去吗？ 　　组织上安排干部，需要统筹兼顾，不管是谁的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利于工作的开展。如果违背了这一点，无论关系有多好，都不会有人推荐他的。上级领导也不会随便推荐人，虽然外举不避贤，内举不避亲，但是一旦你推选的干部出了问题，对自己也是有很大影响的。比如这次肖斯言出了问题，对唐江鲤的影响很大。 　　“我个人倾向于，从市安排一名同志去高唐县工作。这几年高唐县的经济发展缓慢，除了肖斯言的原因外，整个高唐县的班子也是有责任的。”韦鲁郎说道。 　　“这几天我详细看过高唐县这几年下发的文件，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高唐县的工作思路，并不是很清晰。一下子强调招商引资，一下子要振兴农村经济，一下子又搞特色种植。满天的麻雀想一把手，到头来，什么都没抓到。”朱代东说道。 　　“代东，我准备向市里推荐一个人选去高唐县工作。”韦鲁郎突然说道。 　　“能让郎哥看上的，肯定是优秀的干部。”朱代东轻轻一笑，说道。 　　“你觉得陈树立同志怎么样？”韦鲁郎突然说道。 　　“他不行。”朱代东立刻摇摇头，说道，他不知道韦鲁郎为什么会突然把陈树立推出来，但是陈树立此时并不适合去高唐县工作。 　　现在陈树立担任的是东城区的区长，虽然从城区的区长到贫困县的县县委书记，级别没有变，但是在官场中的人看来，陈树立却是又升了半级。由负责工作的二把手，到统筹全局的一把手，这也算是一个跨越。陈树立以后如果想到市里来工作，必然要有一个当一把手的过程，这是为官的共识。 　　这对陈树立来说，绝对是一次机会，但是朱代东认为，这样的机会，对目前的陈树立来说，并不合适。他担任东城区的区长才多长时间？可以说是连屁股都没有坐热，又让他去高唐县，别人会怎么想？整个楚都市的人都知道，陈树立跟自己的关系。就算是由韦鲁郎提出来，朱代东也是觉得不妥当的。 　　而且最让他不解的，自己并不清楚韦鲁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才是他马上反对的原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掉下一块馅饼，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沉着。 　　“代东，不要这么武断嘛，陈树立同志在东城区的工作有目共睹，他的工作能力很强，而且有一点跟你很相似，喜欢深入基层。他有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而高唐县的情况跟雨花县原来也很相似，有你的支持，再加上他的努力，我相信高唐县在几年之内就能迎头赶上。”韦鲁郎说道。 　　“郎哥，适合到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的，绝对不止陈树立一人，为何你会选择他呢？”朱代东问道。 　　“这次市里会对高唐县的班子进行一次大的调整，池仁钢跟白树生，必然会有一个人会调出高唐县，我觉得把白树生调出去是最好的选择。”韦鲁郎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白树生去东城区？”朱代东恍然大悟的说，让白树生接替陈树立的位子，再把陈树立调到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两人都得到了升迁，而且把白树生调出高唐县，也有利于陈树立以后的工作。 　　而且这样的结果，也是高唐县的干部能接受的，不管怎么说，白树生都得到了升迁。接下来白树生空出来的那个县委副书记，肯定就会从高唐县产生。而最有可能接替白树生位子的，应该是县组织部长邓戈平和宣传部长曹军。 　　想到曹军，朱代东突然有些明白了，曹军原来是韦鲁郎的老部下、得力干将。原来是市宣传部宣传科的科长，他去高唐县的时候比肖斯言还早。按照资历，现在也确实应该动一动了。难道韦鲁郎就为了曹军，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当然，现在这都是我的个人想法，可是在下午的会上，我会提出这个选。”韦鲁郎说道。 　　“郎哥，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高唐县的情况，市里应该会有一个最恰当的安排。”朱代东说道，现在元骞振正在召开书记办公会，岑誉胜、孙剑佛、杨一中都提出自己的人选，而其中却没有陈树立的名字，他不想再把陈树立推进去添乱。 　　“代东，既然你一直喊我哥，那今天有几句心里话，我想跟你说。”韦鲁郎缓缓的说道，停顿了一下，他才说道：“为了高唐县的事，骞振书记、剑佛市长还有一中同志，意见恐怕很难统一，这个时候如果能推出陈树立，反而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朱代东眼睛一亮，在这方面韦鲁郎确实比他更加成熟，他完全看透了这次常委会的本质。肖斯言原来是元骞振的人，现在肖斯言出了问题，孙剑佛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初肖斯言是唐江鲤推荐，元骞振最后拍板的。现在出了问题，说明你的眼光有问题嘛。孙剑佛虽然不能明说这样的话，但是他把楚都县的汪锋推出来，就是为了表明这个意思。 　　“谢谢郎哥为我考虑得这么周祥，高唐县的工作要想快速打开局面，确实需要一个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才行。”朱代东缓缓的说道，显然，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第1009章 誓不罢休 　　既然同意了韦鲁郎的意见，朱代东马上就要付诸实施，尽力为陈树立争取到这个位子。倒不是朱代东一定要任人唯亲，只是如果高唐县有一个配合默契的县委书记，他就能为高唐县做更多的工作。 　　高唐县确实在很多方面雨花县很相似，比如一样的山多地少，一样的交通不便，甚至高唐县的交通状况，比当年的雨花县还加不如。改善县内公路的状况，县里根本拿不出钱来，靠上面的拨款，只能维持最简单的修葺。 　　“郎哥，中午就在机关食堂吃顿便饭吧？我再把陈树立叫来，听听他的想法。”朱代东一下子变得积极起来。 　　“没有问题。”韦鲁郎明白朱代东的意思，这个时候每个人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大有深意的。把陈树立叫到机关食堂吃饭，并不是真的要吃饭，今天的书记办公会如果没有一个正式结论的话，中午的时间也会被利用起来的。因为如果书记办公会拿不出结论，到了常委会上，会更加乱。 　　既然中午还得开会，元骞振、孙剑佛、杨一中、岑誉胜等人显然是不会到外面吃饭的，他们如果在机关食堂吃饭，一般情况下是让秘书把饭打好，送到办公室。可是今天元骞振为了节约时间，可能会请他们到食堂里吃饭。 　　朱代东马上给陈树立打电话，陈树立已经把家搬到了省城，今年又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个春节，他准备在年三十的下午才回雨花县老家。高唐县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陈树立自然会很关注。可是他恐怕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跟自己有关系。 　　“树立，在哪呢？”朱代东问。 　　“在家，领导有什么指示？”陈树立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朱代东的号码，心里一跳。下午就要开常委会讨论高唐县的问题，这个时候朱代东打电话找自己是怎么回事？ 　　“跟我还客气？吃饭了没有？”朱代东问。 　　“还没，怎么，有饭局？”陈树立望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区政府也放了假，陆秋兰规定他每天至少得在家里吃一顿饭，要不然这家就不像家了。 　　“饭局谈不上，我跟鲁郎部长在一起，你过来一起吃顿便饭吧。”朱代东说道。 　　“好的，我马上就到。”陈树立忙不迭的说道。 　　“饭菜都上桌了，你还出去？”陆秋兰有些不满的说，陈树立的官是越当越大，可是他在家里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现在每天跟了吃顿清静饭，都快成了奢望。 　　“代东喊我，还有市委的韦鲁郎部长，我得马上走！”陈树立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这个时候喊你去吃饭，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让你去结账吧？”陆秋兰疑惑道。 　　“你这个蠢女人，他们两个人吃饭，还用得着我来结账？我倒是想要这么个机会，但也得别人肯给才行。代东喊我吃饭，肯定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你先吃吧。”陈树立匆忙穿上鞋子后就出了家门，好在他也有自己的私家车，也没叫司机，自己开着车子，风风火火就到了市政府。 　　“朱市长、韦部长，你们也太抠门了吧？两位领导有雅兴，要不我请你们去楚都大酒店吃饭？”陈树立听说是去机关食堂吃饭，嚷嚷道。 　　“你想请客，以后机会有的是。”韦鲁郎笑眯眯的说。 　　“走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陈树立突然意识到，这顿饭肯定也不平常，他没有再说什么，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原本他还想到车里去拿两瓶茅台，可是看到朱代东一脸的严肃，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是便饭，朱代东索性就简单到底，也没有进包厢，就在外面的公共就餐区选了个位子，而且还靠近外面的大门。陈树立不敢再问什么，看到朱代东跟韦鲁郎已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他连忙跑到窗口去打饭。 　　“陈区长，还是我来吧。”郑阳松拉住陈树立，说道。朱代东的意图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既然在这个时候把陈树立叫来，显然大有深意。池仁钢要请朱代东吃饭，自己向他汇报的时候，朱代东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反而叫陈树立来，难道朱市长有意让陈树立去高唐县？ 　　得出这样的结论，郑阳松也吓了一跳。虽然只是一名县委书记的空缺，但是人事却政治，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 　　“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也端不过来。”陈树立笑道。 　　“好吧。”郑阳松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郑科，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吗？”陈树立跟郑阳松肩并肩的走向窗口，看了一眼朱代东跟韦鲁郎后，轻声问。 　　“应该是好事。”郑阳松也轻声说道，朱代东跟韦鲁郎在里面聊天的时候，他坐在外面，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他的判断。 　　陈树立的心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不会这么幸运吧？端着饭菜回到餐桌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拿着的两碗汤，酒出了不少。 　　“树立、小郑，一起坐吧。”朱代东说道，既然是便饭，也无需什么服务员。 　　“韦部长，还是开瓶酒吧？”朱代东突然提议道，他一直注意着元骞振办公室里的情况，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可是会议好像还没有要散的迹象。 　　“也好，喝点酒暖暖身子，下行还有会，我们四个人喝一瓶吧。”韦鲁郎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酒量，能一直喝下去。下午的常委会很重要，他可不想到时出洋相。 　　在元骞振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为自己的人选提供理由，元骞振一直没有表态，他的代表就是岑誉胜。下午的常委会时间已经定了，就是讨论高唐县人事问题，在书记办公会上，必须要拿出一个方案才行。 　　“现在也到吃饭时间了，我看大家先回去吃饭，等会再讨论吧。”元骞振说道。 　　“元书记，我觉得在你这里吃就可以了，咱们连吃连聊，争取在下午常委会之前拿出一个最终方案。”孙剑佛说道。 　　“也好。”元骞振让冯州龙去打饭，看来孙剑佛的态度很坚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第1010章 创造机会 　　冯州龙到了食堂，哪怕他是市委一秘，但看到朱代东跟韦鲁郎在一起，他还是谦恭的过去打了招呼。看到陈树立也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冯州龙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进修陈树立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小冯，帮元书记买饭？”韦鲁郎看到冯州龙，关切的问。 　　“是的。”郑阳松说。 　　“书记办公会还没有开完？”朱代东佯装诧异的问。 　　“是啊，领导们废寝忘食。”郑阳松笑笑说。 　　“小郑，树立，你们帮冯秘书送一下东西。”朱代东不失时机的说道。 　　有的人一生也难得碰到这样的机遇，因为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但是朱代东却能帮陈树立创造一个这样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不管陈树立会不会遇到市里的领导，只要他跟冯州龙见了面，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陈树立很识趣，帮着冯州龙摆好饭菜之后就准备离去，但是他跟郑阳松出门的时候，却被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元骞振看到了。元骞振随口问了一句：“小冯，刚才好像是代东身边的郑阳松吧？” 　　“是的，元书记，除了郑阳松外，还有东城区的陈树立同志，刚才跟朱市长和韦部长在机关食堂吃饭。”冯州龙说道，他的任务就是给向元骞振详细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给他提供充足的信息，以便元骞振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哦。”元骞振看了一眼门口，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 　　吃过饭，回到会议室的元骞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为之一变，而且让孙剑佛一下就感觉出来了。会议之所以一直僵持着，主要原因就是他一直坚持，让楚都县的县长汪锋去接任肖斯言的职务。而岑誉胜提出来的人选是市林业局的杨永明。 　　但是杨永明只是林业局的副局长，副处级干部，而汪锋却是正处级干部，而且他还担任着楚都县的县长。无论是对基层的工作经验，还是资历，汪锋都要丰富。但是岑誉胜认为，去年元月份，汪锋才当选为楚都县长，这个时候就调整工作，有些不合适。 　　孙剑佛当然知道，岑誉胜只是托词，但是他也一口咬定，杨永明没有做过党务工作。如果让他去担任副职，那没有问题，可是作为一名统管全局县委书记，杨永明资格还不够。 　　“同志们，为了高唐县的人事安排，我们已经讨论了一个上午。但下午的常委会已经定好了时间，要是把这个问题放到常委会上去讨论，恐怕咱们晚上还得吃工作餐。”元骞振笑吟吟的说道。 　　“元书记是不是有了主意？”孙剑佛淡淡的问道。 　　“我觉得我们的思路有些问题，誉胜同志，既然上午的这几位同志都引起很大的争议，那就再推荐几个人嘛。”元骞振笑着说道。 　　“我看还是请元书记推荐一个吧。”岑誉胜听出了元骞振的意思，恐怕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那我提个人选，大家议一议。东城区的陈树立同志，大家觉得怎么样？”元骞振问。 　　一听到陈树立这三个字，孙剑佛眉毛一跳，他知道元骞振改变了策略。或许只有这样的结果，才能让他同意。 　　“陈树立同志有着长期而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他担任过十年的乡党委书记，又担任来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工委书记、副县长、常委副县长、区长等职务。”岑誉胜对全市正处以上干部的资料记得很熟，元骞振一说，他脑子里马上就显现了陈树立的资料。 　　“陈树立同志好像是去年从沙常市调过来的干部吧？”杨一中说道。 　　“是的。”岑誉胜说道。 　　“誉胜部长，我听说陈树立同志跟朱代东同志，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元骞振问道，他之所以要把朱代东抬出来，也是想告诉众人，陈树立并不是自己的人，而是朱代东的。 　　“是的，在陈树立同志担任雨花县树木岭乡党委书记的时候，一直是朱代东同志的领导。”岑誉胜微笑着说。 　　“哦，还有这回事？”孙剑佛诧异的问，陈树立原来是朱代东的领导，现在却成了他的下级，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他们一起工作的那个树木岭乡，原来是雨花县最穷的一个乡，现在全乡搞养殖，不但全乡村村通了公路，而且户户有了自来水，家家都建了沼气池，人均收入，甚至超过了县城。我们中午吃的肉，说不定就是树木岭养的生猪呢。”元骞振在去年的时候，就听朱代东汇报过陈树立的情况。 　　“雨花县原来就是一个贫困县，情况跟高唐县差不多，陈树立同志能把贫困县里的贫困乡，带领走上富裕的道路，这说明他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同志。像高唐县的情况，正需要像陈树立这样的干部。我对陈树立同志担任高唐县的县委书记，表示赞同。”孙剑佛说道，既然自己定的人，元骞振不支持，那只要不是他的人，也可以了。就像有句话说的，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孙剑佛表了态，事情就好办了，陈树立去高唐县的事基本上就定了下来。但是既然陈树立去了高唐县，那东城区的区长，又空了出来。孙剑佛这次还是提议由汪锋，这个提议得到了元骞振的支持。后来岑誉胜又提议，楚都县的县长如果空缺了，是不是由杨永明同志替补？ 　　但是孙剑佛不同意，“我们在解决楚都县问题的时候，也还要注意到高唐县的情况。我建议由高唐县的白树生同志调楚都县接替汪锋的职务。至于杨永明同志，可以调到高唐县担任县委副书记。” 　　对于孙剑佛的提议，元骞振这次不答应了，杨永明是市林业局的副局长，级别跟白树生一样。去县里，如果不能升级的话，那不如待在市里呢。不管怎么样，市林业局总是机关，而县里，哪怕是当县委副书记，也是下了基层。何况以杨永明的能力，未必就能胜任县委副书记这个职务。 　　最后还是孙剑佛提出来，杨永明的职务暂时不动，先把级别提上来，为他下次提拔作准备。正处级的副局长，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这个提议元骞振勉强能接受，至于白树生空出来的职务，今天暂时就不再议。陈树立如果刚去高唐县，肯定需要通过调整人事，来建立威望。如果市里把什么人事都在他去之前定了下来，那他的工作也确实不好开展。 　　朱代东一直关注着书记办公会的进展，从确定了陈树立的提议之后，他就把陈树立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代表组织，找陈树立谈话。自己现在抢在前面，能让陈树立早一步知道结果，相信他以后会更加配合自己的工作。 　　“树立，知道今天为什么要把你请来吗？”朱代东拿出包烟，递了一根给陈树立，顺手还给他点上了火。 　　陈树立原本已经坐下，看到朱代东凑过来点火，慌得连忙站了起来，原来在树木岭的时候，他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朱代东的服务，可是当朱代东调到县城，担任县长助理之后，他就知道，那样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 　　“不是很清楚。”陈树立知道朱代东找自己肯定是谈工作上的事，他也不敢坐得太深，只是半边屁股挨着沙发，身躯前倾，专心聆听着朱代东说话。 　　“你或许已经知道，下午的常委会主要是讨论高唐县的班子问题，我已经向市委推荐了你。”朱代东说道，他确实是一种隐讳的方式向元骞振推荐了陈树立，从元骞振主动向冯州龙问起，帮他一起送饭的那个人开始，朱代东就已经把陈树立推到了元骞振面前。 　　“我？这可能吗？”陈树立惊讶的问，虽然他内心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可是从朱代东口里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差点跳了起来。曾几何时，他的梦想就是担任副县级干部，后来因为王文虎出事，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调回县里，再也不用到树木岭受那份苦了。 　　可是随着朱代东的职务越来越高，自己当初种下的这份因，现在结出来的果实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沉。自己当副县长的时候，是朱代东帮的忙，后来进班子，朱代东也出了大力。去年调到东城区当区长，并且解决正处级，又是因为朱代东。他今年已经四十八了，在东城区做满一界，就是五十二，到那时，因为年纪的问题，市里也不可能让他再担任一把手，最多是调到某个闲散部门，保持着正处级的职务。 　　可是现在朱代东却告诉他，自己有可能去高唐县，这如何不让他亢奋？对于朱代东，他了解得比较深，越是严肃的问题，他越是口风紧。但是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很少没有不作数的。 　　“高唐县的情况比东城区可要坚苦得多，如果组织上真的决定让你去高唐县主持工作，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第1011章 卖个人情 　　陈树立还确实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在中午陪朱代东吃饭的时候，他还在想，春节的时候应该去慰问哪些人家，哪里想到，一转眼，自己要考虑的，就是高唐县七十多万人吃饭的问题了。 　　这个时候的陈树立，满脑子都是浆糊，什么想法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心理准备了。他参加工作快二十年了，能做到现在这个职务，已经心满意足。 　　“代东，你能不能参……指导一下我？”陈树立支支吾吾的说道，他原来是想说，让朱代东给他参谋一下，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妥。 　　“树立，你的工作经验，可是我比丰富得多，这还用我指导？”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要说乡镇工作经验，我确实有一些，但跟你一比，我还得多向你学习才是。”陈树立谦逊的说。他原来在有些方面确实强过朱代东，可是朱代东有一个很好的特点，学习能力很强。他能在工作中学习，能让自己的工作不停的取得进展。 　　原来陈树立是朱代东的领导，可是现在朱代东不停担任过县长，也担任过县委书记，在他担任芙蓉县委书记期间，芙蓉县的经济创造了一个奇迹。 　　“我到楚都市之后，去高唐县的机会不多，元月份的时候，才专门搞好十天的调研。高唐县的情况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只要能紧紧抓住特色经济种植，就能在高唐县做一篇好文章。”朱代东微笑着说，同时把柳建伟上午的那份报告拿给了陈树立。 　　“高唐县的苹果种植规模很大嘛。”陈树立看一看，高唐县九八的苹果收成就有八万吨，平均到每个人头上，差不多有一百公斤。光这一条，就能给全县平均年收入增加一百元以上。如果搞深加工，可能会再增加数倍。 　　“这个规模其实还不算很大，根据林业局的报告，高唐县的种植范围可以达到一百二十万亩，年产量将可能超过三百万吨。”朱代东说道。 　　“三百万吨？”陈树立咤舌道，现在高唐县年产八万吨，去年就出现了销售难的问题，如果产量达到三百万吨，整个高唐县都会被苹果淹没吧？ 　　“你不要因为这个数字而惊讶，如果县里真的搞了苹果深加工项目，几百万吨的苹果，并不算多。”朱代东微笑着说。 　　“看来高唐县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搞苹果深加工项目。”陈树立终于理清了一些思路，只要工作能抓住重点，就能干出成绩。 　　“苹果深加工跟苹果的扩大种植，是相辅相成的。去年高唐县的苹果种植户，收成不错，但效益欠佳。如何提高果农的积极性，才是当务之急。”朱代东叮嘱道，苹果深加工虽然急切，但是如果没有充足的原料，一切都是枉然。而原料充足的保证，就是果农的积极性。 　　陈树立还想说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原本想直接挂掉，可是一看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 　　“接吧，没事。”朱代东轻轻说道，他知道这个电话是冯州龙打来的，为的就是约陈树立过去，元骞振要跟他谈话。 　　“你好，我是陈树立。”陈树立轻声说道，“你好冯秘书，好，好，我在市政府，马上就能过去。” 　　“是元书记找你吧？”朱代东笑着说道。 　　“是的，冯秘书让我马上过去一趟。”陈树立激动的说，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了。 　　虽然区长跟县委书记的级别是一样的，甚至城区区长的工作环境，比县委书记还要好。可是两者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是执行同级党委指示的政府部门负责人，一个是负责一个县全面工作的党委书记，他可能把一个县当成画板，自己是一名挥洒自如的画家，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一个需要兢兢业业，一个可以睥睨天下，时间一长，身上的气势都会截然不同。 　　“估计是元书记要正式找你谈话了，元书记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喜欢拐弯抹角。”朱代东提醒道。 　　“谢谢朱市长。”陈树立感激涕零的说，这个时候朱代东还能记得提醒自己，殊为难得。 　　下午召开常委会，基本上是书记办公会上商议的人事进行安排，陈树立调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即刻上任。汪锋调任东城区代理区长，同时市委向东城区人大建议，汪锋为市长候选人。白树生调任楚都县县长，至于高唐县空出来的县委副书记一职，暂时空缺。 　　从规程上来讲，副处级干部的任命，一般都需要同级党委推荐，现在高唐县的党委书记还没上任，暂时当然不能议。如果市委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陈树立到了高唐县就不好开展工作了。 　　下午常委会的内容，在刚开完不久，马上就传出去，该知道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都知道了。白树生也知道了，但他是在常委会召开之前，由朱代东通知的。陈树立被元骞振叫去谈话，朱代东就给白树生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树生同志，大家都往市里跑，你有没有来市里啊？”朱代东笑吟吟的问，白树生在肖斯言和阎国航的事上，是有过积极行动的。如果没有他提供的直接证据，恐怕市里不会对阎国航双规，而如果不对阎国航执行双规，就无法把肖斯言揪出来。 　　“朱市长，我一切相信组织。”白树生不说自己在哪里，如果说这个时候他还能在高唐县坐得住，那是不可能的。他跟池仁钢，都是这次竞争县委书记的热门人物，他现在就在离市政府不远的一家宾馆里，随时等着下午常委会的结果。 　　“你有这样的态度就好，这次肖斯言出事，对你的安排，市里也问过我的意见。我觉得组织上应该给你压压担子，你可要做好这个准备哟。”朱代东笑着说。 　　“我坚决听从组织上的安排。”白树生兴奋的说，他很渴望能坐上肖斯言的位子，但是朱代东没有明说，他也不好问。只不过听朱代东的意思，自己这次是能进步的。 　　“树生同志，你对楚都县的情况了解吗？”朱代东突然问。 　　“楚都县？”白树生讶然道，他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自己是高唐县的干部，怎么还需要关心楚都县的问题吗？ 　　“是的，楚都县的汪锋另有任用，我向组织上推荐了你。”朱代东大言不惭的说道，这样的话说在常委会之前，效果跟在常委会之后，完全是不一样的。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耳鸣得很厉害，可是这也是官场潜规则之一，如果想让自己的影响力更大一些，有的时候必须要多打这样的电话。 　　很多人在提拔之后，都会莫明其妙接到这样的电话，除了祝贺的，也有相当一部分是领导来的。而且打电话来的还不止一个领导，都很交心的跟他说，本来组织上没有准备提拔你的，是我在会议上据理力争。但是现在常委会还没开，没有任何一个领导敢给白树生下这样的保证，除了朱代东之外。如果常委会之外，还有其他人给白树生打电话，那白树生最感激的人会是谁，就可想而知的。 　　而且朱代东也知道，像这样的电话，在常委会之后，肯定会有人打，与其让中坚力量人得利，何不便宜自己？朱代东今年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要把两县一市的经济搞上去，不说追上楚都市的水平，至少也要跟去年有明显好转。两县一市中的丰宁市，朱代东不是很看好，丰宁市的市委书记林志国，也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他在省里、市里的关系也很复杂，而且对自己，他也表得不太友善。但是其他两个县，朱代东如果想要让自己的想法在当地实现的话，县委县政府里，就必须要有人大力配合自己。 　　白树生到了楚都县，就没有了像在高唐县的根基，到时最大的依赖，恐怕不是自己，而是市里的领导支持。朱代东现在打了这个电话，以后他的依赖只能放在朱代东身上。 　　“感谢朱市长的培养，我以后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来报答的。”白树生马上坚定的说，既然朱代东说了自己要去接任汪锋的职务，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提了半级。在县里，副处变正处，除了在退休之前，政策性照顾之外，要想在工作中提拔，难之又难。 　　“感谢组织的培养。”朱代东叮嘱道。 　　“朱市长，那谁来主持高唐县的工作？”白树生问道，如果池仁钢就此提了县委书记，他的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的。 　　“可能是陈树立同志。”朱代东说道。 　　“哦，汪锋同志就是接替陈树立职务的吧？”白树生恍然大悟，心里又暗暗高兴，池仁钢原本踏步，自己却升职了。 　　“树生同志，看来你很有当组织部长的潜质嘛。”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朱市长，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当了五年组织部长的。”白树生笑着说道，“朱市长，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第1012章 请客吃饭 　　市委常委会的结果让池仁钢大失所望，肖斯言出事，他作为高唐县长，是最佳的接任人选。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次的常委会，却没自己什么事。虽然他跟白树生以及陈树立的名字，依然被作为组织上推选的三位候选人，可是最后却让陈树立拔得头筹。 　　对于陈树立他不是很熟，接到别人的通知之外，他马上查了陈树立的资料。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陈树立是沙常市调过来的干部，跟朱代东一样，在来楚都市之前，一直都在雨花县工作。据说前几年，陈树立一度还是朱代东的领导。两人在树木岭乡的时候，搭档得非常好。 　　再联想到上午自己想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可是却没有得到同意，池仁钢终于明白了什么。朱代东对高唐县的工作，是很不满意的。可是自己由于有顾虑，一直没有采取具体的行动，毕竟对他来说，肖斯言是每天都需要面对，而与朱代东却隔着八十公里。 　　他相信，当初如果自己对朱代东的意见更加重视一些，今天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作为官场中的一员，他也无法去懊悔，事情既然发生了，只能积极面对。 　　另外白树生的安排，也令他很沮丧，他知道朱代东在县里调研的时候，白树生多次找机会向他汇报过工作。而且那个苹果深加工的项目，也是白树生最初提出来的。后来柳建伟对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甚至还亲自去了北京。可是自己的政治敏感性实在不足，今天出现这样的局面，其实也不能怪罪别人，一切都是由自己造成的。 　　不管肖斯言的事情是有意还是巧合，池仁钢都觉得自己必须重新认识朱代东。对于这位上任还不到一年的常务副市长，甚至朱代东到现在还处于试用期，他承认自己没有对他有足够的重视。但是这样的错误，他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池仁钢想好好利用晚上的这顿饭，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再约朱代东。上午向他汇报，没有征得朱代东的同意，如果晚上请他吃饭，再被拒的话，以后就不好见面了。 　　池仁钢想来想去，还是给白树生打了电话，白树生调到楚都县担任县长，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次升迁。虽然现在还只是代理县长，但是他的级别已经定了，只等到楚都县下次人大会，正式选举，履行一下程序就可以了。 　　“树生县长，我是池仁钢，祝贺你啊，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得吃你的庆祝宴。”池仁钢笑吟吟的说道。 　　“晚上？仁钢县长，我晚上约了朱市长，你也请一起来吧。”白树生说道，池仁钢的面子，他是必须要改的。何况以后他们不是一个地方工作了，官场讲究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不管池仁钢跟白树生原来在什么矛盾，今天晚上这顿饭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何况白树生也很希望能见在这样的场合见到池仁钢，他很想亲自目睹一下池仁钢的表情。 　　“有朱市长参加，我一定准时到。”池仁钢说道，看来自己的估计是没有错的，在这件事上，白树生走到了自己前面。同时他也很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应该在县里的时候，就多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当时自己有最好的机会，但是自己没有抓住，现在所有的一切后果，都必须独自承担了。 　　白树生把晚上的宴会定在市二招，那里离市政府不远，安静而不张扬。现在市政府已经正式放假，那里的公务接待少了很多。而且市二招的厨师，未必就比楚都大酒店的差。白树生时间定在六点半，他五点半就提前到了。可是没想到，白树生比他还早，就好像他一直就在市二招等着似的。 　　“仁钢县长，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饭，特意赶了个大早？”白树生笑吟吟的迎上去，今天的他红光满面，特别是在看到池仁钢之后，更是如此。 　　“那可不，我中午还真没怎么吃东西，如果知道你这里晚上有得吃，我早上就该空着肚子。”池仁钢笑容满面的说道，面对白树生，他心里是苦涩的。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他肯定是不会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的，这个时候他原本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清静一下。但是为了以后的工作，他必须要来。 　　“仁钢县长，先到里面休息一会吧。”白树生说道。 　　“没关系，我还是在这里先等等吧。除了朱市长外，还请了其他人没有？”池仁钢问。 　　“我这边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曹军部长，但是听说朱市长还邀请了树立同志。”白树生说道。 　　“看来我这次来是来对了，我跟树立书记以前不太熟，今天正好沾你的光，向他好好汇报一下高唐县的工作。”池仁钢笑了笑，说。朱代东在这个时候能把陈树立叫上，显然也是想让两边的庆祝会一次性开了。 　　曹军是下午才从高唐县赶过来的，他原来在县里，跟白树生和池仁钢的关系都只一般，可是今天这样的宴会，曹军却参加了，这让池仁钢有些想不通。可是官场之中，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一切都有其根源，只不过是自己没有找到罢了。 　　曹军是快六点的时候才到了，看到白树生跟池仁钢都到了，一个劲的道歉。现在这两位级别都比自己高，按照惯例，级别越低的人，应该越早到场。就算今天是白树生请吃饭，他也是违反了规定。 　　“曹部长是向韦部长汇报工作去了吧？”白树生倒是给曹军解了围，笑着说道。 　　“领导有命，不敢不从啊，两位领导，等会酒桌上再赔礼道歉。”曹军笑着说道。 　　池仁钢听得一愣，白树生什么时候对曹军的事这么熟了？ 第1013章 实际行动 　　池仁钢现在看到朱代东的时候，绝对是带着敬畏的心情。当朱代东出现在市二招大门口的时候，池仁钢情不自禁的小跑着迎了上去，一边跑着一边伸出双手，“朱市长，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赶过来啊。” 　　“仁钢县长，你也来了？”朱代东诧异的问。 　　“是啊，今天也是托树生同志的福。”池仁钢连忙站开一步，他刚才太激动，没成想抢了白树生的位子。今天白树生是主人，跟朱市长第一个打招呼的，应该是他才对。 　　“仁钢同志，你好，我是陈树立。”站在朱代东身边的陈树立主动向池仁钢伸出了手，他明天就要正式到高唐县上任，下午已经向东城区人大辞去了区长的职务，并且得到了批准。 　　“陈书记，你好，很高兴能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啊。”池仁钢的姿态摆得很低，完全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县长跟书记充满着明争暗斗。 　　“我们都是在党的领导下工作。”陈树立谦逊的说，当着朱代东的面，他就算想拿架子也拿不起来。何况池仁钢在高唐县已经工作了几年，而他还没有去上任，池仁钢能主动配合自己的工作，那是最好的。 　　“朱市长，请入席吧。”白树生不满的看了池仁钢一眼，说。 　　今天是一个小型的，带着内部性质的饭局，或许除了池仁钢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紧密团结在朱代东的周围。就连曹军，在池仁钢的印象中，应该是第一次跟朱代东在一息吃饭。可是朱代东却跟曹军有说有笑，这让他很诧异。 　　看得出来，白树生对朱代东很感激，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感激，不管白树生以前是怎么站队的，现在他的脑门上恐怕得刻上一个大大的“朱”字了。至于陈树立那就更不说了，朱代东原来是他的老部下，现在陈树立又成了朱代东的老部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是这里所有人当中最好的。 　　池仁钢原来一直跟卫耿羿的关系不错，但是他现在犹豫，是不是应该融入到这个圈子里去。一直到饭局结束，他还是没有定下来。官场之中，最讲究的就是立场，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他现在就算是站在朱代东这条线上，也不一定会得到朱代东的常识。如果他不改变立场，但以后积极主动配合陈树立的工作，也应该算是一种曲线迂回吧？ 　　“树生县长，你到楚都县了，高唐县的工作由谁接任，市里有决议没有？”池仁钢问，在饭局中，除了聊一些荤俗不忌的笑话外，最能引起他们兴趣的，当然是各种人事安排。 　　池仁钢这一提，马收引起了众的兴趣，白树生走后，高唐县空出来的县委副书记，市里并没有决定。但是组织上找白树生谈话，肯定会说到这个问题的。 　　“这事你应该问朱市长和陈书记。”白树生看了一眼曹军，笑吟吟的说道。 　　“市里还没有讨论这件事，我想应该由你们县里先讨论，形成决议上报之后，才符合组织程序嘛。树立书记，你说对不对？”朱代东说道，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并不是件好事，当官的奥妙之处，就在于一件事情，各人的领悟不同，所产生的后果也不相同。 　　“从程序上讲，我现在没有任何职务，但我本人同意代东市长的意见。”陈树立谦逊的说道，对于县委副书记的安排，虽然朱代东没有明显指示，但是他晚上对待曹军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朱代东跟韦鲁郎的关系很好，他是很知道的。而且朱代东下午也很坦诚的告诉自己，之所以会向组织上推荐自己，也是利益于韦鲁郎的提醒。所以陈树立对韦鲁郎，自然也很感激。而曹军是高唐县的宣传部长，他在得知自己将要去高唐县任职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县里主要干部的档案。曹军在去高唐县任职前，是市委宣传部宣传科的科长，就凭这一点，他就明白曹军跟韦鲁郎的关系。 　　宣传科是宣传部最重要的一个部门，能当宣传科长的人，必须跟宣传部长关系要好。想明白了这一点，陈树立心里也已经有了数。不管曹军以后能不能配合自己的工作，恐怕高唐县都要向市委推荐由他来担任县委副书记。当然，能不能担任这个副书记，高唐县说了不错。可是陈树立只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市里面的事，韦鲁郎和朱代东自然会去处理的。 　　因为陈树立跟白树生都被提拔，晚上这顿饭吃的很热闹，特别是的酒的消耗量很大。在开始之前，池仁钢还想着要跟陈树立商量一下县里的工作，但是没想到，他最后怎么被人扶着上床的都不清楚。 　　第二天，陈树立由市委组织部长岑誉胜的亲自着他上任，自从肖斯言出事之后，高唐县人心浮动，很多人得知肖斯言出事之后，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他们不知道肖斯言的事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对于新来的县委书记，肯定也会有抵触情绪。基于这一点，市委才决定高规格送陈树立上任，也是向肖斯言表明市委的态度。对于陈树立的到任，市委是坚决支持的。 　　上午开了接连开了两个会，中午又要宴请岑誉胜，哪怕陈树立再能喝，回到办公室之后，他还是吐了。他的临时秘书并不知道要给他喝葡萄糖，只是给他泡了杯浓茶，实际上醉酒之后喝浓茶，并不能有效的醒酒。幸好陈树立早知道中午会发生这一幕，他既然没有朱代东的本事，就只能提前采取预防，喝酒之前就吃了解酒药。 　　上午的会都是走形式，虽然在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上，陈树立做了就职讲话。但那个讲话中，官话套话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他只是顺便提了一句，高唐县必须走一条，发扬本地优势，结合改革开放政策的“高唐道路”，但具体如何实施，却不好在会上长篇大论。 　　下午他必须主持一个真正的市委工作会议，提出自己的治政纲领。虽然临近春节，但是这个会议还是必须要开，他要让全县的干部知道，明年县里的工作重点在哪里。 　　陈树立到高唐县做的第一个人事安排，就是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柳建伟调到县委办，暂时担任副主任。县委办主任是要进常委的，现在的主任是肖斯言原来的心腹，如果按照一般的逻辑，肖斯言出了事，这个县委办主任也是逃不掉的。所以这个调动，在很多人看来，是大有深意。柳建伟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是降职，相反，他能得到新来的县委书记重用，觉得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陈树立是朱代东的人，能得到陈树立的重用，以后也必定能够得到朱代东的重用。陈树立得到了朱代东的重用，现在当了县委书记，以后自己如果得到朱代东重用的话，是不是也能混个副书记当当？ 　　这些想法柳建伟当然不能跟别人说，他只有以实际行动来实践自己的想法。高唐县的县委县政府也是一个大院里办公，对于两个机构的事情，柳建伟都是了如指掌。因此，他一到县委上班，就把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因为陈树立很重视柳建伟的意见，原县委办主任基本上被柳建伟架空。 　　县委办的人也不是傻子，陈书记一来就做出这样的调整，他们如果不知道看风头，迟早也会倒霉。所以说现在柳建伟虽是县委办副书记，可他实际上行驶的却是县委办的权力。 　　县委工作会员，除了县委常委参加外，所有的县委委员，也需要参加。这是陈树立上任后的第一次工作会议，没有人敢缺席。听下面有个镇党委书记，本来发高烧到了三十九度五，可今天硬是拨了针管，来县里参加这个会议。 　　“这几年在县里各级党委和政府的努力下，全县的各项工作都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问题也不少，我们县里虽然是贫困县，但这不能成为我们原地踏步的借口！在上午的会上，我已经提到，我们县里要走出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来，这是一条有着‘高唐特色’的经济发展道路。高唐县的特色在哪里？山多、地少、人穷、路窄？这些都不能算。我们要积极发现自己的长处，并且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这几年我们搞特色经济作物种植，就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嘛。”陈树立喝了口水，目光缓缓的从与会人员的脸上轻轻扫过，所有与他对视的干部，很快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是强势人物的表现。 　　“但是，我们的成绩只止步于苹果的收成，对于销售，对于提高果农的实际收入，对于提高他们的种植积极性，我们面临的困难很大。在这里，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县里将与中国农业大学合作，成立一家苹果深加工企业，这家企业，将引进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教授、博士导师黄明龙的最新科研成果，我们所有的产品，有相当一部分要出口创汇，另外一部分要生产我们自己的产品。今年县里所有果农滞销的苹果，都将可以按照去年的收购价格，统一收购！”陈树立说道，这是昨天下午朱代东再次召见他，给他提供的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第1014章 求助 　　有的时候人民群众的眼光也很短浅，他们只在乎眼前利益，他们希望能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跟他们宣传国家政策，不如拿出实际行动，让他们体会到政策的好处。如果县里能让果农里的苹果，全部变成现钱，那县里承诺，明年将继续按照这个价格收购，果农还会质疑吗？ 　　听到陈树立的话，池仁钢暗暗皱着眉头，按照去年的收购价，全部收购县里的所有滞销苹果，那可是近三万吨啊。就算是一千块一吨，那也得三千万。高唐县穷得叮当响，到哪里去拿这三千万？现在快年底了，高唐县之所以还没有放假，就是因为年终奖还没有着落，为这件事，池仁钢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陈树立刚来县里，根本不清楚县里财政的实际状况，不要说三千万，就算是三百万，现在县里也是拿不出来的啊。这也是他原来支持肖斯言的原因，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现在陈树立在会上说得这么豪迈很容易，也确实很振奋人心，可一旦兑现不了，不但会让下面的人失望，同时对陈树立的威信，也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据统计，我国苹果的总产量约占世界总产量的百分之三十四，常年产量达到了每年一千九百万吨。但是我国苹果深加工率还不到百分之五，而发达国家的苹果深加工率却在百分之五十以上。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因为我国在苹果深加工方面的关键技术和设备，并没有取得突破。但是现在，经过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黄明龙教授的确技术攻关，苹果深加工的技术成果，已经趋向成熟。而我们县里，要必须抓住这个机遇，让我们的苹果能够走出国门！”陈树立坚定的说道。 　　黄明龙搞的苹果深加工关键技术与设备研究开发课题，一共有六项技术获得国家专利，基本解决了苹果浓缩汁长期存在的褐变、后浑浊与二次浑浊、耐热菌与棒曲霉素超标、芳香物质回收浓度低等关键问题。 　　和发达国家不同，我国的苹果深加工产业有其特殊性，这主要是因为原料的特殊性。在我国，很多农民只有几亩地，其中有几亩地的苹果园。各农户在苹果品种、施肥等方面相差甚远，所以制造苹果汁的原料系统极其复杂，给加工带来巨大困难。 　　发达国家一般都是规模农业，不存在这些复杂问题，所以面对我国苹果加工业的特有技术难题，许多外国专家也束手无策。针对我国的情况，直接引进国外的生产技术和设备，都是不适用的。而黄明龙研发的这个课题，正是针对我国目前的这种复杂情况。 　　对于陈树立想在县里搞苹果深加工的想法，下面的县委常委、委员们，只是低着静静的听着，拿着笔默默记着。每个领导上任伊始，都会有一套搞法。至于能不能搞得成，他们也不知道，按领导的意思来就是。肖斯言刚到高唐县的时候，也是大谈招商引资，他没有考虑到高唐县的实际情况，结果资金没有引来，反倒让高唐越来越穷了。 　　当初肖斯言说一以，要用五年的时间，摘掉高唐县头上的贫困县帽子，可是快四年过去了，贫困县的帽子不但没有摘掉，而且群众的生活反而越来越艰难了。现在陈树立又搞苹果深加工，看起来主意不错，可是不管什么事，实践起来的时候，都会遇到各种未知的困难。 　　“怎么，大家的情绪好像都不高嘛。”陈树立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对于高唐县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现在他所说的，主要来自朱代东提供的材料。但他相信，这些材料，是能够帮助高唐县脱贫致富的。 　　“陈书记的高瞻远瞩值得我们学习，苹果深加工，也符合我们县的实际。但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或者说是疑问，先不说投资建厂、购买技术需要多少资金，光是收购县里果农手里的近三万吨苹果，就得上千万的资金，请问这笔资金从哪里来？陈书记，我要先向你交个底，县里的财政现在发工资都有困难，恐怕不能在这上面提供任何帮助。”池仁钢说道，他说话的时候，看到其他人也是频频颌首，知道自己的疑问也是其他人心里想问的问题。只不过今天陈树立才刚刚上任，他们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关于这个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们高唐县的情况比较特殊，依靠财政支出，很难解决企业的问题。而银行贷款，又无法全部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我可是听说，县政府在银行里的信誉都不太好了。所以我想，解决资金问题，应该几条腿走路，可以通过集资入股的办法，和银行贷款等各种渠道，来解决这个问题。”陈树立也就这个问题向朱代东请教的，高唐县最缺的就是钱，他曾经听过一种说法，你越是需要钱的时候，钱反而会离你越来越远。当你有充足的资金的时候，金钱反而会滚滚而来。 　　朱代东给陈树立的建议，也是通过集资入股的办法，高唐县的情况比较特殊，苹果深加工的项目，从理论上来说，是不会亏本的，只要管理得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比如浓缩苹果汁，既可以拿来出口，也能做高唐县自己的品牌饮料。 　　陈树立一说完，下面的人马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整个办公室都是嗡嗡作响。像集资办事这样的手段，高唐县以前搞过很多次，比如集资修路、集资办学、集资办厂，可是每次，都是半途而废。现在高唐县的干部，一听到要集资，一个头就比两个大。 　　这次县委工作会议，只是向下面的人吹吹风，陈树立在最后讲到了苹果栽培技术的推广，和果农的管理水平。陈树立通过朱代东的关系，已经与省农科院取得了联系，请农科院派一批专家，随时来高唐县对果农进行技术指导，通过指导可以极大地提高果农的管理水平。 　　陈树立指出，为了把苹果种植搞成规模经营，在两年之内，全县建成标准化苹果生产示范园五百个，精品果生产示范园一百个，万亩以上的无公害苹果生产示范区八个。通过跟专家学者的交流和学习，九九年高唐县的苹果总产量必须超过十五万吨，后年必须超过二十万吨。 　　高唐县在陈树立看来，应该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他挥毫洒墨。但是今天的县委工作会议开完之后，陈树立才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他觉得自己身上担子沉甸甸的，既有朱代东的寄托，也有全县七十多万群众的盼望。改革开放已经走过二十个年头了，春天的故事也唱响了祖国大地，可是改革的春风，似乎还没有吹到高唐县。 　　回到办公室后，陈树立很是疲惫，他无法像朱代东那样，可以随时知道其他人的想法。那些信息，他现在只能依靠柳建伟。他原来在树木岭当党委书记的时候，觉得当一把手也没有什么，乡里就那么些干部，别人怎么想，他心里都清楚。对乡里的一切情况，他都能掌控。可是现在当了县委一把手，他发现，自己现在唯一能掌握的，恐怕就是县委机关。对于下面的情况，他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市政府已经没有几个人上班了，陈树立知道朱代东应该还在市里，想想应该不会打扰他的工作，就打了朱代东的手机。 　　“代东，我是陈树立，今天你应该不忙吧？”陈树立打起精神，笑吟吟的说。 　　“树立，到高唐县上任了？”朱代东知道陈树立今天在岑誉胜的陪同下去上任，能让组织部长亲自陪着去上任，这也是一种殊荣。当然，市里对高唐县的工作很重视，说明陈树立身上的压力也很大，高唐县能不能搞好，就要看他的了。 　　“是的，下午召开了县委工作会议，也提出了苹果深加工和实施新的苹果种植技术和管理水平的想法。”陈树立就像自己是朱代东的秘书一样，把今天发生的事，向他作了详细汇报。特别是下午县委的工作会议，更是说得很仔细。 　　“高唐县以前确实也进行过几次集资，每次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取得实质效果，让群众伤了心啊。如何让群众恢复对县委县政府的信心，这是你目前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朱代东沉吟道，高唐县的情况，他比陈树立要熟悉得多。他在高唐县调研期间，看过大量高唐县的材料，他的记忆力是过目不忘的。他对高唐县调研了十天，效果要比陈树立沉下去调研一百天还要好。 　　“今天仁钢县长找我诉苦，县里可是连发年终奖的钱都没有了啊。每年县里的财政赤字都在增加，每年上面拨下来的教育经费、扶贫款，都被大量挪用，可以说现在县里最缺的就是钱。代东，你搞钱是高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陈树立说道，要恢复群众对县里信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来真格的，收购苹果全部用真金白银，既能让群众过上欢乐祥和的春节，也能重塑常委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 第1015章 明目张胆 　　在春节之前的这段假期内，日子过得流水一样分外的平静又轻快，平常朱代东的工作很忙，这段时间闲下来，主要是访朋拜友。而春节之后，他的生活马上就开始忙碌起来，大年初一下午，他就赶到了楚都。除了因为初二，严蕊灵要回娘家之外，朱代东也不愿意家里来来访的人太多。 　　他在老家待了几天，芙蓉县的主要干部，都找了借口到他家拜访。到了过年的时候，朱代东也不好板起脸来。何况他现在也不再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当大年初一，曹长宽也来大沙村向他父母拜年的时候，朱代东知道，如果再不走的话，恐怕会影响芙蓉县的正常工作了。他其实也知道，去年自己把侯勇和陈树立调到楚都市，让很多人都很羡慕。 　　朱代东都到了楚都，可是还能对他熟悉的干部，进行人事调整，这样的能力，让芙蓉县的干部谁敢轻视他？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后，就连雨花县的干部，也开始闻讯而来。谁都想成为侯勇第二或者陈树立二世。 　　越是基层，上位的竞争就越大，在县里，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解决副科级待遇。而且越往上越越艰难，副科到正科，是一个坎。而正科到正职，更是一个大坎。在县里，能成为正职正科干部，不是单位的一把手也会是二把手。可是要成为副县级干部，整个县城也是屈指可数，至于正县级，更是寥寥无几。而陈树立跟侯勇，都因为工作调动，而实现了历史性的跨越。 　　特别是陈树立，在调到楚都市之后，不到一年时间，就从代理区长，一跨而为县委书记。这样的行为，大大的刺激了下面的干部。朱代东是他们的“老”领导，虽然他比大多数下级都要年轻，可是森严的等级制度，让他们面对朱代东的时候，一个个毕恭毕敬。 　　如果朱代东在家里待到初八，他相信，恐怕雨花县跟芙蓉县所有的副科级以上的干部，都会来拜访他。其实朱代东倒也希望能有一些相熟的人到家里坐坐，可是当所有的人都要来的话，他只能退避三舍。 　　到了楚都市后，朱代东先回了趟家，可是当他到了常委楼之后，发现自己的家门竟然被堵住了。不是被杂物，而是被各种年货。下面县市区给市领导送年货，市委常委肯定都会准备一份的，如果是主管领导，那可能还会多备一份。就算朱代东不在，他的那一份，也也没有人敢贪污。 　　“看到了吧，现在的人啊，你再怎么躲也是没有用的。”严蕊灵看到朱代东紧蹙着眉头，笑吟吟的说道。她其实对于朱代东在过年前回老家是不太赞同的，这样被堵在门外，还不如家里留个人。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更加引人注目。 　　朱代东拿出电话，给市政府办公室打了电话，今天值班的是徐沙江，“徐主任，麻烦你派两个人来我家里一趟。”朱代东说道。 　　徐沙江马上领了两名工作人员，小跑着到了朱代东家里。对于朱代东家门外的情况，徐沙江也是略知一二，今天朱代东刚来，肯定是要处理门外的那堆东西。 　　“朱市长，新年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徐沙江看到朱代东，身子缩了缩，笑容满面的跑了过来。 　　“徐主任，新年好，今天恐怕要辛苦同志们帮个忙。这些东西，都是下面的同志送的，请你们整理分类一下。一部分送到机关食堂，晚上加餐，算我请大家。一部分请市政府办公室转送给今天的加班人员，给我留一点水果就可以了。”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你放心去忙就是，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了。”徐沙江谦恭的说道，能有一次帮着朱代东处理私人事情的机会，他非常高兴。作为主管市政府办公室的常务副市长，徐沙江非常清楚，与朱代东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徐沙江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办公室副主任，处理这样的事情轻车熟路，哪些该送到食堂，哪些要送给工作人员，哪些又要给朱市长留下，他还没有看，心里早就有数了。 　　“徐主任，这几天市里没什么事吧？”朱代东问，他其实也只回老家三天的时间，可是三天跟市政府脱节，感觉好像有三个月没有联系一样。 　　“市里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城建局的费汐家好像前天喝酒喝得住了院。”徐沙江听到朱代东相询，很乐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第一个告诉他。这样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过朱代东的，与其让别人告诉他，还不如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住了院？是胃出了问题还是肝出了问题？”朱代东眉头一皱，问。 　　“听说是胃出血，费局长为工作可是忘我投入啊。但这样的事未必也是坏事，听说费汐家的病房，每天都要清理好几次，要不然别人送的东西，根本就装不下。”徐沙江说道。 　　朱代东听得暗皱眉头，很多官员都怕得病，因为你身体不好，就没有了革命的本钱。可是如果只是小病，他们还是很乐意得的，最好是能住一下院，比如割一下阑尾炎，是他们最喜欢的手术之一。既跟自己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关系，也是一次名正言顺收受礼物的过程。加上又是春节临近，更是肆无忌惮。 　　“市里有领导去看望吗？”朱代东问。 　　“听说卫市长专门去了一趟，另外孙市长委托关主任也带去了市政府的慰问。”徐沙江说道，所谓的慰问，除了会有相关的营养品之外，还会有一定的慰问金。一般都不会多，二三千元，可是十个、百个，甚至是千个二三千元，那就是一笔巨大的金额。 　　朱代东听了，没有再说什么，等到他们把门口的东西清理出一道通道之后，背着手一言不发的进了房子。原本徐沙江还有一些关于下面干部的事情想向朱代东汇报，但看到朱代东已经进去了，就不好再追着进去说什么。 　　今天留在家里的常委不多，相当一部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按照礼节，朱代东给元骞振、孙满龙分别打了电话，他们两位主官今天都在下基层慰问一线工作人员。朱代东唯一登门拜访的是韦鲁郎，韦鲁郎是楚都市人，一直都住在这里。 　　春节上门拜年，一般是不能空着双手的，朱代东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很贵重，一点腊肉腊鱼，都是老家的特产。 　　“郎哥，新年快乐，一点家乡的土特产，不要见怪。”朱代东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微笑着说。 　　“你们的家的腊味很正宗，替我谢谢你父母，也替我向他们问好。”韦鲁郎亲手接过朱代东手里的袋子，热情的说道。 　　“好的，我一定转达。郎哥，市里这几天没什么事吧？”朱代东问。 　　“能有什么事？你老家也不是没有手机信号，有事你能不接到电话？”韦鲁郎反问，现在很多农村里都是没有手机信号的，朱代东因为他的身份原因，芙蓉县邮电局特意在大沙村建了个基站，使得手机信号覆盖了整个大沙村。 　　“我听说费汐家因为喝酒喝得住院了？”朱代东随口问道。 　　“确实是胃出血，可是情况也没有想像中的严重，属于可住院和可不住院之间。”韦鲁郎知道的情况显然更加详细，费汐家要住院，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甚至市里得知之后，还要派人去看望他。 　　“嗯。”朱代东应了一句。 　　“代东，陈树立在高唐县的情况怎么样？”韦鲁郎问，陈树立到高唐县虽然还没有一个星期，可是作为县委书记，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就进入工作状态。 　　“应该说基本上进入状态了吧，他提出，要发挥高唐县的苹果种植优势，在扩大种植规模和提高种植水平之外，搞苹果深加工。”朱代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高唐县的情况。 　　韦鲁郎认真的听着，陈树立在高唐县搞的这一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出自朱代东的手笔。 　　“看来陈树立准备在今年就要搞出一点名堂，但是县里的干部会不会支持，可就要考虑他的政治智慧了。”韦鲁郎说道，曹军在年三十的时候，来他家拜访过，也说到了高唐县的情况。比如说集资，高唐县搞过不止一次，每集资一次，就要伤害那些出资人一次，现在陈树立一来，又搞这样的名堂，到时能不能集到资金，还是个问题。 　　“他也因为资金的事向我诉过苦，我觉得，像这样的事，最好是由高唐县自己解决。这是一件惠及全县群众的大事，如果实在不行，才考虑招商引资。”朱代东说道，苹果深加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技术和设备，而是原材料。只有让那些果农跟企业捆绑在一起，才能真正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在这方面，你是专家。”韦鲁郎笑着说道。 　　“可是在宣传方面，你才是权威，高唐县的情况，到时需要宣传部门大力配合才行。”朱代东谦逊的说。 第1016章 拜年 　　杜树军从腊月二十六就正式放假了，朱市长回去的时候，跟他打过招呼，最快也要初二才会来楚都。而且就算他来了，也无需自己去开车，朱市长的开车技术非常不错，自己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只要到时去拜个年就可以了。 　　杜树军自从调到朱代东身边工作后，为了工作的需要，在市政府附近租了间房，与新婚妻子住在那里。他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而且只是事业编制，市政府福利分房跟他很遥远。后来成了朱代东的司机之后，机关事务管理局倒是跟他商量过，可以借一套房子给他，可是杜树军没有同意。 　　过年了，他搬回了家里。他父亲是省军区的一名退休干部，在省军区有一套二居室的房子，只是他带着媳妇回来，家里就显得有些挤。而且她还有个姐姐，嫁到了外地，明天会回来，如果她们一家子回来，家里就显得更拥挤。 　　放假这几天，杜树军虽然搬了回家，可是每天在家的时间，其实不多。他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从部队退伍之后，他父亲就找关系，把他安排进了市政府小车班。去年过春节的时候，他基本上就在家里窝着。可是今年，每天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跟在朱代东身边工作也快十个月了，受朱代东的影响，杜树军干脆一大早就找几个好友，一起出去玩，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他不像朱代东，如果别人来找不到他，也不会跟他死磕。今天是大年初一，下午他就带着媳妇去了舅舅家拜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但是当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家里依然是热闹非凡。他的眉头不由紧紧蹙起，自己都不在家里，怎么还有人能在家里待这么久？ 　　但是当他打开家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一时的不快马上消失无形。换上是一惊喜交集，他把手上的东西往沙发上一丢，马上迎了上去：“朱市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今天是春节，我理应给你父母拜年。现在你回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你再坐会吧。”杜树军挽留道，他原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今天的情况又这么特殊，他哪里想到朱代东会来家里。 　　“是啊，朱市长，你再坐会，等会让树军送你回去。”田梅梅说道，她是杜树军的妻子，她父亲跟杜树军的父亲是老战友，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儿猜。杜树军之所以一退伍马上就结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好，小杜，你先准备一下，我等会还想去小郑家里跑一趟，过了今晚，可就没时间罗。”朱代东想了一下，说。他既然来了杜树军家，当然也得去一趟郑阳松家里。 　　“好的。”杜树军激动的说道，朱代东能来家里，就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 　　杜树军的父母已经陪着朱代东说了好一会，原本朱代东就想走，不过他正想开口的时候，听到了杜树军回来的声音，才又坐了下来。 　　“你是小杜的爱人田梅梅吧？”朱代东重新又坐下来，笑着说。 　　“朱市长，你还知道我？”田梅梅激动的说，她这是第一次当面见到朱代东，哪里想到对方竟然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你了，我不但知道你叫田梅梅，而且还知道你在省军区工作，是吧？”朱代东说道。 　　“不错，但是朱市长你肯定不知道我在哪个部门。”田梅梅笃定的说。 　　“你是在省军区机关幼儿园工作，我说的对吗？”朱代东笑着说，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田梅梅只是合同工，虽然她父亲也是从省军区退休的机关干部，可是这只是属于普通干部，何况在她参加工作的时候，她爸爸已经退休。 　　“朱市长，没想到你日理万机，竟然知道我的事。”田梅梅一脸钦佩的说道。 　　“小田啊，你这是怪我平常对小杜的关心不够，是吧？如果你们在生活和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提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一定帮你们解决。”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 　　“朱市长，这可是你说的？”田梅梅眼睛一亮，她倒不是一定要解决编制的问题，如果能跟杜树军的工作单位近一些，也不至于每天都要倒两次公交车。为了照顾杜树军的工作环境，她随杜树军搬出了省军区机关宿舍，要不然她在这边上班，每天只需要步行上班就可以了。 　　“梅梅！”杜树军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他已经站在里面听了好一会，连忙用眼神制止住了老婆。朱市长是一个很讲原则的干部，这样的事，怎么能让朱市长操心呢？ 　　“小杜，你让小田说话嘛。”朱代东制止住了杜树军。 　　在朱代东面前，杜树军是没有发言权的，他只好小心翼翼的坐到田梅梅的身边，但还是用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朱市长，我们家的树军为了工作方便，特意在市政府旁边租了套房子。但是他工作方便了，可我每天得倒两次车，光是上下班，每天就得两个小时。晚上回去还要给他做饭，他倒好，每天回来就知道睡觉。”田梅梅不满的说道。 　　“小田，你别说了，这件事啊怪我。做工作不能有后顾之忧，小田，我们市政府的机关幼儿园也很需要像这样年轻有为的青年教师，有没有想过来我们机关幼儿园工作？”朱代东一拍大腿，懊恼道。 　　“我愿意！”田梅梅激动的说。 　　“我不同意！梅梅，这样的事怎么能麻烦朱市长呢。”杜树军打断妻子的话。 　　“小杜，你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件事你跟小郑说一声，让他去办就是。”朱代东挥挥手，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小杜，在这件事上，我得批评你，每天让小田这么辛苦的来回跑，你于心何忍？” 　　田梅梅悄悄看了杜树军一眼，偷偷的笑了笑，满脸得意之色。自己去跑工作调动的事，千难万难，可是朱代东一句话，这事兴许就解决了。 　　朱代东是开着车来了，从杜树军走后，就把杜树军也带走了。到郑阳松家，又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说郑阳松、杜树军去给朱代东拜年，那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朱代东反过来给他们拜年，就让他们惊喜交集、诚惶诚恐。 　　朱代东离去之后，郑阳松和杜树军晚上躺在床上，久久都无法入睡，特别是杜树军，他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关心自己。 　　“怎么还不睡？”田梅梅看到老公在床上辗转反侧，连忙贴着他的后背，温柔的问道。 　　“睡不着，梅梅，你说今天朱市长不会生气了吧？”杜树军问。 　　“我看朱市长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能做到市长，气量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再说了，我的事对我们来说，是大事，可对朱市长来说，只是一句的事。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出面，不是让你找郑阳松么？我觉得，你早就应该找郑阳松了，你这个死脑筋，就是不开窍。”田梅梅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总觉得，咱们这样当着朱市长的面提要求，有些不妥。”杜树军叹了口气，说道。 　　“这才多大点事啊，你如果要报答朱市长，以后在工作上，好好表现，兢兢业业，认真开车，就是对朱市长最好的报答了。”田梅梅说道。 　　“我从来就是兢兢业业工作。”杜树军说道，但他不得不承认，今天朱代东来过之后，他对朱代东的那份感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杜树军很早就起床了，他知道今天朱代东还要出去给人拜年，到时总不能还让他亲自开着车去吧？而且朱代东不管到哪里，都会提一点礼物，这样的事也需要有人在旁边帮忙才行。 　　“朱市长，今天去哪里？”杜树军很早就到了机关宿舍，刚到不久，就看到朱代东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去趟新星小区。”朱代东说道，“小杜，你今天不用回丈母娘家？” 　　“不用，我们昨天上午就去了，这几在我们都是大年初一的早饭在我家吃，中午去丈母娘家。”杜树军嘿嘿笑道，说。 　　“那就好，但中午我得去省政府吃饭，我们早去早回，中午，你还是回家去吃饭。”朱代东说道。 　　“好的，朱代东，有什么东西要搬吗？”杜树军说道。 　　“是的，过年的时候，下面有些人给我送了些东西，你去搬点到车上。”朱代东说道，徐沙江很会处理，留给他的都是精华，而且还有很多信封，上面都特意写了姓名，足有一大摞。 　　对新星小区，朱代东已经非常熟悉了，他甚至有叫得出这几百户人家的姓名。今天他来，除了要拜访一下原来的老住户。如果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只能随便挑一户进去，在不在家，全靠自己的运气。 　　可是朱代东只要在下面的坪里一站，就知道哪些人在家，哪些人不在家。当闫志强打开房门，看到朱代东时，他揉了揉，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017章 朱市长好！ 　　朱代东孤身一人到新星小区，这让新星小区的住户非常的意外，同时也欣喜若狂。朱代东一个人来看望他们，没有随从人员，也没有媒体记者跟随，完全就像一个普通人过来走家串户一样。 　　朱代东让杜树军搬了不少东西到车上，这些东西，朱代东倒基本上送出去了，可是他收到的东西，也不少。杜树军虽然坚决执行朱代东的命令，可是在热情的群众面前，他根本无能为力。直到连车后座都塞不下，他们才停止。这样的场面，杜树军只在电视上看过，现实中就算有，也是有人组织。 　　但是今天，他却真正体会到了，很多人都觉得朱代东太年轻，怎么就能担任常务副市长呢？但如果让他们来看看今天的场面，就知道为什么了？ 　　随着朱市长过来给大家拜年的消息传开，很多人都向闫志强家涌来，很快，不但他家的客厅里站满了人，就连外面的过道上，也是人满为患。很多人家今天都有客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家大小连同客人，也全部赶过来看热闹。 　　“志强，今天我过来，除了给大家拜年之外，还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朱代东知道自己还不走的话，恐怕会影响到居民们的正常生活了。大过年的，谁家都有可能有事，现在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再不走等会可能就走不了了。 　　“朱市长，我们对市政府没有任何意见，小区里那些有问题的房子，全部重新建造了，而且还统一进行了装修，没让我们花一分钱，我们不知道有多满意呢。”闫志强笑着说道。 　　“是啊，这都是托了朱市长的福。”旁边很多人也附和道，这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想法，住房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房子不隔音又漏水还有裂隙，这样的房子能住得安心吗？ 　　“这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我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朱代东谦逊的说道。“今天我来新星小区，除了给大家拜年之外，就是想听听大家的心里话，现在看到你们对新家很满意，我就放心了。小杜，给大家发烟。” 　　杜树军口袋里一直装着几包中华，手里又拿着一条中华，按照顺序，每个人都要发一轮。这是楚都这边的风俗习惯，今年朱代东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只要是来客，不管大人小孩还是妇女，都必须发根烟的。他从屋里走到屋外，再从楼道从上走到下面，一轮下来，不但刚才拿的一条中华没了，口供里的几包烟也只剩下小半包。 　　他粗略一算，现在这里聚集的人已经超过三百人了，而且听说有些人还是因为走亲戚去了，要不然来的人会更多。 　　“朱市长，你真是在谦虚了，为了这件事，我们去市委市政府请求了多少次啊？可没有哪次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闫志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生气，如果不是碰到朱代东，新星小区的事，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会解决呢。 　　“志强，既然这件事圆满解决，以前的事就不用再说了。今天我看到宽敞的水泥路通到了小区，气、水、电也都全部到了家，我很欣慰。你们的生活条件变好，是市政府最大的追求。以后如果碰到什么困难，可是随时来市政府找我。”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午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大家好不好？”闫志强朝着门口大声说道。 　　“朱市长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才行，要不然不能出这个门！”有人高声回应道。 　　好不容易挤回来的杜树军一听，心里真是一阵紧张，这里的群众太热情了。为了留住朱市长，把外面小车轮胎卸下来的事，他们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今天要请大家原谅，大家也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习俗，今天这顿饭得去丈母娘家吃。大家不希望晚上我上不了媳妇的床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朱代东的平易近人让新星小区的住户露出善意的笑容，既然朱代东把话说到这份了，他们当然不能让朱市长爬不上媳妇的床。朱代东留着杜树军往外走，人群自然让出了一个窄小的通道。闫志强作为主人，也跟在朱代东的后面，随他一起出来。 　　“小杜，这是怎么搞的？”朱代东到小车已经变成了货车，眉头一皱的问。 　　“朱市长，我实在是拦不住。”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杜树军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志强，能不能劝劝大家，把东西都拿不回，这样子搞，我以后哪还敢来呢？”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现在这哪能分得清呢？再说这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只是表示大家的一片心意而已。”闫志强说道。 　　朱代东注意看了看，小车里真是什么都有，水果、糖果、烟、酒、腊肉、腊鱼、新鲜蔬菜，甚至还有几个灯笼。他也知道，要全部退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真要是这样做了，会伤了群众的心。 　　“那好吧，你替我谢谢大家了，以后有时间就来找我，我请大家喝酒。”朱代东说道，上次新星小区的住户到市政府请愿，他就请了一顿酒。 　　“朱代东，现在去哪？”杜树军把车子开出新星小区，问。 　　“去井坡子小区。”朱代东说道，这是东城区的一个安置小区，去年夏季因为城中积水严重，大雨滂沱，很多住在低洼棚户区的群众，都被转移出来。朱代东还亲自去看望过他们，当时他有过专门指示，要妥善安置这些居民，不能让他们再住在危房内。 　　后来经过陈树立的协调，那些住户现在都被安置到了井坡子小区，而且都是按照一比二的比例进来的，这些人家很满意。如果要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就算现在的房子只有五十几个平米，可是很多人还是需要掏钱购买不足的住房面积。但是一比二的话，基本上就能让所有人，在不补钱的情况下，能住到新房子里。 　　别看井坡子小区是安置小区，但是这里的环境比新星小区还要好，位于靠近市区的近郊，交通也很方便。水、电、气的问题，全部得到了妥善解决。小区的房子质量也很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听说谁家的房子会出现不隔音、漏水的情况发生。 　　而且小区是封闭式管理的，大门口有保安二十四小时执勤，小区内部有居民自发组织的巡逻队，这里除了安静，而且还很安全。有些小偷只要一进来，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朱代东的小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被一个胖胖的保安拦下，朱代东笑吟吟的把车窗门摇了焉为，因为这个保安他是认识的。 　　“你好，请问找哪位？”胖胖的保安走到朱代东这边，敬了一个礼，大声的说道。他敬礼时先将右腿夸张地向外一撇，而后使劲地又向直立的左腿“吧”的一个碰响，郑重靠过去，右手掌外翻，直抵大盖帽檐，胖肚鼓挺，肥臀后撅，动作十分认真，却像一个滑稽演员。 　　“赵三胖，你怎么在这里当保安了？”朱代东笑着说，这就是那天他在市八中看到的赵三胖，是东城区捡废品的老赵头的儿子。当时他穿着一件蓝大褂，一手抓着几个馒头，当时朱代东还批评了他，后来才知道他是给老赵头领的早餐。 　　“你……你……是朱市长！”赵三胖终于认出朱代东来了，惊喜交集的说道。朱代东是他所见过的最高的领导者，当时虽然只见了一面，可是印象也很深刻。何况现在自己一家人能搬进小区，听说也是因为朱代东发了话，他当然对朱代东记忆深刻了。 　　朱代东走下来，跟赵三胖亲切的握了握手，“赵三胖，新年好，大过年的，你还能在这里坚守岗位，殊为难得。”朱代东说话的时候，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根过去。 　　“谢谢朱市长！这是我应该做的。”赵三胖兴奋的接过烟，顺手插进大盖帽里，又给朱代东敬了个礼，大声说道。 　　“你换下蓝大褂，穿上这身保安身，精神多了，在这里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朱代东随口问道。 　　“一个月三百五十块，中午包吃一顿。那件蓝大褂给我媳妇穿了，她在小区蔬菜点卖菜呢，不过蓝大褂洗得挺干净。菜都是我起早从蔬菜批发市场进的，从小区完工住户开始入住，我就干上了保安。”赵三胖兴奋的说道，他们住的那几栋楼，是从井坡子小区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为了拿到城建局、规划局等相关部门的批文，陈树立当初可没少跑腿。 　　“不错嘛，你夫妻都有了工作，那你爸爸还捡废品吗？”朱代东高兴的问。 　　“他开始还捡，现在小区内干净了，也没地方放破烂儿。两个月前摔了一跤，我就看着不让他干了。都七十多岁了，还能活多少年。我们现在钱比过去挣得多了，还能没有他吃喝？可是他闲得难受，天天闹得要找事干。自己去草坪上捡破报纸、废塑料袋，赶撵在树上打悠悠玩的小孩，也没人给钱，就受到了小区主任两次表扬，干得还挺有劲的。”赵三胖笑说道。 　　“以后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朱代东感慨道，群众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但就是这样的要求，现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享受，自己要走的道路还很远，身上的担子也还很重。 第1018章 生活的艰难 　　朱代东跟赵三胖的聊天，让他也开始兴奋起来，看到老百姓的生活实实在在的发生着改变，朱代东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有些人当官，是为了个人的仕途，可是朱代东却是想通过当官，改变别人的生活。 　　正如有人曾经说过，如果你做生意，当你不考虑自己的利润，只注意顾客的感受时，利润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自动找上门来。而做官也是如此，当你时刻注意群众的冷暖，当你随时想的都是如何改善群众的生活，官运也自然会将你包围着。 　　从朱代东这些人的历程来看，他走的道路，很符合这样的规律。让群众满意，让领导重视，是他做工作的要点，也是他成功的最基本要素。 　　朱代东让杜树军把车子停好，两人分别提了一些水果、烟酒在手上，信步就往里面走去。虽然这是朱代东第一次来井坡子小区，但是他对这里的结构并不陌生，陈树立曾经因为井坡子小区的事情，专门向他汇报过。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严寒的冬天已经快过去，春天的气息已经来临。在小区的外面，还能感觉到阵阵寒风。可是在小区里面走着，因为围墙的关系，里面很温暖。小区里有几个老人在一处凉亭里下棋，还有拉胡琴，唱京剧的，看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朱代东的心情跟他们一样舒畅。 　　杜树军也感觉到了朱代东的兴奋，微笑着说道：“朱市长，如果没有你，恐怕他们现在的生活要艰难得多。” 　　“这不能归功于我个人，应该是党的政策和方针好，才能真正让老百姓受益。”朱代东说道，这里的人行步道走路都可以闭眼，下面铺的可是半尺厚的高硬度方砖块子。花坛里种植的，不是草本花，而是木本花。这些都是花了大本钱的，细微之处才能见真章，东城区在这件事上，费了心思。 　　当走过一处停车棚的时候，朱代东顿了一下脚步，棚里棚外横七竖八的不少手推车、倒骑驴，朱代东若有所思的微微便道着。 　　“朱市长，现在群众的生活环境好了，生活习惯也要改变才行。应当加强教育和管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车有什么用？该处理的处理，这与这么漂亮的小区有些不相称呢。”杜树军以为朱代东不高兴，就说道。 　　“小杜，这你就不知道了。你要能从小就长在军人干部家庭，虽然家境不算很好，可从小应该也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不了解普通下岗百姓生活有多艰难。这里住的许多是下岗职工，这些车都是用来谋生的工具，或做买卖摊床，或做拉脚的人力车。别看他们解决了住的环境和地方，但还要解决住得起的问题。不说别的什么，吃穿、看病、学费，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这些都得靠这些工具一角、一元地辛苦挣出来。这么说你该知道了，他们多数人是在做着贩夫走卒的苦力活了吧？”朱代东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一番话说得杜树军连连点头，他没想到朱代东对基层群众的生活这么了解，他确实从来没有体会到，别人会过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在城区综合整治中，有人提出要通过区域限制、收费控制，甚至没收等措施，取缔手推车、倒骑驴，我没有同意？为什么我宁肯挨批评，不去争什么文明卫生城区，而有计划地在背街小巷开一些早晚市？是因为我们的市场还不完善，如果把所有马路市场都赶尽杀绝，就等于断了这些老百姓的谋生之路。等明、后年，或者经过三五年的努力，我们规划的网点市场布局建成了，财政有能力通过补贴把进入市场门槛降低了，流动商贩自动就吸引进去了。那时候，形成了产业化物流系统，他们自己就取缔了这车那车。这可不是政府强迫命令，死压硬打就能解决的。”朱代东有些感慨的说道，楚都市这几年一直都在争创全国文明卫生城市，可是朱代东在这方面表面很冷淡，以楚都市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去争这样的名誉嘛。 　　就算是真的去争取的，那会让人民群众的生活受到多大的影响？如果以降低人民群众的生活待遇作为代价，那这样的全国文明卫生城市不要也罢。因为这件事，孙剑佛对他是有些意见的，孙剑佛认为，现在如果楚都市还不争取的话，以后会越来越难。 　　“朱市长，你能来我们楚都工作，真是楚都人民的幸运啊。”杜树军有感而发，他原来在小车班，各种领导的秘闻也听过不少。有些司机专门就喜欢说领导的糗事，甚至是专说糗事为荣。有些干部做的事，真的让他很愤怒，特别是跟朱代东一比，杜树军觉得，有些领导者真的是尸位素餐。 　　虽然井坡子小区很大，可是朱代东走进去之后，也无需问张老太太的住址，通过搜寻张老太太的声音，他就能准确的找到张老太太的家。 　　按照张老太太的要求，她被安排在一楼，当朱代东带着杜树军走到一栋楼的一楼时，杜树军走过去按了解一下门铃，就听到里边传来脆脆的稚嫩女童声：“谁呀？”不用说，这一定是张老太太的孙女：张小琪。这时又有一个磁性老声传来：“小琪，快开门。” 　　房门的门锁被轻轻一转，门就打开了小半边，露出一个可爱的脸庞，一说话就露出两颗可爱的小兔牙：“叔叔，你找谁啊？” 　　“小琪，你奶奶在家吗？”朱代东把右手的东西放到左手，轻轻在她头上摸了摸，笑吟吟的说。 　　“奶奶，有两位叔叔来找你。”张小琪回头朝里面叫了一声。 　　“快请人家进来啊。”张老太太听到声音，走着小碎步也走了过来。 　　“张大娘，新年好啊，我还认得我吗？我是特意来给你拜年的。”朱代东走进去，笑吟吟的说道。 　　老张太太衣着整齐，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很喜庆，一脸白净，再也看不到原来的模样了。或许是因为跟家人再次住到了一起，朱代东感觉她反而胖了一些，脸色也很红润。 　　“你……你……是小朱市长？！”张老太太一脸的惊喜，高兴的说道，“今早上喜鹊在门前树上喳喳喳叫个不停，我就知道有贵客上门，你看，果不其然。” 　　小琪的年轻妈妈听说来的是市长，她当然知道婆婆说的不是假话，关于小朱市长的传闻她已经听了很多。张老太太原来时常感叹命运不公，可是自从去年从前苏联领事馆搬出来住了几天之后，整个人的心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代东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杜树军也连忙把东西放下，他们这次拿的东西，都是从车里挑选出来的，各种各样，但主要还是以糖果居多。 　　“小朱市长，你能来看望我老婆子，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呢，那该花多少钱啊。”张老太太很过意不去的说。她清楚，自己现在能住上新房，全是托朱代东的福。现在媳妇能回来，孙女能在膝下承欢，这都是拜朱代东所赐啊。 　　“今天我来看你，可不是因为我是市长你是居民，而是因为你是长辈，晚辈来看望长辈，总不能空着双手吧？”朱代东说道。 　　“我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得到这么多好的报应。”张老太太乐道。 　　“张大娘，这是因为党的政策好，我们市政府争取在几年的时间内，要让全部的市民，都能住上安全、宽敞的房子。”朱代东笃定的说道，楚都市的经济发展，财政收入增加了，下一步，就是要关注民生。 　　“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看离共产主义就不远了。”张老太太受的教育，对于共产主义的理解，或许就是人人有房住，人人有饭吃吧。 　　“大娘，现在家里的收入怎么样？你还做点小买卖不？”朱代东问。 　　“还卖，每天就在小琪学校边上，顺便送她上下学。小琪她妈的工作，街道上也安排了，在我们这边的环卫所当清洁工人。”张老太太说起这件事，嘴都合不拢，现在家里的生活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虽然每天还是很辛苦，可是日子有奔头，总比原来混吃等死要强吧？ 　　“你的收入怎么样？”朱代东问小琪的妈妈。 　　“一个月二百五十块，还算可以吧。”年轻的妈妈说道。 　　“工作时间呢？”朱代东又问，赵三胖当保安，每天也很辛苦，但至少有个避风挡雨的地方，而且工作时间相对固定，最重要的是，赵三胖的工作比她要高，这让朱代东有些心酸。 　　“我们实行的是承包制，我负责一条路段，每天凌晨六点上街，到上午十点左右回来。下午二点出去，六点左右回来。”年轻妈妈说道。 　　“大娘，这是真的吗？”朱代东掉过头问道，因为他一阵耳鸣，显然张小琪的妈妈没有说真话。 　　“基本上差不多吧，反正每天天没亮她就去了，晚上要天黑了才回来。”张老太太犹豫一下，说道。 第1019章 要债？ 　　因为张老太太儿媳的工作待遇，朱代东回去的时候，有些兴味索然。我国一惯提倡多得多得、少劳少得，各尽所能，按劳取酬。可是作为一名城市环境卫生的工作人员，虽说是临时工，可是这样的待遇，也实在低得有些离谱。 　　对于目前这样的情况，朱代东暂时没办法改变什么，他除了给小琪琪一个一千块钱的红包之外，暂时还不能给张老太太解决任何实际困难。他本来想给小琪的妈妈换个工作，可是刚表露出这个意思，就被张老太太严词拒绝了。 　　“朱市长，下午还要用车吗？”杜树军把朱代东送到省政府的机关小区后，问。 　　“下午应该不会用，你把车开回去吧，要用车我给你打电话。”朱代东说道，如果真有急事，严蕊灵还有辆车。 　　“朱市长，车还是留在这里吧，有事你也方便。”杜树军说道。 　　“不必了，你先开回去，我这里还有车。”朱代东说道，“另外这车里的东西，你也去处理一下。”刚才到井坡子小区，他还去了老赵头家看了看，另外还几户比较典型的群众家里，每次去两个人都没空着手，可是车里还装着大半车的东西。 　　既然是要帮朱市长处理车上的东西，杜树军当然得把车子开走，车里的东西虽然是新星小区那些住户的一片心意，可是朱市长应该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但他拿着这些东西也犯愁，拿回家吧，大部分都是糖果、水果，家里也吃不完，扔了吧，又怪可惜的。最后他干脆把车子开到他一个开小卖部的朋友那里，全部卸货，才算完事。朋友要给他钱，他没要，这钱真要是拿了，反而更加不好办了。何况他的那位朋友家境也不算好，这也算是慷朱市长之慨了。 　　今天严鹏飞也家里，朱代东进门后，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严蕊灵在帮着母亲在上菜，他在路上，已经接到严蕊灵打来的好几个电话，说再不回去，恐怕这顿饭就赶不上了。 　　“代东，你怎么才来？！”严蕊灵打开门看到朱代东之后，嗔恼道，菜都快上桌上，女婿才进门，这架子也太大了些吧。何况家里还有位副省长，常务副市长的架子怎么说都不能这么大吧？ 　　“路上耽搁了，还好，及时赶到了。”朱代东看了餐桌一眼，笑眯眯的说。 　　“你自己跟爸去解释吧。”严蕊灵白了朱代东一眼，恼道。 　　“爸。”朱代东走到沙发旁，恭敬的说道。 　　“嗯，来了。”严鹏飞把报纸放到一旁，淡淡的说道，这几天省政府除了车杜炯之外，基本上没有给其他的副省长安排活动。一年到头，恐怕也就是这几天会有清闲一些。 　　“爸，邦俊书记的指示都上报了？”朱代东看了一眼严鹏飞放下的古南日报，发瑞头版上报道的正是省委书记李建国近日在一次全省领导干部大会上，严厉批评干部下乡“高接远送”，名曰尊重领导，实则脱离群众，并当面表态“从我做起，下不为例。再遇此事，将翻脸不认人，严肃处理。” 　　如果在五年以前，朱代东看到这样的文章，恐怕会当真成回事，但是现在他一看到“下不为例”这四个字，就知道不过是表面文章。杜邦俊这件事他知道，年前几天，杜邦俊到下面一个市去检查工作，结果市委书记带着市委四套班子的主要成员，在市界迎接省委书记一行。原本杜邦俊对那市委书记就不怎么感冒，只不过是借着这次怒气，警告那市委书记而已。以后其他地方的接待，还怎么接待。 　　“下面有些同志搞得确实不象样，再这么下去，党纪国法都成了一纸空文。”严鹏飞严肃的说道，“代东，你在市里，对这样的活动，可不能搞得太过分。” 　　“我有分寸。”朱代东点点头，说。如果是上面有招待活动，不管是市委还是市政府为主，都有相关的专业人士去处理，他只需要按照程序照着去做就可以了。什么样的级别搞什么样的招待，上上下下都有本谱。 　　其他的地方他不知道，至少市二招现在就专门搞了等级菜，比如一千块一桌的，是处级，三千一桌的是厅局级，五千一桌的是省部级。如果要是国家级领导人来了，那招待也轮不到市政府了。楚都市是省会，这样的招待肯定会由省政府接过去。哪怕就算是国家领导人指定要市里招待，实际上的执行人也会是省里的人。 　　“高唐县的那个陈树立，工作能力怎么样？”严鹏飞突然问道，对于一名县委书记的任命，他虽然不是很关注，可是因为处在楚都市，他就注意到了。据他所知，原来这个人选，跟陈树立八杆子打不着，可是最后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让刚到楚都市还没有一年的陈树立去了。 　　县委书记虽然只是一名正处级干部，但是这个职务可以说是所有正处级干部里最重要的，没有之一。要带领一个县几十万群众奔向致富的道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原来的肖斯言在高唐县折腾了三年多，一点名堂也没有搞出来。而且肖斯言跟元骞振的关系不错，原来担任过市委副秘书长，跟唐江鲤的关系也很好。这样的人到了高唐县都没玩转，甚至还深陷于高唐县的内部事务中，陈树立这个真正的外来者，就能把高唐县的工作搞起来？ 　　“我相信树立同志的能力，高唐县虽然穷，但只要路子对，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提高人民群众的收入水平。”朱代东自信的说道，“爸，高唐县是贫困县，到目前为止，县里都没有一条象样的水泥路，你能不能给交通厅那边打个招呼，帮高唐多搞点专项资金？” 　　“我早就不是交通厅长了。”严鹏飞没想到朱代东竟然直截了当的提了要求。 　　“另外省路桥公司那边，也得爸跟李凡打个招呼才行。”朱代东说道，虽然高唐县穷，可是如果要修路的话，却也不能偷工减料，不说要修得像雨花县、芙蓉县那样夸张，至少也要达到国家质量要求。 　　“我看你不是来拜年的，是来要债的。”严鹏飞瞪了朱代东一眼，站起来说道。 第1020章 取代 　　朱代东原本就来的晚了，刚进家门，一张嘴就要请严鹏飞帮他办事，而且帮的还是跟朱代东没有什么实际关系的事，这确实有些过分。但是在年前，他确实没有机会跟严鹏飞说这件事。两个人都已经是一定级别的领导者了，经常是朱代东有时间了，严鹏飞却没有时间，反之亦然。 　　“怎么，把爸得罪了？”严蕊灵坐到朱代东身边，轻轻捅了捅他，笑眯眯的说道。 　　“妈，今天应该能让爸喝点酒吧？”朱代东不理严蕊灵，对甘士梅笑着说道。自从严鹏飞到省政府工作后，不管他在外面的酒局上喝多少酒，在家里，没有特殊情况，那是绝对不能喝酒的。 　　当然，在外面喝了酒，回来之后，身上不能被甘士梅闻到酒味，搞得严鹏飞干脆就不怎么去喝酒了。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已经不会随便被人灌酒了，如果他不想喝酒的话，没有人能强迫他。可是不喝酒不代表不想喝酒，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吸引力就越大。有的时候严鹏飞甚至会在办公室，拿着一个不锈钢的小酒壶，自酌自饮。 　　“我喝酒还要请示？”严鹏飞一瞪朱代东，恼羞成怒的说道。 　　“爸，我只是问问妈的意见。”朱代东有一段时间没来丈母娘家了，对这边的状况不是特别了解。原来严鹏飞在交通厅的时候，在家里基本上是没有发言权的。后来朱代东送了他一剂无名老道给的中药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才有显著提升。后来到了省政府，更是翻身当了主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严蕊灵说，她爸在家里越来越受管制了。 　　刚才严鹏飞的话，让他一阵耳鸣，看来老丈人在家里，还真的被管制了。虽然心里暗暗好笑，但是朱代东脸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可不能让老丈人知道自己的想法，要不然这件事可大可小。 　　“今天听你爸的。”甘士梅看了严鹏飞一脸，说道，当着姑爷的面，她当然得给严鹏飞面子。 　　“听到了吗？还不去拿酒？！”严鹏飞瞪了朱代东一眼，说道。但是他的目光扫过甘士梅脸上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 　　朱代东连忙去搬了四瓶茅台过来，他的酒量，严鹏飞是知道的，喝个二三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严鹏飞作为久经考验的干部，一瓶茅台也绝不在话下。如果少于四瓶，朱代东可能还没有点到瘾。 　　“爸，我先喝三杯向您赔罪。原本想早点来的，但去了趟社区给群众拜年。”朱代东给自己拿了三个酒杯，把酒倒上后，一口气连喝三杯。在这样的季节，能喝几瓶茅台，实在是一种享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喝酒并不算享受，甚至还是受罪、是折磨。可是对朱代东而言，这却是享受。 　　“今天你还有心思去给别人拜年啊？”严蕊灵不满的说道，平常朱代东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也就算了。可今年是大年初二，那是留给丈母娘家的传统节目，他竟然还为了工作，耽搁了时间。或许在有些人看来，朱代东给基层群众拜年，只是私人行为，可是作为政府官员，他一旦正式上任之后，几乎就很少能有私人行为了。哪怕他出门坐趟车、跟别人打个电话或是春节的时候，向群众拜年，都跟公务有关。而且级别越高，私人的活动空间就会越少。 　　“到了张老太太家，就是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的那个大娘。”朱代东解释道。 　　“哦。”严蕊灵没有再说什么，那位张老太太给她的很深，这个时候朱代东去看望她，让严蕊灵实在找不到理由来怪罪朱代东。同时她又有些愧疚，这样的事，自己应该提前替朱代东去跑一趟的。 　　“什么张老太太？”甘士梅问。 　　“是东城区的一个姓张的老太太，丈夫已经过世，儿子在建筑工地工作的时候出了事，孙女又出了车祸，一家人很凄惨。后来她儿媳带着孙女回了娘家，她就住在前苏联领事馆的危房里，去年市里发水，代东就把她领回来住了一段时间。当时您不跟她还在一起照顾过溪奇吗？”严蕊灵解释道，当时并没有详细向母亲解释张老太太的身份，是不想让她觉得别人是可怜她。张老太太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人，对她的照顾很容易被她误会为怜悯。 　　“哦，原来是她啊，真是怪可怜的。”甘士梅叹了口气说。 　　“今天大过年的，就不说这些事了。现在张老太太的日子也好过了，有了房子，儿媳带着孙子也回来，而且儿媳在环卫所找到了工作。”朱代东说道，虽然张老太太一家的生活，在很多人看来，依然很艰难。可是朱代东在张老太太身上，却没有看到任何的沮丧，相反，有的只有对未来充满希望。 　　“代东，怎么这样的事，你还亲自去管？”严鹏飞却听得直皱眉头，朱代东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身为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他在市里举足轻重。像他这样的行为，或许在老百姓看来是亲民，可是在有些干部看来，却像作秀。长此以往，对朱代东的发展很不利。 　　“爸，我这是性格使然，恐怕这辈子是改不了了。”朱代东自嘲笑了笑，说。一口气，朱代东又连干了三杯。 　　“你现在的身份毕竟不一样了，市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的一言一行？以后要注意影响。”严鹏飞叮嘱道。 　　“谢谢爸，以的我会注意的。”朱代东谦恭的说道。 　　看到严鹏飞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朱代东更是频频劝酒，他跟严鹏飞之间也无需说什么敬酒令，只要朱代东给倒满，严鹏飞就会喝掉。当然，基本上严鹏飞喝一杯，朱代东就要喝三杯。这样的速度，让甘士梅跟严蕊灵都很担忧，严鹏飞倒还无所谓，可是朱代东才刚刚三十出头，又处在一个极佳的位子上。正是干事业的大好时机，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如果因为喝酒而让身体出事，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饭后，朱代东端着两杯茶，陪着严鹏飞进了书房。他跟严鹏飞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聊过了，对于省里的情况，只有严鹏飞才会给他最详尽的介绍和分析。许立峰虽然跟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有些事情，他也只会点到为止。官场里说话，讲究的就是一个领悟。而严鹏飞却会把事情说透，让你无需动脑，就能得到最清晰的信息。 　　“你们市里的卫耿羿，最近可是活动频繁啊。”一进书房，严鹏飞就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在年前，卫耿羿几乎跟所有的省领导都汇报了工作，甚至还包括严鹏飞。 　　“卫耿羿？”朱代东愣了愣，这段时间市里和省里好像都没有人事调动啊，卫耿羿这么频繁的向省里的领导汇报工作，肯定是看中了某个职务。现在卫耿羿是实职副厅级干部，而且还是市委常委，能吸引他的，至少应该是一个实职正厅才对，而且这个实职，还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单位，否则卫耿羿不会这么感兴趣。 　　但他知道，既然严鹏飞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一定是另有深意的，卫耿羿一定是看中了哪个职位。要不然市里的干部，在年前哪个不是活动频繁的？就连朱代东自己，也在年前给省里的领导提前拜了早年。 　　“当初高季晨出事的时候，省里和市里的意思，都是倾向于让卫耿羿担任常务副市长。只不过余卓远搞了个责任书，让卫耿羿主动放弃了竞争。但是现在，责任书已经不再是束缚，卫耿羿大概想摘你的胜利果实了。”严鹏飞缓缓的说道，在朱代东面前，他的话说得很直白，如果换其他人，他最多说一句卫耿羿同志很善于跟领导干部沟通，就不会再多说半个字了。 　　“我的分工是早就确定下来了，不是卫耿羿说要改动就能改得了的。”朱代东沉吟道，他跟卫耿羿之间，其实差别很少，两人都是市委常委，也都是副市长。在人大会上，两个人的职位是一样的，都是副市长。 　　人大会上，并不存在常务副市长跟非常务副市长的区别，人大会选举，所有的副市长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的区别，只是各自的分工不同而已。当然，这个分工最后是需要经过市委同意的，同时也得到所有政府部门的认可。正是因为这个分工，让他们两个人的地位相差悬殊。 　　比如说现在楚都市的市长之位空了出来，在本市的干部中，最有可能竞争这个位子的，应该是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和杨一中这个市委副书记。卫耿羿甚至都没有资格跟朱代东去竞争，这样的差距，当然是令卫耿羿非常沮丧的。 　　现在趁着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还有一个多月的试用期，卫耿羿当然会做点文章，或许，这是卫耿羿想取代朱代东最好的，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第1021章 一个主意 　　卫耿羿的做法，已经赤裸裸的表明了他的想法，对于这样的行为，如果不加以预防的话，朱代东将会很吃亏。如果没有一点把握的话，卫耿羿也不会公然这样做的，甚至他的做法，可能得到了市里某位主要领导的支持。 　　朱代东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只不过提前几天回了老家，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怪不得今天卫耿羿也没在家，可能他还在继续公关着。但朱代东不急，只要知道了这件事，很快就能搞明白。 　　“这只是你的想法，凡事要多思考多分析。对了，高唐县的交通问题，对你就这么重要？”严鹏飞又问道，到了朱代东这样的职位上，已经不可能再意气用事，所有的一切，都自有其原因和目的性。 　　朱代东现在也成熟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只要严鹏飞提醒他一句，剩下的，朱代东自然会知道如何去应对。一名官员在他成长的历程中，经历这样的事是很平常的。哪个成功上位的领导，不是过五关斩六将？ 　　“去年楚都市区的经济取得了很好的发展，可是下面的两县一市，特别是高唐县跟楚都县，经济增长速度，距离市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这几个地方的GDP，占全市总GDP的份额，也很低，跟他们的地域和人口比例很不协调。今年我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发展下面的县域经济。形成一个大的楚都市经济共同体，才是最终目的。”朱代东说道。 　　“在经济发展上面，你确实有一定的发言权。”严鹏飞缓缓的点点头，说，以朱代东这些年参加工作来看，他搞经济还确实有一手。这是包括省委书记杜邦俊跟省长车杜炯都同意的，去年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让省里的领导很兴奋。 　　但是卫耿羿在年前一段时间，向省里的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却把楚都市经济发展的成就扯到他身上。按照卫耿羿的说法，没有他杰出的工作，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要比现在下降一半还不止。 　　“谢谢爸。”朱代东感激的说道，严鹏飞这样说，显然已经是答应了自己刚才的请求，高唐县的交通建设问题，今年可以松一大口气了。 　　“下午你有活动吗？”严鹏飞微微颌首，朱代东确实要谢他，虽然他原来当过交通厅长，可是现在并不分管交通，需要动用原来的关系，这是需要付出的。 　　有的人以为，或许严鹏飞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能办妥这件事。但就算是这样，严鹏飞也是需要付出的。他付出的是他的关系，是他的人情。这些，甚至都不是用金钱可以来衡量的。 　　“暂时还没有。”朱代东说道，就算是他原本有计划，现在也必须做修改。朱代东在今年也有一个规划，如果还没有开始实施，就因为卫耿羿而被迫放弃，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必须要有坚毅的性格、百折不挠的追求，已经到手的东西，怎么能让被人抢走？如果朱代东还在树木岭中学的一名普通教师，或许他会逆来顺受。但现在，他必须奋力拼搏。 　　“那就多陪陪灵灵和奇奇吧。”严鹏飞说道，他现在这样的身份，也不能轻易到其他领导家里去坐的。哪怕你们平常的私人关系再好，也不能随意走动。甚至就连在单位，比如严鹏飞跟钱飞虎的办公室在同一楼层，但除了工作原因之外，两人基本上不会相互到对方办公室里去。 　　相比之下，朱代东跟韦鲁郎的关系就无需这么多顾忌。但是在严鹏飞的影响下，朱代东现在也慢慢减少了跟韦鲁郎私下见面的次数。 　　朱代东陪着老婆儿子在省政府机关宿舍区里散步，这就让小溪奇很高兴了。朱代东的工作一直都很忙，跟儿子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机关小区里树木苍翠，绿草如茵，奇花斗妍，在这里散步，跟逛公园也没什么差别。 　　今天阳光明媚，太阳照在身上，全身暖融融的，走到一个凉亭，看到有人在下棋，朱代东就在一旁静静的观战。严蕊灵带着儿子，在旁边玩耍。朱代东的儿子已经一年零五个月了，已经能走路，但还不是很稳当。看他跌跌撞撞的走在草坪上，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朱代东感觉，这就是幸福。 　　随后的几天，朱代东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他这几天出门，都没有开自己的车。虽然初二的下午，杜树军就把车子停到了市政府机关小区的家里，可是朱代东却没有再用，提出跟严蕊灵换车。严蕊灵也没问为什么，朱代东既然要换，肯定是他的道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也是作为领导干部妻子的守则之一。 　　在正式上班之前，朱代东除了跟各级领导联络感之外，还去了高唐县一趟。但这次去高唐县，是完全保密的，除了陈树立之外，高唐县的干部都不知道。 　　今年两县一市的工作，朱代东的重点放在高唐县，除了因为高唐县经济基础最差的一个县之外，还因为陈树立在这里。朱代东向陈树立提出，要善于团结干部，把主要精力放在发展经济上。坚定不移的执行苹果深加工政策，大力支持和发展相关的企业。 　　“代东，现在县里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钱啊。”陈树立也相信朱代东的设想不会有错，高唐县的情况跟雨花县很相似，朱代东能把雨花县带出困境，对高唐县，他一定也有办法。这段时间他还没来得及下去调研，但是跟下面各个乡镇的主要负责人都谈了话。 　　“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办法总比问题多嘛。你们县里的交通建设，我已经向严副省长汇报，他会跟交通厅的有关人员打招呼。节后，你们县里抓紧时间上报项目，到时我再带着你跑跑，争取上半年就能让楚高公路动工，下半年就能投入使用。同时你们县里也要做好相关工作，公路的质量一定要保障。这是一条高唐县经济发展的大动脉，必须当成重中之重的工作来抓。”朱代东叮嘱道，他在雨花县和芙蓉县搞的公路建设，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并不赞同他的观点。 　　甚至有些人认为，这是朱代东哗众取宠，有钱没地方使。过年的时候，朱代东回老家，看到去年修好的县级公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有一条破损的地方，他心里很高兴，也很自豪。这样的事情，靠嘴巴是没有办法让别人服气的，只有通过时间的证明。比如高唐县的公路，原来也是柏油路，但是修好后才用了多长时间？现在进入高唐县之后，很难再看到柏油的影子了，只能算是一条碎石子路。 　　“如果今年能修好路，那就太好了。”陈树立高兴的说，他了解过，去年之所以县里的苹果销不出去，除了因为产量太多之外，道路不通也是个原因。一些水果批发商，宁愿到其他地方去收购贵一些的苹果，也不愿意到高唐县来。这使得高唐县的苹果价格，更是一路下滑。 　　“你们县里要修路，光靠上面拨款也是不可能的。交通厅应该可以解决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市里争取给你们解决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这笔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省的，哪怕就是借，也一定要按照到位。”朱代东提醒道，有些地方修路，原本报上去的项目需要五千万，结果只拿到二千万，却也把路修了起来。这是为什么？因为公路给“瘦身”了，这样的路，表面上看也是宽阔的水泥马路，可是经不起时间的检验，过了一二年，又得翻修。 　　当然，有些地方政府还比较热忱干这样的事，年年修路，年年向上面要钱，这甚至成了他们财政收入的一个来源。可是朱代东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深恶痛绝的。你糊弄别人，别人最后也会糊弄你。 　　“那今年县里缺口的资金至少在五千万以上。”陈树立叹了口气，说。 　　“只要能让高唐县的经济发展起来，不要说五千万，哪怕就是五个亿，也要投下去。”朱代东说道。 　　“代东，县里的财政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你能不能给我支个招？”陈树立苦着脸，说。 　　“你在东城区也干了半年多的区长，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关系？东城区的经济，在全市可是名列前茅的。既然县里办企业拿不出钱来，可以招商引资嘛。但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让群众受益，最好的办法还是集资入股。你们现在咬咬牙，或许以后就能解决几十万人的吃饭问题，这可是件大事。”朱代东说道。 　　“那好吧，大不了豁出我这张脸，也要把钱搞来。”陈树立一咬牙，坚定的说道。如果能让全县的果农集资入股，哪怕就是让他们拿那些滞销的水果入股，也能缓解县里的资金短缺问题。 　　“你其实可以做两手准备，或许县里还能因此赚一笔钱。”朱代东微笑着说。 　　陈树立一听，眼前一亮。 　　海军某首长带二奶在海边散步，指着远处的军舰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都能买艘军舰了吧？”二奶骂道：“死鬼，你怎么不说在我身上放的炮都能收回黄岩岛了！” 第1022章 奇事 　　现在高唐县的果农之所以不敢或者说不敢集资入股，最担心的恐怕还是企业的前景。这样的一家企业，能盈利吗？就算是能盈利，能给老百姓分红吗？有多少企业，并不是被市场淘汰的，而是被企业的管理人员活活整垮的？ 　　因此，朱代东给陈树立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这家企业的管理，政府机关是不能干涉的，最好不要搞集体所有制或私营企业，如果能搞三资企业或者中外合资，那是最好的。由外方来管理，不但能提供先进的管理方法，也能让老百姓放心。 　　以前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搞的企业，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模式。除了树木岭的养殖场外，后来芙蓉县的无名公司，现在的楚昌公司，都是这样子的。 　　另外就是集资入股的事，县里要发出通知，今年集资入股，是以最低的价格让老百姓都参与进来。如果到了明年，还想入股的群众，付出的代价，或许将是今年是两倍，甚至更多。集资入股跟纯粹的集资吃息，是完全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承诺盈利，不承诺付息，不承诺能本息兑付。 　　至于资金的问题，朱代东觉得如果陈树立实在想不到办法，可以找楚都商业银行贷款。这是楚都市自己的银行，五千万并不算多，如果高唐县能找一个合适的担保方，比如说楚昌公司，不要说五千万，就算是一个亿也是没有问题的。 　　高唐县也有中工农建几大银行的支行，陈树立也因为贷款的事跟他们沟通过。可是四家银行的行长对于高唐县的贷款，都是大摇其头。不是他们不想借，而是现在高唐县政府的信誉度，实在不怎么高。农业银行的行长更是直接拿了一份材料给陈树立看，十年前高唐县政府借的一笔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清。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只借不还，想要再借，当然是非常难的。在本地银行贷款，让陈树立非常头疼。堂堂县政府，竟然成为银行的不信任单位，这要是传出去，党委政府的脸还往哪搁？ 　　但是听说楚昌公司愿意为高唐县做担保之后，陈树立一天之内就接到四大国有银行行长的紧急求见，他们说只要有楚昌公司的担任，高唐县的贷款，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这让陈树立非常郁闷，高唐县政府还不如楚昌公司？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承认，没有经济实力，连银行都可以小看你。 　　但是最终，高唐县还是没有从本地银行贷款，因为楚昌公司指定，如果高唐县没有从楚都商业银行贷款的话，他将不替高唐县担保。对于陈树立来说，从哪家银行贷款并不重要，只要县里有钱，一切就都好说。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过得很平淡，朱代东到分管的各个单位去转了转，下午各个单位的负责人也到朱代东办公室向他拜年。这都是惯例，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就在第二天，朱代东听到了一件新闻，市劳动局的局长蒋正伟出事了。 　　官场里说的出事，不是指他杀人放火，而是因为生活作风或者经济问题，被纪检部门调查，甚至直接被检察院立案侦查。蒋正伟在正月初九，刚刚上班后的第二天，就被纪委调查。如果光是这样，还不能引起轰动，让人非常惊讶的是，调查他的纪委，竟然是假冒的。这就激起了人们无限的好奇心，朱代东人还在家里，就听到机关里在到底谈论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是发生在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两个人装扮成纪委工作人员的模样，径直走到蒋正伟的办公室，拿出证件在他眼前晃，然后“郑重其事”的对他说：“有人举报你受贿，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或许是因为蒋正伟确实有问题，或许是因为他的智力已经严重退化，他根本主没有怀疑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但点头哈腰的给他们让座、敬烟、上茶，还被这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离了劳动局。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蒋正伟的老婆一直不见他回家，打手机也不接，打的多了，后来被关机，她才意识到可能出了问题。可是这样的事，她也不敢报案，只能向局里的人打听。局办公室主任接到她的电话后，马上去查询这件事，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向公安局报案。就在他们报案后没过两个小时，蒋正伟就回了家。 　　回到家后的蒋正伟对自己被绑架或调查的事，矢口否认，坚决不配合公安机关的合法调查。甚至还发动他的关系，想让公安局撤掉这个案子，人已经平安回来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难道领导就没有点私密的事？ 　　可是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正搞得如火如荼，换在以前，像蒋正伟这样的事，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毕竟当事人都说没有任何问题，公安机关何必自寻烦恼呢？可是这次的办案民警很负责，坚持要让蒋正伟做笔录，并且对他所说的事情，还要做详细的调查。 　　蒋正伟当然得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民警感觉里面可能有隐情，就把他带回了分局。到了公安局的审讯室，蒋正伟很快就招待了，他不但被假冒的纪委干部调查，而且还在昨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带着他们重新回到办公室，拿走了三万元的现金和一张六万元的存折。 　　涉及到这么大的金额，公安局非常重视，而且蒋正伟又是正处级的干部，这件事直接汇报到了徐强那里。徐强不敢怠慢，马上向吕国华做了汇报。吕国华指示，一定要调查清楚，严厉打击犯罪分子，坚决杜绝以后类似的案件再次发生。 　　像蒋正伟案的做案手法，一旦被人复制，恐怕楚都市的所有干部都要人人自危。这也会让真正纪委的工作很难开展，这样的事，他甚至都不用跟市委的主要领导汇报，马上就先做出了指示。 　　“朱市长，昨天晚上劳动局的蒋正伟出事了。”郑阳松给朱代东送茶的时候，轻声说道。 　　“哦，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蒋正伟的事情不简单，你要注意一下。”朱代东说道，他的话有两个意思，要注意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同时也要注意，不要随便传这件事，要做到只听不说。 　　“好的。”郑阳松说道，这件事是公安局经的手，公安局的徐强跟朱市长的关系非同一般，恐怕昨天晚上朱市长应该就接到徐强的汇报了。 　　事实上这件事徐强并没有向朱代东汇报，他之所以能知道，主要是窃听了吕国华的电话。他距离吕国华家，直接距离不到五十米，这样的距离，就算吕国华手指头动一下，朱代东都能听到，何况还是半夜三更的电话呢。 第1023章 全部交待 　　一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眼光就会不同，所站的高度不一样，得到的结果，当然也会不一致。机关里的人，最关心的是，蒋正伟怎么会如此弱智，堂堂一个市劳动局的局长，正处级干部，竟然会被两个骗子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发生在昨天晚上的“审讯”，虽然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详情，可是这不妨碍人们的推测。没有准确结果的推测，才能更加引发别人的好奇心。有人说昨天晚上蒋正伟在假纪委干部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不但把自己贿赂的事全部招了出来，而且还有几个情人，跟多少女性发生过关系，也是记忆犹新。有人言之凿凿，劳动局的年轻女性，不管是结婚了的，还是没有结婚的，都被蒋正伟“一网打尽”。 　　还有的人推测，蒋正伟跟纪委的假干部做了一笔交易，用三万块钱和一张六万的存折，把自己救了出来。要不然他能这么毫发无损的回来？ 　　整个上午，朱代东就听着各种版本的传闻，可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徐强才最清楚。为了蒋正伟的案子，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由徐强担任组长。在上午，吕国华其实也向元骞振汇报了这件事。关系到一名正处级干部，和整个市纪委的声誉，绝对不是小事。 　　元骞振有专门指示，必须从快从速破案，对犯罪分子要予以严厉打击，坚决杜绝类似案件的再次发生，同时让公安局限期破案。至于蒋正伟，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暂时停止工作。 　　朱代东没有给徐强打电话，徐强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自己并不分管政法，不能什么事情都向自己汇报。但是给路留时打电话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而且路留时也很乐意向朱代东汇报这方面的事情。只要朱代东有兴趣，他可以向朱代东汇报任何事情。 　　“代东市长，这件案子局里现在正组织精干力量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只要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的。”路留时说道，关心这件案子的市领导还不少，加上朱代东这个电话，已经是第四个电话找他了解案情了。 　　“关于蒋正伟的事，市里也很关注，你们公安局要回大力度，抽调精兵强将，及早破案。”朱代东叮嘱道。 　　“我们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去执行，只是蒋正伟到现在，突然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恐怕这个时间会稍微长一些。”路留时说，蒋正伟现在已经被停止工作，或许他这个劳动局长也当到了头，但是他正处级的级别还保留着，市局对他的审讯，也很谨慎。 　　“蒋正伟不配合？为什么？昨天晚上不是说很配合么？”朱代东诧异的说道，公安局这是在帮蒋正伟，如果他想尽快解脱，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公安局合作，要不然他这个劳动局长恐怕当真是到头了。而且昨天晚上蒋正伟到分局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招了么？包括办公室里的三万现金和一个六万的存折。 　　“恐怕还是有顾虑，今天一早，他就全部推翻了自己的口供，说昨天晚上是精神紧张，全部是胡言乱语。”路留时说道，蒋正伟的办公室里怎么会有几万块钱的现金和存折，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说清的事。而且他肯定还在假纪委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现在碰到真公安，这些话，他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真是笑话，在假纪委面前，他很坦白，可是在真公安面前，却推三阻四。一个人要走什么样的道路，都是自己选的。”朱代东意味深长的说道，听到路留时的话，他心里其实有些暗喜的。蒋正伟的事，一旦深入调查，不用问，肯定会让蒋正伟引火烧身。可是如果不查的话，蒋正伟的事情又没有办法解决，而且市委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案子成为悬案。 　　这件事蒋正伟已经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朱代东设身处地的想，恐怕蒋正伟现在最希望的，是这个案子最好永远都不要破获。这件事如果能当成没有发生过一样，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情况。 　　原本对于这样的事情，朱代东不会表现得如此关切，他坐在办公室里，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但是新年伊始，他不可能天天坐在办公室里。而且最重要的是，蒋正伟是卫耿羿的人。劳动局是卫耿羿分管的单位，蒋正伟也是卫耿羿一手提拔的。现在朱代东对于卫耿羿所有的事情，都很关注。 　　就在朱代东跟路留时通完话后不久，回到家的蒋正伟给卫耿羿打了电话，今天卫耿羿也没有出去，这个电话，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朱代东也是知情者之一。蒋正伟绝对想不到，他跟卫耿羿的电话，怎么可能会被第三方窃听呢？而且他特意打的是卫耿羿的手机，就更加不可能了。在蒋正伟看来，手机与手机通讯，是最安全最保险的一种沟通方式。 　　“卫市长，市里对我的工作安排是怎么考虑的？”蒋正伟焦急的问，现在他已经被停职，虽然文件上说是暂时的，可是他清楚，劳动局以后恐怕是回不去了。 　　“你的那位案子都没查清，还关心什么工作？蒋正伟，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呢，一点警惕性也没有！”卫耿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对蒋正伟原本是寄予厚望的，工作能力很强，而且很会做人，可是没想到，觉悟却太低，最终栽了跟头。这个跟头现在栽得有多大还不清楚，可是蒋正伟的政治前途，恐怕就此走到了尽头。 　　“卫市长，我真是倒了血霉，你说谁碰到过这样的事？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要搞我！”蒋正伟咬牙切齿的说道，昨天晚上的两个人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也知道自己收了谁的钱，而且假冒纪委的事，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嘛。 　　“公安局不是正在查你的事么，你可以把怀疑对象告诉公安局，让他们去查啊。”卫耿羿诧异的说，只要蒋正伟身正，还怕影子斜？在这件事上，如果蒋正伟没有问题，市委、纪委、公安局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那两名假冒纪委的是行为，是对执政党的严重挑战，如果定性的话，完全可以与反革命活动等同起来。 　　“这帮人太毒了，昨天晚上的事，不但给我录了音，而且还摄了像。那份笔录，不但让我签了字还按了手印，如果把他们查出来，恐怕对方还没出事，我就成了第一个倒霉蛋。”蒋正伟唉声叹气的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希望案子查下去，他昨天晚上可是积极配合假冒纪委，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他曾经给卫耿羿送的两次钱的经过，也被他说了出来。只是现在蒋正伟不敢跟卫耿羿提这事，他生怕自己一说，案子能不能破先放在一边，自己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才是最关键的。 　　他今天一大早就全部推翻昨天晚上的供词，也正是因为把这些问题都考虑清楚了。他昨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惊魂未定，到公安分局被那些民警一吓，就什么都招了。但是回到家后，他吓出一身冷汗，自己既然向假冒纪委说了真话，那对公安局，就只能说假话。否则，不管案子破还是没有破，他都要倒霉。 　　“你怎么能这样？哪有像你这样的？”卫耿羿气不打一处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被纪委调查，也没有像他这么配合的吧？有的人甚至要几天甚至几个月，才会被纪委突破，他倒好，人家一开口，就什么都招了。这样的人在和平年代，只能当个贪污腐化分子，要是在战争年代的话，不是叛徒就是汉奸！ 　　“这两人知道我一些事，而且他们答应我，只要我能全部交待，最多只关三年。所以……我一想，干脆就全部交待，可以安心回去睡觉。哪想到他们会是假的呢？”蒋正伟唉声叹气的说。这两个假冒纪委，对他的情况好像很熟悉，正是因为这份熟悉，让他胆战心惊，以为什么都被纪委掌握了。与其做无谓的抵抗，不如争取主动。而且只关三年的承诺，对他的诱惑确实很大。 　　“全部交待？蒋正伟，你所说的是不是都是事实？有些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不管对方是录了音还是摄了影，这都是在非法的环境下造成的，到时你可以一概不认。要不然，光是你办公室里的九万块钱，就足够让你判刑的了。”卫耿羿声色俱厉的说，蒋正伟这个蠢材一说“全部交待”，他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牵涉到了自己，如果不教他怎么应对这件事，恐怕很多人都会因他而出事。 　　蒋正伟被卫耿羿一顿暴风骤雨的臭骂，就更加不敢说出实情了，他暗暗庆幸，今天早上的翻供，是完全正确的。否则的话，楚都市就无他蒋正伟的容身之地！ 第1024章 指点 　　蒋正伟暗暗庆幸的同时，朱代东也觉得自己今天很幸运，蒋正伟的这个电话，让他弄清了很多问题。既有蒋正伟的问题，也有卫耿羿的问题。 　　“卫市长你放心，我跟他们说的完全只有我个人的事，跟其他人无关。”蒋正伟强调道，他昨天晚上恨不能把所有知道的事，全部吐出来，什么叫一吐为快，恐怕说的就是他昨天晚上的情况。 　　当时蒋正伟只想着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根本就没有去想，这样做之后会是什么结果。直到现在，醒悟过来的蒋正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就是对昨天晚上的摄像和录音，哪怕现在当着他的面播放，他也必须矢口否认。 　　朱代东却是一阵耳鸣，他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还这么专业，做笔录、录音还不够，竟然还想到了摄像。就算到时蒋正伟矢口否认，可是这样的事一旦事发，怎么可能还听他的一面之词？据朱代东得到的消息，市纪委其实已经在对蒋正伟秘密调查。如果那些资料落到市纪委的人手中，蒋正伟不但要完蛋，恐怕也够卫耿羿喝一壶的。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想办法找到那两个人，把你的东西拿回来。如果能让他们永远离开楚都，那是最好的。”卫耿羿缓缓的说道，如今能救蒋正伟的，只有一个办法，赶在公安局之前，找到那两个人，最后也能找到幕后的主谋，让他们把蒋正伟的东西还回来，至于他们有什么条件，都是可以商量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我不方便去查这件事，卫市长，你能不能派人查一下？”蒋正伟大喜过望，是啊，如果能在公安局破案之前找到那两个人，自己不就能躲过一劫么？不管之前公安局拿到了什么样的线索，只要没抓到人，没拿到那些东西，自己就是安全的。 　　“那你说说，你都有哪些怀疑对象？”卫耿羿问。 　　“整个局里对我恨之入骨，只有一个，那就是陶守东！”蒋正伟咬牙切齿的说道，陶守东是劳动局的副局长，曾经两人是竞争局长的强有力对手，最后蒋正伟略胜一筹。但是他知道，陶守东一直不服气，在单位上，经常说一些怪话。 　　蒋正伟既然成了单位的一把手，当然有的是办法对付陶守东。一点小问题，就在会上对陶守东训斥一顿，让他在同事面前没有面子，在局里的威信扫地。后来更是拿了杀手锏，调整了陶守东的工作，让他分管工会、后勤。从那以后，陶守东倒不怎么闹了，而且在局里，他也不怎么发言。沉默寡言并不是因为陶守东屈服了，相反，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蒋正伟认为，这肯定是陶守东一手策划的阴谋。 　　“陶守东？好，我会向他了解情况的。”卫耿羿说道，劳动局是他分管的单位，对陶守东他也是熟悉的。跟蒋正伟竞争局长失败，被上任之后的蒋正伟打压，这也是很正常的。 　　在单位上，二、三把手竞争一把手，不管认上位，其他那个肯定都没有好日子过。搞不好就要变成五、六、七、八把手。比如陶守东，原来是三把手，现在至少是个六把手。他在局里的重要性，甚至都不如局办公室主任。 　　为了不让蒋正伟陷入泥潭，卫耿羿当即给陶守东打了电话，“守东啊，在哪呢？”卫耿羿在电话里，很关切的问。 　　“卫市长？我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单位浑吃等死呗。”陶守东酸溜溜的说，自从他被调整分工之后，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卫耿羿亲自打来的电话，满腔的怨气，一直无法宣泄。如果不是因为卫耿羿的身份，恐怕更难听的马上就会接踵而来。 　　“守东同志，不要这么悲观嘛，现在正伟同志不能正常工作，我作为劳动局的老同志，要勇敢的挑起担子，不要让市委市政府失望嘛。”卫耿羿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卫市长的看重，不知道卫市长有什么指示？”陶守东淡淡的说道。 　　“你现在能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吗？”卫耿羿问。 　　“我马上过来。”陶守东怨气再大，也不敢真的顶撞卫耿羿。除非他当真是不想干下去了，可现在陶守东才四十二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间，他不想真的在单位上浑浑噩噩的等到退休。 　　因为这个电话，朱代东也改变了自己的行程，原本他今天要到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去视察工作，但是他让郑阳松取消了行程。 　　“守东，蒋正伟同志被暂时停止工作，劳动局的情况怎么样？”卫耿羿亲自给陶守东倒了杯水，亲切的问。 　　“按照市里的指示，我们局暂时帅国梁局长主持工作，同志们的情绪很平静。”陶守东淡淡的说道。所他说的国梁局长，大名叫付国梁，是劳动局的常务副局长，因为姓“付”，所以很少有人喊他付局长，哪怕他真是副局长，一般也都是叫他国梁局长或者国梁同志。 　　“对于蒋正伟同志的事情，你怎么看？”卫耿羿紧盯着陶守东，问。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局里的很多同志都很惊讶，这也怪我们，平时警惕性太低，才让那假冒的纪委人员得逞了。”陶守东叹了口气，说。如果说蒋正伟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幸灾乐祸，那是假的。 　　“你自己是怎么看的呢？”卫耿羿再次强调，刚才陶守东根本就没有正面的回应，轻轻一带，就绕了过去。 　　“我认为，蒋正伟同志作风正派，严于律己，只要公安机关早日破案，就能还他清白。”陶守东坚定的说道。 　　卫耿羿怎么想的朱代东不知道，但是现在他耳鸣得厉害，陶守东根本就是满嘴胡话。看来蒋正伟说的没错，假冒纪委的事，跟陶守东确实有关系。 　　“有人向我反映，说你跟昨天晚上正伟同志的事情有关系，你自己是怎么看的？”卫耿羿淡淡的说道。 　　卫耿羿的话不亚于一声惊雷，陶守东惊恐的看了卫耿羿一眼，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卫市长，这件事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呢？说这话的人不是污蔑就是别有用心。”陶守东强压下心里的紧张，说道。 　　“真是这样吗？”卫耿羿半信半疑的说。 　　“卫市长，我不知道是谁这样的污蔑我，但我请组织上替我作主，还我清白。”陶守东说。 　　“好吧，这件事组织上会调查的。”卫耿羿意味深长的说道。 　　陶守东原本以为，卫耿羿找自己谈话，可能要重新调整自己的工作。可是没想到，卫耿羿只是验证自己有没有参与蒋正伟的事情，这让他很沮丧。是的，他确实参与了这件事，但不是主谋，最多只能算是帮凶。在单位上，他一直看蒋正伟不顺眼，所有被蒋正伟打压或者有矛盾的人，都是他的同盟。 　　这件事的真正主谋，恐怕蒋正伟自己都想不到，竟然会是他的情人之一，局办公室副主任马妍佳。马妍佳原来只是办公室的普通科员，蒋正伟担任局长之后，对她青睐有加，马妍佳非常清楚这里面的游戏规则。蒋正伟为她解决副主任科员，她就让蒋正伟爬到了自己床上。后来蒋正伟又把她提为办公室副主任，更是让她对蒋正伟死心塌地。 　　马妍佳有着饱满的酥胸，红润而丰泽的双唇，按现在人的说法，非常性感。再加上迷人般的电眼，修长的双腿，腹部盈盈一握，像一条水蛇般，扭动起来，配合着那翘起的肥臀，让人想入非非，欲罢不能。 　　马妍佳有着很强烈的欲望，在床上的表现让蒋正伟非常满意，但是她的占有欲也非常强，她认为以自己的条件，蒋正伟在得到自己之后，不应该再找其他女人。但是她忘了，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有腻的时候，何况是女人呢？当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轻易就能脱掉衣服的时候，除了性欲得到满足外，那种征服感却是大为减少。 　　拿下马妍佳这个山头，蒋正伟当然要再接再厉，继续去攻占其他的山头。这让马妍佳非常恼火，蒋正伟的行为，既是对她自信心的打击，也让她觉得，自己跟蒋正伟的交易吃亏了。既然不能独占蒋正伟的人，当办公室主任也一时没有机会，她就从花销上面让自己得到满足。 　　化妆品、衣服，她都挑着最贵的买，那些东西可不便宜，可是马妍佳不但要买，而且所有的费用还要拿到局里报销。一开始的时候，蒋正伟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当马妍佳每个月报销的单据都有好几千块钱的时候，局里其他人自然会发牢骚。 　　蒋正伟有一次在会上点名批评了马妍佳，这成为两人决裂的导火索，蒋正伟认为，自己虽然得到了马妍佳的身体，但也为她在仕途上铺平了道路。双方各取所需，现在交易完成，自然要遵守合同。可他哪里想到，马妍佳竟然会怀恨在心，在陶守东的指点下，做出令他身败名裂的事情来？ 第1025章 可以分担代东同志的工作 　　除了蒋正伟的事，现在卫耿羿最关心的就是关于自己的分工。他要争取朱代东现在的位子，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要跟朱代东交换。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向孙剑佛提出，要调整自己的分工。 　　市政府有三名市委常委，除了市长是理所当然的外，还包括一名常务副市长和一位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在朱代东没来之前，卫耿羿的分工包括计委和招商局，而且这两个单位是他分管的大头。被朱代东拿走之后，他就只剩下民营经济、工业、环保、质监、电力、邮政、通讯、信息化建设以及分管领域的安全。 　　卫耿羿在年前就向孙剑佛提议，为了更好的配合朱代东的工作，他应该把民营经济、工业，也交给朱代东。对于卫耿羿这样的请求，孙剑佛当然不会同意，如果卫耿羿把这两项工作也移交给朱代东，那他这个常委副市长，就名存实亡了。 　　年前卫耿羿只是在向孙剑佛汇报工作的时候，口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但是翻年后，他付诸实施，搞了一个申请报告，不但送到了孙剑佛的办公室，而且元骞振那里，也递交了一份。两位主官分别找卫耿羿谈话，卫耿羿的意思很明确，为了配合朱代东同志搞好经济工作，个人的荣辱得失，不算什么。 　　“耿羿同志，你把工作都推给朱代东同志，既是对朱代东不公平，也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嘛。组织上信任上，你才让负责现在的工作，而且你的能力，也足够胜任这样的工作。”元骞振笑了笑，说。 　　“我只是纯粹从代东同志的工作上来考虑，如果市里觉得代东同志的工作太繁重，我愿意帮他分担一些。”卫耿羿诚恳的说道。 　　元骞振猛然抬头望着卫耿羿，卫耿羿的说法很耐人寻味。卫耿羿早在年前，就提出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元骞振只认为卫耿羿是在替朱代东考虑，去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取得的成绩，让省里很惊讶，也很市里的干部很振奋。 　　“你愿意帮代东同志分担哪些方面的工作？”元骞振缓缓的问道。 　　“这需要组织统筹安排和代东同志的意愿。”卫耿羿谦逊的说。只要市里愿意调整自己的工作，到时就必然要调整朱代东的工作，这样一来一往，自己把常务副市长的分工拿到手，身份自然也跟朱代东换了过来。这应该是属于软竞争吧，在无声无息中，就争取到了自己的权益。 　　“耿羿同志，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但是是否对你的分工进行调整，市里还要再研究决定。”元骞振说道。 　　“我希望市里能考虑我的提议，为了更好的搞好我市的经济建设，我愿意听从市里的调配。”卫耿羿说道。 　　在元骞振面前，卫耿羿只是提出可以帮朱代东分担一部分工作，但是到了孙剑佛那里，卫耿羿就直截了当的提出，不论是从参加工作的时间，还是担任副厅级干部的时间，抑或是对工作的贡献，他都比朱代东要强。而且当初市里的意思，也是让自己担任常务副市长，朱代东接替自己的职务。 　　“耿羿市长，现在的情况还能跟去年相比吗？而且现在朱代东的工作表现很好，成绩卓著。不说别的，光是一家楚昌公司，现在就变了好几家有影响力的公司。以后楚昌公司会变成什么样，现在没有一个人敢估计。”孙剑佛说道，楚昌公司的发展真的是太快了，他是亲眼看到朱代东以一千八百万的代价，从深圳把楚昌公司的前身腾胜公司收购回来的。 　　当时市里对朱代东的行为，很是不满，就连孙剑佛也觉得，朱代东要么是上当受骗，要么就是在里面存了私心。一家五十三个人的小公司，虽然注册资金是二百万，但实际资产才八十万，值得用一千八百万收购吗？但随后楚昌公司就被朱代东升值到了一个亿，以三千万的价格，卖给香港昌隆达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这个举措，让所有的怀疑、反对的声音一时全部自动消失。这也为朱代东在市里树立威信，加了很多分。后来楚昌公司迅速开始多元化发展，网络、特种电影系统、智能系统、主题公园、软件开发全面发展，让人目不暇接。 　　现在楚昌网已经在美国上市，楚昌数码电影公司在美国设了分公司，楚昌欢乐世界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楚昌网的分公司，几乎是每个月都在增加，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的用户，每天都在创造新的记录。 　　还有国有企业的改制，卫耿羿负责经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原来提出过什么有效的建议吗？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来了，恐怕楚都市的国有企业，到现在，还是压在市政府身上的一个包袱。现在楚都市可以说是轻装上阵了，只要按照既定方针去执行，楚都市在几年内，都会继续创造着经济奇迹。 　　可就在这个时候，卫耿羿提出，要让朱代东一心一意搞经济工作，不说市里的其他干部能否接受，就算是孙剑佛，心里也是有些不快的。他承认，卫耿羿在很多时候支持了自己的工作，特别是在常委会上。但是这不能成为他在这个时候，支持卫耿羿的理由。其实在年前的时候，孙剑佛就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他，这是严重违反组织程序的事，是很难成功的。 　　但是卫耿羿一直不想放弃，他觉得自己的机会很大，去年市就曾经考虑过让他出任常务副市长，甚至孙剑佛还找他谈过话，为什么事隔一年，就不行了呢？ 　　“孙市长，我觉得现在跟去年没什么不同的，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还没有到期。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实际上还处于试用期，作为一名年轻干部，我认为一下子把他提拔到这个位置，是非常不妥当的。拔苗助长式的提拔，对干部反而是一种伤害。”卫耿羿说道，他的这个观点，得到了省里有关领导的支持。朱代东不管是在科级干部还是处级干部的任职上，都没有待满正常的时间。 　　一名科级干部，就算是从正科到正处，没有十年时间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朱代东仅仅用五年时间，就从正科到了正处，甚至还在最后的一年里，从正处一下子跃升为副厅。最重要的，朱代东这个副厅，可不是一般的副厅级干部，而是实职副厅。从全省来说，恐怕也找不到一个比他现在担任的这个职务更重要的副厅级职位了。这正常吗？至少卫耿羿觉得，这是很不正常的。 　　就算朱代东的能力出众，但也不能出众到这个程度吧？他就不相信，所有的干部，对朱代东都是心服口服的？不管怎么样提拔，总得合乎组织原则吧？ 　　“耿羿市长，你这个想法如果能提前十个月就好了。”孙剑佛淡淡的说，去年他可是征求过卫耿羿的意见，考虑到责任书的后果，最终卫耿羿让到手的机会白白流失。你自己没有能力，现在却要摘别人的胜利果实，这不是明摆着要欺负朱代东么？ 　　不可否认，孙剑佛在有些方面，对朱代东并不是很满意，比如原来的钱振武事件，这跟朱代东就有很大的关系。钱振武的意外落马，让他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急剧减少。但是要调整朱代东的分工，孙剑佛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孙市长，我也知道，去年真的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失去这个机会。”卫耿羿说道，他这是在赤裸裸的要官了。 　　“这件事，还需要跟元书记沟通。”孙剑佛制止了卫耿羿的话，在朱代东没有犯错误的前提下，调整朱代东的分工，这是严重违规。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孙剑佛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卫耿羿走的时候，故意落下了一张单据，这是一张订书的订金收条。整整两千套，近一百万元。书名正是孙剑佛写的那两本书，看到这张单据，孙剑佛一时陷入沉思。这显然是卫耿羿搞的把戏，也是对他的报酬。但前提是要调整朱代东的分工，要不然这两千套，就只能拿到区区五千元的定订金。 　　三月七日，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组到楚都市来检查工作，去年楚都市的治安整顿，轰轰烈烈的搞了几个月，市打非办也趁着机会，联合几个部门，对全市的非常出版社、印刷厂、盗版文化市场，进行了严厉打击。 　　很多人都觉得扫黄打非，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扫荡歌厅，抓三陪小姐，其实并非如此。所谓的扫黄打非，是文化市场管理的一个专业术语，是一项执法活动。“扫黄”指清理黄色书刊、黄色音像制品及歌舞娱乐场所、服务行业的色情服务，就是指扫除淫秽色情、封建迷信等危害人们身心健康、污染社会文化环境的文化垃圾。“打非”是指打击非法出版物，即打击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的破坏社会安定、危害国家安全、煽动民族分裂的出版物，侵权盗版出版物以及其他非法出版物。 　　扫黄打非，最主要的是对盗版、涉黄书籍和音像制品的大力打击。去年楚都市的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可就在联合检查组来楚都的前一天，楚都市出了一件非法经营案件。这起案件，让朱代东一下子陷入困境。 第1026章 顾此失彼？ 　　扫黄打非，跟朱代东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这不属于他分管的工作。这项工作，主要是由负责文教卫生的副市长印宇鹰负责。之所以最后还是跟朱代东扯上了关系，主要是因为那家叫旺发包装公司的企业正好是去年三月份，朱代东上任之后，才办起来的。而且还办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享受着政府的税收优惠政策，却做着非法勾当。 　　卫耿羿日思夜想，怎么样才能让别人同意自己分担朱代东的工作，当然就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在六日上午接到印宇鹰的汇报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六日上午九点多，广播电视局音像处接到群众举报，说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有一家旺发包装公司，披着合法的外衣，却从事非常光盘生产。 　　卫耿羿的政治敏感性，是非常之高的，并不关心这家企业是如何从事非法光盘生产的，也不管这家企业的违法活动有多严重，他只关心这家叫旺发包装公司的，是朱代东上任之后，由市招商局引进来的。并且该公司还把生产场地，放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内，这真是对朱代东莫大的讥讽。 　　可是一直到下午，朱代东才知道这个消息，当时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这样的事属于宣传、新闻出版和广电的管辖范围内，与朱代东的工作，没有直接交集。每天市里发生的事情成百上千，朱代东仅凭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处理好的。 　　直到晚上，他接到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委会的报告，才知道在凌晨时分，市公安、新闻出版、广电和工商等几个部门采取了联合行动，一举端掉了这个生产制造地下光盘复制窝点。当场抓获十三名违法犯罪嫌疑人，查封德国产全自动化光盘生产设备两台，印刷设备一台，刚下线的盗版、淫秽光盘六万余盘，以及大量的vcd生产原材料。 　　策划这两条地下生产线的是以广东人黄俊明、吴浩标、楚都人潘润生为首的一个犯罪集团。从去年三月起，该团伙策划建立地下光盘生产线，由安徽八方贸易公司与香港程生国际贸易公司签订供货合同，购进德国vcd生产线，在南京新生圩海关以“纸塑铝复合罐制造机”之名，隐瞒报关，货到楚都后以欺骗手法将生产线运走。 　　生产线到手后，潘润生等人租用了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一栋标准化厂房，然后进行改建，采用封闭厂房，兴建围墙的手段，让外界根本不清楚里面的生活环境。旺发包装公司还明目张胆的从广州请来三名技术人员进行安装调试，又在本地招聘四名大学生承担技术工作、二名电工负责发电设备的维护，楚都市高唐县招聘四名女工，负责印刷包装工作，还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附近的居民中，招聘了门卫和食堂炊事员。 　　为掩人耳目，该地下生产线对车间进行了伪装，对内实行全封闭管理，且分工明确，车间之间不能串岗，守门的人不能进入车间，销售和生产完全分开。两条地下生产线全部由微机控制，二十四小时昼夜生产，每日生产光盘三至四万盘，自去年六月中旬开工以来已累计生产盗版光盘约六百多品种、八百多万盘，其中淫秽光盘约三十二万盘。 　　生产用的母碟都是由广东人提供，生产原材料也是从广东进货。制造的光盘每两天用卡车运往广州一次，每次约十万盘。为逃避检查，运输时vcd上面用拖鞋等货覆盖伪装。 　　应该说，这是楚都市在扫黄打非上的一次重大的胜利，也是对三月七日，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组来楚都指导工作的最好的汇报。印宇鹰因为这件事，兴奋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据说这件事案子传到中央“扫黄打非”办公室的时候，中央领导还专门做了重要批示。原本七日要来古南省的联合检查组，临时决定做出重大调整。不但领头的组长级别提高了，同时联合检查组还肩负着督办、指导这一重大案件的查处工作的职责。 　　而发生在三月七日凌晨的这起非法光盘生产案，市委也决定成立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专案组，由印宇鹰担任组长，公安局的徐强、市新闻出版署、广电局的负责人担任副组长。 　　一直到晚上，朱代东才发觉，这件事竟然也被卫耿羿利用了。他向市里好几名领导反映，朱代东分管的工作太多，一心只扑在市里的经济发展上，没有及早发现旺发包装公司的问题，顾此失彼，也是情有可原。 　　朱代东如果不知道卫耿羿说过这样的话，那也罢了。偏偏卫耿羿跟别人说的每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让朱代东很郁闷，有的时候活得太明白了，并不是件什么好事。 　　表面上看，卫耿羿是在帮着朱代东说话，为他的失职找理由。可是实际上，却在不停的提醒着别人，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跟朱代东的失职有很大的关系。朱代东既要负责城市规划、建设、招商、引资，还有市政府的日常工作，他能忙得过来吗？ 　　这两条非法复制光盘的生产企业，对外的名字叫旺发包装公司，如果只是说黄俊明、吴浩标、潘润这些名字，朱代东未必能想得起来。他去年的工作重心，除了一些大型合资、三资或独资企业之外，就是以国有企业为主。对于像旺发包装公司这样的私营企业，朱代东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去视察。可是一说旺发包装公司，朱代东还是马上知道了。全市所有的企业名录，都记在他的脑子里。 　　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朱代东经常会去，旺发包装公司的生产场所，朱代东也经常路过那里，外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朱代东倒是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可是他对于光盘生产的声音并不熟悉，就算听到了声音，也不会在意。 　　卫耿羿现在还只是在市里的领导面前说说，如果他大肆宣扬，让所有的人对自己，都形成了这个印象，到时自己可就真的非常被动了。但朱代东从不认为自己的工作太多，而忙不过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只要是组织上安排的，他都会尽最大能力做好。而且他认为，现在自己分管的工作，也做得非常好。 　　但是现在的形势很严峻，除了明天中央扫黄打非联合检查组之外，后天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清同志也要来楚都视察。旺发包装公司的事，中央领导人做过专门批示，李副总理到了楚都，肯定会过问这件事。到时候，如果向他汇报的人，把经过汇报得详细一点，嘴巴稍微歪一歪，自己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别看朱代东现在是副厅级干部，而且可能还是全省最职位最高的副厅级干部。但是他在李清总理面前，完全就没有可比性。他跟副总理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李副总理如果对他的工作不满意，哪怕只是隐讳的表明这个态度，自己马上就会岌岌可危。 　　果然，第二天国务院办公厅就专门给省政府发文，李副总理在来楚都视察期间，要增加一项活动，听取旺发包装公司案件的侦破介绍。虽然旺发包装公司已经被查封，相关人员也全部被抓获，但是还有几名主犯没有落网。同时对于设备进口途径、母盘来源、运输安装过程、生产销售等情况还没有摸清。主要嫌犯，也还没有全部落网，到时如何向李副总理汇报？ 　　现在离李副总理踏上古南省的土地，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在这二十四小时里，旺发包装公司案还要取得重大突破才行。昨天晚上，在市委的统一调度下，由市公安局、广播电视局、新闻出版、市扫黄打非办公室等相关部门成立了联合专案组。 　　今天上午，省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提出，楚都市发生的这起案子，非常典型，案情也很重大。省扫非办也必须参与到专案组中来。同时，省扫非办主动提出，可以先给专案组垫付五十万的办案经费。 　　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一下子成为全市最头等的大案，就算是蒋正伟被假纪委真双规的案子，暂时也缓了缓。有一部分的精干警力，被抽调到了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专案组。在昨天晚上之前，蒋正伟案一直是由徐强亲自负责的，但是现在，蒋正伟将到了路留时手里。徐强亲自抓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 　　朱代东对于破案，无法提供专业上的帮助，他完全是个外行。但是对于相关的线索，只要他愿意，不管什么样的刑侦专家，跟他相比都会有一定的差距。朱代东的双耳，既可当千里眼用，也能当顺风耳使。甚至就是目前最先进的测谎仪的功能，他的双耳也具备。 　　朱代东给路留时打电话，“留时局长，蒋正伟的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 第1027章 真相大白 　　路留时接到朱代东的电话，马上站了起来，就像朱代东在他对面似的。在私下里，他可以跟朱代东痛快喝酒，也能开开玩笑。但是只要是涉及到工作上的事，他从来不夹带私人感情。 　　“除了蒋正伟，我们暂时还没有那两名假冒纪委干部的消息。”路留时不好意思的说，蒋正伟不配合，这件事就非常的不好办。而且蒋正伟的级别摆在那里，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而且没有进一步的情报，也不好多逼蒋正伟。 　　“我在市政府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关于蒋正伟的，不知道对你们的破案有没有用？”朱代东笑了笑，说道。他所谓的小道消息，绝对是真的小道，别人都未必知道的。蒋正伟打死也想不到，他只是跟卫耿羿提了半句，没想到不但当时就泄露了出去，而且还是泄露给了最不该泄露的人。 　　“感谢朱市长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路留时不失时机的轻轻拍了一记，他可不会相信朱代东说的是所谓小道消息。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朱代东怎么可能跟他说这样的话？ 　　“我听说蒋正伟被假纪委双规，跟劳动局的陶守东有些关系，不知道是真是假。”朱代东说道，让蒋正伟的案子尽快真相大白，对目前的朱代东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蒋正伟向卫耿羿说起，他跟假纪委所说的事，只涉及个人，当时朱代东耳鸣得很厉害。何况蒋正伟不但被录音，而且还被摄像，这些资料只要暴光，不但蒋正伟要完蛋，卫耿羿的麻烦恐怕比自己要大得多。 　　“陶守东？这……我们会去查的。”路留时惊诧的说，他原本要说的是，“这怎么可能呢？”，但一想到朱代东的身份，不可能无的放矢，才把后面的收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哪怕朱代东告诉他，蒋正伟的案子，跟古江里的一块石头有关系，他也得想办法把那块石头捞起来审讯一番。 　　路留时马上派人去叫陶守东来公安局协助调查，可是派去的人到了劳动局，陶守东的态度却很强硬，坚决不去公安局。他好歹也是个副处级干部，劳动局虽说是二类局，但现在级别跟公安局是一样的。 　　你公安局要问话可以，来劳动局问！路留时敏锐的意识到，这里面可能会有问题。陶守东这不像只是为了面子，应该是肚子里有货。他向徐强请示之后，开了张拘传证。公安局之所以称为一类局，牛就牛在这里，路留时跟陶守东的级别是一样的，可是路留时却有权力拘传甚至是拘捕陶守东。不要说是陶守东，现在公安局要把蒋正伟拘捕，也是随时可以做到的。 　　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了陶守东，徐强并没有觉得诧异，几十年刑侦经验告诉他，这样的案子有内应是很正常的。但毕竟又涉及到高级干部，他让路留时一定要小心翼翼。 　　对蒋正伟案，元骞振曾经做过专门指示，一定要从快从速破案，坚决杜绝类似的案子再次发生。不管涉及到哪一级的干部，也不管跟什么样的单位有牵连，都要一查到底。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既然感觉到陶守东可能真的有问题，路留时对讯问陶守东，采取的策略就不一样。他需要给陶守东造成一种错觉，公安局已经掌握了他的情况。现在之所以把他叫来，完全就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坦白从宽的机会。 　　陶守东见过的警察不少，甚至还有一部分的警察朋友，但是被警察当成敌对分子，这还是第一次。加上路留时发动强大的心理攻势，让陶守东觉得，他如果不把事实尽快说出来，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坦白了。 　　其实蒋正伟案跟陶守东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他却是一个相当关键的人物，他在这件事里，起着推波助澜的任凭。或许是因为陶守东觉得自己反正也没有多大的问题，让公安局知道蒋正伟的丑事，未必就是件坏事。自己没有义务为蒋正伟遮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惹火烧身。 　　蒋正伟的案子一旦真相大白，恐怕他这个局长就很难当下去了。搞不好，真的会有纪委对他立案侦查。真要是那样的话，陶守东是非常乐意见到的。 　　陶守东很快就交待出了局办公室副主任马妍佳，对于蒋正伟跟马妍佳之间的事，虽然陶守东没有目睹，但是从马妍佳身份的变迁，瞎子都能看到他们之间的那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蒋正伟跟马妍佳的关系，早就在局里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而且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马妍佳的花销开始大手大脚，化妆品、皮包、衣服等都顶着往贵里来。可是她的私人消费，最后却由公家付账，这样的事情单位上的人当然有意见。就算马妍佳用的是小金库的钱，但也会引起局里人的众怒。凭什么你马妍佳就可以多吃多占，别人只能眼巴巴的等着雨露君恩？ 　　像马妍佳这样的账目要报账，一般走的都是单位小金库。而单位的小金库，是给全单位的人谋福利的，你马妍佳用的多了，别人自然会少了，没意见才怪。马妍佳其实疯狂购物，倒不是因为虚荣，她只是想宣泄内心的郁闷而已。但是众怒难犯，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终于出事了。 　　被蒋正伟很不客气的在会上点名批评之后，马妍佳对蒋正伟恨之入骨。如果有能跟蒋正伟同归于尽的办法，马妍佳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马妍佳知道陶守东跟蒋正伟不对路，从那以后，有什么事就喜欢找陶守东倾诉。 　　有次马妍佳在蒋正伟面前发牢骚，真想去举报蒋正伟，让他这个局长尝尝阶下囚的滋味。可是马妍佳没有真凭实据，用实名举报，她不敢，别蒋正伟没拉下马，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这样的事情，在机关里并不鲜见。对于这样的实名举报，只要被举报的人有能力，就一定会对举报者实施打击报复。 　　对于庞大的官员阶层来说，实名举报之风不可涨，谁要是敢实名举报，一旦有机会，就一定要让举报人身败名裂，在精神和肉体上都要倍受折磨。实名举报人，举报的虽然可能只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但实际上，他们是在向一个阶层挑战。就算最后举报成功，举报人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如果不是因为政治原因的话。 　　匿名呢？效果又不好，一般的领导干部，谁没有接到过举报信？一般纪委或上级主管部门，收到这样的举报信，惯用的办法就是退回原单位，让单位自查。如果把匿名信退到劳动局，以蒋正伟在劳动局的一手遮天，可能动得了他么？ 　　陶守东就向马妍佳支了这个招，既然真神请不动，搞尊假冒伪劣的去试探一下。成功了，那就赚大了。拿到蒋正伟的把柄，还怕他以后不任由摆布？就算是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不伤害蒋正伟，他未必就敢做案！ 　　无论是陶守东还是马妍佳，曾经都属于蒋正伟的身边人，他们对于蒋正伟是否清正廉洁，最有发言权。贪污受贿的官员，最无法瞒过去的，就是身边的同僚。曾经有个市，查出一位受贿过百万的官员，当纪委找他谈话的时候，他还振振有词，自己并不是最贪的，充其量也就排到第十五位，凭什么别人不去查，反要来查自己？ 　　可见官场之中，谁贪谁廉，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本账。蒋正伟的贪污受贿，想要瞒过市纪委，或许有可能。但要瞒过陶守东跟马妍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马妍佳得到陶守东面授机宜，大喜过望，很快她就找人实施。陶守东在听说蒋正伟出事后，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当时他只是笑谈，哪想到马妍佳竟然当了真。现在既然公安局已经掌握了这个情况，他干脆一吐为快，把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拿下马妍佳比陶守东要顺利得多，当公安干警把手铐给她带上的时候，她脸色一片煞白。在车上，就是低垂着头，到了公安局后，还没进审讯室，就哭哭啼啼的。进去后，还没等审讯人员开口，上就把犯罪活动交待得七七八八。 　　马妍佳雇佣的两个人，在出事后的当天晚上，拿着蒋正伟的现金和存折就跑了，马妍佳也不想要蒋正伟的钱，她需要的只是蒋正伟的犯罪证据而已。对于她雇佣的那两个人，在楚都有名有姓，路留时马上申请了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通缉他们。同时也派出精干人员，北上吉林、南到广州，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两个人就会落网。 　　蒋正伟交待的录音、影像资料，马妍佳就藏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路留时拿到这些资料之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如果蒋正伟交待的情况属实的话，那这件事就不是公安局能查的了，党员干部的违纪行为，按照组织规定，是必须由纪委出面调查的。 　　路留时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朱代东，朱代东叮嘱他，这些资料一定要保管好。路留时说，为了不出意外，局里会复制几份，分开保存。朱代东听到路留时的办法，脸上终于露出愉悦的笑容。 第1028章 有说有笑 　　三月七号上午十时，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风桂晓与总署市场监管局局长卫番平、公安部治安局局长栗东武及中宣部出版局、新闻出版总署发行司、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的有关人员，乘飞机抵达楚都。对楚都市今年“扫黄打非”工作部署和实施情况，对楚都地区出版物市场清理整顿工作进行了考察，特别是对七日凌晨发生的楚都市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进行督办和指导工作。 　　古南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副省长田海洋，省“扫黄打非”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新闻出版局党组书记马俊科，楚都市委书记元骞振、市长孙剑佛、副市长朱代东、卫耿羿、印宇鹰、市“扫黄打非”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新闻出版局党组书记庄蒙少等省市有关方面负责人亲自到机场迎接，并参加考察。 　　风桂晓作为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是副省部级干部，又是中央下来视察工作的坪，省里派出省委副书记常世坤和常务副省长田海洋去机场迎接，是完全对等的。不要说风桂晓是副省级干部，哪怕就算卫耿羿这个新闻出版署总署市场监管局局长，或者栗东武这个公安部治安局局长带队下来视察，省里也要派出副省级干部陪同。 　　但是风桂晓今天来了，中午宴请全国“扫黄打非”联合工作小组，省委书记杜邦俊或者省长车杜炯如果有时间的话，也是赶过去敬杯酒的。 　　原本像这样的检查小组来楚都，是无需搞这么大的欢迎仪式的，省市的重要领导亲自到机场迎接。可是今天凌晨发生了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数量之多，规模之多，设备之先进，在广东省之外，是绝无仅有的。就算是在广东省，这要的规模，也很罕见。这不但是楚都市扫黄打非取得的卓越成绩，也是古南省扫黄打非办取得的巨大成就。 　　联合检查小组一行人抵达市区之后，听取了市“扫黄打非”领导小组组长、副市长印宇鹰的汇报。这个汇报，原本卫耿羿想争取由他来主讲，但是一来他对市扫黄打非的工作并不熟悉，名不正言不顺。二来印宇鹰也没有松口，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听了汇报，风桂晓提出看看现场，如果有可能，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一行人去了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现场听取了徐强对案件的介绍。这件案子，今天早上，公安局已经向市委汇报过，朱代东等常委，已经了解得很详细。 　　像这样的考察，朱代东跟卫耿羿这样的级别，只能站在外围靠后的位置。上午去机场之前，路留时把蒋正伟在假纪委面前的那份供词给朱代东送了一份。蒋正伟一案取得重大突破，现在，那两名假纪委能不能抓获归案，已经无关大局。但是路留时这起案子的突破情况，还没来得及向徐强汇报，市委也就不清楚这蒋正伟已经取得重大进展。 　　今天是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小组来楚都市考察的日子，市里的重点工作，全部放在了这个迎接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小组检查身上。而且明天又是李清副总理来楚都考察，省里和市里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在准备，从李副总理要听取的汇报，到他要去视察的场所，还有安保方案。 　　昨天晚上发生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之后，市委临时召开会议，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常委们才稍微眯了一会。在旺发包装公司的时候，朱代东的身边正好站着公安部治安局局长栗东武，朱代东跟风桂晓基本上说不上什么事。就连元骞振、孙剑佛，也只能跟在常世坤、田海洋的旁边。 　　倒是印宇鹰，因为熟悉情况，又是主管领导，反而一直在风桂晓和卫番平介绍情况。这让卫耿羿很是恼火，现在就在旺发包装公司的车间里，只要多介绍一下旺发包装公司的情况，让风桂晓和卫番平关注一下，岂不大功告成？ 　　“栗局长，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到时还要请你这个刑侦专家，多指导工作才是啊。”朱代东随手递给栗东武一根中华，微笑着说道。他早已经看得出来，栗东武是个老烟民。 　　栗东武接过烟，看了前面的风桂晓一眼，放缓了脚步，他在楚都市政府的会议室里，一直是被烟雾包围着。下车之后，他忘了带烟，正又开始犯瘾了呢。 　　“多年工作养成了坏习惯，恐怕这辈子是改不了啦。”栗东武接过烟，迅速的点了火，就连朱代东也慢了一步。 　　“栗局长一心扑在工作上，这可以说是职业病。你这种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啊。”朱代东笑站说，栗东武是公安部治安局局长，治安局全称治安管理局，对内称公安部三局。 　　“还是朱市长水平高。”栗东武微笑着说，他平常的爱好不多，作为公安人员，他平常不可能多喝酒，但是抽烟是不受限制的。直到调任公安部三局局长之后，他才开始不受这个限制。其实他的酒量非常不错，到公安部后，才充分发挥出来。 　　“在栗局长面前，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对了，栗局，去年我们市里搞了个治安整顿联合行动，为期有半年之久，现在楚都市虽然说不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是楚都市的治安形势大为好转，犯罪率大为降低这是显而易见的。今天好不容易盼到栗局来指导工作，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你能在万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听取我们在治安方面的工作汇报。”朱代东说道，他现在跟栗东武一样，对于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兴趣其实不是很大。 　　卫耿羿在旁边听到朱代东跟栗东武，有说有笑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朱代东还真是属猴的，给根绳就能顺着往上爬。 第1029章 重大进展 　　朱代东看到栗东武对楚都市的治安工作感兴趣，就低声向他汇报着楚都市去年在治安整顿中取得的成绩。朱代东的口才本就极佳，加上他的记忆力超强，对于楚都市在治安整顿中的，各种数据和报表，记得清清楚楚。向栗东武汇报的时候，侃侃而谈，所有的数字信手拈来，什么时候要用，都能脱口而出。 　　朱代东对情况掌握得这么详细，让栗东武以为，朱代东肯定是提前准备好了准备。这样的数字，很枯燥，现在有几个干部，能背得下来？何况像朱代东这样级别的干部，平常工作很忙，也没有时间去记这样的数据。 　　“朱市长，你这可是有备而来啊。”栗东武听到朱代东这么详细的汇报，心里以为他是提前做好了准备。毕竟他作为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小组的成员，他的组员身份，是早就定下来的。朱代东可以提前半个月做准备，背下这么一篇汇报材料，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他汇报的非常详细，也难怪栗东武会怀疑。像这样的事，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解释，让栗东武去猜测。毕竟不管自己是提前背好的，还是本来就熟悉情况，都只能证明自己对楚都市的治安工作很重视。 　　“栗局长，你可是不知道，代东市长根本无需准备，只要是他分管的工作，就没有不熟悉的。”卫耿羿也故意落后几步，跟在朱代东身边，微笑着向栗东武解释道。 　　从上午到机场迎接联合检查小组，到现在来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旺发包装公司原址视察，卫耿羿虽然一直陪着联合检查小组视察工作，但是正式跟检查组成员直接对话，这还是第一句。 　　“你是卫耿羿市长吧？”栗东武在来之前，也了解过古南省和楚都市的主要干部资料，如果到了下面，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岂不出洋相。 　　“你好，栗局长，我是卫耿羿。”卫耿羿谦恭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栗东武的右手，说道。对他来说，栗东武担任的公安部治安局局长这个职位，并不令他感兴趣。虽然栗东武是真正的厅局级干部，但公安系统有其专业性，跟地方政府的交售不大。最令他感兴趣的是，栗东武是这次联合检查小组的成员，自己无法跟风桂晓、卫番平直接对话，难道不能通过栗东武，向联合检查小组表达自己的意思么？ 　　这次的联合检查小组，主要成员就是风桂晓、卫番平、栗东武，虽然主要还是以风桂晓、卫番平为主，但是联合检查小组如果要做出什么决议，也是必须通过栗东武的。从这方面讲，卫耿羿的决策没有错误。 　　“你刚才说朱市长并非早有准备？”栗东武吸了口烟，随口问道。跟在一大群人后面，其实是很枯燥乏味的，不管地方上的干部是出于什么目的，跟他们聊聊天，至少能让他不会觉得这么闷。 　　作为公安部治安局的局长，他的主要工作还是督导、指导全国各地公安机关在治安方面，依法查处破坏社会治安秩序行为；指导、监督地方公安机关对民用爆炸物品的公共安全管理；指导地方公安机关依法管理集会、游行、示威；指导巡警队、特警队建设以及处置重大群体性治安事件和治安事故工作；指导公安派出所和社区警务工作；指导、监督地方公安机关对国家机关、社会团体、企业事业单位和重要基础设施、重点建设工程以及大型群众性活动的治安保卫工作。 　　对于跟治安管理局相关的工作，栗东武很熟悉，也很精通，但是扫黄打非，只是属于治安管理局的“副业”，现在听朱代东汇报关于楚都市的治安整顿，他反而更加感兴趣。 　　“朱市长可是我们市的才子，文笔好，那就不用说了，脱稿讲话更是常态。搞经济更是他的长处，原来我市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死气沉沉，自从朱市长来了之后，也是搞得红红火火啊。”卫耿羿低声介绍道，他们三个跟前面视察工作的人主体已经分开一段距离，就算他们在后面聊天，也并不影响到前面那些人的工作。 　　“这么说来，朱市长是个多面手？”栗东武看了朱代东一眼，诧异的说道。如果不是看过朱代东的资料，他很难相信，这就是楚都这个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看上去，朱代东非常年轻，他干了一辈子警察，眼睛很毒，朱代东虽然梳着大背头，衣服的颜色也基本上以深、灰为主，让人感觉他的年龄比实际年龄要大。但是朱代东最多三十出头，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栗局长，我们市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奇案，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朱代东知道卫耿羿要把话题往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上引，往旺发包装公司上引，继而往自己的分工上引。楚都市内部的事，却要让联合检查小组来解决，卫耿羿这可有些违规了。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自己不义了。 　　原本蒋正伟的事，朱代东暂时还不想说出来，他相信，到了下午，路留时自然会向徐强汇报。而徐强知道了，市委也很快会知道。那个时候，卫耿羿恐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蒋正伟的录音朱代东听了，相比录像带，他更愿意听录音带。 　　从蒋正伟的供述中，朱代东听得出来，他并没有说假话。而且听过录音带，朱代东也听清了那两名假冒纪委的声音。他相信，只要这两个人出现在自己的听力范围内，就能寻到他们的踪迹。据蒋正伟交代，他向卫耿羿行贿，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之所以能当上劳动局的局长，之前就送过一笔钱给卫耿羿。要不然他凭什么击败陶守东，笑到了最后？ 　　“哦，什么奇案？”栗东武搞公安工作搞了一辈子，听到奇案这两个字，马上就被吸引了过来，根本就不再理会卫耿羿说什么。至于卫耿羿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是他在回到北京之后，偶尔才想起来。可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就算他想再表达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说是奇案，实际上也可能算是我们市里的一件丑闻。市劳动局的局长被两名假纪委双规双规，不但拱手奉上几万块钱，而且还老老实实的交待了自己的问题。”朱代东说道，这件事对楚都市的人来说，确实是件奇案，但要让外面的人知道，就是件丑闻了。 　　但是朱代东从来不是一个忌医忌讳的人，这样的事，想要瞒天过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能很好的抑制卫耿羿的蠢蠢欲动。 　　“还有这样的事？”栗东武兴致勃勃的问，真干部被假纪委双规，这样的事，他搞了几十年的公安工作，不但没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过。 　　“劳动局是卫市长分管的单位，这件事卫市长应该也很清楚，是吧？”朱代东转头对卫耿羿说道。 　　“确实是这样的，但这个案子事发突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现在公安局还没有最后的结论。”卫耿羿无奈的说道，说话的时候，他恼怒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这样的事，怎么能在上级部门的人面前说呢？ 　　“这样的案子查起来很复杂吗？”栗东武疑惑的问，既然都已经知道是假纪委双规真局长，还有什么查不清的？ 　　“对公安部而言，这样的案子很简单。可是我们地方上，在处理这样的案子时，难免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但是经过市公安局周密侦查，现在案子已经取得重大突破。”朱代东说道，当着卫耿羿的面，他不好把蒋正伟的案子说得太详细，但只要栗东武感兴趣，自然会去搜集这方面的情况。以他公安部治安局局长的身份，想要知道这件案子的详细侦破经过和案情，是很简单的事。 　　“朱市长太谦虚了。”栗东武知道自己的性格，跟政府部门的官员在一起聊天，其实是不太适应的。他一直在公安系统内工作，说话直率，有什么说什么，这样的性格，如果进入地方政府，很快就会被边缘化。 　　“代东市长，蒋正伟一案取得了重大突破？”卫耿羿在旁边却听得心惊肉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是跟蒋正伟说好，这件事一定要咬紧牙关吗，怎么能让公安局取得重大突破呢。 　　“是的，上午公安局的路留时已经向我汇报过，蒋正伟一案的主谋已经抓到了。”朱代东说道，这件事也没有必要再瞒着卫耿羿，反正再过几个小时，他就应该清楚了。 　　“真的？”卫耿羿惊讶的说，朱代东没说两名假冒纪委被抓到了，而是说主谋被抓，难道真的是陶守东这个王八蛋？！ 第1030章 法律效力？ 　　招待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小组的酒宴定在楚都大酒店，除了因为这是省委的定点招待单位之外，也因为这里离省委近。方便杜邦俊在酒宴上，过来向风桂晓等人敬酒。到了杜邦俊、风桂晓这样的级别，已经没有人会刻意要灌他们的酒。杜邦俊之所以要抽时间过来敬杯酒，只是想表明对联合检查小组的重视和尊重。 　　栗东武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时候，就已经被朱代东说的奇案勾起了兴趣，到了楚都大酒店后，就主动到了朱代东这一桌，听他继续介绍蒋正伟一案。这样的案子，他没有碰到过，特别好奇。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朱代东也没有隐瞒，路留时已经向徐强汇报了这件事，徐强马上向吕国华作了汇报，吕国华又向元骞振汇报了蒋正伟一案。假纪委弄假成真，现在证据确凿，让元骞振大为恼火。他决定在中午招待完联合检查小组之后，马上召开临时常委会，主要就是研究蒋正伟的问题。 　　卫耿羿原本计划在中午的时候，趁着机会，向风桂晓或者卫番平汇报一下楚都市的工作。可是蒋正伟案取得重大突破，一下子扰乱了他的计划。他已经接到通知，下午一点半，就在楚都大酒店召开临时常委会。在这样的地方，举行常委会，这是罕见的。 　　今天迎接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小组，楚都市派出了前所未有的阵营，市委常委超过半数都参与视察。这既是对联合检查小组的尊重，也是为了迎接明天李副总理的一次演练。 　　卫耿羿找了个机会，到了顶上的房间，因为今天在这里招待联合检查小组一行人，市委办公室给每个常委都安排了一间房。一进房间，就马上给蒋正伟打了电话。但是这个时候蒋正伟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有些晚了。 　　卫耿羿不甘心，他又跟公安局的副局长马世国打了电话，这次电话倒打通了，但是马世国对于蒋正伟一案并不是很了解。徐强去办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之后，蒋正伟案就由路留时负责。路留时没有在局党委会上说起这个案子，他也不方便过问。 　　现在卫耿羿最关心的，是蒋正伟到底有没有说到自己，如果不弄清这个问题，下午的会议，他甚至都不敢参加。不得已，他只要直接给路留时打了电话，为了搞清这件事，他必须暂时放弃跟联合检查小组谈论朱代东的事。 　　“留时同志，蒋正伟一案已经侦破了？”卫耿羿给路留时打电话，第一次战线，连续拨了几个电话，才打进去。看来关心蒋正伟一案的并不是自己，很多人都想从蒋正伟身上，挖掘到某种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卫市长，你好，是的。据侦查，蒋正伟一案的主谋是劳动局办公室副主任马妍佳。”路留时说道，自从他向徐强汇报了蒋正伟案被侦破之后，他的手机基本上就没停过，到现在他的手机只能插着通电器，要不然随时都可能会被打爆。 　　“马妍佳？”卫耿羿喃喃道，他对这个女人有印象，早就有传言，她跟蒋正伟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怎么可能会主使别人，对蒋正伟做出这样的事呢。 　　“是啊，这个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路留时说道。 　　“做案动机呢？”卫耿羿又问，蒋正伟是马妍佳的顶头上司，而且马妍佳的前途以及她现在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恐怕都是因为蒋正伟，忘恩负义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做出狼心狗肺的事情来呢。 　　“应该是报复。”路留时说道，有些人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生活开心、事业顺心，可还是不满足，总想让整个世界都围着她转，这可能吗？ 　　“蒋正伟现在对他被假冒纪委人员双规的供词，认可吗？”卫耿羿又问，这个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蒋正伟的交代，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但是据我们调查，大部分情况是真实的。”路留时说道，现在公安局只对蒋正伟采取了一般的措施，除了限制他的行动，防止他与外界通讯之外，并没有对他审讯，甚至都没有对他进行关押。到目前为止，蒋正伟依然住在他自己的家里，不过他家的电话线已经被切断，家里的手机也全部收缴。 　　这个时候蒋正伟恐怕最懊悔的，没有在家里多留几部手机吧，公安干警并没有进驻他家，只是限制不让他出门。而正是这个时候，他最需要跟外界联络。 　　“对于没有法律效力的东西，你们处理起来一定要慎重。”卫耿羿微微松了口气，路留时提到，这些假冒纪委提供的音像资料，是在非法的环境下取得的，因此，并不具有法律效力。只有牢牢抓住这一点，不管蒋正伟说了什么关于自己的话，都能挡住。 　　下面的宴会卫耿羿还是必须要参加，今天省里来了很多领导，他这个常委副市长，如果比省里的领导还要晚入席，那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按照默认的规定，这样的宴会，级别越低的干部，要首先进入包厢等候。首先是市新闻出版局、广播电视局、市扫黄打非等部门的相关负责人。其实是市里的干部，比如说朱代东、卫耿羿等人。 　　至于市委书记元骞振跟市长孙剑佛，跟在省领导的身侧，陪着联合检查小组的成员最后进来。如果卫耿羿不能按时抵达，排他前面的人不会怪他，也不敢怪他。但是如果他的行为，被后面才出现的领导干部发现，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今天招待联合检查小组，用的是一个大包厢，可以同时放三桌。按照一般惯例，这三桌应该是一桌主席加两桌次席。但是今天来的干部，除了少数几名正处级干部处，大部分都是副厅以上。副省级干部也有三名之多，而且有两名省委常委，这样的规格，让风桂晓在上面的休息时，临时跟古南省商量，联合检查小组也分成三块，由他、卫番平和栗东武同志分别带队，到这三桌就坐。 　　对于风桂晓这样的提议，省委副书记常世坤没有拒绝，今天楚都市也来了好些常委。能成为市委常委，比一般的副厅级干部，级别都是要高一些的。如果他们都只能坐在次席陪酒，确实有些过分。虽然这是为明天迎接李副总理预演，但是有些情况并不是完全一致的。 　　这样的宴请规格，朱代东也仅有机会坐在主桌的末席，但是朱代东把这个位子让给了卫耿羿，朱代东主动请卫耿羿到主桌就坐，卫耿羿也不好拒绝。按照轮坐规则，如果朱代东都只能坐末席，那他就只能去次席就坐了。 　　对于朱代东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尊重自己，他的心里露出一丝暖意。不管朱代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少他能任何情况下都做到尊重老同志，就说明朱代东也是一个好同志。 　　但是当卫耿羿坐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次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如果他坐次席，以他的级别，应该是坐主位了。现在联合检查小组分成三部分，他应该会被安排在卫番平或者栗东武旁边陪同。但是现在，他跟朱代东一交换，虽然坐到了主席上，但跟风桂晓隔着一张桌子呢，连敬杯酒都困难，不要讲还要说话了。 　　倒是朱代东被安排到了栗东武旁边，看到朱代东频频向栗东武敬酒，卫耿羿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朱代东等栗东武一上桌，就宣布了一条纪律。楚都市的干部战斗力如何，是无需检验的。栗局长的酒量虽好，但是下午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谁要是想敬酒，那就一个一个人的，今天禁止合作车轮战。 　　朱代东的酒量在楚都市是出了名的，他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同桌的干部当然一致同意，请朱代东代表他们，向栗东武表达楚都市的敬意。栗东武一开始还真有些怵，如果坐在主席上，谁也不会故意让他多喝酒。可是到了次席，下面的干部可不管你是治安局长还是新闻出版署的署，该怎么喝还得怎么喝。 　　栗东武很感激朱代东，只要不搞车轮战，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可能错了。基层的干部，认不是身经百战，在酒精里历练出来的干部？特别是这个朱代东，简直就像个酒桶。或者是因为年轻的关系，他喝起酒来，就像是喝水似的。栗东武一度故意跟他换了个酒瓶，结果发现，里面着实装的是茅台。 　　听着朱代东介绍蒋正伟这个奇案，时不时的又跟他喝着酒，朱代东口才好，讲这样的案情，就像说书似的。原本一个简单的案子，在他口里那是跌宕起伏，到处都是悬念，到处都是线索，让栗东武听得如痴如醉。 　　朱代东卖的关子非常之多，每到一处关子，欲听下面的内容，就得喝酒三杯。让栗东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喝过了量。他原本想，朱代东的酒量再好，也不过跟自己差不多。但他没有想到，最后是被扶着才回到房间的。 第1031章 服软示弱 　　蒋正伟一案听起来很传奇，但是侦破之后，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案子。简单的说，就是马妍佳对蒋正伟不满，雇佣了两个人，做了一个局。结果蒋正伟信以为真，对假纪委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吐了个一干二净。这份“审讯”记录有两个多小时，就没有在常委会上播放，只是给每个常委发了一份摘要。 　　对于蒋正伟行贿的对象，摘要上也没有具体写出名字，只是说蒋正伟为了能担任劳动局长，向市里某某某领导行贿十万元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这些摘要让卫耿羿看得心惊肉跳，他有些心虚的看了元骞振一眼，发现对方也向他瞥来，卫耿羿连忙像一个做错似的孩子似的，立马低下了头。 　　如果是在动物界，出现这要的动作，一般都是向对方示弱表示臣服。卫耿羿知道，蒋正伟的音像资料，就算元骞振没有看，那他也肯定听取了详细的汇报。比如说蒋正伟收受过哪些人的贿赂，他本人又曾经向哪些人行贿过。这次如果自己能安然无恙的度过难关，以后在常委会上，也不能再像原来那样，为了自己或者同盟的利益，而奋起反击。 　　这次常委会，作为新任蒋正伟案专案组的组长路留时被批准列席参加，他向与会常委会汇报了蒋正伟一案的侦破过程。说起侦破的过程时，路留时完全没有提到朱代东，他只是说，接到群众举报，蒋正伟一案跟陶守东有关，公安局才下面接触陶守东。说话的时候，路留时的眼神从朱代东脸上扫过，发现他没有不悦，才放下心来。 　　“对蒋正伟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现在请路留时同志先离开，我们讨论一下，对蒋正伟的处理意见。”元骞振等路留时介绍完之后，才说道。他在说到蒋正伟的时候，后面没有加上“同志”两字，虽然已经把蒋正伟划到了其他阵营。 　　蒋正伟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还没有对他进行审讯，可是已经有两名假冒纪委人员，对他提前进行了审讯，而且人家还做了详细的记录，还有必要再一次对蒋正伟审讯吗？ 　　“我来说几句吧。”陈卫东说道，他是纪委书记，对于蒋正伟的违纪行为，他必须要有一个鲜明的态度。“刚才听了路留时同志的介绍，我很震惊。到底是我们纪检部门的威慑力太大，还是像蒋正伟这样的干部，把他提拔到劳动局的局长，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既然蒋正伟已经有了一份交待材料，我提议，由纪委部门介入，立案调查。蒋正伟在假纪委人员面前，交待得清清楚楚，碰到了真纪委，应该不敢再有隐瞒了吧？” 　　陈卫东的话，让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笑，蒋正伟在假纪委面前，什么都招认了，但是现在碰到真纪委，未必就会像陈卫东所说的那样。至少要让蒋正伟全部承诺音像中的一切，可能不太可能了。蒋正伟吃一堑长一智，他清楚，完全不交待，是绝对不过了关的。但全部交待，也是自寻死路。只有该交待的交待，不该交待的绝对不交待，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同意调查蒋正伟，对于他的自甘堕落，我同样很意外。蒋正伟同志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干部，他出身农村，有着苦难的少年，奋斗的青年，对他以前的作风问题，我可以用党性原则担保。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的问题，为什么会出问题？我相信，这是有原因的。同时，蒋正伟同志的教训，也该让我们引以为戒。至于对蒋正伟的处分，我觉得可以让他停止工作，积极配合市纪委的调查。”卫耿羿说道，劳动局是他分管的干部，而且蒋正伟又是他的人，这个时候哪怕元骞振掌握了蒋正伟与自己之间的关系，这番话也是必须要说的。 　　卫耿羿在说到蒋正伟的时候，后面是加了“同志”两个字的，显然，把蒋正伟到正义这一方，对他以后的处理，是有极大帮助的。 　　“蒋正伟一案，虽然我们本省的媒体并没有报道，但是外省已经有媒体报道过这件事，如果我们不能尽早给出一个结论，恐怕这件事会成为媒体关注的一个焦点。我建议撤销蒋正伟的党内外一切职务，正式双规蒋正伟。”韦鲁郎也说道，作为市委宣传部长，对于全国的舆论，他必须时刻掌握着。最先报道这件事是的楚昌网，因为有着本地优势，楚昌网这次走到了纸质媒体的前头。再加上楚昌通的即时信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确实很大。 　　这个时候中国的网民，基本上都是知识分子，他们关注着国际大事，也注意着时政。楚都市竟然发生假纪委双规真局长的事，当然令他们非常关注。 　　“我同意韦部长的意见。”朱代东没有多说什么，缓缓的说道。对于蒋正伟这样的干部，不但要双规，最好还要移交检察院起诉。蒋正伟的交待录音，他仔细的听了，问题很严重。 　　蒋正伟的交待，虽然没有法律效力，可是在常委会上，只要常委会认为，蒋正伟有违纪行为，就算法律不承认，又有何妨？哪怕蒋正伟确实没有问题，只要常委会认为他有问题，就算到了法庭上，蒋正伟也是有嘴说不清的。 　　“我同意朱代东同志的意见。”吕国华也说道，最近公安局一连接了两件大案，蒋正伟案算是告破了，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也抓了十几个人，剩下的几个主犯，只要有一定的时间，也是能抓获归案的。 　　“我来说说吧，对蒋正伟的调查，纪委必须尽快着手。但是我认为，就这样双规一名同志，是不是对他本人有些不公平？我相信，就算是常规调查，蒋正伟同志也会很配合纪委工作人员的。”孙剑佛淡淡的说道，蒋正伟的事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他之所以提出反对双规，纯粹是为了支持卫耿羿。 　　元骞振是最后发言的，综合别人的意见，元骞振提出，纪委可以对蒋正伟立案侦查，可以考虑，暂时不双规。但是蒋正伟必须配合调查，否则随时可以对他实施双规。至于蒋正伟的职务，肯定是要撤销的。 　　既然蒋正伟的职务要撤销，那对由谁去接替他的职务，又必须讨论。蒋正伟的案子虽然到今天才破，可是对于劳动局长的人选，岑誉胜已经有过人选。原本陶守东也是在候选名单上，但是陶守东作为蒋正伟一案的从犯，不但不可能再接任蒋正伟的职务，而且还必须调离现在的职务。 　　古南省是劳务输出大省，劳动局最重要的一项职能就是，向广东等沿海地区输送本地的劳工。这个劳工，并不是纯指农民工，也包括了下岗工人。另外劳动局还有培训技能的作用，对于解决本地劳动力过剩的问题，劳动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对于劳动局长的新人选，卫耿羿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劳动局由他分管，对于这个局长他应该最有发言权。但是朱代东提出了不同看法，当初蒋正伟就是卫耿羿推荐的。人事问题，历来是讨论得最激烈，也是最残酷的。特别是当只有一二个职位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就好比排坐和分果，如果座位或者果实够多的话，那每个人都能分到一杯羹。但是碰到僧多粥少的情况，就会特别的激烈。现在讨论新的劳动局长，就是这样的情况。所有的常委，谁都想把自己的人安排到这个位子上，但是劳动局的位子只有一个，最终鹿死谁手，谁也无法预料。 　　讨论蒋正伟的问题，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但是讨论新任劳动局长的事，一个小时过去了，却还是没有结论。下午楚都市还有一个总结汇报，元骞振最后决定，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由现在的一位劳动局副局长，临时主持局里的工作。 　　下午三点，在楚都大酒店的会议室里，召开了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小组考察汇报总结会议。上午陪同考察的省市领导，全部参加了这个会议。 　　“思想高度重视，措施得力，楚都市‘扫黄’‘打非’工作卓有成效。”风桂晓首先对楚都市这一阶段做的“扫黄”“打非”工作给予充分肯定。同时，风桂晓指出，楚都作为古南省的省会，地位有一定特殊性，“扫黄”“打非”工作任务十分艰巨，但楚都有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 　　近年来，楚都市针对新情况、新问题不断摸索，创造了多值得推广的好经验。楚都市在净化文化市场、创造良好舆论氛围方面做出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特别是今天凌晨破获的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古南省这次取得的胜利，是在广东以外地区首次破获非法光盘生产线，是深挖光盘生产‘黑线’工作新的重要突破！我代表全国‘扫黄打非’向你们表示祝贺！” 　　但是现在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也只是取得重大突破，为了让这件惊动中央领导人的大案，能尽快破案，风桂晓决定，由公安部治安局局长栗东武率领几名相关专家，留在楚都督办和指导楚都市的破案工作。 　　风桂晓在最后对楚都市的工作寄予期望：“我们要进一步提高认识，把工作提升到更高的标准上；进一步突出重点，即在全面布控的同时，对重点部位、重点品种、重点人群进行重点监控；此外，还要加强追源，加强和全国有关地区的协作，加强信息的报送工作，更加重视治本工作，加强体制上的创新，加强对从业人员的职业资格认证工作，同时要发挥协会的管理作用，并通过严格的职业准人制度，使楚都市扫黄打非工作执法水平和执法手段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朱代东得知栗东武会留在楚都，很是高兴，今天中午一顿酒喝下来，他跟栗东武结成了忘年交。而且栗东武并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领导，他在社会治安工作中，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既然有他在，楚都市还要在社会治安方面，继续加大力度。比如下面的两县一市，将成为这次治安整顿的重点。 第1032章 随时奉陪 　　风桂晓在回京之前，特意找栗东武谈了话，联合检查小组回京之后，还要留下以栗东武为组长的中央工作组。这个中央工作组，由全国扫黄打非办、新闻出版署和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各派出一个人，留在楚都市督办、指导楚都市这一重大案件的查处工作。 　　“东武，之所以会让各个部门都派一个人，主要是做联络工作。现在看来，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不仅仅涉及到古南省。广东、古南、安徽、上海还有海关等各个地方和单位，都需要有人去协调。当然，你们三局的工作，主要还是放在案子上。我的任务是给你做好后勤工作，至于古南省这边，主要是楚都市公安局配合你，全国公安是一家，这方面你比我应该更加熟悉。”风桂晓笑着说，栗东武一直从事就是公安工作，跟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都熟悉。 　　“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栗东武坚定的说道，他跟古南省的公安厅长王利波很熟，至于楚都市公安局方面，他可以通过朱代东去沟通。虽然他是正厅级干部，但是到了地方上，却必须依靠下面的同志。不管什么样的案子，如果没有基层干部，都是没有办法破获的。 　　“好，那我在北京静候你们胜利的佳音。”风桂晓说道，像这样的案子，是必破的。特别是这种，没有背景的案子，属于净案，侦查起来，没有那么大的阻力，只要有决心，就一定能破获。 　　送全国“扫黄打非”联合检查小组去机场，阵营同样很强大，栗东武跟朱代东都参加了。在回来的路上，栗东武主动要求跟朱代东坐同一辆车，对于这样的要求，朱代东当然不会拒绝。 　　“栗局长，我们楚都市下辖的楚都县、高唐县、丰宁市，也准备搞一次为期一个月，声势浩大的治安整治行动。到时还要请你多指导啊。”朱代东对栗东武能跟自己同一辆车，乐意之至。栗东武这次可能要在楚都市待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那就不是朱代东的性格了。 　　应该说，越是下面，治安就越差，群众就越不满意。朱代东去年在下面调研了近一个月，对这种情况有所了解。两县一市一中，以丰宁市的情况最糟。这次趁着栗东武这个公安部治安局局长来楚都的机会，搞这么一次治安整顿，相信没有人敢拒绝的。 　　有的时候，治安整顿比破获大案还困难，治安整顿一旦深入调查，可能就会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甚至还会引起官场震荡。这次借着栗东武这股东风，正好杀杀这股歪风。 　　“代东同志，你们能这么重视社会治安，切实加强人民群众的安居环境，我很欣慰。”栗东武说道，不管朱代东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搞好社会治安工作，这是绝对没有错的。 　　“感谢栗局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专案组的徐强同志，已经在公安局等候，我们是不是先去那边？”朱代东问，徐强虽然是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专案组长，但是现在栗东武是中央工作组的组长，也算是徐强的直接领导。 　　“在楚都市，我一切听你的安排。”栗东武笑着说。 　　“这可不敢当，晚上如果栗局长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顿便饭。”朱代东说道。 　　“吃饭可以，但是不能喝酒，代东，我发现，你的酒量真是深不见底，年轻就是好啊。我要是你这个年纪，中午醉的肯定是你。”栗东武不服气的说，中午他醉的不省人事，如果不是有人扶着，他很可能就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栗局长，这样好不好，下次我们找个机会，我喝两杯，你喝一杯，咱们再比一场，到时看谁先醉。”朱代东笑着说。 　　“好啊，只要你觉得我不是欺负你，随时奉陪。”栗东武说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酒量好，也从侧面反应出一个人的身体好，男人不能说不行，栗东武哪怕过了五十，也是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 　　“这段时间你要抓案子，这样吧，等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全部告破之后，在庆功宴上，我们再比一场。”朱代东说道。 　　“行，我相信不会太久。”栗东武笑着说。 　　市委市政府对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是非常重视的，从凌晨案发后，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工委和管委会的大力配合下，深入开展外围调查。发动居民群众采取侧面调查，直接上门做家属工作和布建耳目，有选择地贴靠等措施，追查涉案嫌疑人行踪，摸清其家庭情况、主要社会关系。 　　同时市局、分局和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派出所，派出大量民警，摸排各种线索。现在案发时间才过去十五小时，可是摸排上来的线索，已经上百条。 　　朱代东送栗东武到公安局，在栗东武的邀请下，也参与了专案组的汇报。栗东武除了对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感兴趣之外，对蒋正伟一案，更感兴趣。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虽然他身为中央工作组的组长，但是实际上，只是听听汇报，具体如何去查案，下面的人自然会有办法。 　　“栗局长、朱市长，经过我们上百名干警的调查和几百名干部群众的配合，刚刚摸排到一条重要线索，据可靠消息，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首犯之一，潘润可能藏匿在湖南祁阳县。”徐强说道，得知这个消息，他马上就跟向公安厅汇报了这件事，请古南公安厅跟湖南公安厅取得联系，特别是请祁阳警方配合，抓捕潘润。同时楚都警方，已经派了一个精干的抓捕小组，立即赶往湖南。 　　“这确实是一条重要线索，徐强同志，如果潘润真的能抓捕归案，这可是一条重大线索。”栗东武微微颌首，今天才是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发案的第一天，到现在，距离搜查旺发包装公司还不到十六个小时，就能查到这样的线索，这不能说是楚都市的运气，而是因为做了大量扎实而有效的工作。 　　破案讲究的是技术和技巧，但是不管是技术还是技巧，最重要的还是最基本的摸排走访，这样的办法往往显得很笨，但却是最为有效。可是这需要静下心沉下去，还必须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否则是不可能取得成果的。 　　“我们已经跟祁阳警方取得了联系，同时也紧急派出了抓捕组。”徐强说道。 　　“代东市长，看来我跟你的那顿酒，可以提前准备了。”栗东武转头对朱代东笑着说，只要这个潘润到案，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案子就算破了一半，原本他计划在楚都市待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看来，兴许根本不用这么久。 　　对蒋正伟一案，栗东武不但听取了路留时的汇报，而且还仔细查看了案卷。特别是对马妍佳的作案动机，他不但看的很仔细，而且还跟路留时、徐强等人讨论了许久。 　　除了向祁阳派出抓捕组，专案组同时四路出击，将侦破工作延伸到相关省市，外派二十余名干警和相关部门的执法人员组成五个专班，在合肥、南京两地查清生产线入关情况，协请当地公安机关追抓两地涉案犯罪嫌疑人员。在东莞、广州、深圳、揭阳、澳门等地调查生产的光盘销售情况及广东涉案人员的基本情况；在沈阳、北京追查涉案人员和可疑车辆。 　　工作中，专案组将公开调查与秘密侦察相结合，充分运用多种手段，获取了一批有价值的线索，及时查控涉案人员出入境情况。专案组适时调整，精心组织，追查在逃涉案人员和涉案赃物。根据案件进展情况，先后组织了两次集中清查行动，公开通缉张文春、罗永年、盛保华、张永利等四名涉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和十台涉案车辆。 　　在这次行动中，楚都市公安局共投入警力一万余人次，清查宾馆饭店、招待所二千四百家次、私房出租户一万七千家次、停车场四百余家次。交管、巡逻部门把案件情况通报到每个岗亭、路口值勤民警，加强了对路面车辆和可疑人员的盘查。巡逻支队增派力量对进出楚都市的十二个道口检查站开展二十四小时堵卡控制。 　　各分县局组织力量，对辖区长途汽车站、火车站、轮船码头和机场盘查守候。通过工作，查扣了一批涉案车辆，抓获团伙骨干成员张文春及数名涉案人员。十日，首犯潘润生被抓获后，专案组及时调整部署，抓住有利战机，充分运用政策威力，敲山震虎。 　　借着这次侦查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时机，楚都市再次提出，整顿社会治安秩序。对于朱代东提出的这个建议，高唐县和楚都县都很配合，高唐县有陈树立，楚都市有白树生，他们对这次专项治安整顿都很配合。但是丰宁市却有阳奉阴违的意思，对于这一点，朱代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对于丰宁市的林志国和游杰，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朱代东很是不以为然。在官场中争斗，阳谋比阴谋要重要，否则的话，很容易自取其咎。 第1033章 领导意图 　　通过发动群众大胆检举揭发，并对涉案人员家属逐户上门讲清政策，动员家属配合公安机关做好在逃涉案人员的归劝自首工作。市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效果，现在已经显露出来了。群众对公安机关的工作，非常配合。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可不是胡乱说的，很多有价值的线索，都是群众举报上来的。 　　现在专案组手里已经有了旺发包装公司十几个人，还有几名主犯，专案组把强化预审办案作为深化案件认识，扩大线索来源，突破全案的一条重要途径。 　　徐强专门抽调具有丰富经验的预审员成立专班，加大突审力度，对潘润、张文春的审讯，徐强甚至亲自参加了。通过对在押十三名涉案人员的审查，确定了主要犯罪嫌疑人，查清了在案件中的地位及作用，落实了相关罪证。 　　张文春到案后，预审专班适时调整突审策略，重点围绕追查其他犯罪嫌疑人的下落，展开审查。潘润生到案后，预审专班增加到十五人，采取包干负责、责任到人的办法，对三名重点在押对象日夜突审，迫使犯罪嫌疑人交待了事实，并获取了重大的线索。 　　“朱市长，有个情况要向你通报，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首犯黄俊明，我们已经查到了他的落脚处。”路留时依然充当着专案组与朱代东之间的沟通桥梁，蒋正伟一案现在已经移交市纪委，侦办蒋正伟案的公安干警，本来就是局里的精干力量，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又是全市第一案，他们这些精兵强将，当然要全部进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专案组。 　　“哦，抓到了没有？”朱代东有些诧异的问，这种跟案情相关的事，怎么向他通报？ 　　“还没有，这是张文春刚刚交待的，据他交待，这个黄俊明胆大包天，不但没有逃回广东，更加没有逃出国，竟然就藏在我们古南省！就在我们楚都！”路留时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路留时才马上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 　　“在楚都？那你们还犹豫什么，马上去抓啊！”朱代东急道，栗东武堂堂公安部治安局局长坐阵楚都，吃饱了撑的？督办和指导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查处工作，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中宣部、公安部、新闻出版署、全国扫黄打非办、广播电视总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听取楚都市的专项汇报。如果案子没有进展，市里省里的领导脸上都无光。 　　“黄俊明在丰宁市，我们跟丰宁市公安局联系，但是……”路留时迟疑了一下，说。 　　“但是什么？”朱代东不满的说，路留时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但是我听说，丰宁市那边好像不太配合。”路留时说道，这也件也是他听徐强说的，徐强跟丰宁市公安局方面亲自打过电话，刚开始的时候，丰宁警方很配方，毕竟丰宁公安局也是楚都市公安局的下属单位。 　　据张文春交待，黄俊明确实在丰宁市，但是在丰宁市的具体地址，他却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是没有用的。因为黄俊明不但胆大包天，而且诡计多端。他从来不在一个时间长住，就连丰宁市，也是在听说旺发包装公司出事之后，才跑过去的。而且黄俊明从来不住酒店，他如果要在一个地方躲藏，首先就让人用假身份证租上好几套房子，只要是被外人知道他住过的地方，那里马上就会放弃。 　　因此，就算知道黄俊明躲在丰宁市，想要把他揪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丰宁市的大力配合，否则就算市局去的干警再多，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能打草惊蛇。 　　“不太配合？”朱代东诧异道，两县一市的治安整顿，丰宁市也不是很配合，现在这个全市第一要案，丰宁市依然不太配合，林志国到底想怎么样？真以为丰宁市不归楚都市管了？真要是这样的话，林志国的政治觉悟就很值得怀疑。 　　“是的，丰宁市公安局汇报说，全市正在轰轰烈烈的大搞社会治安秩序整顿行动，抽不出太多的警力。还说什么治安整顿是一项政治任务，丰宁真要把治安整顿当成政治任务的话，也不会这么……嘿嘿。”路留时嘴里啧啧有声的说道。 　　“这件事我会向丰宁市有关部门打招呼的。”朱代东沉吟道，李副总理来楚都视察的时候，都特意听取了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汇报，林志国就算再有情绪，也不应该在这件事上，表现才对。要不然林志国就太不成熟了，难道他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 　　朱代东马上给丰宁市的市长游杰打了电话，“游杰同志，我听说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首犯之一黄俊明就藏匿在丰宁，可是你们丰宁警方却不配合市局调查，我问你，你们丰宁市到底还不是共产党的天下？”朱代东严厉的说道。 　　“朱市长，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我已经跟连四海打过招呼，丰宁警方马上就会抽调精干警力，协助市局抓捕黄俊明。”游杰说道，他所说的连四海就是丰宁市的公安局长。 　　“我跟你说，如果这个黄俊明能抓捕归案，也就罢了。如果因为你们丰宁市，导致黄俊明跑掉，影响了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侦破工作，你们丰宁市必须负责！”朱代东义正词严的说道。 　　“朱市长，请相信我们丰宁市的战斗力，只要黄俊明在我们丰宁，我敢保证，他一定跑不出去。”游杰知道朱代东这是拿话逼他，但是在朱代东面前，他根本就不好说什么。连四海在接到徐强的电话后，当时就采取了行动。这是全市第一要案，中央工作组在市城督办，黄俊明能躲到丰宁市，那是丰宁市的运气。 　　连四海随后也向市委市政府汇报了这件事，但是没想到林志国的态度很坚决，上级主管部门的指示要执行，但是本市的工作，也不能落下。领导的意图必须领会，否则不但得不到领导赏识，还有可能影响自己的仕途。连四海显然领会了林志国的意图，他表面上派出大量警力去搜查黄俊明的下落，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 　　林志国那边，朱代东并没有打电话，他是政府口的领导，游杰是他的直接下属，这个电话应该打给游杰。而且朱代东也相信，游杰是一定会向林志国汇报的。 　　游杰确实很快就向林志国汇报了这件事，虽然游杰没有把朱代东的原话说出来，可是林志国应该也能猜到。 　　“游杰市长，这件事我知道了，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是全市第一大案这不假，可是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案子，而让本地公安机关的工作停顿下来吧？上面一说经治安整顿，我们还没研究，文件就发了下来。现在让我们查什么黄俊明，连四海也很为难。”林志国听着游杰的汇报，当他听到游杰说朱代东的语气很重，说丰宁市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的时候，就知道游杰应该还省略了一些话。 　　但是如果因为朱代东在电话里发一通脾气，丰宁市马上就改变态度，这不是助长朱代东的气焰么？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是全市第一要案不假，但是这跟丰宁市有很大的关系吗？真要是说句不好听的，楚都市的案子，关丰宁市何干？ 　　“但如果黄俊明真要在我们市，那可不能让他溜了。”游杰提醒道，真要是出了事，林志国跟他都吃不完兜着走。 　　“只要黄俊明在我们市，就绝对不能让他溜了。哪怕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林志国说道，他何尝不知道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重要性，可是黄俊明重要归重要，谁又能百分之百保证，他就一定在丰宁市呢。 　　再说了，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破了，功劳是市里甚至是省里的，跟丰宁市又有什么关系。所谓无利不起早，现在市里不但不会感激丰宁，搞不好还会挨一顿训斥。这让林志国更加恼火。林志国亲自给连四海打电话，告诉他，那个黄俊明要赶紧查，但是在查的过程上，要随时向市委汇报。 　　“请林书记放心，只要是一查到黄俊明的下落，我马上会向您汇报。”连四海说道，他理解了林志国话里的意思，黄俊明必须抓，但是抓到之后，是不是交给市局专案组，什么时候交给专案组，这都需要组织上最后决定。 　　游杰除了向林志国汇报之外，还给孙剑佛打了电话，他在政治上，是属于孙剑佛的人。今天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算小。而且朱代东给他打电话，到底是代表市政府，还仅仅是朱代东个人意见？这一点，游杰心里没底。 　　“游杰，你们丰宁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岂能儿戏？黄俊明真要是跑了，林志国跟你，都要受组织处分！”孙剑佛愤激的说。 　　“孙市长，志国书记好像跟代东市长有些误会。”游杰说到，只要是朱代东参与的工作，林志国总是阳奉阴违，比如说治安整顿，其他两个县执行得都很好，但丰宁市到现在，还停留在文件上、会议上。 　　“哦。”孙剑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孙剑佛跟游杰通话的时候，丰宁市的市委书记林志国，也正在跟连四海通话，正是因为这一巧合，让朱代东听到了林志国跟连四海之间的通话。 第1034章 工作娱乐两不误 　　朱代东跟栗东武已经喝过好几次酒了，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他们在一起喝酒，每次都是三瓶一斤装的茅台，基本上一人一半。这个量让栗东武觉得很舒服，微醉，大脑处于清醒一半清醒之间，但是神经却是高度兴奋。一到这个时候，栗东武就喜欢跟朱代东说着他破过的一些大案要案。 　　所谓的奉承别人，或者俗称的拍马屁，并不一定非得说，有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倾听，更能达到效果。所谓奉承，就是要让对方在面对你的时候心情愉悦。只要达到这个目的，不管是说，还是听，都无所谓。朱代东在栗东武面前，就很善于倾听。栗东武说的，都是他平生办的最得意的案子。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再在一线亲自办案子了，原来办的那些大案子，或许永远都只能追忆了。 　　就拿现在他负责督办的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其实也只能算是督办，就算以后破获了，这件案子跟他，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栗东武自己认为，只有亲手抓捕的罪犯，才能算是自己亲自破获的案子。 　　而且朱代东还发现了栗东武的另外一个爱好：钓鱼。朱代东约栗东武钓过几次鱼，都是在古江边。但是这个星期六，朱代东却想约栗东武到外地钓鱼，“栗局长，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好地方垂钓，闹中取静，包你满意。”朱代东一大早就给栗东武打电话。 　　“代东，现在案子到了关键时刻，恐怕走不开呢。”栗东武不好意思的说，他跟朱代东，现在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几天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主犯黄俊明有了重大进展，这个时候，他是不能擅自离开设在市公安局的指挥部的，他必须随时掌握案子的侦查进度。 　　“栗局长难道不想亲自去一线视察一下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栗东武很想上一线，对于他们这样的老公安来说，只有在一线，才有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虽说是工作的需要，但却不是他们心里所想的。 　　“我倒是想，怎么？代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栗东武知道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按说朱代东是地方上的干部，跟公安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两在一起应该没有什么话题才对，可是栗东武每次跟朱代东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很舒服。他跟朱代东在一起，每次都会喝酒，而他也喜欢跟朱代东说一些自己原来的工作案例。朱代东不是专业人士，可是他却总是在一些最关键的地方问一些问题，那些问题最能搔到你的痒处。 　　“我知道丰宁市有个地方，很合适垂钓，现在去丰宁市，可以实现工作娱乐两不误。”朱代东说道，其实要找这样的地方，不管哪个地方都能找到，比如在楚都市，无论是人民公园还是楚昌欢乐世界里，都有这样的场所。但去丰宁市，却能做到公私两利，至少在今天，是最恰当的。 　　“丰宁市？”栗东武眼睛一亮，现在黄俊明就在丰宁市，如果能去丰宁市，不但能顺便察看一线公安干警的工作，而且还能满足一下私人的爱好，一兴两得。 　　“对，我建议，为了顺利抓捕黄俊明，应该在丰宁市设立一个临时的前线指挥部，今天你我先去打个前站，怎么样？”朱代东笑着说道。 　　“去丰宁市可以，但是你的建议还要慎重考虑，我们可以看，但不能惊动地方政府。”栗东武还是有些顾虑，如果让丰宁市的政府部门知道他去了丰宁市，恐怕不要说静心的钓鱼，就算想认真了解一下一线公安干警的工作，也是很难做到的。 　　“这没有问题，我们只跟市局的抓捕组联系，不与丰宁警方发生联系就是。”朱代东说道。栗东武不想惊动丰宁市的部门，正是他所希望见到的。两人以游玩的名义去丰宁市，就算是以后丰宁市的干部知道了，也无可厚非，毕竟今天是周末，领导干部也总要有点隐私吧？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栗东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代东之所以要把栗东武请到丰宁市，当然是有其原因的。楚都市两县一市的社会治安秩序整顿行动，已经正式开展，其他两个县都搞得轰轰烈烈，唯有丰宁市光打雷没下雨。现在抓捕黄俊明，丰宁市原本也打算光出工，不出力。如果不是这样，朱代东也不会煞费苦心要把栗东武请到丰宁市，他就是想让栗东武有切身体会。 　　虽然昨天朱代东人在楚都市，但是当丰宁市长游杰给孙剑佛打电话汇报的时候，朱代东通过他们的电话，听到了游杰那边的情况！电话的话筒，并不能阻止朱代东的听觉，甚至电话能延伸朱代东的听觉！ 　　孙剑佛跟游杰的通话，能让朱代东很容易听到电话那边游杰周围的声音，虽然通过电话听远处的声音，范围会小一些，但是游杰跟林志国当时并没有隔多远，正好能让朱代东听到了林志国跟连四海的声音。 　　甚至通过林志国跟连四海的话筒，朱代东当时还能听到连四海周边的声音，只不过这样隔着两条电话线，连四海身边的声音，他能听到了范围就大为缩小，据朱代东估计，应该没有超过一百米。但就算是这样，也让朱代东自己都很惊讶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听力，又开始增加了。 　　他原来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情况，现在一运用，发现自己只要愿意，通过两次电话通话，自己能听到几百公里，甚至几千公里外的事情。比如说市委书记元骞振正在向省里的领导在电话里汇报工作，而省委领导的办公地点离的很近。如果这个时候，旁边的省委领导跟北京的中央领导在通话，那朱代东就能变相的听到中央首长周边近百米范围内的声音。 　　随着自己地位的越来越提搞，对于自己有着这样的本事，朱代东是更加不敢跟外人说了。否则的话，自己不但不能再过正常的生活，想要跟人接触都难。谁也不敢跟他接近，也没有人想跟他接近，朱代东甚至想像过，如果一旦被人知道自己的这个能力，恐怕以后自己的生活环境，只有是大洋中的某个孤岛。 　　见栗东武同意去丰宁市，朱代东马上又给路留时打了电话，既然栗东武不想直接跟丰宁市的警方发生联系，就只能跟市局的抓捕组沟通了。而且自己陪同栗东武去丰宁市，到时肯定要跟他一起去现场看看的。这不是抓暴力罪犯，现场也不可能很危险，应该是能让栗东武亲临的。 　　“留时局长，去丰宁的抓捕组走了没有？”朱代东直截了当的问。 　　“已经抵达丰宁市了。”路留时心里很诧异，但还是马上回答道。朱市长怎么关心起这样的琐碎小事了呢？一般来说，朱代东最多也就是问一句，黄俊明抓到了没有，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当警察的，不能放过任何细节，跟领导对话更是如此。任何一句话，都要仔细的揣摩，细细的体会。想要进步，就要深刻理解领导的意图，否则的话，不但进不了步，还要挨训。 　　“哦，是谁带队？”朱代东随意问了一句，楚都市的干部他都知道。 　　“市刑侦大队三处的一位副处长，我今天也要下去，朱市长，是不是市里有什么指示？”路留时现在越来越敏锐了，他马上知道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今天原本他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但他马上决定，立刻放弃休息，亲自去丰宁。 　　“指示没有，但到了丰宁市后，手机不要关，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朱代东叮嘱道，有些事情，随便告诉别人，就没有意思了。只有让对方去领悟，去体会，继而自己去发现真相，才是一个学习和成长的历程。 　　“好的。”路留时更加坚定了去丰宁市的决心，他甚至都没来及回家换件衣服，马上亲自开着车子就往丰宁市赶。 　　朱代东又通知杜树军，“小杜，今天我要去趟丰宁市，不是很正式的公务，你准备一下，开我的车子去。”朱代东在周末，一般是不用公车的，但今天是陪栗东武去丰宁，算是半公务，只用公家配的司机，就不用公车了。 　　“好的，郑秘书要去吗？”杜树军问，如果郑阳松要去的话，他一般会先去把郑阳松接来，再跟朱市长一起出发。他老婆的工作调动已经办妥了，郑阳松出面，加上又是出于朱代东的授意，办事效率高得离谱。从杜树军向郑阳松说起这件事，一直到田梅梅接到调令，竟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小时。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三个小时，可以决定他们一生的命运。 　　田梅梅调到市政府机关幼儿园，不再是合同工，得知这是朱市长亲自打了招呼的，市政府办公室的关戚栾亲自出面解决这个问题。田梅梅这次不但调动了工作，而且她的编制问题也解决了。一个人是否有编制，才是他是否端铁饭碗的唯一依据。 　　“小郑就不必去了，只是去钓个鱼。”朱代东说道，他知道最近郑阳松好像在跟市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在谈恋爱，只要有可能，他就尽量不再让郑阳松加班。 第1035章 录音磁带 　　虽然朱代东没有让郑阳松前去，但是杜树军还是通知了郑阳松，这样的事告诉郑阳松，朱市长也不会怪罪。秘书不知道领导的行踪，说不出会贻笑大方的。虽然朱市长并不是有意瞒着郑阳松，但别人不会这么想啊。如果有干部在丰宁市碰到朱市长，给郑阳松打电话，他却不知道朱市长的行踪，岂不尴尬？ 　　杜树军跟朱代东也去过几次丰宁市，对丰宁市的道路还是比较熟悉的，朱代东一说青山湖，他马上就知道了。青山湖是丰宁市的一个人工湖，以青山湖为中心，慢慢形成了一个公园。旁边有一条商业街有一些政府部门，丰宁市公安局就在青山湖的南面，离青山湖不到三百米。 　　杜树军把车停好后，背着鱼杆和两把折叠椅跑了过来，朱代东指着南边一排柳树对杜树军说道：“小杜，把东西放那边。” 　　朱代东上次来丰宁市的时候，在这里住了一晚，当时他也来青山湖转了转，知道这里离公安局不远，而且周边还有很多居民区，这里也是丰宁市居民休闲的好去处。今天他们来的已经有些晚了，这里已经有不少市民一字排开。杜树军已经尽量给他们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旁边五六米远外，才有本地的居民。 　　刚刚把鱼饵放下去，路留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朱市长，我已经到了丰宁。” 　　“好，现在有黄俊明的消息吗？”朱代东看了一眼栗东武，低声说道。手机现在还是个时髦的东西，有的人拿着手机，恨不得挂在脖子上，接打电话的时候，最好有个高音喇叭，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手机。 　　“暂时还没有，朱市长，你也在丰宁？”路留时试着问道，他之所以急匆匆的赶到丰宁，就是因为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判断他可能也会来丰宁市。 　　“是的，我现在青山湖，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过来吧。”朱代东说道。 　　不要说路留时本来就没什么事，就算他有事，也必然要放下一切事情，迅速赶到青山湖。朱代东既然说他在青山湖，肯定不会是公干。他一个人驾着车子，赶到了青山湖。看到朱代东旁边的栗东武，路留时心里一震，怪不得朱代东会来丰宁市，原来是陪着他来的。 　　“栗局长、朱市长。”路留时走过去，轻声说道，知道他们在钓鱼，也不敢大声喧哗。 　　“留时同志，你也来丰宁市了？”栗东武看到路留时，一也不觉得奇怪，他虽然是中央工作组的组长，可是对专案组人员的影响，远不如市里的领导。不怕县官就是现管，这没什么惊讶的。 　　“你好，栗局长，我来看看抓捕组的工作情况。”路留时说道，现在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主要工作有两项，对现有涉案人员的审讯，和对未归案人员的抓捕。 　　“留时，你觉得黄俊明能在丰宁抓捕吗？”朱代东把鱼杆插到脚边的泥土里，问。对于钓鱼，他的兴趣不是很大，为何？周围几千平方米内的每一条鱼的动静，都是在他的监听之下，哪条鱼正在向自己的鱼饵游过来，有没有上钩，他无需看浮标就能知道，这样的垂钓，没有了那种令人期待的等待，无形中就没有了多少乐趣。 　　“只要他还在丰宁，哪怕就是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路留时坚定的说道，昨天他给朱代东打电话之前，丰宁警方并不是很配合。可是朱代东在给丰宁市打了招呼之后，丰宁警方的态度为之一变，主动联系专案组，积极配合搜捕。 　　丰宁市公安局局长连四海，原来对市局的态度，敷衍了事，徐强几次都在跟他通完话后，拍了桌子。但是这次，连四海或许是受到了警告，知道自己到了丰宁市后，刚才接连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想中午请他吃个饭。可是都被路留时委婉拒绝了，朱代东跟游杰通话的内容，他多少听到了一些。朱代东震怒异常，这样的事是很少见的。 　　丰宁市的人事，虽然主要领导归省里管，但是副处以下的干部调整，还是由市里任免。连四海以后想要进步，必须要在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的，而朱代东到时是有发言权的。当然，他如果舍得一身剐，不要这个前程，别人拿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丰宁公安局对你们工作的配合，现在加大力度了吗？”朱代东又问。 　　“现在好多了，今天连四海同志就主动联系我，要向我汇报搜捕工作。”路留时看了栗东武一眼，说道，他不知道朱代东的意思，这样的话当着栗东武这个公安部治安局局长的面说，是何用意？ 　　“怎么，丰宁市公安局对搜捕黄俊明有情绪？”栗东武何许人也，马上听出了端倪。 　　“有没有情绪，要问连四海才知道。”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把栗东武叫到丰宁市，不就是想让他了解一下丰宁市的情况么。 　　栗东武没有再说话，望着湖面上的浮标，若有所思。但是细心的朱代东看到了，他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留时，对黄俊明，你们除了掌握他在丰宁市之外，还有其他资料没有？另外，黄俊明在丰宁市这个消息，你们能确定吗？”朱代东问。 　　“黄俊明是否在丰宁市，经过专案组的分析研究，倾向于他应该还在丰宁市。这一点，也是得到栗局长认可的。黄俊明的材料我也带了一份，请你过目。”路留时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朱代东。 　　“怎么还有盘磁带？”朱代东打开档案袋，里面除了几页关于黄俊明的材料之外，还有一盘带子。 　　“这是一份张文春跟黄俊明的通话录音，张文春的手机最西门子最新款，在通话的时候，可以随时录音。这是黄俊明在案发后，答应给他的一百万的好处，他怕黄俊明到时不认账，才偷偷录的音。”路留时说道，手机的发展日新月异，前几年大家都还在用那种笨重的大哥大，现在什么滑盖、翻盖的都出来了。 　　“哦，你现在有录音机吗？我想听听这份磁带。”朱代东连忙说道，他如果听到了黄俊明的声音，也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助路留时一臂之力。要不然，他就只能是纯粹陪着栗东武来休闲。 　　“要车上才有。”路留时说道，他没事随身带个录音机干什么？ 　　“栗局，这份录音磁带你听过吗？”朱代东问。 　　“听了，没什么特别的内容。”栗东武说道，这份录音磁带他不但听了，而且还不止听了一次。可是听来听去，除了知道黄俊明的口音之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留时，你陪栗局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车上听听这盘带子。”朱代东站起来，说道。让路留时跟栗东武单独相处，也是给他制造一个机会。这样的机会，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朱代东带着杜树军回了他的车上，这份录音磁带从谈话内容上来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朱代东对张文春跟黄俊明的对话没有兴趣，他只关注黄俊明的声音特点。虽然张文春的手机是西门子最先进的型号，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失真。但是这一切，对朱代东来说，并不成问题。他坐在副驾驶上，靠在椅背上，默默的听着磁带里传来的声音。 　　黄俊明跟张文春说的是粤语，从内容上讲，确实没有什么线索。黄俊明为了稳住张文春，告诉他，公司被警察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人还在，一切就都能重头来过。而且公司到现在，也把本钱全部赚了回来，他承诺，只要这一关能过，就给张文春一百万。到时不管是张文春继续跟自己合作，还是单飞，黄俊明都不干涉。 　　这段录音很短，听过一遍之后，朱代东就把磁带拿了出来。对他来说，听一遍跟听一百遍，是没有任何区别的。朱代东闭上眼睛，仔细研究这个声音，他在思索这个声音的一切特征时，他的听觉也自动做出了响应，在周围搜索黄俊明的声音。只要黄俊明离朱代东不超过五百米，哪怕他不说话，朱代东也能迅速确定他的身份。 　　“小杜，我们到前面去转一圈。”朱代东把车窗玻璃摇下去，伸出头对站在外面的杜树军说道。 　　丰宁市虽然是市，但只是一个县级市，市区比一般的县城要大，只有五六条主街，比楚都市的城市要少得多。在市区转一圈，半个小时足矣。朱代东让杜树军把车开得慢一些，他准备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丰宁市全部梳理一遍。 　　但是当杜树军刚把车子开出青山湖外面的商业待上，还没到丰宁市公安局的时候，朱代东突然让他改变方向。杜树军也不多问，朱市长让他向东，他绝对不会向西。 　　“好了，停下来吧。”朱代东突然说道，他很幸运，刚刚开出来，竟然真的听到了黄俊明的声音。而这个黄俊明也确实胆大包天，竟然就租住了公安局后面的公安局家属宿舍区里。 第1036章 另有目的？ 　　从声音上听，黄俊明应该是在睡觉，但他的呼吸并不是普通人那样，在睡觉的时候很平稳。相反，黄俊明的呼吸有些凌乱，如果不是在做恶梦的话，应该就是没有睡熟。中央工作组来楚都督办和指导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查处工作，相信黄俊明应该也得知了消息。惊动中央首长批示，李副总理过问，恐怕这件案子是必须要破的。 　　或许现在，只有睡觉，才能让他忘记一切恐惧。只有睡觉，才能让他稍微安定。虽然黄俊明觉得，自己敢住在丰宁市，是非常得意的一着棋，但是毕竟这次的案子太大。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很正确，灯下黑也是古训，可是这句话的有效期能有多长，谁也不能保证。 　　黄俊明已经有了打算，在丰宁市再待一个星期，就去东部地区。或是浙江或是江苏，反正这件事的风头不彻底过去，他是绝对不会再露头的。之所以要留在丰宁市，主要是案发后，古南省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所有的外出交通要道，水、陆、空都走不通。这人时候留在丰宁市，是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黄俊明认为，警方一时半会还不可能查到丰宁市，更加不可能查到他敢睡在公安局的家属区里。但不管怎么样，一切还是要以安全为前提。他在丰宁市的行为，还是以深居简出为主，白天睡觉，晚上才出去活动一下。他的口音很重，作为一个在广东土生土长的土著，他说的普通话，能让别人听懂，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是出去活动，也是尽可能的不跟本地人交流。 　　朱代东让杜树军停好车，“你去买条烟，栗局长的烟瘾大，带的烟可能不够。”朱代东从包里出一叠钱，也没有点就递给了杜树军。他的车里随时都放着几箱子茅台，但是香烟的话，除非特殊情况才会放一点，他不怎么抽烟，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他们现在停车的地方，距离丰宁市公安局不到一百米，就在公安局家属区的外面。在马路对面有一个综合批发部，朱代东又从档案袋里拿出黄俊明的照片，递给杜树军，“你顺便到批发部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 　　“朱市长，这里离公安局才几步远，他怎么敢来这里？”杜树军拿着照片，一脸诧异的说。黄俊明不是傻子，这里是公安局的家属区，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警察，他的照片早就传给了每一个警察，在这样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敢进去？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黄俊明敢在这个时候还躲在丰宁市，当然也有可能藏到这里。试想一下，如果你是公安人员，你会对自己的家属区严密搜索吗？”朱代东说道，有这样想法的，肯定不止杜树军一个人。 　　杜树军一想，事实如此，黄俊明真要是躺在公安局家属区，绝对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恐怕丰宁市公安局并没有家属区当成重点，甚至这里都没有进行简单调查走访。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丰宁市公安局，根本就没有把公安局家属宿舍区列为排查对象，家属区里住的都是民警，黄俊明胆子再大，也不敢到那里去吧？ 　　杜树军到对面的批发部买了一条中华，结果的时候，把黄俊明的照片拿出来，请店老板仔细看了看，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店老板对照片上的人并没有印象，他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进出的人很多，他只关心顾客会不会买东西，哪会注意人家的长相？ 　　但是杜树军没有灰心，他凭直觉，朱市长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黄俊明还真的就躲在这附近。杜树军拿着照片，又到家属区里去找了几个人询问，当他问到第六个人的时候，终于有了重大发现。有人曾经在小区里看到过照片上的人，虽然那个人不是十分的肯定，但是这也让杜树军觉得，这里将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这段时间丰宁市又要搞社会治安秩序整顿，现在又要在全市范围内排查黄俊明，干警们不是在路上设卡，就是在居民区摸排。回到家属区个个都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哪怕就是跟家人，都不想多说一句话，哪里还顾得上去看别人？ 　　“朱市长，还真的有群众在这里看到过黄俊明。”杜树军很快飞奔回车上，兴奋的说道。刚才他又去问了几个人，结果并不止一个人看到过黄俊明。虽然每个人都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是这也让杜树军非常激动。 　　“你看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朱代东也高兴的说，虽然他连现在黄俊明住哪个房间，正在睡觉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这件事自己并不能说出来。一切只能通过“正常”的途径，一个自己导演出来的途径，去发现黄俊明。况且这件事并不是自己主管，插手别人领域的事，是官场大忌。 　　“留时，你们的抓捕组在什么位置？”朱代东马上拿出手机，给路留时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朱代东不想离开现在的位置，他担心黄俊明会有所异动，只要在自己的听力范围内，黄俊明想逃掉根本就不可能，可一旦自己离开，黄俊明如果有异动的话，再要找到他，就麻烦了。 　　“就在市区，朱市长，出什么问题了吗？”路留时诧异的说，朱代东只是去听一盘磁带，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是不是他有了什么重大线索。 　　“黄俊明有可能在公安局家属区。”朱代东沉声说道。 　　“什么？！”路留时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朱市长，抓捕组随时可以过来，你在哪里，我们马上见个面。” 　　“我在公安局东面不远的家属宿舍门口，距离你那里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你跟栗东武局长一起过来吧。”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必须时刻掌握黄俊明的状况，虽说现在黄俊明还在睡觉，但谁知道自己一转身，他会不会马上就醒来了呢？ 　　路留时把发现黄俊明行踪的消息向栗东武作了汇报，栗东武当即拉着路留时，往朱代东的方向奔跑。既然发现了黄俊明的踪影，那现在哪怕是一秒钟，都是宝贵的。路留时边跑边给市局抓捕组的同事打了电话，让他们迅速赶到丰宁市公安局跟自己会合。同时路留时在电话里叮嘱他们，这件事暂时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半个字，否则将受到纪律处分。 　　“代东，情况怎么样？”栗东武很快看到了朱代东正在向自己招手，连忙跑过去问。这件案子虽然他只是督办，如果现在能亲自部署抓捕工作，那也算亲手办的案子了。 　　“刚才小杜拿着黄俊明的照片，到丰宁市公安局家属宿舍去问了问，有居民反映，确实在这里还见过黄俊明！”朱代东说道，杜树军向他汇报，居民并没有完全肯定见过黄俊明，只说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朱代东此时已经百分之百能够确定，黄俊明就在里面的一栋楼里。 　　“留时同志，你看现在怎么办？”栗东武问路留时。 　　“一切听领导指示。”路留时下意识的说道，有领导在，不管他是内行还是外行，这样的话都是必须要说的。 　　“那好，等抓捕组的同志来了之后，先守住各个出口。然后请丰宁市公安局的同志配合，逐户排查！”栗东武说道，未算胜算先败，只要把各个出口守住了，黄俊明就算插翅也难飞。 　　“保证完成任务！”路留时兴奋的说，如果黄俊明真的在里面，那今天自己牺牲一天的休息时间，就太划算了。 　　“栗局，前面有家茶楼，我们在那里静候路留时同志的佳音如何？”朱代东笑着说道，那家茶楼就在小区的外面，坐在那里，整个家属区都在朱代东的听力范围内，甚至就连丰宁市公安局里的动静，也逃不过朱代东的耳朵。 　　接到路留时的电话，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专案组的抓捕组马上赶到了公安局家属区，按照路留时的部署，分出六名同志对家属区的各个出口进行拦截。剩下的几名同志，开始在家属区里排查。同时路留时跟丰宁市公安局的局长连四海取得联系，向他通报了这个情况，并且请他配合。 　　“路局，这个情况准确吗？”连四海接到路留时的电话，第一反应是不信，家属区里住的不是警察就是警察家属，犯罪分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来啊。 　　“不管确不确定，既然有群众举报，我们就得查吧？”路留时说道。 　　“那好吧，我配合专案组的行动。”连四海无奈的说道，他并没有接到这个情报，这让他很怀疑，对丰宁市的情况，自己最是清楚。犯罪分子躲到家属区，这不是无稽之谈么？ 　　连四海很恼火，他很怀疑路留时所提供的情况的真实性，公安局家属区里藏着重大案犯，这可能么？连四海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他怀疑，这是路留时另有目的，想让丰宁公安机关难堪，想让他连四海尴尬！ 第1037章 精准判断 　　连四海在派人去公安局家属区之前，先向林志国汇报了这件事，听说是楚都公安局抓捕组比丰宁公安局先一步得到消息，而且现在楚都市的抓捕组已经就位，林志国大为光火。 　　“连四海，你是怎么搞的？丰宁市公安局还有战斗力吗？如果你没有能力当这个局长，我换个人来当！”林志国怒气冲天，如果抓捕组是在其他地方查知黄俊明的消息，倒也罢了。可是偏偏是在公安局家属区，这不是打丰宁市的脸么？ 　　“林书记，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大意，但我向你保证，一定比市局抓捕组提前一步抓到黄俊明！”连四海擦擦额头上上滚落的汗珠，坚定的说道。 　　“这样的保证有什么意义？”林志国说完，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连四海握着话筒，一时之间茫然不知所措，他仔细回味着刚才林志国所说的话，如果不能领会领导的意图，自己这个公安局长的能力，就要受到质疑。被市委书记质疑自己的能力，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连四海对林志国跟市里某位领导不太和睦的事，也知道一些。林书记跟省里的关系很好，但跟市里的有些领导，就不是那么密切了。特别是常务副市长朱代东，林书记好像看他不顺眼。或者说林书记对朱市长的能力，有那么一丝妒忌。只要是跟朱代东相关的工作，林书记好像就不是很感冒。比如这次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虽然不是朱代东负责，但朱代东却在里面起着上传下达的作用。 　　因此，当接到市局的指示，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首犯黄俊明藏在丰宁市，林志国的态度很暧昧，连四海才出工不出力。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破不破，跟丰宁市没有多大关系，在不让市局抓到把柄的前提下，让专案组多跑几趟冤枉路，相信林书记是很乐意见到的。 　　连四海很快下了一个决定他前途的命令，他把自己最信任的刑警支队长田友成叫来，对他面授机宜，必须抢先在专案抓捕组之前，找到并控制那个黄俊明。 　　“控制之后呢？”田友成问，他知道连四海对市里的指示不太满意，如何处理这个黄俊明大有学问。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连四海缓缓的说道。 　　田友成一愣，真要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还用得着特别交代？所以这句话，得反着听才行，原本是要移交给专案组的黄俊明，暂时先不移交。至于什么时候移交，就要看局里的意思了。 　　朱代东陪着栗东武到家属区外面的一家茶楼里，刚走到楼上的时候感觉里面环境还是不错的，装潢得很古色古香，大厅里还有一棵假树，延伸出来的塑料树枝和根叶，伸到了各个座位的上面。很多椅子还是悬空吊着的，坐在上面，轻轻一摇，很是惬意。 　　但走到里面之后，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朱代东暗暗皱着眉头，茶楼里抽烟可以，但是通风换气的效率如此之差，马上把整个形象降了一个档次还不止。最让朱代东目瞪口呆的是，茶楼里竟然像个牌馆，几乎每个来喝茶的，都是三五个聚在一起打牌。而且玩的还不小，看他们肆无忌惮的把赌资摆到身前，朱代东的脸色顿时变了。 　　“代东，你不是说前段时间丰宁市在搞社会治安秩序整顿行动么？”栗东武也是看得暗暗皱眉，这里距离公安局不过百米之遥，竟敢公然在此聚众赌博，丰宁市的治安整顿，有何成果可言？ 　　“你们这里打牌不会有公安来抓吗？”朱代东拉住一名服务员，问。 　　“你们三位是外地来的吧？请这边坐吧，只是娱乐一下，没有关系的。”服务员显得见怪不怪，淡淡一笑，把他们引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在他们的左右各有一个牌局，虽然称不上大声喧哗，可是吆喝的声音，总是不绝于耳。 　　“那等会我们也玩一下，你能保证不会有公安来抓？”朱代东问。 　　“如果这个都保证不了，还开什么茶楼？”服务员淡淡的说道。 　　“我刚才来的时候可注意到了，旁边就是公安局啊。”朱代东一脸担忧的说。 　　“老板，你就放心大胆的玩吧，我们老板就是公安局的。”服务员大言不惭的说道。 　　“那好，三杯龙井，再来副扑克牌吧。”朱代东说道。 　　“栗局，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你见笑了。”朱代东等服务员走后，向栗东武道歉。 　　“这事也不怪你们，是下面的执行力度问题。”栗东武缓缓的说道，朱代东早就向他汇报过，楚都市两县一市要搞一次为期一个月的社会治安秩序整顿行动，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丰宁市，这个治安整顿行动，恐怕是光打雷没下雨。 　　“但我也不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朱代东轻轻一叹，说道。 　　栗东武没有接话，他望着窗外，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公安局家属区。他今天来不是视察丰宁市的治安整顿，本来是想休闲一下，钓钓鱼，没想到误打误撞，有了黄俊明的线索。这次来丰宁市还是值得的，不管黄俊明能不能抓获，至少表明，专案组的行动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栗局，要不我们也到家属区看看？”朱代东看到栗东武心不在焉，知道这茶，可能没办法再喝下去了。 　　“也好。”栗东武说道。 　　朱代东随着栗东武下了楼，杜树军赶紧去结账，两位领导今天的情绪好像都不太好，他还得履行郑阳松的职责，更得小心翼翼。出了茶楼之后，栗东武长呼了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些。 　　“栗局，越是基层，工作就越繁琐，有些工作没有抓住重点，也在所难免，还望你不要放在心里才是。”朱代东递过一包中华，微笑着说道。 　　“今天不说这个了，走，到家属区看看。”栗东武口袋里已经“弹尽粮绝”，也没有矫情，接过烟就点了一支。他长期搞公安工作，也知道朱代东说的有一定道理，有些时候，必须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小杜，你给路局长打个电话，让他派两名同志过来。”朱代东掉过头对杜树军轻声说道。 　　刚才连四海跟林志国的电话内容，他已经同步得知，对连四海跟下面的人交代，要抢在抓捕组之前拿下黄俊明，朱代东是很恼火的。这事如果朱代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被自己知道，他肯定不能让连四海如愿。 　　“代东，留时同志的人手也很紧张，我这里就不用麻烦他了。”栗东武听到之后，回过头对朱代东说道。 　　“栗局，既然到了下面，怎么样也要体验一下基层生活嘛。我们还准备向你学习取经，你可以传经授宝才是。”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你这个代东同志，好吧，今天我也体验一下基层生活。”栗东武笑呵呵的说。 　　“栗局，据你分析，如果黄俊明真要是藏在这个家属区的话，他最有可能藏在哪栋楼里？”朱代东问，他进来一看，马上就就知道黄俊明是在十号楼里。 　　公安局家属区的布局很简单，两栋一排，一共是十排。从他们进去的左边是一号楼，右边是二号楼。顺着路一直往里走，最后面是九号楼跟十号楼的六楼。 　　栗东武听了朱代东话，并没有说话，他先仔细观察着这里的结构和围墙的调度。一旦栗东武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刚才还显得文质彬彬的他，现在一脸肃然，眼神特别犀利。 　　“如果我是黄俊明的话，最喜欢的应该是靠通道的顶楼。这样最有利于他出进，而且也不会打扰到别人，有利于他隐藏。”栗东武走到最后面的时候，看到后边还有道小门，望着九号楼跟十号楼，说道。 　　此时路留时已经带着两名穿着便装的干警向朱代东报到，“留时局长，刚才你也听到了，栗局长的分析很精辟，你有什么看法？”朱代东问。 　　“坚决执行栗局长的指示，我们先从十号楼开始排查。”路留时说道，他留了四个人在前面的大门，两个人在后面的小门，剩下的人手只有五个人，只能按照顺利，一栋楼一栋楼的摸排。对栗东武的分析，他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今天反正是瓮中捉鳖，不管怎么查，只要黄俊明在家属区里，总会把他揪出来的。 　　“好，但我要提醒你，最好是从顶楼开始，由人而下。”朱代东叮嘱道，路留时主动提出要从十号楼开始，大大节约了时间，看来连四海的如意算盘，肯定要打错了。 　　“是。”路留时说道。 　　这样的摸排，栗东武当然是不会去参加的，他跟朱代东就在下面等着，“栗局，我有感觉，你的判断非常精准，黄俊明应该就藏在这两栋楼里。”朱代东说道。 　　“但愿吧。”栗东武却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他从来公安工作几十年，知道情况瞬息万变，不可预见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但是这次栗东武的判断，必然是精准的，很快，路留时就打来电话，黄俊明抓到了！ 第1038章 晚了一步 　　得知黄俊明被抓获，让栗东武很是兴奋，这次的抓捕工作，可以说是完全按照他的设想来的。他接过朱代东的电话，指示路留时，马上把人送回市里突击审讯。再留下一队人，对黄俊明的住处，进行彻底搜查，务必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代东，是不是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栗东武看了朱代东一眼，看到他很平静，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次能抓到黄俊明，除了运气之外，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也是个很重要的原因。黄俊明的到案，说明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已经基本告破，这一点，是没有人会反对的。 　　但是看朱代东的神情，好像他已经提前知道了一般，这让他很惊讶。他对于细微事情的观察，是条件反射式的。之所以作出这样的推断，完全是下意识的。这样的推断，很多时候容易跟直觉相混淆，这次栗东武觉得这是自己的判断。就跟刚才他判断黄俊明，有可能在九、十号楼一样。 　　“刚才不是说了嘛，对栗局的精准判断，我是非常有信心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的兴奋，在听完路留时提供的那份录音磁带之后不久，就已经结束了。当他听到黄俊明的声音时，确实很激动，至于现在嘛，早在预料之中，现在他想的，是另外的问题了。 　　“你太抬举我了，代东，今天来丰宁市，收获颇丰。怎么样，打道回府吧？”栗东武诙谐的说道，抓到黄俊明，他心情大好。至于是否在朱代东的预料之中，这属于细枝末节。就算朱代东已经提前预知，这也只能说明他的直觉非常强烈，适合当一名优秀的刑侦专家。可惜，这样的人才，公安系统恐怕是永远也招不到了。 　　“是不是见见丰宁市的有关领导？”朱代东问，黄俊明一被抓，丰宁市方面肯定马上就会知道。他跟栗东武的身份，也很难再保密，到了下面的地方，却不跟当地的领导打个招呼，好像也确实说不过去，哪怕不见面，至少也要在电话里说明一下才是。 　　“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栗东武说，现在他一心只想快点回去，如何突审黄俊明，是徐强他们的事。但是他必须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份事的进展，同时黄俊明的抓获，也必须要向中央的有关领导汇报才行。他作为中央工作组的组长，不就是起着上传下达的作用么。 　　“那行，小杜，你把车开到后门来，我们马上回市里。”朱代东转头吩咐道，刚才的抓捕，虽然很迅速，但是消息也很快传开了。现在路留时虽然还没有下来，可是周围已经有群众在围观。中国人爱看热闹，是由来已久的。 　　杜树军刚走没多久，得到消息的连四海就带着田友成赶了过来，这里是公安局的家属区，在家属区里抓人，而且还不是本市公安局的人出动，马上就有警察的家属向局里汇报。连四海接到汇报之后，心里一惊，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黄俊明竟然真的就在局里的家属区！而且黄俊明竟然还被市局专案组的人抢先一步抓获，这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不但林书记会怪罪他，市局的领导对他也会有意见的。 　　如果有可能，他必须要把黄俊明留下来，一路上他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样才能把黄俊明留下来呢？一旦留下来，会不会让市局对自己意见呢？相比市局和林志国，如果说自己非要得罪一方的话，他不愿意得罪林志国。得罪了市局，大不了以后给自己小鞋穿。但如果得罪了林志国，那就不是穿小鞋的问题，而且帽子大小的问题了。 　　现在这件事连四海还没敢向林志国汇报，他不知道这件事汇报上去之后，会换来一顿什么样的训斥。自己的前程，是不是就此打止？现在最关键的是，必须要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争取让黄俊明留在丰宁，哪怕只留一天，自己也算是完成了林书记交代的任务。 　　连四海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路留时带着黄俊明从十号楼里出来，此时的黄俊明没有穿外衣外套，双手被反扣在后面，路留时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像一把钳子一样，重重的扣在黄俊明的后颈上。这个时候的黄俊明看起来显得狼狈不堪，整个人神志不清。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快被抓到。或许他不相信，现在发所生的一切，他最相信的是，现在只是在做梦而已。 　　“路局，祝贺你们能抓到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首犯。”连四海走上前去，满脸微笑的说。他瞥了一眼黄俊明，确实是本人。这个该死的，躲哪里不好，偏偏要躲到公安局家属区来，这下可好，连累了自己还要连累他人。 　　这次丰宁市公安局出动大量警力配合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专案组，对全市所有的街道、小区、单位、居民区、城中村、城乡结合部，都进行了摸排。唯独对自己身侧的家属区，没有投入警力。到目前为止，家属区里从来没有搞过任何摸排，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把住房拿来出租呢？ 　　“谢谢，如果没有丰宁公安局的大力配合，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抓到他，这里面也有丰宁市公安局的功劳。”路留时微笑着说。 　　“说来惭愧，路局，我们思想麻痹，对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重视不足啊。”连四海叹了口气，说道。不管路留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现在人已经被专案组抓获，而且事发的时候，没有一名丰宁市的警察在配合，这就是他连四海的失职。 　　“连局，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人已经抓获，按上级指示，我们要立刻带回去突审。上面还留了几个人在搜查，还要请丰宁市公安局大力配合。”路留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栗东武和朱代东，说道。 　　在有上级领导的地方，自己实在不宜当太长时间的主角，刚才栗东武已经指示得很明白，黄俊明必须迅速送到市里，进行突审。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能否完全靠破，就看能不能突破黄俊明的心理防线。 　　这次栗东武与朱代东来丰宁市，事前没跟丰宁方面打招呼，也没有随同人员，而且一开始还是在青山湖里钓鱼，显然这是非常私人的休闲。没有领导的指示，就算当着连四海的面，他也不好介绍栗东武和朱代东的身份。 　　“路局，你看现在也到饭点了，是不是吃过饭再走？你们一回去，肯定是忘我投入工作，哪还有时间再吃饭啊。路局，这个面子你可得给我才行，让我有机会向同志们表达我的歉意。”连四海诚恳的说道。 　　“连局长，你也知道，这个案子有中央工作组在督办，我刚才已经向局里汇报，现在中央工作组的领导与局领导，都是翘首以待。这顿饭先留着，以后连局长来市里，一定不醉不归。”路留时说道。 　　“那好吧，路局，你可是欠我一顿酒哦。”连四海无奈的说道，路留时搬出中央工作组，如果他再阻碍，很容易让人怀疑他的动机。大家都是同行，琢磨别人的心理，本来就是他们的专长，何况路留时也算是他的领导，在领导面前，怎能强人所难？况且这件事丰宁市到底是有功还是有过，一切都还在路留时的嘴里。刚才路留时已经表达，之所以能抓到黄俊明，是因为丰宁市公安局的大力配合，就算他说的是假话，可是如果能在局领导面前也这样说，他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没问题，下次你来市里，一定要给我电话。”路留时笑吟吟的说，他把黄俊明交给旁边的干警，手一挥，带着干警们迅速往后门下去。经过栗东武与朱代东面前时，也只是跟他们默契的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局长，就让他们这样走了？”田友成等路留时走远之后，轻声说道。其实要想黄俊明强行留下来，办法多的是。只是路留时的级别比连四海要高，又是市局的副局长，他亲自把犯人押出来，丰宁市一定要把黄俊明留下来的话，那以后要付出的代价是相当大的。 　　“那有什么办法，人又不是我们抓到的。”连四海嗔恼的看了一眼田友成，哼道。 　　“局长，他们的动作太快了，我们才刚到，人就已经被拿下了。”田友成委屈的说，如果能提前十分钟，他也能想办法把黄俊明留下来。 　　“不要跟我讲任何理由！是你的问题，就不要推诿，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写一个详细的报告！同时向局党委作为深刻检查！”连四海也不顾周围还有群众在围观，怒吼道。 　　看到局长发火，周围的警察家属马上作鸟兽散，他们的生活或多或少都跟连四海有些关系，连田友成在他面前都不敢再说话，何况是他们？这个时候把空间让出来，是最明智的行为。 　　但是连四海的霸道作风，却让准备离开的栗东武听得眉头紧蹙，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连四海。 第1039章 重大事件 　　栗东武原本已经准备走到后门口去等朱代东的车子，但连四海的声音太大，让栗东武不由停步了脚步，并且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连四海。对丰宁市公安局的作风，他本来就很不满意，公安局旁边的茶馆能公然赌博，这样的地方，社会治安秩序能好得了吗？连公安局的眼皮底下，都不能保证社会治安，遑论其他地方了。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随便进来的吗？”田友成正好心里窝着火，他被连四海训得抬不起头来，正好没发方发泄。田甘乡也住在家属区里，对这里的人员基本上都熟悉，特别是成年男子，不是当警察的，就是警察的儿子，他基本上都认识，但眼前这两个人，却很眼生。 　　“这是军事禁区，还是国家机关？抑或是你家？”栗东武冷笑着说。 　　“说话还挺横的！我现在怀疑你跟有一件重大案子有关系，跟我去公安局一趟。”田友成在连四海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在老百姓面前，却是听不得半句讥讽的。 　　“你……”田友成作势就要跨步过来，但是看到栗东武威严的目光，他又停顿了一下。 　　“连四海同志，你们公安局就是这么办案的？”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连四海看到朱代东认识他，淡淡的问。对方口说的“连四海同志”，让他心里一动，他凝视着朱代东，对方很年轻，应该不是什么大领导，或许是某位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但是他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全名，而且后面还加了“同志”这个称谓，让他不敢放肆。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你们的工作，符合依法办事的程序吗？”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你……你是？”连四海张口结舌的说，他突然感觉到对面这个人很像市里的朱市长，可是一时之间他又不敢肯定。朱代东很少上电视，而且在电视里出现的形象基本上也是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从外形上跟现在有很大的差别。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作为公安局长，要依法办事！”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我们公安机关一向都是依法办事的。”连四海连连点头，说。 　　“走吧，栗局。”朱代东轻声说道，不再理会连四海，陪着栗东武往后门下去。 　　这声“栗局”，让连四海惊出一身冷汗，看到田友成还想说话，连忙用手背敲了敲他。整个丰宁市、楚都市，甚至是整个古南省，栗九本来就很少。能称得上“栗局”的就更少，据他所知，现在整个古南省，能叫“栗局”的，就只有中央工作组的组长栗东武了。 　　看到栗东武背着手，不急不缓的走在前面，朱代东亦步亦趋的陪在他身则，从这两人走路的姿态上看，连四海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是政府工作人员。暂且不论他们是否是栗东武或朱代东，光从这步伐上看，连四海就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 　　连四海也不敢再说话，看到他们在前面走，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刚走出家属区，就看到这两个人上了车。连四海连忙去看车牌，还好，不是政府牌照。连四海刚刚松了口气，突然眼睛又瞪得像铜铃似的，三三一六八，这个车牌号码他很熟悉。这个时代，领导有私车的情况不多见，像朱代东这样级别的领导，终生都能坐上专车了。买私车，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但是朱代东偏偏就买了。 　　对于这个车牌号，当初市局特别给所有的分县市局打了招呼的，不是要下面的人照顾这辆车，而是看到这辆车的时候，要提高警惕。到时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不要怪市里没有提前打招呼。 　　连四海连忙跑过去，想跟栗东武和朱代东打个招呼，可是车子无声无息的掉头，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连四海无声的叹了口气，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不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看到的，都被人家看到了。 　　“局长，他们是谁啊？”田友成问道，他对丰宁市的领导干部很熟悉，但是市里的领导，特别是像朱代东这样不愿意被报道的领导干部，就不是很熟悉了。 　　“中央工作组的组长栗东武同志，市里的朱代东市长。”连四海叹了口气，说。 　　“啊！”田友成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 　　“路局，栗局跟朱市长到了丰宁，你怎么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呢？”连四海强压下心头的恐慌，给路留时打电话，想要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想。 　　“这是领导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我想你应该能体谅我的难处。”路留时笑了笑，说道。这个连四海，眼睛还真是毒，竟然那么快就看破了栗东武和朱代东的身份。 　　“我能体谅你的难处，不知道谁来体谅我的难处啊。”连四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现在他真是欲哭无泪，栗东武跟朱代东，对自己隐瞒身份，显然是对丰宁市的工作有所不满。被领导亲眼看到的情况，哪怕可能是假的，以后想要再改变领导的印象，也是很难的。何况丰宁市公安局这段时间的工作，特别是对市局交代的任务，完成情况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你能有什么难处？在栗局长和朱市长的英明领导下，在丰宁市公安局的大力配合下，成功抓捕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首犯之一黄俊明，连局长，如果你这都有难处，那我的日子就没法活了。”路留时呵呵笑道。他当然知道连四海的难处，丰宁市的市委书记林志国跟朱代东不太对路，丰宁市下面的干部，就容易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何况连四海一向跟林志国走的很近，他敢对市局的指示阳奉阴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连四海的苦，根本没办法向路留时说。刚才看栗东武和朱代东的态度，对自己显然是不太满意的。虽然在他们眼里，自己不值一提，可是一旦在领导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想要再扭转，就难于登天。还有林志国那边，如果让他知道，搞不好又是一顿训斥。但想要不让林志国知道，又是不可能的事。 　　“路局，以后我们丰宁的工作，还要请你多加指导啊。”连四海说道。 　　“指导不敢当，大家共同研究吧。”路留时淡淡的说。 　　栗东武和朱代东出现在丰宁市，这对丰宁市来说是件大事。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之后又干了些什么，现在是否已经离开，连四海马上让田友成去做一个初步的了解。只有知道了这些，他才好向林志国汇报。要不然一问三不知，到头来还是要被训斥个狗血淋头。 　　“林书记，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首犯黄俊明已经落网，市局的路留时同志已经亲自押送回了市里。”连四海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才给林志国打电话。他知道，自己把这件事汇报上去，马上就迎来一阵暴风骤雨式的训斥。被领导训斥有的时候并不定是坏事，如果领导不想训斥你了，说明根本就不在乎你了呢。但是这样的训斥，却是不能让下面的知晓的。对于领导的秘闻，下面的人最是有兴趣，真要是传个满城风雨，对自己的威信也是个打击。 　　“什么？连四海，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林志国勃然大怒，黄俊明被抓到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专案组带了回去，而且路留时到了丰宁，也没有提前汇报。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在公安局干得下去。 　　“林书记，我也没有办法啊，中央工作组的栗东武局长跟朱市长都到了丰宁，就算我想把黄俊明留下，也是留不住的。”连四海说道，他没说抓捕组比自己先一步抓到人，只说栗东武和朱代东都在，就算他比抓捕组先一步抓到人，也是没有办法把人留下来的。 　　“栗东武跟朱代东都到了丰宁？现在人呢？”林志国惊愕的问，这两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辖区，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现在上面随便哪个检查组都会提前打招呼，让下面做好迎接准备，何况是公安部治安局的局长和常务副市长下来呢？ 　　“刚才已经走了，应该是回去了。”连四海说道，他知道林志国的意思，这两位对丰宁市来说，都是领导，但是他们到了丰宁市，却没有知会地方政府，这是很不正常的。哪怕今天是星期六，可领导无私事，到丰宁来钓鱼，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连四海是不会相信的。现在他让田友成去做更加详细的调查，他们说过些什么话，见过些什么人，全部要搞清楚。 　　林志国除了狠狠地按下电话之后，他实在不想再跟连四海多说一个字。虽然林志国从心里对朱代东不以为然，可是该打的电话，还是必须打的。林志国先给郑阳松打电话，得知这次朱代东轻车简从，他并没有随从，这才又给朱代东的手机上打了个电话。 第1040章 林志国的态度 　　林志国给朱代东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对于朱代东在楚都市所取得的经济成就，他是并为这不能算是朱代东的工作能力。如果自己有朱代东的关系，也能把国有企业的改制搞好。至于楚昌公司，更是朱代东走了狗屎运。 　　无论是从资格，还是参加工作的起点，自己都比他高，朱代东当县委书记的时候，自己已然是丰宁市的市委书记。就算朱代东到省委组织部，进市政府的机会，自己也应该比他大才对。可是最后省里却选择了朱代东，这让他很不满。 　　今年年初，朱代东提出要两县一市搞一个为期一个月的社会治安秩序综合整顿行动，丰宁市的行动落在其他两个县的后面。这跟林志国不重视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此次协助抓捕黄俊明，亦是如此。但是林志国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到了丰宁市。而且最要命令的是，他还把栗东武也带了来，公安部治安局局长，放在省里分量都很重，遑论在楚都市或者丰宁市了。 　　况且这次栗东武还顶着中央工作组组长的光环，他现在的态度，严格来说，代表着中央。如果他对丰宁市的工作不太满意，恐怕就是田副省长，也是保不住自己的。 　　“朱市长，你好，我是林志国呀。”林志国略带谦恭的说道，这也是因为隔着电话，要不然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跟朱代东说话的。 　　“志国同志，你好。”朱代东淡淡的说，这次来丰宁，收获颇丰。不但让栗东武看到了丰宁市的社会治安现状，同时也抓获了黄俊明这个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首犯。 　　“朱市长，你到了丰宁，怎么也不给我个机会向领导汇报工作啊。”林志国笑着说道，连四海已经基本查清了朱代东的行踪，这个时候朱代东已经离开了丰宁市，正在往回楚都市的路上了。 　　“丰宁市的工作，该看的，我跟栗局长也都看了，有些工作，你们要抓紧。过段时间我还会陪着栗局长下来，到时候希望能看到另外一番景象啊。”朱代东说得既像鼓励又像批评，让林志国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一定检讨自己的工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改进方案。希望朱市长下次再来丰宁市的时候，能严格要求，督促我们把工作做得更好。”林志国诚恳的说道。朱代东能承诺，下次还陪着栗东武一起下来，还算没有把事情做绝，算是给他一个机会。 　　“对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朱代东微微颌首道，他相信，经过这件事，丰宁市对市里的指示，不会再那么阳奉阴违。 　　“请朱市长放心，丰宁市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指示！”林志国坚定的说道，说是坚定，其实也很无奈，丰宁市现在必须要拿出一个态度，一个让朱代东、栗东武都满意的态度。 　　林志国对朱代东没有任何办法，可是对连四海，他想怎么捏都行。朱代东在电话里说的话，意味深长。当务之急，是先把朱代东在丰宁市的详细行为搞清楚。只有把这一点搞清楚了，才能知道他到底在丰宁市都看到了些什么。 　　朱代东有车，相片又很好找，加上连四海已经提前发动局里的精干力量，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朱代东的活动场所全部查了出来。其实朱代东在丰宁市的活动很简单，原本应该只是来青山湖垂钓。杜树军去买烟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黄俊明的情况，结果被他误打误撞，竟然查到了黄俊明的行踪。 　　原本朱代东是想跟栗东武到家属区外面的那家茶馆，等候抓捕组的行动。可是没想到，他们在茶馆里看到有人聚众赌博，里面乌烟瘴气，他们甚至连一杯茶都没喝完，就径直去了家属区。到了家属区，栗东武判断的很准确，而朱代东提的建议也很好，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丰宁市的社会治安整顿专项行动就从公安局家属区外的那家茶馆开始，那家茶馆的老板是公安局治安科的一位副科长，事发后，这位副科长被撤销职务。从茶馆开始，丰宁市开始掀起一股整顿社会治安的高潮。 　　对于市里的治安整顿，林志国有特别的指示，一定要请市电视台和市报记者来报道。很多人不知道林志国为什么一定要坚定这样做，但有些人，却是能理解的。比如说连四海，只要是楚都市来的记者，他都是特别的热情。丰宁市在治安整顿上面所取得的成绩，除了要让丰宁市的市民满意之外，最重要的是，还要让朱代东和栗东武满意。 　　因为黄俊明的抓捕归案，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取得重大突破，这件案子，现在说破，马上就会破的。一旦这个案子破获，栗东武肯定是要回去的。丰宁市必须在栗东武离开古南省之前，改变他对丰宁市社会治安复杂的印象。 　　自从丰宁市的治安整顿行动开始之后，朱代东在机关里就听到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传闻。林志国看朱代东不顺眼，机关里早就有传闻。可是现在林志国却对朱代东提议的两县一市治安整顿，非常的支持，简直就像丰宁市换了个市委书记似的。不管林志国心里是怎么想的，总而言之，这次他必须拿在行动上取悦朱代东。 　　“代东，丰宁市的治安工作卓有成效嘛。”栗东武这段时间心情很好，黄俊明在公安局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很快就招供。现在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势如破竹，他这个中央工作组的组长，恐怕很快就能回京复命了。 　　“是的，东武局长，我可是在林志国面前夸下海口，在合适的时候，请你去丰宁市视察工作，你可得抽出时间才行啊。”朱代东笑着说，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可是现在很多事情，变成了怕就怕领导重视，只要领导重视，事情才能做好。 　　“没有问题，只要丰宁市的治安行动搞的好，我很愿意再去看看。但是下去看，不能走走过场。”栗东武说道，他很清楚，提前通知下面去视察的话，只能看到下面想让你看到的东西。真正想看的，却看不到。 　　“可以，我们可以像上次那样，提前一天下去，第二天才正式通知丰宁市委。”朱代东说道，他也很希望丰宁市不是为了应付检查而搞的治安整顿行动。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星期天，朱代东陪着栗东武再次到了丰勇君，这次朱代东连杜树军都没有带。明天是星期一，也是市里正式通知丰宁市，栗东武将在市里有关部门的陪同下，去丰宁市视察工作的日子。到时杜树军将开着朱代东专车抵达丰宁市。 　　这次栗东武为了体验生活，不想坐小车去，而要坐班车。对于栗东武这个提议，朱代东一开始是坚决反对，自己坐班车倒无所谓，栗东武身份非同一般。况且现在他还是中央工作组的组长，如果在楚都市出了什么问题，他朱代东还真负不起这个责。 　　“怎么，对楚都市的治安环境没有信心？”栗东武笑笑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东武局长要是掉了一根毫毛，我也无法向上面交待啊。”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这是我自己的私人行为，要你负责干什么？再说了，楚都市的治安整顿搞得轰轰烈烈，我总不能光在会议室里听汇报吧？治安环境好不好，最主要的就是出行是否安全。代东，是不是怕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啊。”栗东武似笑非笑的说。 　　“看来我如果不跟你坐班车去丰宁市，东武局长一定认为楚都的治安环境很差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朱代东最终还有陪着栗东武坐上了去丰勇君的班车，但在上车之前，朱代东给侯勇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两名便衣跟在栗东武后面，一同去丰宁市。朱代东跟侯勇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树木岭的方言。虽然朱代东是当着栗东武的面打的电话，可是栗东武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以前在树木岭的时候，很多群众都自嘲说树木岭的方言太土，简直是土得掉渣。可是朱代东倒认为，有的时候很土的方言，还能起到保密的作用。他跟侯勇商量如何派人保护栗东武的安全，身为当事人的栗东武，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代东，你叽里咕噜有说什么，我可是一个字也没听懂，没有搞小动作吧？”栗东武笑了笑说，虽然听不懂朱代东跟那人说的是什么，可是他人却傻。 　　“东武局长火眼金睛，哪有什么小动作能瞒得过你双眼的？”朱代东笑着说。 　　两人去丰宁市，都换上了休闲服，朱代东不但能听，而且还能说，他对各种方言的掌控力，是相当强的。一个记忆力好的，听力又好的人，模仿另外一种语言的能力是非常强的。一上车，朱代东就跟司机和售票员攀谈起来，他的楚都话也说得很溜，他一张嘴，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是楚都人。 第1041章 半个专家 　　楚都市毕竟是省会，而且也是历史文化名城，这里的方言受普通话的影响很大，现在楚都市的方言，跟解放前的方言，已经完全是两种语言了。对于朱代东说的楚都话，栗东武也能听了六七成。 　　“这条线上有没有扒手？”朱代东直截了当的问司机，现在车还没有开，车上的人也不多，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是很适宜的。 　　“以前扒手可不少，自从去年市里搞了专项打击活动后，现在这条线基本上没有扒手啦。”司机是个中年男子，天天开车的人，话都多。因为职业原因，开车的时候不能说话，休息的时候，个个都能侃大山。 　　“以前扒手很多么？”栗东武用普通话问道。 　　“以前从市里开到丰宁，一路上至少要上三拨人，你说多不多？”售票员是个中年妇女，可能是司机的堂客，看到栗东武是外地人，也用楚都普通话说道。所谓的楚都普通话，是普通话里夹杂着一些楚都方言的普通话。 　　虽然这不能算是标准的普通话，可对于栗东武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别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完全能够理解。 　　“据我所知，扒手可不是轻易能断根的，就算公安局搞行动，最多也就是一二个月避避风头，过一段时间，他们又会出现的。”栗东武佯装不信的说。 　　“但我们这里的扒手，没有个三五年，绝对别想出来。”司机不满的看了一眼售票员，这可是剥夺了他的发言权，难得遇到一个愿意聊天的旅客，他希望能多交通一会。 　　“看来楚都市是用了重典呢。”栗东武看了朱代东一眼，微笑着说。 　　“在去年的专项治安整顿行动中，所有涉案人员都是按照最高刑罚标准来判刑的。能判五年的，绝对不判三年。能拘留的，绝对不只教育了事。”朱代东说道，去年的治安整顿，就像一次严打。有人在路上对漂亮姑娘吹一下口哨，被举报后，也被拘留半个月，到现在回想起去年的那次治安行动，楚都市的一些人还心有余悸。 　　“我们这条线上原来是个扒手头子，被判了个无期。有一伙专门拦路抢劫的，被抓到后，最轻的都是无期徒刑，九个成员枪毙了六个，你说还有人敢抢劫么？”司机得意的说道，说起那伙抢劫犯，他还见过呢。 　　“特殊时期就要有特殊政策，看来市里的做法，还是很为我们老百姓着想的嘛。”栗东武看了朱代东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市的里来个年轻的市长，要不然啊，这帮扒手不知道还要嚣张到什么时候。”售票员叹道，他们对这条线上的扒手也是恨之入骨，可是这么线他们天天要跑，也不敢得罪那帮人，最多就是在在这些人上车的时候，隐讳的提醒乘客几句，但总是有那么一部分麻痹大意的乘客，会让他们得手。 　　“你们跑客运生意怎么样？”栗东武又问，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并不是市里找的托，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只要是真心给老百姓办实事，就能得到群众的拥护。他赞赏的看了一眼朱代东，这段时间创面楚都市，也听了不少关于朱代东的事迹。 　　朱代东从刚参加工作开始，就不停的创造奇迹，他在基层，把贫困乡镇搞成全国乡镇之星。雨花县的树木岭乡和狮子山乡，在去年都得到了这一荣誉。整个古南省去年总共才证了七个，但是雨花县独占两个，不能不让人惊奇。 　　“还行。”售票员自豪的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得怎么样，他们也说不清楚，他们只知道，现在坐他们车的越来越多，他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栗东武既然要看丰宁市的真实情况，就没打算享受。他非常清楚，哪些地地方是治安环境比较差的地方，他带着朱代东找了家小旅馆，又上又到几个歌厅和酒吧、茶馆转了转。 　　“东武局长，跟着你出来，真是大涨见识啊。”朱代东跟着栗东武连转了几个地方后，发现丰宁市的社会治安秩序确实大为好转，或许有些地方，还藏污纳垢，可是瑕不掩瑜，至少栗东武就没有发现。 　　“代东，我这也是偶尔为之，你可不能学我，要不然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骂你呢。”栗东武笑着说道，自己的办法虽然能看到真实的情况，但是却不能常用。要不然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就算工作成绩再突出，也得到了下面干部的拥护。很多领导干部，就是因为凡事都太过较真，虽然在群众中威信较高，但是在实际工作中，频频受阻，慢慢会被别人孤立。栗东武并不想朱代东也成为这样的干部，至少在现阶段，不能成为这样的干部。 　　“感谢东武局长的提醒。”朱代东感激的说，其实他要了解基层情况，比栗东武要方便得多。完全不必要搞这样的动作，只要他静下心来，哪怕是坐在车里，在下面多转几圈，就能把情况摸得八九不离十。 　　第二天在听取丰宁市的汇报时，朱代东还得知一个消息，原丰宁市公安局长连四海已经被免去职务，调到丰宁市政法委担任一个科室的科长。 　　朱代东注意到，当栗东武听到连四海被免职之后，脸上终于露出微笑。撤换公安局长，也是表明了丰宁市的决心，难怪这段时间丰宁市的社会治安专项行动卓有成效。对丰宁市社会治安秩序整顿专项行动，栗东武给予了高度肯定。听到栗东武的发言，丰宁市方面的有关人员，才算是松了口气。 　　一个星期之后，栗东武向中央有关领导汇报了楚都市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的侦破过程，在这次为期一个月的侦查过程中，除了几名不太重要的案犯见机得早，逃之夭夭之外，所有的主犯全部被抓获归案。为此，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特别向楚都市发来贺电： 　　“古南省这次取得的胜利，是在广东以外地区首次破获非法光盘生产线，是深挖光盘生产‘黑线’工作新的重要突破，沉重打击了境内外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和在交通枢纽地区建立非法光盘生产基地的图谋，必将对全国‘扫黄’、‘打非’斗争全局产生积极的影响！” 　　至此，三七非法光盘生产案宣布告破，剩下的就是案件审判阶段，而中央工作组的任务圆满完成。朱代东得知栗东武要离开的消息后，特意赶到机场送行。 　　“代东，感谢你在这一个月的招待，以后到了北京，一定要联系我。”栗东武紧握着朱代东的手，诚挚的说。 　　“那是当然的，到了北京不找你我还能找谁？到时一定会来拜你的码头。”朱代东微笑着说，栗东武在楚都待了近一个月，两人几乎每二三天就要喝顿酒，结了很深厚的私人感情。 　　“那好，我们说定了。”栗东武拍拍朱代东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对朱代东这位年轻的干部，他是很欣赏的。 　　在回市政府的路上，郑阳松接到了陈树立打来的电话，想向朱代东汇报工作。朱代东知道陈树立来市里，肯定是为了苹果深加工的事，他让陈树立在办公室等他。 　　这次陈树立带来了高唐县苹果深加工项目的详细计划，高唐县已经正式成立了高唐果业开发有限公司，注册资金五千万元，由县长池仁钢亲自担任公司董事长，聘请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教授、博导黄明龙担任技术顾问。同时与省农科院签订技术培训协议，请他们在高唐县大力推广最先进的苹果种植技术和管理方法。 　　“黄教授的苹果深加工技术已经成熟了吧？”朱代东问，专家学者的建议很重要，可是在具体投资的时候，还需要谨慎小心。造成不能做拍脑子决策、拍大腿懊悔、拍屁股走人的三拍决策。 　　“我们专家请了第三方专家学者，对黄教授的课题进行了评估。苹果深加工的关键技术，现在都已经得到了突破。比如膜超滤技术的突破，黄教授的课题对陶瓷膜过滤去除腐败菌进行研究，得出100奈米（1奈米为10亿分之1米）陶瓷膜错流超滤的最佳操作条件，除菌效果非常理想，完全可以达到商品果汁的要求，能够达到果汁卫生安全的要求；对浓缩苹果汁生产中堵塞膜成分进行分析，证明主要是蛋白质、不溶性果胶、淀粉和纤维素等，在超滤膜进行常规化学清洗前结合相应的生物清洗复合酶进行清洗，不但使超滤通过量得到快速回升，还大大缩短了化学清洗时间。 　　其次是活性炭吸附技术的成功。将活性炭等无机吸附剂和树脂等有机吸附剂作为吸附材料应用于果汁加工过程中，解决苹果汁的二次沉淀、褐变、棒曲霉素污染和农药残留问题，并合成了一种专门针对苹果汁中的农残（甲胺磷）的功能吸附树脂，以通过改进苹果汁加工工艺，实现品质和安全性的提高，突破了浓缩苹果汁防褐变技术，使果汁色度降低值达到国际要求。 　　还有是芳香物质回收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将天然苹果香精从一百倍大幅度提高到三百倍，产品完全达到国际标准，一条生产线的产量达到每年一千吨，该项技术成果还获得了国家发明专利。 　　除了以上技术的突破外，黄教授的课题组还首次采用模拟体系进行臭氧水溶液清洗苹果表面降低农药残留的研究，并利用臭氧有效地杀灭苹果表面的耐热菌；从苹果汁生产线上分离嗜酸嗜热菌，并对之进行鉴定及生物学特性研究，研究这些菌对果汁品质的影响，为耐热菌的检测和控制打下基础；根据从苹果汁生产线及加工过程中分离得到的特定微生物菌种，进行脉冲强磁场及不同种类非热杀菌技术对苹果汁中腐败微生物的杀灭作用研究，最终确定最佳冷杀菌工艺，减少生产过程中的微生物污染等。”陈树立现在也快成了半个苹果深加工的专家，特别是对黄明龙搞的这个课题，研究颇深。为了做好高唐县这个县委书记，他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第1042章 产业升级 　　朱代东是非常清楚陈树立的文化水平的，想当初树木岭要搞硅藻土项目，他完全听信所谓的专家。既不进行市场调研，也没对硅藻土的技术过问，完全就是当甩手掌柜。当年的硅藻土项目，关系到陈树立能不能进城的问题，现在的苹果深加工项目，也决定了陈树立，能不能干好这个县委书记，让对他的质疑声消失的问题。 　　“技术成熟了，能不能实现产业化呢？”朱代东问。 　　“可以，黄教授除了研究相关技术建设外，他的课题组还自行研发了相关设备。并且还委托木川市一家机械制造公司，为我们高唐县订制了一条万吨级浓缩苹果汁生产线，和一条千吨级高倍天然苹果香精生产线。估计如果原材料充足的话，年产浓缩苹果汁五万吨，加工转化苹果能力将达到三十五万吨。”陈树立说道。 　　“年产五万吨浓缩苹果汁？你们县里的苹果产量能达到三十五万吨吗？”朱代东笑道，去年高唐县的苹果总产量才八万吨。 　　“暂时还不行，省农科院的专家在考察了我们县里的苹果种植面积和土壤结构之后，如果我们今年能采用他们的技术和管理方法，产量有可能达到二十万吨。而且我县目前尚有合适种植苹果的区域在五十万亩以上，相信在三年之后，我县苹果产量将达到三十五万吨以上。而今年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从外地采购苹果。”陈树立信心满满的说道，只要有销路，还怕没原材料么？ 　　如果县里还需要多外地收购苹果，那将会极大的刺激本县的果农。谁不想多赚钱？老百姓的想法很现实，只要有机会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到时候他们的积极性，将得到充分调动。 　　“你刚才说生产设备现在都在木川市制造，多长时间可以交货？安装调试又需要多长时间？”朱代东问，木川市是古南省的第二大城市，与楚都市相邻，是全国老工业基地之一。 　　木川市被誉为“中国电力机车的摇篮”、“中国电力机车之都”，是亚洲最大的有色金属冶炼基地、硬质合金研制基地。是国家“一五”、“二五”时期重点建设的八个工业城市之一，我国第一台航空发动机、第一枚空对空导弹、第一台电力机车、第一块硬质合金等一百多个中国工业史上的第一，都诞生在木川市。 　　木川市的市委书记周保宁、市长欧谱班，朱代东经常与他们一起在省里开会，比较熟悉。周保宁是一个老干部，今年五十五岁，干完这一界后是五十八岁，如果到时不能到省里工作的话，只能退居二线。这位同志原籍山东，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木川第一机车厂。从技术员干起，一直从事技术工作。一路从技术员到工程师，再到高级工程师，副厂长、厂长，工业局副局长、局长、副市长、市长，到现在的市委书记。 　　他对木川市的重工业非常重视，一直为重振木川市重工业而呕心沥血。但是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和新兴工业的兴起，木川市并没有成绩转型。技术没有革新，产业没有升级，机构没有改革，木川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正在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在发展。 　　对于这个原来的工业之星城市，省里很多领导都是很有感情的，木川市的市长欧谱班，曾经也想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是他的思路好像跟周保宁对不上。他想发展轻工业、商业，可是一直没有取得进展。 　　欧谱班每次来省里，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会到朱代东那里坐坐，跟他聊聊关于经济发展的一些问题。对于木川市的一些情况，朱代东也比较清楚。他知道，在欧谱班的努力下，已经有一些机械制造方面的企业，开始了改制。引进技术和资金，争取国家大型项目能落户木川，现在的木川，在机械制造上，依然是国内靠前的水平。 　　“三个月。”陈树立说道，这个时间跟从国外引进一套设备的时间不相上下。 　　“价格如何，你们可能因为是订制的设备，就不去比较。”朱代东提醒道。 　　“这个我们还真比较过，像这样的一套设备，如果是进口的话，需要三百万美元，换成人民币约二千四百八十多万元。而从木川市定制，只需要一千六百五十万元，节省了三分之一。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节约了三百万美元的外汇。”陈树立说道。 　　现在一美元可兑换人民币约八点二七八元，我国现在的外汇储备还不到一千五百亿美元，虽然三百万美元看起不多，但是如果能省掉这三百万美元，也算是为外汇储备做了贡献。 　　“你们能时刻想到国家大局，非常好。但是国产的设备在质量上过得硬吗？”朱代东问。 　　“木川市的机械制造已经算是我国的最高水平，而且我们联系的这家公司，最新引进了德国技术，可以说，质量绝对是国际一流水平。另外一条万吨苹果浓缩汁生产线，一个榨季要更换生产线上800到1000根柱子，一根柱子约价值8000元，如果采用国产设备，每根柱子将节省三分之一的费用。”陈树立说道。 　　“800到1000根柱子，一根柱子价值8000元，就算按照是低水平，也需要640万，这是必须要换的吗？”朱代东问，一个榨季至少就要花费成本640万，这样的成本，让朱代东都有些肉疼。 　　“是的，我们使用国产的设备，在质量上不比进口的差，特别是这些易损件，同样能比进口的便宜三分之一以上，加上其他的配件，我们将近少用了400万美元的外汇。而我们的生产线一旦建成投产，马上就能为国家创汇，这样一进一出，说句不客气的话，高唐县将成为我市创汇的重要来源之一。”陈树立笑着说道。 　　“现在生产设备没有，产品也没有，就想着要为国家创汇了？产品的销路想过没有？后续还有什么发展，做了规划没有？”朱代东问。 　　“产品的销路，我们已经通过几家外贸出口公司，跟美国方面联系了，只要我们生产的浓缩苹果汁，能达到美国的质量标准，销路绝对不是问题。就算到时销路不畅，我们也想过，准备生产苹果汁饮料和苹果酒。”陈树立信心满满的说，楚都商业银行已经贷款五千万，只要资金到位，他相信没有什么能难得住高唐县的。 　　至于高唐县生产的浓缩苹果汁的质量问题，陈树立其实也是不怎么担心的，他已经请专家学者做过论证。黄明龙的课题研究成果，已经拿到国家发明专利，同时生产设备，也是在黄明龙的亲自指导下搞的，根本不存在质量的问题。至于生活苹果类的酒类或饮料，暂时也只是在规划当中。高唐县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销售浓缩苹果汁？”朱代东问道，他突然想起楚昌公司的做法，当初为了销售特种电影系统，特意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公司，使用英文名字，把配件从国内发过去，到美国组装。销售的价格，将是直接从国内出口的一倍以上。 　　“你的意思是学楚昌公司的做法？”陈树立惊喜的说，如果高唐县有一家办在美国的公司，到时宣传起来，效果会更加的好。 　　“是的，现在离正式投产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做一个调查。当然，并不一定就是在美国办一家专门的公司，就一定会有利于你们销售。但我相信，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朱代东说道。 　　“我回后就安排这件事。”陈树立兴奋的说。 　　“农产品加工业严重滞后，已成为制约我国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瓶颈’，高唐县应该要抓住这一有利的机遇，实现农业科技成果产业化，是加速高唐县由农业大县向农业强县转变的有效途径。你们现在还是试点，如果成功了，可以带动产业的升级，加速农产品加工业快速发展，促进我国农业由主要追求数量增长向注重质量效益的根本转变，为新阶段农业和农村经济的发展提供科技支撑。”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必须提醒陈树立，作为一级党委的书记，要随时注意政治问题，眼光不能总是盯在经济问题上。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高唐县一定做好这项工作。”陈树立坚定的说道。 　　“现在你们县里的果农集资入股搞的怎么样了？”朱代东又问。 　　“果农们的积极性不高，我这次来还有一个想法，能不能请你到我们县做一次调研？”陈树立说道。 　　“调研？”朱代东一时没明白陈树立的意思，自己在高唐县扎扎实实做了十天的调研，难道还不够么？ 　　“是的，除了请你去之外，我们还想从雨花县的树木岭、芙蓉县请一部分群众去现身说法，让高唐的果农能够改变他们的想法。”陈树立笑了笑，说，请朱代东去调研是假，拉着朱代东去宣传集资入股的好处是真。 　　“这没有问题，以前芙蓉县也碰到过这样的问题，你们其实还可以借鉴一下当时芙蓉县的做法。”朱代东赞许的笑了笑，说。 第1043章 时机已经消失 　　对楚都市原劳动局局长蒋正伟的立案调查，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纪委对蒋玲芳案的调查进行了严格保密，但是在机关里，想要做到绝对保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当一定级别的领导，想要知道这件案子的进展时，自然会有向他通报。 　　比如卫耿羿，他就对蒋正伟一案很关注，也自然有人主动向他汇报这件事。当然，知道蒋正伟一案最新进展的，绝对不仅仅是卫耿羿一个人。除了陈卫东、元骞振、孙剑佛之外，朱代东知道的情况甚至比卫耿羿还要多。 　　而且朱代东很清楚，卫耿羿为什么会如此关注蒋正伟一案。蒋正伟这个真局长，被假纪委双规，不但被人家拿走了九万元，而且还把自己参加工作以来，干的那些违法乱纪的行为，一五一十的向人家交待了个清清楚楚。他除了收受大量的贿赂之外，也向一些领导行贿过，而卫耿羿也就是他行贿的对象之一。 　　虽然蒋正伟打定主意，除了一些非原则性问题可以向纪委交待之外，对于从马妍佳那里搜出来的音像资料，他是绝对要矢口否认的。可是想法毕竟是想法，面对真正的纪委工作人员，他的那点伎俩，很快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卫耿羿最关心的，也就是蒋正伟的交待情况，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要向元骞振汇报，争取主动，可是每每他有了这个想法，心里同时又会浮现另外一个想法，应该相信蒋正伟，相信他一定会坚持到底。 　　原来卫耿羿最关心的事，就是市政府的分工，他希望能把朱代东取而代之。但是现在，就算是孙剑佛主动说起这件事，他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在蒋正伟一案，没有最后定案之前，他哪还有这个想法啊。如果市里真的调整了自己和朱代东的分工，到时蒋正伟又向纪委坦言呢？到时恐怕就是调整自己分工那么简单了，可能还会受处分。 　　但是卫耿羿知道，要解决蒋正伟这件事，光靠蒋正伟不把自己交待出来，那是远远不够的。自己必须争取主动，作为一名成熟的领导干部，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陷入绝境。也就是说，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自己都必须要两个以上的选择。 　　很多时候当领导就是做选择题，一般的行为准则都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比如当初蒋正伟给他送钱，他可以选择收，或者拒绝。最终他权衡利弊，还是选择了前者。卫耿羿当然喜欢钱，试问现在谁又不喜欢钱呢？但他觉得，在这件事当中，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其他因素。 　　如果当初不收蒋正伟那笔钱，就算真的让蒋正伟当上劳动局的局长，他也未必会成为自己的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你不收别人的钱，别人就以为，你对他有看法，就算蒋正伟当了局长之后，他也不会念你的好。为什么？连钱都不收，显然没有帮他办事嘛。 　　有的时候，不收钱未必就是好事，收了钱也未必就是坏事啊。卫耿羿很想就这一点，向元骞振汇报自己跟蒋正伟的关系。但他一直在寻找时机，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具体什么时间合适，最好是能提前知道蒋正伟的调查情况。只有在蒋正伟快顶不住的时候下，自己抢先一步向市委说明情况，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如果卫耿羿把这个想法告诉朱代东的话，那朱代东肯定会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这个最合适的时机已经不复存在！无他，蒋正伟已经全部招供。陈卫东向元骞振汇报工作的时候，正好碰到朱代东在办公室，他们汇报的内容，自然躲不过朱代东的双耳。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找卫耿羿谈话，主要就是考虑到，要不要给卫耿羿一个机会。 　　这件事现在楚都市委知道的只有四个人，陈卫东、元骞振、孙剑佛，还有一个就是朱代东。但是朱代东并不因为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了，就不再关注蒋正伟一案。这就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怕就是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了内幕，也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打听的还得打听。该关注的，还是要关注。 　　朱代东不但要韦鲁郎打听，甚至还直接向监察局局长兼纪委副书记梁雪玲打听，有次朱代东在走廊上碰到陈卫东，还向他打听了蒋正伟一案的进展情况。陈卫东碍于朱代东的身份，向他简短的介绍了一下案情，可是关键的情况，陈卫东是不会透露的。 　　每次当朱代东看到卫耿羿的时候，眼里都会不经意的露出怜惜的神色。蒋正伟在卫耿羿的领导下，工作了那么长时间，就真的不了解蒋正伟的为人？朱代东宁愿相信卫耿羿现在是存着侥幸心理。 　　下班步行回宿舍区的时候，朱代东正好碰到了卫耿羿，他跟卫耿羿是邻居，两人经常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耿羿市长，今天晚上没安排？”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段时间睡眠不好，能推的就推了。”卫耿羿笑了笑，说。 　　“睡眠不好确实是个大问题，你每天日理万机，不但要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还要保证睡眠质量。我每天睡的就比较沉，只要睡着了，除非是手机响，否则就是打雷也吵不醒的。”朱代东说道。 　　“哦，代东，有什么好方法拿出来分享一下嘛。我不如你年轻，更得注意睡眠质量才行。”卫耿羿笑呵呵的说，他知道朱代东不会随便说一些无用的话，到了他们这样的级别，一个眼神有的时候都能传达很多意思。至于相互之间说话，那更得是掰碎了揉开了的去研究、分析、领悟。 　　“办法其实很简单，我每天晚上，都要喝点酒，特别是在睡前，只要喝下半酒，保证一觉到大天亮。”朱代东说道。 　　“哦，那我今天晚上就试验一下。”卫耿羿说道。 　　“耿羿市长，主意是我出的，我来蹭顿酒喝，这是应该的吧？”朱代东笑眯眯的说。 　　“欢迎之至。”卫耿羿心里一动，笑容满面的说。 第1044章 无本买卖 　　卫耿羿当然清楚，朱代东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跟自己喝酒。但他有什么目的，现在还真是不太清楚，但是到了酒桌上，肯定能猜到。一回到家，卫耿羿就吩咐家里，多炒几个菜，同时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两瓶三十年茅台拿了出来。 　　朱代东爱喝茅台，整个市政府都是知道的，不管往日跟朱代东是什么样的关系，来者是客，总是要热情接待的。 　　当家里的保姆告诉卫耿羿，饭菜已经准备就绪的时候，卫耿羿正要拿起桌上的电话，就听到了门铃响。他立马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能来自己家的，非朱代东莫属。 　　“正要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就掐着饭点来了。”卫耿羿微笑着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就是个有嘴福的人。”朱代东手里还提了东西，一块腊肉和一条腊鱼，“这是老家的一点特产，请耿羿市长赏光。” 　　“你这个代东啊，来吃顿饭还拿东西。既然是你老家的特产，那我就不客气了。”卫耿羿佯装嗔怪的说。他亲自把东西拿到厨房，吩咐保姆多加辣椒，快点炒好端上来。虽然朱代东对吃的东西，不是很在乎，可是还是有些偏好的，朱代东喜欢吃家常小菜，还要偏辣。 　　每位领导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式，实际上也成了公开的秘密，朱代东是常务副市长，关于他的这些小爱好，虽然不是很显著，可是总会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只要朱代东点过两次一样的菜，就会被人记住。 　　“到了耿羿市长这里，不客气一点怎么行呢。”朱代东笑笑说。 　　“代东，我知道你的酒量，千万不要跟我谦虚，我喝半瓶，剩下的都是你的。”卫耿羿先把一瓶酒推到朱代东身边，笑着说。 　　“耿羿市长，这酒有年头了吧？”朱代东迅速把酒瓶打开，把酒瓶口放到鼻子底下，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脸惊喜的说：“这酒恐怕得有三十年了。” 　　“你这鼻子还真够灵的，这酒正好三十年了。”卫耿羿惊讶的说，看来朱代东喝茅台，还真是喝出学问来了。 　　“耿羿市长，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谢谢你的好酒。”朱代东说道，他家里有一些二十多年的茅台，但是超过三十年的，朱代东还喝得比较少。如果现在卫耿羿说，这两瓶酒让他一个人喝完，朱代东也绝对不会客气。 　　“好东西就要让懂它的人来品尝，这两瓶茅台我收藏了快十年了，这是它们最好的归宿。”卫耿羿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笑吟吟的说。 　　“耿羿市长，听说市里要讨论劳动局的人事了？”朱代东这次喝酒，感觉就像喝琼浆玉液似的，一口酒下去，有如一道暖流，慢慢注入自己胃里。然后在胃里翻滚、欢快的流动，然后向四肢百骸传送着一股未知的能量，这让朱代东浑身上下都觉得舒坦。 　　“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卫耿羿笑了笑，说。如果朱代东是为这而来，那就真的浪费了自己两瓶好酒。劳动局是他的地盘，这个局长，必须要是他认可的人。朱代东自己有他的一亩三分地，怎么能捞过界呢？何况他自己也不是没有人选，只不过这件事市里还没有征求他的意见，他暂时还没有提出自己的人选而已。现在朱代东既然已经提了出来，看来得跟岑誉胜碰个面，专门谈一下这件事了。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话糙理不糙，劳动局是他的传统势力范围。只要他还是劳动局的主管领导，这一点，就不应该被改变。当然，唯一可以改变的是元骞振，但是他相信元骞振的政治智慧，是不会随便插手劳动局人事的。 　　“我？”朱代东摇了摇头，看到卫耿羿好像松了口气似的，朱代东笑了笑，又说道：“但我相信，元书记应该有了合适的人选。” 　　“哦。”卫耿羿有些意外，朱代东不会用这样的事来骗他，没有必要，也不可能。 　　“我听说蒋正伟的案子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朱代东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他虽然在跟卫耿羿在聊天，但是却不主动向卫耿羿敬酒了。看到卫耿羿身前的酒杯没动，他乐得多喝几杯。 　　“哦。”卫耿羿原本要伸手去拿桌面上的酒杯，听到朱代东的话，又停顿了一下。他跟朱代东是在家里的小餐厅喝酒，他妻子跟保姆都没上桌，知道他们有谈事，早早就避开了。但他还是紧张的看了一眼客厅那边，卧室跟厨房的门都关的很紧。 　　“据说，我这可是未经证实的消息，据说蒋正伟在调查期间，比跟假纪委交待的还要彻底。”朱代东缓缓的喝干身前的酒，说道。蒋正伟具体交待的情况如何，朱代东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关于卫耿羿的问题，他肯定是交待了的。 　　“哦。”卫耿羿再次应了一句，没有说话。 　　“耿羿市长，还记得上次讨论高唐县的人事么？”朱代东又自顾自的干了一杯，问。他一直注意着卫耿羿，刚才自己一说完，明显看到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哦。”卫耿羿有些明白朱代东的意思了。 　　“代东，谢谢你。”卫耿羿感激的说道，对于朱代东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朱代东受喝酒，也不是什么隐秘。三十年的茅台，并不是随便就能喝到的，朱代东喝酒的频率高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现在卫耿羿已经完全明白朱代东的来意了，这是朱代东在向自己示好，或者说，他在关键的时刻拉了自己一把。他虽然不知道朱代东是从什么途径知道蒋正伟一案的详细情况，但是既然朱代东特意到家里来通知自己这个消息，显然是比较确实的了。市里既然已经知道了蒋正伟的交待情况，为什么还没有人找自己谈话？想到这里，卫耿羿突然不寒而栗。 　　至于劳动局的局长，也怪自己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蒋正伟原来就是自己推荐上去的，现在他去了事，虽然元骞振没有在会上说什么，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下一任劳动局长，恐怕再由自己推荐，确实是有些不合适的。 　　还有刚才朱代东提到，上次常委会上讨论高唐县的人选时，元骞振就推荐了市林业局的副局长杨永明，而孙剑佛力推楚都县的县长汪锋。最后双方都没能如愿，把陈树立给推了出来。而汪锋现在已然是东城区的区长，从楚都县到东城区，怎么说也算是走了半步。而杨永明到现在还依然原地踏步，这怎么行呢？ 　　这次不管怎么说，只要元骞振提出来杨永明到劳动局，卫耿羿相信，孙剑佛也是会大力支持的。当时汪锋调任东城区，元骞振也没有说什么。现在正是报之以李的时候，如果自己不识时务，还去提名其他人，只会让元骞振对自己的印象更差。 　　所有的一切卫耿羿都想明白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可是唯一还有没有摸不着头脑的是朱代东的态度，他为什么会特意来告诉自己这些？他是常务副市长，排名比自己还要靠前，凭什么要来向自己示好呢？ 　　“耿羿市长，我觉得有些事情只要说清楚了，就不算什么大事。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共事，很多方面需要你的大力支持啊。”朱代东说道，官场中没有永远的敌人，这次蒋正伟一案，他知道没办法动摇卫耿羿的根本，既然如此，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呢。看到卫耿羿现在一脸的诚恳，朱代东觉得自己这一点走对了。 　　今天晚上，不但喝了卫耿羿两瓶好酒，更重要的是，让卫耿羿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个人情，需要卫耿羿在以后的工作中，大力支持和配合自己。要把楚都市的经济搞上去，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代东，你的意思好像我以前就不支持你工作似的？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卫耿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既然所有的问题都已经想清楚，就无所谓担忧，也无所谓畏惧。 　　“我向耿羿市长检讨，你的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其实也比我强，以后请多指导我的工作。”朱代东端起酒杯，谦逊的说道。 　　“要说工作经验，我或许在某些方面比你多一些，但是说到工作能力。代东，你的能力可是公认的。看看你来楚都才一年的时间，楚都市已经发生了显著变化，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卫耿羿笑道，花花轿子人人抬，既然朱代东敬他一尺，他以后就得回敬一丈。 　　朱代东回到家里之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今天晚上的这两瓶酒，基本上都是他喝的，卫耿羿连二两都没喝到。躺在床上的朱代东，马上做好龟息大法的姿势，两臂上抬屈肘，俯掌分置两耳旁。两臂放松，两腿自然伸直，两脚间距与肩同宽或略宽。 　　第二天朱代东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好像又有了些变化…… 第1045章 双开！ 　　只要有可能，朱代东在清晨起床之后，就会出去跑步。这是他在参加工作之后养成的习惯，如果让他以前的同学看到现在的朱代东，发现他的习惯已经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但是现在跑步，朱代东已经很少到外面去了，如果他连续两天在外面跑步，肯定就会遇到一大帮熟人。这些人看到朱代东，都会善意的跟他打个招呼。在他们看起来，好像很正常的，看到领导，当然要打个招呼。但是朱代东会觉得，自己的运动已经成了有些人跟自己见面的独特方式。 　　在跑步机上下来的时候，朱代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好一个小时。他习惯的换下运动服，想到卫生间冲掉满身的大汗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刚才运动了一个小时，竟然没有出汗！朱代东用手摸了摸手臂，确实没有出汗。 　　他早上就感觉自己有些不一样，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是自己运动得不够，还不是突然之间不会出汗了？如果皮肤下的汗腺不能把汗水排出来，身体内的热量，也就没办法带出去，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但朱代东很快否定了后者，他认为是自己的运动量不够，因为现在，他发现自己精神弈弈，他相信，如果再跑几个小时，自己也是没有问题的。 　　自从跟无名老道分开之后，朱代东依然每天坚持着修炼龟息大法，他的龟息大法是无名老道，特别给他定制的。也就是说，只适合朱代东一个人。当初的主要功能是控制他的听力，龟息大法就像一个遥控器，能有效的调节他听力。要不然他能随时听到周边几百米范围内的一切动静，不用多长时间，整个人就会疯掉。 　　但是现在，朱代东的身体好像也发生了变化，他的体质变好了。不知道是昨天晚上两瓶三十年陈酿的茅台酒的缘故呢，还是因为自己的修炼到了本就该升级的程度了？朱代东相信是后者，茅台酒又不是灵丹妙药，不可能否认，茅台酒对自己的修炼，确实有一定的帮助，但朱代东相信，绝对不会一喝下去，马上就发生质的变化。朱代东是个无神论者，他也不相信没有过得，就能得到结果的。 　　因为无名老道也不知道在何方，朱代东也没办法跟别人探讨这个问题，但他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昨天晚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就无须太过担忧，洗过澡后，他像往常那样，吃了早点就去市政府。再也不去想，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无名老道就在朱代东身边的话，他一定会被朱代东这样的态度气得吐血…… 　　刚上班，市委秘书长唐江鲤打电话通知朱代东，上午九点，召开市委常委会。听取纪委对原劳动局长蒋正伟案的汇报，以及劳动局的人事安排。接到这样的电话，朱代东一点也不惊讶，早上还没上班的时候，卫耿羿就已经向元骞振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卫耿羿向元骞振坦言，他曾经收受过蒋正伟的几次现金，当时的他，只是想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如果不收，反倒怕蒋正伟在工作中有顾虑。至于蒋正伟送给他的钱，到现在他连动都没有动过。 　　卫耿羿向元骞振诚恳的表示，这件事他必须向组织做出深刻的检讨。元骞振对卫耿羿的态度还是认可的。但对卫耿羿要做出什么样的处分，这件事还需要研究决定。元骞振当时随口问卫耿羿，有了卫耿羿的主动，蒋正伟肯定是要受到严厉处分的。劳动局新局长的人选，也马上要确定下来才是。 　　卫耿羿心领神会，他马上向元骞振建议，林业局的杨永明同志，政治可靠、作风过硬，有很强的大局观和很好的领导才能，如果能调杨永明同志到劳动局主持工作，相信劳动局在不久之后，将会有一番新的气象。 　　对卫耿羿的提议，元骞振迟疑了一下，卫耿羿的提议很合他的心意。不管卫耿羿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调杨永明到劳动局，总算是解决了杨永明的正处级待遇。以后如果有更合适的位子，到时再调整杨永明的工作就是。 　　之所以常委会要定在九点开，因为之前元骞振还必须开个通气会，如果有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他还必须跟个别同志谈话。但是这次的通气会很成功，上次元骞振把杨永明推出要，准备提拔到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杨永明还是原地踏步。而孙剑佛提议的汪锋，现在已经是东城区的区长，朱代东推荐的陈树立，现是到了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这次调整杨永明，谁也不会说个不字。 　　楚都市常委会上，纪委书记陈卫东首先向与会常委汇报了蒋正伟一案的侦查情况，蒋正伟一开始得知被调查的时候，跟其他的同志一样，大讲自己对党的贡献，大讲自己的工作成线。而对于他的违纪行为，却闭口不谈。但是在纪委面前，特别是还拿到了他在假纪委面前招供的音像资料，蒋正伟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有些问题他也是解释不清的。 　　“据调查，蒋正伟贪污受贿超过三百万元，他的财产中，有二百四十万无法说明财产来源。另外他还有多名女性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市里还有两套房产，分别是他跟情人的长期据点。”陈卫东缓缓的说道，要说蒋正伟的事，恐怕一时半会也是说不清的。 　　“对于这种腐化堕落的干部，我觉得必须要严惩不贷。劳动局是我分管的单位，对于蒋正伟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感到很惋惜，同时也很痛心。我建议，对蒋正伟进行双开！”卫耿羿第一个发言，蒋正伟是他的老部下，如何处理蒋正伟，他的意见也很重要。 　　所谓的双开，就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这样的处分，是违纪处分和行政处分中，最为严重的一项。当然，如果能像卫耿羿所说，对蒋正伟双开的话，蒋正伟虽然什么都没有了，但至少他不用去坐牢。如果移交检察机关的话，像蒋正伟这样的情况，除了要全部退赃之外，还会负刑事责任！ 第1046章 于情于理 　　听到卫耿羿激昂的发言，孙剑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劳动局是卫耿羿分管的单位，蒋正伟又是他一手提拔的。现在蒋正伟出了问题，卫耿羿作为主管领导，非但没有为他说话，反而主动提出来，要对他严厉处分，这是出人意料的。 　　难道是卫耿羿已经提前知道蒋正伟案的最新情况？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孙剑佛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他是从哪个渠道知道的？元骞振？抑或是陈卫东？孙剑佛双手轻轻的转着身前的不锈钢茶杯，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前方，眼光很空洞。 　　“我同意卫耿羿同志的意见。”陈卫东也正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刚才他已经把蒋正伟的情况介绍得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不要说双开，哪怕就是移送检察机关，也是应该的。 　　“对于蒋正伟的腐化堕落，我也很痛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和预防？我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岑誉胜缓缓的说道，他作为组织部长，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劳动局接下来的人选。而且还要保证，这个人选在常委会上得以通过。 　　“双开是不是太严厉了些？我党的一贯原则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蒋正伟不管怎么说，原来的工作还是有一定成就的，我们不能因为他现在腐化堕落，就否认他原来的成绩吧？这不是我们党的原则。”杨一中的声音低沉，但却很有力。 　　“我同意一中同志的意见。”孙剑佛也很快接口道，如果蒋正伟的党籍不保留，下一步对他的处分很难预料。如果能够保留党籍，至少能让他免受牢狱之灾。 　　孙剑佛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跟蒋正伟的交情特别好，而是不想开了这个先例。当这样的事，出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你不去管，等真出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已经晚了。 　　原本杨一中突然发言，就出乎朱代东意料之外，按照惯例，他应该在岑誉胜之后发言的。但是杨一中刚说完，孙剑佛又马上表现同意，这让朱代东没有再开口。他伸手拿起身前的茶杯，随意瞥了坐在会议桌一端的元骞振，看到他脸色很平静。 　　既然孙剑佛都发了言，其他再想发言的常委，也只能住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元骞振身上，元骞振把手指间的烟头掐熄，缓缓的看了众人一眼，才说道：“蒋正伟同志的问题，性质很严重。这件事经过媒体的报道之后，对我市的形象，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如何处理蒋正伟，我觉得不但要考虑到他过去的工作成绩，更要考虑他给我党带来的负面影响。” 　　元骞振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借着喝茶的时间，重新组织了语言：“蒋正伟作为劳动局的局长，竟然被两名假冒的纪委干部双规，经过市纪委的深入调查之后，蒋正伟所供述的事实确凿。这件事的性质特别恶劣、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重大，我建议，撤销蒋正伟党内一切职务，留党察看一年。同时向市人大建议，免去蒋正伟市人大代表资格、劳动局局长职务！现在请大家举手表决。” 　　留党察看，介于开除党籍与保留党籍之间，一年之后，还是可以开除蒋正伟党籍的。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一般被留党察看的同志，都是属于还可以挽救的同志。元骞振的提议被一致通过，对于这样的结果，朱代东并不意外。杨一中跟孙剑佛要争取的东西，都已经有了结果，连卫耿羿都没有给蒋正伟开脱，他们也没有必要去做那种卖力不讨好的事。 　　接下来的元骞振提出，既然蒋正伟被撤销党内职务，那劳动局的局长位子还是要议一议的。另外对劳动局陶守东的处分，也一并要议论一下的。对于劳动局新局长的人选，当岑誉胜提出杨永明的时候，在座的常委就知道，这个位子恐怕已经没有悬念了。 　　虽然岑誉胜还提出了另外两个人选，其中一个还包括科技局的局长，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傻得去支持其他人。杨永明的问题，是上次讨论高唐县人事时的遗留问题，当时常委会上曾经有人提过，对于杨永明这样的优秀干部，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加以重用。现在蒋正伟出缺，空出来的位子，正是为杨永明量身打造的一般。 　　任命杨永明为劳动局党委书记、代理局长，同时向市人大推荐杨永明为劳动局局长人选，整个过程只用了十来分钟。在这个时候上，所有人都已经有了默契。 　　而对于陶守东的处分，朱代东原本以为，这只是细枝末节的问题，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关于如何处分陶守东，竟然引起了常委会上的大争辩。陶守东并不属于蒋正伟一案的主谋，如果光从违纪行为上来，他的情节比较轻，纪委也只是找他谈过话，并没有对他进行调查。 　　但是陶守东的行为，却让有些常委很愤怒，认为必须要严厉处分陶守东的这种行为，不能让他给别人做榜样。要知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陶守东的违纪行为虽然不重，但是他的行为，性质很恶劣。如果以后其他的单位，也以陶守东为榜样，楚都市的干部岂不人人自危？ 　　像杨一中、孙剑佛，甚至包括韦鲁郎，都认为，必须要严肃处理陶守东。给上级设套，这样的风气绝对不能涨。随后卫耿羿、岑誉胜、唐江鲤也都发言，认为陶守东已经不再适合再在劳动局工作。杨永明是从林业局来的，有人提议，是不是让陶守东去林业局。但是卫耿羿认为不妥，陶守东现在就像一个异教徒似的，人见人见、人见人嫌，如果他去了林业局，那林业局长岂不整天要担惊受怕？ 　　卫耿羿虽然不分管林业工作，可如果他在常委会上如果表示支持的话，恐怕到时分管副市长跟林业局长，都会到他那里去闹。对卫耿羿的意见，孙剑佛也表示支持。他提议，对于陶守东这样的干部，最好不要再放到政府口，请市委给予妥善安置。 　　岑誉胜、韦鲁郎、唐江鲤都是明确表示，要严肃处理陶守东的，他们哪敢要这样的干部？陶守东现在就像一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没有任何一个领域的单位愿意要他。如果陶守东知道这样的结果，恐怕会懊悔不已，虽然他的行为本身来说，并不是重罪。可是蒋正伟一案的最终结果，他却是最重要的幕后推手。对于陶守东这样的人，现在没有哪个单位敢用，个个都是像对瘟神一样，敬而远之。 　　“代东同志，你对陶守东的处理是什么意见？”元骞振看到朱代东一言不发，就点了他的名。 　　“我认为同志们说的都有道理，陶守东同志确实不合适再在劳动局任职。在蒋正伟一案中，虽然他的行为是违法乱纪的，但是最终导致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嘛。我建议，是不是给一个党内警告、记大过的处分就可以了？至于陶守东同志的工作安排，我认为目前他不适合再在市里任职。前几天高唐县的陈树立向我汇报，高唐县已经成立了高唐果业公司，由池仁钢同志亲自担任董事长。现在还缺一个总经理，我觉得陶守东同志很合适。”朱代东说道，如果不是蒋正伟，现在陶守东应该是劳动局的局长。 　　朱代东对全市所有的干部都很熟悉，现在不要说像陶守东这样的副处级干部，就算是下面两县一市的乡镇干部，朱代东只要看到人，就能说出他的履历。 　　陶守东其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干部，他中专毕业，后来通过函授拿到了大专文凭，在劳动局里，也算是知识型干部。而且陶守东的任职面也比较广，在宣传部干过，在区里当过副区长，还有过乡镇工作的经验。劳动局下属的几家企业，原来也一直由他分管。现在调他到高唐县，如果陶守东能发挥他应有的才能，应该能在高唐县做出成绩。 　　朱代东说完之后，会场一片安静，朱代东的思路另辟蹊径，他们一时之间都需要时间来考虑。陈树立到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之后，高唐县已经被纳为朱代东的“势力范围”。现在朱代东主动提出要把陶守东调到高唐县，一下子就让陶守东跳出了市里复杂的环境。 　　“我同意代东同志的意见。”韦鲁郎首先打破沉默，不管朱代东是怎么考虑的，既然他提出来同意“接纳”陶守东，他是一定会支持的。 　　“我来说几句吧。”卫耿羿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朱代东，昨天晚上朱代东在自己家里喝酒的一幕又呈现在他脑海中。昨天晚上朱代东的行为，让他避免了一次重大的政治危机，于情于理，他都必须配合朱代东…… 第1047章 严重警告、记大过 　　陶守东知道今天的市委常委会，除了会讨论蒋正伟的处分之外，肯定还会研究自己的处理意见。他现在虽然没有接到组织上的任何通知，可是这段时间，他已经做好了离开劳动局的准备。 　　这段时间陶守东可以说是尝尽了人情冷暖，都说人走茶凉，他现在人还没走，可是这杯茶就已经凉了。作为分管工会和后勤的副局长，他虽然在局领导里排名靠后，但是怎么说也是局里的领导之一吧。比如说出门办事，原来他要叫车，只要给办公室去个电话，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说一句，“我是陶守东，需要用车，十分钟之后请给我准备一下。”十分钟之后，只要他走出办公楼，局里肯定会派一辆桑塔纳级以上的轿车在等候他。 　　但现在，哪怕陶守东是到市里参加会议，想要调辆车，也很难。最过分的一次，办公室竟然给他派了辆面包车。就算是面包车也就算了，最让他窝火的是，竟然还是跟局里的普通干部一起拼车，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碰到这样的事，陶守东都不好当面发火，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被边缘化，机关里的人，最会的就是见风使舵，自己这个副局长，说拿下可能就拿下了，这个时候谁还对自己好，马上也会被归纳到他这类人当中。蒋正伟落马，已经在意料之中，新的局长如果是从外面调来还好，如果是从本局提拔，岂不是局长还没上任，就狠狠的得罪了一回？ 　　今天市里召开常委会，陶守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手机摆在桌上，他相信，不管结果好坏，只要常委会一结束，马上就会有人向自己报信的。如果结果是好的，自然会有人向他示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种可能性，陶守东知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结局是不利于自己的，别人当然不会向自己通报消息，但自然会有纪委或组织工作人员，找自己谈话，向自己宣布市委的决定。 　　至于不好不坏的结局，比如说把自己平调出劳动局，去某个不太重要的单位继续担任不太重要的职务，甚至是降级使用，这都是他最乐意见到的结局。但他清楚，这个结局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段时间他向所有能见到的市委领导都汇报过工作，虽然相当一部分人都没有接见自己，可是接见自己的领导，也基本上是劝自己要有思想准备。 　　或许能唯一给陶守东的希望的是朱市长，他问起了陶守东的工作经历，而且问的很详细。对于他曾经的经历，朱代东很熟悉，特别是陶守东原来在乡镇和县区政府时的工作经历，问的比较多。虽然如此，但陶守东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原来跟朱市长就不是很熟，朱代东也不是他的主管领导，之所以会关心他原来的工作经历，或许只是表明他的一种姿态而已。陶守东相信，今天自己等来的，应该是纪委带来的文件。 　　这种等待的煎熬，是最难熬的。他默默的坐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不知不觉已经堆满了烟头，可是陶守东浑然未觉。 　　桌上的手机突兀的响起，陶守东全身一个激灵，他把烟头随后一扔，刚要去手机，但手刚要碰到手机的时候，突然迟疑了一下，他知道，这个电话不管是谁打来的，都将关系到自己的命运！ 　　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之后，才缓缓把手机放到耳边，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守东，我是卫耿羿，常委会刚刚开完，市里对你的处分已经定下来了。” 　　“卫市长，你好，我……”陶守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严重警告、记大过，调离现在的职务，能接受吗？”卫耿羿知道陶守东最关心的是什么问题，马上把会议结果告诉了他。他现在才刚刚离开会议室，还没有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严重警告、记大过，这样的处分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不痛不痒的决定，好像根本就没有伤到陶守东的根本。但是只有体制内的人才知道，这样的处分对自己的仕途会有多大的影响。如果没有碰到好的机遇，或许陶守东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原地踏步了。 　　“我服从组织的任何决定。”陶守东心里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守东，情绪不高嘛。”卫耿羿呵呵笑道。 　　“卫市长，我……我的去向决定了吗？”陶守东犹豫了一下，问。 　　“终于憋不住了吧，代东市长提议，让你去高唐县。”卫耿羿说道，这样的提议由自己提出来，恐怕在常委会上不一定能通过，毕竟是自己是陶守东的主管领导，有包庇之嫌。何况自己在蒋正伟一案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虽然主动向市委检讨，并且把蒋正伟的行贿资金全部上缴，但能进常委会的人，哪个不是聪慧之人，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而由朱代东提出来，一则朱代东原来跟陶守东并不是很熟，满打满算，朱代东也才跟陶守东认识一年时间，别人不会往那些方面去想。而且朱代东的提议，韦鲁郎、陈卫东都支持，再加上自己，已经占了四票。不管是元骞振还是孙剑佛，都要考虑犯众怒的后果。 　　“高唐县？”陶守东知道卫耿羿自然不会告诉自己常委会上的详细经过，但是只要自己去打听，会议内容是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的。 　　“经过市委决定，由你去高唐县担任副县委兼任高唐果业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池仁钢同志。”卫耿羿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现在陶守东依然能算是在自己的分管领域里工作。池仁钢跟他的关系，恐怕全市的干部都清楚。 　　但是实际上，卫耿羿知道，以后陶守东应该算是朱代东的人了，自己之所以抢先给他打电话，只是想表明一种姿态而已。 　　陶守东听到秘书将去高唐县，惊喜交集，一时间感慨万端，思绪万千。 第1048章 发挥的机会 　　卫耿羿的电话刚完，陶守东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放回桌上，马上又有电话进来了。知道了自己的结果，陶守东信心倍增。能平级调动去高唐县，这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按照他原来的想法，自己可能得退到科级干部行列中去。 　　而且去高唐县，并不能算贬职，据他所知，高唐县今天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搞好农业经济，而高唐果业公司将是高唐县实现农业经济快速增长的直接渠道。自己去高唐县，担任副县长只是挂个职，实际职务还是果业公司的总经理。可是这并不意味自己不受重视，相反，现在对高唐县来说，果业公司的总经理，将是一个最主要的职务。 　　连续不断接到几个电话，都是市里的人打过来的，内容基本上一样的，向他道贺。而陶守东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常委会上的大概内容。除了对朱代东感激涕零之外，陶守东再没有其他想法。说朱代东救了自己一命，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是说朱代东是自己的再生父母，绝对不为过！ 　　现在陶守东的电话，绝对成了热线，除了市里的电话之后，认识或者不认识自己的人，也都给他打电话道贺。想起不久之前，自己的手机还一直静静的摆在桌上，就像关了机似的，陶守东感慨万端。经过这次事件，他的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种看破红尘、再世为人的感觉。 　　除了市里的电话之外，陶守东的办公室也一下子热闹起来，局里的人也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常委会的结果，虽然还没有下文件，但是陶守东相信，该知道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直到市委组织部的电话，让他去一趟，才算是解脱了。不管是接到电话还是应付来自己办公室的人，他的措词都是一样的：现在要去市里汇报工作。 　　“陶局长，车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办公室的主任亲自赶到陶守东的办公室，向他汇报道。 　　看到这张奉承谄媚的笑脸，陶守东心里说不出的恶心，昨天自己要出去，打电话给他，竟然拒接电话，今天上午也一直没见他的影子。现在突然就像从地底冒出来似的，陶守东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虽然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但是陶守东还是不得不笑脸相迎，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吧，自己以后的人生，将要开始新的篇章。对于曾经的虚荣，就当是过眼云烟。 　　“谢谢。”陶守东点点头，这个时候再给别人脸色，除了显示自己的肚量不足外，再也不能说明什么。 　　陶守东刚刚走出办公楼，一辆崭新的桑塔纳无声无息的滑到他面前，司机迅速走出来，给他拉开车门。陶守东没有说什么，在司机的小心呵护下，钻进了车子。汽车像抹足了润滑油的活塞一样，蹭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市委组织部在市委大院里有一栋单独的四层楼，陶守东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到干部科报到，但到了组织部之后，他才被通知，岑誉胜要亲自见他。这让陶守东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而且还是一个刚刚背了处分的干部，这次的调动又只是平级，而且还是由市里到县里，怎么可能劳驾岑誉胜亲自出马呢。 　　“守东同志，对自己新的岗位，应该知道了吧？”岑誉胜看到陶守东进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是的。”陶守东走到岑誉胜办公桌对面的，说道。 　　“不要拘谨嘛，坐下说话吧。”岑誉胜说道。 　　“谢谢岑部长。”陶守东欠了欠身，才说道。 　　“组织上对你的处分，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不要有思想包袱。要把它当成对你的鞭策和前进的动力，在今后的工作中，积极行动起来，争取用工作成绩来回报组织对你的关爱。”岑誉胜说道。 　　“请岑部长放心，我在这里向组织表个态，在今后的工作中，绝对不会有任何思想包袱，到了新的工作单位，一切听从组织分配。”陶守东坚定的说。 　　“你有这个态度就好，组织上经过研究决定，调你去高唐县参加工作。虽然你的主要精力是放在企业上，但你毕竟是副县长，要协助池仁钢同志搞好全县的经济工作。到了地方上，不要有思想包袱，放开手脚去干。”岑誉胜说道，对陶守东处分，常委会是经过激烈讨论的，原本形势对陶守东非常不利，但是朱代东另辟蹊径，把陶守东从市区调到县里，一下子把他拉离了矛盾中心。 　　“请组织上放心，我一定坚定不移的执行县委、县政府的指示，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为推进高唐县的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为夺取全面建小康社会的胜利，谱写高唐县人民幸福生活新篇章而努力工作！”陶守东坚定的说。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市委领导指示，对你的任命程序，有些能够加快步伐的，就要提前完成，你要做好几天后就去高唐县上任的准备。现在抓紧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该完结的完结，该交接的交接。”岑誉胜说道。 　　“好的，我马上回去做这项工作。”陶守东说道，其实他在劳动局的工作并不多，虽然他分管工会和后勤，但是下面还有专门负责的干部，在蒋正伟担任局长的时候，有些事情蒋正伟会直接给下面的科长下指示，把他架空。就算现在他马上走人，对劳动局的运转，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离开岑誉胜办公室后，陶守东并没有马上回去，他到了市委，必须还到市政府那边去一趟，如果说他今天不去见见朱代东，恐怕晚上回去都不会睡不着觉。 　　岑誉胜拿出手机，翻出郑阳松的电话拨了过去：“郑秘书，我是劳动局的陶守东，朱市长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向他汇报一下工作。” 　　“陶局长你好，请问你在哪？”郑阳松平和的说道。 　　“我就在市委，五分钟后可以到你那里。”陶守东说道。 　　“可以的，你先过来吧，我马上向朱市长汇报。”郑阳松说道，陶守东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每次常委会之后，传播速度最快的就是会上的决议。而且他作为常务副市长的秘书，这些消息也必须在第一时间掌握。 　　朱市长今天算是把陶守东从泥潭里拉了出来，原本他跟其他人的想法一样，陶守东这辈子怕是翻不了身了。哪想到朱市长会伸手，一下子让陶守东咸鱼翻身。对于朱市长的做法，郑阳松还没有完全理解，但他相信，朱市长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作为秘书，不但要做好服务领导的工作，跟在领导身边，就是一个极佳的学习机会。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给朱市长当秘书，以后的工作中，能不能干得好，能不能紧跟朱市长的步伐，就要看现在的学习情况和自己的领悟能力。 　　虽然郑阳松说马上向朱代东汇报，但这只是他的口头禅，除非是与朱代东平级，或者级别比朱代东还要高的领导打来电话，他才会马上落实这句话，对其他人说这句话，都只是客套。身为秘书，轻易不能得罪人，特别是无意中得罪人，那更是大忌。处在他这个位置，说出去的话，更多的时候是代表朱代东，至少别人都会这么认为。 　　等到陶守东到了之后，郑阳松才进去向朱代东汇报，对于陶守东的到来，朱代东早有预感。他让郑阳松把陶守东请进来，等到陶守东走进来之后，朱代东特意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跟陶守东握了握手。 　　“守东同志，你好。跟岑部长见过了？”朱代东亲切的问道。 　　“是的，朱市长，我陶守东不太会说话，但从今以后，只要是你朱市长的指示，哪怕是粉骨碎身，我也会不折不扣的完成！”陶守东双手紧紧握着朱市长的手，感激的说。 　　“我的指示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完成组织上交给你的任何工作！”朱代东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经过这次事情，我已经再世为人，过去的陶守东已经死了，新的陶守东将是一个听党的话，听朱市长指示的合格干部。”陶守东坚定的说。 　　“不要站着了，守东，过去坐吧。”朱代东一指旁边会区客的沙发，微笑着说。 　　郑阳松把陶守东的茶放到他身前才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之后，郑阳松才开始品味刚才陶守东说的那番话。对于朱代东来说，拉陶守东一把，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却改变了陶守东的命运。看刚才陶守东的态度，以后就算要让他为朱代东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陶守东的工作能力，其实还是比较强的，如果给他一个发挥的机会，或许他能创造一个奇迹。而且看他现在的态度，到了高唐县，还不豁出命干工作？高唐县的县委书记是陈树立，谁都知道陈树立是朱代东的人，这样的话，陶守东或许真的有个能让他充分发挥能力的机会！ 第1049章 助阵 　　陶守东到高唐县上任的第二天，朱代东就到高唐县视察工作，这次的视察，朱代东并没有轻车简从。市政府办公室、招商局、财政局、林业局、农业局等相关部门都派出了分管甚至是主管领导。 　　朱代东这次去高唐县，重点考察的就是新成立的果业发展有限公司，甚至他听取高唐县的工作汇报的场所，也特意提出来放在果业公司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代东非常重视果业公司。他把相关部门的人都带下来，明确告诉陈树立，高唐县有什么问题，能解决的，现场拍板。不能解决的，回去之后开会研究，也要给高唐县一个答复。 　　现在高唐县最需要的是资金和政策支持，虽然果业公司通过楚昌公司担保，向楚都商业银行贷款五千万，但是县里需要资金的地方实在太多。对于这个问题，朱代东指示市财政局的袁建尧，必须在政策上对高唐县予以支持，只要是高唐县的资金，必须优先下拨。雁过拔毛是各级政府部门的特色，尤其是财政局。比如说高唐县如果争取到了国家或者省里的扶贫资金，能拿到九成，就已经是很给高唐县面子了。 　　但是这次袁建尧当面保证，只要是高唐县的资金，财政局会专门开辟快速通道。他的保证，让陈树立面露喜色，袁建尧的级别虽然跟他一样。但是一个县委书记在市财政局长面前，只能算是弱势群体。袁建尧这次是当着朱代东的面说的这番话，他相信一定会落到实处。袁建尧不比其他人，他对其他人的保证，或许会打点折扣，但面对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这次朱代东去高唐县，视察工作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高唐县的情况，只要有大的变化，陈树立就会向他汇报。他来高唐县，最主要的是配合陈树立，做好宣传工作。他除了在果业公司开现场会之外，朱代东还深入基层，甚至还到一些果农家里开座谈会。在果园，在田间地头，朱代东亲自跟果农攀谈。 　　在高唐县南丰镇，朱代东再次去了红星村，红星村的村支书潘文基，这次提前接到了镇里的通知。当朱代东一行人到了南丰镇之后，镇长赵德良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这次朱市长来高唐县视察，跟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朱代东来的时候，原来的县委书记肖斯言对接待朱市长并不很重视，赵德良上次在朱市长来镇上后，甚至都没有亲自陪他下去。 　　但是后来肖斯言因为阎国航被牵连出来，最终肖斯言被撤职，把赵德良吓得接连好几天都不敢睡觉。肖斯言倒台之后，关于他的传闻甚多，但是肖斯言因为得罪了朱市长，才最终导致下台。很多人原来觉得，肖斯言的后台是元骞振，那可是硬得不能再硬的后台了吧？在楚都市，谁能奈何得了他？ 　　但谁能想到，一个阎国航就把他给拉了下来？不但如此，新来的陈树立，又是朱代东的人，这让高唐县的干部，对朱代东的敬畏更加增加了几分。现在朱代东挟着余威再次来高唐县视察工作，谁还敢在接待站上轻视？ 　　但是高唐县的接待规格再高，朱代东依然是我行我素，只要是下基层，他的饭就会安排在最下面。到了乡镇，绝对不回县里吃。到了村里，也是不会回乡镇吃的。今天中午这顿饭，朱代东就提出要在红星村解决。至于吃什么，能不能吃好，他不在乎。 　　在没有见到朱代东之前，潘文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上次他来村里，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招待他，朱市长不会怪罪自己吧？一直等到见了朱代东之后，潘文基才算放了心。朱代东根本就没有把上次的事放在心上，这次再来红星村，更是亲切的拉着潘文基的手，像老朋友见面似的。 　　朱代东在高唐县一共待了三天时间，高唐县借着朱代东视察的机会，大力宣传果业公司，并且把雨花县、芙蓉县当初的成功经验在县里做了重点介绍。除了在大会小会上宣传之外，县电视台和各个乡镇电视台，更是连续几天都在介绍着雨花县、芙蓉县那些集资入股的农民，现在的富足生活。 　　这样的宣传，再加上朱代东亲自视察，让一部分果农打消了顾虑。芙蓉县的无名公司集资入股，当初有些人只投资了五十元，后来分红的时候，后悔莫及。他们不想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政府主导的企业，县长亲自挂帅，副县长当总经理，难道还会亏本不成？就算真的亏了本，到时自然会有政府承担责任。 　　果农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是完全正确的，可是高唐县在这方面，并没有刻意去澄清。他们只强调，芙蓉县原来的群众，因为当初入股入少了，后来是多么的懊悔。现在高唐果业公司也接受无限制的集资入股，潜台词就是，机不可失，迟不再来。 　　“朱市长，这几天我县群众的集资入股热情空前高涨，看来果业公司的资金压力，将大大缓解。”陶守东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有时间向朱代东做专门的汇报。他刚刚到高唐县上任，朱代东前脚赶后脚的就跟了过来，高唐县的干部都知道，朱代东所为何来。 　　“守东，果业公司的资金，跟县里面财政得完全分开。特别是在群众集资入股之后，企业的性质会发生根本性变化。”朱代东提醒道，像果业公司这样的公司，如果不能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加强监管，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县政府的提款机。高唐县现在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只要有资金来源，都会当成救命稻草。 　　“朱市长，我有个不成熟的计划，想向他汇报。”陶守东拿了一份工作计划递给朱代东，他到了高唐县之后，除了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之外，最主要的，还是研究朱代东原来的工作特点。果业公司跟无名公司，在他看来，从本质上看，是没有区别的。如果要说区别，只是两家公司所从事的行业和生产的产品有所差异罢了。 第1050章 接待好 　　陶守东的计划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高唐果业有限公司也必须走一条跟无名公司一样的道路，他的设想是，果业公司也必须引进外资。如果能引进像昌隆达这样有实力投资公司，当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行，也要引进有一定规模的外资企业，果业公司最终必须由中外双方共同管理，最好是能独立行政机构之外。 　　至于果业公司的管理，陶守东倒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不管是在美国成立专门的销售公司，还是抓生产、内部管理，他自认还是能够胜任果业公司总经理这个职务的。企业想要搞好，最重要的是严重执行管理，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没有哪家企业是搞不好的。 　　对陶守东提出来的问题，朱代东表示支持，像高唐县果业公司这样的企业，如果不能做到政企分开，以后损失的可能还是果农。但是陶守东提出来要，要引进香港昌隆达公司，朱代东觉得不妥。一是因为昌隆达没有从事过食品或者饮料这一块的投资，二是昌隆达跟自己有很深的关系，自己一路走来，身后都有昌隆达的影子。现在高唐县再把昌隆达引进来，李广生那边可能不会有问题，但朱代东担心会有流言蜚语。 　　“朱市长，我们既然要在美国设立专门的销售公司，是不是到美国去寻找投资者呢？”陶守东问。 　　“这个问题你们具体研究，到时再上报市里就是。”朱代东沉吟道。 　　“如果县里所有的果农都能入股，甚至是全县百姓都能入股，那该多好啊。”陶守东叹了口气，说。 　　“这就要看你们县政府的具体行动，但我要提醒你一点，在集资入股的时候，老百姓的眼光不可能有那么长远，必须留一部分，甚至是相当一部分的股份出来，准备在明年甚至后或，让给县里的群众。”朱代东提醒道，芙蓉县的无名公司在这方面就没有考虑周祥，当时本来还有一万多股的股份，最后都让昌隆达收购了。 　　无名公司的第一次分红之后，县里有些群众就后悔了，但那时可没有后悔药吃。如果县里能多一万多股，可以转让给那些只持有一股甚至一股都没有群众。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一定充分考虑群众的利益，结合其他地方的先进经验，拿出一套合适高唐县发展的可行性方案出来。”陶守东坚定的说道，对于朱代东能在这个时候来高唐县，他很激动。 　　他到高唐县报到之后，陈树立马上就接受了他，池仁钢也迅速安排了他的工作。县里的干部知道他是陈书记的人，对他的工作也很配合。高唐县原来的县委副书记白树生现在调任楚都县县长，这样的话高唐县就空出来一个很诱人的职位。 　　或许这样的一个职务，将关系到几十甚至上百人的工作调整，陶守东刚来才一天时间，就已经有人向他介绍过县里的情况。同时陈树立也向他介绍了县里各个常委的情况，同时对县里以后的工作安排，也提前向他通了气。 　　陶守东知道，自己这个新来的副县长，如果放到其他地方，只能算是个待罪之身。但在高唐县，因为朱代东跟陈树立的关系，他反而像真正找到了组织似的。陈树立向他介绍，县委的副书记不能长时间空缺，他有意让现在的宣传部长曹军协助自己的工作。 　　这次市里默许高唐县自己解决县委副书记的人选，这给陈树立很大的操作空间。虽然县委副书记的事，已经内定了曹军。这样的安排，或许会让组织部长邓戈平有些失落，但对于曹军的安排，是不以陈树立意志为转移的。不管邓戈平有没有情绪，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如果他无法接受，甚至还想搞什么名堂，陈树立是绝对不会手软。作为县委书记，他必须保证组织部长与自己在工作上高度一致。 　　而空出来的宣传部长也是一个热门职位，陈树立如何安排这个职务，将能迅速建立起他的威信。另外他还在考虑，是否也让陶守东入常。陶守东是朱代东亲自安排来高唐县的，两人以前或许没有太多的交情，但现在，已经是同舟共济的一个阵营。 　　当然，陈树立不可能当面询问陶守东，但是他就算说的再隐讳，陶守东也迅速知道了陈树立的潜台词。入不入常，并没有提升自己的级别，但是在高唐县的地位，是否常委，将有天壤之别。陶守东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要找机会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也是想从朱代东那里，听个准信。但是不管上面来了什么样的领导，作为县委书记的陈树立和县长的池仁钢，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领导显然是会先接见他们。这让陶守东每次的时间都显得很仓促，也无法深入的谈到这个问题。 　　“树立同志向我提出来，想让你在今年进入常委会，他也刚到高唐县，有些问题，需要大家的支持。对于这个提议，我没有同意。”朱代东看到陶守东欲言又止，知道他恐怕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如果能进入常委会，那陶守东到高唐县，甚至可以说是擢升。一个劳动局跟高唐县上万平方公里，是完全无法比拟的。 　　“我能理解，感谢朱市长的爱护。”陶守东心里叹了口气，说。 　　“你能理解就好，毕竟你来高唐县，身上背着处分的。原本市里就有人不同意你来高唐县，如果你再进了常委，先不说市委会不会同意，就算市委真的同意了，高唐县的干部会怎么样？但是追求进步无可厚非，只要你能做出成绩，让人刮目相看，我相信，组织上是不会埋没你的。”朱代东轻轻颌首，说。 　　“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陶守东坚定的说，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进常委是一川奢望，楚都市有多少人盯着常委会上那几个位子？如果自己刚下来就在里面占据一席之地，不但让高唐县的干部调整，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终止。而且那些自认为能入常的人，也会对自己恨之入骨。他在高唐县，还没有建立自己的威信，一旦这个时候得罪了人，以后自己的工作，将很难开展。 　　基层工作非常复杂，哪怕上面的政策都制定好了，也发了文，但到了基层，能不能得到贯彻落实，还需要具体执行者的处理问题能力。 　　“有信心就好，守东同志，你现在高唐县，最主要的就是搞好果业公司。但是也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这个上面。你在高唐县，首先是一名副县长，其次才是果业公司的总经理。而且这个总经理，只是过渡性质。好比打江山，你是打江山的，但坐江山的肯定不会是你。”朱代东说道。 　　“这个道理我懂，你也多次提醒过我，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陶守东感激的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意思，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家企业里。自己的职务是副县长，除了要做好果业公司的总经理之外，还要当好副县长，要不然以后如何进步？ 　　高唐果业公司从成立之初，就很受朱代东关注，企业正式投产的时候，朱代东陪着孙剑佛亲自到了高唐县剪彩。这次的剪彩，阵营很强大，除了市里的领导之外，副省长严鹏飞、省工商总局、省扶贫办等部门的领导也都来了。甚至就连木川市，也派了负责工业的副市长谭展强来参加剪彩。 　　对于谭展强的到来，朱代东很诧异，后来他听陈树立介绍才知道，得知高唐县的这条生产线，原本是要从国外进口，但最后却给了木川市。而且高唐县以后生产的浓缩苹果汁，也全部会出口，这让木川市的有关部门很重视。光是这条生产线，木川市就给高唐县节约了近二百万美元的外汇。而且每年要换挤压柱，又会再会高唐县节省八十至一百万美元的外汇。同时高唐县的浓缩苹果汁全部用来出口，从侧面来说，木川市至少为高唐县节约了近三百万美元的外汇。 　　而且这条生产线，经过专家评估，技术和质量都达到了国内领先水平，这也算是木川市的一个科技成果。 　　兄弟城市的领导过来，楚都市当然也要派出同样级别的干部接待，严格来说，朱代东的级别比谭展强要高半级，但现在的高唐县，由朱代东接待谭展强是最合适的。 　　怎么样才能体现接待好了？吃好、喝好、玩好。能不能玩好，不由朱代东控制，这得高唐县的干部安排。但是在饭局上，朱代东是能保证谭展强吃好、喝好的。特别是喝好，如果不把谭展强喝醉，好像就不能体现楚都市的战斗力和心意。 　　“代东市长，今天我代表木川市，是孤军奋战，你们可不能搞车轮战啊。”谭展强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他是外地干部，楚都市的干部当然会齐心协力。 　　“请谭市长放心，我们楚都的干部，绝对是公平、公平的喝酒。”朱代东微笑着说。 　　谭展强见朱代东说得诚恳，顿时放下心来。 第1051章 下次要争取来 　　谭展强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他严重低估了朱代东的酒量。别人向自己敬酒，朱代东都会陪着喝一杯，今天在座的都是楚都市的干部，别人向他敬酒，不能像在木川市那样，轻轻抿一口，一圈下来，一杯酒都喝不完。何况今天朱代东还作陪，不管谁向他敬酒，朱代东都是一口喝完，他岂能应付了事？ 　　一开始谭展强觉得朱代东确实很够意思，虽说他是主自己是客，但人家毕竟是市委常委，而且还是省城的副市长，按照一般的惯例，朱代东应该比自己高半级。他能做到如此的仁至义尽，自己只能暗暗感激。可哪想到，朱代东的酒量深不见底，自己已经头重脚轻，可是朱代东依然故我，只要有人敬酒，依然是杯到酒干。 　　“代东市长，楚都市有你在，战斗力惊人啊，我是甘拜下风。”谭展强看到朱代东又给自己倒满酒，无奈的苦笑着说。 　　“我是舍命陪君子，只要你展强市长喝好了，我的任务才算完成。”朱代东微笑着说。 　　“今天我已经感受到了楚都的热情，等代东市长下次来了我们木川，也一定会热情接待。”谭展强说道，今天算是见识了朱代东的酒量，以后他来木川市，一定要找几个酒量好的，报了今天这一箭之仇。 　　“那是一定的，以后到你的地头，一定会来来拜你的码头。”朱代东谦逊的说，木川市在楚都市的南边，过去往南就是古阴市、沙常市。 　　“拜码头不敢当，只要代东市长来木川市，一定做好服务工作。”谭展强微笑着说。 　　“我听说木川市机车车辆厂电力机车研究所的蓝光高速电力动车机组已经研制成功，不但得到铁道部的认可，而且还拿到了预付款？”朱代东问道，这或许是木川市市委书记周保宁的得意之作，木川作为我国机车之都，木川的电力机车研究所，不但是国内技术领先，就算是在国际上，与其他发达国家之间也没有落后很多。特别是自从改革开放以后，木川市在周保宁的领导下，一直想重振木川重工业，对机车研究，政策上是比较倾斜的。 　　“代东市长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的灵啊。”谭展强诧异的说，朱代东身为楚都市的副市长，但是对木川市的情况，好像也很了解。蓝光高速电力动车机组确实已经研制成功，这是我国自行设计、研制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电力动车组，目前在广深运行，沈阳至大连线也订了四列，得到铁道部领导的认可之后，已经付了预付款。 　　“这可是好事，上次周书记到省里开会，正好碰上了，就聊了几句。周书记很关心木川的机车发展，看来木川市准备要大干一番了。”朱代东说道，去年自己来楚都市的时候，铁道部的部长也换了，原来的部长张晓辉担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兼中纪委副书记。 　　现在的铁道部长由原来的常务副部长、党组书记王志环接任。对于王志环的这个任命，其实铁道部已经早就心知肚明了。铁道部的部长，从建国以来，一共有十一位，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是在铁道系统内部提拔。这样的现象，在其他系统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的。铁道部称之为国中之国，也不无道理。 　　现在新任的铁道部王志环，跟木川市也有不解之缘，王志环跟原来的部长张晓辉一样，都是黑龙江哈尔滨人，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关系，王志环在正式进入铁道部之后，跟张晓辉的关系一直就很好，有人曾经说，王志环之所以担任张晓辉，跟他们是老乡不无关系。 　　但是王志环跟木川市更有关系，一九五五年，王志环在北京俄语学院留苏预备部学习一年。第二年，在苏联莫斯科铁道学院铁道电气化专业学习。六一年至六五年，担任铁道部木川市电力机车研究所技术员。 　　从六五年开始，王志环历任铁道部木川电力机车研究所研究室代副主任、副主任，铁道部木川电力机车研究所生产组组长、办公室副主任。铁道部木川电力机车研究所代副所长，铁道部木川电力机车研究所副所长。 　　一直到一九八四年，王志环去铁道部科技局担任总工程师之前，他一直在木川市工作。而当时周保宁也是要木川机车车辆厂担任技术员、工程师，周保宁甚至还私下拜王志环为师，两人关系莫逆。 　　王志环调到北京之后，一路官运亨通，历任铁道部科技局局长，铁道部哈尔滨铁路局局长、党委副书记。铁道部副部长、党组成员。铁道部副部长、党组书记（正部长级）。从去年三月开始，正式担任铁道部部长、党组书记。 　　铁道部身为国中之国，在建国初期确实很受尊重，但是近几十年，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的这二十一年时间，很受诟病。认为铁道部暮气沉沉，比如说国家下达的创新项目中，自主创新受尽歧视。来自群众的自主创新项目，更是连申请立项试验也都困难万千，几乎达到“免开尊口”的程度。 　　铁路规章要求，任何机车车辆技术革新的验证立项，即使是小范围的运行试验，都必须层层上报，排队等待日理万机，主要负责掌握中央重大原则方针的铁道部领导，挤出时间来审查。结果往往是被哪位秘书丢到废纸篓里完事。 　　如果不是因为木川市的周保宁跟王志环有这层关系，恐怕这次蓝光高速电力动车机组，就算你木川市研制成功，技术成熟，甚至在某条线路上运行了几年几十万里程，也不见得就能拿到订单。 　　听到朱代东很随意的提起周保宁，谭展强心中一凛，他虽然是木川市的干部，但是跟周保宁还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听朱代东的口气，却是跟周保宁很熟。他相信，朱代东绝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信口开河。但是据谭展强所知，周保宁是个老派干部，他对木川的发展，一直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周保宁看重的干部，是那种老成持重型的，而且还必须上了一定的年龄，才是他最喜欢的。朱代东是全市甚至可以说是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之一，周保宁对于这样的干部，历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他怎么可能主动跟朱代东去谈木川市的情况呢？ 　　“代东市长，你跟周书记很熟啊。”谭展强意味深长的说。 　　“还可以吧，我跟谱班市长也经常探讨一些经济发展的问题，他们两位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朱代东谦逊的说，事实上如果不是楚都市去年的经济取得了飞速发展，恐怕周保宁和欧谱班还真的不太会搭理他。 　　“代东市长是我学习的榜样，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要来木川市指导工作啊。”谭展强此时觉得自己非常兴奋，他现在的这个量，正是处于半醉半醒之间，既感觉到很舒服，也觉得脑子特别活跃，甚至一些话，都无需经过大脑，直接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指导不敢当，如果有机会，我们组织一批人去木川市参观学习，到时还希望你们能传经送宝才是。”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市长太客气了。”谭展强说道。 　　“展强市长，今年木川市的重点工作应该是放在机车生产和研究方面吧？”朱代东随口问道，这是周保宁一直都关心的问题，如果今年木川市的工作重点是放在重振重工业基地上面，那木川市的发展，显然是按照周保宁的计划在发展。反之，经济发展则由欧谱班主导。 　　“借着蓝光高速电力动车机组的契机，今年我市的主要工作重点还是放在重型机械制造上面，苹果深加工生产线也是我市的一个重点项目。”谭展强说道。 　　“哦，展强市长，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以后你们市里的苹果深加工生产线卖到哪里，能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朱代东灵机一动，问。既然高唐县准备在美国建专门的销售公司，为何不能多代理一些产品呢。 　　“这没有问题。”谭展强点点头，说。不管朱代东是出自什么样的目的，这样的提议他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而且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能做到的事，现在能帮朱代东做些事，他是很乐意的。凭着他跟周保宁与欧谱班的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还得求到他头上来呢。 　　原本参加完高唐果业公司的剪彩之后，谭展强马上就要回去的，但是中午跟朱代东这顿酒一喝，他下午在高唐宾馆休息了一会。回去之后，他特意找到朱代东，向他道别。原本对于今天的剪彩，谭展强是不太愿意来的，后来之所以会来，还是冲着省里的一些领导干部。可是跟朱代东喝了这顿酒后，他觉得这次来高唐县不虚此行。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应该争取来参加。 第1052章 营销 　　四月下旬的一天，朱代东接到楚昌公司彭伟的电话，楚昌欢乐世界经过八个月的紧张施工，现在已经基本完工。如果他方便的话，想请他在合适的时候去视察。同时盛情邀请朱代东，在四月三十日，给楚昌欢乐世界剪彩。 　　“不是说要九月份吗？”朱代东有些意外的问，自从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入股结束之后，朱代东对这个项目的关注度就少了许多。不是他没精力，而是没有时间。按照楚昌公司原来的计划，楚昌欢乐世界应该会在九月份的时候才试营业，国庆节的时候正式营业的。 　　“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我们估算过，每提前一天营业，至少能多赚五十万，只要在质量有保证的前提下，为什么不提前完成呢？”彭伟说道，楚昌欢乐世界的项目，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为了这个项目，他甚至将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和楚昌网络科技公司，都交给自己的助手去打理。 　　“安全、舒适、欢乐，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三硬性指标，千万不要为了赶时间而偷工减料，这样只会害人害己。”朱代东叮嘱道，他知道彭伟为了楚昌欢乐世界，吃住都在工地上。为了赶进展，楚昌欢乐世界二十四小时不停工。 　　“请朱市长放心，这三个指标绝对能够保证。”彭伟坚定的说，他把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当成自己的老婆、儿子一样细心呵护，对工程质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每一根钢筋、每一个螺丝，他都要亲自检验。现在所有的游乐设施全部安装调试完毕，只剩下一些配套工程还没有最后完工而已。 　　“那行，我今天抽个时间来看看。”朱代东说，他其实无需亲自去现场检验，从彭伟嘴里，就能确认楚昌欢乐世界的工程质量应该是合格的。 　　楚昌欢乐世界的主体设施已经基本完工，整个楚昌欢乐世界由阳光广场、楚昌欢乐大道、渔人码头、太空世界、神秘河谷、维苏威火山、失落帝国、精灵山谷、西部传奇、恐龙半岛、海螺湾、嘟噜嘟比农庄、儿童王国、水世界、火流星等十五个主题项目区组成；研发制作4D电影、水幕电影、球幕电影、互动电影等最新奇的特种电影，放映《恐龙危机》等今古奇观的电影；园中还有“铁鹰行动”、“急速狂飙”、“飞越极限”、“星际航班”、“恐龙危机”等几十个动感游戏等。 　　另外楚昌欢乐世界里还有魔法城堡、水漫金山、生命之光、猴王、古文明之光、秦陵历险、未来警察、盘丝洞、卡通城堡、欢乐天地等十多个极具中国特色或中西结合的项目区，包含主题项目、游乐项目、休闲及景观项目200余项。 　　其中有超大型室内游历探险项目——秦陵历险，跟踪式立体魔幻表演项目——魔法城堡，国内首创动感射击游戏项目——嘟比历险；其中国际顶尖的高科技水灾难体验项目——水漫金山，奇迹般地再现了那洪水滔滔的宏大场景；大型原创舞台剧——《猴王》魔幻般地创造了一种新颖奇特的娱乐视野；现代大型主题环境剧场——盘丝洞亦真亦幻，讲述既熟悉却不一样的西游故事；生命之光和古文明之光分别带您寻找生命进化和文明发展的神秘代码；未来警察以同名电影为故事背景，让您身临其境地感受未来世界里惊险刺激的高科技战争场面；大摆锤、波浪翻滚、海盗船、转转杯、探空飞梭、极速飞车…… 　　可以说整个楚昌欢乐世界里，精彩纷呈，带您畅游云霄、体验极限欢愉。看到这一切，让人热血沸腾，只想着能把每一个项目都玩一遍。而且最让人激动的是，这里所有的设备都是楚昌公司自己设计制造，放映的十几部影片都是公司自己创作拍摄……这是一个内容丰富、技术先进、感觉新奇的目前世界上单体最大的主题公园。 　　看着这些原本在方案里和模型中的设想变成了现实，朱代东很高兴。在这里，朱代东的童真都被激发出来，因为时间的关系，他只玩了几个游乐项目，可是下来之后，意犹未尽。如果楚昌欢乐世界营业之后，他还会带着家人一起来游玩。 　　“彭伟，这样的项目，在国内应该多搞几个。以后不但要在国内搞，还要向国外整体输出我们游乐项目。”朱代东高兴的说道。现在国内的主题公园，都是从国外引进的，而引进的主题公园，里面的项目，大多都是围绕着国外的一些童话或神话故事，就算到了中国，也没有顾及到中国的文化。中国有五千年的文化，有多少神奇的传说和故事？在这里游玩，还能享受寓教于乐的乐趣。 　　“我们已经有了计划，准备请一些国外的客商来参观。但是想要在国内开花，还需要市里多支持才行。”彭伟说道，如果楚昌欢乐世界项目，要走出国门的话，靠楚昌公司自己就能解决。但是彭伟始终认为，最大的旅游市场是在国内，全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在中国，只要把中国这个市场做好了，楚昌欢乐世界就能长盛不衰。 　　可是想要让其他地方政府引进，楚昌欢乐世界就必须得到市里甚至省里的大力支持，一个没有地方政府支持的企业，在目前的中国，是没有办法迅速壮大的。 　　但是像楚昌欢乐世界这样的项目，必须先内销再出口，然后再内销，只有走这样的模式，才能更快、更好的树立楚昌欢乐世界的品牌。若干年之后，或许楚昌公司只需要输出自己的品牌和标准，就能让楚昌欢乐世界在全世界建立起自己的娱乐王国。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有一个前提，楚昌欢乐世界要真正的成功，赚钱很重要，可更重要的，要让顾客在这里得到欢乐。”朱代东说道，楚昌欢乐世界的成功，并不是以赚多少钱来衡量，而是要顾客玩的高兴、钱花的舒心，才是最终目的。 　　“我想朱市长经过今天的亲自体验，应该有了直观体会才对。”彭伟自信的说，这个项目是集科技与文化娱乐为一体，只要是有消费能力的话，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 　　“在这方面，我只能代表我的个人的意见。”朱代东说，如果让他花一二百元，用一天的时间把楚昌欢乐世界所有的游乐项目全部玩一次，只要是有时间的话，他是愿意这样做的。 　　“今年国家准备在五一的时间放长假，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大力宣传楚昌欢乐世界，我们除了准备在电视上做广告外，还邀请了一些当红明星做代言人。”彭伟介绍道。 　　“游乐园还请明星代言？”朱代东笑了笑，这绝对是一个很新颖的主意。现在国内的著名旅游区，也没见哪个在电视上做广告，甚至还请明星代言的。至于五一长假，是国家为了拉动内需特意制定的政策。 　　今年五一，市政府就有很多人决定出去旅游，七天的长假，足够他们在国内选择任何一处景点，好好游玩一下的。楚都本是历史文化名城，但是全国知名性的旅游景点不多，能吸引旅客千里迢迢来游玩的更是少。如果楚昌欢乐世界能在这个时候打造出自己的品牌，把宣传工作做好，或许将来能成为楚都市的城市名片之一。 　　“是的，我们还准备跟中央电视台的少儿节目组合作，在楚昌欢乐世界搞一些活动。”彭伟说道，楚昌欢乐世界的营销方案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在搞，电视、网络、报纸杂志，三方齐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楚昌”这个游乐品牌。 　　只不过由于资金的关系，这些活动暂时都还处在非执行期，从明天开始，关于楚昌欢乐世界的宣传活动，就要铺天盖地的展开。 　　“营销工作怎么去搞，你们自己研究决定。今年五一长假，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把政府机关的人留在楚都，留在你们楚昌欢乐世界？”朱代东问。 　　“这个问题我们做过调查，原本也确实想过，在试营业的时候，与政府机关合作，给一个优惠的折扣。但是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想出去旅游的，还是会趁着五一长假出去，毕竟楚昌欢乐世界就在家门口，他们想要玩，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外地的那些旅游胜地，可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去的。”彭伟说道，政府机关确实是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但是只要没有下文件，就必然要遵守市场规律。 　　从第二天开始，古南省所有的报纸、电视媒体以及楚昌公司的楚昌网，都在重点报道一件事，全世界最大的单体主题公园：楚昌欢乐世界，将在五一期间正式对外开放。在报纸和楚昌网上，有好几张介绍楚昌欢乐世界的照片。而古南电视台和楚都电视台，更是放了一个近三十秒的广告。 　　等到晚上七点多，在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结束播出之后，也播放了一个楚昌欢乐世界的十秒广告。科技与文化的结合、传统与魔幻的统一，世界上最大的单体主题公园楚昌欢乐世界欢迎大家来畅游。 　　这个广告一经播出，影响到的不再是古南省七千万人口，而是全国十几亿人！ 第1053章 一票难求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刚上班就接到了孙剑佛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朱代东知道，肯定是谈关于楚昌欢乐世界的事。昨天古南日报和楚都晚报都报道，既有广告也有软宣传，通过新闻报道还有撰文的方式。昨天机关里议论得最多的，非楚昌欢乐世界莫属。 　　但是这样的报道影响范围只在古南省内，但是晚上中央电视台的十秒广告，足够在全国范围内引起轰动。昨天晚上，就已经有省里的领导给孙剑佛打了电话，对楚昌欢乐世界表示有兴趣。但是对于楚昌欢乐世界的具体情况，孙剑佛却还不是很了解。 　　“代东，楚昌欢乐世界如此高调的宣传，已经引起了省里有关领导的重视。”孙剑佛开门见山的说道，楚昌欢乐世界这个项目，虽然是市的，但是地皮却是省经纬公司的。而且这个项目，原本是经纬公司与楚昌合作，阴差阳错才改合作为租赁，让楚昌公司以每年一千万的代价，租下这近二千五百亩的地。对于楚昌欢乐世界能否成功，很多人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那好啊，彭伟正想请各级领导去视察指导工作，市长，你什么能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去指导一下工作。我昨天亲自去体验过，新奇的玩意儿很多。”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已经接到了彭伟的邀请，代东，楚昌欢乐世界的前景如何，你心里可要有个底才行。”孙剑佛提醒道，现在有一部分人是不想看楚昌公司出成绩的，特别是原来跟经纬公司有关的那些人，如果楚昌欢乐世界一年的盈利超过二千万，恐怕就会有些人心里会不服务。而且经纬公司有三万多名工人，这些人原本是可以在楚昌欢乐世界里占一点股份的，楚昌欢乐世界的红火，会让这些人很失落。 　　“我相信有芙蓉公园游乐园的先例，楚昌欢乐世界一定会盛况空前。”朱代东坚定的说。 　　“有这个信心就好，下午我抽个时间，去趟楚昌欢乐世界。”孙剑佛说道。 　　“我陪市长一起去吧，昨天时间有限，有些地方还没有转到呢。”朱代东微笑着说。 　　“行。”孙剑佛想了一下，说。 　　在楚昌欢乐世界试营业之前的这几天，省市领导纷纷到楚昌欢乐世界视察工作，甚至有的时候一天要接待好几拨人。等到四月三十日剪彩的时候，古南省省长车杜炯、常务副省长田海洋、副省长钱飞虎、省委宣传部、省旅游局、市委书记元骞振、市长孙剑佛、朱代东、卫耿羿、杨一中、韦鲁郎等省市领导都亲自出席。 　　“彭伟，这外面的人是你们临时请回来的，还是早就准备好的？”车杜炯看到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山人海，而且很多还是一家人，但放眼望去，感觉大人比较多，转头笑吟吟的问旁边的彭伟。 　　游乐场最主要的还是吸引儿童，这么多成年人，好像不太合常理。而且今天只是剪彩和试营业，真正的对外营业人是从明天开始。今天更像是让来参加剪彩的试玩一天，以后想要再找到这样的“专场”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报告车省长，今天来的人，还真不是我们请来的。我们正式对外宣传明天才正式营业，可是这些一直关心我们的朋友，很早就来咨询购票事宜，我们就决定卖两个小时的票。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就卖了一万多张。”彭伟脸往上扬，紧了紧嘴唇，自豪的说。 　　“哦，这么说今天楚昌欢乐世界已经开张大吉了？”车杜炯笑吟吟的说，不管彭伟说的是真是假，能一下子找来一万多人，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是的。今天来捧场的，其实不能算是真意意义上的游客，他们中绝大部分是楚昌欢乐世界的股东。”彭伟笑着解释道，他知道车杜炯有些怀疑，可是事实上确实如此，在楚昌欢乐世界里集资入股的人超过了五万人，这五万人随时都关注着楚昌欢乐世界的发展。现在楚昌欢乐世界试营业，哪怕票价很贵，他们也愿意亲自来看看，自己投了资的这个号称世界上最大的单体主题公园，到底怎么样。 　　“股东？”车杜炯诧异的说，他知道在楚昌欢乐世界入股的至少有几万人，如果这些人有二三成今天来了这里，确实能制造这样的盛况。 　　“没错，这些人既是我们的股东，也是我们的优质顾客，我准备给所有的股东每人发张会员卡，以后楚昌欢乐世界给他们八折优惠。”彭伟说道，搞会员卡是刚刚冒出来的主意，这些不股东，以后不但会是楚昌欢乐世界的优质顾客，而且还会是义务宣传员，这么好的资源，一定要好好利用才是。 　　“彭伟，你这脑壳够灵泛的，在楚昌欢乐世界入股的人至少有好几万吧？人家红利还没收一分，你倒好，又想着从人家身上赚钱了。”车杜炯笑吟吟的调侃道。 　　“没办法，我们抓住一切机会。只有楚昌欢乐世界赚钱了，他们才有钱分。”彭伟微笑着说。 　　车杜炯望着剪彩台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杂味陈生，如果不是听信省社科院谭登宇的狗屁分析，恐怕现在站在下面的人群，应该是省纺织总厂的职工吧？看到下面这些人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清楚，这是对希望渴望已久的笑容。 　　“海洋同志、飞虎同志，我看为了不让下面的群众等的太久，是不是提前剪彩？”车杜炯说道。 　　剪彩的过程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完成，但是彭伟在仪式结束之后，并没有让外面的人全部进去，一个小时只放一百人，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才全部让人进去。而那个时候，省市领导已经离开了楚昌欢乐世界。 　　说实话，虽然每个人碍于身份，只是象征性的玩了几个项目，但看得出来，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包括朱代东在内也是如此。他已经决定，这个五一，哪怕什么事都不做，也要带着儿子和严蕊灵一起来尽情的玩一天。 　　五月一日，朱代东亲自去楚昌欢乐世界买票，结果让他很意外，不但一号的票没有了，就连二号的票也全部卖光了，他只终只买到三号的票。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朱代东心里却很高兴，这说明楚昌欢乐世界这几天都是满负荷在运行。按照当初的设计规划，楚昌欢乐世界每天的最大限入人数是十万人，如果超过这个数字，就会有人虽然进去了，但却没有机会玩到游乐设施。 　　现在一张票的价钱是一百元，十万张票意味着，光是门票收入，楚昌欢乐世界一天就能收到一千万元。而且这还不包括游客在楚昌欢乐世界里的其他消费，比如购物、休闲等。楚昌欢乐世界除了内容的游乐设施之外，还有各种新奇的玩具。雨花县玩具公司专门为楚昌欢乐世界生产了一批适合在游乐场销售的玩具。这批玩具是定制的，质量非常好，因为是特意给儿童准备的，特别注意了安全和环保。 　　一号朱代东虽然没有进园，但是晚上的统计结果，彭伟却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了，五一长假的第一天，园区内的销售总收入达到了一千二百万元。也就是说，每一个入园的游客，平均消费了二十元。因为楚昌欢乐世界采用的是自主经营，所有的收入全部归楚昌欢乐世界所有。 　　“按照这样的速度，五一长假，楚昌欢乐世界的营业收入超过八千万应该没有问题吧？”朱代东高兴的说，楚昌欢乐世界属于一次性投资，总投资十八个亿，预计六至八年收回投资。但如果都像五一长假这样，一年半就能收回成本了。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彭伟自信的说，他现在说这样的话，很有底气。因为现在楚昌欢乐世界的票，已经卖到了五号，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营业额达到五千万是已经确定了的。何况这还是第一天的时间，按照长假的规律，第一天是出行，最后一天是回程，中间的五天才是真正游玩的时间。也就是说，楚昌欢乐世界的真正高峰期还没有到来。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来楚昌欢乐世界的外地游客明显增加，但是楚昌欢乐世界的票，却在昨天已经全部卖完，这让楚都的那些旅行社非常不满。虽然他们也提前预订了一些门票，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有相当一部分游客到了楚都之后，突然改变主意，提出要去楚昌欢乐世界游玩。还有一部分个人出来游玩的游客，因为买不到票，也找当地旅行社帮忙。 　　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市里的领导，楚都市的旅游市场因为楚昌欢乐世界而火爆，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市里召集楚昌公司、市旅游局、园林局等相关部门开会。现在门票已经全部卖光，这门票又是不记名的，想要收回一部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最后彭伟提出，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强楚昌欢乐世界的夜间照明。 第1054章 还要去 　　如果没有足够的灯光，游客玩起来就会失去很大的乐趣，特别是园区里近一千二百亩的水域，不但在外面要有空间，水下也需要照明。为了配合楚昌欢乐世界的亮化工程，市里各个部门大力配合，尤其是电力部门，必须保证在一天的时间内，解决楚昌欢乐世界夜间照明。这个工程做好后，楚昌欢乐世界从理论上说，可以通宵营业。但考虑到正常人的作息时间，从原来的下午六眯延长到晚上十二点，这大大缓解了游客爆园的问题。 　　国家法定节假日和周末，正常白天的入园时间是上午九点至下午六点，平常是上午九点半到下午五点半。增加了夜间游玩之后，晚上的入园时间是下午五点至十一点半，票价为八十。白天与晚上的票是不一样的。 　　虽然楚昌公司没有做太多的宣传，但是楚昌欢乐世界晚上开放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开来，五月二日当天晚上的售票达到了二万张，三号晚上的售票突破了五万张，从四号开始，每天晚上都保持在六万张票左右。进入五月之后，楚都市的温度上升得很快，这几天来的最高温度到超过了二十五度，晚上凉风许许，楚昌欢乐世界又有如白昼，加上又是假日，实在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朱代东带着老婆儿子在三号上午九点的时候，就准时到了楚昌欢乐世界。来这里的多是全家老小一起前来玩耍。新颖的游乐项目让游客大开眼界，奇特的体验让孩子们乐得哈哈大笑不愿离去。朱代东的儿子快快岁了，对于一些太刺激的项目不感兴趣，光看已经能吓得他哇哇大哭，但是对一些温和的游乐项目，他一上去就不想下来。结果一天玩下来，只玩了几个项目。按照这样的速度，想要把楚昌欢乐世界里所有的项目全部玩完，没有一个星期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算过一笔帐，虽然朱溪奇是免票的，但是他跟严蕊灵还是花了二百元，包括在里面吃的小吃以及购买的玩具，花销在三百以上。出来玩，还真的不能把钱当钱用。而且要命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朱溪奇就嚷嚷着还要去玩。朱代东跟严蕊灵一致反对，但小溪奇自有办法。他把外公、外婆给请了出来，一物降一物，他在父母面前无可奈何，但是严鹏飞、甘士梅却听他的摆布。 　　结果四号的时候，由严鹏飞和甘士梅带他又去玩了一天。朱代东买票是自己去排的队，但是甘士梅一个电话，马上就有人把票送上门来。她能把门票付掉，还是因为板下脸来，她也在楚昌欢乐世界里入了股，她不希望这样的事出现在自己身上，理乐希望这样的事出现在别人身上。 　　四号花的钱更多，超过了四百块。只要外孙玩得高兴，花多少钱他们才不会在乎。而且还在回来的路上，小溪奇就提出，第二天还要去，甘士梅还没有说话，严鹏飞就一口答应了。外面一票难求，对他来说，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办好。 　　朱代东对儿子把外公外婆搬出来也是无可奈何，看到朱代东一身汗水的跑回来，他刚想训斥几句，马上就被严鹏飞给瞪了回去。 　　“爸，你不能这么宠着他。”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现在不宠什么时候再宠？再说了，我们去楚昌欢乐世界，也是支持你们市里的工作嘛。”严鹏飞说，楚昌欢乐世界虽然大，但走进去不管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虽然他不清楚每天进楚昌欢乐世界的游客，但大体上还是给推断出来，现在楚昌欢乐世界的营业额，至少是以百万计的。 　　“这段时间楚昌欢乐世界人满为患，以后有的是机会去玩嘛。”朱代东无奈的说。 　　“代东，楚昌欢乐世界里人山人海，一天到底有多少人啊？”甘士梅好奇的问，应该说楚昌欢乐世界的消费并不低，成年人一百元一张的票，儿童半票，一米以下的免票，但是每个成年人只限带一名免票或半票的儿童。 　　甘士梅今天亲自到楚昌欢乐世界感受到了一下，到处都是欢乐的海洋，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不管玩什么、买什么都要排队。 　　“原来计划是一天卖十万张票，但现在看来，这还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特别是从昨天开始，有大量外地游客涌入，从今天晚上开始，楚昌欢乐世界将分时段游玩，我们现在的是日票，还有一种夜票，日票能玩到下午六点，而夜票可以玩到晚上十一点半。”朱代东介绍说，一天的时间很仓促，有一些用在水底的灯光，还是通过昌隆达紧急从香港发空运过来的。 　　“姥姥，我晚上还要去玩。”朱溪奇听说晚上还能玩，眼里透着惊喜。 　　“晚上是睡觉的时间，你都玩两天了，以后爸爸再抽时间陪你去玩。”朱代东威严的说。 　　“不嘛，不嘛，姥姥！”朱溪奇可怜兮兮的望着甘士梅。 　　“明天姥姥再带你去玩。”甘士梅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攻势”，瞬间就败下阵来。 　　“妈……”朱代东不满的说，小孩子太过宠爱不是什么好事，严鹏飞与甘士梅对这个外孙宠爱得无以复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现在就算工作再忙，朱代东也要求严蕊灵把儿子带到身边。 　　“代东，难得楚都市有了这么一个游乐场，就让奇奇玩个尽兴吧。刚才你说楚昌欢乐世界每天十万张票还不够？”严鹏飞说道，他也是坚定的站在外孙这一边的，每次回到家里，哪怕朱溪奇要把他当马骑，他这个堂堂副省长也是心甘情愿、心花怒放。 　　“是的，省旅游局和市旅游局都向楚昌公司提出要求，楚昌公司经过研究，白天十万张票已经不可能再增加，否则就会造成旅客不满。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是延长时间，分两班来玩。只要晚上的照亮工程做得好，效果不比白天差。”朱代东解释道。 　　“这么说楚昌欢乐世界每天的营业额都在千万以上？”严鹏飞突然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省政府里有些人对楚昌欢乐世界并不是很看好的，认为一个游乐场，有必要投资这么大么？十几个亿的投资，如果在几年内不能收回成本，引发的社会问题将是巨大的。 　　就连车杜炯，一开始对楚昌欢乐世界的前景也是不看好的，再加上省社科院的那个谭登宇推波助澜，让原来的省纺织总厂，现在的经纬纺织有限公司最终退出了与楚昌公司的合作。可是楚昌欢乐世界如果每天的营业额能过千万的话，恐怕很多人会后悔莫及。只是现在假期还没有过，不知道省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是的，今天的营业额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万，明天据估计应该在一千八百万左右。”朱代东说道。 　　“这么说在楚昌欢乐世界入股的股东，很快就能分红了？”甘士梅问，她当初为了支持朱代东的工作，同时也不想家里的闲钱太闲，也在楚昌欢乐世界集资入股一万元。现在听到楚昌欢乐世界一天的营业额就有一千多万，虽然说营业额跟利润是不一样的，但她也知道，楚昌欢乐世界属于一次性投资，前期的投资过后，以后就是坐享其成了。 　　“这个要看你们当初的协议是怎么签了。现在五一长假，楚昌欢乐世界算是抓住了机会，长假之后，肯定就没有这么人去玩了。”朱代东解释道。 　　“要是一年多搞几次长假，那就好了。”甘士梅叹道，她现在是真正体会到了放长假能拉动内需，现在每天涌入楚都市的外地游客数以万计，这些人大多都是奔着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的楚昌欢乐世界而来，可是这些人来了之后，受惠的不仅仅是楚昌欢乐世界。楚都市的餐饮、住宿、出租车和各种市场都被带动。既然来了楚都，总得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吧，古南省的特产当然成了不二选择。 　　“下次长假在国庆，如果到时也有五一的盛况，今年楚昌欢乐世界的分红将会十分可观。”严鹏飞说道，现在算起来，五一长假楚昌欢乐世界的营业额肯定要上亿，说不定盈利都能过亿，如果再加上端午、中秋、国庆、元旦这些节日，今年楚昌欢乐世界的营业额，将绝对成为全省旅游景点的龙头。 　　吃过饭后，朱代东照例端着严鹏飞的茶，随着他进了书房，爷俩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爸，听说木川市的周保宁跟欧谱班现在闹的越来越僵了？”朱代东坐下来就问，他跟这两个人的关系都保持得不错，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与他们没有利益冲突，而且在经济建设上面，还有那么一点成绩，他们也愿意与自己探讨关于经济方面的问题。 第1055章 有些名堂 　　直截了当的问一把手跟二把手的关系，虽然是其他地方政府的领导，可是在官场里，这也是很忌讳的事。如果不是书房里只有严鹏飞一个人，就算在客厅里，他也不会这样问的。 　　“周保宁确实向杜书记汇报过，他跟欧谱班的执政理念不同，为了木川市更好的发展，请求省委调整欧谱班的工作。这件事现在的知情范围很少，你是怎么知道的？”严鹏飞讶然问，这件事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可是看朱代东的样子，好像比自己还先一点知道。 　　“我是推断出来的，周保宁与欧谱班每次来楚都，有时间的话都会找我坐坐。”朱代东说道，周保宁看似思想保守，但是他对木川市的感情是真的，他衷心希望木川市这个曾经的重工业基地能重振雄风。 　　但是对于周保宁现在的思路，朱代东并不是完全赞同，木川市应该发挥老重工业基地的优势，而并不是一味的还想走原来的路。这一点，朱代东其实上是支持欧谱班的。只是欧谱班跟周保宁的关系，并不没有处理好，作为市长，面对强势的市委书记，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学会妥协的。 　　“你倒是跟他们的关系都处得不错。”严鹏飞凝重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朱代东说，如果自己在木川市工作，恐怕就没办法跟周保宁和欧谱班处得这么好，这就好比原来自己跟元骞振的关系，以前吃饭的时候，就像朋友似的，可是一旦自己进了市政府，这种上下级的关系，是必须随时都要注意的。 　　“有些时候，并不是朋友越多越好。”严鹏飞缓缓的说道，如果两个人之间有矛盾，而你与这两个人保持的关系都很好，一旦被这两个人知道，或许这两个人都会厌恶你。 　　“我会把握的。爸，省里对欧谱班是什么态度？”朱代东问，像这样的消息，如果他靠在市里“旁听”，已经晚了一步。 　　“现在还没有开会研究，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严鹏飞说道，欧谱班是去年才担任木川市的市长，按照法定程序，他还有近四年的时间。就算是周保宁向省委提出来，也不说说调整欧谱班的工作就调整的。 　　欧谱班比周保宁要年轻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真要是调整他的工作，对他的仕途也是很大的打击。不管是因为他的能力还是因为性格，把他调走，如果不是提拔的话，将会在他的人生仕途里留下污点。 　　“我哪敢有什么想法，只是关注。”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他确实没有任何想法，如果真的有想法的话，肯定会被别人认为不知天高地厚。木川市作为古南省的第二大城市，同时也是全国的老重工业基地之一，这几年的发展却不尽人意，他其实也很着急。 　　“你最好还是多关注楚都的事情吧，你们市里是不是有家富基公司，今年一口气就在市里同时开了十几家超市？”严鹏飞突然说道。 　　“对，这是一位香港商人佟晓明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朱代东诧异的问，佟晓明一口气在市里开了十三家大型超市，在年初就已经正式开业。 　　“有没有出事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这家企业会很会搞名堂啊。”严鹏飞说道。 　　朱代东不知道富基公司又搞了什么“名堂”，据他所知，富基公司搞的什么富基超市，应该没有什么很出格的事啊，难道是因为他们搞了的那种购物卡？富基超市开业的时候，市里的领导都收到了一张一千元的购物卡。五一的时候，机关事务管理局没有再像往年那样，再发一大堆的物资，都是以购物卡的形式发放。像朱代东就收到了一张三千元的，而严蕊灵只收到一张五百元的。 　　购物卡从外表上是分不出哪张卡的面值高，哪张卡的面值低的。而且也没有密码，只要交给收银员，随时可以拿来结账，而且还能在打印凭条上看到余额，这显然就像一种代金券。方便、快捷，还可以减少现金使用，甚至可以提高到节约造币纸张的高度。 　　但是购物卡也有其弊端，因为办理购物卡不用使用身份证，一部分腐化变质的官员就利用这一点大肆索贿。不要以为购物卡才刚刚由富基公司引进到楚都市，但是这样的功能，已经有人发现并且加以利用了。 　　购物卡这样受这些官员的“青睐”，主要原因是“婉转隐蔽、受者踏实”。在国家开始重拳打击腐败犯罪的环境下，收取现金、实物及银行储蓄卡，无疑会给受贿者带来巨大的心理恐惧与压力，然而，收受行贿者打着“人情往来”的幌子送来的无任何身份证明的、小量多次的购物卡，则显得踏实自然、顺乎“情”谊。这种方式具有高度的隐蔽性，双方一拍即合、易于交易。 　　“是不是富基超市发行购物卡的事？”朱代东微笑着说。 　　“省里有领导很担忧这种方式的代金券。”严鹏飞说道，富基超市的购物卡他也收到过，就在五一节前，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就发了一张三千元的购物卡。 　　“是不是雷书记？”朱代东小心翼翼的问，所谓的雷书记，指的是省纪委书记雷同兴，从购物卡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注意要与腐败结下不解之缘。只不过现在能注意到这个现象的人并不多，至少市里的纪委书记陈卫东，暂时就还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哪怕陈卫东也在五一假前收到了购物卡。 　　严鹏飞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一切都在不言中，有些事情，就算是独自面对朱代东，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反正以朱代东的政治智慧，这些事情只需要轻轻一点拨，马上就清楚。 　　书房里突然陷入静寂，朱代东正想再挑起一个话题，他的手机有了来电，一看是省委组织部部长余卓远的电话，自从离开省委组织部之后，朱代东跟余卓远的联系就少了。余卓远亲自给他打电话，更是少之又少。 第1056章 视而不见 　　朱代东向严鹏飞简短的说了一句，是余卓远同志，就按下了接听键。领导的电话，绝对不能让他等的太久，如果你让领导等太久，他就会让你在现在的位子上待更久。 　　“余部长好，我是朱代东，部长有何指示？”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代东，你现在是楚都市的干部，我可不再是你的部长啦。”余卓远笑呵呵的说。 　　“你永远是我的老领导。”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出来坐坐。”余卓远说道，七天长假，别人都可以休息，但是作为他这一级别的人干部，是很难真正有时间休息的。况且他还是组织部长，越是到放假的时候，找他的人就越多。 　　“只要部长发话，我任何时候都有时间。”朱代东谦逊的说。 　　“那好，我现在香山俱乐部，你现在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吧。”余卓远说道。 　　“香山俱乐部？”朱代东诧异的说，这个俱乐部正是徐军与贺扬辉一起办的俱乐部，这家俱乐部一开始的时候是以贺扬辉为主，可是后来他跟徐军见过一次面之后，贺扬辉就主动改变了态度，他投资百分之三十，宁愿只占百分之二十五，甚至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是徐军最后还是没有扣他的股份，这让贺扬辉很感动，也让两人的合作基础更加牢固。 　　“怎么，你不知道？”余卓远诧异的说。 　　“我马上过来。”朱代东岂有不知道香山俱乐部的道理，他在香山俱乐部开业的时候，去过一次，而且还是香山俱乐部编号第一的钻石会员卡拥有者。所有的钻石会员卡在香山俱乐部的餐饮、住宿、休闲都是免费的。当然，想要通过正常渠道拥有一张钻石会员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十万元人民币。这个价格比北京长安俱乐部还要贵。当然，长安俱乐部的会员卡只是一张门票，以后的消费要自负，但是在省城，香山俱乐部应该算是比较贵的会所之一了。 　　“卓远部长找你？”严鹏飞等朱代东放下电话后，问。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余卓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主动找人谈话，哪怕是朱代东主动找他们，也都会带着某种目的。 　　“是的，爸，我先出去了。”朱代东站起来，说。 　　“好，早去早回。”严鹏飞叮嘱道，他对余卓远主动请朱代东出去很好奇，要知道余卓远的级别跟朱代东相比，并不是高两级那么简单，他是省委常委，而且还是组织部长，论实权，在古南省绝对称得上三号人物。就算是常世坤，也只是在排名上比他高，真要是对干部的人事干预，常世坤并不如余卓远。 　　“我会的。”朱代东明白严鹏飞的意思，恐怕不管自己多晚回来，他都会等着自己的。 　　香山俱乐部在市区选了块地，原本是家小型的国有企业，改制之后，企业申请破产，地皮被徐军买了下来进行全部改建。那里环境清静，交通便宜，从外表看，也没挂香山俱乐部的招牌，如果不是会员，以前这里面是某家企业。 　　但是走进去之后，里面环境幽静，树木苍翠，绿草如茵，奇花斗妍。这里闹中取静，简直就像城市里的世外桃源。这里的服务员，都是专门请香港的培训机构，按照超五星级酒店标准来培训的。除了对外形有着异常严格的要求外，还要求他们能熟练的掌握一门外语，至于标准的普通话，那更是必不可少的。 　　香山俱乐部像其他的那些私人会所一样，实行的是会员制，这里的一切只对会员开放。非会员必须要在会员的陪同下，才能进来。而所有的钻石会员以及经常来光顾的会员，所有的服务员都必须能一口说出会员的名字，知道他们的喜好。 　　朱代东来这里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他的车牌和身份，早就印在香山俱乐部所有服务员的脑海里。当然，朱代东的真正身份，在这里是要得到严格保密的。不但是朱代东，所有的会员资料，都必须得到严格保密。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香山俱乐部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衰败。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朱代东很快就见到了余卓远，包厢里除了余卓远之外，还有木川市的市长欧谱班。看到欧谱班，朱代东心里顿时明白了。看来周保宁向省委提出的要求，很受省委重视。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了解全省所有的副厅以上的干部的思想活动，是他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之一。 　　“部长好，谱班市长好。”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代东，看来是不用我介绍了。刚才我跟谱班同志在聊木川市的一些情况，说到了你。刚才没有打扰你吧？”余卓远问，欧谱班对于楚都市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赞叹不已，他在余卓远面前直言不讳的说，楚都市的经济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根本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 　　两人还说到了昨天才正式营业的楚昌欢乐世界，木川市到楚都市的火车、班车全部暴满，据欧谱班所知，木川市的政府机关干部，只要没有去外地旅游的，基本上都有计划来楚都的楚昌欢乐世界玩玩。就连欧谱班的外甥，也吵着要去。这几天电视上的广告以及亲自去体验过的人口口相传，现在楚昌欢乐世界已经成为了所有人最向往的旅游地点。哪怕就是成人，也对楚昌欢乐世界很感兴趣。 　　“没有，今天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朱代东说，其实今天他还是没有完全休息的，上午跟许立峰见了个面，下午与组织部原干部二处的孟遗一起喝茶。现在朱代东离开了省委组织部，对人事调整没有原来的那般先知先觉。他虽然可以通过别人与省委的电话，断断续续的听到省里一些领导的对话，但毕竟只是只言片语，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去推测和分析。 　　“长假也没出去玩？”欧谱班微笑着说，“现在楚昌欢乐世界可是省里最火的地方，听说有些人在楚昌欢乐世界买不到票，就跑到芙蓉公园游乐园去玩。代东，这个项目很成功啊。” 　　“还算可以吧，这是我们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主题公园，下一阶段的任务是向国外输出这个项目。”朱代东笑着说道，楚昌欢乐世界的成功，已经势不可当。 　　“代东，为什么你每干一件事，总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呢？”欧谱班感慨道。 　　“有省委领导的英明指导，有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成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木川市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了一些，今天当着余部长的面，你可得给我们出个主意，小平同志说得好，先富裕起来的都带动我们这些还没有富裕的才行啊。”欧谱班笑着说。 　　“我觉得木川市现在的发展规划很好，我一直认为，只要结合当地的优势，按部就班的发展，就一定能取得成功。这两年木川市依托铁道部，大力发展机车制造优势，这是很有道理的。”朱代东说道，大力发展机车制造，确实能带动木川市的经济发展，一辆机车制造成功，需要用到的配件和零件数不胜数，而这些都能带动木川市相关的配件发展。 　　木川市不但着国内一流水平的机车制造和研发水平，而且还是国内最好的机车配件生产基地，绝大部分机车配件，木川市都有相关的工厂生产。 　　“余部长，看看吧，到这个时候代东还是有所保留啊。”欧谱班笑着说。 　　“谱班市长，我可以有什么说什么，周书记跟王部长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铁道部每年都有几百亿的设备项目，只要木川市能拿到一半，不，哪怕是三分之一，就能让木川市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朱代东诚恳的说道，当然，这个前提是王志环必须要一直担任铁道部长，作为国中之国，铁道部一向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志环的任期到二零零三年结束，在此期间，木川市确实可以大力发展机车制造，但同时也必须要与下一任铁道部长搞好关系，要不然到时木川市的损失会很大。 　　机车制造是一个周期很长的项目，从机车的研发到定型，可能就要几年时间，再到试营运，很可能又得几年时间。比如说现在的蓝光高速电力动车机组，现在虽然已经研制成功，铁道部也下了订单，但是如果王志环不能连任铁道部长的话，剩下的款项木川市要拿到，还必须费尽周折。 　　因此，发展机车制造，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时期，把一个城市的重点放在机车制造上，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对于这一点，周保宁显然是视而不见。欧谱班碰到资格和威望都这么高的周保宁，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靠关系去搞经济，是不可能长久的。”欧谱班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但是周保宁却不敢苟同，他认为只要木川市的机车水平能达到国内一流水平，铁道部到时也只能告诉木川市。但周保宁显然没有考虑到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机车除了国内生产，还能进口！ 第1057章 增进感情 　　余卓远知道朱代东的酒量，跟他喝酒，绝对不要想灌醉他，否则最终喝醉的反而会是自己。幸好朱代东一向不喜欢拼酒，只要别人不主动跟他拼酒，他一向是尊重别人意愿的。而且在俱乐部，三个男人在一起只喝酒，也没有什么意思。 　　欧谱班提议打牌，三个人玩牌，不是斗地主就是跑得快，现在这两种稍带技巧的玩法，是楚都官场最流行的。 　　“玩牌可以，但是不能带铜。”余卓远提出来说。 　　“余部长，不带铜哪有什么劲啊。”欧谱班向朱代东挤了挤眼，说。 　　“部长，是不是怕输？也该扶扶贫啦。”朱代东笑嘻嘻的说，请将不如激将，真要是不带铜，恐怕真的会索然无味。 　　“好吧，你们可别后悔。”余卓远笑道。 　　朱代东让服务员拿来三万元，每人身前放一叠，谁先输光，牌局就结束。虽然欧谱班只能与朱代东进行眼神交流，可是两人的配合非常默契。他们玩的是斗地主，这样“放水”的机会更容易把握。如果是跑得快，有牌必打，就全看个人手气了。如果不是业务牌，大家喜欢跑得快，谁赢谁输，都是个人行为。 　　但是玩这样的业务牌，朱代东也有个原则，不能一味的让领导赢，结果可以是这样，但是过程必须紧张激烈。但欧谱班显然并没有很好的掌握这一点，朱代东如果当地主，他偶尔也会赢一把，但欧谱班的目的只是想让身前的人民币，快点移动到余卓远身前。结果他快输光的时候，朱代东还有几千块钱。 　　“余部长，你手气真好。”欧谱班惊叹道。 　　“你是情场得意，所以手气臭。”余卓远一笑，他清楚欧谱班与朱代东都是放水，但是朱代东放的很有技巧，欧谱班跟他相比，就要蹩脚得多。 　　“我冤啊，老婆都快不待见了。”欧谱班叹了口气，说。别看他身为木川市的市长，外表很风光，可是实际上只要他自己才知道，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周保宁很强势，而且他在木川市工作了三十多年，市委、市政府都是他的老部下老下级，很多事情周保宁都喜欢染指，如果两人的理念出现差异，他每天都会很郁闷。 　　“这就是证据，你是不打自招。”余卓远笑道。 　　“我这是越抹越黑，代东，你可得帮我作证。”欧谱班自嘲道。 　　“谱班市长，你就招了吧，部长这是明察秋毫。”朱代东推波助澜的笑道，能让领导知道一点糗事，有的时候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谁的钱谁拿回去吧，我玩牌只图个乐。”余卓远把身前的一堆钱往前一推，笑着说。 　　“余部长，你可不能带头坏规矩，以后谁还敢上场？”欧谱班忙不迭的说，他抓起身前的几张钞票，站起来对朱代东说：“代东，我去趟卫生间。” 　　“我去结账。”朱代东说，他是一号钻石卡，消费是无需花钱的，但是直接拿现金还是不妥。这个时候余卓远也需要处理一下桌上的东西，得给他留出空间。 　　果然，朱代东回来之后，桌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就连刚才杂乱无章的扑克也被扫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次这样的活动，很能增进感情。虽然晚上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说，但是余卓远能跟欧谱班坐到一起，就很说明了问题。 　　“快十二点了，代东，你有车吧？”余卓远看了一下时间，说。 　　“有，部长，等会我送你吧？”朱代东说。 　　“余部长，还是我送你吧？”欧谱班急道，晚上是他接余卓远出来的，现在要散场，当然还是由他送回去。 　　“不必了，这么晚了，可不能让你夫人再不待见啊。”余卓远笑吟吟的说。 　　“谱班市长，晚上你还要回木川？”朱代东问，今天才是长假的第二天，而且欧谱班的夫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干涉的，到了欧谱班这样的级别，晚上通宵达旦的在外面应酬，是很常见的事。 　　“晚上我就睡这里了。”欧谱班说道，比起楚都大酒店，这里的条件一点也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很安静，到楚都大酒店说不定又会遇上什么不想见的人呢。 　　“那还是我送部长吧，你来楚都就是客，不能让你太辛苦。”朱代东微笑着说。 　　看到朱代东是自己开车来的，余卓远就主动拉开前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按照坐车礼节，当主人亲自开车的时候，坐副驾驶是对他的尊重。否则坐在后面，朱代东就真的沦为司机了。 　　“代东，对木川市的事你怎么看？”余卓远知道朱代东的消息一向很灵通，木川市的情况他多少应该有所了解。 　　“保宁书记跟谱班市长的劲好像没有往一处使，党委、政府不能形成全力，影响的可能就是整个城市的发展了。”朱代东在余卓远面前没有忌讳，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看的很准，如果换成是你，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余卓远问，朱代东是他亲自从沙常市要来的干部，虽然在省委组织部只工作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给省委组织部所有的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他到楚都市之后，所取得的成绩，也更加印证了他的能力。虽然朱代东年轻，但并不影响他成为一名优秀的高级干部。 　　当初让朱代东去楚都市，余卓远也是担着一定风险的，他把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原本也是想让他成为自己的重要助手。但碰到政府机关机构改革，朱代东这个助手的作用就大大降低。而朱代东为了支持他的工作，主动提出撤销干部二处的编制，这让他非常感动。改革最大的阻力是一些人的既得利益，而朱代东能主动放弃这样的利益，给省委组织部的机构改革创造了良好的开端。 　　虽说把朱代东调到楚都市是升了一级，可是在当时的环境下，谁也没有羡慕他。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给朱代东捏了一把汗，要把一个经济发展缓慢的省会城市，在一年之内让经济增长速度达到百分之十五，GDP增长速度达到百分之三十，纵然是卫耿羿，最终也是望而却步。现在朱代东能坐稳常务副市长这个位子，是他实打实拼出来的。 第1058章 谈谈意见 　　余卓远提的问题让朱代东一时之间很难回答，处在他现在的位置，是没有资格评论木川市的事情，特别是关于人事方面的事情。论身份，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论级别，他只是副厅，不管是欧谱班还是周保宁，都是正厅处实职。刚才他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已经都很僭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一点朱代东一直都有很清醒的认识。 　　“现在没有外人，说错了也没有关系嘛。”余卓远看了朱代东一眼，鼓励的说道。他一直很好看朱代东，无论是他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还是现在到了楚都市。而且事实也证明，朱代东的能力值得充分肯定。 　　“部长，保宁书记是不是想让省委调离欧谱班同志？”朱代东想了一下，才问。完全表明态度是不可能的，要做到这一点，只有有常委会上。甚至有些领导在常委会，都不一定会完全表明自己的态度。 　　“代东，看来你依然在组织部上班嘛。”余卓远笑呵呵的说，对于木川市的事，恐怕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欧谱班约他出来，只是关注自己的去向，而更多的人是关心木川市的下一任市长会是谁。 　　周保宁跟欧谱班搭班子，当初也是省委领导经过慎重考虑的，周保宁稳重但不保守，而且他一心只想着发展木川市的经济，重振木川重工业基地的雄风。对于这一点，省委省政府都是很欣赏的，周保宁对木川市很有感情，而且跟现在的铁道部长王志环确实关系不一般，如果木川市能抓住这个契机，重写木川市机车之者的辉煌，省里也是愿意看到的。 　　而欧谱班思想开放，工作务实，领导能力强，他们俩在一起搭班子，应该是最合时宜的。但没想到，他们两个到了一起，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矛盾。 　　当然，班子不协调，在很多地方都是常态，但是像木川市这么激烈的，却少见。周保宁向省委提出要调整欧谱班的工作，其实也是带有很大风险的。他主动提出要把欧谱班调走，说明他驾驭不了木川市的局面嘛。从这个意义上讲，也衬托了欧谱班的能力。 　　“如果部长一定要我说的话，我的意见是暂时不调整木川市的班子。不管是保宁书记还是谱班市长，其实他们都希望木川市能快速发展，只是两者所采用的办法有些不同而已。”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现在其实是左右为难，如果一点都不说，会让余卓远认为自己没有主见和能力，如果什么都说，又会让余卓远有其他想法。 　　“你这是和稀泥。”余卓远笑骂道，之前省委也做过这方面的努力，但周保宁的意见很坚决，如果欧谱班不走，那他就走，两人势同水火可见一斑。周保宁知道省委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他的，再有二年多，周保宁就到年龄退休了，按说在这样的时候，很多干部都选择明哲保身，鲜有像周保宁这样的，不到最后一刻，永不言放弃。 　　周保宁这样的精神其实也是可贵的，加上他这现在站的最后一班岗，才会如此直言不讳的向省委提出要求。无欲则钢，对于他这样的要求，省委也不好拒绝。 　　“不晓得部长是什么意见？”朱代东反问。 　　“恐怕欧谱班的工作必须要调动，这件事很烦恼啊。”余卓远叹口气，说。朱代东晚上一直称呼他为“部长”，这让余卓远产生了一种错觉，依然把朱代东当然干部二处的处长，在组织部，讨论这样的人事问题是很平常的。 　　“这个时候恐怕只能对调吧？”朱代东说，他知道余卓远的烦恼，特别对欧谱班的安排，让他头疼。作为正厅级的正职领导，又是干事业的黄金时期，必须要有一个相对应的单位才行。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萝卜倒是有，一时之间到哪里去给欧谱班找一个合适的坑？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代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余卓远说道，这也是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但是欧谱班作为全省第二大城市的市长，与其他城市的市长对调，对欧谱班来说，不是贬职也算贬职了。但如果与省直单位的负责人对调，要考虑的情况也太多了。 　　“这是领导需要考虑的问题，等我什么时候也坐上你的位置再说吧。”朱代东自嘲的一笑，说。就算余卓远把自己依然当成省委组织部的人，可是自己不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区别。余卓远能当上省委组织部的部长，当然是聪明才智之非常人，就算他现在不计较，回过神来之后呢？ 　　“好嘛，有目标才有动力。”余卓远能体谅朱代东的难处，朱代东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干部，虽然年轻，但办事说话都很稳定，就算是面临诱惑，也能坚持原则。在年轻干部中，能做到这一点，殊为难得。 　　“外国有句名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到了我们这里，应该改成不想当领导的干部不是好干部。”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楚昌公司搞的那个楚昌欢乐世界，很成功，现在一天的收入应该有好几百万吧？”余卓远知道这个问题不宜再讨论下去，就转换了话题。楚昌欢乐世界剪彩的时候他没有去，这两天倒是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回来后嚷嚷着要去玩。 　　“是的，昨天的营业收入在一千二百万左右，今天超过了一千四百万，估计从明天开始一直到长假结束，每天的营业额不会低于一千五百万。”朱代东介绍道，这是实打实的成绩，没有必要隐瞒。这样的事不但要向上级领导汇报，在长假之后，还要在报纸、电视上公布出来。楚昌欢乐世界的小股东超过五万人，这些人对楚昌欢乐世界的营运情况也有知情权。 　　“一千五百万？代东，如果这个数据没有水分的话，楚都市又放了颗卫星啊。”余卓远惊叹道。他清楚朱代东的性格，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说的。既然朱代东说以后几天能达到一千五百万，那就一定能够达到。 　　“部长这几天如果有时间去楚昌欢乐世界看看就知道了，那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朱代东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太想去玩的话，他暂时还不太愿意去楚昌欢乐世界。这个时候去楚昌欢乐世界，人实在是太多了，完全就是为了玩而玩。想玩的项目并一定能排得上队，属于被动式娱乐。虽说楚昌欢乐世界里面的游乐项目每一个都很有吸引力，可是回来之后，总还有些许遗憾。 　　“那行，我抽个时间也去看看。”余卓远说。 　　“部长要去的话，提前通知一下我，我让彭伟准备几张票，楚昌欢乐世界的票现在很难买呢，今天应该在卖五号的票了。”朱代东说，虽然从今天开始已经增加了夜票，但是余卓远肯定是不会在晚上去玩的。 　　“那就麻烦你了。”余卓远笑了笑，说。 　　把余卓远送回家后，朱代东又给欧谱班打了电话，此时欧谱班果然还没有睡，电话一通，马上就按了接听键。朱代东清楚，就算自己不打这个电话，等到回家之后，欧谱班依然会把电话打过来的。余卓远是自己送回来的，如果他不打听一下，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 　　“谱班市长，还没睡吧。”朱代东笑着说，这个时候欧谱班恐怕不但睡不着，而且脑子一刻也没有休息过。这次的调整既然已经定了下来，如何调整他的工作，将会影响到他今后的道路。调整后的位子比现在好，那基本上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但如果去的单位还不如木川市，恐怕就会惹来闲话，同时对他今后的仕途，将产生恶劣影响。 　　“是啊，代东，送余部长到家了？”欧谱班轻轻一叹，这次的调整只要一实施，自己跟周保宁都要背下“容不下人”的评语。周保宁是无所谓，他反正已经快退休，至于是在市里退，还是到省里退，周保宁根本不在乎。面对这样的人，省里都会很慎重。早知道这样的话，当时自己何必坚持呢，一切等到周保宁退下去再说不更好，大不了就让木川市的经济发展迟缓几年罢了。 　　“是的，准备回去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只要问候一下。”朱代东无声的笑了一下，说。 　　“代东，要是你现在还没有回家的话，能不能再过来一趟？要不然我派司机去接你也可以。”欧谱班说道。 　　“谱班市长还有事？”朱代东佯装不知的问。 　　“刚才不是你结了账么，钱还没给你呢。”欧谱班说道，原本是他请客的，打牌的三万元也应该由他出，朱代东跟余卓远走后，他看到桌上还剩下一万元，应该是余卓远留下的。而他去结账的时候才被通知，账已经结了。如果这样的话，他不但没有输，反而还赚了一万多。 第1059章 最向往的地方 　　对于谁付账的问题，朱代东从来没有计较过，他相信，往常的欧谱班肯定也不会计较。今天他让自己过去，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谱班市长来楚都，我还没有请过你，今天就当我请客就是。要不然下次我去木川，还得自己掏钱？”朱代东微笑着说，金钱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概念。很多次他都想找李阳，核对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身家，但每次都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搁浅。但有一点朱代东是能够肯定的，这辈子自己不管怎么花钱，都无需为金钱的问题而担忧。 　　“代东，这怎么行呢？如果只是纯粹的吃饭，那老兄我吃你一顿也没什么，但是涉及到现金，必须要把数算清，这是原则问题。而且请你过来，有些事还想向你请教。”欧谱班诚恳的说。 　　“请教不敢当，我需要向谱班市长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朱代东谦逊的说道，晚上打牌是欧谱班提出来的，他的一万元也基本上输光了，倒是他只输了二三千，这一点他没有控制得好，只顾着余卓远玩牌的兴致而忽略了结果。 　　其实据他所知，余卓远虽然很爱好打牌，但难得找到机会。余卓远的位置太敏感，他与谁打牌，也很容易引发别人的猜想。自从楚昌通也搞了在线游戏之后，他很快就把业余时间都花在那上面。朱代东知道之后，很欣慰，他觉得楚昌通的这个在线棋牌游戏，从某方面讲，起到了廉政建设的作用。 　　余卓远很多时候，打牌并不一定是想要赢钱，他真实的想法可能就是要逗个乐。但如果没有网络，在真实的环境里，他只要一上牌桌，总是不会输的。日积月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当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产生质变。如果是原来的余卓远，朱代东很为他担心。 　　“代东，我没想到你跟余部长的关系这么好，以后有事请你帮忙，可千万不能拒绝啊。”欧谱班一见到朱代东，笑容满面的说道。他约的只是余卓远，原本也计划了要打牌，但是另外一个对象没有预计是朱代东。可是余卓远却主动给朱代东打电话，余卓远回去的时候，又指定让朱代东送他。这样的行为，很能说明问题。 　　以前就有传闻，说朱代东之所以会从芙蓉县调到省委组织部，是余卓远力挺的结果，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虚。而朱代东从省委组织部到楚都市，也是因为余卓远全力支持。换成别人，奋斗二十年，也未必能从正处级干部一下子擢升为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啊。比如欧谱班，他今年四十一岁，在全省的正厅级干部中，也算是年轻有为的。 　　但是他从正处的位子上，整整干了七年，才升为副厅。而朱代东仅仅用了一年半不到的时间，以朱代东现在的上升趋势，他到达自己现在的位置，至少要比自己快三至五年。也就是说，朱代东会在三十五岁到三十八岁这段时间，就有可能升到正厅。如果朱代东真的能在那样的年纪升上去，前程不可限量。 　　“哪里，我原来是余部长的兵，部长指哪里我就打哪里，绝不含糊。”朱代东自谦的说。他的潜台词也很清楚，从余部长那里听个消息或许还行，但要影响他，自己还不够格。 　　“代东，明人不说暗话，木川市的情况你可能也知道了一些，周书记跟我多次在常委会上激烈讨论，虽然都是为了工作，但是没有一个团结合作的班子，是不可能带领木川市走出现在的困境的。”欧谱班叹了口气，说。 　　“这件事我听说了一些，谱班市长，你真要动？”朱代东佯装惊讶的问。 　　“保宁书记有这个要求，省里也有个考虑，目前在征求我的意见。”欧谱班叹息一声，说。他跟周保宁搭班子还不到一年半的时间，现在周保宁主动向省委提出来，要调整他的工作，不管怎么样，这都会给人造成一个印象，他欧谱班不太好相处。 　　“谱班市长会去哪里高就？”朱代东问。 　　“我如果知道，就不会这么烦恼了。”欧谱班叹了口气，说。余卓远给他的选择有好几个，但没有一个令他满意。余卓远向他提出来，民政厅、教育厅、文化厅、卫生厅，沙常市、古阴市，他可以任意选择。 　　余卓远提出来的选择余地看似很大，可是真正令欧谱班动心的一个也没有。如果是财政厅、交通厅、建设厅、水利厅、人事厅这样的一类厅，那他连考虑都不用，马上一口就答应了。余卓远提出来的那些厅，在他看来，只能算是二类厅。至于沙常市跟古阴市，虽然这几年也发展得不错，可是GDP总量跟木川市还有一定的差距，如果去担任一把手，欧谱班也会很乐意。若只是平调，则也有遭贬的味道。 　　朱代东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他也是不会随便发表意见的，人事问题历来是最复杂的问题，人事即政治，在国内绝对是真理。 　　“代东，听说最近楚都的富基超市搞得很好啊，特别是还推出了购物卡。”欧谱班突然缓缓的说道。 　　“是有这么回事。”朱代东轻轻点点头，购物卡有利也有弊，只要管理能跟上去，应该是有利大于弊。但若是管理松懈，则就会弊多利少。 　　“富基公司的老板是不是香港人？”欧谱班问。 　　“是的，叫佟晓明。”朱代东对于这个问题更是慎重，他此时都有些后悔，因为他已经有些察觉到了欧谱班的一些想法，对于这些想法，他觉得很危险。 　　“听说佟晓明跟孙剑佛同志的关系非同一般。”欧谱班意味深长的说。 　　“还可以吧，佟晓明可是我市重点保护的投资商之一，他跟市里很多领导都熟。”朱代东一字一板的说，欧谱班主动提到佟晓明跟孙剑佛的关系，这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虽然在官场里也混了几年了，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于心不忍。 　　欧谱班现在的目标已经呼之欲出，而他又拉着自己在这里密谈，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政治漩涡。而且现在，欧谱班说的越多，就让他越没有选择余地，早知道这样，坚决不应该再来香山俱乐部啊。 　　朱代东手伸到口袋里，轻轻拿起手机，他的手机是没有任何声音的，不管是按键声还是来电铃声，都是静音。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使用，哪怕是放在口袋里，也是如此。朱代东给徐军拨了一个电话，等响了两下后，又挂断了。自己在这个时候给徐军打电话，他只要没有睡，肯定会第一时间回过来的。 　　“重点保护？恐怕是保护某些人的利益吧？”欧谱班冷笑着说，没错，他最想来的是楚都市，作为省会城市，他如果能调到楚都当市长，那对上对下都可以交待。只是孙剑佛肯定是不会放弃目前的位子，这就需要进行一些操作，迫使他不得不得与自己对调。 　　欧谱班清楚，孙剑佛与朱代东之间，其实并不是合作默契，两人之间还是有些矛盾的。而且朱代东年轻，如果能利用他跟孙剑佛之间的矛盾，对自己将会非常有利。他之所以会单独约请余卓远出来，也是想向余卓远表明这一点。 　　“谱班市长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朱代东轻笑着说，这时他的手机有来电，他夸张的拿了出来，还向着欧谱班那边转了一下，手机的屏幕亮了，确实是有电话来。对于他的手机没有铃声，别人只会以为他是设了振动。“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徐哥，你现在哪里？”朱代东用雨花县的方言说道，他知道欧谱班老家是湖南的，从来没有在沙常市工作过，根本就听不懂雨花县的方言。 　　“我在俱乐部，代东，你的事办完了没有？”徐军问，所有的钻石会员来了俱乐部，他都要求向他汇报，特别是朱代东这个一号钻石会员卡，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朱代东一来，他都必须知道。 　　“快了，等会一起吃个宵夜吧。”朱代东提议道，虽然他能断定欧谱班听不懂雨花县的方言，可是自己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吩咐徐军来“救驾”。 　　“好啊，好久没跟你喝酒了。”徐军高兴的说，到了楚都市之后，他才知道朱代东每天到底有多忙。 　　“十分钟之后你来喊我吧。”朱代东轻轻的说，挂了电话后，他对欧谱班说道：“谱班市长，不好意思，我等会得走了。” 　　“确实听说了一些关于那个佟晓明跟欧谱班之间的事，据我所知，欧谱班好像还出了两本书，价格不菲啊。”欧谱班淡淡的说。 　　“孙市长的书我也买了两本，通俗易懂，由浅入深，很多方面值得我学习。”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孙剑佛的那两本书价格比同类型的书，要高出五倍以上。而且在刚刚出版的时候，一度还排到了畅销书排行榜上。 　　对朱代东的态度，一直在他走后，欧谱班都没有看明白。表面上看，朱代东还是力挺孙剑佛的，但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么？欧谱班突然发现，朱代东这个年轻干部，一点都不简单，对他，绝对不能以实际年龄而论断他的经验。 第1060章 翻两倍 　　楚都市的五一长假是属于楚昌欢乐世界的，从五月三日开始，古南日报和楚都日报、晚报，每天都会报道楚昌欢乐世界的营业额，从三号的一千八百万，到四号的一千九千万，节节攀升。特别是六号，更是达到了顶峰：二千二百万。这个数字，就加彭伟自己都不敢相信。就算是到了七号长假的最后一天，也达到了一千六百万。 　　五一长假，楚昌欢乐世界的营业收入达到了惊人的一亿二千一百万。真可谓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原本楚昌公司曾经预计过楚昌欢乐世界的收益，每天在五十万左右，一个月一千五百万，一年在一亿八千左右。但是现在一个星期的营业收入，已经超过了预计的八个月。 　　这个数据经过有关部门核实之外，在八号上午十点就送到了市委有关领导的桌前，半个小时之后，应省里有关领导的要求，这份报告又送到了省里。省长车杜炯的那份报告，是朱代东亲自送去的。 　　去年为了省纺织总厂和楚昌欢乐世界的事，车杜炯就专门接见过朱代东。当时省里接到省社科院谭登宇的调研报告，对楚昌欢乐世界的前景很是质疑，省里为了维护省纺织总厂的利益，决定成立专家组进行论证。后来彭伟向朱代东汇报，既然省纺织总厂畏首畏尾，不如由楚昌公司一力承担。 　　原本楚昌欢乐世界的投资总计是二十四个亿，两家各出一半。楚昌公司出资十二亿以设备、技术和管理入股，而省纺织总厂则以原纺织一厂的二千五百亩地皮入股。省社科院的调查报告出来之后，楚昌公司与省纺织总厂协商，由楚昌公司以每年一千万的价格，租下这块地皮。 　　三年之后，每年地租同比增加百分之五。当时省纺织总厂的厂长薛敬文回去研究后决定，把这块地皮出租出去，纯赚一千万实在很合算。没有风险，也没有投入，正好省纺织总厂在改制，也需要资金，楚昌公司承诺在签下租赁合同后，马上把一千万转到到省纺织总厂的账上。 　　但是现在看到楚昌欢乐世界在刚开始营业的一周就取如此辉煌的成就，不要说省纺织总厂的职工，就连现在省纺织总厂改制为经纬公司，并且担任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的薛敬文也是眼热不已。如果当初自己能坚持相信楚昌公司，现在楚昌公司一半的利润将是经纬公司的啊。 　　跟薛敬文有一样想法的还有经纬公司的几万职工，去年的时候，很多人觉得把纺织一厂租给楚昌公司是很划算的。但是现在他们幡然醒悟，自己亏了，亏大了。很多人就是这样，如果别人比自己差，可能会生出怜悯之心。但如果别人比自己好，尤其是还要好很多的时候，他们心里又会很不舒服。 　　八号一上班，薛敬文的办公室就被职工们堵了，他们要求废除跟楚昌公司的租赁合同，恢复原来的合作关系。这样的要求显然是不可能的，把纺织一厂租给楚昌公司，那是经过省政府同意的，现在要废除，楚昌公司会认？不得已，薛敬文只好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与他商量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云处，这是楚昌欢乐世界五一长假的统计数据，车省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朱代东先到云凌可的办公室，能不能见省长，什么时候见省长，可都要省长秘书安排才行。 　　“朱市长，车省长交代，会抽时间见你。今天车省长的工作安排得很紧，等会还要去省委开会。”云凌可提醒道，他不会说出让朱代东简明扼要汇报的话来，但是这样的提醒，已经足够表达所有的意思了。 　　“谢谢。”朱代东知道现在车杜炯正在跟人谈话，就安静的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个时候也不适宜跟云凌可多聊，来省长办公室的人很多，相当一部分是无缘与车杜炯直接见面的，只有通过云凌可转达，自己跟他聊得过多，会影响他的工作。 　　待了约半个小时，里面的人才出来，云凌可随后就进去，朱代东知道，每个客人走后，秘书都应该进去打扫一下卫生。比如换掉水杯，倒掉烟灰缸里的烟头之类，顺便再向车杜炯汇报一下工作。车杜炯得知朱代东到了之后，让云凌可通知朱代东进去。 　　“代东，楚昌欢乐世界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很欣慰。”车杜炯见到朱代东之后，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他亲自过问了这次楚昌欢乐世界的统计工作，要不然的话，还真会怀疑这次的统计数字会不会有告假之嫌。 　　“这得益于省委省政府的英明领导。”朱代东谦逊的说。 　　“唉呀，代东，今天听你这么讲话，我怎么感觉像讥笑呢。”车杜炯调侃道，当初这个项目原本是由楚昌公司跟省纺织总厂合作的，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改合作为租赁。但是现在却证明，当初的决议还是有些失误的。 　　“代东不敢，省里不管对楚昌欢乐世界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都是对我们的关心和鞭策。虽然没有跟省纺织总厂合作，但是现在楚昌欢乐世界的集资股东也超过了五万人，这个数据可比省纺织总厂的职工还要高。而且据楚昌公司汇报，这五万股东里，原省纺织总厂的职工，占了近三分之一。”朱代东说道。 　　“哦。”车杜炯惊喜的说，对他来说，只要楚昌欢乐世界取得了成功就是胜利，至于是让省纺织总厂得利还是社会上的群众得利，没有什么区别。他是古南省的省长，又不是省纺织总厂的厂长，只要古南省的经济发展了，他的工作也就做到位了。 　　“但是这里面还有个问题，上午薛敬文同志给我打了电话，省纺织总厂的职工在楚昌欢乐世界里入了股的，当然欣喜，可是那些没有入股的职工，好像有些情绪。上午他还曾经一度被人堵在办公室里。”朱代东说道。 　　“还有这事？”车杜炯诧异的说。 　　“现在楚昌欢乐世界盈利了，有些职工当然就有些羡慕。”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你们准备怎么解决？”车杜炯沉吟道，改制后的经纬公司还有二万多名职工，如果一旦出现群体性事件，马上就会演变为政治事件。 　　“我来之前跟楚昌公司的彭伟也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让楚昌公司让出一部分股份出来。”朱代东说道，真正说起来，楚昌公司是这次的最大赢家，原本十二个亿的投资，被彭伟搞成十八个亿，楚昌公司等于一分钱没发，就占了楚昌欢乐世界三分之一的股份。按照一百元一股，现在楚昌公司拥有六千万股。 　　“这确实是一个解决的办法，楚昌公司是国有企业，适当的时候必须做出一些牺牲。”车杜炯说道，虽然经纬公司职工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他们的这份心情，车杜炯是能够理解的。现在并不是所有的国有企业日子都好过，经纬公司经过改制之后，虽然也开始盈利，但是企业职工的生活，只能说得到有效保障，还不能说完全脱贫致富。他们当然期望能通过一方式方法来改变自己的生活条件。 　　“彭伟的意见是，原本一百元一份的楚昌欢乐世界股份，现在以三百元一份转卖一千万股。”朱代东说道，其实彭伟的胃口更大，张口就是五百元一股，他对朱代东说，这样的好处很多，既让楚昌公司得利，也让那些人得到一个教训。同时也能让现在五万多名楚昌欢乐世界的股东心理能平衡。 　　朱代东一想确实是这样，如果现在楚昌欢乐世界的股东知道，经纬公司的职工，也可以只用一百元一股的价格，向楚昌公司购买楚昌欢乐世界的股份，他们会怎么想？而如果用高出几倍的价格来购买，他们心里才会平静。至少他们也会认为，自己的股份现在也可以卖到这个价了。 　　但是五百元一股的价格，朱代东认为有些离谱，现在楚昌欢乐世界毕竟才营业了一个星期，如果每天都能像五一长假这样，那不要说五百元一股，就是一千元一股，朱代东也支持。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五一长假之后，楚昌欢乐世界的营业额迅速下滑，据今天的数据表明，到目前才止，才卖出一万张门票。 　　“三百元？”车杜炯诧异的说，这等于楚昌公司操作楚昌欢乐世界，只营业了一个星期，利润马上就达到了两倍。 　　“对于这样的价格，彭伟提出了他的理由。如果还是只以一百元的价格，经纬公司的职工或许会很满意，但是现在的楚昌欢乐世界五万名股东恐怕会不平衡。他们当初是冒着一定风险的，而现在经纬公司的职工只是捡现成。另外这样的做法，也可以给我市一些地方的集资入股做一个榜样。”朱代东所说的“一些地方”指的是高唐县，如果这件事传到高唐县，对于现在高唐县果业公司的集资入股，将会很有帮助。 　　“对于这个价格，需要各方面研究讨论，但你们市里可以作为一个初步意见报上来。”车杜炯沉吟。 第1061章 冷笑 　　朱代东走后，车杜炯问云凌可，薛敬文有没有来过电话，云凌可告诉他，薛敬文今天还没有来过电话。车杜炯让云凌可拨通薛敬文的电话。看到车杜炯已经站了起来，云凌可连忙用手机打通了薛敬文的电话。 　　“薛敬文同志，车省长要跟你通话。”云凌可说了一句，就把电话递给了车杜炯。 　　“车省长你好。”薛敬文没想到会接到云凌可的电话，原本愁眉不展的他，马上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敬文同志，经纬公司的营运情况怎么样？”车杜炯问。 　　“报告车省长，今年年初，经纬公司每个月的利润都超过了一百万元。”薛敬文忙不迭的说道。 　　“一百万元？楚昌欢乐世界在五一长假期间的数据知道了吗？”车杜炯心中叹了口气，说。经纬公司现在还有两万多名职工，每个月的赢利不过区区一百万元。当然，相比原来省纺织总厂停工，还是很有进展的。至少省纺织总厂能解决二万多名职工的生活问题，哪怕不能盈利，省政府也是必须要大力支持的。 　　可虽然如此，经纬公司一个月才一百万的利润，跟楚昌欢乐世界相比，实在相差悬殊。但是想到经纬公司辛苦一年，还不如楚昌欢乐世界一天的利润，想想也都会觉得憋闷。 　　“我已经知道了，今天公司的职工还在向我讨一个说法，我正想向省里汇报这件事。”薛敬文说道。 　　“楚昌欢乐世界属于楚昌公司，这件事你先跟楚都市商量，拿出一个初步意见之后再向省里汇报。”车杜炯说道。 　　这个五一长假，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很耀眼，除了楚昌欢乐世界之外，楚都市所有的旅行社在这次的五一长假里，赚了个盆满钵满。在楚昌欢乐世界之后，营业额最高的，就是富基超市和楚都百货公司。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在五一长假中，富基超市的营业收入竟然会超过了市百货公司，而且超过的还不止一点，竟然有三倍之多。虽然超市的利润率没有百货公司高，但是胜在营业收入，最后的利润竟然还超过了百货公司。 　　经过五一长假，富基超市一跃而为全市最大的零售公司。而在这其中，富基超市发行的购物卡功不可没。据富基超市统计，在五一长假中，购物卡的消费在总营业额中占到了三分之一。佟晓明已经决定，要把购物卡的消费范围扩大到了举步维艰的富基大厦。 　　佟晓明有信心，富基超市和购物卡将成为富基公司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而且在这次五一长假中，正如他所料，购物卡不但为销售额做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贡献，而且还将成为政府机关必不可少的一种代金券。只要这一点能得到保证，富基超市的销售额就永远不会成为问题。 　　而且佟晓明还准备推行一项措施，一项非常隐秘的措施。他将回收现在以富基公司名义发出去的购物卡。虽然现在富基公司的购物卡，可以在所有富基公司的所有产业里消费，包括酒店、餐馆、超市、百货、会所。但是相对一些人来说，购物卡可能会多得他们根本就花不远。虽然购物卡没有使用期限，但是相对某些人来说，这些购物卡恐怕他们永远都消费不完。这些卡留在手里，当然远不如换成现金合算。 　　佟晓明很清楚购物卡的市场有多大，不要说八折回收，哪怕就是九折回收，到时在购物卡回收上赚到的利润，或许将远远超过富基超市。这是由中国的国情决定的，不以经济规律为转移。一旦启动购物卡回收业务，购物卡的流通速度将比现在快不知道多少倍。用钱来生钱，才最赚钱。 　　除了回收购物卡，佟晓明还准备拿出富基酒店的两层来开一个私人会所。私人会所能不能赚钱，佟晓明根本不在乎，重要的是私人会所有人气。但很多事情，你不去刻意的追求成功，成功反而会倒追着你来。会所一开业，很快成为楚都几大知名会所之一。 　　孙剑佛是富基会所的常客之一，除了因为他是这里的白金会员之外，还因为这里的环境。富基酒店原本位置就很不错，而且又是处于东城区内，现在的东城区长汪锋，跟他的关系也很好，东城区是孙剑佛最愿意来的城区。 　　现在熟悉孙剑佛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在富基酒店里的那家富基会所，那里有两个厨师，做的几道川菜、湘菜，是孙剑佛最为喜欢的。现在有些领导赴饭局，除了看人，还要看菜。很多人在约领导的时候，大多会顺口提一句，那里有一道某某菜。领导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和菜肴，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而富基会所的这两个厨师，更是佟晓明得知孙剑佛的口味后，特意从湖南和四川请回来的。甚至就连孙剑佛喜欢吃的那几道菜，原材料也从原地运回来，以保证口味的正宗。 　　如果孙剑佛不想有应酬，他也会去富基会所休息一下，那里实行的是会员制。虽然富基会所设在富基酒店，但是会所所处的两层楼，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去这两层的楼道，有专门的保安把守，而上下的电梯，都是专门设置的，闲杂人员也是进不去的。 　　今天孙剑佛也来了，五一长假之后，今天才上班，应酬自然很多，但是孙剑佛全部都推了。他今天是特意来找佟晓明的，佟晓明赚钱很有办法，但是对于政治，他的觉悟就要低得多。 　　“佟老板，你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啊。”孙剑佛到了会所后，径直到了佟晓明的办公室，冷冷的说道。 　　“孙市长，何出此言啊。”佟晓明惊愕的说。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有人把你告了。”孙剑佛冷笑着说，上午省委开了常委会，纪委书记雷同兴专门提到了佟晓明可能存在的行贿问题。另外对于富基公司发行的购物卡，雷同兴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种没有专门金融机构管理的代金券，如果控制不好，很容易滋生新的腐败。 第1062章 不出所料 　　一开始听到孙剑佛讥讽的语气，佟晓明确实很惊愕，他跟孙剑佛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但后来听到是有人告了自己，他反而松了口气。孙剑佛是什么身份？楚都市的一市之长，有人要告自己，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孙剑佛冷冷的看了佟晓明一眼，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这件事表明上是针对佟晓明，但实际上却是为自己而来。但这件事来的太快，之前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现在突然就捅了出来，而且还一下子捅到了省纪委，这让他很担忧。 　　一般来说，如果是接到举报信，举报人不会只寄一家，他们会满天撒网，两毛钱一张的邮票，就能把信寄出去，要多少成本？但是之前市纪委没有接到任何关于佟晓明的举报信，也就说，这次的举报只寄到了省纪委。 　　而省纪委这次的处理方式也很奇怪，孙剑佛现在不能确定这次的举报是实名还是匿名，就算是实名举报，佟晓明只是楚都市的一名外来商人，而且他还是香港永久居民的身份，调查他怎么样也不能一下子把省纪委抬出来吧。何况现在雷同兴更是把事情捅到了省委常委会上，问题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按照一般办事程序，就算是省纪委接到举报，一般也会转到楚都市纪委先行调查处理，楚都市纪委可以自行处理或者转到东城区纪委调查。事情反常即为妖，这次的事情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坐的正、行的端，有什么怕别人告的？”佟晓明轻轻一笑，不以为意的说。他之所以会来楚都市投资，除了当初楚都提供的优惠政策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孙剑佛对他的公司很照顾。当然，他也报之以李，但这只是一种游戏规则，在国内如果不遵守这样的游戏规则，哪怕他的投资再大，也会寸步难行。 　　到现在为止，佟晓明跟楚都市的政府官员已经建立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上了孙剑佛、杨一中这样的高层，下有税务、工商、公检法等执法部门。虽然他没有处在官场之中，可是楚都市的商人都知道，他佟晓明对楚都市的官场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自己在楚都市苦心经营几年时间，如果被人随便告一状，就惶恐不安，岂不成了笑话！ 　　“你倒是很有自信嘛，不知道省纪委的工作人同找上门之后，你会不会还如此自信？”孙剑佛冷笑着说。佟晓明的凭仗主要是在市里，甚至可以说是主要是自己，如果失去了这样的基础，他现在还能稳坐钓鱼台？ 　　“省纪委？”佟晓明原本正准备给孙剑佛敬烟，听到孙剑佛的话，右手立刻顿在了空中。如果是楚都市的纪检部门来调查，他确实是丝毫不会担心，但是省纪委就不一样了。他真要是在省纪委挂了名，就连孙剑佛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佟晓明的后背，突然一阵发凉。 　　“不错，现在你已经引起了雷同兴的注意，特别是你搞的购物卡，让雷同兴很反感。”孙剑佛说道，其实除了购物卡的事外，对佟晓明向市委领导的贿赂，雷同兴好像也很感兴趣。 　　“我们发行购物卡，既不违法也不违规，他就算反感，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佟晓明说道，富基公司发行购物卡，是经过有关部门批准的，从现在的发行效果来看，非常受欢迎。如果省纪委仅仅因为这件事调查他，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购物卡的问题，省纪委会查你？”孙剑佛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那还有什么问题？”佟晓明诧异的说。国内的纪委跟香港的廉政公署性质差不多，他如果在香港被廉政公署调查，不但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而且公司也很可能因此关门。虽然国内的情况比香港要复杂得多，但他对香港廉政公署的恐惧是深入骨子里。哪怕国内的纪委，能成到廉政公署的十分之一，他也不敢造次。 　　“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孙剑佛凝重的问。 　　佟晓明一愣，他自己屁股下面有多少屎自己最为清楚，但他相信，孙剑佛应该也有所了解的。至少佟晓明出的那两本书，就是他负责印刷和出版的。出版之后的书，他前前后后也买了几千册。不要以为几千册书会很便宜，孙剑佛的书内容虽然平淡无奇，但是标价可不底，市场上这两本书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元。但是孙剑佛的书，一本八十八，一本九二五，几千册书，就足以让他赚到上百万的。 　　这还只是对孙剑佛一人所为，为了顺利的拿到富基超市的那十三块地皮，他也是四处出击。富基会所里很多会员，都是他有求于人的一些官员。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麻烦很大。”孙剑佛叹了口气，说。这次的事情太过突兀，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违纪行为，而且一次政治事件。 　　“孙市长，这件事要怎么办才能解决？”佟晓明着急的说，碰到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处理好的。官场中的事，有的时候表面上是好事，实际却是灾祸。有的时候看是坏事，实际上却可能是好事。很多事情，不是局外人所能看得明白的。 　　“以静制动，积极主动。”孙剑佛缓缓的说道。 　　“请孙剑佛明示。”佟晓明说道，既然要以静制动，又怎么做到积极主动呢？ 　　“对于省纪委调查一事，你无需惊慌，也不要采取什么行动。但是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最好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孙剑佛说道。 　　“好。”佟晓明点点头，说。他知道，省纪委方面，自然会有孙剑佛去处理，自己只要把其他的事情处理好，这一关要过去也不是那么难。 　　但是孙剑佛这次显然是估计错了这次的事件的真正性质，虽然他出版的那些书，都被佟晓明回收了。可是他写的那两本书，当初可是畅销书，楚都市几乎所有的机关、单位都购买了。机关干部也是购买的主力，这些人手里的书，是不可能让佟晓明全部回收的。何况就算他一本不漏的全部回收，省纪委想要调查，也是很容易的。 　　风雨欲来风满楼，朱代东虽然没有特意去关注这件事，但是他只要坐在办公室里，关于省纪委明调查佟晓明，其实暗里却是针对孙剑佛的传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调查佟晓明的事，这次省纪委直接绕过了市纪委，虽然这样有些违反规矩，但是也不是完全违反程序，省纪委完全可以单独办案。 　　这件事楚都市的干部非常关切，但是很多人都只是人云亦云。就连元骞振，多次向省里有关领导打听这件事，也没有得知详情。倒是朱代东跟韦鲁郎喝酒，知道木川的市长欧谱班跟省纪委书记雷同兴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马上就猜出了几分详情。 　　作为地市一级的主要领导，如果跟省里的主要领导没有深厚关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欧谱班跟雷同兴，原来曾经是上下级关系，而且两人还是远亲，自从欧谱班参加工作之后，一直就紧跟雷同兴的步伐。他能担任木川市的市长，其实跟雷同兴当初的大力推荐也有很大的关系，现在欧谱班遇到麻烦，雷同兴当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知道了欧谱班跟雷同兴的关系，对于省纪委这次突然调查佟晓明的事情，就不会觉得突兀了。原本很多人都说官场险恶，朱代东还不是很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他深有感触。欧谱班只不过是想调到楚都市，为了空出一个合适的职位，竟然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孙剑佛。 　　虽说孙剑佛屁股下面也有屎，可是欧谱班的目的也很值得怀疑。他向省纪律举报，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维护法纪。这样的行为，从表面上看，是为了治理腐败，但实际上，只不过为了私利而已。 　　但是孙剑佛在省里，也是有关系的，要不然他这个省会城市的市长肯定也坐不稳。但是这次他的把柄被人抓住，而且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这次的暗箭是从何方射来，所以一直都是被动应付。直到他被省纪委找去谈话，他才知道，这件事对自己已经是非常不利。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已经明白，但悔之晚矣。雷同兴向杜邦俊汇报了关于欧谱班的问题。对于官员出书，高价贩卖这样的事，对纪检部门来说，还是个新的问题。这样的贪污受贿更具有隐蔽性，而且涉及到的范围很广，数额又不大，每一个独体都只有几十元、数百元。可是所有的数额加起来，就会成为一个天文数字。 　　很快，孙剑佛被免去楚都市委副书记的职务，同时省委建议市人大免去他楚都市人民政府市长的职务。到于新的市长，当然不出所料的是欧谱班了。 第1063章 知心话 　　孙剑佛被免职后，虽说文件上说另有任用，可是楚都市的干部，对于最后面这句话，大部分都忽略了。就算是孙剑佛的“嫡系”，一个个对孙剑佛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倒是朱代东，在省委的文件下达之后，当天晚上就到了孙剑佛家里。 　　孙剑佛的妻子开门看到是朱代东之后，猛的一愣，自从省委的文件传到市里之后，家里马上变得冷冷清清。今天除了孙剑佛的司机和秘书来过两次外，再也没有来过任何人。都说人走茶凉，孙剑佛现在人还没有走，茶早已经凉了。 　　“剑佛市长在家吧？”朱代东明明已经看到孙剑佛孤寂的坐在客厅里，但还是佯装不知的问。 　　“代东来啦。”孙剑佛听到声音站了起来，他现在虽然还住在常委楼里，可是已经被孤立起来，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楚都市的市长，很多人像避瘟疫一样避着他。 　　“剑佛市长。”朱代东张了张嘴，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孙剑佛老于世故，自己既然来了，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多说无益。 　　“代东，请坐。”孙剑佛轻轻说道，从接到省委的文件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但是孙剑佛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来岁似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力，远比让他们坐十年牢狱，打击还要大。很多人看新闻，某某官员因数贪污受贿，原本应该判死刑的只判了有期徒刑，可是非局中人哪能明白，只要把他们开除公职，就比杀了他们还难过。没有了权力的官员，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百倍。 　　“剑佛市长，听说你要去审计厅？”朱代东坐下来，问。 　　孙剑佛的妻子给朱代东送上茶之后，就进了房间。朱代东是楚都市的重要领导之一，不要说是现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就是以前过来，也是要以礼相待的。 　　“是的。”孙剑佛轻轻一叹，让他到审计厅可不是当一把手，虽然他正厅级干部的级别保留了下来，可是这次毕竟是待罪之身，到审计厅只能当副手，而且还不会是最主要的副手。而且他的级别又是正厅，可以想像，当他到了审计厅之后，很快就会被孤立起来。设身处地的想，如果原来楚都市也来一位正厅级的副市长，自己也会极力排斥的。 　　“剑佛市长，以后楚都市的工作，还要你大力支持啊。”朱代东微笑着说，看到桌上有烟，原本不太抽烟的他拿起烟敬了孙剑佛一枝，给他点上之后，才给自己占了一支。 　　“好说。代东，其实有件事我还想麻烦你。”孙剑佛说道，朱代东能在这个时候还来串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请剑佛市长指示，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全力以赴。”朱代东说道。 　　“其他的事我倒不担心，只有一个人还没有安排好。”孙剑佛说道，省委的文件太急促，很多事情他都没来得及处理，他这个市长就被免了。而且他这次是非正常调动，身边的工作人员，恐怕也要跟着自己受无妄之灾。 　　“你说的是舒曦同志吧？”朱代东问，舒曦作为孙剑佛的秘书，原本应该是很好安排的，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孙剑佛已经不好再向组织上提什么要求了。 　　“是的，这件事我已经跟元骞振同志提过，他答应在合适的时候安排。但是舒曦却想现在就到基层去锻炼一段时间。”孙剑佛说道，原本这样的事跟朱代东说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但是现在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卫耿羿跟杨一中得知省里的文件之后，马上就主动下基层去视察工作，没有三五天不会回来。等他们回来，自己恐怕已经在审计厅上班了。 　　虽然早就知道官场之中异常的残酷无情，但是自己真正面临的时候，孙剑佛还是有些受不了。换在一天之前，他的手机电话不断应酬不停，可是自从省委的文件下来之后，他的手机好像一下子欠费停机了，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接过一个电话。 　　市里的常委都住在这两栋楼里，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人来拜访过自己。倒是朱代东，跟自己只是泛泛之交，可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却出现在自己家里。至于市里的干部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们生怕受牵连，而且新的市长已经确定了，谁还会来惹无谓的麻烦呢？ 　　原本孙剑佛对朱代东在楚都市所取得的成绩，心里确实有些忌惮，朱代东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而且朱代东性格谦和，清正廉洁。最重要的是，他跟省市很多干部的关系都保持得很好。省委书记杜邦俊、省长车杜炯、副省长钱飞虎、省委组织部长余卓远，都很看重他。 　　这样的干部当自己的副手，孙剑佛确实很有危机感。他在有些事情上，确实没有全力支持朱代东的工作。但就算如此，朱代东的工作依然很出色。去年楚都市国有企业的改制，取得了很大成就，不但一举扭转了楚都市属国有企业亏损的局面，而且为楚都市经济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丰宁市好像有位副市长出缺了。”朱代东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舒曦是圆满的跟着孙剑佛，三年半之后，他下面担任一个一、二把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他这个原市长秘书，想要在两县一市中进班子，恐怕都是件很难的事。 　　现在孙剑佛调到审计厅，如果舒曦能进市审计局，其实是最好的安排。不管怎么说，孙剑佛是正厅级的副厅长，就算舒曦担任市审计局的副局长，也能继续沾他的光。 　　“代东，我觉得丰宁市的条件太好了，既然要锻炼，最好能让他到真正的基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工作一段时间。”孙剑佛说道，丰宁市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很好的安排，市委书记林志国是常务副省长田海洋的人，而市长游杰一直很受他照顾。 　　如果自己没有出事，他也原计划让舒曦去丰宁市，到时游杰也该动一动了，正好让舒曦去接替游杰的位子。可是今天游杰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让舒曦去丰宁市，孙剑佛怕害了舒曦。与其让他在丰宁市憋气，不如放到高唐县。 　　“到高唐县恐怕会委屈舒曦同志。”朱代东说道，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要安排舒曦进县委班子是很容易的，但是现在，要安排一个副处级干部还真是有些麻烦。一个县里的副处级干部是很有限的，如果要安排一个合适的位子，更是难上加难。总共才那么几个位子，舒曦又是强行安排下去的，恐怕只能让陈树立去头疼了。 　　“舒曦还年轻，应该多到基层历练才是。”孙剑佛微笑着说，其实说起年纪，舒曦比朱代东还要大，但是他的级别比朱代东低两级，在朱代东面前，舒曦只能沦为“年轻干部”。 　　“只要剑佛市长放心，我当然没有意见。”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我已经不再是市长了，你就别市长、市长叫了。”孙剑佛微笑着说，解决了舒曦的事，让他心情大好。舒曦是他的秘书，跟他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自己离开之后，不能安排好他的工作，不但舒曦会伤心，也会让其他人看笑话。 　　“剑佛……厅长，我来楚都市虽然只有一年多时间，但是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执政经验和方法，你现在要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朱代东说道，孙剑佛在楚都市，虽然在有些工作上，过多的考虑到他自己的利益。但是在工作大局上，还是支持自己工作的。自己在楚都市能有一些还能说得过去的政绩，跟他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代东，说起来惭愧啊，论胸襟，我不如你。论成就，你以后不可限量。但是代东，我要提醒你一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孙剑佛凝重的说。朱代东能保持清正廉洁是好事，但若是太过清正廉洁，连一包烟一瓶酒也要计较，以后恐怕就没有人敢跟他做朋友。现在朱代东的朋友，要么是酒桌上的朋友，要么是得过朱代东利益的朋友。 　　“谢谢剑佛……大哥。”朱代东诚恳的说道，这样的事，换成一般是不会说的。今天要不是帮孙剑佛解决了舒曦的工作安排，恐怕孙剑佛也不会提这样的意见。 　　“你一直都在基层工作，在机关里的工作经验，我说句倚老卖老的话，有些事情，你要能看得开。所谓难得糊涂，糊涂难得。”孙剑佛很享受这个时候朱代东的恭敬，也许这个时候的恭敬，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性格决定命运，这辈子恐怕很难改啦。”朱代东自嘲的笑笑说。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相信有些事情，你现在没想明白，以后肯定会想明白的。代东，对于欧谱班，你可以提高警惕。”孙剑佛缓缓的说，他相信以朱代东的聪明才智，到了一定的阶段之后，自然会体会到那层意思。如果他体会不了，要么就是在原地踏步，要么他就已经被淘汰。 第1064章 调整分工 　　对欧谱班来说，孙剑佛有没有被处分无关紧要，只要他不当楚都市的市长，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孙剑佛一走，空出来的“坑”，简直就像是为他准备好似的。他在木川市虽然没有干出很大的成绩，但是也没有犯什么过错。这次被调离，还是受了一定委屈的，现在从全省第二大城市调到省会城市担任市长，乃是顺理成章。 　　毕竟欧谱班是被周保宁“驱逐”出去的，省里为了安抚他也好，为了给欧谱班一个发挥的机会也好，都不会安排他去其他地方的。果不其然，省委关于孙剑佛的调令刚刚发出，随后他的调令就到了。 　　楚都市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让欧谱班又喜又忧。要知道还在前年，楚都市跟木川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还是不相上下。但去年一年时间，就被朱代东创造了一个经济发展的奇迹。接下来的几年，只要按部就班，对外招商引资、对内进行优化组合，改组经济结构，楚都市的经济就能进行良性循环。 　　但忧的是，这样的发展，最后就算取得的成绩再大，所有人第一个联想到的不是会是他欧谱班，而是朱代东与孙剑佛。当然，他作为楚都市的市长，不管怎么说，论政绩是少不了他那一份的。可是这样的表面政绩，只能让不知内情的群众信服，甚至有可能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了。至于省里的领导，更是明察秋毫。 　　按照组织原则，现在欧谱班已经被正式任命为楚都市委委员、常委、市委副书记。但是他的这个市长，暂时只是代理。等到明年市人大第三次大会时，才会被正式选举为楚都市的市长。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欧谱班已然可以履行市长职责。 　　欧谱班到楚都市报到之后，第一个见的政府官员就是朱代东。说起来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两人原来还可以算是朋友，经常在一起探讨各种经济问题。但是现在，因为欧谱班地位的变化，朱代东已经成为他的主要助手。身份的不同，导致他们见面的气氛也有些不一样了。 　　“欧市长，你能来楚都，今年楚都的发展又会上升一个台阶。”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还需要你的大力配合才行，代东，请坐。”欧谱班微笑着说。 　　“谢谢。”朱代东说道，看到欧谱班坐下来之后，他才落座。他知道欧谱班的烟瘾较大，看到桌上有烟，就敬了一支，给欧谱班点上之后，自己才又点了一根。虽然他很少抽烟，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一般都会配合的。 　　“代东，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欧谱班缓缓的说道，他接到省里的调令之后，就开始研究楚都市的干部。特别是常委和市政府的主要干部。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的分工着实有些多，比如招商引资、计划与经济委员会。 　　这些分工是因为当初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如果他不能分管招商引资和计委，楚都市的经济能不能发展，他就会显得无能无力。但是现在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省政府的那份责任书已经没有了制约。朱代东圆满完成任务，现在也应该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 　　“请欧市长指示。”朱代东谦逊的说，他知道，自己那天在香山俱乐部，没有坚定的站在欧阳平那一边之后，自己与他之间就不可以避免的产生了隔阂。而且那天晚上，也让他看清了欧谱班的真实面目。说实话，那天晚上朱代东回到家之后，还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看了一份去年三月份的通知，跟其他地方相比，代东，你的工作好像过重。虽然你是年轻有为的干部，多挑重担没错。但是我觉得，有些担子还是让别的同志分担一下，也是好的。你说呢？”欧谱班微笑着说，同时把一份《关于市政府领导分工的通知》递给朱代东。 　　这是一份楚都市政府的红头文件，上面对市政府领导干部的分工进行了详细描述。这个通知是去年三月份，朱代东刚到楚都市的时候，市政府下发的。今年欧谱班来了，这份通知当然要重新下发一次才是。对于市长的分工，基本上都是确定好的。在通知里，只要把原来孙剑佛的名字换成欧谱班的名字就是。唯一可能要大动的，或许就是朱代东。 　　“欧市长说的很有道理，我服从组织分配。”朱代东坚定的说，欧谱班一张嘴，他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调整分工建立威信，是一个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代东，你是不是请了一位德国的城建专家给我们市设计地下排水系统？”欧谱班又问。 　　“是的，这个人叫布丽塔，一直住在市二招。前几天我去看过她，设计、规划都已经完成，她正在做一个标准的地下排水系统模型。”朱代东说道，布丽塔夜以继日设计着，她研究了楚都市的地理、水文、地质、气象等各方面的情况，最终拿出了一套合适楚都市的方案。 　　楚都市西高东低，这样的地势在设计地下排水系统的时候，还是有一定便利性的。布丽塔充分发挥了这样的优势，她向朱代东坦言，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将是她最满意的一个作品。 　　“代东，现在我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一切正常，是否有必要再花几十亿去建造一个没有太多实用价值的地下排水系统？”欧谱班问，原来朱代东在他还担任木川市的市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当时对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是持支持态度的。可是现在当他真正到了楚都市之后，这个态度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据估计，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至少需要投入三十个亿，按照去年楚都市的财政收入，需要一年半的财政收入才能解决问题。可是楚都市的财政赤字直到去年才减少，地下排水系统完全属于地方政府投资，而且工程又在地下几十米深处，这样工程卖力又不讨好，当然是没有几个地方政府愿意投资的。 　　但是欧谱班清楚朱代东的决心，朱代东哪怕在楚都市什么事情都不干，这个地下排水系统也是必须要搞起来的。他之所以现在持怀疑态度，也是想用自己的态度，换取朱代东对自己的支持。 　　“欧市长，随着我市经济发展的加快，环境污染将成为一个重大问题，地下排水系统的好坏，将直接影响到我市居民的生活和出行。去年夏季的那场暴雨，让东城区成为一片汪洋。几百户居民受灾，严重影响了我市的经济建设。我们的地下排水系统基本上是属于一次性建设，真正建成之后，我们的马路再了不会被形容成是拉链，在城建上，也将会节约大量的投资。”朱代东说道，楚都市的做法或许会引起其他城市的忌恨，可是这是符合楚都市居民利益的，只要这个能与国外媲美的地下排水系统能建成，以后楚都市在城市建设上，能节省的资金将是以十亿甚至百亿计的。 　　“代东，虽然以前我对你的这个规划很欣赏，可那个时候毕竟只是个旁人，现在需要考虑的情况更多，比如资金来源问题。”欧谱班说道。 　　“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按照规划，需要建设四年，但那只是布丽塔按照德国人的作息时间来考虑的，实际上在我国，同等质量，两年甚至一年半时间就能完成。按照两年时间来计划，我市的财政收入一定能保证地下排水系统的开支。”朱代东说道，前年楚都市的财政收入才八点八个亿，而去年是二十二点四一亿元，足足增加了百分之一百五十。而今年，朱代东相信突破三十个亿不成问题，明年将能达到三十五甚至是四十亿。 　　按照现在的楚都市的财政支出情况，只要市里能在两年之内不搞大型工程，把有所有的资金全部投入到地下排水系统中来，财政收入足够应付地下排水系统的建设支出的。 　　“地下排水系统对我市来说，是一个巨型工程，需要各个部门协调和配合。代东，你愿不愿意在这两年主抓这项工程？”欧谱班说道。 　　欧阳平从怀疑到否定，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朱代东相信，这肯定不是自己陈述的理由发动了他。既然欧谱班让自己得到了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就一定会在某些方面拿走自己的一些东西。结合一开始欧谱班提出来的分工情况，朱代东清楚，这两年，看书的主要精力恐怕确实只能放在楚都市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上了。 　　“谢谢欧市长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我很愿意亲自抓这项工程。正如欧市长所说，我年轻、经验欠缺，分管的工作又太多，希望市里能综合考虑，适当的减少一些工作。”朱代东说道。 　　欧谱班对朱代东能如此识大体，喜不自胜，只要朱代东退让了，其他人的分工就要好安排得多。 第1065章 书记和市长的态度 　　在去年的市政府领导分工，朱代东作为常务副市长，负责市人民政府常务工作，协助市长分管武装、审计、监察、财政税收、国土、城乡规划建设、民生、法制、市志、应急、档案、保密、信访稳定、机关事务、城乡环境综合治理、国有资产及金融工作。 　　同时朱代东还必须协助市长分管市财政局、市审计局、市监察局、市国库支付中心。分管市政府府办公室，包括：法制、督查、应急、地方志、外事侨务、金融、宗教、政务公开等。另外还有市招商局、计划与经济委员会、国土资源局、住房城乡规划建设局（市规划局、市房管局、市建工局、建筑设计院等）、市信访局、行政干部学校、市公共资源交易等单位。 　　另外，朱代东还要负责与市人大、市政府、市委党校、市委统战部、市机关事务管理局、民主党派、政策研究、目标管理、干部培训、机要、保密、都阳工业发展区、95766部队、78068部队联系。 　　还需要联系市法院、市检察院、市国税局、市地税局等单位，还得联系人行、工行、建行、农行、农发行、中行、农村信用合作社、小额贷款公司、保险、担保机构等单位。 　　但是新任市长欧谱班上任之后，楚都市政府领导的分工再一次做了重大调整，朱代东虽然还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协助市长分管的工作也不变，但是他自己的分管工作和单位做了调整。包括现在的市招商局、国土局、计划与经济委员会这三个跟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的单位，都不再由朱代东分管。其中招商局与计委，由卫耿羿分管，国土局则由副市长印宇鹰分管。 　　而联系市法院、市检察院、市国税局、市地税局这几个单位，和联系人行、工行、建行、农行、农发行、中午、农村信任合作社、小额贷款公司、保险、担保机构等单位，也分别由钟世斌和卫耿羿分管。 　　当然，朱代东将分管市里的重大建设项目：楚都市地下排水系统。重新分工之后的朱代东，对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市区的各个经济开发区都不再负有领导责任。可以说，朱代虽然还是名义上的常务副市长，但实际上，他已经只是负责城建的副市长。而且他主抓地下排水系统，对地面上的城市建设，并没有十足的职权。 　　这个新的市政府领导分工通知一经发出，全市哗然。楚都市去年经济发展能创造奇迹，是谁的功劳？楚都市所有国有企业的职工几乎都认识朱代东，去年楚都市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国有企业职工因为朱代东而受惠，直接或者间接。 　　去年楚都市招商引资超过了一百个亿，楚都市新增一万多家企业，楚都市的下岗工人，除了自主创业的之外，只要愿意上班的，都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楚都市的财政收入去年增加了一点五倍，居民平均年收入，增长速度至少也在百分之二十以上。楚都市的物价并不高，而且经济发展了，物价保持得很稳定，这就让老百姓觉得日子好过了。 　　不但普通老百姓为朱代东而惋惜，就算是楚都市的干部，也觉得不可思议。去年朱代东孤身一人来到楚都，他的分工比一般的人常务副市长还重要。一年之后，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反而被剥夺了多项工作，很多不明白内情的人，觉得朱代东是不是也像孙剑佛那样，也犯了错误？ 　　就连元骞振在得知消息后，也很惊讶。欧谱班说要对市政府领导的分工进行调整，他是同意的。毕竟作为新上任的市长，市政府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自己不好过多的干涉。欧谱班在木川市跟周保宁尿不到一个壶里，如果到了楚都市，依然故我，恐怕省里也会对自己有意见。对于欧谱班，元骞振现在是持谨慎态度，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过多的去过问市政府领导分工的问题，没想到欧谱班竟然如此大胆，一下子把朱代东的工作调整得如此之大。 　　元骞振让秘书冯州龙去了解一下市政府常务会议的情况，很快冯州龙就把欧谱班主持的第一次市政府常务会议记录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元骞振戴上老花镜，仔细的看着。他希望透过字里行间，能猜出与会人员当时说话的语气与神情。 　　这次市政府的常务会议，元骞振发现，朱代东的发言不多，倒是欧谱班长篇大论，为调整朱代东的分工煞费苦心。欧谱班的意思元骞振能猜到几分，楚都市的发展还是要以他马首是瞻，至于朱代东，暂时要靠边站。 　　合上会议记录，元骞振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有些暗暗自责，对于市政府领导分工的调整，他是有机会干预的。但是因为顾忌欧谱班刚来楚都市，不好一开始就给他一种市委书记喜欢四处插手的印象。但是最后的结果表明，有些事情，该干预还是必须要干预的。 　　“小冯，你通知朱代东同志过来一趟。”元骞振合上会议记录之后，说道。市政府政府的分工有如此大的调整，他这个市委书记竟然丝毫不知情，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欧谱班的做法，在他看来是很危险的举动。 　　但这次朱代东并没有马上过来，市政府的常务工作，以前一向是由市政府秘书长彭平安处理，要么就是给市政府办公室关戚栾解决。只有碰到棘手的问题，朱代东才会出面。他在来楚都市一年多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繁琐的事情。 　　现在朱代东在市二招，听布丽塔介绍楚都市地下排水系统的总体规划设计，接到冯州龙的电话，他没有多问什么，马上就去了市委大楼。 　　“冯秘书，元书记找我有什么事？”朱代东先到冯州龙最外面的办公室报个到，现在办公室里元骞振正跟欧谱班在谈工作，两人说的正是市政府领导分工的事。朱代东基本知道，元骞振让自己来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关于市政府领导分工的事。”冯州龙说道。 　　朱代东没有再说什么，他接过冯州龙泡的茶，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今年楚都市的经济建设，朱代东认为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财政收入超过一半被地下排水系统占用，市政府想搞什么建设，基本上不太可能。 　　欧谱班现在确实在向元骞振解决调整朱代东分工的事，在朱代东没有来楚都市之前，招商引资跟计委原本就是由卫耿羿分管。现在让卫耿羿继续分管这两个单位，无可厚非。至于朱代东其他的分工，交由印宇鹰与钟世斌来负责，也是根据朱代东自己的要求来调整的。 　　“谱班市长，你觉得让代东同志只负责地下排水系统真的合适吗？”元骞振问。 　　“这件事我征求过朱代东的意见，今年他认为我市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地下排水系统。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级别的副市长亲自去督察这项工程，这么宏大的工程，也确实很容易被搞成豆腐渣工程。”欧谱班解释道。 　　“代东同志对工程质量抓的还是相当严的。”元骞振微微颌首，说。朱代东无论是在雨花县还是芙蓉县，搞的公路建设，那质量都远超了国家级公路标准。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更是被他搞成了一个旅游景点，现在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投资要比芙蓉县多一百倍以上，朱代东当然会更加重视。 　　但是以朱代东的工作能力，只要让他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和地下排水系统，这简直就像给朱代东放假一样。对于年轻干部来说，你不让他工作，就像是一种惩罚。 　　“我市这次的地下排水系统要当成一个百年工程来抓，而且代东同志在这方面也有经验，这个工程交给其他人，我都不放心。”欧谱班说道。 　　其实朱代东认为现在元骞振再找欧谱班谈话已经没有必要，就算找自己谈话，也是于事无补。现在市政府的文件已经发到了各城区、市级各部门，这是市政府的红头文件，一经发出，是不可能再做改变的。至少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是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欧谱班走后，冯州龙先进去清理卫生，顺便向元骞振汇报，朱代东已经到了的消息。原本元骞振准备回办公区，但是听到朱代东到了，又在会客区坐了下来，他吩咐冯州龙，请朱代东马上进来。 　　“代东，市政府领导分工调整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有向市委汇报？”元骞振看到朱代东进来后，站起身来，跟他握了握手，嗔怪的说。 　　“我以前就跟欧市长交流过，他对于楚都市经济建设自有一套很成熟的理论和设想，在木川市欧市长没能很好的发挥，到了楚都，我当然要全力配合他的工作。”朱代东说道。 　　“好吧，刚才我也跟欧谱班同志谈了话，他对于楚都市地下排水系统非常支持。在这里我代表市委表个态，大力支持我市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向我汇报。”元骞振坚定的说道。 　　元骞振和欧谱班如果都是这样的态度，朱代东觉得他的分工调整还是很值的。 第1066章 党校学习 　　快下班的时候，朱代东接到严蕊灵的电话，让他晚上不要安排应酬，一起回省政府宿舍吃饭。朱代东知道，这是严鹏飞要跟自己谈话，市政府关于领导分工的通知已经下发，自己作为严鹏飞的女婿，肯定会有人向他汇报这件事。 　　原本朱代东确实约了人一起吃饭，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他只能临时取消约请。严鹏飞既是领导又是长辈，他嘱咐自己回去吃顿饭，这样的请求是无法推辞的。而且今天这件事，他也有必要向严鹏飞解释一下。 　　果然，一吃完饭，严鹏飞就把朱代东叫进了书房。严鹏飞在前面，朱代东在后面端着两杯茶。严鹏飞推崇饭后一杯茶，赛过老天爷。如果让朱代东选择，他宁愿选择饭后一瓶酒。 　　“说说吧，市政府分工到底是怎么回事？”严鹏飞坐下后，沉声问。 　　“我觉得这只是正常的调整工作，招商局与计委，原本就是卫耿羿负责的单位。我跟省政府签订的责任书，现在已经圆满完成任务，这个时候该履行一个常务副市长的职责了。”朱代东说道，很多人经常会有一种错觉，抓到自己手里的，就一定是自己的。去年为了完成省政府的责任书，市里在各方面都很配合自己。要不然朱代东也不会在孙剑佛离职后，还特意去看望他。 　　如果孙剑佛在去年的时候，把国有企业改制的方案式研究讨论几次，恐怕到现在，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都没有启动。再比如楚昌公司，都认为是自己的功劳，是自己慧眼识英才，把彭伟给挖了过来，但是如果市政府在楚昌公司成立后，派几名行政干部进去，恐怕现在楚昌公司能不能盈利，都未可知。 　　作为常务副市长，原本就是分管市政府的常务工作，协助市长做好财政、审计、监察、人事方面的工作，自己主要也是以城市建设为主。朱代东并不认为，城市建设就没有作为，虽然现在一切都以GDP为主，但城市建设却能创造大量的GDP。 　　随着楚都市经济的迅猛发展，城市建设肯定会被提上日程，虽然今、明两年，楚都市的最重要的一项城市建设工程项目是地下排水系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楚都市地表以上的城市建设就要就此止步。相反，朱代东对于城市建设，有自己的一套思路。 　　“你倒是能想得通，但你想过没有，其他人会怎么想？上级领导会怎么想？楚都市的干部和群众又会怎么想？”严鹏飞责备道，一旦踏足官场，个性就必须收敛，一切以组织和领导的意志为转移。 　　“欧谱班对楚都市的发展，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与其日后与他发生矛盾，不如让他独自发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欧谱班在木川市担任市长的时候，就说起过他的执政理念，对于当时楚都市的发展思路，他也不是完全赞同。 　　言下之意，欧谱班其实与朱代东对经济的发展思路，也是有碰撞的。但当时欧谱班之所以愿意与朱代东沟通，只是一个交流或者说诉苦的这么一个过程。 　　“上半年楚都市的国内生产总值数据出来了吗？”严鹏飞问，朱代东是省里和元骞振主动邀请到楚都市的。去年的时候朱代东顶着非常大的压力，如果他不能完成省里的任务，将被退回原单位。 　　虽说朱代东的原单位也不错，是省委组织部，可是他担任处长的干部二处却已经被撤销，他如果回去，就算省委组织部会安排工作，可是绝对不会再担任正职。原本楚都市的卫耿羿也想接这个山芋，可是他考虑到风险和自己的能力，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朱代东超额完成任务，欧谱班跟卫耿羿就来摘桃子，岂不是欺负朱代东？ 　　“出来了，根据市统计局五月十四日采集的数据，我市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了五百零点五亿元，比去年同比增长百分之四十三。”朱代东说道，这些数据，每个星期统计局都会向市里汇报这些数据。对于这些枯燥的数据，朱代东每次都看得很认真，同时也把那些数据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这么说今年楚都市的国内生产总值要超千亿？”严鹏飞诧异的说，刚才他问楚都市上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朱代东一提醒他才猛然记起，现在才五月份，离上半年还有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楚都市上半年国内生产总值应该可以达到六百亿以上。 　　而去年楚都市全年的国内生产总值才七百零一亿元，相信不用到七月份，就能超过去年的数字。如果今年依然能由朱代东来主抓楚都市的经济，对他今后的仕途将会有很重要的影响。 　　“只要不出现重大变故，突破千亿是不成问题的。”朱代东笃定的说，去年全国突破千亿的城市没有超过十个，估计今年也不会超过二十个。如果楚都市能一举突破千亿大关，对楚都市的知名度，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 　　“现在还不算是出现了重大变故么？”严鹏飞冷笑着问，楚都市的市长换了，主管经济的副市长也换了，楚都市的经济还能保持原来的增长速度吗？从这个方面讲，欧谱班的压力其实也很大，他上任伊始，马上就搞了这么大的调整，楚都市的经济如果降速，他的责任到时会比孙剑佛出两本书还要大！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只要欧谱班是为了楚都市的发展，他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但如果欧谱班要像对付孙剑佛那样，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打击异己，朱代东也是会反击的。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进党校学习了？”严鹏飞突然问，现在楚都市的情况，因为欧谱班的到来而显得很复杂，欧谱班或许是因为憋了股气，想要在楚都市证明他的能力，又或者是想要牺牲朱代东的利益，拉拢市里的其他干部。但不管怎么样，他这样的做法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快有五年时间了。”朱代东说，严鹏飞一提这个问题，他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朱代东上次在党校学习还是在狮子山乡担任党委书记的时候，原本他从省委组织部调到楚都市的时候，是必须要到党校学习一段时间的。 　　但当时情况仓促，这个过程就被省略了，现在如果朱代东提出要去党校学习，组织上是会予以考虑的。只不过现在朱代东负责地下排水系统，他有些担忧，如果自己去学习，会不会影响到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进展？ 　　“你也是该增强一下理论学习了。”严鹏飞缓缓的说，去党校学习，是我党干部进步必须的一个过程，朱代东现在分管的工作大量删减，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进修。 　　“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关系到这座城市几十、上百年的运转，质量必须精益求精。”朱代东缓缓的说，去党校学习他不反对，可是如果要让他放弃地下排水系统，那是万万不能的。至少也要等到地下排水系统开工之后，他才有时间离开楚都。 　　“你这样的级别，到省委党校参加一个进修班就可以了。”严鹏飞说道。 　　朱代东眼睛一亮，这样的要求市委是不会拒绝的。但是这会不会给人留下一种闹情绪的印象呢？市政府刚刚调整了他的工作，马上就申请去党校学习，岂不很容易让人误会。 　　对朱代东的担忧，严鹏飞当然会想到，去党校学习，主动申请显然不好，最好的办法是组织安排。几天之后，朱代东还没有向欧谱班汇报想法，就接到冯州龙的电话，元骞振找朱代东谈话，让他去省委党校不脱产学习半年。 　　欧谱班对于朱代东去党校学习，也很支持。朱代东能有这样的态度，也不枉他的一番心血。对楚都市的经济发展，欧谱班确实有他自己的想法。楚都市去年的经济确实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他认为，楚都市的产业还可以进行结构调整升级。对于一些产能低下的企业，要坚决取缔。 　　同时要加大科技开发，对于新兴产业和环保节能产业，要大力扶持。他原来在木川市的时候，就与德国一家光电行业的企业沟通过多次，现在来了楚都市，终于可能把他们引进来。另外他还与日本的几家企业一直保持着联系，准备引进一批高科技企业。 　　引进外资和技术，再以这些企业为龙头，带动本地企业的发展，走一条科学技术和环保节能的发展之路。 　　这几天欧谱班频频到下面各级单位和企业去视察工作，发现朱代东在楚都的威信还是相当高的。现在市委安排朱代东去省委党校学习，正合他意。只要朱代东不再插手市里经济的发展，一心一意去搞地下排水系统，他还是会全力支持的。 　　朱代东现在每天都要抽出二到三个小时赶到省委党校上课，他属于插班，这个班只有二十多个学员，全部全省各个单位的副厅级干部。朱代东上了一阵课后，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轻松了许多。 第1067章 老领导 　　这次参加省委党校高级进修班的学员，基本上都来自省委、省政府直属机关或组成单位，这些人以前都曾经是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工作对象。只有一小部分，是来自下面地市的领导干部。当朱代东在学校报到之后，已经是这期高级进修班开学之后一个星期了，他走到教室，放眼望去，每一张脸庞他都能直呼其名，知道对方的职务和联系电话。 　　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虽然只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在离开之前的那一个月，做了大量的工作。利用工作之便，他对全省正处以上的干部都做了一个了解，对楚都市所有的干部都查看了档案。现在出现在教室里的这些人，他们的档案都曾经被朱代东调阅过。 　　当朱代东看到郭临安的时候，更是喜形于色，他只是接到市委的通知之后，直接就来党校报到。刚进校门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郭临安的声音。以为他是来办事的，哪想到竟然会和自己一个班。 　　此时郭临安也看到了朱代东，向他微笑着招了招手，同时指了指身边的座位。朱代东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雨花县的县委书记。那时的他，对朱代东而言，就像大象与蚂蚁的区别。自己随便咳嗽一声，就能让朱代东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时朱代东陪着自己喝了顿酒，就能成为他的政治资本。 　　可是才几年时间，现在他已然能与自己平起平坐，以同等的身份在高级领导干部进修班里学习，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甚至自己能从雨花县调任沙常市担任副市长，也沾了朱代东的光。雨花县作为当时沙常市最贫困的一个县，很少能出干部的，而当时自己能调到市里，主要是因为朱代东在雨花县的工作非常出色。特别是他从担任副县长开始，短短二三年时间，就让雨花县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 　　“郭书记，我要向你检讨。”朱代东坐下后，低声的说。 　　“检讨？”郭临安诧异的说，他一时没有明白朱代东的意思。 　　郭临安跟朱代东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而且他听说最近朱代东遇到了一些麻烦，这次来楚都参加高级进修班，特意没有去打扰他。 　　“是啊，老领导来了楚都，竟然没联系我，肯定是哪里没有做好，让老领导不满意。”朱代东谦逊的笑了笑，说。 　　“代东，不是我不想联系你，只是你也知道，这次的进修是非脱产的，我刚从沙常市过来，上完课马上就要赶回去呢。”郭临安笑着说，他现在也进了沙常市的常委班子，本身的工作也很多，之所以参加这个高级进修班，也是为了以后的升迁节约时间。 　　对普通干部而言，逢迁必考，而他们这些高级干部来说，每次重要的升迁，都必须到党校学习。哪怕当时没有学习，以后也要去党校加强自身的修养和理论学习。 　　因为是非脱产进修班，他们这些人除了星期五的时候能在楚都玩一下，其他时间基本上都要赶回去上班的。没有工作意味着就失去了权力，特别是到了他们这样的级别，更是非常迷恋这样的权力。现在如果纪委的工作人员突然进来说，要带走某个人，能不当场晕倒，已经是很强的心理素质了。 　　“吃顿时饭的时间总有吧，郭书记，徐军在楚都开了家香山俱乐部，你好像还没怎么过去吧，中午一起去斩他一顿。”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徐军是郭临安的老部下，郭临安在部队当营长的时候，徐军是他手下兵，而那个时候赵金海是徐军的连长。 　　“可以。”郭临安看到朱代东突然在这里，也有些问题想问他。据他所知，原本这个高级进修班的名单里，是没有朱代东的。但现在朱代东却突然出现，个中原因只有朱代东自己知道。 　　虽然郭临安来省委党校进修，可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不缺，一下课，秘书就向他汇报工作上的事。反倒是朱代东是一个人来的，他让杜树军送自己到党校后，就让他先回去了。刚才他也给杜树军打了电话，让他不用来接自己。 　　朱代东在路上给徐军打了个电话，一到香山俱乐部，徐军亲自在门外迎接。一见到沙常牌照的车子，他马上就跑了过去，车子一停稳，马上就给郭临安打开了门。 　　“欢迎郭市长来指导工作。”徐军笑吟吟的说。 　　“小徐，你这里的环境搞得还不错嘛。”郭临安下车后，环顾四周，这里离市中心并不远，可是环境幽静，树木苍翠，绿草如茵，宛如置身于大自然中。 　　“还算可以吧，以后郭市长到了楚都，如果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可以来我们这里。”徐军笑着说，然后双手递上一张钻石会员卡。 　　“小徐，无功不受禄。”郭临安虽然知道一张会员卡的含金量，别的地方，没有万把块钱是搞不下来的。这里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可是看到这里的环境、装潢还有服务员的素质，知道要拿到一张会员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徐军会随便拿一张会员卡来敷衍自己吗？ 　　“老营长，你以后只要常来，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徐军笑着说道，硬是把那张卡塞到了郭临安的口袋里。 　　“是啊，郭书记，这是徐哥的一片心意，你能来，就是给他做了宣传推广，你不收他的钱，已经是便宜他了。”朱代东在旁边也笑呵呵的说。 　　郭临安听朱代东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了。现在到省城，去楚都大酒店消费，已经不能算是上档次的地方。这些私人的高级会所，现在越来越吸引人。如果有这么一张卡，以后宴请客人，也很方便。 　　今天郭临安来了，而且也没有外人，徐军就亲自作陪，按照老规矩，每人先喝了一瓶茅台才开始上菜。徐军跟郭临安都清楚朱代东的酒量，也没有跟他特意拼酒，每个人两瓶，郭临安跟徐军就到量了。徐军又给郭临安开了一瓶，同时给朱代东身前摆了三瓶，就退了出去。朱代东跟郭临安现在都不是一般的干部了，他们在一起，肯定还有话说，自己得识趣，给他们让出这个空间。 　　“代东，你是不是跟欧谱班关系紧张？”郭临安等徐军一离开包厢，就问道。 第1068章 你也有机会 　　郭临安提出的这个问题，这几天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他。幸好郭临安还不太清楚欧谱班与朱代东之间原来的关系，要不然他的问题还会增加一句：以前你们真的很熟吗？ 　　“郭书记，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朱代东坚定的说，他跟领导之间的关系，哪怕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也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不要说是郭临安，就算是在严鹏飞或韦鲁郎面前，他也不会随便说起自己与欧谱班真正的关系。 　　根据民间传闻，组织部考察干部条例有最新规定，主要有两条，特别强调，要想当好领导，首先要向女人学习：一是肚子里容得下小人；二是能顶得住来自上面的压力；三是能容忍有人在后面捅；四是善于应付磨擦；五是能在磨擦中获得快感；六是每个月必须开例会。 　　同时，最新规定还强调，要当好领导，还必须向男人学习：一是从不外露炫耀政绩；二是关键时刻能硬得起撑得住；三是能培育出接班人；四是善于攻击对方并且让其感到愉悦；五是既能制造磨擦又使大家同感快乐；六是胜利后能谦恭地缩小自己。 　　现在朱代东不管是后面有人捅也好，上面的压力再大也好，甚至是肚里的小人也罢，他都必须忍耐和习惯。一个优秀的领导人，必须有坚毅的性格和不屈不挠的精神，这些，朱代东都具备，很早开始就具备了。到处发牢骚和抱怨，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只能让别人对你更加轻视。 　　“那就好。”郭临安虽然没有朱代东那双可以辨别真假的耳朵，可是他同样能听明白朱代东的潜台词，与其说这是朱代东的回答，不如说是外交辞令。 　　他这次来楚都，没有第一时间与朱代东联系，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朱代东是常务副市长，而且他的能力又得到了全市干部的认可，以及省领导的高度评价。如果不是朱代东在楚都市工作的时间太短，而且他的年龄又年轻得有点过分的话，欧谱班恐怕想要成为楚都市的市长，是很有难度的。 　　如果换成自己是欧谱班，上任之后也会把朱代东这个潜在的威胁解决掉。朱代东之所以会在楚都市的干部群众中有崇高的威信，主要是因为他对楚都市的经济发展，有巨大的贡献。如果让自己负责地下排水系统，他将在两年之内，无法频繁出现在楚都市民的视线里。 　　“郭书记，欧谱班同志调到我市担任市长，孙剑佛却去了省审计厅，木川市长的位子可就空了出来。”朱代东微笑着说，人事问题永远都是官员最感兴趣的事，权力的金字塔，越往上面，就越艰难困苦。当到了一定阶段之后，每往上面走一步，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力和资历，而是机遇和权术。 　　到现在为止，木川市的市长依然悬而未决，全省所有的副厅级干部，恐怕都幻想过，组织上将安排自己去木川市。果然，郭临安一听朱代东说起这个话题，马上就转移了兴趣。 　　“这个问题是班上所有学员讨论得最激烈的一个问题，你原来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对这个问题应该最有发言权才对。”郭临安说道，说到目前的位置，虽然他跟朱代东都是一样的副厅级干部，都是班子成员，可是沙常市跟楚都市的差别又摆在那里，特别是去年楚都市的GDP一举超过七百亿，一下子又跟其他地市的经济总量拉开了距离。 　　这也让朱代东这个省城的常务副市长，跟他这个地市的常委副市长之间，也进一步拉大的差距。如果说现在摆在他们两人面前有一个正厅级干部的职位，郭临安相信，自己是没有办法跟朱代东竞争的。而且朱代东还有年龄和学历优势，现在朱代东在楚都市之所以会受欧谱班拿捏，恐怕也是因为欧谱班感受到了来自朱代东身上的压力。 　　而且欧谱班也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在木川市没能发挥，到了楚都市，一定要向所有人证明，他只是跟周保宁的执政理念不一样，论工作能力，他不亚于任何人。 　　“班上的学员没有得出一个最终结论？”朱代东问，能做到副厅级干部，政治觉悟与眼光，那是非常敏锐的。何况二十多名副厅级干部在一起，除了众人的思想认识外，每个人都还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虽然这些消息，有相当一部分属于谣言，可是对于官场里的谣言，民间也有独特的解释：所谓的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 　　“木川市的情况不比其他地方，恐怕副厅级干部是不用想了。况且周保宁的脾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他配合的。”郭临安抿了口酒，说道。他现在的情况跟当初欧谱班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差不多，相互之间没有利益，关于别人的问题，可以随心所欲的畅谈。对自己和他人工作上的一些事，也愿意听取对方的意见。 　　可是如果郭临安也与欧谱班一样，与朱代东同一个单位，哪怕他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这种友好的氛围，马上就会消失。朱代东与韦鲁郎之间能做到无话不谈，也跟他们所处的单位不一样有直接的关系。如果韦鲁郎是市政府的官员，两人之间恐怕也不会这么和谐。 　　“原来省里的意思是让欧谱班跟他相对应职位的干部对调。”朱代东缓缓的说，他向余卓远提过这样的建议。 　　“我就说你的消息灵通嘛。”郭临安说道，如果不出意料，派到木川市的新市长，必然也是像周保宁那样老成持重。而这次参加高级进修班的学员，在他看来，都称不上老成持重。要能与周保宁合得来，除了年龄要跟他差不多外，还必须对机械制造，特别是大型机车制造，熟悉和了解才行。 　　“郭书记真的没有想法吗？”朱代东给郭临安倒了杯酒，问。 　　“要说没想法是假的，可是想法要成为现实太难了。”郭临安一口把酒喝干，叹了口气，说。他现在三瓶茅台快喝完了，这样的酒量在官场之中，已经够惊世骇俗。而郭临安此时也确实喝得很尽兴，大脑很兴奋。但是这样的酒量跟朱代东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僧多粥少，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朱代东笑笑说，全省的正厅级干部，不到二百名，可是副厅级干部，有一千多个。如果每个副厅级干部都要成为厅级干部，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比如说一名正厅级干部出缺，不仅仅是按照比例，只有五名副厅级干部有机会这么简单。有可能是全省所有的一千多名副厅级干部，都有机会。 　　“代东，我倒觉得你可以去争取一下。”郭临安说道。 　　“我？郭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副市长根基都没稳，哪敢奢望去当市长？好高骛远，可不是什么好事。”朱代东自嘲的笑笑说，如果再近两年，或许他还真的会去争一争。 　　“我是说真的，班上的学员在讨论木川市的市长时，也说到了你。虽然你才到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才一年多时间，可是你未必就没有资格去木川市。”郭临安说道，朱代东虽然有一定的劣势，但是他的优势其实也很明显。楚都市的成绩就是摆在眼前的，前年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跟木川市不相上下，两个城市之间虽然解决问题的方式可能不会一样，但是省里看问题的高度，肯定也不一样。既然朱代东能把楚都市带出困境，难道就不能让木川市的经济再次腾飞吗？ 　　“郭书记，你这是安慰我呢。”朱代东谦逊的说，这个时候郭临安说话，已经很少再经过大脑长久的思索，现在他说的话，倒还真的有可能是发自内心的。 　　下午郭临安在香山俱乐部睡了一觉才回去，跟朱代东喝一次酒，想要再回沙常市办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朱代东能把郭临安留下来，徐军也很感激他。徐军现在虽然在楚都创业，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根还在沙常市。何况郭临安还是他的老首长，能让老首长在自己的企业里，好好享受一回，是他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 　　但是朱代东回到市政府后，马上就投入了工作。刚到办公室，郑阳松马上就向他汇报市政府的最新动态。朱代东之所以不带秘书去党校，目的也是如此，让郑阳松随时关注市政府发生的大小事情。 　　“朱市长，听说陈书记也要调省里了。”郑阳松说道，这是今天刚刚传出来的谣言，但他不管真假，都必须在第一时间报告朱代东。 　　楚都市姓陈的书记只有一个，纪委的陈卫东书记。他在楚都市的工作，是得到上下一致认可的，怎么会突然要调走他呢？这个时候可不是调整干部的最佳时间。 第1069章 壳牌公司 　　“还有其他事吗？”朱代东沉吟道，陈卫东这件事，昨天之前他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说明这件事要么空穴来风，要么就是上级领导部门决定的。 　　分工调整之后，朱代东有更多的时间坐办公室，对机关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随时都能了如指掌。就算他每天要抽几个小时去党校学习，可是也不会影响到他的信息掌握量。 　　“市政府今天召开了下岗再就业工作座谈会，这是会议记录。”郑阳松拿出一份材料递给朱代东，说。 　　“嗯。”朱代东点点头，这是市政府早就下了通知的会议，他现在已经不再主抓经济，这个座谈会并非一定要参加。 　　楚都市国有企业改制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楚都市的下岗工人再就业形势，也很乐观。与其说欧谱班很重视楚都市的下岗工人再就业，不如说他是想摘取朱代东的胜利果实。但是朱代东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从答应欧谱班可以调整自己的工作之后，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 　　“下午荷兰皇家壳牌天然气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简T要来楚都，欧市长已经在市二招安排好会议室接见他。”郑阳松说道。 　　这家公司朱代东听欧谱班提起过，荷兰壳牌公司是全球最大的石油集团公司，其组建始于1907年壳牌运输和贸易有限公司与荷兰皇家石油公司股权的合并。此后，该集团逐渐成为世界主要的国际石油公司，业务遍及大约一百多个国家，合作伙伴非常广泛。 　　它是国际上主要的石油、天然气和石油化工的生产商，在三十多个国家的五十多个炼油厂中拥有权益，而且是石油化工、公路运输燃料（约五万个加油站遍布全球）、润滑油、航空燃料及液化石油气的主要销售商。同时它还是液化天然气行业的先驱，并在全球各地大型项目的融资、管理和经营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 　　它在全球任何地方都把健康、安全和环保标准及遵守集团的经营宗旨放在首要地位，并注重当地员工的培训和发展。而壳牌与中国也结缘了近百年，还在十九世纪的时候，壳牌的炼油就输入了中国。到二战前，壳牌在中国设立了超过五十家附属公司，在约二十个省份经营一千个经销处。 　　大战期间，所有设备给日军占据，并严重破坏，一切经营活动停顿。但战后，壳牌的重建工作迅速进行。当中华人民共和国于四九年成立时，壳牌已雇用员工超过一千人，其中包括三十五名外籍员工和四名华籍经理。 　　就算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壳牌公司也没有撤离中国，这使得壳牌公司成为当时唯一的一家留在中国经营的西方石油公司。直到一九六六年，由于历史原因，壳牌公司设在上海的总办事处才撤离。而一九八零年，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刚刚开始实施之际，壳牌公司再次来到中国，在北京设立办事处。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壳牌公司不断开拓业务，现在已经成为在中国投资最大的国际能源公司。 　　这次壳牌公司的天然气有限公司来楚都，主要是与楚都化肥厂搞一个“油改煤”项目。众所周知，化肥是由石油经过提炼和加工生产出来的。但是如果用煤炭来生产化肥，不但能降低成本，而且还能反过来向炼油厂提供氢和液氨数万吨。 　　对于这个项目，欧谱班信心百倍，他多次在会上提到，这个项目必须要留在楚都。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个总的目标绝对不能改变。 　　“知道了。”朱代东微微颌首，在“油改煤”这个项目上，朱代东是投了弃权票的。如果投反对票，欧谱班刚上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只要自己准确的表明态度，不已经足够了。 　　从长远来看，油改煤确实是划算的，可是油改煤的投资非常大，动辄以亿或十亿计。建设周期又长，少则三五年，长则十年八年都有可能。而楚都化肥厂在全省虽然算是老大，可是在全国来说，并没有什么名气。所有的产品主要也是销在古南省。朱代东觉得，楚都化肥厂如果要节省成本，应该从内部管理和在现在技术上做革新为主。比如他原来在雨花县搞的化肥厂，当时也投资了三千万，改制之后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而且这样的项目，是必须报国家计委批准的，跟壳牌公司谈下来，要费尽心血，而到时去北京跑这个项目，能把人的腿都能磨细。 　　郑阳松走后，朱代东给孟遗打了个电话，现在孟遗已经是正处级干部，担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副处长，负责的主要工作还是与原来干部二处的一样。陈卫东如果调动，孟遗应该是最先知道的那一部分人之一。 　　“孟遗，问个事，我们市的陈卫东同志是不是要动动？”朱代东直截了当的说，原本这件事他可以直接问李逸风，甚至是余卓远，但他们两个的消息灵敏度与孟遗应该是一样的，而且他们的级别比自己都高，得转好几个弯才能问到事情本质上。 　　“有这个意向，但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孟遗说道，如果是其他人问，他恐怕得拿捏一下，可是朱代东一则是自己的老领导，而且他跟余卓远和李逸风的关系都非常不错，能把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谁来楚都？”朱代东问，既然连孟遗都说有这个意向，那这件事基本上就已经定了。 　　“柳庭沛，陈卫东到省纪委接替他的职务。”孟遗说，柳庭沛与陈卫东，都是副厅级干部，柳庭沛是雷同兴的臂膀，陈卫东的铁面无私在楚都市也是赫赫有名。对于他们之间相互调动，在他看来，应该只是让各自的工作面开阔一些。 　　但是这个结果在朱代东听来，却是另有他意，柳庭沛他很熟悉，跟许立峰的关系也相当不错。然而朱代东更加清楚，柳庭沛是雷同兴的得力助手，雷同兴能把柳庭沛放到楚都市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应该说楚都市的纪检工作，在陈卫东的领导下，还是比较出色的。换成柳庭沛来，会不会反而更加，朱代东不知道。但柳庭沛如果想在工作上，胜过陈卫东，几乎是不可能的。柳庭沛到楚都市的目的只有一个，全力支持欧谱班的工作。 　　欧谱班要想迅速在楚都建立他的威信，除了在工作上干出成绩之外，还得让人对他敬畏有加。如果有柳庭沛的全力支持，欧谱班要建立威信，容易得多。民间有个笑话，对纪委的人来说，谁不听我的话，我就查他。放到现实中，也确实如此。谁如此敢挑战欧谱班的权威，纪委就会出面查他。现在的官员，屁股下面没有屎的寥寥无几，只要纪委想查，总能查出点猫腻来的。 　　但是如果楚都市的纪委书记依然是陈卫东，会不会一切按照欧谱班的指示去执行，又是个大问题。陈卫东的原则立场非常强，有些时候，就算是面对元骞振，他都会据理力争，而且不惜争得面红耳赤，让元骞振下不来台。比如说有两个人，都有问题，而欧谱班只查想那个不听招呼的，在柳庭沛那里，很容易就行得通。但如果换成陈卫东，只要他知道官员有问题，不管你是听市长招呼，还是不听市长招呼，一律严加惩处。 　　朱代东可以想象，让省里有关领导向元骞振打招呼，要把陈卫东调走的时候，元骞振应该是很乐意的。太过刚直不阿的执法人员，在元骞振这样的政治家看来，是不合时宜的。不管什么样的官员，什么时候都要讲政治、讲大局。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哪怕他的个人品质再好，也是一名有缺陷的干部。 　　此时组织上已经找陈卫东谈过话，对楚都市很多干部来说，陈卫东的离去，是一个好消息。因此，这次的人事调动，消息传播得非常快。得知消息的人弹冠相庆，如果现在去调查市里的各个酒店、宾馆和会所，会发现，今天的预订率比平常要高得多。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和无奈！ 　　当陈卫东接到朱代东请他吃饭的电话时，很意外，听到朱代东请他吃饭，就更加意外。陈卫东原本对吃请一向都要严词拒绝的。每天下班，不是回家吃饭就是在食堂里吃饭。除非是工作需要，否则他是不会到外面去消费的。但是今天，陈卫东有些犹豫。 　　“卫东书记，我们只是吃顿家常便饭，不是在酒店，饭菜是我家的保姆阿姨做的，口味还不错。”朱代东知道陈卫东的顾虑和他的原则性，善解人意的提醒了一句。让陈卫东去外面的酒店去吃私人宴请，对他来说，是一个原则立场问题。 　　“不是在你家？”陈卫东松了口气，问。 　　“雅塘路三十三号，那是我原来为父母买的房子。”朱代东解释道。 第1070章 安生 　　如果朱代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单独与陈卫东吃饭。说起来领导之间吃饭很平常，但是相互之间单独一起吃饭，就会带着某种目的。但是今天朱代东请陈卫东吃饭，只是想向他表达自己的敬意。 　　陈卫东因为坚持原则，让他的日子比其他领导要过得清苦一些。他就算是到下面检查工作，也没有人敢给他送特产的。朱代东“听”到一件关于陈卫东的趣事，陈卫东下去检查工作，下面的干部偶尔会给他的秘书和司机送点“心意”，但是对陈卫东，都是敬而远之。 　　“卫东书记，以后到了省里，楚都市的工作，还需要你大力支持才是。”朱代东笑吟吟的给陈卫东倒了杯酒，他知道平常陈卫东很少饮酒，但并不说明他不会喝酒。据朱代东所“知”，陈卫东回到家后，都会小斟几杯。酒量如何暂且不说，至少也是个喜欢杯中之物的人。他能长年累月的拒绝一切饭局，这样的坚毅性格，让朱代东很钦佩。 　　“到哪都是为党工作，如果我在省里还对楚都市的工作‘大力支持’，恐怕元书记跟欧市长，非在心里埋怨我不可。”陈卫东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性格会让很多人不喜欢？只是他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让他去其他部门，或许他偶尔也会去应酬几个饭局。 　　“要说埋怨，恐怕市时有很多干部都会埋怨你，可是你同时也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包括我在内，也是如此。如果我要是坐在你的位子上，绝对不会干得比你好。”朱代东恭敬的说，楚都公安局搞的内部整顿，如果不是因为有陈卫东坐阵，恐怕会生出很多乱子。虽然陈卫东不可能把楚都市所有的干部都调查一遍，但是只要他调查，绝对是秉公办事，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我坐在你的位子上，也不可能干的比你好啊。代东，你就别安慰我了，这次去省里，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查的都是大案要案，我心里还说不出的痛快呢。”陈卫东说道，欧谱班是雷同兴的人，他是一清二楚的。虽然他在办事的时候很迂腐，但并不代表他的脑壳也迂腐。他对自己为什么会调离楚都，也是心知肚明。 　　陈卫东的“名声”，就算是省里的领导，也是知晓的。这次他到省纪委担任副书记，主要负责两个科室的工作：纪检检查室和案件审理室。这两个科室，一个负责对负责对违纪党员干部的调查（包括“两规”、“两指”），一个负责对案件的审理、定性，对违纪党员干部处分的执行，处理不服处理的党员干部的申诉。可以说是省纪委的业务副书记。 　　以陈卫东的性格，以后省纪委的案子如果落到他手里，恐怕查不出水落石出的少。其实雷同兴一开始是让他陈卫东负责分管信访室（也叫举报中心）、宣教室和研究室的。 　　这三个科室，一个是专门受理人民群众对党员、领导干部违法违纪的举报、控告，也受理不服处分的申诉。另外一个主要负责反腐败宣传工作，有时也充当纪检监察机关新闻发言人的角色，而研究室是主要负责政策研究和调查工作，是出政策、出经验的地方。如果陈卫东真的分管这三个科室，保管不用多长时间，他就会借酒烧愁。 　　但是在省委常委会上，有领导提出来，像陈卫东这样的干部，如果不能让他到一线去工作，那是我党的一大损失。而且杜邦俊也很支持这个观点，他在会上说了一句：陈卫东查案子，让人放心。虽然雷同兴才是省纪委书记，纪委内部领导的分工，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可是既然省委书记都发了话，如果还把陈卫东安排去做研究工作，恐怕是不合适的。 　　“那好，我不安慰你了，来，喝酒。”朱代东又给陈卫东倒了杯酒，笑着说。柳庭沛这个省纪委副书记与陈卫东这个市纪委书记，级别是一样的。两人对调，也算是平分秋色。以后陈卫东再来楚都市，那就是“省领导”了。而柳庭沛却由原来的执行者，变成了发号施令者，他的心里也得到了满足。何况陈卫东真的要能一直分管纪检室和审理室，也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好，啧，你这里的酒不错。”陈卫东对于应酬是能免则免，对于喝酒，也没有太多讲究，有口酒喝就行。刚才跟朱代东喝了几杯，一直没有品出来。 　　“我这个人的爱好不多，茅台酒算一个。但你放心，这酒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作为领导干部，爱好本来就不应该太多，要不然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陈卫东意味深长的说，他查过的案子中，有多少人是被人拖下水的？十个里面恐怕至少有八个。当然，这与他们自身的意志薄弱也有很大的关系。 　　“我的空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钻到的，卫东书记，现在的官员腐化堕落，无非是经济问题或者生活作风问题。前面嘛，我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后面嘛，除了我老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一个能令我动心的女人。”朱代东笑着说，其实朱代东的工作也是很认真的，一旦他真的进入工作状态，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时间去认识什么女人呢？ 　　况且朱代东跟严蕊灵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两人一直很恩爱，加上又有了个儿子，生活就更加美满。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很专情的男人，当初唐小丽的事，让他几年都没有走出阴影，好不容易碰到严蕊灵，现在让他再对别人女人动心，很难。就算是逢场作戏，他也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以后出现一个令你动心的女人呢？代东，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很多干部都是在女色面前栽了跟头，希望你们吸取教训。”陈卫东诚挚的说。 　　“是，我一定注意。”朱代东诚恳的说，他对现在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很有成就感。他能从工作中体会快乐，这是他能严于律己的前提条件。 　　跟朱代东喝酒，很容易达到酒酣耳热的境界，陈卫东虽说酒量也不差，但是跟朱代东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当陈卫东喝了两瓶茅台之后，他一直紧闭的心扉，终于在朱代东面前慢慢打开。 　　酒后失言、言多必失，这是古训。当然，朱代东今天晚上请陈卫东喝酒，没有什么目的性，他只是突然之间很想跟陈卫东喝顿酒，其中的原因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代东，其实我俩现在是同病相怜，欧谱班急功近利，以后楚都会比从前更加热闹。”陈卫东突然说道，他在下午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时，之所以犹豫、迟疑，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朱代东的分工被调整，是因为欧谱班的问题，而他调到省纪委，肯定也是欧谱班在里面出了“力”。 　　“应该不会吧？”朱代东说，欧谱班确实很快建立威信，也准备在楚都市大显身手，干出一番让周保宁懊悔的事业。可是要说他这个连屁股都没有坐热的市长，想跟元骞这个市委书记分庭抗礼，是不是还早了些？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当初在木川市就不会被周保宁一直压着了。 　　“不会？如果木川市不是周保宁当书记，不管换成谁，最后要走的也不会是他。”陈卫东说道，周保宁在木川根深蒂固，不要说欧谱班这个外调的市长，哪怕就是一般的省委常委去担任市长，也同样不是周保宁的对手。 　　“这有点耸人听闻了吧？”朱代东诧异的说，他看过欧谱班的档案，他跟人搭班子，好像没有中途分开过的。 　　“耸人听闻？欧谱班在木川市……”陈卫东还想爆料，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收了回去，他尴尬的笑了笑：“代东，看来今天晚上我有些喝过头了。” 　　“卫东书记的酒量我很钦佩，到现在我是头晕目眩，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根本不会想问题，你刚才说什么？”朱代东苦笑着说。 　　“刚才？我说了吗？”陈卫东笑呵呵的说。 　　“你肯定说了，你说还要喝酒。”朱代东也大声的笑着说道。 　　如果现在有人能看到朱代东跟陈卫东在一起喝酒的场面，肯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不可。一向不苟言笑的陈卫东，竟然会如此放荡不羁，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第二天早上陈卫东还是觉得头痛欲裂，茅台酒醇厚绵长，当时喝下去不上头，但是后劲很大。他喝的是实打实的酒精，可是朱代东却像喝保健饮料一样，越喝精神越好。当他看到朱代东的时候，只是会意的点了点头。 　　上班后，朱代东接到欧谱班的电话，欧谱班亲切的问，朱代东有没有时间，他想过来跟他谈件事。朱代东哪会让欧谱班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放下电话后，疾步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代东，我市地下排水系统的招标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欧谱班问，虽然这件事由朱代东主抓，可是作为市长，要负责全盘工作，他可以对楚都市的任何一件工作都过问。 　　“已经差不多了，准备下个星期正式对外公开招标。”朱代东说道，楚都市地下排水系统是一个三十个亿的宏大工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耳热想来分一杯羹。从楚都市决定要建设地下排水系统开始，就已经有形形色色的人给他打招呼。 　　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将按照六个城区分成六个工程分包，到时六个工程同时动工，争取在两年时间内，把地下排水系统按照设计标准建好。按照当初跟孙剑佛的约定，楚昌公司的楚昌大厦没有让市里的建筑公司承建，地下排水系统是一定要优先安排市城的建筑公司的。而朱代东现在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现在建筑行业并不是景气，在保证同等质量的前提下，朱代东相当愿意让本市的建筑拿到这个工程。 　　三十个亿的工程，就算是平均成六份，每个工程也有五个亿。只要能接到这样的一个工程，哪怕就是一个工程里的某个小项目，也能让一些公司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来应标的公司多吗？”欧谱班问。 　　“非常多，就连原来我工作过的芙蓉县建筑公司和沙常市市政公司，都来买了标书。”朱代东说道。在国内，做下水道的公司很多，可是要像楚都市这样搞地下排水系统的公司，并不多。整个古南省，可能也就原来的沙常市政公司和芙蓉县的一家公司有经验。 　　而楚都市的工程，将比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足足大上一百倍，涉及到的工程项目就更多了。工程扩大一百倍，并不是简单的说排水管道加长一百倍，蓄水池多一百倍，对于蓄水池的分布，净水处理厂的设计，都需要重新设计。在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中，最大的一个地下蓄水池，如果全部蓄满水的话，将会达到近两万吨。这在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是不可想象的。 　　“看来竞争还是很激烈嘛，代东，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欧谱班问。 　　“欧市长有什么指示？”朱代东说，他跟欧谱班的私人关系，现在已经慢慢降到了冰点，对于这个情况，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指示没有，想请你吃个饭。”欧谱班说道。 　　“欧市长请吃饭，哪有不去之理，还有其他人吗？”朱代东问，欧谱班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请他吃饭，看刚才欧谱班问起地下排水系统的事，恐怕这顿饭吃得不会安生。 第1071章 即兴表演 　　朱代东的猜想果然没错，欧谱班之所以请朱代东吃饭，其实也是受人所托。他沉吟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还有两个木川的朋友。” 　　“行，中午我准时到。”朱代东淡淡的说，听到是木川来的朋友，他基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自从招标的事情确定下来后，朱代东最想做的就是快点到开标的那一天，现在事情才刚刚定来，欧谱班就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再过几天，不知道省里的领导，会不会也要请自己吃饭？ 　　朱代东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郑阳松就进来汇报，木川市天凯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尹国骏想见他。原本郑阳松对这个尹国骏的请示没打算通报的，尹国骏只说要见朱市长，却不说是什么事。只不过尹国骏说起，他刚从欧谱班那边过来，他才进去汇报的。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听到是木川市过来的人，就知道这或许就是中午的酒友了。 　　“朱市长，你好，我是木川市的尹国骏。”尹国骏走进来后，一脸谦卑的说道。他长得大腹便便，虽然穿得西装革履，可是他本想向朱代东鞠躬，但最后却只是向朱代东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朱代东坐在办公椅上，淡淡的说道。 　　“朱市长，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尹国骏恭敬的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朱代东。他没有朱代东的首肯，不敢坐到朱代东对面的椅子上。 　　“天凯建筑公司总经理，尹总，请坐。”朱代东拿起名片，淡淡的笑道。 　　“不敢当，朱市长，你就直呼贱名就是。”尹国骏谦恭的说，然后才小心翼翼用半边屁股坐下来。他的身躯前倾，专心聆听着朱代东的话。 　　“你就是欧市长的那个朋友？”朱代东明知故问道。 　　“朋友不敢当，只是欧市长在木川市工作的时候，承蒙看重。”尹国骏谦逊的说。 　　“哦，抽烟吗？”朱代东从抽屉里拿出包烟，扔到尹国骏面前，说。 　　“谢谢。”尹国骏连忙拿起香烟，恭敬的抽出一支敬给朱代东，同时另外一只手，已经摸出了打火机。他的动作同样很娴熟，虽然他很腾，可是做起这样的事来，双手快如闪电。 　　“我不抽烟。”朱代东摆摆手，说。他之所以给尹国骏递烟，只是想拿捏一下对方。 　　“没想到朱市长还有这么好的习惯。”尹国骏尴尬的把烟放了回去，他相信朱代东已经明白自己的来意。他的天凯建筑公司是私营企业，但是在木川，也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在木川市的时候，借助与欧谱班的关系，他的天凯建筑公司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接到了好几个市政府的工程。 　　对于欧谱班这样的优质资源，他当然是不会放弃的，欧谱班到了楚都，他马上就准备在楚都开自己的分公司。如果需要，把公司全部搬到楚都，也是可以的。 　　“朱市长，我就不占用你宝贵的时间了，中午在香山俱乐部恭候大驾，请务必光临。”尹国骏讪笑着说。对朱代东的爱好，他也做过一些调查，而且欧谱班也对他指点迷津。朱代东近几次与人吃饭，去的都是香山俱乐部，据说他跟那里的老板关系不同一般。今天主要请的是朱代东，就算欧谱班是朱代东的上级，也只是作陪。 　　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朱代东。如果朱代东的工作没有做好，欧谱班可以批评他，但是欧谱班也无权指定一家承包商。他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既然今天中午的主宾是朱代东，欧谱班在这些方面也要迁就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了。 　　“嗯。”朱代东低着头看文件，随口应了一句，连头也没有抬。对尹国骏这样的关系户，在地下排水系统没有正式开标前，他能碰到的，双手是绝对数不过来的。如果每个人都笑容满面，朱代东非面瘫不可。 　　“等一下，尹总，你好像落下东西了。”朱代东在尹国骏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叫住他，说。对尹国骏这样的行为，朱代东很反感。他不知道，尹国骏这一套在欧谱班身上是否有效，看尹国骏刚才熟练的动作，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干头一回。他是否把在欧谱班身上的“成功经验”，全盘移植到自己身上呢？ 　　“没有啊。”尹国骏作势在身上的口袋外面轻拍了一下，说。刚才朱代东在低头看文件，而且他的动作即快又轻，而且他放的位置，如果朱代东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可是自己还没走出办公室，就被他发现了呢？ 　　“诺，那不是？”朱代东一指办公桌前面那把椅子上的一个信封，说道。他之所以能看到这个信封，主要还是听到了刚才尹国骏的动作。自己虽然一直低头看文件，可是耳朵可没有闲着。尹国骏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做什么动作，自己都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不是我掉的。”尹国骏忙不迭的说道，他清楚，有些领导干部就喜欢假惺惺的推让，如果你的态度坚决，对方反而会很快就退让。只要不是智障，肯定会清楚那信封里装的，绝对不会是信件。现在大部分人送礼，已经不会傻到送现金了，都是不记名的银行卡或者存折。而尹国骏独爱存折，因为上面的数字能让人很直观的看到自己的“诚意”，而他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奉上存折密码和开户的身份证，一般就会让对方更加信任自己。 　　“真的吗？”朱代东锐利的目光盯着尹国骏，问。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厌恶，朱代东还在狮子山乡的时候，曾经就让省路桥公司的一位副总被纪委调查，后来还是直接导致了路桥公司的董事长换人。 　　“确实是这样子嘛。”尹国骏有些心虚的说，朱代东的声音低沉，可是却很有力，好像能直接击中自己的心脏似的。 　　“尹总，你如果是真心来投标我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我很欢迎。你作为欧市长的朋友，我也会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给予你一定的照顾。但是你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我相信，天凯建筑公司肯定会被取消投标权！”朱代东的眼神中透着坚定，这样的花招是瞒不过他的。 　　朱代东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尹国骏还不把信封拿回去，就显得太不识趣了。他对朱代东不是很了解，但是对政府的官员，脾性大体都清楚。朱代东这么年轻，肯定爱惜自己的羽毛，对付他，纯靠用金钱，是没有办法擒获的。 　　“感谢朱市长的开导，让我茅塞顿开，我们天凯建筑公司一定会拿出最好的施工方案，以一流的质量、最低的价格，用公正、公平、公开的方式，拿下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项目。”尹国骏一脸愧疚的说。 　　“能有这样的态度就很好嘛。”朱代东笑眯眯的说，不管尹国骏的话，让他耳鸣得如何厉害，至少这样的话，他还是爱听的。 　　“谢谢朱市长的指点迷津。”尹国骏朝着朱代东深深的鞠了一躬，虽然他的腰板很用力，可是也不过弯下了四十五度而已。 　　“如果楚都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交给你的公司做，你有信心保质保量吗？”朱代东突然问道。 　　“绝对不成问题！”尹国骏欣喜若狂，他没想到幸福竟然来得这么容易，一般领导问这样的话，基本上就是要准备对他特别照顾的前奏。 　　但尹国骏哪里又会想到，朱代东只是在做一次测谎实验，尹国骏的回答，将彻底断送天凯建筑公司在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上的竞标。尹国骏对施工方案没有做过详细的了解，甚至到现在为止，他的天凯建筑公司还没有拿出一份像样的施工方案。他只是让人去芙蓉县，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拿到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施工方案。 　　现在他的当面保证，只不过是“即兴表演”，让朱代东耳鸣得非常厉害的表演！ 　　但是中午这顿饭，朱代东还是要去的，不是给尹国骏面子，而是因为欧谱班。不管怎么说，现在欧谱班都是自己的领导，哪有领导请吃饭，下属竟然不给面子的？就算事情没办成，这顿饭，还是依然要吃的。 　　有领导就餐的饭局，规矩总会特别的多。尤其是一些细节，作为主人和与会人员，都会特别注意。比如抵达的时间，就很有讲究。级别越高者，到的时候就会越晚。明明定好是十二点半，一点能到，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而且领导的级别越大，迟到的时间就会越久。 　　朱代东是十二点二十五到的，但他没有马上下车，现在欧谱班还没有到，他不想一个人陪着尹国骏。朱代东是一个不喜欢失信的人。这个习惯从一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就陪伴着他。只要是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去做到。如果做不到，就尽可能不答应别人。 第1072章 秘密武器？ 　　朱代东坐在车里看着时间，原本以为欧谱班能在一点前到，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就算欧谱班一点半到，自己也必须先等。但是今天，欧谱班也很罕见的守时，才十二点四十，他的车子就已经进了香山俱乐部的大门。 　　对欧谱班这样的级别干部来说，只迟到十分钟，相当于比别人至少早到半个小时。能让欧谱班如何行为，说明他对天凯建筑公司的事很重视，甚至有种非拿下不可的心态。 　　朱代东随即打开车门下车，当他走到大堂的时候，马上就看到了尹国骏。在他身边，还有两名身材苗条，胸部丰满，肤白如玉，容貌出众的女孩。这两位就是尹国骏特意为朱代东与欧谱班准备的公关人员，刚才朱代东只是在外面听了一会，看尹国骏吩咐她们的语气，那是一定要拿下自己。 　　尹国骏特别交待有位姓龚的小姐，说自己会配合她，一定要让朱代东多喝几杯。龚小姐问尹国骏，朱市长下午工作繁忙，如果影响到朱市长的工作大事，那可怎么办？尹国骏告诉她，如果能把朱代东灌倒，回去之后奖一辆车子。这个条件让那位姓龚的小姐乐得蹦了起来。倒是另外一位女的，语气变得酸酸的。最后尹国骏无奈，只能安慰道，只要公司拿下地下排水系统的一个标，每个人都奖车，这才让她喜笑颜开。 　　其中一个一肩长发，笑魇如花。朱代东的眼神扫过她的时候，注意到她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看上去别有一番滋味。朱代东知道，这位就是刚才那位龚小姐，看她的打扮，倒是很知性，看来尹国骏为了今天这顿饭，也是下足了心思。 　　“朱市长你好，这位是我的助理龚琳。龚助理，这位就是朱市长，我们能不能把公司全部迁到楚都来，就看朱市长的了，你今天的任务很艰巨哦。”尹国骏看到朱代东眼中闪过一丝迷离的目光，心里暗暗得意。龚琳可是他的秘密武器，酒量奇佳，而且在酒桌上特别能活跃气氛，深谙现在的饭局潜规则，不管多难攻的山头，只要她出面，都能无往而不利。 　　“你好，龚助理。”朱代东伸出右手，微笑着说。美女作为一种公共资源，有机会的话，朱代东会好好欣赏。他作为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说实话，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现在的饭局，好像不喊几个女的来助兴，就不算一台圆满的饭局。 　　“你好，朱市长。”龚琳款款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刚才朱代东走进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来的竟然会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从外表看上去，朱代东更像一位翩翩风度的君子。儒雅、沉稳、内敛，如果说他是一名企业家，或者学者，她都相信，唯独对他是官员的身份，没有想到。 　　朱代东颠覆了她对官员的印象，这让龚琳心里也有种异样的感觉。现在像朱代东这样相貌的官员，不是没有。但是那些人，不是搞研究就是写稿子的，很少会出现在这样的饭局中。 　　龚琳的手指非常漂亮，皮肤白皙又泛着一层青光，皮肤仿佛是透明的，似乎连经络都能看清。朱代东轻轻握着的时候，都不忍心太用力，只是轻轻一捏就松开了。虽然刚才龚琳在跟尹国骏私下里聊天的时候，显得很功利，但是这并不妨碍朱代东对她美好的第一印象。 　　“还是美女待遇好啊，上午我到朱市长的办公室，还无缘与朱市长握手呢。”尹国骏适时在旁边惊叹道，他上午到朱代东的办公室，回来一想，朱代东确实没有跟他握手。但是作为一名私营企业家，他也并没有放在心里。中国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家，不管你有多少财富，在碰到权势的时候，都会碰个头破血流。 　　他们在面对官员的时候，天生就有一种自卑感，因此在很多地方，一些率先富裕起来的人，总是想削尖脑袋挤进政府机关。哪怕是去政协，担任一个委员或常委，也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家的祖坟，好像都冒了烟。 　　“尹总，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朱代东向尹国骏伸出右手，微笑着说。上午他确实是故意冷落尹国骏，不怀好意的拜访，原来就令他憎恶。 　　“感谢朱市长能大驾光临。”尹国骏连忙用双手紧紧握着朱代东的手，感激的说。不管上午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现在朱代东能来，就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等会只要进了包厢，尹国骏相信有龚琳出马，自己或将又能在楚都得一助力。 　　“欧市长快来了，我们去迎一下吧。”朱代东轻声说道，其实现在根据他的听觉，欧谱班已经在走进大堂的路上，这个时候去迎欧谱班是再恰当不过的。既能让欧谱班感觉到别人尊重他，又能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 　　对尹国骏来说，欧谱班无疑要比朱代东重要得多。没有朱代东，他大不了不染指地下排水系统，如果没有了欧谱班，天凯建筑公司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回原形。自己的公司能从当初一支几十个人的包工队，到现在颇丰规模的建筑公司，这里面有欧谱班的天大功劳。 　　果然，当朱代东与尹国骏及两女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欧谱班正好迎面走进来，看到朱代东跟尹国骏恭敬的站在那里，他的眉头轻轻往上扬了扬。看来朱代东还是很识大体的，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登上如此高位，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尹国骏带来了两位漂亮的助理，另外那名助理姓李，也是位很漂亮大方的女人，只是相对龚琳来说，无论是身材、相貌都要略差一筹。但是这位李助理显得更加妖娆，眼神和身材，无时不刻向人施放着某种诱惑，对这样的女人，朱代东一向都是退避三舍。 　　美女是一种公共资源，除了让大家欣赏之外，还有一种最重要的功能，公共资源是让大家使用的，既然你能用得，其他人同样也能用得。像李助理这样的公共资源，肯定非常抢手，朱代东是最不屑于跟别人去抢这样的“资源”，何况无论是龚琳还是李助理，在朱代东看来，跟严蕊灵相比，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尹国骏自认为得知了朱代东的爱好，当然知道如何安排。今天他是主人，但是两位客人的身份都很显赫，因此这座位问题让他一开始颇感头疼。最后没办法，在进包厢之后，欧谱班让他坐主人位，两位美女坐旁边，然后才是欧谱班跟朱代东。 　　“小龚，今天你的任务就是陪好朱市长。特别是喝酒，一定要跟朱市长多来几下，要保证朱市长吃好、喝好。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等会让你们尹老板扣你工资。”欧谱班显然跟龚琳和那位李助理都很熟，进包厢落座后，他就像她们的兄长，完全没有了市长的架子。 　　欧谱班的变化，跟很多领导干部类似，朱代东倒也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他一参加饭局，实际上同时好比参加了好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饭局。楚都市和省里的干部，朱代东现在基本上都能通过声音就能确定他们的身份，那些官员在单位里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上了酒桌后，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领导在上我在下，您说来几下就几下。”龚琳巧笑倩兮的说道，她双目含情，面如桃花，只要她主动敬酒，没有哪位领导会拒绝的。 　　作为一位很有自信的美女，她知道，如果自己能在酒桌上开一些不忌荤素的玩笑，既能活跃酒桌上的气氛，也能迅速拉走与官员的距离。她几乎每天都要参加各种饭局，在酒桌上，如果不是说一些黄段子，那肯定是评论人事问题。比如某某调到哪里当局长了，某某原本有机会提拔的，可是因为得罪了某某，最终失去了机会。 　　“看样子龚助理是酒中高手，我是不是要先挂上免战牌？”朱代东对龚琳的敬酒很谨慎，能上这个时候酒桌的，绝对也是个酒桶。 　　他刚才在车上，听尹国骏跟龚琳的对话，也知道这其实是一个久经“战场”的高手。她知道别人喜欢什么，也知道别人需要什么，更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龚琳的“豪放”，让朱代东对她的好感一下子消失了很多。朱代东喜欢的女性，要那种知性、优雅，从外表看，龚琳已经具备了。但是一听她的谈吐，还差了好几个层次。 　　“民间说喝酒有五个阶段，一是处女阶段，要严防死守；二是少女阶段，半推半就；三是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四是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五是老太阶段，明明不行还在乱比划。朱市长，你现在就在第一阶段哦。”龚琳对朱代东的谨慎以为是矜持，只要酒酣耳热，相互之间很容易靠近。 　　“小龚，你的知识很丰富嘛。”欧谱班显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民间文学，仔细一分析，还真的很有道理，笑呵呵的说。 第1073章 诱惑 　　朱代东却不认为这是什么“知识丰富”，龚琳属于那种专业的饭局人士，她的大脑里，一定充斥着各种低级趣味的笑话。很多官员，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笑话很欢迎，在饭局上，除了一些很知心的朋友之外，否则是不会谈论工作的。要谈工作，肯定也是关于别人的人事问题，这是官员们最感兴趣的。要不然就是提升气氛的黄段子，那也是非常的受欢迎。 　　可是被龚琳一挤兑，朱代东很快越过“严防死守”和“半推半就”的阶段，直接来者不拒。这让尹国骏跟欧谱班会意一笑。只要朱代东喝酒，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待看到朱代东主动出击，也就是龚琳所说的“你不找我，我找你”的阶段时，尹国骏更是彻底放下心来。 　　为了让朱代东喝得开心，他更是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倒酒员。虽然这里的包厢里也有专门的服务员，可是一开始，尹国骏就没有让她服务。上午从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出来，他就一直心花怒放，朱代东问他，如果拿到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后，会不会保证质量。这样的问题，欧谱班以前也问过，每次他都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任何质量问题，绝对不会给欧市长带来任何麻烦。可是每次，他都会失信。 　　在建筑行业，尹国骏也算是位老人，别看他现在大腹便便，但当初却是一位优秀的泥瓦匠。建筑公司把工程交给施工单位，而施工单位又会层层下包，最后一般都是由一些没有资质的包工队来承担建筑任务。 　　每一层都想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到包工队这一层，如果不偷工减料，不但赚不了钱，而且还得亏本。现在他现在是建筑公司的老板，但是对于这里面的内幕是非常清楚的。如今的建筑工程，想要完全保证质量，非常之难。以前朱代东在沙常那边修公路时，使用的那种人海战术，他也偶有所闻。 　　把普通老百姓拿去培训，然后再担任监督员，不发工资，靠他们自发的积极性与责任感，如果不是政府部门的强力干预，这样的事情，是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然而老百姓知道，家门口的公路，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有多大的影响，这要才使得他们有责任感。要不然的话，这样的政策是不可能有成效的。 　　尹国骏从朱代东放下架子之后，就一直在干着倒酒员的工作，他频繁的给桌上的四人倒酒，让两位美女集中火力，重点进攻朱代东。但是他很快愕然发现，朱代东的酒量竟然深不见底，快三瓶茅台下肚了，他还像没事人似的。但反观龚琳和其他两人，都已经有些上头了。 　　毕竟朱代东也是堂堂常务副市长，欧谱班总不能让两个女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灌朱代东的酒，每次朱代东只要有美女敬他的酒，朱代东都会同时敬欧谱班一杯。虽然龚琳嗔恼的说，朱代东犯规，可是朱代东每次都是我喝完，你随意，欧谱班至少也得喝一口作陪。个把小时下来，他也喝了不少。 　　“尹老板，你这个当主人的，也不能总是给我们倒酒吧，倒酒的事，可以交给服务员。”欧谱班感觉场面有些失控了，龚琳的酒量，他是领教过的，可是现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好像火力不足。 　　“是啊，我们坐着喝酒，你却站着倒酒，要是传了出去，还以为是欧市长跟我联合欺负你呢。”朱代东也说道。 　　尹国骏又走了一圈，给众的杯子都倒满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朱代东说话还是那么的沉稳有力，他暗暗有些吃惊，他一直在暗暗计算着朱代东酒量，这是以后他记录领导档案时的，最重要一项内容。他一直在暗暗数着朱代东喝了多少杯酒，三钱的杯子，朱代东竟然喝了一百多杯了。 　　“不行，尹总躲了这么久，得先罚酒三杯，而且还得是大杯！”龚琳却不依，碰到朱代东这样的酒桶，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般的官员，在喝酒的时候都喜欢偷奸耍滑，但朱代东从来不会，他喝起酒后，甚至一滴都不会洒到身上。 　　有些官员碰到这样的场合，明明酒量好，也偏偏会装得酩酊大醉，有些甚至还故意趁着酒劲揩油。但朱代东没有，甚至在喝酒之后，连正眼也没有瞧过自己，这更加激起了龚琳的征服欲望。作为一名非常自信的美女，如果不能让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裤下，岂不说明自己的美貌不足？ 　　“干脆都用大杯，那才够劲嘛。”李助理提议道，她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欧谱班和尹国骏的支持，朱代东也没有反对。 　　大杯一杯是一两酒，相当于原来的三杯还多，换了大杯之后，龚琳跟李助理显得更加兴奋，她们希望能发起最后的总攻，让朱代东最后被扶着出去。可是最后他们才发现，这反而是方便了朱代东。 　　欧谱班是最先倒下的，他今天是真喝多了，换了大杯之后，朱代东先把矛头对准他，也不等两位美女敬酒，主动向他发起了进攻。朱代东这次不说他喝完，欧谱班随意了，两人都必须喝完。欧谱班心想，朱代东怎么样也先喝了二三斤，像他这样猛的喝法，只要几杯就能倒下。可他哪里想到，最后倒下的却是自己。 　　欧谱班一倒，朱代东的发言权就最重了，他看了看时间，说下午还有个会，现在得走了。尹国骏见朱代东说得坚决，哪敢拦他，只好给龚琳使了个眼色。 　　“朱市长，你就陪我再喝几杯嘛。”龚琳挽住朱代东的手臂，撒娇的说。 　　“今天真不行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尹总，欧市长就交给你了。”朱代东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欧谱班，对尹国骏说道。 　　“不行，你到哪我也要跟到哪。”龚琳靠的更近了，酥胸更是抵着朱代东的手臂来回的摩擦着，发出致命的诱惑。 　　可是朱代东却是眉头紧蹙，这让旁边的尹国骏看得心里一紧，他连忙劝住龚琳，亲自送朱代东到车上。 第1074章 香饽饽 　　看到朱代东只是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尹国骏表现得很关切：“朱市长，怎么能让你亲自开车呢？”刚才朱代东步履蹒跚，现在又得一个人开车，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怎么，我不能开车？”朱代东借着酒劲，冷冷的说。 　　“朱市长，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会吧，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开车太危险了。”尹国骏担忧的说，醉酒驾车，与盲人骑瞎马无异。而且朱代东一脸的不高兴，这个时候如果欧谱班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劝劝他。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没关系。”朱代东哪会在这里休息，刚才所谓的步履蹒跚，只不过是作作样子而已。如果他喝了四五斤白酒，还能脚步沉稳，恐怕别人会以为他是个怪胎。 　　尹国骏还想说什么，可是朱代东已经不再给他机会，发动车子，稳稳的退出来之后，车子无声无息的掉头，消失在尹国骏的视线中。 　　尹国骏无声的叹了口气，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一切都还很正常。而且朱代东一开始看向龚琳的眼光，是那么的异常，就算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对龚琳有好感。可是这种好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慢慢消失了。刚才龚琳使出浑身解数，想把朱代东留下来，但是却没有一点效果。 　　朱代东刚刚将车子开出香山俱乐部没多久，就接到一个很陌生的电话，可是对方一开口，他马上就知道了是谁。 　　“朱市长，别来无恙啊。” 　　“张总，什么时候到楚都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语调平缓，哪像是一个喝了好几斤白酒的人？所谓的张总，即张天睿，跟现在沙常市的市委书记王大可是发小，朱代东还在芙蓉县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当时张天睿想代理无名康乐的欧洲销售权，但无名公司采取与国外经销商直接合作，而拒绝了张天睿的提议。 　　“没想到朱市长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张天睿笑吟吟的说，当官的都是贵人多忘事，如果是他们的领导或者他们有求于人的人，肯定会记忆深刻，但这两点，自己都不沾边。 　　“张总的声音岂敢忘记，来楚都是公干还是私事？”朱代东问，张天睿是做外贸出口的，他的公司也设在广东，古南省属于内陆省份，能吸引这些人来的地方不多。 　　“我一年四季都是玩，朱市长，有时间一起喝杯茶么？”张天睿说道。 　　“可以，晚上约个时间吧。”朱代东说。 　　“现在不行么？我看朱市长中午可能喝高了，先休息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张天睿微笑着说。 　　“你刚才看到我了？”朱代东诧异的说，他马上去搜索张天睿的声音，但是一无所获。朱代东马上把车子掉头，他的车牌，张天睿应该是不知道的。唯一的可能，是对方看到了自己。能看到自己的地方，只有一个：香山俱乐部。 　　果然，当朱代东把车子开回去没多久，马上就“听”到了张天睿的声音。朱代东把车子换了个地方停好，如果让尹国骏看到自己又回了，恐怕又会把他引来，这是朱代东不愿意见到的。 　　张天睿的身边，总不乏女人，他喜欢那种身材高挑，有骨感的女人。可是朱代东总为这些女孩子担心，是不是一阵风就能把她们刮跑。 　　“才一年多没见，你就又升了一级，你这升官速度，比那些有背景的人还要快。”张天睿说，朱代东来的这么快，出乎他的意料，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就准确的找到了自己，再次出乎意料。特别是后面一点，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担忧，朱代东的能量这么大，自己如果在楚都做了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岂不让他马上就会发觉。 　　“都是领导的信任和组织的培养，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朱代东淡淡的说。 　　“婉如，你去帮朱市长找一位美女来，领导身边没有美女，那像什么样子。”张天睿对身边那位叫婉如的女人说道。 　　“还是饶了我吧。”朱代东连连摆手，他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在外貌上能引起兴趣的女人，可是对方一张嘴，就把他吓得畏缩不前。 　　“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小。”张天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当初他要拿下无名康乐的外贸出口权，就是朱代东作梗，最终没有成行。现在喊个女人来陪他，也推三阻四，真不知道他这个市长是怎么当的。 　　“说吧，找我什么事？”朱代东笑笑说道。 　　张天睿来楚都市，肯定是有其目的。古南省要说经济发达，远远不如广东，要说休闲娱乐，也没有优势，像张天睿这样的太子党，根本就不屑来楚都。中国的太子党们，他们手中主要控制着关于金融、外贸、国土开发、大型工程、证券等五大领域的话事权。他们对于小钱，是不屑去赚的。做一笔买卖，少则要赚上几十上百万，多则上千万甚至上亿。 　　原来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除了无名康乐引起了张天睿的兴趣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们这些人，对芙蓉县感兴趣。哪怕就是芙蓉县投资上亿来修建县里的公路，利润不高的事，他们不愿意去干。 　　“我想要拿下你们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张天睿沉声说道。 　　“你是做外贸的，怎么会对城建工程感兴趣？”朱代东诧异的说，像张天睿这样的人，既然开了外贸公司，就不屑于去做其他领域的业务，哪怕利润再高，也是不能捞过界的。 　　“这次我也是帮别人的忙。”张天睿说道，他这次来古南省，主要是去木川市转了转，之所以会来楚都，也是受人所托。 　　“帮谁的忙？为什么他不亲自来楚都呢？”朱代东问，能把张天睿请来说情，显然也不会是一般人。 　　“他没有时间。”张天睿淡淡的说。 　　“是没有时间，还是对我们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不感兴趣？”朱代东被气笑了，不管怎么说，楚都市的这个工程也要三十个亿，对于这样的工程，对方竟然说没有时间，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把时间花在哪些事情上。 　　“如果不感兴趣，也不会让我来了。怎么样，这个忙你帮不帮？”张天睿直截了当的问。 　　“只要他有实力，只要他的价格合适，我可以在规定范围内，对他予以照顾。”朱代东微微颌首道。 　　“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张天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或许在朱代东看来，三十个亿的工程很大。但对有些人而言，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就像每个人都要吃饭睡觉一样。 　　“你这个朋友是谁？”朱代东问。 　　“周朝辉，你应该知道吧。他家的老爷子，可是曾经的国家领导人哦。”张天睿说道，他的家门对朱代东这样的寒门子弟来说，肯定是富贵荣华。可是跟周朝辉这样的真正太子党相比，他又成了周朝辉眼中的寒门。 　　比如说做外贸出口，海关总署的署长林桂乾，曾经是周老爷子的老部下，楚都海关的关长陈柏延，对周朝辉惟命是从。海关总署也是属于一个独立的系统，虽然跟当地政府有一定的关系，可是两者却没有统属关系。 　　“这个工程他想要？”朱代东问。 　　“是的，他只是想转一手，你原来想安排给谁家公司，我们可以继续让他们接手，只是名义上，得由我们来做。”张天睿说道。 　　“这岂不是直接送钱给你们？”朱代东冷笑着说。 　　“哪是直接送钱呢，我们也是合法收入。”张天睿恬不知耻的说。 　　“对不起，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你们。”朱代东坚定的说，说白了，周朝辉只是想做个二道贩子，他拿到工程，再转包给其他的建筑公司，不用投入一分钱，马上就能赚到上千万甚至是几千万的利润。 　　“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嘛，事成之后，我们可以给你这个数？”张天睿伸出一只巴掌，在朱代东眼前晃了晃，看到朱代东愤怒的目光，他又强调了一句：“五百万！” 　　“你们还真是舍得下本钱。”朱代东冷冷的说，五百万，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动心，张天睿今天在香山俱乐部，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只是刚才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龚琳身上，特意运用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听力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没有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嘻嘻，其实这件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周朝辉跟古南省的好几位重要领导关系都不错，你以后工作调整，如果周朝辉帮你说几句好话，那可就事半功倍了。”张天睿笑了笑说，除了金钱，还是权力，至于女色，他们一般都是不屑于拿来贿赂官员的，他们只是穿针引线。 　　“对不起，只有我还是负责城建的副市长，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就不能这样子搞！”朱代东坚定的说。 　　“没关系，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如果想通了，给我打电话。”张天睿对朱代东的冷漠不以为意，他相信周朝辉有办法让朱代东屈服。 第1075章 请吃饭 　　“吴古文，你什么时候去找朱代东说说工资的事啊？”何香兰一回到家，就朝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吴古文发着牢骚，今天发工资，可是她跟吴古文的工资依然跟刚去年一样。她明明记得，朱代东曾经说过，对楚都市所有教师工资，都要进行财政补贴。最高的甚至能拿到现在的三倍工资，最少也会增加百分之八十。 　　“这事也不归朱代东管，他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就是，何必当真呢？”吴古文盯着电视，头也没回的说。他跟朱代东确实是在大学的好友，但是为了一点蝇头微利，就跑到朱代东那里去说项，这样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你说的倒轻巧，你家里不用花钱？以后儿子上学不用花钱？我们的工资如果能增加一倍，家用所有的烦心事都没有了。”何香兰冷哼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价，他们两个人只靠着那点死工资过日子，这头用的多了，那头肯定就会少。 　　“你就知足吧，真要是工资增加一倍，我们两个还不被人给挤回县一中去了？”吴古文靠在椅背上，说。 　　“你跟朱代东是同学，谁敢挤我们？”何香兰冷笑道，吴古文在课堂上，风趣幽默，可是回到家里，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个书呆子。他不想想，现在谁敢对不公？就算是学校的领导，每次找自己谈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这都是因为朱代东的原因。 　　“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膨胀了？”吴古文淡淡的说道。 　　“古文，什么时候我们再请朱代东来家里吃顿饭呗？”何香兰挨着吴古文坐着，温柔的说道。吴古文这个人的脾气很直，你硬他比你更硬，而且从来不喜欢向人低头，更加不会因为什么事去求人。哪怕就是像朱代东这样的人，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当成一种宝贵的资源，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倒好，朱代东不主动联系他，两个的关系就一直这么断着。 　　“他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来我们家吃饭？我看请他吃饭的人，都得排着队等着才行。”吴古文说道。 　　“你跟他好歹也是同学吧，都在一座城市工作，可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面，这算哪门子同学嘛？过几天是你的生日，何不请他来吃顿饭？”何香兰怂恿道，她的目的是找个机会跟朱代东提一提这件事。 　　“老是在家里吃饭也不好，这次我们也奢侈一回，到外面去吃。”吴古文说道。 　　“也好，朱代东毕竟是副市长，虽然他不计较，可总在家里吃饭，也确实不像样子。”何香兰原本一向节俭，可是这次却大力支持吴古文的想法。想了一下，她又说道：“除了朱代东之外，是不是还请几个人？” 　　“你说还请谁？”吴古文问，对于人情世故，他跟何香兰不在一个档次上。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方面，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上次跟着朱代东一起来的罗莎，是不是也请一下？另外你那个在教育局的同学，也要请一下，还有张校长，也得请一下才行。”何香兰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这次朱代东是主客，罗莎跟谢尉争是陪客。而张津广是学校校长，上次吴古文评省高级教师，人家也是出了力的。 　　“谢尉争就算了吧。”吴古文说道，那个人功利心太强，如果把他也叫上，反而会给朱代东添麻烦。 　　“可三个人是不是少了些？要不请张校长再喊一位教育局的领导？”何香兰说，她之所以会把张津广叫上，也是对他的一种回报。人家堂堂一个校长，对自己夫妇这么关心，图的还不是朱代东？想要靠吴古文在朱代东面前，给张津广美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能直接把人拉上，让他自己在朱代东面前表现。 　　“不妥，不妥，干部太多，会让饭局失去了原来的本意。”吴古文摇摇头，缓缓的说。 　　“你啊，真是个死脑壳。常言道，常与领导吃饭，升官是迟早的事；常与大款吃饭，发财是迟早的事；常与情人吃饭，肾虚是迟早的事；常与异性吃饭，上床是迟早的事。想要办什么事，先得吃饭。”何香兰谆谆教诲道。 　　“那这次你想办什么事？”吴古文冷着脸说。 　　“吃一次饭能办什么事？我说的是要经常跟人吃饭才行。你放心，像张校长这样的领导，他们很会洞察人心，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他们肯定会提前退场。”何香兰信心满满的说。 　　“一切你安排吧。”吴古文说完，注意力又转到了电视上。 　　“那行，你先跟朱代东打电话吧。”何香兰说，朱代东是主客，只有确定朱代东要出席，她才好去约其他人。 　　“明天再打吧，现在人家都下班了。”吴古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 　　“白天人家才真的忙呢，他们这些当领导的，日程都是提前好几天就定好了的，说不定到了明天，人家后天的饭局早就定好了呢。”何香兰说道，今天星期一，吴古文是星期三生日，按照惯例，本该提前一个星期预约朱代东才行。 　　“好吧。”吴古文只得起身，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电视里的画面，转身就出了门，在楼下的小卖部拨通了朱代东的手机。 　　“代东，后天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吴古文等那边一接听，就直截了当的说。 　　“后天晚上？有什么事吗？”朱代东问，现在别人请他吃饭，肯定都是某种原因，特别是最近，请他吃饭的人特别多，可是朱代东以自己肠胃有问题为由，全部拒绝。 　　“没什么事，如果你忙就算了。”吴古文说道，他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哪怕朱代东官居常务副市长，对他而言，依然就是师大那个来自农村的害羞好友。 　　“我这几天没什么事，是在你家吗？”朱代东问，他知道吴古文的脾气，只要你露出不想去的意思，他马上就会跟你说再见。 　　“不是，这次我老婆说要到外面去吃，具体去哪里，到时给你电话吧，你只要后天晚上留出时间就可以。”吴古文说道。 　　“好的，后天下午你给我打电话，或者打给我的秘书都可以。”朱代东突然想起，后天应该是吴古文的生日，记得在大学的时候，自己就曾经给他过过生日，当时两人买了四份猪头肉，着实吃了个痛快。 　　“朱代东答应了，罗莎那里明天再打电话吧。”吴古文推开门，对一脸希冀的何香兰说。 　　“那我马上去通知张校长。”何香兰喜滋滋的说。 　　吴古文径直坐到电视前，也没回头看何香兰，只是抬起手，做了个向外推的动作，让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得到吴古文的默许，何香兰当即就出了门，直奔张津广家。张津广原本在书房里，听到是她来了，连忙亲自出来相迎。按理说，何香兰只是学校的普通教师，而且刚从楚都县调来没多久，在一中属于新人。除非是工作原因，何香兰是不该来见自己的。 　　但是谁让她可能跟市里的领导有关系呢，虽然这个关系，他只是从侧面了解了一下，吴古文跟朱市长竟然是大学同学。就凭朱代东来吴古文家吃过饭，两人的关系就非同一般。 　　“何老师，有事？”张津广把何香兰请到自己的书房，亲切的问。 　　“张校长，星期三晚上，你有时间吗？”何香兰有些紧张的说，她这是第一次登领导家的门，而且是在晚上，还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星期三？有什么事吗？”张津广沉吟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吃顿饭，感谢领导对我和吴古文的照顾。”何香兰说。 　　“你们两个都是我校优秀的年轻教师，对你们的照顾，是想让你们能全身心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去，这是我这个当校长应该做的。我早就说过，我这个校长是个后勤部长，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是我最重要的职责。至于吃饭，就没有必要了。”张津广微笑着说道。他虽然只是个校长，但是每天的饭局也很多，学校的教师、干部、职工，学生的家长，教育系统的领导，哪有时间去参加何香兰夫妇的饭局。 　　“可是……”何香兰欲言又止的说。 　　“可是什么？”张津广脑子转得很快，他突然想到，何香兰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请自己吃这顿饭，难道…… 　　“可是我们还请了朱市长，他答应后天晚上会来。”何香兰说道。 　　“何老师，你怎么不早说呢。能把朱市长请来，这是对我校教学工作的一大贡献，这次吃饭，不仅是你们家的事，更是学校的事。这样吧，名义上由你们来请客，实际上由我来安排怎么样？”张津广马上改变了态度，甚至连一句客套的话都顾不上说。 第1076章 准备工作 　　罗莎接到吴古文的电话，知道他要请自己吃饭的时候，没有过多考虑，欣然应允。随后她又问了一句，除了自己之外，还请了谁。吴古文告诉她，还有朱代东，她就再没问什么了。 　　随即她又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朱代东，吴古文明天什么事请吃饭？” 　　“应该没什么事吧。”朱代东故作糊涂，吴古文只是平常的生日，而且请的人也不多，只是一个小型聚会而已。 　　“鬼才信，快说！”罗莎吼道，隔着电话她才不会顾及自己的形象，更加不会顾及朱代东的身份。 　　“可能是他或是他老婆生日吧。”朱代东无奈的苦笑着说，现在还会这么跟自己说话的，恐怕也就是罗莎了。 　　“原来如此，他还请了什么人？”罗莎说，她知道，应该是吴古文的生日，如果是他老婆何香兰的生日，以吴古文的性格，是不可能邀请自己和朱代东去参加的。 　　“我真不知道了，或许还有几个同学吧，你也知道吴古文的交际圈子。”朱代东说。 　　“那倒是，他到现在脑壳还没有开窍，不像你，嘻嘻。”罗莎笑着说，朱代东跟大学时代相比，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很通世故。 　　“莎姐，最近过得还好吧？”朱代东问，罗莎就是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性质，参加工作之后，因为这样的性格，也受了一些挫折。希望她在古南日报社里，能慢慢找到在机关里工作的感觉。 　　“我能吃能睡，非常不错。倒是你，听说有点麻烦。”罗莎说，她身为古南日报的新闻类记者，对官场里的一些消息也颇有了解。楚都市政府领导的分工调整通知，她就当面看过。现在的朱代东，比一般的常务副市长，分管的工作，实际上要少一些。很多原本是他协管新任市长欧谱班的工作，都被欧谱班抢了过去。 　　“只是正常的工作调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搞好，让楚都市的居民，能在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内，都不会遭市内积水的困扰。 　　“你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件事，我或许可以帮你一把。”罗莎神秘的一笑，说。 　　“什么事？”朱代东随口问。 　　“明天再跟你详细说吧。”罗莎卖了个关子，她在古南日报上发表的那篇长篇连载小说，现在已经快结束了。这部叫《脚踏实地》的小说，是以朱代东为原形，只是经过一定的艺术处理，并没有夸大其词，一经刊出，现在古南日报的销量，都因为副刊上的这篇小说，而销量大增。 　　最近有家影视公司找到她，想把这部小说改为电视剧本，拍成电视剧。对方很有诚意，只要罗莎首肯，马上付钱，同时还邀请罗莎担任这部电视剧的编剧。但罗莎还在犹豫，如果去改剧本，她需要放弃很多业余时间，甚至在拍摄的时间，还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全程待在剧组里。 　　罗莎很有信心，这部电视剧会大红，而且随着电视剧红了之后，剧本的创作，肯定也会吸引媒体的注意。到时只要她稍稍透露一下当初的创作初衷，马上就能把朱代东推到前台来。朱代东在雨花县的几年时间里，为老百姓干了很多实事。就算是现在，只要去雨花县，一说朱代东名字，还是家喻户晓。 　　对张津广来说，如何安排好明天的饭局，将是一次极其重要的政治任务。在工作上接待十次，不如跟领导在私下里吃一次饭。这次机会难得，绝对不容有失。能不能在朱市长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看第一次的饭局安排得合不合朱市长的心意。 　　上午的时候，他又特意把何香兰叫到自己办公室，专门向她问了关于明天晚上这顿饭的前因后果。他这才知道，明天是吴古文的生日。明天除了朱代东参加之后，还有古南日报的一位记者参加，那也是吴古文的同学。 　　张津广向何香兰提出，除了自己参加之后，是不是还请一位教育局的领导参加？对张津广的要求，何香兰自然不会反对。让教育局的领导知道吴古文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只有好处，绝对不会有任何坏处。 　　但对于这位领导请谁，张津广需要仔细斟酌。虽然他只是一所中学的校长，但是楚都一中是省级重点中学，并不属于楚都市教育局管理，而是直属教育厅。但是楚都一中又跟市教育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楚都一中的生源，全部是来自楚都市的其他小学、中学。 　　而且张津广的级别也不低，作为省级重点中学的校长，又直属教育厅，而且楚都一中，还是全省最有名的中学，他比一般的市级重点中学校长要高一级：副厅。可他这个副厅级干部，跟朱代东这个副厅级干部，有天壤之别。不要说朱代东相比，就是跟楚都市教育局的副局级干部相比，他也没有可比性。 　　这就好比当初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雨花县一中的行政级别也是副处，比县教育局要高。可是一中的校长宁愿去当教育局的局长，也不想去干这个校长。不要说教育局，哪怕就是让张津广去担任一个副区长，一个副处级的实职干部，他也是非常乐意的。 　　张津广知道，自己只能带一个人去参加这个饭局，虽然跟朱代东私底下吃一顿饭，未必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可是不跟领导吃饭，想要改变命运、争取进步的机会会更加渺茫。 　　整个上午，张津广都在为这个人选而头疼，他跟现在楚都市的教育局长关系不是很好，但是省厅的干部，跟朱代东又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把自己所能想出来的人名，一个个写在一张纸上，然后不停的在名字上写圈子。最后，他终于在一个名字上，连续画了十几个圈子。 　　既然定了下来，张津广就不想再犹豫，拿起桌上的电话，就给这个人打了电话。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看各自的机缘，很多人的命运，改变就在一刹那间。 　　“胡斌，明天有个饭局，你有时间参加一下吗？”张津广问道，胡斌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长，跟自己曾经是同学。只不过他在机关，自己在学校。胡斌在教育局，现在混的并不太好，跟局长的关系不太好，自然在局里就无法得意。胡斌曾经一度想过离开市教育局到一中来帮他，担任副校长，除了级别可以升到正处外，还能远离教育局那个纷乱的环境。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胡斌又改变了主意，一直在教育局坚守着。 　　“什么样的饭局？”胡斌矜持的问了一句，其实他现在教育局里坐冷板凳，没权没势也没钱，最多的就是时间。不要说明天，哪怕就是接连一个月，他每天都能抽出时间去赴饭局。 　　“学校里一个老师的生日宴。”张津广神秘的说道。 　　“不会是哪位漂亮的女教师吧？我可告诉你，当电灯泡我是绝对不会干的。”胡斌戏谑道。相比张津广，他觉得自己混得更差，至少张津广在一中，能一言九鼎，可是自己呢，在教育局连个普通的科长都不如。虽然他也分管了工作，可是局长经常绕过他，直接给下面的科室下指示，这让他这个副局长非常尴尬。有的时候，下面的科室故意不跟他打招呼，等到他准备去发火的时候，才把局长搬出来。现在他干脆天天在办公室里躲清闲，每天按时上班，准时下班，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我是那样的人吗？告诉你，市里可能有领导也会去。”张津广正色的道。 　　“市里的领导？哪位？”胡斌心里一动，说。 　　“朱市长。”张津广轻轻的说。 　　“朱市长？这不可能吧！”胡斌怪叫一声，说。朱代东负责的地下排水系统，再过几天就要招标了，这个时候哪会有时间去参加一中教师的生日宴会，除非是他家人还差不多。就算是家人，也未必能挤出时间啊。 　　“你好歹也是个局长，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你的消息比我灵通，朱市长有什么兴趣爱好？”张津广问。 　　“朱市长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喝茅台。明天你可以提前作好准备，不喝二三斤酒是不会让你下桌的。另外听说朱市长最近经常去香山俱乐部去消费，你们的地点定了没有？如果没有，就去那里，我能借到会员卡。”胡斌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灵泛起来，关于朱代东的兴趣爱好，他其实也是道听途说。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传，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有什么办法，只能舍命陪君子呗。”张津广苦笑着说。 　　“你有这个态度，明天的饭局一定能让朱市长满意的。”胡斌笑吟吟的说。 第1077章 瞠目结舌 　　胡斌一下班就去了趟银行，取了两千块钱，随后又去做了个发型，刮了胡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胡斌差点都没认出来，虽然只是修剪了发型，对脸面进行了清洁，可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一下子显得神采奕奕。 　　走到街上，胡斌感觉自己信心倍增。趁着百货商场还没关门，他又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西装、衬衣、皮鞋、袜子，看到一条意大利的皮带还不错，虽然要二百多，但还是一咬牙，买了两条。一条给自己，另外一条让服务员买起来，准备明天拿来送人。 　　虽然明天的绝对主角会是朱代东，但是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回到家里，胡斌的老婆肖莹莹看到他大包小吃的提回来，以为是局里发了什么福利。打开袋子一看，不是衣服就是鞋子，而且上面还有百货商场的发票。 　　“你是发财了还是中奖了？”肖莹莹原来是省纺织总厂的职工，省纺织总厂改制后，没有进经纬公司，一直在家待业。不管怎么说，胡斌都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如果一直在省纺织总厂，那没什么说的，不管干什么工作，都是可以的。但是现在，让她再以一个普通工人的身份，去跟其他人竞争，就算她不要这个面子，总得顾及胡斌的脸面吧？ 　　“你不是一直说我邋里邋遢，让我注意一下形象吗？我给自己置办一套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胡斌不以为意的说，既然张津广给自己这个机会，就一定要牢牢抓住。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如果一旦从你的手心溜走，想要再找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你置办衣服没错，可是也不能这样铺张浪费吧？看看，一套衣服就要上千万，这日子是不是不用过了？”肖莹莹恼道，衣服只要干净、整洁就可以，胡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领导，虽然表面上也算是局里的领导之一，可实际上，就是个摆设。 　　“明天要陪一位重要领导吃饭，没有套像样的衣服，那怎么行？”胡斌说道，他历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奢华的人，他原来也当过老师，也干过校长，只是在十几年前，就被调到了教育局，慢慢熬着，终于爬到了这个位子。 　　原来担任局里的领导，一直是他的人生目标之一，但是真的担任了副局长之后，他才发现，理想与现实，相差怎么这么大呢？现在他每往前走一步，都是困难重重。在他的前面，充满着艰难险阻，想要一一越过，仅靠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的。 　　说起工作能力，胡斌一直自认不比任何人差，可是碰到现在的局长陆海峰，处处针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搞得自己在局里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似的。现在有机会能跟常务副市长一起吃饭，胡斌绝对不会放弃，不要说置办一套名贵的衣服，哪怕就是让他倾家荡产，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冷板凳坐久了的人，太渴望能重新回到权力中心了。只要不让自己干违法乱纪的行为，他甚至用任何代价来换取别人对自己的尊敬。不会当孙子的爷爷，不是好爷爷。为了以后能当“爷爷”，现在只能忍辱负重。 　　“你骗谁啊？重要的领导？重要的领导轮得到你去陪他吃饭？我跟你讲胡斌，趁着现在百货商场还没有关门，你马上去把东西退掉，要不然我跟你没完！”肖莹莹根本就不信胡斌所说的话，丈夫坐冷板凳，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们现在住在教育局的宿舍里，有的时候碰到其他局领导的夫人，总感觉低别人一头。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难道我一个堂堂教育局的副局长，买套衣服的权力都没有？”胡斌冷笑道。 　　“如果你这些衣服能让局里给报销了，不要说一套，就算买十套八套，我也不多一句嘴。”肖莹莹讥讽道。 　　“你……孔夫子说的真没有，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胡斌气得浑身哆嗦，真是哪里有伤疤，她就专门揭哪里。 　　“既然难养，你就别养就是。靠着你那点工资，本来也难得把我跟女儿养活。”肖莹莹冷笑道。 　　“你……唉。”胡斌指着肖莹莹的手，无力的放了下来。是啊，女儿正在上高中，以后上大学要一笔不菲的费用。家里需要生活开支，如果不是肖莹莹勤俭持家，恐怕家里的日子还真的不好过。 　　“好吧，皮鞋、袜子和皮带去退了吧，剩下的东西，明天晚上再去退。”胡斌无声的叹了口气，跟领导在一起，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他原来的那些衣服，现在都过时了。张津广既然让自己去参加这个饭局，也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自己的脸面要不要无所谓，总不能丢张津广的脸吧？ 　　“算了吧，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但从后天开始，你每天只能抽半包烟，烟的档次也要降低一下，争取在三个月之内把钱省出来。”肖莹莹看到胡斌唉声叹气的样子，心里也是一软。胡斌其实是一个极有才华的男人，当初自己对他一见倾心，就是被他的相貌和才华打动的。 　　当时的胡斌，还只是一名普通教师，而她是省纺织总厂的职工，两人的地位是平等的，年轻时的肖莹莹非常漂亮，在女性一统天下的省纺织总厂，也是排得上名的。她嫁给胡斌，在当时绝对是“下嫁”。 　　“莹莹，我对不起你啊。”胡斌眼睛里濡着泪花，这些年他亏欠妻子太多太多了。 　　“胡斌，其实我不需要你去当什么领导，我们只要能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肖莹莹被胡斌这一声带有感情的“莹莹”，心里也很感触。 　　晚上，胡斌跟肖莹莹又找到了久违的激情，趁着“干活”的档口，胡斌把明天要陪朱代东吃饭的事情告诉了肖莹莹。男人在这个时候说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男人还说谎，绝对是心理变态。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肖莹莹心里彻底原谅了胡斌，男人有进取心，女人如果还不支持，那两人的关系，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没关系，明天我能在办公室补一觉。”胡斌自嘲的说，他的办公室，除了自己进出外，就不会再有其他人来。至于他办公室上的电话，最近半个月以来，张津广是唯一一个打电话给他的。 　　不要说在办公室里睡觉，哪怕就是在办公室里唱戏，别人也不会来过问。现在局里甚至是开会，也没有人来通知他。现在的教育局，多一个胡斌不多，少一个胡斌，也绝对不算少。 　　跟胡斌商量好之后，张津广就马上通知了吴古文，“张校长，香山俱乐部是私人会所，会不会太高档了？”吴古文有些担忧的问。 　　“如果是一般人去，当然显得高档，但是配朱市长，就不算什么了。”张津广微笑着说。 　　“好吧，我马上通知朱代东。”吴古文说。 　　“吴老师，你还没配手机吧，就用我这里的电话吧。”张津广说道，他很想听听吴古文跟朱代东这个电话是怎么打的，从他们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吴古文跟朱代东的关系到底如何。 　　“那就谢谢张校长了。”吴古文也没客气，拿起桌上的电话，翻出身上的小本子，找到朱代东的电话就拨了过去。等电话一通，他一开口，差点没把张津广的心脏病吓出来。 　　“朱代东，明天吃饭就定在香山俱乐部，到时你早点过来。”吴古文说道，听到朱代东应了一声，他马上就挂断了电话，甚至连句正常的“再见”都没有说。 　　张津广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常务副市长说话，吴古文绝对算得是第一人。怪不得学校有些中层领导对吴古文颇有微词，这样的直肠子、一根筋，能讨人喜欢才怪。 　　“吴老师，刚才你真的是跟朱市长通电话？”张津广不想明天出洋相，别搞个此“朱代东”非彼“朱代东”。 　　“不好意思，我们是大学同学，当时还住同一个宿舍，说话比较直。”吴古文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吴老师跟朱市长在大学里的关系，就比较好。”张津广感慨道，大学的同学里，同一个宿舍的关系比普通的同学，又会更进一步。 　　“还行吧，张校长，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等会还有课。”吴古文说道。 　　“好，你先去忙吧。”张津广笑眯眯的说，在吴古文出去的时候，他亲自把吴古文送出了办公室，直到吴古文下了楼梯，他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张津广这样的行为，让旁边办公室里的人看得瞠目结舌，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就算是厅里的干部下来，张津广也不会每次都送出办公室的。能在办公室门口跟别人握个手道个别，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而今天的吴古文，绝对是享受了高级领导干部的待遇！ 第1078章 不敢相信 　　第二天下午，吴古文夫妇特意都调了课，今天怎么说吴古文也是生日，而且晚上还要参加重要的宴会，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下吧？而且香山俱乐部那边，也得提前去熟悉一下环境。但就在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一辆挂着市政府牌照的小车，无声无息的停到了他们楼下。 　　“吴老师、何老师，要出门？”郑阳松笑眯眯的望着他们说道。 　　“是啊，你是郑秘书吧？”吴古文笑道，他跟郑阳松见过两面，朱代东其实私下里也跟他说过，如果有什么事要办，要以直接找郑阳松。可是郑阳松拿的那部电话，他始终没有拨打过。 　　“是的，吴老师，这是朱市长让我送给你的。”郑阳松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吴古文。 　　“这是什么？”吴古文诧异的说。 　　“这是一张香山俱乐部的会员卡，是朱市长特意吩咐我送过来的。香山俱乐部采用的是会员制，他担心你们会没有会员卡而订不到包厢。”郑阳松说道。 　　“哦。”吴古文拿起信封的一角，轻轻一提，里面就滑出一张水晶制作的卡片，周围还镶嵌着一圈不知道是水晶还是宝石的小珠。上面用金粉磨砂写着“香山俱乐部”这五个大字，下面是一串数字：00001。而背后是一副香山俱乐部的远景。这哪里是一张会员卡，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好漂亮。”旁边的何香兰忍不住赞叹道。 　　“香山俱乐部的包厢，一般都需要提前预订，信封上他们的电话，吴老师只要报上这张卡上面的卡号就可以了。”郑阳松说道，原本这样的事，只需要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可是朱市长特意交待，只需要自己把卡送过去就可以了，一切让吴古文夫妇去操作。 　　“谢谢你郑秘书，你们的朱市长想的真是太周到了。”吴古文感激的说。 　　“朱市长还说了，你们下午的时间可能会比较紧，这车是让你们用的。”郑阳松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他是副市长，公务繁忙，要用车的地方比我多，事情也比我重要。现在随手就有出租车，很方便的。”吴古文忙不迭的说道，朱代东的这份情他领，可这是朱代东的公务用车，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而影响到了朱代东的工作，那就太对不起朱代东了。 　　“朱市长下午在党校学习，根本就不需要用车。”郑阳松微笑着说。 　　“那……”吴古文还要推辞，可是何香兰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他，有免费的公车用，机会岂容错过？何况这还是朱代东的专车，不管开到哪里，都倍有面子。 　　“那好吧，我们就大胆的坐一回专车。”吴古文无奈的说道，何香兰的虚荣心，在这个时候显露无遗。但他心里暗暗决定，朱代东给足了自己面子，可自己也不能给朱代东添麻烦，到了香山俱乐部后，就不再用这专车了。 　　在路上，郑阳松借口要回市政府有事，就先下了车，他在下车的时候又当着吴古文夫妇的面，交待了杜树军，让他今天下午一切行动听吴古文的指挥。同时他把杜树军的传呼号告诉了吴古文，只要一个传呼，杜树军随时就能为他服务。 　　到了香山俱乐部之后，吴古文拿出那张编号为00001的钻石会员卡，马上就感受到了上帝般的感觉。知道他特意来提前订个包厢，俱乐部的餐饮部经理，亲自作陪。他了解了吴古文的想法后，特意为他推荐了一个朱代东平常最喜欢的包厢。 　　至于菜样，吴古文还没有开口，餐饮经理就拿出了一个菜单，这些都是俱乐部的招牌菜，也是很受食客喜欢的菜。香山俱乐部的菜单很有特色，不是按照菜式和价格来排名的，而是按照食客喜欢的程度，也就是被点的次数多寡来定的。哪个菜被点的频率越高，就排在菜单的最前面。 　　如果说有些人初次来，不知道点什么菜好的话，把排名前十的菜全部点一遍，保管错不了。吴古文确实对这里的菜式不熟悉，按照餐饮经理的推荐，夫妇俩商量之后，点了十来个菜，这份菜单后面也没有标价，他们并不清楚，这顿饭得花多少钱。虽然张津广承诺说，这顿饭，由学校来安排，可是有机会自己安排的话，他是绝对不想麻烦学校的。 　　“吴古文，你身上带了多少钱？”何香兰在离开包厢的时候，特意落后几步，轻轻一拉吴古文的衣袖，悄声问。 　　“只有几十块钱，怎么啦？”吴古文问，家里的钱他基本上是不管的，财政大权在何香兰手里，只要身上有几十块钱零用钱就足够了。 　　“怎么啦？这么豪华的包厢，这么名贵的菜式，我们既然来预订，总得付点定金吧？我看光订金就得几百块！都怪你，没先到银行去一趟，这下要出丑了。”何香兰抱怨道。 　　“等会把订金送过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吴古文却不以为意，现在自己又没吃，没带钱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到了晚上，吃得酒足饭饱，身上却只有几十块钱，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哼。”何香兰却是又慢慢落后了几步，既然吴古文脸皮厚，就让他去出丑就是。看到吴古文一直跟在餐饮经理去了服务台，她赶紧往门口走，先回到车上再说。 　　很快，吴古文也走了出来，何香兰在车里看到脸上奇怪的表情，心想肯定是受了俱乐部的奚落。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你一个穷教师也想来显摆，结果脸没露着，却把屁股给露出来了。 　　“赶紧去银行吧，总共要多少钱？”何香兰见吴古文上车后，马上说道。 　　“去银行干什么？”吴古文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问。 　　“你猪脑子啊，去银行能做什么，当然是取钱了。刚才那个经理没有为难你吧？”何香兰问。 　　“他怎么会为难我呢？这件事等会再告诉你，杜师傅，下午这车就停在这里吧，我们坐着这样的车子出去也不合适。香兰，我们下去吧。”吴古文说道。 　　杜树军倒没有说什么，来之前朱市长特意叮嘱过他，吴古文比较迂腐，如果在言语上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千万不要见怪。杜树军当时非常感动，不是因为朱市长能想得这么周到，而是他能为朋友处处着想。吴古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哪怕就是为他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杜师傅，不好意思，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事我们会给你打传呼留言的。”何香兰下车前对杜树军抱歉的说。 　　“你发什么神经啊，有车不坐，马上客人就要来了，到时你一身的粉笔灰，有意思吗？”何香兰一下子，就对吴古文发着牢骚。虽然现在离开席还有四五个小时，可是他们还得去购物，还得为吴古文换套衣服，同时还要提前来这里迎接客人，时间现在已经很紧了。 　　“我出门前刚洗了澡换了衣服，哪有什么粉笔灰？我看下午就别动了，就在这里等着张校长他们吧。”吴古文说道，他没想到出来吃顿饭这么麻烦，早知道如此的话，还是让何香兰在家里炒几个菜，吃点家常便饭更好。 　　“你的意思是不到银行取钱了？我可告诉你，我包里只有一百多块钱。”何香兰提醒道。 　　“我跟你说吧，朱代东给的这张卡，是这里最高级的钻石卡，在这里所有的消费都是不用花一分钱的。不要说我们只是吃饭，哪怕就是到楼上去开几间房，做个美容按摩，也都是不要钱的。”吴古文叹道，这正是他脸色古怪的原因，朱代东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还是自己请客吃饭吗？ 　　“还有这样的好事？吴古文，这里还真有一个美容中心，要不我们上去做个头发？你这发型也该修剪修剪了。”何香兰惊喜的说，看来当官就是好，吃、喝、玩、乐都不要钱，朱代东的工资用得完吗？ 　　“你啊，就想着占这样的便宜，我告诉你，张校长那里是不是要通知一下？罗莎那里是不是也得通知一下？”吴古文叹道，女人就是感性，只要有便宜可占，她们不管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都一窝蜂的往前扑。上次在街上，何香兰听说有家商场免费发洗衣粉，结果在外面排了好几个小时的队，最后发到手里的洗衣袋只有巴掌袋的一小包，还不够洗两件衣服的呢。可她回来后喜滋滋的，丝毫没想到自己站了几个小时，累得腰酸背痛，吃了个大亏。 　　“这些事只要几个电话就能搞定，全部交给你了。快把那张会员卡给我，让我也去享受一下这里的美容服务。”何香兰此时的心早就飞到了美容中心里。 　　吴古文无奈的拿出会员卡，他又回到服务台，先给张津广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在香山俱乐部订好了包厢，酒菜也全部安排好了，就不麻烦学校了。六点正，请张津广准时参加便是。 　　“吴老师，你真的安排好了？”张津广刚给胡斌打了电话，让他准备去借会员卡，正要来香山俱乐部预订包厢呢，哪想到吴古文竟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第1079章 大吃一惊 　　对吴古文的话，张津广确实不太相信，胡斌告诉他，香山俱乐部实行的是会员制，那里并不是你有钱就能去消费的。就算是胡斌跟他自己，现在都没有办过香山俱乐部。因为那里的会员卡，也并不是你有想办，就能办到的。必须要有两位以上的会员推荐，才会吸收新的会员。 　　以至现在张津广想马上去办张会员卡，就算他拿着大把钞票去，人家俱乐部也是不认可的。现在吴古文竟然告诉他，在香山俱乐部订好了包厢，点好了菜，只等他按照去赴宴，他当然会惊诧不已。 　　但吴古文告诉他，是因为朱代东拿了张香山俱乐部的会员卡给他，张津广马上就没有任何疑虑了。香山俱乐部是朱代东经常出入的地方，他肯定会有会员卡。而且他的会员卡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办理，自然会有人奉上。 　　“朱市长的安排当然更加妥当。”张津广不动声色的说，虽然吴古文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由他自己作主便是。但是最后的结账，还是要由学校来买单。 　　张津广并不知道，香山俱乐部的会员卡，除了普通的金卡、白金卡之外，还有一种发行量很小的钻石卡。金卡和白金卡每年只需要交纳一万至数万元即可入会，但在俱乐部的消费，是要付费的。金卡与白金卡的区别，只是消费区域的不一样而已。白金卡会员能去俱乐部后面的那栋楼，而那里对金卡会员来说是禁地。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他不但送给我会员卡，而且还把车子也让我暂时使用。”吴古文微笑着说，这样的事如果说出去，恐怕不会有几个人相信。这让他有些得意，也有些忘形。 　　“朱市长的车子你在用？”张津广再次惊讶的问，吴古文到底跟朱代东是什么关系啊，要知道朱代东的专车，几乎等同于朱代东的“化身”，这是一种非常大的权力。 　　“只是借用，其实也就是把我们送到香山俱乐部。”吴古文不喜欢张扬，刚才也只是一时说快了嘴。要不然，像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刻意说出来的。自己只是一个平常的生日，但是朱代东却什么都安排好了，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告诉朱代东今天是什么日子，可他相信，睿智的朱代东肯定早就猜到了。 　　“吴老师，教育局的胡斌局长，可能没有车子，你能不能用去接他一下？”张津广不露声色的说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既然自己想拉胡斌一把，干脆就送佛送到西。胡斌现在非常不得志，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以后的回报将是巨大的。 　　“这个……”吴古文颇感为难，他虽然迂腐，可是这些事情还是能想得明白的。用朱代东的专车，意味着要给朱代东增添无谓的麻烦，别人看到朱代东的车子，不管里面是不是有人，别人都会认为，里面坐着朱代东。因为那就代表着朱代东，如果他去接胡斌，意味着朱代东很看重他。可事实上朱代东或许连胡斌是谁都未必知道，又何来看重呢？ 　　“如果你为难就算了。”张津广淡淡的说道，他对吴古文的性格已经摸得很透，你越是不想麻烦他，他反而越会愿意让你麻烦。 　　“没关系的，我去接胡局长就是。”吴古文想了想，还是作了一个决定。这件事对朱代东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会让胡斌借机接近朱代东，可是今天胡斌也是宾客之一，原本就有机会接近朱代东的。 　　“那我替胡斌同志先谢谢你了。”张津广高兴的说，常务副市长的专车亲自去接胡斌，这对在教育局坐冷板凳的胡斌来说，意味着什么？ 　　胡斌接到张津广的电话后，很是兴奋，今天早上他来单位的时候，因为形象大变，确实引起了一阵骚动。上午倒是有几个好事之徒来他的办公室串门，但都被他应付过去了。只说晚上要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只能把自己弄得光鲜一些。 　　现在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是往常，他就算走掉，也不见得有人会关注，但今天注定是要发生一些事的，如果他不去请假，恐怕全局的人都会知道。因此，他特意到陆海峰的办公室里向他请假。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句“请进”后，他就推门进去。 　　“陆局，今天下午有点事，能不能提前一个小时下班？”胡斌进去的时候，陆海峰一直在埋头看文件，头也没有抬一下。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明白，这是陆海峰的一种手段，可是这样的手段，还有必要用在自己身上么？ 　　“好，要安排车吗？”陆海峰又看了一会文件，才随口说道。胡斌好歹也是自己的副手，又亲自跑过来请假，显然是有其目的。胡斌说下午要参加一个朋友聚会，他是不怎么相信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全身上下，从头到底彻底改变。 　　“车子就不需要了，等会有车来接。”胡斌淡淡的说，以前他想用车，陆海峰基本不用批准，教育局只有三辆小车，一辆归陆海峰专用，其他两辆由其余的四位副局长共同调用。还有两辆面包车，是给下面科室用的。胡斌有的时候，想要用车，哪怕明明三台小车都在局里，他也只能坐面包车。后来他干脆就不用局里的车子，自己打车，回来报销车票。 　　“哦，那你先走吧，不要耽搁了事。”陆海峰抬起头，看了胡斌一眼，说道。今天胡斌突然改了形象，他早就有所听闻。局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对此，他很满意，这说明自己的掌控力还是非常不错的。现在当面看到胡斌的形象，他的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诧异。 　　今天的胡斌确实跟往常不一样，不是他的外表，而是身上的气质。陆海峰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他拿起一根烟，踱到窗口。远眺着天空，当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浓烟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胡斌的改变是在哪里了，今天的胡斌非常的有自信！ 　　陆海峰站到窗口，能清楚的看到局里的大门和前面的院子。他低头一看，发现了刚下支不久的胡斌。胡斌不时抬起手腕看着表，没过一会，就开进来一辆奥迪200。这是市一级领导以上干部的专车，门口的门卫根本就不敢阻拦，迅速的把车子放了进来。 　　开玩笑，挂着市政府的车牌，而且车牌号码那么小，肯定是市政府领导的专车，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把车子拦在门外询问。楚都市的企业家如果买高档车，主要也是以奔驰、宝马为主。并不是他们不想买奥迪，也不是他们买不起，而是不敢买，怕得罪人。 　　陆海峰正想让人核实，马上就有办公室的向他汇报，朱市长的车子已经到了局里。陆海峰一听，头皮发麻，马上把烟掐在烟灰缸里，也不管有没有熄灭，迅速往下面跑去。 　　在陆海峰跑出去的时候，局里的其他几位副局长也一并跑了出来，开玩笑，常务副市长来了本单位，没有在外面列队相迎，已经是大大失礼，如果还不能到门口相迎，简直就是一种过错！看到胡斌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陆海峰心想，他倒是捡了个便宜。 　　车子稳稳的停要局办公大楼的台阶前，陆海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还好，车子停下来后，车门还没有打开，正好给了他机会。 　　可是陆海峰打开车门，却发现里面坐的人自己却不认识，还好，朱市长的司机杜树军在，陆海峰笑容满面的问道：“树军，朱市长呢？” 　　“陆局长，朱市长没有来，我是来接人的。”杜树军说道。 　　“接人？”陆海峰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看到陆海峰下了车，向着自己的后面走去，他猛然想起刚才胡斌说的话，“等会有车来接。” 　　“陆局长你好，我是一中的吴古文。”吴古文此时也下了车，让教育局的局长亲自给自己开门，让他受宠若惊。 　　“你好，吴老师，你这是……”陆海峰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问了一句。 　　“我是来接胡局长的。”吴古文微笑着说。 　　“哦，你跟胡局长是……”陆海峰诧异的说，朱市长的专车里出来的是市一中的老师，接的却是局里最不受重视的副局长，以有也没有听说胡斌跟朱市长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要不然胡斌会一直坐冷板凳，市里早就有领导给自己打招呼了。 　　“没什么，普通朋友。”吴古文淡淡的笑道，胡斌在教育局一直坐冷板凳，他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也还是听说过一些。这次自己来接胡斌，自然而然的就得站在胡斌这一边才行。 　　“胡斌，你跟吴老师是朋友，以前也没有听你说过。吴老师，晚上的饭局，朱市长会参加吗？”陆海峰虽然很尴尬，可是脸上却一点也没有露出来，一直都是笑容满面。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吴老师，时间快到了，咱们先走吧，让朱市长等我们就不太好了。”胡斌淡淡的说道。 　　他的话让陆海峰脸色一变，同时也让其他几位副局长以及刚刚赶出来的一些科室领导，大吃一惊。胡斌竟然是去赴朱市长的宴会，而且朱市长还派专车来接他，这太令人吃惊了。陆海峰当然在心里就作出了一个决定！ 第1080章 惆怅 　　由已知条件，去推断未知结果，比未知条件而推断结果要准确和迅速得多。陆海峰知道了吴古文的身份，要去求证他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吴古文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快就搞清了。 　　但是吴古文跟胡斌的关系，特别是胡斌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却搞得头他一头雾水。胡斌跟他们的关系，有着太多的谜团。如果只是普通的关系，朱代东会用专业来接他？如果不是普通的关系，自己一直以来对胡斌的打压，岂不大大得罪了朱代东？ 　　回到办公室的陆海峰越想心里越不安，他必须清楚的知道胡斌跟朱代东之间真正的关系，否则他就没办法在今后工作中与胡斌相处。而想要知道朱代东到底跟胡斌是什么关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去参加他们的饭局。 　　下级在没有得到邀请，贸然去参加上级领导的饭局，是一种大不敬。但如果只是“碰巧”遇上，那又得另说。陆海峰的大脑高速运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知道香山俱乐部的生意很好，他也只是随别人去过两次，能去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教育局作为一个靠财政拨款的单位，陆海峰并没有底气经常去消费，但偶尔为之，并不过分。胡斌能借到会员卡，他也能借到，而且还是白金卡。 　　“肖任同志，晚上有时间吗？”陆海峰拨通了西城区教育局局长邬肖任的电话，问。 　　“局长有什么指示？”邬肖任笑眯眯的说，市局与区局的关系，要比市局与县局之间紧凑得多。县教育局局长的人事，主要由县里说了算。但是区教育局的人事，市局也有一定的发言权。而且市局从区局调人，比从县局要频繁得多。 　　“指示谈不上，你晚上如果没有约请的话，一直吃个饭。”陆海峰不动声色的说。 　　“局长请吃饭，爬也要爬过来，有什么好事吗？”邬肖任笑眯眯的说。 　　“吃顿饭还要有什么讲究不成，对了，你把谢尉争带上。”陆海峰淡淡的说道。 　　“好。”邬肖任没有多问，既然领导下了指示，只管执行就是。就算有什么不明白地方，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思索。 　　邬肖任通知财务去拿一万块钱，上级请下级吃饭，怎么能让上级付钱呢？同时把谢尉争叫来，通知他晚上陪自己一起去吃饭。 　　“局长，去哪吃饭啊？”谢尉争笑眯眯的问。 　　“让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干什么。”邬肖任呵道。 　　到了市局见了陆海峰之后，邬肖任才得知，晚上竟然是去香山俱乐部吃饭。邬肖任暗暗暗庆幸，自己带足了钱，要不然等会可就要真的出丑了。 　　“陆局，还有人吗？”邬肖任进入包厢之后，发现就他们三个人，有些诧异的问。 　　“你急什么，该来的自然会来。”陆海峰瞪了他一眼，说道。 　　“小谢，你是哪一年参加工作的？”陆海峰对谢尉争却很亲切，笑吟吟的问。 　　“报告陆局，我是九零年参加工作的，九二年到区教育局的。在我们邬局的领导下，理论和实践都得到了充分学习。”谢尉争说道。 　　“现在哪个部门？”陆海峰随口问，谢尉争的资料他其实已经看过，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个副主任科员。 　　“我在基教科。”谢尉争心里一喜，领导过问你的工作情况，含义很丰富啊。 　　“小谢已经被我们局列为重点培训的干部储备人选之一。”邬肖任说道，谢尉争跟朱代东原来是大学同学，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恐怕他这个副主任科员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落实。可现在陆海峰问起谢尉争的工作情况，作为他的领导，在这个时候当然要为谢尉争说几句好听的。 　　“小谢，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陆海峰不动声色的问。 　　“省师大，说起来惭愧，我原来一直想在教育一线工作，但阴错阳差，最后进了机关。”谢尉争自嘲的说道。 　　“机关也很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嘛，省师大出的人才可不少。”陆海峰意味深长的说。 　　“是啊，陆局，说起来可能你都不相信，小谢与朱市长是同班同学。”邬肖任微笑着说。 　　“真的？”陆海峰装作惊诧的问。 　　“朱市长确实跟我是同学。”谢尉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朱代东现在是副厅级干部，常务副市长，而他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甚至干部还算不上，只是一个副科级科员而已。两人相差太过悬殊，如果是在其他同事面前，他倒还能吹嘘几句当年跟朱代东一起在大学时的逸事，可当着领导的面么，就有一种丢朱代东脸的感觉。 　　“陆局，我听说朱市长很喜欢来这里，不知道是真是假？”邬肖任问。 　　“朱代东来这里消费，都是为了工作。”陆海峰嗔怪的看了邬肖任一眼，现在哪个领导不是这样，就算是自己跟邬肖任，不也有经常消费的定点单位么。 　　“陆局批评的是。”邬肖任赶紧认错，又对谢尉争微笑着说：“小谢，搞不好今天能在这里碰到朱市长。” 　　“今天朱市长还真的在这里。”陆海峰淡淡的笑了笑，说。 　　谢尉争很能理解两位领导的心意，陆海峰之所以会特意喊上自己来香山俱乐部，不就是为了能跟朱代东搭上话么？他当即拿出手机，给朱代东拨了个电话。 　　手机通讯在我国这两年发展迅猛，据说上半年我国的手机用户就增加了近一千万。谢尉争也在年初的时候配了台手机，在机关工作，没部手机还真的撑不住场面。 　　“代东，在哪呢？”谢尉争起身走到旁边的窗口，轻声说道。 　　“有事吗？”朱代东问，陆海峰这边的对话，他早就听到了，谢尉争不用张嘴，他就知道对方的用意。 　　“没什么事，我在香山俱乐部，好像看到你的车子了，顺便问候一句。”谢尉争谦卑的笑了笑，说。 　　“嗯，今天是吴古文生日，我跟罗莎都在，你如果有时间也过来一下吧。”朱代东说道，他不问谢尉争来这里干什么，跟什么人来的，只要他有时间就过去，就是不想让谢尉争再带人去凑热闹。 　　“是吗？这小子也不通知我一声，我等会就过来，一定要好好罚他几杯。”谢尉争笑逐颜开的说，而且还特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贝，足够让邬肖任和陆海峰都能听到。 　　虽然谢尉争嘴上乐呵呵的，可心里却是万分忌妒，朱代东对吴古文还真是不一般，吴古文只是平常生日，他竟然会跑过来庆祝。如果换成是自己生日，他不知道朱代东会不会出席。这样的问题还是不要深究为好，免得让自己徒增伤感。 　　“我一个在一中教书的同学今天生日，朱代东在这里给他庆祝。”谢尉争挂上电话说道。 　　“小谢，既然朱市长邀请你过去，就不要辜负朱市长的一片盛情。正好我要跟你们邬局长谈点事，等会要走的时候，再电话联系。”陆海峰心里有些惆怅，原本想借着谢尉争的关系，也到朱代东那边的饭局上去敬杯酒，毕竟这样的饭局，也不是很私下，毕竟胡斌也在那里嘛。 　　“是啊，小谢，陪好朱市长，就是今天交给你的任务。”邬肖任笃定的说。 　　“那好，两位领导，我就先失陪一会，等会过来再给两位领导赔罪。”谢尉争谦逊的说。 　　“肖任，现在谢尉争担任了什么实际职务没有？”陆海峰问，既然是自己点名让谢尉争来这里的，当然不能让他太失望。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喜欢当领导，就是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几句话就能决定别人命运。 　　“还没有。”邬肖任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能力怎么样？”陆海峰说，如果在区教育局不好安排，市局还是能找到适合谢尉争工作的职务的。 　　“年轻人干劲，上进心很强，政治觉悟也高，能领会领导意图，对组织上交待的工作，会全力以赴的干好。”邬肖任说道，原本他早就有计划，要把谢尉争动一动，可是局里的人事结构比较单一，一个萝卜一个坑，就只好先解决他的副科级待遇。 　　“这样吧，如果你们区里不好意思，就调到市局。中央和省委多次强调，要大力提拔和重用年轻干部，像谢尉争这种有开拓精神的干部，就要好好重用嘛。”陆海峰说道。 　　谢尉争走进包厢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自己都认识。他一进去，迅速就融入了他们当中。虽然罗莎让他罚酒三杯，谢尉争也是很爽快的喝了三杯酒。 　　“谢尉争，你来香山俱乐部是陪着哪位领导来的？”罗莎牙尖嘴利，她在大学的时候，就特别不喜欢谢尉争，参加工作之后，两人就失去了联系。如果不是朱代东突然出现在楚都市，而且位居常务副市长之位，恐怕谢尉争也不会巴巴的赶过来参加吴古文的生日宴会。 第1081章 无奈 　　“原来是陪局里的领导，但是知道你们在这里，我可是放下领导就溜了过来。吴古文，今天这里没有上下级，只有朋友跟同学，我先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谢尉争现在已经隐隐知道陆海峰让自己来香山俱乐部的含义，只可惜，朱代东棋高一着，根本就没有问他那边的情况，否则顺理成章，就能把陆海峰与邬肖任都带过来。 　　谢尉争在机关里的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他跟吴古文、罗莎、朱代东的同学身份，就像一份催化剂，让饭局的气氛非常融洽。虽然谢尉争说今天只谈友情不谈工作，但是张津广和胡斌，还是借着机会，向朱代东汇报了自己工作的情况。 　　朱代东听不听，是他的事，自己汇不汇报，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朱代东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提出问题。但他没有打断，就已经表明态度。张津广和胡斌也知道，自己想要完全融入今天晚上的饭局，是很难的。能让朱代东听完他们简短的工作汇报，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朱市长、各位，我跟胡局长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他们了。向诸位告个罪，我们先行一步，最后我再敬大家一杯。”张津广说道，只要自己跟胡斌在，他们就没办法完全放得开。原本罗莎也很会活跃气氛，但今天更像是他们的同学聚会，自己跟胡斌在这里，只会起反作用。 　　“今天不是什么工作宴请，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谢尉争，麻烦你去送一下张校长和胡局长。” 　　张津广跟胡斌一走，包厢里的气氛果然大不一样，等谢尉争再回来之后，整个包厢里充满着欢声笑语。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谢尉争自顾自的坐下来，笑着问。 　　“在说你呢，谢尉争，你说说，大学的时候，你谈过几个女朋友？”罗莎娇笑着问，她刚才是在说朱代东在大学时的糗事。 　　“我在大学的时候可是一名正人君子，只谈友情，不谈爱情。”谢尉争说道。 　　“鬼话连篇，据我所知，至少有好几个姐妹上了你的贼船。”罗莎笑着说，如果没有谢尉争，今天晚上的气氛会更加好。 　　“谢尉争，最近工作怎么样？”朱代东问，他知道谢尉争恐怕最想跟自己说的就是这个话题。 　　果然，朱代东一开口，谢尉争的眼睛为之一亮，他眼里射出的光芒，让坐在他对面的罗莎都吓了一跳。一个人如果沉迷于权力，反而很难得到权力。 　　“怎么说呢，只能说是平淡的工作着，每天上班、下班。”谢尉争叹了口气，说。他曾经很多次想找到朱代东，让他过问一下自己的工作。哪怕只是在跟教育局的领导谈工作的时候，顺便提起自己的名字，也能马上改变自己的生活。 　　“谢尉争，听说你已经是副主任科员了，什么时候升局长，到时可要记得请客哦。”罗莎调侃道，谢尉争倒是几次向她提起，能不能在朱代东面前帮自己美言几句，可是罗莎岂会答应他这么无理的要求？ 　　“罗莎你就别挖苦我了，什么局长不局长的，能当个科长，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谢尉争叹了口气，同时又满怀希冀的看了朱代东一眼。 　　“谢尉争，有没有想过到市局工作？”朱代东，既然陆海峰已经决定要把谢尉争调到市局，那就不妨碍自己做个顺水人情。 　　“到市局？朱市长，你说的是真的？”谢尉争惊喜交集的说，朱代东一句话，能少他少奋斗十年啊，父亲能从一个派出所的小所长，调到市看守所当所长，就是因为朱代东说了一句，谢吾文或许合适到看守所。从此以后，父亲的仕途开始了新的篇章。 　　“市局的机会毕竟还是要大些。”朱代东淡淡的说，这次谢尉争的调动，不是他安排的，具体去哪个部门，他也不想过问。他只是想给谢尉争造成一种错觉，他这次调动，自己帮他说了话，免得谢尉争总想借机会来向自己靠拢。 　　“是的，代东，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谢尉争兴奋剂的说。 　　“谢尉争，你对胡斌这个人有什么了解？”朱代东又问，胡斌能来参加今天的饭局，而且态度端正，对自己异常恭敬，也是有其目的的。 　　“他好像跟陆海峰的关系不太好，听说陆海峰为了树立威信，就拿他做反面教材。”谢尉争说道，他在机关里，别的本事没学会，机关的生存之道却是学了不少。作为一名合格的机关干部，一定要眼观六路眼听八方，什么样的消息都要知道一点，至于哪些消息对自己用用，就要学会去判断。 　　“哦。”朱代东缓缓的点了点头，没想到陆海峰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教育系统的会，他参加过几回，陆海峰这个人表面上文质彬彬，在工作上作风却是如此霸道。 　　刚才胡斌在介绍他的工作时，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不像是介绍自己的工作，反倒像是做自我介绍。对他现在的工作，几乎没有说什么。当时他朱代东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胡斌的际遇竟然如此差。 　　“谢尉争，你不是来陪领导的么，可不要因为我们而冷落了领导，要不然你的工作想要调动，可没这么容易呢。”罗莎取笑道。 　　“哪会呢，再怎么忙也要陪好诸位嘛。”谢尉争讪笑着说，他知道罗莎其实是在下逐客令，可是如果就这么走了，他的面子也挂不住。 　　“你今天的任务不是陪好我们，既然是工作，就要全身心投入，先过去吧，以后我们找时间再聊。”朱代东说道。 　　“好吧，我再大家一杯，吴古文，今天我来的仓促，下次找机会，我再给你补个生日宴。到时由我来安排，大家都还要来。”谢尉争说道。 　　直到谢尉争走了，何香兰才有机会说起教师工资的时候，她很聪明，没有直接问朱代东教师工资的事，而是问罗莎，她在古南日报的工资如何？朱代东一听，当然也就明白了。 　　“我的工资比你们要稍微高一些，而且我还有稿费可拿，因为经常出差，还有些补助。”罗莎说道，她现在是古南日报的正式记者，而且她这个记者，也是有行政级别的，现在她已经是副科了。古南日报直属省委宣传部，属于正厅级单位，她在里面只要按部就班，以后混个副处级待遇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如果想再高，就必须要有特殊关系了。 　　“看来我跟吴古文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人的。”何香兰自嘲的说道。 　　“朱代东，你以前好像说过要给教师涨工资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罗莎骨子里有一种大侠情结，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比自己差。 　　“我的罗大小姐啊，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嘛，今年市里的重点工程是地下排水系统。这个工程要三十个亿，需要两年的财政局才能满足。况且今年市里还有好几个项目需要投资，教师工资近两年不折扣，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楚都一中属于教育厅管辖的单位，就算我们楚都市财政有补贴，你们一中的教师，恐怕也很难受益。”朱代东说道，如果欧谱班没来楚都市，给全市教师的补贴恐怕今年就会实施。 　　但是因为孙剑佛的离去，这个补贴政策已经成了一纸空文，如果朱代东能担任楚都市的市委书记或者市长，这个政令可能会继续实施。但现在，不管他能增加多少楚都市的财政收入，让楚都市的教师能额外得到财政补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欧谱班雄心勃勃，他的第一目的是发展经济，如果不是想让朱代东妥协，地下排水系统这个工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搞的。 　　按照他的逻辑，楚都市如果多三十亿，能办多少事？像楚昌公司这样的企业，如果楚都市能多几个，整个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将会再上一个台阶。现在欧谱班的目标很明确，他在楚都市的这几年时间内，经济增长速度绝对不能低于去年。 　　“这么说，就算是楚都市的财政资金充裕，一中的教师也不可能得到补贴？”罗莎气愤的说道。 　　“或许以后有可能吧。”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看来也有你无能为力的事情。”罗莎取笑道。 　　“你能理解就好。”朱代东叹惜一声，说。对于楚都市的事，他现在确实很无奈。但他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努力去争取。 　　吴古文重重的看了何香兰一眼，早就跟她说过，工资的事，不要跟朱代东提，可好偏偏不听，还要用这样的小聪明。如果不是朱代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想必会恼羞成怒。 　　“代东，不要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赚钱多少跟生活是否快乐没有半点关系，只要态度积极就好。何况，我跟何香兰的工资，其实也不算低。”吴古文安慰道。 　　“也只能自我安慰一下了。”罗莎嘻嘻的笑道。 　　朱代东摸摸鼻子，碰到罗莎，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1082章 落荒而逃？ 　　在香山俱乐部之后，朱代东送罗莎回去，在她的宿舍里，罗莎向他介绍了有影视公司想改编《脚踏实地》这篇小说为电视剧。罗莎认为，这件事会对朱代东有利，一个官员，除了政绩之外，还要有官声，她相信，只要这部电视剧一经播出，能为朱代东赢得足够的名誉。 　　“不行，莎姐，算我求你了，千万别这么干。”朱代东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语气异常的坚决，这件事绝对不能做。真的要拍了电视剧，那可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为什么呢？这可是双赢的事啊，你能出名，我能赚钱。”罗莎诧异的说，朱代东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而且看朱代东的样子，也不像是作伪。 　　“莎姐，这样吧，这篇小说的所有版权，你卖给我好不好？到时不管是出书也好，拍电影、电视剧也好，还是我一把火烧了也好，全部由我来决定，好不好？”朱代东急道，罗莎的性格他知道，你不让她做的事，有的时候她偏偏要跟他反着来。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不要说卖版权，明天我就跟影视公司签约。”罗莎威胁道。 　　“莎姐，我问你，出现在影视作品里的官员，一般都是什么形象呢？”朱代东问。 　　“不是贪污腐化就是光辉灿烂。”罗莎略一思索，最近电视里关于这方面的题材很多，特别是前者，只要是涉及到官员，就没有不贪污受贿的。 　　“那你认为我会是哪一种？”朱代东反问。 　　“这不用说，当然是伟大、光荣、正直的形象。”罗莎得意的说，她对小说里主人公的描写，基本上都是根据事实来的，她知道总有一天，有些人会把这篇小说里的主人公，与朱代东联系起来，在政绩方面就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她把一些群众的想法和看法，在小说里描写得很详细，这也变相的抬搞了主人公的形象。 　　“看过《焦裕禄》吧？看过《少年英雄赖宁》吗？这些人都够得上伟大、光荣、正直吧？可他们的结局是什么？”朱代东说道，在中国，想要当英雄，先得进鬼门关。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有事迹让上级领导知道就行了，不必搞什么宣传，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作秀。甚至还可能成为众矢之的，那就得不偿失。 　　“我写的是小说，虽然是以为你原型，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就是小说里的主人公啊？”罗莎强词夺理的嘻嘻笑道。 　　“如果你想害我，就拍电视剧吧？”朱代东无奈的说道，这段时间他其实过得很累，虽然每天的工作轻松了，可是他的心里丝毫没有轻松下来。欧谱班那边的情况，他必须随时都要掌握，地下排水系统的进展，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现在张天睿还参与进来了，对于他的背景，朱代东做过一些了解，但是张天睿却把周朝辉也拉了进来，这就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张天睿对让自己改变态度很有信心，可是现在朱代东还没有看到对方“发招”。 　　“看你说得这么可怜，本小姐就放你一马吧。说说看，准备用多少钱来买我的版权？”罗莎其实在朱代东说的时候，已经在细细思索，她觉得朱代东说得有一定的道理，虽然把小说拍成电视剧，能增加朱代东在民间的声望，但是对他目前的处境，没有丝毫的帮助。甚至还会像朱代东所说，这是在害他，给他增添无谓的麻烦。 　　“想要多少，你说个数就是。”朱代东说道，他对于钱没有什么概念，在他现在的生活中，几乎已经做到，完全不跟人民币打交道。只是朱代东需要了解这座城市的居民的真实生活水平，每天周末的时候，就会放吴嫂的假，他会陪着严蕊灵去逛逛超市，或者菜市场，了解一些普通百货和各种蔬菜、肉、蛋、鱼、奶的价格。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朱代东，你没有破坏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吧？”罗莎问。 　　“那我得先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才行。”朱代东笑嘻嘻的说。 　　“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全部写在小说里了，你可不要告诉我，那篇小说你没有看过。”罗莎说道。 　　“莎姐的大作，我每天都要拜读的。想着你用那么多华丽的词语来赞美我，就像喝了蜜似的。”朱代东笑着说。 　　“鬼才信你。”罗莎嗔恼道，脸上却是忍不住笑逐颜开。 　　“莎姐，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在大学时如此，现在参加工作了，你依然还是这么照顾我，谢谢了。”朱代东说道，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在《脚踏实地》中的那位主人公，娶的也是一位记者，但那位记者没有任何背景，而且还是他的大学同学。在大学的时候，就很照顾他，参加工作后，两人偶尔重逢，然后很快就点燃了爱的火焰。 　　这篇小说朱代东确实每天都看，但是他最不想跟罗莎讨论的就是这里面的人物，特别是孤男寡女，又是独处一室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 　　“你跟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你要走就快点走吧，胆小鬼！”罗莎幽怨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道。 　　“那我走了。”朱代东不敢面对罗莎的眼神，逃也似的离开了。 　　“朱市长，现在市政府么？”杜树军看到朱市长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的，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这才上去半个小时不到，面对的又是一位美女，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呢。 　　“去古江边吹吹风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 　　杜树军看到朱代东靠在座位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就特意放慢了车速。同时放起了轻音乐，把旁边的车窗也放下来一条缝，吹着江边晚风，听着音乐，应该能好好的休息一会吧。 　　领导忙不忙，司机最清楚，杜树军只知道一点，朱代东每天都要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回去，不是为了应酬，而是他的工作习惯。事实上朱代东的应酬并不多，他不太喜欢在酒桌上谈工作，有什么事情就在办公室里谈，简明扼要，也能节约大家的时间。 　　“靠边停。”朱代东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就睁开了，急忙说道，同时他的目光，已经在窗外扫描，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似的。 第1083章 办法多的是 　　朱代东从来没有这么急促的给杜树军下过指示，一直以来，朱代东的说话和发言，都是不紧不慢，今天这么突兀的下指示，在杜树军的印象中，还是首次。他马上往路边靠，准备停下来。透过倒视镜，他瞥了一眼朱代东，发现他一脸严肃，整个人也完全清醒过来。 　　“再往前开一段吧。”朱代东突然又说道，刚才他听到了张天睿的声音，虽然他说的是英语，可是这对朱代东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哪怕他不说话，朱代东同样能准确的判断出他的声音。 　　可是张天睿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古江两岸的风景确实不错，但是这里主要是市民们休闲的去处，像张天睿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些地方呢。 　　现在古江市区沿岸，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有专门来乘凉散心的，有提着把二胡来自得其乐的，也有来吃宵夜的。自从市政府把这里的亮化工程做好之后，晚上的古江沿岸，简直比最热闹的商业街上的人还要多。 　　朱代东又再次确定了一下，发现果真是张天睿的声音，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两名女子和一名男性。朱代东让杜树军再往前开一段路，就是不想让他们发现了自己。朱代东没有下车，甚至让杜树军把车窗玻璃也摇了上去，他只是想安静的待一会。 　　“朱市长，我下去走动一下。”杜树军轻轻说道，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朱代东的脸色又平缓了下来，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静一静。 　　张天睿之所以会用英语跟人交谈，主要是因为他们说的事，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朱代东只是听了一会，发现张天睿那另外一名男子非常尊重。至于那两个女人，或许长得美貌动人，可是朱代东敢肯定，她们一听英语也听不懂，她们正在自顾自的谈着服装跟美容的事。 　　听了一会，朱代东知道跟张天睿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了，竟然会是周朝辉。当时无名公司的无名康乐要销往欧洲，张天睿想代理欧洲的销售权，后来周朝辉也想插一手。只不过当时，无名公司直接与欧美各国的经销商签订合同，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但是听周朝辉的口气，这次楚都的地下排水系统，他是一定要拿下来的。看来他们到江边也没好久，正在说到自己的事。 　　“那个朱的态度很强硬，而且我看过他在沙常市主管的一些工程，这次我们想要拿下来，恐怕真有些难度。”张天睿说道，他跟朱代东打过交道，虽然这个人没什么背景，可是也没什么软肋。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如果他不配合，我们就找其他人嘛，楚都市好像还不是他说了算吧？”周朝辉身材高大，长相俊逸，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虽说是属于太子党，但身上却并没有那种想像中的张扬的气势。 　　“这可是你周少的拿手好戏。”张天睿奉承的笑道，他的外贸出口业务，在普通人看来，做得很大，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跟在周朝辉后面，捡点汤喝。很多业务是周朝辉不愿意做的，就由他来做。 　　这次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也是周朝辉想做，只不过因为他跟朱代东有过交往，而且恰好又在古南省，才让他过来跟朱代东交涉的。哪想到朱代东一点面子也不给，周朝辉这才从北京飞了过来。 　　周朝辉虽然从小在大户人家里长大，从小又被送到国外念书，可是他有个很奇特的嗜好，喜欢吃路边摊。这或许是他从小就没有与普通老百姓接触的缘故，就算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也是有专人安排他的生活。直到他回国后，才开始要做回自己。 　　原本家里是安排他从政的，可周朝辉却偏要经商，原本家里给他已经选好了妻子，他偏偏要娶一个外国女人。他这样的行为，在周家绝对是离经叛道，听说周老爷子差点没有因为他而气得吐血。幸好周朝辉并不是家里独苗，要不然的话，恐怕他别想离开北京城一步。 　　借着周家的这棵大树，周朝辉的生意轻易就做得很大，做得很强。他在外贸、大型工程和金融方面，都要涉足。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做不成的。 　　“你明天再跟他接触一下，就说，只要他把工程拿出来，我可以让他当上木川市的市长。”周朝辉说道，当官的不爱钱，不代表他不爱权。朱代东这么年轻，自然不想因为钱财而影响到仕途。既然如此，自己就给他一个耀眼的仕途，木川市的市长，现在还空缺着，只要他去活动一下，把朱代东送过去，未必就是什么难事。 　　“这一招可真够绝的，不怕他不动心。”张天睿笑着说，对周朝辉来说，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在他面前就像个泥捏的。有这样的实力，他说起话来，才有这么大的底气。不管什么样的工程，只要他想拿下，都是无往而不利。 　　对于周朝辉这种与生俱来的优势，张天睿只有羡慕加忌妒的份，他知道自己的家世，也只有给周朝辉这样的人跑腿打杂的份。他外表虽然光鲜，可是内心的苦闷，却由来已久。 　　“就算他不动心，也还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周朝辉笑了笑说，古南省有几位重要领导人，曾经都是他们周家的老部下，只要他去说句话，想要动一个朱代东，应该不难做到。何况如果朱代东不识抬举，他可以直接把朱代东调开。 　　想要让一个官员升职，要大费周章，但是如果要让他贬职，就要容易得多。一个萝卜一个坑，楚都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朱代东屁股下的这个位子呢。 　　“周少，我看干脆就把他调走算了，换个听话的，我看楚都市的卫就很不错。”张天睿说道，这几天他跟楚都市的主要官员都见过面，就连元骞振，他们也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对于他的来意，恐怕现在楚都市的主要干部，都心知肚明了。 　　“不能这么偏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人敌人要好。”周朝辉摇摇头，说。虽然把朱代东调到木川市的代价比把他调离楚都市的代价要大得多，但是他还是宁愿选择前者。官场里有名名言：宁欺老莫欺小。朱代东现在才三十出头，在官场中，至少还能混二十年以上，况且他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以后的上升空间很大。 　　就算现在阻止朱代东进步，可以后未必就能一直阻止下去，风水轮流转，这天下，也不是他周家的。朱代东如果再进一步，就是正厅级干部，这样的干部，已经能引起上面的重视。所有的下厅级干部，都将自动成为中组部的后备干部，如果朱代东对周家不满，很有可能在某一天，给周家带来麻烦。 　　周朝辉虽然玩世不恭，可是他知道，自己不管走到哪一步，身上周家的烙印，是永远也磨不掉的。他虽然念完书后没有从政，可从小耳濡目染，政治斗争虽然很残酷，但是并不是每一次冲突，都要斗个你死我活。更多的是利益的分配，和各种权势的平衡。 　　“跟着你，总能让我学到很多东西。”张天睿钦佩的说，有些东西，是在书本上永远都学不到的，如果换成他现在是周朝辉，恐怕早就打上门去，如果朱代东不配合，那马上采取措施，让他到哪个闲散单位去任职，一辈子把他定格在副厅级干部上。 　　“你也无需谦虚，这几年你的生意好像也越做越好了，怎么样，想做机车进口？”周朝辉笑着说道，张天睿的家世，其实还真说不上是显赫。如果从政，未必能做得比朱代东更好。但他经商却很能忍辱负重，经常跟在一些有身世的人周围，现在也慢慢建立了自己的圈子。 　　“我那家小公司怎么能做这样的大生意，只是想以后做点配件什么的。”张天睿有自知之明，机车进口，不是一般的关系就能做的，不但要打通国家计委的关节，还要能跟铁道部有非常好的关系才行。 　　“你的定位很准，不要小看配件，利润未必就比整车少，只不过事情会更加繁琐，回北京后，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可能会给你有所帮助。”周朝辉说道。 　　“张总，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样的地方休闲？” 　　张天睿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人用普通话跟自己说话，而且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竟然是朱代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正说着朱代东，他竟然这么诡异的出现在这里。 　　“朱市长，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张天睿笑了笑，说。 　　“你张总也是百姓？”朱代东从旁边的桌子边，拉过来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就像他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似的。 第1084章 一样 　　朱代东的沉着冷静，让张天睿一时不知所措。刚才自己跟周朝辉在肆无忌惮的谈着朱代东，不会被他知晓了吧？虽说有周朝辉在，自己不用再担心朱代东，可这里毕竟是朱代东的地盘。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以朱代东的权势，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霸王级地头蛇。 　　“朱市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刚从北京来的周朝辉，周总。他的生意可比我的要大得多。周总，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楚都市最有名的政治新星朱代东。”张天睿起身说道。 　　“你好，周总。”朱代东坐在那里，伸出手，微笑着说。 　　“你好，朱代东，以后我在楚都市可能会有点小生意，到时还要麻烦朱市长多加关照。”周朝辉淡淡的说道，跟朱代东的右轻轻一碰就松开了。 　　朱代东突然出现在这里，也让他暗自诧异，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紧紧盯着朱代东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端倪。而朱代东的目光深邃如水，根本就看不透对方的心思。倒是周朝辉自己，被朱代东的目光盯得有些退缩。 　　“朱市长平常也会来江边散步吗？”周朝辉问。 　　“偶尔会来。”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在张天睿和周朝辉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惊讶，他们刚才正在谈论如何对付自己，可是现在自己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更何况周朝辉今天下午才刚刚抵达楚都，这如何不让他诧异？ 　　“看来我真是运气好，刚来楚都，就碰到了‘偶尔’才来的朱市长。”周朝辉说道。 　　“看来周总好像不太欢迎我啊。”朱代东针锋相对的说。 　　“你可是这里的父母官。”周朝辉说道，如果朱代东是这样的性格，他很怀疑朱代东是如何坐到楚都市副市长这个位子上的。 　　“看来还是我失礼在先，不知周总来楚都是旅游还是投资？”朱代东微笑着说。 　　“投资，我对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很感兴趣，不知道朱市长是否支持我们？”周朝辉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跟张总说过，只要是在原则范围内，我可以给予一定的照顾。但是你们能不能中标，还要靠质量和价格说话。”朱代东说话。 　　“朱市长，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如何？”周朝辉说道，他刚才跟张天睿用英语交流，基本上还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他跟朱代东用普通话谈论着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事，难免让旁边的人听到。 　　谣言的传播速度是非常惊人的，如果他们谈的是一些关于官场内幕的事，或许明天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低调，是周朝辉一直追求的。像他这样的官宦子弟，想要出名，实在是一件简单至极的事。但如果想要不张扬，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咱们去夜游古江如何？”朱代东提议道，既然迟早要跟周朝辉发生碰撞，早一天把事情说开，对双方都有利。 　　自从楚昌欢乐世界营业以来，来楚都市的旅客明显增加，在市旅游局的统一规划下，古江沿岸也得到了一定的开发。在原来古江客运码头，现在增加了一些小型船只，只要自驾，也可以只当纯粹的旅客。既然要谈事，最好是自驾，朱代东把杜树军叫来，问他会不会开这种船。杜树军小时候最喜欢在古江边玩，在部队的时候也开过，只是没有证件。 　　而张天睿也安排那两名女人先回酒店，他们现在谈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到船上只提供了一茶水和一些小的点心，朱代东又让杜树军从车里拿了四瓶茅台，他的车里，别的东西可以没有，茅台酒是什么时候都不会缺的。 　　“都说朱市长对酒情有独钟，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张天睿笑着说。 　　“不是说朋友来了就要喝好酒么，就是不知道两位喝不喝得习惯。”朱代东说道。 　　“你朱市长的酒，再怎么样，我们也得习惯才行。”张天睿笑了笑说。他知道好酒，可没想到竟然随车都会带着酒。 　　虽然没有下酒菜，可是双方都喝得很痛快，周朝辉想让朱代东多喝几杯，等会跟他谈判的时候，好让他露出马脚。他跟张天睿非常的默契，左一杯右一杯的敬着，直到朱代东喝完一瓶，依然在倒酒的时候，一滴都不会洒出来，周朝辉才发现，自己可能有些想错了。 　　朱代东能在三十出头的年龄，登上楚都这个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之位，除了工作能力之外，其他方面肯定也有过人之处。而喝酒，应该是他的长项之一。作为我党的一名干部，如果不能酒精考验，绝对是一名不成熟、不合格的干部。 　　酒酣耳热之后，船上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特别是张天睿，他这几天每天都有饭局，今天中午和晚上，就没少喝。现在又是半瓶下肚，而且还没有东西吃，他更觉难受。 　　“朱市长，我这个人喜欢明人不说暗话，地下排水系统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朝辉沉声问道。 　　“朱代东，你还不知道周总的来历吧，我可告诉你，你们古南省的田副省长，当初可是周部长的……嘿嘿。”张天睿借着酒劲，也没把朱代东当回事了。在他看来，周朝辉的分量要比朱代东重得多。 　　“我相信就是田副省长现在坐在这里，恐怕也会指示我公事公办。”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周朝辉笑道，他拿出手机就给田海洋打了个电话，朱代东作为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在工作上，他与田海洋这上省政府常务副省长是典型的上下级关系。每次朱代东去省里开会，除了会去钱飞虎那里坐会外，只要田海洋有时间，就一定要见见田海洋的。 　　但是朱代东知道，田海洋对自己是有成见的，这个成见，在朱代东担任雨花县担任副县长的时候就有了。在郭临安担任雨花县县委书记之后，是由冷凌县的县长田宇豪接任他的职务。但是田宇豪上任后没多久，雨花县就出了张志鹏案。 　　因为田宇豪跟张志鹏走得比较近，张志鹏案发后，田宇豪就被调到沙常市担任工商局长。田宇豪几次被提名担任沙常市副市长，但最终都没有通过。每次只要组织上开始考察田宇豪，张志鹏这个间谍就被人提起，跟间谍走得近的官员，其忠诚度能值得信任吗？ 　　当时张志鹏一案，是朱代东配合总参蔡冰莹破的，结果朱代东因此而很快被提拔为县长。田海洋听田宇豪哭诉过多次，田宇豪把对朱代东的怨恨，添油加醋的说出来，田海洋现在当然不会对朱代东有好的印象。 　　去年朱代东要调到楚都市，田海洋就是反对的最为坚决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朱代东在楚都市取得了骄人的成绩，恐怕现在不知道会被调到哪个单位去担任一个闲职。但是对于田海洋与朱代东之间的这层“恩怨”，张天睿显然并不了解。他并不知道，不提田海洋也就罢了，一提田海洋，更加坚定了朱代东的决心。 　　“田叔叔你好，我是周朝辉啊。对，我现在到了楚都，正在跟楚都市的朱代东同志一起喝酒了。”周朝辉微笑着说道，虽然田海洋的语气比较平淡，可是他相信，自己的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朝辉，你来楚都怎么不来田叔叔家啊？”田海洋对朱代东这个名字，确实并不感兴趣，其实周朝辉一说他跟朱代东在一起，他马上就知道了周朝辉的来意。朱代东现在正在抓今年楚都市最大的一个项目：楚都市地下排水系统。这个项目需要投入的资金在三十个亿以上，周朝辉作为一名商人，在上层的关系又这么好，岂能不闻风而来？ 　　“我也是刚到楚都不久，明天晚上再来拜访您吧。”周朝辉笑着说。 　　“好，那明天晚上我早点在家里等你。”田海洋笑吟吟的说。 　　“田叔叔，刚才我跟朱市长正谈你呢，你要不要跟他说几句话？”周朝辉说，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对方就算是个普通干部，也应该能听出弦外之音，可是田海洋却一直装聋作哑，他只好点破。要不然朱代东就在旁边，岂不让他看笑话？ 　　“朝辉，你来楚都是不是有什么事求他？把田叔叔搬出来，可不太好哦。”田海洋笑着说。 　　“田省长，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恭敬的说道。 　　他的表情与语气，让周朝辉跟张天睿看得面面相觑，这哪里是一个刚刚喝了一斤多高度白酒的官员？ 　　“代东，这位周朝辉是我一位老领导的小孩，他既然打了这个电话，那我就要拜托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照顾。”田海洋说道。 　　“请田省长放心，我知道怎么办的。”朱代东说道。 　　“怎么样，改主意了吗？”张天睿等朱代东把电话还给周朝辉后，笑嘻嘻的问。 　　“田省长的态度跟我完全是一致的。”朱代东沉声道。 　　张天睿被气得差点噎着，抓起身前的酒杯，大喝了一口才顺过气来。 第1085章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 　　看到朱代东一脸平静的样子，张天睿气得肺都快炸了，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吧？他不相信，田海洋作为常务副省长，会在电话里一些一些不痛不痒的事？ 　　“朱市长，听说木川市的市长现在调到了楚都？”周朝辉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是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知道重头戏来了，周朝辉先是抬出田海洋，让人知道他的背景，然后又说起木川市的人事，给自己画一个大饼。 　　“朱代东，周少能让你去木川当市长，你有兴趣吗？”张天睿说道。 　　“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朱代东说道，看到张天睿一脸的诧异，又补了一句：“我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抓地下排水系统。” 　　既然地下排水系统这个工程，是由他主抓的，就一定抓好。他不希望在多年以后，因为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出现质量问题，而被人戳脊梁骨。 　　朱代东的回答，再次让周朝辉跟张天睿意外，在他们原来的习惯思维中，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有不偷腥的猫，也不相信有不想进步的官员。但是现在朱代东明明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周朝辉的意思，但他一点都没有动心。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简直就像是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反映的是一个人真正的内心世界，朱代东的回答，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中国官员的认知。其实周朝辉跟张天睿又岂会知道，朱代东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对话。朱代东在车里经过深思熟虑，早就做好了选择。 　　对于周朝辉提出来的建议，如果说朱代东没有动过心，那是假的。可是他现在，也算是一名成熟的领导干部，判断一件事情，自然有他自己的方法。自己才来楚都市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可能调到木川么？不要说周朝辉只是借助他家里的背景，哪怕就是省委组织部杜邦俊，也不敢说能做到这件事。 　　副厅以上的干部任命，都要在省委常委会上讨论研究，正厅的职位，更是会成为常委会上的焦点。何况木川市还是全省第二大城市，又是全国知名的老工业基地，加上周保宁是一个固执的“工业派”，派谁去木川跟周保宁搭班子，现在也是省委颇为头疼的问题。 　　周朝辉只是跟田海洋关系较好而已，说到对省委常委的影响力，还不如朱代东。至少朱代东能跟钱飞虎、余卓远说上话，跟常世坤、王利波、雷同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甚至就连省长车杜炯，对自己的好感也在日益增加。可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也没有动过要去木川市的念头。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心理开始无限制的膨胀，到时被人轻轻一戳，马上就会像皮球一样破掉。 　　“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不思进取。既然如此，你这个常务副市长也不要再当了，跟你原来的市长孙剑佛那样，也去省里哪个厅当个副厅长，岂不更好？”张天睿嘲笑道。 　　“我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具体做什么样的工作，一切都是由组织安排的。如果两位能影响到我的工作安排，我自然无话可说。”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相信，如果周朝辉让家里人出面，或许能够调动自己的工作，可是周家会有人为了这件事而出面吗？ 　　朱代东在心里，早就把地下排水系统跟自己的仕途紧紧联系在一起了，他不允许任何来破坏这个工程。更不会允许有人，借着这个工程的名义，来肥私人的腰包。 　　“你又何必拿自己的前程来开这样的玩笑呢？现在你正处在事业的黄金时期，如果耽搁了几年，你就没有了先机。”周朝辉叹了口气，说。朱代东软硬不吃，这让他一时无计可施。一般的官员，不是爱钱就是爱权，否则就是受色，可是朱代东除了喜欢喝点酒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爱好，你就算拉一车皮茅台送给他，又能值多少钱？说白了，茅台酒里有百分之四十以上是水。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在拿前程开玩笑，如果真的如了你们的愿，才是拿前程开玩笑。周总，赚取合理的利润，我不反对，可是如果想一口就吃成个胖子，在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可是在楚都，那是不行的。”朱代东坚定的说。 　　看到朱代东钻进车里，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张天睿悄悄看了周朝辉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深沉得有点可怕。周朝辉一般情况下都保持着一个儒雅的形象，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发火。事实上，张天睿经常看到周朝辉发泄怒火，周朝辉一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走吧，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等丰喝西北风？”周朝辉抬脚就往前走去，回头对还傻站在那里的张天睿呵斥道。 　　“周少，朱代东太不识抬举了，应该给他点教训才行。”张天睿陪着周朝辉回到楚都大酒店，刚一进房间就义愤填膺的说。这件事说到底，跟他没什么关系。事情成了，他没太多好处，最多也就是周朝辉记他一份情。如果事情没办成，他也没有任何损失，但为了避免让周朝辉迁怒自己，得让他把发泄的目标，对准朱代东，自己千万不能受无妄之灾。 　　“是吗，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周朝辉问。 　　“咱们给他送钱，送漂亮女人，然后偷偷把过程拍下来，到时往纪委一送，还不把他搞得焦头烂额？”张天睿笑着说，自从中国有检举制度之后，想给现职官员找麻烦，就变得一件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花费两毛钱的邮票，就能做到，成本相当的低。但是如果要把人拉下马来，那就得多下点功夫。 　　普通人的做法，是跟踪。通过日积月累，发现官员违法活动的蛛丝马迹。他们只能针对正在违纪的官员。而张天睿的办法却是主动出击，你没有违纪行为，我就帮你创造出来。曾经有人说过，伟人善于改变环境、能人利用环境、常人适应环境、庸人不适应环境。 　　“朱代东是个爱钱、爱色的人？”周朝辉对张天睿的提议嗤之以鼻，就算朱代东真的喜欢，他今天晚上跟自己已经把话说绝，也不会接受自己赠送的。 　　“机会总是创造出来的。”张天睿嘿嘿笑道，他在这方面是真正的高手，其中的手段更是花样翻新。像朱代东这样的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又岂会担心身子？如果连身子都掉进井里了，何必再让耳朵挂在井沿呢？ 　　很多道貌岸然的官员，一开始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是一待他们湿了鞋，就算你不去找他，他都会主动来找你的。 　　“可是楚都市的招标，只有几天时间了。”周朝辉有些意动的说，这些事情他实在是不屑于去做，但是如果张天睿愿意充当急先锋，他也不会反对。 　　“我们争取时间，明天就让纪委拿到结果。”张天睿说道。 　　“什么办法这么灵？”周朝辉诧异的说，他做事喜欢借用上面领导的施压，像张天睿这样的行为，他是偶尔为之。一般也是因为对方确实有这个“爱好”，他才对症下药。主动出去，用行动去改变环境，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做过。 　　“很简单，给朱代东的银行卡上存一笔钱，只要我们存入的金额足够多，绝对能引起省纪委的重视。如果到时周少能再跟上面打个招呼，我相信主持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招标的，将不会再是朱代东。”张天睿笃定的说。 　　“这个办法倒还可以，相信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别人几百万。”周朝辉自言自语的说道。 　　“几百万？周少，这是不是太多了？”张天睿惊诧的说，现在的官员受贿，就算是查出来，一般也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从全国范围来看，上千万的受贿案，屈指可数。如果只让朱代东被纪委调查，让楚都市委暂时停止他的工作，他觉得有五十万就足够了。 　　在朱代东没有说明这五十万的来龙去脉之前，他想主持地下排水系统的招标，是不可能的。而只要他能在这段时间不能工作，剩下的事情，张天睿一个人就能完全搞定。 　　“要搞就要把事情搞大，朱代东不是很狂妄么，我看他能狂到什么时候。”周朝辉冷哼道，对他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是问题。他今天晚上面对朱代东，可以说是主动放低了姿态，但朱代东却像对待一个普通商人那样，这让他非常不好受。 　　钱算什么，钱是王八蛋，花了我再赚。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涉及到三十个亿的投资，粗略估计，毛利润将在十个亿左右，自己就算是转一手，赚五个亿不算过分吧？相比五亿来说，几百万算得了什么？九牛一毛耳。 　　“周少的气魄，我这辈子是学不来的了。”张天睿感慨的说。 　　在张天睿感触的时候，在隔着他们有五层楼的一间房里，朱代东也在暗暗叹息，或许很多官员，就是这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吧？此时，他对周朝辉仅有那么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第1086章 见鬼了！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给路留时打了电话，让他迅速赶到楚都大酒店。朱代东的语气不容置疑，路留时不敢怠慢，虽然现在才清晨六点多，可他连早点也来不及早，披上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楚都大酒店。 　　“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处理一下。”朱代东说道，他对于这件事是交给公安局还是纪委，昨天晚上一直在权衡。最后他决定还是先让公安局去查，毕竟查这样的案子，公安局最为拿手，把人抓住之后，到时再怎么处理，就灵活得多。 　　“请朱市长指示。”路留时站起来大声说道。 　　“这件事是这样的，我接到有人举报，说在今天，将会有人在我的银行卡里存入几百万来诬陷我。到时你能人赃俱获吗？”朱代东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他昨天晚上不是灵机一动，想听听周朝辉跟张天睿的计划，那今天将会非常被动。按照常理，确实没有人会拿几百万来恶作剧，不管是上级领导，还是纪委干部，都不会相信朱代东的说法。 　　到时自己想要证明清白，绝对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或许等事实调查清楚之后，将是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到时地下排水系统都已经完工，一切都无法挽回。 　　“保证完成任务！”路留时心里一惊，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诬陷朱代东，而且一出手就是几百万，这件事如果查出来，那就是惊天大案。 　　“这件事你要注意保密，在调查的时候，也不能惊动太多人。”朱代东说道，张天睿在市里接触的官员，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人。自己能坚持原则，未必别人也能和自己一样。如果公安局的动静搞得太大，让张天睿提前得到了消息，到时再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请朱市长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朱市长……你的那张银行卡能不能先交给我？”路留时犹豫了一下，说。 　　“银行卡我没有带在身上，但卡号我记了下来，你如果需要，上午来我办公室拿吧。”朱代东说道，他现在身上已经不怎么带钱包了，因为带着钱包只是个累赘。他需要从钱包里拿钱的机会，一个月下来，能有二三次，就已经很不错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严蕊灵都会去购买。抽烟的话，他的招待烟都用不花，更不用说下去检查工作的时候，别人送的。至于酒，他不管是机关宿舍，还是雅塘路三十三号，抑或是大沙村老家，茅台酒都是堆积如山。 　　朱代东最大的乐趣或许就是买酒，而且他买酒喜欢几百箱几百箱的买。现在朱代东相信，就算他十年不再买酒，自己买的茅台，也应该是喝不完的。 　　“有卡号就可以了。”路留时说，他现在需要去银行查询一下朱代东银行卡的信息，当然，就算朱代东没提供卡号，他也能拿到这些信息，只是时间需要的长一些。现在朱代东提供了卡号，他就更加不会去拿银行卡。于情于义，这样的做法，都是有些僭越的。 　　原本朱代东还想提醒路留时，让他从楚都大酒店周围的银行查起，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如果自己说得太明白了，以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路留时解释。 　　路留时走后，朱代东马上就回了家，换好衣服后，就出了门。今年他比往常提前了十五分钟出门，严蕊灵还纳闷呢，朱代东今天怎么啦。只有朱代东心里明白，他必须在路上与元骞振“碰遇”，并且向他汇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朱代东当然不可能向元骞振和盘拖出，他只是告诉元骞振，据可靠消息，有人准备诬陷自己。方式就是向自己的银行卡里存入一笔巨款。至于这笔巨款到底有多少，现在他也不太清楚。但朱代东告诉他，至少在一百万以上。 　　这个一百万，让元骞振明显顿了顿。为什么会有人无缘无故要给朱代东的银行卡里存钱呢？如果真是诬陷，那这个人花的本钱也太重了吧？ 　　“代东同志，这件事我觉得应该由纪委经手调查，一定要查出水落石出！”元骞振严肃的说。 　　“元书记，是不是等事实出来之后再调查？”朱代东说道，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我已经跟公安局的路留时同志打了招呼，先要证实这件事的真假，才决定是否由纪委介入调查。” 　　“你想的很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元骞振沉吟了一会，缓缓的说。现在纪委贸然去调查，如果只是一场虚惊呢？这件事涉及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一定要慎重考虑。 　　张天睿对朱代东的这一手，是永远也想不到的，幸好他并没有亲自去办这件事，派的是自己的助理。可就算是这样，当他在酒店里，左等右等，也不见助理回来，一开始的想法是助理携款私逃。 　　按照张天睿一开始的计划，先去银行取钱，这么大一笔钱，光银行就得跑几十趟才行。但是周朝辉告诉他，自己这次来，什么都没带，就带了满满两大箱的现金，足足一千万整。他知道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招标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带什么东西来最合适？当然是现金。用金钱和权势开路，至少在国内是畅通无阻的，可没想到第一站在朱代东这里，就碰了钉子。 　　既然主动送钱，朱代东不会接受，那就强行送。张天睿问周朝辉，给朱代东的银行卡里存多少钱合适，周朝辉指了指一个旅行箱。张天睿暗暗咋舌，这可是五百万啊。可是周朝辉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多嘴，让自己的助理提了一个箱子，就直奔最近的银行。 　　按他估计，最多一个小时，助理就能回来，可是现在都快两个半小时了，竟然还不见他的人影。 　　“真是见鬼了！”张天睿唉声叹气的说，如果自己的助理真的跑了，那五百万丢了事小，在周朝辉面前丢了脸事大啊。 第1087章 恨铁不成钢 　　周朝辉看到张天睿唉声叹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对他来说，五百万只是小意思，事情没有办成，才是他最担忧的。今天已经是星期四，如果不能在明天之前，坐实朱代东“贪污受贿”的行为，就没办法阻止下个星期一朱代东主持的地下排水系统招标大会了。 　　“你马上亲自去一趟银行，只要事情办好了，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要不然，哼！”周朝辉重重的冷哼了一句，只要能让朱代东被立案调查，不要说一千万，哪怕就是花二千万、三千万，他也在所不惜。现在问题的本质，不在于张天睿的助理，是否携款逃跑，也不在乎那五百万是不是丢了，只要能把钱存进朱代东的户头，多花几个五百万，他都是不会在乎的。 　　“好。”张天睿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直到他拖着箱子走出房门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论胸襟、论气魄，自己跟周朝辉相差太远了。自己一直只想着这五百万的损失，却忽略了事情的本质。只有让朱代东快速被纪委调查，这件事才算是办好了。至于那五百万的损失，根本就不算什么。 　　自己只是把目光放在那五百万上，而周朝辉却把眼光一直放在朱代东身上，一个人的成功有多大，跟他的眼光有多远，是成正比的。 　　离开酒店之前，张天睿又给助理打了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这个王八蛋，你就算卷款跑掉，现在也可以知会一声吧。不接电话算怎么回事？手机丢了？还是来电没有听到？ 　　五百万的现钞，足有近百斤重，虽然旅行箱下面有轮子，可是张天睿拖起来还是非常费事。而且他去存钱，还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去，他还得简单的化一下妆，戴个口罩什么的。当然，就算是真被人认出来，他也不用担心，受贿是重罪，行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特别的规定，也要判刑。 　　可是让张天睿没有想到的是，这五百万想要存到朱代东的银行卡里，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光是那五百叠钞票，银行里的营业员，先要用机器点钞，还要手工点，一遍复一复，机械的重复着，五百叠钞票，没有二三个小时，根本就拿不下来。 　　现在张天睿觉得自己可能错怪助理了，现在如果有人给自己打电话，恐怕自己也是没有心思去接听的。他心里暗怪，银行的办事效率实在是低。搞不好不但助理的那五百万存了进去，自己的五百万同样也存进去了。只不过现在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就是多浪费五百万，只要能把事情办好，周朝辉那边也能交待得过去。 　　但是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张天睿的想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银行把他要存的钱全部退了出来，他正想发火，可是转身一看，身后站着几个人，看到他们身着警服，他心里猛地一阵发凉。他想不通，为什么警察会来得这么快，难道古南省有规定，给人存钱五百万，就要警察来护卫？ 　　“你叫什么名字？”路留时威严的问道，他今天已经向全市所有的银行和金融单位发出协查通知，有任何人向朱代东的户头里存钱，都要通知公安局。如果数额巨大，更得向他亲自汇报。 　　在两个小时之前，他已经接到银行的通知，抓到了一个人，正提着一旅行箱的钱，准备存到朱代东的户头里。他正在公安局亲自审讯，没想到这边的银行又打来一个电话，说还有人在存钱。他一看到那个一模一样的旅行箱，就全明白了。 　　“我叫什么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天睿冷笑道，一个小小的警察，还不放在他眼里。 　　“那你又在干什么呢？”路留时问。 　　“我在干什么，跟你也有关系？”张天睿冷笑道。 　　“老实点，你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清楚，来人，还走！”路留时懒得跟他废话，这样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到了局里，一上手段，什么都招出来了。 　　看到对方不再跟他说什么，只是把他亲自写的存款单从柜台里拿了出来，又提着那只旅行箱，准备把他连人带钱一起押回了公安局，张天睿这下才真的急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合法公民，到底犯什么罪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张天睿气急败坏的说。 　　“合法公民？合法公民会提几百万到银行去存给别人吗？我告诉你，你的事我们早就掌握了，现在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后果很严重！至于你是什么身份，我相信到了公安局，自然会查明白的。”路留时威严的说。 　　“什么？难道……”张天睿大惊失色，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助理不接电话了，敢情也是被公安局给抓了进去。 　　“你知道就是，一出手就是五百万，你们出手可够阔绰的。”路留时冷笑道。 　　看到自己手上冰冷的手铐，张天睿羞愧难当，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当众羞辱过。以他的身份，不管去哪个公安局，不都把他当所上宾对待？ 　　周朝辉直到下午才知道张天睿跟他的助理都进了公安局的消息，他一直在楚都大酒店的房间里，下午田海洋的秘书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上午的事情，张天睿这个混蛋，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他的一千万，现在不但没有存到朱代东的户头，反而他派去的两个人，全部进了公安局。现在就算是他，也很有可能被公安局以涉嫌诬陷被抓起来。 　　原本周朝辉要晚上才准备去拜访田海洋，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提前进行。如果他因此贿赂官员，被楚都市的公安机关调查，传回北京，对他来说不单单是个笑话，对整个周家来说，也是一个耻辱！ 　　“朝辉，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糊涂啊。”田海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嗔恼道。堂堂一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竟然被人如此诬陷，这立刻引起了楚都市委的高度重视。就算是省委的领导，在得知这件事后，也表示很关注。张天睿的行为，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对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严加惩处。 　　“田叔叔，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张天睿一个人背着我干的啊。”周朝辉哪会在田海洋面前承认，这件事跟他有关系呢。就算田海洋心知肚明，可是自己嘴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的，哪怕就是再亲近的人，这样的事，也不能承认。何况田海洋跟他，远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幸好去存钱的人跟你没有关系，但是那旅行箱是你的吧？箱子里的钱，也是你的吧？”田海洋说道，被楚都公安局人赃并获，使得这件原本朱代东就算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简单。现在反倒是周朝辉，很有可能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拿一千万去诬陷别人，这样的事，以前没有发生过，恐怕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恐怕除了朱代东和周朝辉等人之外，恐怕就没有其他人会相信了。现在十万元，就算一个很富有的人，百万富翁更是寥若晨星，至于千万富翁，一座城市里用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可是现在却有人把一千万元，主动送给朱代东，如果说这其中没有隐情，谁会相信？如果钱真的存地进去，那对朱代东来说，就像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是偏偏存钱的人被公安局当场抓获，如果公安局能晚去两个小时，现在陷入困境的将会是朱代东。田海洋看到周朝辉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心里暗暗的叹惜着。原来觉得周朝辉还是个商业天才，又是从国外念完书回来的，而且这些年大把大把的赚钱，脑子应该很活才是。可哪里想到，政治斗争经验，却是如此浅薄！ 　　没有十足的把握，竟然敢去诬陷一名在职的副厅级干部，而且这名副厅级干部，还是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按照一般的组织原则，常务副市长在市委的排名也是很高的。如果早些年，常务副市长还会兼任市委副书记。最近几年减副，才没有再让常务副市长兼任市委副书记。现在这件事，不但没有动摇朱代东的位子，相反朱代东因此而巩固了他的地位。这件事传开之后，省里有好些领导对朱代东的行为表示赞赏。 　　但是田海洋这次确实有些冤枉周朝辉了，这件事张天睿的建议可以说很巧妙，周朝辉敢一次甩出五百万，也证明了他的气魄。如果他们不是碰到朱代东，不管换成古南省的哪位领导，哪怕就是换成田海洋，他们的计谋都会得逞。当然，其他的领导，也不值得他们投入这么多的金钱去诬陷。虽然周朝辉的钱来得容易，可也不能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外送吧？ 第1088章 援助之手 　　周朝辉跟张天睿，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付朱代东，换成一般人，现在恐怕已经被纪委谈话了。可是他们面对的偏偏就是朱代东，而且偏偏在谈话的时候，不小心还要被朱代东听到。他们在楚都大大的摔个跟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是张天睿借的，是他想要拿到楚都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就想了这么个主意。”周朝辉抱屈道，他相信张天睿如果没有痴呆的话，也一定会这样说的。只要先把自己撇清了，张天睿才有希望尽快出来。 　　“朝辉，昨天晚上，你跟朱代东到底是怎么谈的？”田海洋沉声说道，如果说这件事里，没有朱代东的影子，那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只不过朱代东干得太巧妙了，在让公安局抓人的同时，还向市委汇报了这件事。这就让朱代东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在组织原则上，都站到了制高点上。只是田海洋有一点想不通，朱代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周朝辉跟张天睿都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可是这么隐秘的一件事，朱代东是从何得知的呢？ 　　至于周朝辉说的话，他那么一说，自己只是那么一听。具体的真相，只要智商不低于八十，都能推断出来。只不过这件事，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至少在表面上，他得相信周朝辉是“无辜”的。不但周朝辉是“无辜”的，就连张天睿跟他的那个助理，也要想办法让他们变得“无辜”。 　　“朱代东的态度很强硬，而且在跟你通过电话之后，他更是气焰嚣张，我看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田叔叔，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楚都市怎么能重用呢？”周朝辉添油加醋的昨天晚上朱代东的话复述了一遍，特别是在说到朱代东谈起田海洋的时候，脸上那种轻蔑的表情，被他说得活灵活现。 　　“重不重用，得由组织说了算。朝辉，你说这件事是张天睿一手设计的，那朱代东是怎么知道的？”田海洋问，虽然他知道周朝辉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心里总是像有根刺似的。而他问的这个问题很关键，或许也是让张天睿出来的唯一办法。 　　“朱代东知道了？”周朝辉诧异的问，他跟张天睿在楚都大酒店，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出去，怎么可能就让朱代东知道了呢。 　　“他在八点前就向楚都市委书记元骞振作了汇报，同时还安排了公安局布控，你们派一个去，人家就来一个守株待兔，再派一个，还是瓮中捉鳖。”田海洋说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这么简单的道理，周朝辉难道不懂吗？ 　　“不可能！我……张天睿昨天晚上一直待在楚都大酒店里，没有离开房间一步，朱代东是怎么知道的？”周朝辉大叫一声，说。 　　“可事实上就是如此，朱代东肯定是通过一种特别的方法，知道了张天睿的想法。”田海洋说道，他心里暗暗好笑，如果这一切都是张天睿暗中策划的，周朝辉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还什么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房间一步，他们根本就是在一起商量的。 　　“难道是朱代东让人在房间里装了窃听器？”周朝辉怪叫一声，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麻烦了。 　　“也不一定，或许张天睿根本就是和朱代东一伙的呢？”田海洋说，这件事他也不好去关注太多，一切只能靠周朝辉自己去查明真相。 　　“不可能，张天睿除非是不想活了。”周朝辉咬牙切齿的说，张天睿是成为富翁还是穷光蛋，自己可以一言而决，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天睿怎么可能去跟朱代东暗中勾结呢？ 　　“我看这个工程，你已经不适合再去投标。”田海洋缓缓的说，朱代东已经取得先机，如果是在北京，那朱代东肯定不会是周朝辉的对手，但在楚都，周朝辉这次只能自取其咎。 　　“田叔叔，这个工程我不拿没关系，可是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周朝辉这次是真生气了，虎落平川被犬欺，他就不相信，朱代东真的会对自己的背景一无所知。难道朱代东真的想用他今后的前途，来挑战自己一次吗？好吧，这次他成功了，但是以后朱代东的前途也完蛋了！ 　　“朝辉，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田海洋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这个人本身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但最主要的是，他很善于宣传自己，每次只要干出了一丁点的成绩，马上就会让媒体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据他所知，朱代东跟全国很多媒体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那些记者只要一来楚都，不管朱代东有多忙，都会亲自接待他们。就算实在也没有时间，也会安排好他们。 　　这样的行为不费钱也不费力，可是却能赢得媒体对他的好感。拿着公家的钱，却干着私人的事，从这一点上讲，朱代东不能服众。但这一切只是田海洋的猜想，朱代东确实很喜欢请外地的媒体记者吃饭，因为他对宣传工作，一直都非常重视。可是每次吃饭，大多都是自己付费。这一点，经常陪他的韦鲁郎和严蕊灵就很清楚。 　　“田叔叔，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周朝辉咬紧牙关，冷冷的说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张天睿的事，我会帮你去打个招呼，可是你也要做好准备，他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出来。”田海洋说道，这次张天睿的行为，表面上是针对朱代东，可实际上，却是与整个楚都官场为敌。 　　“不会吧，难道他们还想怎么样？”周朝辉冷笑说道，虽然这个计划是张天睿提出来的，也是他去执行的，可是他毕竟是为自己办事，如果自己对他置之不理，那自己在圈子里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还想怎么办，朝辉，你学过法律没有？张天睿的行为，非常严重，搞当了要判刑！”田海洋说道。 　　“判刑？这绝对不行！”周朝辉几乎是吼道，现在张天睿让公安局抓进去，他已经大失面子，如果再让张天睿判了刑，以后他还敢回北京吗？ 　　“既然他敢做违法的事，就必须要考虑到要承担法律后果。”田海洋淡淡的说道。 　　“田叔叔，你能不能给楚都市有关方面打个招呼？”周朝辉说道。 　　“招呼我可以打，但是有没有效果，就不能保证了，这件事省委也很重视，恐怕常委会也会讨论。”田海洋说道。 　　离开省政府之后，周朝辉显得无精打采，他觉得自己这次来古南，完全就是一个错误。他到楚都，到现在还没有二十四小时，可是出的事情就不少。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周朝辉也没理会。但他上一车之后，手机依然响个不停，他不耐烦的拿起来，闭着眼睛，把手机放到耳边，说道：“谁啊？！” 　　“怎么，周少心情烦乱啊。”对方呵呵笑道。 　　“是你啊，你傅三公子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周朝辉看了一眼手机屏蔽，上面显示傅应星三个字。 　　“知道你周少苦闷，特意打个电话来安慰一下。”傅应星呵呵笑道，他虽然人不在古南，可是消息之灵通，一点也不亚于身在楚都的周朝辉。 　　“哦，这事你也听说了？”周朝辉诧异的说，别人都说他是太子党，但是他自认为还算正直。但傅应星绝对是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他爷爷是开国的中将，退休前担任中央军委副主席之职，而父亲是国务委员兼公安部长傅援朝。傅应星在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因为他是老幺，在家里非常受宠。 　　“周少在楚都摔了个跟头，现在可是京城的热门话题之一。”傅应星笑道，周朝辉的父亲的职位并不比他父亲低，可就是有着这样背景的人，竟然会在楚都陷入如此困境，真是服了他。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北京都说我什么了？”周朝辉说道。 　　“说什么的都有，周少，要不要我伸出援助之手？”傅应星说道，每行每业都有自己的行规，作为他们这些京城太子党也有，既然周朝辉已经对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插了手，其他人就不能再正面跟他去竞争。 　　“难得你有心。”周朝辉说道，傅应星作为公安部长的儿子，他在全国公安系统里，有着广泛的人脉，张天睿的事拜托给他，实在是再好不过。 　　“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只要我出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你有什么怨气，我都会让你发泄，不就是一个屁眼大的副市长么，到时我保证让你亲自登门向你赔礼道歉。”傅应星大言不惭的说。 　　“这件事我不想闹得太大，只要张天睿和他的助理能出来就行了。至于出气的事，我自然会去办。”周朝辉淡淡的说道，现在他是有些六神无主，但只要让他缓过神来，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朱代东。 　　“那好，我今天下午就飞楚都，晚上一起吃饭。”傅应星说道。 第1089章 谈判 　　自从张天睿被抓进公安局之后，楚都市的通讯网络就开始繁忙起来，作为当事人的朱代东，他的手机几乎快成了热线。幸好知道他私人手机号码的人不多，要不然他就会像郑阳松一样，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郑阳松只要是接到关于询问张天睿一案，都只回答一句，“朱市长在开会，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就挂断了电话。可话虽如此，整个上午，他至少接了一百个电话，就算只是重复的说一句话，但说了二个多小时，让他口干舌燥。 　　而朱代东接到的电话，则都是有一定分量的，毕竟知道他这个私人号码的人并多。可就算是这样，上午至少也接到了二十个电话。比如许立峰、严鹏飞、云凌可，甚至就连省委书记杜邦俊的秘书陈波波，也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杜书记很关心这件事的进展。可以说，自从张天睿进去之后，他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事也没办法干了。 　　而同时朱代东还要听取公安局的汇报，路留时会每隔半个小时，就向他汇报这件事的进展情况。可以说，张天睿的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整个楚都市的干部，现在讨论的，都是关于这件事的。在楚都市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加上涉及的资金巨大，一千万现金，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吸引人们的兴趣。 　　何况张天睿的来头也不简单，加上他后面的周朝辉，他的背景更加复杂，关于这件事最后到底会如何了结，整个楚都市都在进行大辩论。而直到朱代东接到外地打过来的电话之后，他才真正了解，这件事，恐怕不用多长时间，全省都会知道。 　　中午朱代东原本是谢绝了一切邀请的，这件事在市委没有做出最后结论之前，他身为当事人，是不好随便发表意见的。就算是介绍案情，他也是小心翼翼。自己现在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无组织、无纪律的言行，而影响到事情的最后走向。 　　可是当他接到王大可的电话之后，不得不改变态度，王大可不但是他在沙常市的领导，自己当时在芙蓉县的工作，也得到了王大可的大力支持。无名公司当初生产的无名康乐，之所以没有被张天睿插上一手，可以说王大可也是有功劳的。 　　“代东，中午我得跟你见一面，你定地方吧。”王大可直截了当的说道，他现在正在来楚都的路上，知道张天睿出事之后，他马上就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立刻就赶往楚都。 　　张天睿的家世虽然不算很显赫，但怎么说也算是京城出来的人物。而且跟他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如今他在楚都出了事，自己作为他的朋友，责无旁贷。这次张天睿事件的性质，他也很清楚，用一千万去贿赂一名现任副厅级干部，而且还被抓了现形，对张天睿来说，这次的事情说不定得让他脱层皮。 　　“去雅塘路三十三号吧，那里是我原来买的房子，很安静。”朱代东想了一下，说。今天中午这顿饭，不管到哪里吃，都会引来无数的目光。哪怕就是去香山俱乐部，只要自己的车子出现在那里，马上就会形成一起新闻。现在张天睿的案子，已经成了一起事件。他知道，省里跟市里，也都在观察事态的发展。 　　朱代东马上让吴嫂去准备饭菜，等王大可快到楚都的时候，他提前到了雅塘路三十三号恭候他。这栋房子还是朱代东刚调到省委组织部的时候买的，前后都有院子，很安静，交通也方便。 　　“代东，没想到你在楚都还有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看来你很会享受嘛。”王大可下车之后，跟朱代东热情的握了握手。这个地方处于西城区，离商业区不远，周边学校、银行、商场、农贸市场都有，交通也是四通八达，非常的方便。 　　“当时是给父母买的，但他们住了一阵子，说还是老家好，在这里他们想找个说话的都难。”朱代东笑了笑，说。 　　朱代东让郑阳松领着王大可身边的工作人员，到旁边的一家酒店去用餐，而他跟王大可上了二楼。此时吴嫂已经把饭菜做好，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也离开了。现在整栋房子就朱代东跟王大可两人，非常的安静。 　　“代东，我没想到张天睿竟然差点给带你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王大可主动拿起酒瓶，给朱代东倒了杯酒。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张天睿。而张天睿的结局如何，朱代东这个当事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我也没有想到，要不然现在我可不能跟你在一起喝酒喽。”朱代东举起酒杯，跟王大可碰了一下，一口就喝干了。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心难安啊。你是我们沙常市走出来的干部，虽然我现在不再是你的领导，可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当初我们在沙常市工作的场面。”王大可感慨的说，他虽然是来帮张天睿说情，可是也必须要给朱代东一个足够的理由。同时还要让朱代东彻底释怀这件事，那在有些事情上，还必须要给朱代东一个交待。 　　“你永远都是我的领导。”朱代东说道，王大可只比他大几岁，想当年也是古南省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现在依然是全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 　　“代东，你能这么念旧情，我很感激。这次来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你应该也知道我跟张天睿的关系。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现在做外贸出口，怎么会对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感兴趣？我看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王大可问道，他现在掌握的情况，是省里的一些朋友告诉他的，作为下面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如果在省里没有一个灵敏的消息渠道，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对方对这件事具体的来龙去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张天睿的事，对于他背后的周朝辉，暂时还不是很清楚。 　　“他这次来楚都，确实是想拿下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周朝辉。”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周朝辉？原来是这样。”王大可面露喜色，既然这件事是主谋是周朝辉，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周朝辉跟他，当初也是京城里较有名声的一群人之一，以周朝辉的能量，楚都市恐怕还奈何不了他。既然张天睿只是从犯，事情就必然会出现转机。 　　“周朝辉是昨天下午来楚都的，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楚都市公安局的公安人员，已经下面接触了他。但据他交待，这一切他事先都不知道，就连那一千万现金，也是张天睿开口向他借的。”朱代东说道，关于要不要接触周朝辉，市公安局是请示了市委的，市委经过研究之后，决定还是让市公安局去接触一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这只是一句安慰老百姓的话，可现在这件事的关注度很高，如果楚都市连跟周朝辉正面接触都做不到，恐怕楚都市到时也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代东，我有个不情之请。”王大可突然说道。 　　“大可书记有话可管直说，我说过，一直到现在，你依然是我的领导。”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我想把周朝辉叫来，咱们三个人当面把这件事说清楚，你觉得怎么样？”王大可说道，周朝辉的能量他是知道的，朱代东的背景他也很清楚。虽然他岳父是副省长，可是这个副省长并没有入常，在省里说话的分量并不重。对周朝辉来说，朱代东只能算是个白身。 　　处理这样的事情，王大可应该说比朱代东更有经验，现在整个事情闹得很大，最多到明天，整个古南省的官场，就都会知道这件事。对朱代东来说，把事情闹僵，也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反而见好就收，双方各退一步，才是理智的选择。虽然现在周朝辉被朱代东抓到了痛脚，但是他毕竟不是体制内的官员，就算真的承认了这件事，也不会受什么责罚。可是以后呢，朱代东将无时不刻受到来自上面的压力，他这位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或许将会成为资格最老的副厅级干部。 　　“我一切听大可书记的。”朱代东说道，现在这件事到底要如何收场，他目前并没有一个很好的计划，而王大可如果愿意做这个和事佬，只要对方有诚意，他可以退让一步。 　　王大可马上拿出手机，当着朱代东的面给周朝辉打了个电话，此时的周朝辉正在楚都大酒店，等待着傅应星的到来。傅应星已经动身去机场，他告诉周朝辉，已经跟公安部的领导打了招呼，相信楚都这边很快就会见到成效。他让周朝辉耐心的等待他的到来，任何事情也不要做，什么问题也不要去想。 　　“周少，在楚都吧？”王大可笑吟吟的说道。 　　“怎么，你也来看我笑话来了？”周朝辉没好气的说，他对于从政的同类人没什么兴趣，觉得这些人心里的名堂太多，总是琢磨不透他们。 　　“你周少的笑话，岂是那么容易看到的。我现在到了楚都，见个面吧，我这里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你了。”王大可说道。 　　“没心情。”周朝辉不耐烦的说，作势就准备挂电话。 　　“我现在跟朱代东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你要不要过来，自己看着办吧。”王大可沉声说道，给他脸还上色了，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如果不是因为张天睿牵涉其中，打死他都不会来楚都的。 　　“你跟朱代东在一起？”周朝辉惊诧不已的说，他知道张天睿跟王大可关系较好，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然好到了这个程序。 　　“怎么，要不让代东同志跟你说句话？”王大可笑了笑说。 　　“你们在哪里？”周朝辉当然不会怀疑王大可，对方好歹也是个市委书记，放眼古南省，也算是一方诸侯了。 　　距离昨天晚上见到朱代东才不过短短十五个小时，可是当周朝辉再次见到朱代东的时候，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杂味陈生。昨天晚上的他，妄想以朱代东的前程来交换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但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张天睿完好无损、清清白白的走出公安局。 　　“你好，周总，我们又见面了。”朱代东站起身，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朱市长。”周朝辉勉强的笑了一下，跟朱代东碰了碰。 　　“周少，你跟代东同志到底是哪里闹了误会了？你们两位，跟我可以说都是朋友，能不能开诚布公的把话说清楚。”王大可说道，周朝辉吃了朱代东一记闷棍，现在心情肯定不爽。但作为一名成年人，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朱代东，这次算我栽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做绝。”周朝辉瓮声瓮气的说。 　　“周少，你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朱代东淡淡的笑道，昨天晚上是自己多了个心眼，要不然现在自己的麻烦可要比周朝辉大得多。周朝辉大不了就是走人，可是自己如果也走人的话，政治生命将终结在这件事上。 　　“你还想怎么办，划下道来就是，我周朝辉如果说个不了，以后就不姓周。”周朝辉说道。 　　“代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嘛，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找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王大可也适时说道。 　　“我其实没什么想法，只要以后不再莫明其妙的出现这样的暗箭，就阿弥陀佛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别人我不敢担保，但我相信周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王大可说道。 　　“如果你在一个小时之内，让张天睿清白的离开公安局，我可以退出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竞标。”周朝辉咬了咬牙，说道。 　　朱代东只是默默的喝了杯酒，没有说话。 第1090章 解决方案 　　自从接到傅应星的电话之后，周朝辉的底气明显要足得多，而且事情出现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中平静下来了。 　　“王大可，你知道吗，傅应星下午就到楚都。”周朝辉见朱代东不说话，心里暗暗生气，自己这次伤了很大大的自尊，朱代东必须做出相应的姿态。 　　“傅应星要来楚都？”王大可惊讶的说，朱代东或许不知道傅应星是谁，可他却很了解这位“三公子”，他要是犯起愣来，还真不是朱代东这样的人能招架的。看到朱代东疑惑的目光，王大可对他说：“代东，这位傅应星也是我跟周少以前一起玩的，人称三公子，他父亲是傅援朝部长。” 　　朱代东“哦”的应了一句，看来这就是周朝辉的底气所在，一个小时就要公安局放人，原来是公安部长的公子来给他撑腰了。 　　“他现在恐怕已经上飞机了。”周朝辉说道。 　　“那行，晚上我也跟他见一面。”王大可说道。又对朱代东说道：“代东，你也一起见见吧。傅三肯定也是为了张天睿的事而来，周少，我没说错吧？” 　　“我就不见了。”朱代东淡淡的说。 　　“代东，你有什么想法？”王大可问，如果周朝辉跟傅应星联手处理这件事，恐怕这件事，朱代东想要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已经有了一定的难度。 　　“大可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先让张天睿取保侯审出来，等到事情完全调查清楚之后，再离开楚都，如何？”朱代东说道，这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他的目的不是跟张天睿敌对，也不想为了这一件事，就一定要周朝辉或张天睿吃个大亏才行，这不是一个成熟干部的应有作风。只要能够保证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能按照自己的设想去招标，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行！晚上张天睿就要跟我一起离开楚都，我在这里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周朝辉对朱代东的提议断然拒绝，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回北京，还必须带着张天睿，出现在北京的某些人面前，用事实消除谣言，重新树立自己的信誉。 　　“周总，我可以跟你说，今天张天睿绝对不能离开楚都。”朱代东严厉的说，不要说傅应星只是傅援朝的儿子，就算是傅援朝来了楚都，也不一定能带走张天睿。 　　“周少，这已经是代东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王大可说道，朱代东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朱代东并不在乎周朝辉所谓的背景和傅应星的到来，而周朝辉显然并没有看清这一点。人在短檐下，他还不知道低头。 　　“哼。”周朝辉把头扭到一边，装作没有听到。 　　王大可只能向着朱代东苦笑了一下，周朝辉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心情当然不爽了。这几年周朝辉的生意做得很顺，从来没有受过挫折。人如果太一帆风顺，也不是什么好事。像张天睿的事，明明就是周朝辉有错在先，可他现在还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幸好周朝辉没有从政，要不然他家里不知道要给他擦多少次屁股。 　　“代东，我代表张天睿向你道歉，这件事他做得确实太过分了，也幸好你能提前得到消息，要不然我心难安啊。”王大可说道。 　　“大可书记，既然我现在没事，你也无需替他道歉。张天睿的事，我会向市里请示，争取早点解决。”朱代东说道。 　　“朱代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周朝辉突然问道。 　　“问吧。”朱代东淡淡一笑，他知道周朝辉会问什么问题，可是这个问题，他不能告诉周朝辉真正的答案。 　　“你是怎么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周朝辉盯着朱代东的眼睛问。 　　“无可奉告。”朱代东平静的说，不要说是周朝辉问，就算是元骞振问起他的消息来源，他也没有告诉，只是说是很意外的得知这个消息的。至于具体怎么来的，他对任何人都不会说真话。 　　“你……”周朝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代东，我下午还得去拜访一下省里的领导，晚上再陪你一起喝酒吧。”王大可说道，他到楚都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下午二点多，给周朝辉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三点。其实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如果这酒再喝下去，恐怕领导们都下班了。 　　“也好。”朱代东刚才的手机一直在响，可是他只接了几个重要的电话，其他的都是回了个短信，就三个字：在开会。大部分人都没有再打电话来，也没有回短信，只有罗莎是个例外，她给朱代东回了条短信：要不要给你写个报道？ 　　王大可跟周朝辉一走，朱代东就给罗莎打了电话，这件事的性质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媒体是不允许报道的。就算楚昌网，朱代东也特意打了招呼，关于今天的事，暂时先不要报道。要不然的话，现在可能全国都知道这件事了。 　　周朝辉在楚都没有专车，王大可让司机先送他回楚都大酒店。没有了朱代东，两个人说话就要随便得多，他们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打架，初中之后，周朝辉才被送到国外念书。可是每次放假回国，总会邀上他们这帮人一起去鬼混。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不太好交朋友。一是家里管得严，二是别人知道自己的家世后，并不一定就会接纳他们。 　　“你跟朱代东怎么这么熟？”周朝辉问，他对古南省的事了解得不多，自从王大可从政之后，别人节假日都能休息，偏偏像他这样的人，得去做亲民的事，不是送温暖就是下基层，两人已经有很久没有一起好好聊天了。每次王大可去北京办事，经常也是匆匆忙忙，他有时间的时候，王大可未必就来了。而王大可到了北京之后，他很可能就在国外。 　　“他原来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王大可说道，“朝辉，这件事你跟天睿做得有些过了，这会激起众怒的。如果有朝一日，别人也把这样的手段用在你们周家的人身上，你们又会作何感想？” 　　“这次真的是张天睿提出来的，我们也没想整他，只是想让他别管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而已。”周朝辉在王大可面前可以敞开心扉，他很清楚王大可跟张天睿的关系，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死党。自己跟王大可，只能算是一类人而已。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旦朱代东中招，他这辈子恐怕都会被你们害了。”王大可叹了口气，说。像这样的诬陷，如果没有铁证，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非常困难。就算朱代东身家颇厚，但谁能保证，他在面对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时候，也能不动心？ 　　“如果有机会，我以后还想来这么一次。不就是钱么，我有的是。”周朝辉愤愤不平的说，这次他被朱代东打了记闷棍，最让他生气的是，到现在为止，自己还不清楚，朱代东这记闷棍是从哪里打出来的。 　　“你糊涂，这次的事情你们没有成功，以后就算真的把钱存进他户头，还有效果吗？只有白白为国库增加收入而已。你如果真的钱得多没地方放，可以到沙常市去投资嘛，我绝对欢迎。”王大可笑着说。 　　“大可，你知道朱代东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吗？”周朝辉问，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自己明明只跟张天睿在房间里商量，可是朱代东却好像长了顺风耳似的，一清二楚。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哪会知道。肯定是你们的保密工作没有做好，我跟你说，这次是你们有错在先，朱代东能退一步，已经给足了面子，可不要再得寸进尺。傅应星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最好明天一早就陪他回去，要不然这件事会越搞越糟。”王大可说道，就算周朝辉跟傅应星两人的背景都大得吓人，但他们这次毕竟是理亏在先，如果还要反咬一口，朱代东也是不会甘心受辱的。 　　“我才不会陪他回去，傅应星如果愿意闹，就由他去。我倒想看看，朱代东到底是不是长了翅膀。”周朝辉冷哼道，这次的失密，十有八九是房间里被人装了窃听器，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能说明一点，朱代东早就对张天睿采取了措施，而张天睿这个笨蛋却一直不知道。 　　“你相不相信，如果傅应星在楚都闹出点什么事来，周伯伯肯定会找你谈话。”王大可微笑着说。他很清楚，真要是出现自己的说的情况，对周朝辉的威胁会有多大。 　　果然，周朝辉一时沉默了。显然，这个“谈话”让他畏葸不前。家里可以容忍他插手一些政府工程，可是要地方官员闹到撕破脸的程度，家里也不会对他客气的。 第1091章 巧遇 　　傅应星到楚都后，周朝辉才知道朱代东对楚都市公安局的影响有多大。傅应星虽然打着他老子的名义，部里也确实有人给古南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王利波打了招呼，可是这个招呼的效果在楚都却大打折扣。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朱代东对楚都公安局的影响力，超过了一般的领导。 　　按说楚都市公安局应该归政法委管的，而楚都市新任政法委书记是原来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的总队长吕国华。不说要王利波是省委常委兼省政法委书记，就算他只是公安厅长，给楚都市公安局打个招呼，应该也是百试百灵的吧。 　　但是楚都市公安局长徐强坚持要查处张天睿，吕国华打招呼，把吕国华顶了回去，王利波亲自给他打电话，徐强瓮声瓮气的说，人既然已经抓了，就算放人，也要审个明白。王利波甚至还给元骞振也打了电话，可是元骞振苦笑着告诉他，徐强就是个二愣子，他认准的事，你就算撤他的职，也拉不回来。 　　如果一个官员连自己的职务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那还有哪级官员的招呼他会听呢？就算傅援朝这个公安部长亲自给他电话，恐怕效果也是一样的。了解到这些情况，傅应星也劝周朝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退一步海阔天空。 　　“周少，你这个跟头栽的不冤，老毛当初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根本没有认清形势，怎么就干了这样的蠢事呢？”傅应星年纪比周朝辉还要小几岁，今年才二十九，但是说到官场里的这些道道，他比周朝辉要知道得多。 　　“傅三，说话注意点，当初你家老爷子见到毛主席的时候，可是毕恭毕敬的。要是傅部长听到，嘴都会抽烂你的。”王大可戏谑道，知道傅应星晚上会到楚都，他也没有马上赶回来。他既然这次当了和事佬，当然也不希望朱代东会在事后，再受到他们的报复。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怕。”傅应星扬着脖子，倔强的说。但说完后，脖子还是缩了缩，他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但回到家里，还真怕老子抽他大耳刮子。 　　“大家都少说一句吧，不管怎么说，今天都为了我的事，我张天睿无以为报，以后只好当牛做马回报大家了。”张天睿笑嘻嘻的说，他是下午五点多才出来的。见到王大可后，才知道这件事牵涉面很广，就连傅应星也从北京赶了过来。 　　“当牛做马倒没必要，只要晚上介绍一个好地方去玩玩就行了。”傅应星说道，他是个典型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除了抽不沾外，全齐了。他所谓的玩，首先要吃好、喝好，然后是赌，最后才是嫖。他曾经笑言，这是他每天必须要做的四样功课，缺一不可，如果哪一天没做，浑身上下都痒痒。 　　“这没有问题，晚上就交给我了。”张天睿笑笑说，他已经在楚都待了好几天，不管是艺校生还是小嫩模，抑或是一些二三线明星他都能招之即来。而且他也知道傅应星的喜好，能保证让他满意。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碰到一起，晚上是不要玩几把？”傅应星笑道，他跟周朝辉、王大可在北京都是有比较高知名度的。 　　“你们都是商界精英，个个腰缠万贯，我哪敢跟你们玩牌？”王大可说道。 　　“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家有个财神爷？”傅应星笑道，王大可虽然从政，可是他小舅子是经商的，如果说他缺钱，那肯定是骗老百姓的。 　　“天睿，在这里合适吗？”王大可对傅应星的说法不置可否，他小舅子确实给过他一张卡，至于里面有多少钱，他从来没查过，只是不管他怎么用，好像还从来没有用光过，好像永无止境似的。 　　“去香山俱乐部吧。”张天睿建议道，那里的环境很适合他们的身份，而且里面美女如云，与其给傅应星介绍女孩，不如让他主动去追，那个过程给他带来的快感更浓。 　　在听了张天睿对香山俱乐部的介绍之后，所有人都同意去那里消费。到香山俱乐部之后，王大可从包里拿出一张钻石会员卡，让张天睿去登记。他虽然来这里的次数不多，可是徐军在开业之后，还是亲自到沙常市送了一张钻石会员卡给他。整个沙常市，能有这样待遇的总共才三个人，除了他之外就是田野与郭临安。 　　张天睿自己办了一张白金卡，但他拿了王大可的钻石卡去之后，才明白，自己还不是这里最尊贵的会员。他悄悄向客户经理提出来，要提升自己的等级，但对方告诉他，钻石会员卡是无需申请的，只要他在香山俱乐部消费到了一定的程度，俱乐部自然会给他升级的。 　　晚上朱代东也到了香山俱乐部，他是陪着许立峰与韦鲁郎一起来的。张天睿被取保候审之后，这件事的关注度就少了很多。今天楚都市的主要领导，接到的电话都特别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北京打过来的，还有大部分是省里领导打的。楚都市委已经感受到了压力，元骞振跟欧谱班为了这件事，一天之中就碰了两次头，这件事最后如何处理，市委还没有做出结论。但元骞振有一点很明确，朱代东作为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他受了很大的委屈，市委在做出最后结论之前，应该认真听取朱代东的汇报。 　　下午朱代东向元骞振建设，张天睿作为这次的主要嫌疑人，虽然已经抓获归案，他招与不招，没有太大的区别。当是那一堆证据，就能坐实他的诬告。现在市委也有很大压力，朱代东建议，让张天睿取保候审。 　　朱代东能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正合元骞振的意。他身为楚都市的市委书记，出了这么大的事，受到的压力比朱代东要大得多。而且他还必须直接面对北京和省里领导，有些话就算再难听，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听着。张天睿的行为虽然不妥，可是毕竟没有给朱代东造成实际伤害，法律不外乎人情，应该从轻处分。 　　这是相当一部分领导打电话给元骞振所表露出来的意思，但也有一部分领导，表示对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姑息养奸。特别是楚都市的一些干部，更是群情激愤。如果现在朱代东出了事，他们不出声，以后这样的事出现在自己身上，谁还会帮腔？ 　　现在的官员，有相当一部分是经不起纪委检查的，虽然张天睿是恶意贿赂，可是如果纪委介入调查，后果将是灾难性的。这样的事情，必须控制在萌芽状态。民间有传言：中国现在的情况，不查，是天灾，一查，是人祸；不查，都是孔繁森，一查，都是贪官；不查，处处鲜花，一查，原来都是豆腐渣；不查，个个人模狗样，一查，全都男盗妇娼；不查，他是公仆，一查，原来他更喜欢女仆；不查，都在为人民服务，一查，都在为人民币服务。 　　元骞振现在需要找到一条合适的解决之道，既要能安抚领导的心，也要让楚都市的干部没有后顾之忧。可是因为张天睿的身份特殊，这条线还真不好划。现在就算他同意张天睿取保候审，其实也是顶着强大的压力。 　　“刚才是不是王大可的车？”许立峰坐在副驾驶位上，视野开阔，朱代东开车进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号码为00001的沙常市牌照。 　　“好像是的。”朱代东转动着方向盘，说。王大可的车牌太显眼了，排在第一位的车牌，不管是谁都会留意的，再看到前面的古K，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王大可的车子。朱代东一般在非工作时段出来，是不会开公车的。虽说开公车能享受专职司机的服务，但是开私车更加自由。 　　“下午是不是他找了你？”许立峰问，张天睿被取保候审的事，现在也传了开来。他是上午十点半抓的，可到下午五点半就放了出来，对此很多人都是颇有微词的。 　　“是的，张天睿跟王大可可以说是发小，王大可又曾经是我的领导，这个面子必须给啊。”朱代东稳稳的把车停好，叹了口气，说。他的倒车技术现在是愈发的娴熟，这主要也是得益于他的听力。别人要通过倒视镜，可是朱代东只需要在开始之前扫一眼，基本上就能做到倒车的时候分毫不错。 　　有一次他跟严蕊灵打赌，他的车后有一颗车，但他能做到，车子停好后，与树只有一拳头的距离，严蕊灵不信，结果她输了。然后在当天晚上，朱代东享受一次很奇妙的床第之欢，这是朱代东原来一直要求严蕊灵去做，而她一直羞于尝试的一套动作。 　　“代东，张天睿的事情，你到底是准备如何处理，我听说元书记也很重视你的意见。”韦鲁郎说道，在今天上班之后，朱代东就通知了他，如果今天有关于他的特别事情，请宣传部给全市的媒体打招呼，不要报道此事。 第1092章 不会 　　既然知道了王大可也在香山俱乐部，那不打个电话给他，似乎不太礼貌。虽然朱代东早就知道王大可已经在跟周朝辉、傅应星和张天睿在玩梭哈。可是许立峰跟韦鲁郎不知道啊，这个电话不但要打，而且还得当着他们的面打。 　　“大可书记，在香山俱乐部？”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这个电话一打，恐怕想跟许立峰、韦鲁郎好好聊聊天的计划要泡汤了，但是这个电话又不得不打。 　　“代东，你也在？”王大可惊喜的说。 　　“是的，刚才看到你的车了。”朱代东说，“我跟许立峰处长和韦鲁郎部长在一起。” 　　“好啊，等会我过去拜访。”王大可说道。 　　“拜访个屁，把朱代东叫过来，斩他一刀。”傅应星嚣张的叫道，自从《财神》这部电影播出之后，他就迷上了梭哈这种扑克牌玩法。他一直认为，梭哈玩的是心理，玩的是技术，是不是能拿到一手好牌，其实作用不是很大。有的时候，拿到好牌的人，早早就盖了，反而是那种没大牌的人，笑到最后。他相信，自己就是那个能笑到最后的人。 　　“大可书记，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啊。”朱代东微微一笑，对于玩牌，他实在没什么兴趣，比如说梭哈，很多人觉得心理战才是主要的技巧，可是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算术的问题。如果只有一副扑克牌，只要他坐在旁边看一会，很快就能知道第一张牌的位置，这样的玩法，有何技巧可言？他只需要不时的去计算，哪些人因为盖了牌，剩下的人，会发到什么牌而已。 　　“就是傅三公子，怎么样，代东，有没有兴趣过来玩几把？”王大可说道，朱代东的身家他很清楚，六年前就已经是千万富翁，现在只要他还在投资，身家绝对是以亿来计算。这样的人，傅应星要斩他一刀，根本就是毛毛雨。 　　“我问一下许处和韦部长的意见。”朱代东说道，他握着话筒，轻声对许立峰和韦鲁郎说：“大可书记让我们过去玩牌，是梭哈，他们已经有四个人了，除了大可书记之外，还有张天睿、周朝辉和傅应星。” 　　“过去看看吧。”韦鲁郎看了许立峰一眼，说道。 　　“那好，我们一会就过来，你们是玩现金还是筹码？”朱代东问，香山俱乐部里也提供自己特制的筹码，在这里，筹码也完全能当人民币使用。 　　“筹码。”王大可说道，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再在桌上看到一堆一堆的人民币，是一件很丢身份的事。 　　“许哥、郎哥，是先坐一会，还是就过去？”朱代东问。 　　“还是先过去吧。”韦鲁郎沉吟道，周朝辉、傅应星、王大可这样的有深厚背景的人，他原本是很愿意接交的。但是因为今天朱代东的事，现在并不是结交的好时机，可是过去认识一下，终归不是件坏事。 　　朱代东让俱乐部送了三十万筹码过来，像王大可他们这样的身份，输赢肯定很大。果然，当他们过去之后，发现四个人面前至少都有五十万的筹码，傅应星身前更是一堆半尺高的筹码，看来他现在是大赢家。 　　原本许立峰跟韦鲁郎还在暗怪朱代东，一次就拿这么多的筹码，他们作为朱代东的朋友，在这里消费，是无需付费的。但是这些筹码可是等同于现金，真要是输了，就算香山俱乐部不找自己要，但也是欠了一个大人情。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王大可看到朱代东等人进来之后，连忙站起来说道。 　　这里的官员，虽然许立峰的级别最低，但是他的身份超然，就算是王大可对他，也要客客气气。而周朝辉那一边，论家世，张天睿当然要略输一筹，可是张家在京城，跟中下级官员的关系非常好，比如各个部委的司局级干部。 　　可千万别小看这些司局级干部，他们的位置如果很关键的话，应景的时候，就算是省长、省委书记也要有求他们。比如说交通部，有的时候一名小小的科级干部，手里掌握的拨款权限就在数亿以上，而对于下面的省份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可以说，现在这间贵宾房里，没有一个普通人。 　　“原来你就是朱代东，也没见长着三头六臂啊，张天睿，你怎么就能栽在这样的人手里呢？”傅应星一开口火药味就十足，他来之前并没有去查朱代东的资料，以为是个老谋深算的官员，但对方如此年轻，马上让他更是忌恨。 　　“傅应星！”王大可威严的说道，朱代东怎么说也是个副厅级干部，他现在一见面就口出狂言，不止是不尊重朱代东，也是不尊重许立峰、韦鲁郎和自己。 　　“朱市长好歹也是个副市长，怎么就这么点气魄？”傅应星语气虽然转变了，可是脸上的轻蔑和讥讽，依然如故。 　　“并不是本钱大就气魄足的。”朱代东淡淡的一笑，说。 　　“那咱们就牌桌上见真章。”周朝辉冷冷说道，论权势，他在楚都不如朱代东，可是论赌钱，他自认十个朱代东也不是自己的对手。玩梭哈，除了要技巧，还要有本钱，从理论上说，只要你本钱足够，而玩的时间又不限制的话，总会让对方输光的。现在的他，相对朱代东来说，本钱绝对是充足的。 　　“我跟你们说，今天这里没有什么书记、市长的，既然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就是朋友。大家给我一个面子，不要搞得这么僵。”王大可说道，现在张天睿虽然取保候审，但是楚都市公安局随时都能把他带走，在这件事还没有了结之前，周朝辉跟傅应星这两个混蛋，却不停的刺激着朱代东，真是猪脑子。 　　“代东，梭哈我不太会玩，还是在旁边观战吧。”许立峰想了一下，把自己的十万筹码放到了朱代东身前，说。 　　“许哥，不会玩不要紧，可以边学边玩。学以致用，学习的效果才会最好。你可不知道，这几位都是商界精英，个个腰缠万贯，他们要给楚都市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我们可不能拒之门外。”朱代东把许立峰的筹码推了回去，微笑着说。 　　“哼，你们手里有多少筹码？十万还是二十万，我一把就让你们输光！”傅应星气势汹汹的说，朱代东这小子，骂人不带脏字，自己是来给楚都市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到时看你们怎么死！ 　　“只要你有本事，这十万筹码自然会归你。但是……嘿嘿，废话少说，还是请这位漂亮的小姐发牌吧。”朱代东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怒气，他从进香山俱乐部开始，就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这副牌每一张的声音，他都已经记熟了。现在不管那位发牌员怎么洗牌、切牌，朱代东都能清楚的知道，每一张牌的位置。 　　“发牌！”傅应星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 　　现在有七位玩家，每一个人随时都会有盖牌的可能，一旦某人盖了牌，发牌的顺序就会随之改变。朱代东需要随时调整着思路。 　　一开局，傅应星就拿出十万筹码，朝着朱代东冷冷的说道：“梭哈！” 　　“傅三公子，你可别为了赢我的钱，而把别人拉下水啊。”朱代东笑着说道，傅应星一开始就这样，他相信韦鲁郎跟许立峰都不会跟，其他人除非有好牌，否则也是不会跟的。据朱代东所知，这一局每个人的牌都不大，他自己也不过是一对小三，而傅应星虽然牌底是张七，但他的牌面是张老K，这一局注定是自己跟傅应星的对决。 　　果然，傅应星在才发了第一张牌的情况下，就梭哈，坐在他下手的周朝辉第一个不跟，接下来的王大可看了一下底牌之后，也把牌盖上了。韦鲁郎、许立峰也是如此。张天睿犹豫了一下，看到王大可给他使的眼色之后，也盖了牌。 　　现在只剩下朱代东了，他脑海里再算了一下接下来的几张牌，发现就算自己只有一对小三，也足够赢傅应星的了。他微微一笑，把身前所有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说：“我跟。” 　　傅应星明显一愣，在他看来，自己的气势这么足，朱代东怎么会跟呢。况且自己牌面上是一张老K，他才是一只小三而已。难道说朱代东真的不把筹码当成？真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这里面还有戏可看。 　　梭哈的规矩是，一次的牌局，梭哈的金额只能按照桌面上金额最小的那个人来定。现在朱代东他们三个人的筹码只有十万，傅应星如果梭哈的话，只能是下注十万。如果朱代东他们没来之前，如果傅应星要梭哈的话，至少得五十万以上。 　　既然朱代东跟了，接下来的就简单的，发牌员也不用再等他们发话，一张接一张的发牌，把剩下的三张牌很快就发给了他们。 　　朱代东的牌面显得很乱，三、五、九、A，而傅应星则是K、Q、J、十，而且这几张牌都是红心，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底牌是九或者A，又或者是红心，都以稳赢朱代东。 　　“看样子你是输定了。”傅应星拿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摇了两下，轻轻抿了一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看样子好像是我输了，可实际上呢谁输谁赢还不知道，我怎么觉得，只要我有这张A，就足够赢你了呢？”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现在想必傅应星很清楚，他的牌绝对比自己的要小，因为他的底牌是一张梅花七。可是他依然能够如此镇定自若，看来玩梭哈也确实很有经验。 　　“要不咱们再加点？”傅应星一只手把玩着身前的筹码，说道。 　　“都梭哈了，还能加注吗？”朱代东转头问那发牌员。 　　“只要你们双方认同，是可以的。” 　　“傅三公子，我看还是先开牌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怎么，你怕了？”傅应星心里一喜，只要朱代东同意，他会再押上二十万的筹码，让朱代东知难而退。现在，他们玩的就是心理战，只要朱代东心虚，他就会后退。明明拿着一手好牌，肯定也会放弃。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觉得这违反了规矩，有些不妥而已。”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如果怕，你可以盖牌的，哈哈，我的规矩，盖牌可以让你拿回去一半！”傅应星又拿了二十万筹码放到桌上，哈哈大笑道。 　　“我跟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看了韦鲁郎和许立峰一眼，对方会意，把身前的筹码全部推到了桌上。 　　“我一对小三，请开牌吧。”朱代东冷冷的说，他欲擒故纵，没想到傅应星果真上当。 　　傅应星哪想到朱代东会提前知道他的底牌，他的牌面，怎么看都是一副大得惊人的好牌，而朱代东最大只有一张A，可是面对三十万的筹码，朱代东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么把筹码扔了出来，大出傅应星的意外。 　　“感谢傅三公子对我市福利院的热心资助。”朱代东微笑着说，今天晚上他肯定会是赢家，但是赢到的钱，该怎么花，却是个关键。如果把钱拿回去，这事烧手。若是韦鲁郎或许立峰赢了，没有人会说什么，这些只是场面上的事，不会真的有人去计较。就算是纪委到时查出来，在座的众人，也绝对不会说起今天晚上这件事的。 　　可是朱代东如果赢了，那情况就会大大不同，所以他干脆先把事情说清楚，好让傅应星等会无话可说。 　　“算你狠，但你别得意！”傅应星愿赌服输，朱代东的胆子比较大，他没能吓住对方，现在也只能慢慢跟朱代东玩了。 　　可是接下来的结果，还有出乎朱代东的意料吗？ 第1093章 撞南墙 　　在今天晚上这样的牌桌上，朱代东可以说是上帝！他可以随意控制谁赢、谁输。不管傅应星是用心理战，还是玩牌技，这些在朱代东面前，统统无效。朱代东玩的是听力、记忆力，傅应星跟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何况傅应星一直在跟朱代东怄气，他输钱的速度，就更快了。赢钱的时候，傅应星显得风度翩翩，但现在输了钱，脸上多了层绿色。 　　“怎么样，傅三公子，这要继续玩下去吗？”朱代东看着傅应星面前寥若晨星的几枚筹码，轻轻笑了笑，问。他之所以能吃定傅应星，除了对每一张牌的位置很熟悉之外，还因为许立峰、韦鲁郎跟他的配合。 　　朱代东跟他们两个以前从来没有玩过梭哈，可是这种默契，根本无需提前去培养。每次朱代东只要加大注码，许立峰跟韦鲁郎肯定就会盖牌，哪怕他们的牌面比朱代东的要大。而这成了朱代东改变发牌顺序妙招，他的主要对手是傅应星，有的时候一张牌，就足够能决定最后的胜负。 　　“你别得意的太早，有赌未必输，再拿五十万筹码来。”傅应星此时已经输红了眼，他跟朱代东算是杠上了。 　　而朱代东好像也跟他对上了眼，两人就像针尖对麦芒，不管哪把牌，只要朱代东还在，傅应星就不想给他机会，一定要看到朱代东的底牌。这样的结果就是，周朝辉、张天睿，都输的不多，甚至王大可还小赢了一点。而韦鲁郎跟许立峰，赢的就更多了。 　　真他M的邪门了，傅应星清楚，朱代东跟韦鲁郎、许立峰，应该都是不常玩梭哈的，可是他们却总是输小赢多。难道真的是他们的手风旺？他就不相信，朱代东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傅应星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就算他想，也不可能有这样丰富的想像力，他已经过了那个年龄阶段了。倒是王大可看出了端倪，他以前看过朱代东的档案，知道他的记忆力惊人。芙蓉县六千多名党员干部的个人档案，他全部能记在脑子里，这五十四张扑克牌，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每一名党员干部的档案，除了有相片、年龄、姓名、职务之外，还有详细的家庭简介和个人介绍。这些朱代东都能记得分厘不差，这几十张牌，应该不算什么。 　　“应星，算了吧，今天也很晚了，明天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王大可说道，他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去，作为市委书记，也是沙常市的大家长，私人的时间不可能太多，特别是在非周末。 　　“不行！你们谁都可以走，但朱代东不能走！赢了就想溜，哪有这么好的事？”傅应星此时被失败冲昏了头脑，他根本就没去想，王大可其实是好心，只是被自己当成了驴肝肺。 　　“好吧，我看大可书记也有些疲劳了，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们两个人单独来玩玩，要么你把钱全部赢回去，要么再输五十万给我。但要设置一个前提，只要有一方输光，牌局就自动结束。”朱代东说道，看到傅应星不服的目光，又说道：“如果你不服，明天晚上我们可以再玩，到时我能陪你二天三夜。” 　　“你好像就能肯定我一定会输似的。”傅应星一脸的不服气，在朱代东面前，他还从来没有哪次偷机成功的。 　　“不是一定，而是绝对。”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自信，让其他人都把筹码收了回去。今天晚上朱代东的手气特别好，简直就是势不可挡。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否则就不会成功。 　　“应星，不要再意气用事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代东同志有一项很神奇的本事吧？”王大可笑吟吟的说道。看到傅应星的样子，他知道如果不点破，恐怕傅应星是不会收手的。 　　“他能有什么本事？”傅应星此时也回过神来，他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本身并不傻。人一旦输得一塌糊涂，智商也会急剧下降。 　　“代东同志的记忆力非常好，以前他在芙蓉县工作的时候，曾经被记者报道过，说他是神奇的县委书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能把全县六千多名党员干部的档案，全部记得清清楚楚。不要说一副扑克牌了，就算是两副、三副扑克牌，代东同志应该也能记得住的。”王大可笑着说道。 　　“大可书记，我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这话可没有事实依据的哦。再说了，就算能我记住一副扑克牌，可这位漂亮的女士，洗牌的动作是如此的熟练、迅速，再好的记忆力也是白搭啊。”朱代东谦逊的说，他没想到王大可竟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有一点王大可也是不可能知道的，自己的记忆力并不是主要特点，最重要的是听力。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傅应星冷哼了一句，他其实也怀疑过朱代东是不是会记牌，可是据他仔细观察，每次发牌员洗牌的时候，朱代东都没有刻意去看牌，自从朱代东让服务员送来两瓶茅台之后，一直在那里自酌自饮，所以王大可说的理由并不充分。 　　傅应星觉得唯一能够合理解决的原因，只有一个。朱代东今天晚上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就算你技术再好，碰到一个不跟你玩技术，只跟你赌运气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可是傅应星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也会这么差，他相信，只要自己沉着应战，一定会有翻身的机会。 　　但是今天晚上，这个机会一直迟迟没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筹码，慢慢的移到朱代东的身前，傅应星万分无奈。可是面对“财大气粗”的朱代东，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现在朱代东的本钱，比他要丰厚得多，就算自己梭哈，也不能一次就让朱代东彻底完蛋。倒是朱代东只需要一把好牌，就能让自己输得精光。 　　“应星，我们先回去吧。”王大可心里一叹，傅应星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感谢傅三公子对我市福利院的热心资助。”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把徐军叫来，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交给他，除了本金之外，剩下的全部以傅应星的名义，捐给楚都市社会福利院。 　　“傅先生，感谢你的义举，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徐军粗略的数了一下筹码，至少在一百万以上，这笔钱投到福利院，肯定能让福利院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代东太嚣张了！”傅应星已经没有了再去征服女人的心情，原本俱乐部给他安排好了房间，可他执意要回到楚都大酒店，现在香山俱乐部，已经成了他的伤心地。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再玩了，今天晚上朱代东的气势很盛，你根本就挡不住他。”王大可无奈的说道，既然傅应星硬要回楚都大酒店，他也只好又跑过来。看到傅应星竟然说别人嚣张，他心里就暗暗好笑，这样的事一向只出现在傅三公子身上，没想到今天却被朱代东给压了他一头，完全不可想象。 　　以前王大可也跟傅应星玩过几次牌，他知道傅应星在梭哈上面确实下了心思，对人的心理、算术都很有研究。可以说，傅应星算得上半个专业玩梭哈的人。可是今天他这个准职业选手，碰到朱代东的时候，却输得一败涂地。 　　“朱代东肯定耍了老千！”傅应星突然醒悟过来，如果说朱代东没有耍花招，怎么可能赢他的钱呢？一向以来，跟周朝辉、王大可这些人玩牌，等于就是到取款机上取钱一样。可是今天，他却大为受伤，一百多万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认为他会是这样的人么？”王大可冷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傅应星还在执迷不悟，朱代东在气势上就一直牢牢的压着傅应星，他最后落一个这样的惨败，是理所当然的。玩牌，个人的气势很重要。 　　“你们想过没有，今天的发牌员是香山俱乐部的，而朱代东跟香山俱乐部的老板好像很熟。发牌员如果搞点什么鬼，你们根本就感觉不出来，甚至就连朱代东自己都不知道发牌员搞了鬼，还一直自以为手气好呢。一定是这样！”傅应星突然大声说道，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应星，今天晚上的事就算了，反正你也没输多少钱，都算我的账就是。”周朝辉也安慰道，他发现自己只在一碰到朱代东，就准没好事。昨天晚上看到他，今天张天睿就被公安局给抓了进去。公安局还找自己谈了话，看他们的架势，好像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就要拘留似的。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了，可是晚上偏偏又碰到他，原来想跟傅应星好好玩一夜的计划又泡汤了，而且还倒输了一百多万。虽说这一百多万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可是他最看不惯朱代东那得意之色。特别是他看着傅应星的时候，明显能从他眼里看到那种讥讽和轻蔑。 第1094章 不服 　　虽然周朝辉答应帮傅应星“报销”赌资，可是他自认为找到了朱代东的漏洞，一时之间又哪会想得通？从小到大，他做任何事都能心想事成，曾几何时被人这样肆虐过？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朱代东不是说明天晚上可以陪我玩两天三晚么，周朝辉，你借我五百万，我一定要让朱代东输得倾家荡产。”傅应星咬紧牙关说道，想要让人必定输钱，那就得“做局”，到广东或者澳门那边请几个人老千过来，到时玩死朱代东！ 　　“三公子，你醒醒吧，凭你这样的水平，你能玩得过朱代东？我看到时楚都市福利院，又会增加五百万的捐助。”王大可嘲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傅应星还不醒悟。也怪他平常很少受过挫折，这猛然来这么一下，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不，这次我安排到其他地方，发牌员由我来指定，到时看朱代东怎么死！”傅应星说的很笃定，只要是他安排的牌局，朱代东就必死无疑。 　　“你如果没搞明白朱代东为什么能赢钱，不管你从哪里请来的发牌员，到时都还是一样的输。”王大可冷笑道，傅应星真是不可救药，他以为朱代东跟他一样，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作为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朱代东的工作可以用日理万机来形容。就算现在朱代东的分工调整了，但是他负责的城建和市政府常务工作，事情也很多。 　　“应星，只要你能让朱代东输钱，不要说五百万，就算是五千万，也不成问题。”周朝辉却很支持傅应星的想法，如果能让朱代东输钱，而且还让他输个精光，最好是能欠一身债，那自己心里的这口闷气，就能完全吐出来了。 　　“周朝辉，他脑子不灵光，你的也不好使啦？”王大可冷笑道，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性格沉稳，就算真的输了，也是绝对输得起的。傅应星的想法，是赌徒的思维。而朱代东不是赌徒，他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把一切都输在赌桌上，任何时候，都不能断了自己的退路。不要说朱代东不会输得倾家荡产，他只要输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很干脆的认输，绝对不会像傅应星这样，明明输不起，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赌神的样子。 　　“王大可，你是当官的，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你说朱代东以前是你的下级，那他有什么爱好，有什么缺点，你都跟我们说说，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朱代东，我们一定要做到，像对自己的兄弟那样了解。”傅应星说道，这次他既然来了楚都，当然要做一番成绩。 　　“朱代东的爱好不多，喝酒算一个，看书算一个，剩下的好像就不多了。至于他的缺点，我还真没现有什么。”王大可沉吟道，他跟朱代东认识这么长时间来，既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缺点，更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他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干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经济问题和生活问题。 　　朱代东在经济方面，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问题，傅应星说要拿五百万，就让朱代东输得倾家荡产，这只是一个笑话。朱代东的身家在五年前就不止五百万，现在会有多少，他也不敢想象。 　　“这世上还有不偷腥的猫？”傅应星冷笑道。就他认识的那些体制内的官员来说，没有哪个是真正的共产党人。 　　傅应星是个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没有缺点的人，特别是中国的官员，他们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是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男盗女娼的事。既然王大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就只能自己慢慢去发现。 　　“既然朱代东的缺点，你不太清楚，那他最喜欢什么最害怕什么，你应该知道吧？”傅应星问道，是人总会有软肋，朱代东哪怕表面上再正经，可是他一定会有某些弱点。哪怕只知道他最看重的东西，他也能让朱代东到时麻烦不断。 　　“朱代东是一个很亲民的干部，不管他在哪里工作，在群众中的威信都相当高。我警告你，不要对他做违反原则的事。”王大可严厉的说道。 　　“什么违反不违反原则啊，只要能让朱代东伤心，我就痛快。他一高兴，我就浑身不自在。”傅应星笑嘻嘻的说道。 　　“你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拒绝再谈论一切关于朱代东的话题。”王大可严肃的说道，让他去揭露朱代东的短处，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他能揭朱代东的短处，以后别人就能揭他的短处。 　　“那我们谈谈楚都市的人事，这总没有问题了吧？”傅应星突然说道，王大可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让他只能改变策略。 　　“楚都市的人事，什么时候跟你们有关系了？”王大可诧异的说，傅应星跟全国公安系统的许多人都很熟悉，可是行政部门，他应该不熟悉才对。 　　“现在只要跟朱代东有关系，那就跟我也有关系了。”傅应星悠悠的说道，如何让一名体制内的官员不舒服，就算王大可不说，其实他也能猜得到。 　　“听说朱代东的分工，刚做了调整？”张天睿说道，他来楚都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天了，跟楚都市上下的官员都有交往，除了王大可之后，就属他对楚都市的情况最了解。 　　“怎么个调法？”傅应星马上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 　　张天睿马上做了详细的汇报，他跟楚都市的中层干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他对地下排水系统有兴趣，最关键的那个人就是朱代东。因此，每次在饭局，只有本谈起朱代东，气氛马上就会活跃起来。 　　“看来朱代东跟这个新来的市长不太对路嘛。”傅应星笑吟吟的说道。 　　“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周朝辉说。 　　“好的办法没有，但跟这个欧谱班见一面，总不会错的。”傅应星笑眯眯的说道，只要欧谱班对朱代东没有好感，他就能把欧谱班的三分恶感变为十分。 　　“看来我不走都不行了，傅应星，我要郑重提醒你一句，现在张天睿只是取保候审，你可不要乱来，朱代东给了一次面子，不会再给第二次。”王大可说道，他们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如果自己再不走，免不了要跟他们同流合污。 　　“我还用朱代东给面子？朱代东如果敢把张天睿再抓进去，我就敢去砸了楚都公安局的招牌。”傅应星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现在心里窝着一团火，总想找了个人发泄出来，如果朱代东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定求之不得。 　　王大可离开楚都之前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此时朱代东也刚刚把许立峰和韦鲁郎送回来，因为朱代东有私家车，他们每次聚会，都是朱代东亲自开车去接送。 　　“代东，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傅应星这么麻烦，给你添乱了。”王大可说道。 　　“怎么会呢，我应该感谢他才对，要不然楚都福利院的资金不足，怎么能一次性就解决了呢？”朱代东笑着说。 　　“我现在准备回沙常，代东，张天睿的事谢谢你了。”王大可感激的说，朱代东能这么大度把张天睿放出来，换成其他人，是做不到的。 　　“大可书记，怎么还讲这样的话呢，坚决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是我一贯的原则。你是我的老领导，以后有事，只管交给我去办就是。”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这话可是你说了，我可记在心里喽。”王大可笑吟吟的说，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对朱代东指示什么，但朱代东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是当然，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认账。”朱代东说道，王大可又不是一般的人，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事就吩咐自己去做，如果他找自己，肯定也是自己能办到的。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傅应星这小子在打听欧谱班跟你的关系，看来他准备动点歪脑筋，你注意一下。但是代东，他们这几个人，都是仗着家里的背景，在政治上不成熟，思想上的认识也没到位，该担待的还要请你多担待啊。”王大可说道，不管傅应星用什么手段，他相信，在目前，是很难奈何得了朱代东的。作为楚都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在楚都市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比如张天睿的事，他在北京遥控指挥，就没能奏效，等他亲自飞到楚都，如果不是朱代东发话，张天睿依然还会待在公安局里。如果下午张天睿还不能放出来，晚上他就会转到市看守所，到时不但张天睿丢了面子，他们几个脸上也无光。 　　“请大可书记放心，只要他们不违法乱纪，我是不会怪罪的。”朱代东淡淡的说，原本他已经把车停好，准备回家了，可是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挂上电话之后，朱代东又向他的那辆桑塔纳走去，傅应星跟周朝辉有多大的能量，他很清楚，现在又是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招标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有失！ 第1095章 多方奔走 　　欧谱班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很诧异，看了一下号码，本想拒接的。但是既然对方能把电话打到他的私人手机上，显然也不会是普通人，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欧市长吧，我是傅应星，你还没有休息吧？能不能来楚都大酒店一趟？”傅应星说道，他认为，全中国的官员都应该认识自己才对。 　　但是今天傅应星还真是蒙对了，欧谱班已经知道了傅三公子来了楚都，而且他的来意也是一清二楚。只是现在张天睿的事，基本上解决了，他还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呢？何况他这样命令式的语气，让欧谱班眉头一皱，能跟自己这样的说话的，就算是元骞振都不行，必须是省里的主要领导。 　　“有什么事吗？”欧谱班淡淡的问，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才应了一句，换成别人，恐怕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你过来再说嘛，关于朱代东的事，我想跟你谈谈。”傅应星说道，如果王大可还在这里的话，恐怕一脚就要踹到他屁股上了，有这样跟一个省会城市市长说话的吗？就算是傅援朝在这里，他也会比傅应星客气得多。 　　“今天太晚了，明天到办公室谈吧。”欧谱班脸色一变，可是听到是关于朱代东的事，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知道傅应星对朱代东有些意见，他父亲是公安部长，在他眼里，自己的朋友被地方公安局抓了进去，他只要打个电话，对方应该就会乖乖放人才对，可哪里想到，他把电话打到楚都市公安局，对方根本就不理他。听说徐强对傅应星说了一句，这件事如果是傅部长打来电话，自己肯定会向他汇报。至于傅应星，他不认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当时傅应星肺都气炸了，可是这件事他没有跟周朝辉说，他只好火急火燎的赶来楚都。没想到他人刚下飞机，就听说张天睿已经出来了。原本他还在暗暗得意，楚都市的那个徐强，终于知道做人了。可是听周朝辉介绍，他才知道，原来是王大可找了朱代东，张天睿才这么快放出来，否则今天晚上张天睿肯定会在看守所过夜。 　　“明天？好吧。”傅应星说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这个时候让对方巴巴的赶过来，也确实有些为难。 　　但第二天，傅应星先去的是省公安厅，他在楚都市公安局没得待见，到了王利波这里，终于受到了上宾的待遇。王利波是他父亲的老部下，每次王利波到北京，都会到他家里拜访，傅应星也跟他见过几句，一直以叔叔相称。 　　“王叔叔，昨天来楚都已经太晚，就没有过来拜访，还要请你原谅才是。”傅应星打量着王利波的办公室，省公安厅有自己的办公地点，办公大楼也是前年才刚刚修建的，很气派。作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厅长的王利波办公室，也非常的豪华。 　　王利波的办公室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所有的办公家具，也都很现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家具，应该是在广东那边过来的。这间办公室，比楚都大酒店的会议室也不遑多让。 　　“只要你能来看望王叔叔，我就很高兴了。怎么样，到楚都的事都办好了吗？”王利波知道傅应星的来意，他也跟楚都市新上任不久的吕国华打过招呼，但是吕国华当时很为难。吕国华原来一直在省厅工作，担任经侦总队的总队长，对现在楚都政法委的工作，还在熟悉之中。特别是对公安局的掌控，远没有达到一个政法委书记应该有的力度。 　　“事情倒是办成了，但跟我没什么关系。王叔叔，你们公安厅缺副厅长吗？”傅应星问，他来拜访王利波的原因很简单，想让王利波出面，把朱代东调到省公安厅。只要朱代东进了公安系统，那就是他的下酒菜，想让他煎绝对不会被煮。 　　“怎么，你要推荐人选？”王利波笑吟吟的说道，傅应星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惹是生非，他绝对是一把好手，但要说他会办正经事，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公安系统的很多人，都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一般都会让他满意。可是时日一长，傅应星就以为自己在公安系统无所不能，这次碰到徐强这个怪胎，算是大大挫伤了一回面子。 　　“是的，我觉得楚都市的朱代东，很合适到你们公安厅来工作。”傅应星一本正经的说道。 　　“何以见得呢？”王利波笑吟吟的说，让朱代东到公安厅，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按照现在朱代东的级别，他可以称得上全市副厅级干部中，权力最大的一个。就算公安厅是一级权力单位，可是公安厅的副厅长，跟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相比，还是相差很远的。 　　何况让朱代东来公安厅，省委也不会同意的。朱代东以善于搞经济著称，现在让他来公安厅担任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工作，根本就行不通嘛。就算是王利波，也不会在常委会上开这个口。 　　“朱代东很重视公安局的工作，我听说楚都市的公安局长徐强，在楚都市只听朱代东一个人的招呼，其他任何人，包括您向他打招呼，都没用？”傅应星添油加醋的说道。 　　“徐强确实是一位原则性很强的同志，但如果你说他没有组织观念，那就有失偏颇了。”王利波说道，徐强原来是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在全省公安系统内有名的刑侦专家，省厅多次有决调他过来，但楚都市一直没有放人。 　　朱代东到楚都市之后，一力推荐他为公安局长，当时这个推荐，市里很多领导都不同意。可是朱代东利用他的影响力，一一做通工作。特别是做通了元骞振的工作，让徐强代理局长一段时间。徐强上任后搞了一个内部整顿，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现在楚都的警民关系，是全省所有城市里最好的。 　　“王叔叔，你觉得如果朱代东来公安厅，给你当副手，合不合适？”傅应星说道，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跟周朝辉联手，一定要把朱代东从现在的位子上调开，然后再给他安排到一个最清闲的单位，让他一辈子都在那里享清闲。 　　“我倒是想，但人家得来才行，应星，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吧，我听说他胃痛还是没好。”王利波说道，干公安的，特别是干过刑警的，没得过胃病的人少。傅援朝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干了十几年的刑警，近十年他才上升的很快，一路由公安厅长、公安部副部长、常务副部长，到现在的部长兼国务委员。 　　在这里要说一下国务委员的级别，比一般的中央部委一把手要高半级，相当于副总理。国务院一般只有五名国务委员，其中常任两名。另外三般一般是由国防部长、国务院秘书长和公安部长兼任。 　　“他那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叔叔，我这个建议你会采纳吗？”傅应星说道。 　　“这恐怕不行，人事调动有组织原则，朱代东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来我这里当副手，屈就了啊。”王利波笑呵呵的说，傅应星跟朱代东因为张天睿的事，已经有了一过节。现在傅应星处心积虑的要把朱代东调到公安系统，原因自然也不言而喻。 　　“都说共产党的干部只能升不能降，原来是真的。王叔叔，实话跟你说吧，我很看不顾朱代东。他在楚都市，大搞拉帮结派，建立自己的小山头，这样的行为，你作为省委领导，也要加以制止才对。”傅应星说道。 　　“你的话有根据吗？”王利波沉声说道，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话，傅应星的政治觉悟实在是接近于零。 　　“当然有，张天睿的事不就是明证？你给楚都市打招呼，没用。我给楚都市打招呼，同样没用。那样徐强在楚都市，只听朱代东一个人人的。这不是拉帮结派，是什么？”傅应星说道。 　　“应星，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但是你在向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希望注意影响。”王利波叮嘱道。 　　“本来就是嘛，难道准朱代东做，还不能让我说了？”傅应星才没把王利波的话当回事，王利波没答应调朱代东到公安厅，已经让他很不满了。 　　“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这里面的具体情况你又了解多少？昨天张天睿诬陷朱代东，被公安局当场抓了起来，难道你又想被楚都公安局以毁谤的名义抓走？”王利波说道。 　　“他敢！”傅应星声色俱厉的说，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底气并不足。他跟徐强通过电话，人家对他的家世根本就不感兴趣。他一报是傅援朝的儿子，徐强就问，他是什么身份。得知傅应星并不是体制内的人，徐强就告诉他，张天睿的事属于很严重的事件，他没有资格知道。 　　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话的话的人，傅应星还确实有些怵，他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真的被楚都公安局抓了进去，而最后要惊动父亲才能放出来，那后果会是什么样。恐怕在一年之内，他是绝对不敢回北京的。 　　“对了，傅部长昨天也给我打电话了，还问起了你是否来了楚都。”王利波突然说道。 　　“他问了我？”傅应星马上紧张兮兮的说，以他这样的性格，在北京闯祸是经常性的。幸好圈子里的人也都熟悉，他一般不会踩到地雷。但一般不会，不代表绝对不会。前段时间他在长安俱乐部，当着一帮人的面，打了别人一记耳光。结果那人的来头不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傅应星还没得及搞清人家的身份，就动了手，结果被他父亲发了“通缉令”，让他的所有朋友，只要一见到他，马上就让他回去。 　　这次傅应星对周朝辉的事情这么上心，也是因为想出来活动一下，他现在北京，基本上只能窝在外面，有家也不敢回。 　　“是的，应星，是不是给你爸打个电话，他很担心你啊。”王利波说道。 　　“王叔叔，电话我会打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傅应星就像脚底抹了油似的，逃离了王利波的办公室。 　　看到傅应星急不可耐的逃之夭夭，王利波会心的笑了，他刚才只是诓傅应星的，傅援朝根本就没有打电话，更加没有说起什么傅应星来楚都的事。关于傅应星在北京的事，他是听北京的朋友说的。现在用来试探一下傅应星，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傅应星走出王利波的办公室才知道上当了，自己的手机一直没有换号码，而且二十四小时保持着开机，如果父亲真的要找他，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现在让他在外面“流浪”，其实就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中秋，到时只要自己能按时赶回去，向他“诚恳”的认个错，有爷爷罩着，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的。 　　傅应星到欧谱班办公室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欧谱班，自己想把朱代东调走，但是对楚都市的情况他不太熟，希望欧谱班能帮他出个主意。 　　对傅应星如此直白的说话方式，欧谱班根本就不适应，而且他跟傅应星也不是很熟。如果不是因为傅应星的父亲，他根本就不会见傅应星。况且傅应星在自己面前口无遮拦，难保证，他在别人面前不会如此。如果自己真的给他出了个什么主意，他到底宣传，说这是自己的意思，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望，马上就会全部倒塌。 　　因此，欧谱班的真实想法，他是一句都不敢提，说到朱代东，他只是赞扬朱代东的工作能力是如何突出，成绩是如何卓著，楚都市如果离开了朱代东，将会是一个多少灾难性的后果。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他一定会向组织建议，对他提拔重用！ 　　欧谱班不知道傅应星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但是看到傅应星在最后的时候，眼睛一亮，然后很快就离开了。很快，欧谱班就听到一个消息，傅应星竟然在为朱代东多方奔走调到木川市担任市长的消息，这让欧谱班差点气得吐血。 第1096章 相邀 　　对于欧谱班跟傅应星的谈话，朱代东知道的很清楚，对于傅应星的用心，他现在也知道了。但是对于傅应星的行为，他觉得很好笑。傅应星是真傻还是假痴？为了达到让自己调走的目的，竟然为自己四处奔走，真不知道他父亲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代东，你跟傅应星到底是怎么回事？”韦鲁郎听到消息之后，也是惊诧不已，昨天晚上在香山俱乐部，朱代东跟傅应星势同水火，今天傅应星却为朱代东多方奔走，想把朱代东调到木川市，这让他完全想不通。 　　“郎哥，这件事我到现在也是完全搞不清。”朱代东苦笑道，傅应星的目的不能如愿，他是能够肯定的。傅应星就算政治智商再低，别人会不告诉他？朱代东又不想随时跟着傅应星，对他的用意，只能是随时保持警惕。 　　“不管怎么样，你要小心，对方来者不善。”韦鲁郎提醒道，他也不相信，昨天晚上输了一百多万给朱代东的傅应星，今天会这么好心，替他去跑木川市的市长之位。 　　“谢谢郎哥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朱代东说道，他在流言传到市里之后，马上主动向元骞振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严鹏飞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他很少亲自给朱代东打电话，一般也是先告诉严蕊灵，让她通知朱代东去省政府机关宿舍吃饭，朱代东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今天，严鹏飞显然是等不到晚上，他马上就想知道结果。 　　“代东，你怎么会让这样的人给你去跑事？”严鹏飞的语气很严厉，木川人为全省第二大城市，又是老工业基地，肩负着振兴古南省工业发展的重任，怎么可能会让他去担任市长呢？何况周保宁的性格火爆，在木川市，一切只能按照他的意愿来。省里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木川市长的人选，就连代理市长也让周保宁兼任，就是因为这个人选很难确定下来。 　　“爸，这件事不是我安排的。”朱代东苦笑着说道，面对严鹏飞的质问，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难道这就是傅应星的目的？ 　　朱代东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全省所有的副厅级干部中，含金量是最重的。想要让他平级调动，非常困难。正如傅应星所说，我党的干部，只要没犯原则性错误，没有灾难性的站错队，工作调动只会往好的单位。可是现在全省，好像再也找不到比楚都市更好的单位的。 　　“不是你安排的？”严鹏飞诧异的说，他给朱代东想了很多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严格说起来，我跟傅应星还有一点过节。”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那他怎么会？”严鹏飞脑子一时也短了路，跟你有过节，还帮着你去跑官位，是神经错乱还是刚从精神病医院放出来的？ 　　“我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朱代东轻轻一叹，说。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傅应星的用意，傅应星的目的，绝对不是真的要让自己去木川，他一直的想法都是要让自己麻烦缠身，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肯定都会非常不解，跟自己熟悉的人，会来个电话或发条短信，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可是跟自己不太熟的人，他们会怎么想？肯定会认为自己好高骛远，楚都市副市长的位子还没有坐热，就妄想去木川市当市长。而且一旦给上级领导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对以后的发展也是非常不利的。 　　“在机关里工作，你要特别注意这样的事。”严鹏飞知道朱代东不可能骗他，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我会注意的。”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如果有可能，现在他真想揍傅应星一顿。 　　欧谱班现在才回味过来了，原来他觉得傅应星很白痴，借着自己的名义去大肆宣传朱代东是一位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的好干部，请求组织上予以重用。可是仔细一想，他才发现，傅应星这一步棋实在妙不可言。表面上傅应星是为朱代东歌功颂德，实际上却向世人昭示，朱代东想凭借在楚都市取得的一点成绩，而伸手向上面要官。傅应星一宣传，把朱代东的险恶用心，解释得淋漓尽致。 　　“代东，刚才周朝辉来找过钱省长。”许立峰也给朱代东打来电话，他非常清楚傅应星等人跟朱代东的关系，昨天晚上傅应星还恨不得生食朱代东的肉，今天却四处出马，甘当朱代东的马前卒。听到的传闻多了，他也体会到了傅应星的用意。 　　“看来他们为了让我‘升官’，正在不遗余力的奔走啊。”朱代东苦笑道，今天的他，除了苦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听说省里有好几位领导对你颇有微词，你可要小心点。”许立峰说道。 　　“谢谢许哥。”朱代东说道，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件事影响，下个星期一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必须如期开标。谣言止于智者，如果要消除这次的影响，只有通过努力工作来进行。虽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很久，但是不管什么样的事，破坏都比建设付出的成本要少得多。 　　朱代东暗暗苦笑，自己这两天可都在风口浪尖上站着，昨天是张天睿诬陷自己，今天傅应星倒没有诬陷，可是他的行为，比诬陷自己所造成的影响还要大。如果张天睿诬陷自己，只要纪委查明，自己再提供可靠的证据，哪怕用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证明自己的清楚。何况他还在韦鲁郎和楚昌网可以暗中声援，成功的几率很高。但是今天傅应星的行为，或许在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都很难消除影响的。 　　“代东，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王大可也很快得知了这件事，是张天睿亲自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张天睿很得意，现在傅应星跟周朝辉正卖力在给朱代东失通关节，他心情舒畅，就给王大可打了个电话。 　　“大可书记，这件事也怪不到你，该来的总会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跟王大可还确实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昨天王大可不来楚都，张天睿绝对不会出来。现在肯定是关到了看守所。 　　楚都市看守所的所长是谢吾文，这也是朱代东亲自点了将，他如果知道张天睿是因为想诬陷朱代东而进去的，肯定会给张天睿“特别照顾”。在谢吾文的眼里，朱代东的影响力要远远超过傅援朝。到时周朝辉跟傅应星，想用他们的身份去看守所见人，恐怕都未必能如愿以偿。 　　如果是那样的话，傅应星跟周朝辉的注意力，肯定都集中在张天睿身上。自己当然也就不可能有这样的麻烦，甚至最后还有可能跟周朝辉达到谅解，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了。 　　“我刚才给傅应星和周朝辉都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回到了酒店。但是傅应星已经在楚都大酒店准备了一个牌局，他答应，如果你晚上能赢了他，这件事他们才不再插手。否则下个星期，还会发动一些人去省委、省政府跑。”王大可说道，隔着电话，他拿傅应星和周朝辉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他拿他们的家长威胁他们，总算让傅应星和周朝辉消停了。 　　但是傅应星还是对昨天晚上输给朱代东耿耿于怀，他已经从澳门专门请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职业的发牌员，一个是有名的老千，准备晚上跟朱代东决战。 　　“赢他不成问题，可是他们能信守承诺吗？”朱代东说道，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晚上我也会过来观战，他们对面子看得比性命还要紧。只要是自己说出去的话，绝对算数。代东，傅应星准备了五百万现金，而且还专门从澳门请了两个人过来，你要小心点。”王大可叮嘱道。 　　“谢谢大可书记。”朱代东说道，不管什么样的高手，他都不会担心。至于在发牌上搞鬼，瞒得了别人，是绝对不可能瞒得过自己的。 　　“代东，有没有兴趣再回沙常市工作？”王大可突然问道，他知道，傅应星在省城这样胡搞，给朱代东带来了非常不利的影响。而要消除这要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朱代东能像傅应星去跑的那样，调到其他城市当市长。 　　而王大可认为，朱代东如果愿意来沙常市跟自己搭班子，他是很乐意的。至于现在的市长田野，可以让他去木川市。田野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干部，而且他也在在大型机械工厂工作过的经历，让田野去木川，相信周保宁也会乐意的。 　　“谢谢大可书记，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在楚都市的工作，才刚刚干出一点成绩，现在就动，我心里其实也不甘。”朱代东缓缓的说道，王大可相邀，如果说他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朱代东非常清楚，现在没有哪个职位，会比现在的常务副市长更加适合他。 第1097章 惊恐 　　对于朱代东委婉的拒绝，王大可也表示理解，以朱代东的资历，现在担任地级市的市长，确实有些难以服众。虽然朱代东去年在楚都市的工作很出色，可是毕竟时间太短，昙花一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如果朱代东在楚都市工作了三年，或者干完了这一界，那他的工作调整，就属于正常调动，哪怕他去担任市委书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就在朱代东跟王大可通完话不久，傅应星跟周朝辉还有张天睿，分别给楚都市的主要领导打电话，盛情邀请他们今天晚上去楚都大酒店，说界时会有一个神秘的活动。朱代东一听，当时就傻掉了，傅应星是受了高人指点，还是突然开窍了？损招、阴招，是一招接一招的来。 　　朱代东如果晚上去楚都大酒店应战，肯定会发现，除了傅应星等人之外，还坐着一大帮楚都市的干部。不说其他人，至少欧谱班已经明确表示，晚上的活动他会参加。傅应星还请求欧谱班，一定要把柳庭沛也请去。对于为什么要把纪委书记也请去参加这个活动，欧谱班也不好多问，傅应星只告诉他，晚上有一场好戏，让他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看。而元骞振因为今天是周末，就婉拒了周朝辉的好意。 　　可就算是这样，不管今天晚上朱代东是输还是赢，他都会是名副其实的大输家。而如果他不去，那就是他违约在先，傅应星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给朱代东跑官。朱代东立刻就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幸好他提前几个小时就知道了这件事，也让朱代东可以力挽狂澜。 　　“傅三，你到底是什么脑袋，竟然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朱代东被你这样一搞，非身败名裂不可。”周朝辉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胜卷在握，不管朱代东来与不来，赢还是输，都已经没有了意义，朱代东的结局只有一个：输得一塌糊涂，输得身败名裂！ 　　“玩过五子棋没有？我可是深得其中三味。我这是活四，不管朱代东怎么玩，都只有一个字：输！”傅应星得意的说道，所谓的活四，就是有两个点可以连成五的四，只要能做到活四，那就是绝杀，因为不管对方再怎么堵，也只能堵一头。一般到了这样的情况，对方除了认输，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三公子，周少，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朱代东真到了木川市当市长，那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巡警嫁衣裳？”张天睿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朱代东确实有点能力，可是他的资历还不够。整个古南省总共才多少正厅级干部，他三十出头就想分一杯羹？做梦！你傻，古南省的干部也不会这么傻。”傅应星笑骂道。 　　“是啊，你以为当官跟我们做生意一样？今天赚一百万，明天就能赚二百万？想要当官，就得熬资历，朱代东能走到现在，凭的全是狗屎运。现在他碰到我们，算是他的运气走到头了。”周朝辉笑嘻嘻的说。 　　“看来是我多虑了。”张天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傅应星怒目圆睁，张了张嘴，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傅三，今天你搞的绝地反击，简直可以堪称经典。”周朝辉笑着说道，如果能在一个星期之前，对朱代东用这一招，说不定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自己还能分一杯羹。但现在，只要不能让朱代东下台，这个工程自己再想染指，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欧谱班带着柳庭沛、卫耿羿一起到了楚都大酒店，他们到了傅应星特意布置好的那间总统套房时，才发现，今天来的人可不少。光是楚都市，除了他们之外，杨一中、吕国华也都来了。而省里的领导虽然没有来，但是田海洋和王利波的秘书都赫然在坐。 　　“周总、傅总，今天来的人阵营可够豪华的，到底是什么安排？”欧谱班走过去，问道。 　　“一场牌局。”傅应星神秘的一笑，说。在大客厅的中央，已经摆了一张桌子，他请的人已经就坐。而其他的座位都安排在四周，因为来的人并不多，每个人的位置都会非常好，能清楚的看到牌局的进行，同时也能非常清楚的看到朱代东的表情。 　　“牌局？”欧谱班诧异的说，心里却是愠怒不已，让自己巴巴赶过来，原来就是为了一场牌局，而且自己好像还只是观战的。 　　“欧市长请放心，今天晚上的牌局会非常精彩，因为会有一位神秘的嘉宾到场，他就是朱代东。”周朝辉看到欧谱班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傅应星想的办法虽然很绝，可是在具体操作的时候，却总是出纰漏。 　　“朱代东？”欧谱班生怕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句。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朱市长，他晚上会跟我一起玩一场，双方各带五百万。”傅应星很喜欢看到欧谱班脸上出现的这种诧异之色，因为这表示对他这次策划成功的认可。 　　“五百万？”欧谱班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庭沛，他有些明白傅应星的用意的，公然聚众赌博，而且还有纪委书记作证，朱代东就算全身长满了嘴，又如何说得清？ 　　“什么时候开始？”欧谱班微微颌首，他现在只怀疑一点，朱代东会不会来，知道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他之后，还会不会参加？ 　　“说好是九点开始，现在还差三分钟，我想朱市长不是一个喜欢迟到的人。”傅应星笑眯眯的说，现在他的心情非常好，昨天晚上朱代东带给他的耻辱，等会就能加倍还给朱代东。他现在最想看的，就是朱代东走进房间，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之后，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这可不一定，我倒是无所谓，但其他领导的时间都很宝贵，他们可等不起。”欧谱班说道，如果朱代东真的会来，他多等一会也是值得的。 　　“我不久前刚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他说已经在来的路上。”周朝辉笃定的说，朱代东如果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来观战，他肯定是会来的。昨天晚上在香山俱乐部的时候，他非常嚣张，说能“肯定、绝对”的赢走傅应星所有的钱。这说明他对自己的牌技非常的有信心，肯定是会来的。 　　九点差一分的时候，朱代东推开了总统套房的门，傅应星一看到朱代东的身影，马上放下欧谱班就走了过去。他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走过去，不是为了迎接朱代东，而是想近距离的看看他的脸色。当一屋子同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朱代东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非常期待。 　　“傅总，看来我来晚了。”朱代东特意看了一下手表，微笑着说道。 　　“你没有来晚，时间刚刚好。”傅应星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笑吟吟的说道。 　　“没有来晚就好，我担心别人会说我不守时，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朱代东微笑着说。 　　“今天晚上来的人可不少，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傅应星一直期待着朱代东的脸上会出现惊诧、震惊、恐慌或者畏惧的表情，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依然很失落，朱代东脸上很平静，甚至还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不用了，除了牌桌上的那两人之外，其他人我都认识。但我带来的人，恐怕要向傅总介绍一下才行。”朱代东淡淡的笑着说。 　　“你还带了人来？”傅应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他没有说过不能带人，可是这样的人赌局，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看现在朱代东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来这里参加一个赌局。 　　“这位是市委书记元骞振同志，许立峰、韦鲁郎你应该都认识了，还有这位是省纪委副书记陈卫东同志，还有这位是省红十字会的同志和市电视台的摄像师。”朱代东一一把自己邀请来的人介绍给傅应星。 　　但此时傅应星只是机械的应付着，他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当别人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机械的跟对方握了握。他原本想看朱代东的表情，可是现在他脸上一脸的震惊，全然落在朱代东眼中。 　　“大可书记也快到楚都了，他说在十点以前一定赶到这里，希望我们不要在十点以前结束牌局。”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朱代东，你来就来，还带着摄像机干什么？”周朝辉此时也发现了门口的异常，看到竟然还有人扛着一台摄像机，他又惊又恐的说道。朱代东真是胆大妄为之极，身为领导干部来赌博，竟然还敢带着摄像机来，难道他就是怕暴光？ 第1098章 出乎意料 　　楚都市的九名常委，除了市委秘书长唐江鲤之外，其他八名常委悉数到齐。就算是在这里召开市委常委会，也足够名额了。原本欧谱班是得知今天晚上傅应星的安排之后，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今天晚上，只要朱代东一来，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恐怕就真的干不成的。 　　可没想到，朱代东不但来了，而且带着市委书记、宣传部长。加上他们这边的卫耿羿、杨一中、吕国华和柳庭沛，正好是八位。而且看上去，朱代东信心满满，显然早就知道傅应星的安排。原本傅应星完美无缺的布局，因为朱代东带着几个人的到来，马上显示出了破绽。 　　“元书记，没想到你也来了，我看下个星期的常委会，是不是可以提前在这里举行？”欧谱班笑吟吟的说。 　　“没问题，但只能开民主生活会。”元骞振呵呵笑道，他原来下午要去北京的，但是朱代东给他打电话，说了晚上的事。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来楚都大酒店，要不然朱代东以后可就真的在楚都无立锥之地了。 　　“元书记，请坐吧，等会可以欣赏代东同志的精彩牌技。”欧谱班说道。 　　“今天朱代东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元骞振笑着说道，朱代东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解释了，对自己的牌技，朱代东也是非常有信心。同时他向元骞振承诺，如果这次的牌局，他输了，一切后果自行承担。但如果赢了的话，希望能把赢来的钱捐给红十字会，专款专用。 　　“朱代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周朝辉说话的声音很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摄像机的作用只有一个，对准发牌员，准确的说，是对准她的手。今天的牌局有多重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只是想保证公平而已。”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已经让摄像师在安装调试机器。 　　傅应星专门从澳门请来的那位女发牌员，听朱代东这么一说，脸色一变。她作为号称澳门的第一快手，洗副好牌很正常，偶尔换张牌，更是轻而易举。可是如果自己的双手被摄像机盯着，她的水平马上就会下降一大半。谁都有心虚的时候，何况她今天还是领了特别任务的呢。 　　“朱代东，你这可是不合规矩的。”傅应星说道，他此时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朱代东能把元骞振请来，他很意外。但是他竟然让人拿了台摄像机过来，更是出乎意料。 　　“规矩本来就是人订的，何况今天你的行为就合规矩吗？”朱代东往欧谱班那边扫了一眼，淡淡的说。 　　傅应星理亏在先，自然不好说什么，何况他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那个叫米风的人，此人是东南亚有名的老千，他的牌技，有的时候就算当着你的面，也发现不了。现在澳门的那些赌场，都已经把他列入了黑名单，他只能通过做局来维持生活。可是没想到，做局的利润竟然比在赌场出老千要高得多。赌场里都是专业人士，就算他的技术再好，人家借助高科技的设备，也能很轻易的识破他。可是做局就不一样了，碰到的都是一些人傻钱多的主，每次随便赢个几十万就像吃饭这么简单。 　　朱代东玩梭哈，最担心的是发牌员跟玩家联手，今天傅应星连发牌员也自备，显然已经做好了局，就只等他钻进去了。朱代东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他虽然能听到发牌员搞小动作的声音，可是却没有办法证明给别人看啊。有的时候，这些人的动作，可以骗过别人的眼睛。无奈之下，他才想到这个办法。 　　“傅总，你不下场？”朱代东径直坐到牌桌旁，笑吟吟的问。 　　“今天晚上是一对一。”傅应星轻轻摇了摇头，既然有这么多观众在，他当然不能给人一种以众欺寡的印象。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一对一是他最喜欢的，当然，那个叫米风的或许也很喜欢。但不管怎么说，朱代东能在几局之后，就能准确的知道这副扑克牌的“底细”。 　　傅应星给米风准备的是现金，但朱代东带来的却是筹码，是由香山俱乐部特制的自用筹码，朱代东也没去取现金，让徐军给他准备了五百万的筹码。香山俱乐部的筹码，在俱乐部是能当现金直接使用的。傅应星看到是香山俱乐部的筹码，也没有再说什么。 　　前面的三局，朱代东都只是跟了一轮，就放弃了。他现在得抓紧时间，把所有的牌与它们发出来的声音，一一对就应起来。 　　“朱代东，你这样的玩法，跟昨天晚上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啊。”傅应星看到朱代东今天晚上这么谨慎，每把牌，最多跟一轮，就放弃了。有的时候明明他的牌面很好，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就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 　　“傅总，这是高手之间的对决，请问你能看得明白吗？”朱代东轻轻笑道。 　　“你……”傅应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因为傅应星的刺激，朱代东随后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因为现在，他已经胜卷在握，不管那个米风是故作高深，还是引诱深入，该放弃的牌，朱代东都会在关键时刻放弃。而该争取的牌，他绝对要让对方出血。这样一来，米风反而开始小心谨慎。虽然这是别人的钱，但是傅应星跟他有承诺，如果能赢光朱代东的钱，就分他一半，那可是二百五十万啊。有了这笔钱，够他收手的了。 　　“我想休息一下。”米风突然提出来。 　　“也好，傅总，你不能干巴巴的让我坐在这里吧，你是知道我爱好的，还不拿酒来？”朱代东对傅应星说道。 　　“哼。”傅应星脸色铁青，转身进了房间。而米风也随后跟了进去，米风提出来暂停，肯定是有其用意的，难道朱代东当真是个玩牌的高手？ 　　“为什么要暂停？”傅应星见米风一进来，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老板，我的对手很不简单啊。”米风随手把门关好，并且按了反锁按扭后，才轻声说道。 　　“他不简单？我怎么没看出来。”傅应星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能从米风的嘴里说出来，一直以来，米风都很狂傲，论牌技，整个东南亚他都是数得上的。可现在到了这么一个内陆城市，竟然说碰到高手了，难道米风只是徒有虚名？ 　　“他的技术可能不是很好，可是他的记忆力确实惊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记牌。而且他记的比我还要多！”米风叹了口气，说。在一副扑克牌中，如果你能记住哪一张关键的牌，那对于牌局，能起到关键作用。如果能记上三五张，基本上就能保证稳赢不输。但如果能像米风这样，能记得近二十张牌，就可以在赌场称王称霸了。 　　而现在那个政府官员，却能记到至少三十张以上的牌，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幸好这样的人没有去澳门，否则对他这样的本事，任何一家赌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赌场大把大把的赢钱。 　　“这怎么可能？”傅应星说道，朱代东会记牌，昨天王大可就已经点明了，可是今天米风的证实，让他大吃一惊。如果真如米风所说，自己昨天晚上输给朱代东，也就不冤了。 　　“这是真的，现在整副牌对他来说，几乎就是透明的。我敢肯定，只要一发牌，我的底牌他就已经知道了。”米风从来都不信服别人，可是今天他在楚都，却对自己的对手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情。看得出来，对方玩牌的技术和经验都不足，但是光有那份记忆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反倒是自己，如果一个不好，马上就会被对方死死的吃着。 　　从近几局开始，只要朱代东一加大筹码，米风就只能盖码。几次之后，朱代东已经懂得如何充分利用他的优势，有的时候朱代东明明拿到一副差牌，但也能通过加大筹码，让米风放弃。碰到这样的对手，米风这个连赌场都怕他三分的人，竟然无可奈何。 　　“你不是会千术么？就算他对记牌，但不会换牌吧？”傅应星说道，米风在东南亚的名声，绝非浪得虚名。特别是他的千术，神奇莫测，不但自己的牌能换，就算是对方的牌，他也能换掉。 　　“你没看到牌桌旁边有台摄像机么？”米风说道，他实在没有想到，内地玩牌的，竟然会带摄像机。不管他有什么动作，都会被摄像机忠实的录下来。一旦朱代东发现有问题，随时都会回看，到时一帧一帧的人，不管他有多厉害的千术，都无所盾形。 　　“那怎么办？”傅应星叫道，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他让朱代东把摄像机撤掉，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一开始让朱代东摆了下来，就必须要一直摆下去，否则今天晚上，自己将彻底成为大输家。 　　朱代东今天晚上，不但把元骞振叫来了，而且还把红十字会的人也请了来，在牌局开始之前，公开宣布，自己如果赢了，将会把钱全部捐给红十字会。如果输了，也会捐出一百万。这让朱代东参加牌局的意义就变了，从赌博变成了做慈善，这是傅应星之前没有想到的。 　　“只有一个办法，让他跟我都没办法看到发牌员手里的牌。”米风说道，虽然自己也会看不到牌，但对方同样也看不到。相比起来，对方比自己的损失要大。而且自己就算不能记牌，也能通过技术和经验，轻易的赢得对方那只菜鸟。 　　“怎么做？”傅应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很简单，在发牌员洗牌的时候，前面挡一个东西，让我们都看不到。”米风说道。 　　“这样你就有把握赢了？”傅应星说道，虽然这钱输起来不心疼，但是相比输掉的面子，他心里会像滴血一样的痛。朱代东来之前竟然还把红十字会的人带来了，显然是对赢得最后结果信心满满，他还想昨天晚上的事情重演，傅应星绝对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应该差不多，对方玩梭哈的经验不多，很容易犯技术性错误。”米风说道，一台摄影机，就让他的千术失效，可见对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可是玩牌，不是仅造老谋深算就行的，还需要对心理和技巧的研究。 　　“那好，这事我来安排。”傅应星说道，看来昨天晚上自己是冤枉香山俱乐部的那个发牌员了，朱代东这小子记的牌比米风还多，自己凭什么跟他玩梭哈，根本就是送钱上门嘛。 　　朱代东对于傅应星的提议，一开始表示了强烈抗议，称他是临时改变游戏规则，这是很不公平的。但是傅应星提出，这只是为了增强安全性，他介绍米风先生能记牌，为了牌局的公平，才执意这么做的。 　　傅应星的理由第一时间得到了欧谱班的响应，朱代东无奈，只得接受事实。看到米风眼中闪过的一丝兴奋，朱代东心里暗暗好笑。现在米风完全变成了一个瞎子，而他，完全不受放在发牌员洗牌时的那块挡板的影响。只要那块档板没有超过五百米，对朱代东来说，就完全没有意义。甚至那发牌员走到另外一间房去洗牌，对朱代东来说，都是一样的。 　　凭着对朱代东刚才的了解，米风开始主动出击，可是朱代东也不含糊，看到米风推了二十万现金到桌子中央，朱代东干脆把身前所有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同时口里轻轻的说了两个字：“梭哈。” 　　“梭哈？你就这么有把握？”米风诧异的说。 　　“我不是有把握，而是真正赌我们今天谁的运气好。反正你我都看不到牌，那又何必再去做无谓的猜测呢？一把定输赢多好。”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倒是很看得开。”米风看了傅应星一眼，最后还是把牌盖上了。他是一名职业的赌徒，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不会真的去赌的。 　　可是接下来，朱代东每一把都梭哈，这让米风不得不作出选择。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一个职业的赌徒，这就像赌大小一样，一把就定输赢。 　　“好，我跟。”米风在看到傅应星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后，终于说道。 第1099章 无能为力 　　对米风和傅应星来说，现在跟朱代东每一把都是赌运气，可是对朱代东来说，每一把，都是胜券在握。而且从赌局开始之后，朱代东的心思就没有再在牌局上。目前对朱代东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善后。 　　“开牌吧。”朱代东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只是一张A，也是他最大的牌，他的牌面是二、四、六、八，非同花，赢面很小。 　　看到朱代东亮出底牌，米风的脸色为之一变，他不得不承认，朱代东除了有非常强的记忆力之外，还有很好的运气。 　　“我输了。”米风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异常的艰难。在他的职业玩牌阶段内，这是第一次输给一个非专业玩家，而且对方还是一名体制内的官员。 　　“朱代东，你出老千！”傅应星气急败坏的说道，米风在他眼里，是不败的神话，可是今天在朱代东面前，却总是束手束脚。事情反常即为妖，他直觉认为朱代东肯定搞了名堂，只是这个名堂，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傅应星，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朱代东冷冷的说。 　　“你不可能赢得了米风！肯定搞了鬼。”傅应星咬牙切齿的说，他在乎的不是输了五百万给朱代东，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请来的所谓高手，输得一败涂地。原本他的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就像五子中的“活四”，不管朱代东如何应对，结局都只有一个，失败！ 　　“不说现在有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就算你不相信各位领导，总应该相信这台摄像机吧？你可以回看录像画面，如果能找到我出千的证据，那刚才赢的钱不但全部退给你，而且我带来的五百万，也是你的。”朱代东说道，整个房间里，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个中缘由。不要说傅应星来查，就算是千门高手米风，也绝对是找不到半丝端倪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玩的是什么鬼把戏！”傅应星冷冷的说道，他对米风是绝对有信心的，或许朱代东的记忆力确实好，但现在赌的是运气，难道说老天真的站在朱代东这边？他不相信，这世上绝对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出现无缘无故的恨。 　　“可如果你找不到证据呢？”朱代东伸手一挡，“昨天是到银行诬陷我，今天又到牌桌上诬陷我，你们这些京城里的公子哥儿，除了诬陷，还能不能干点实事？” 　　“傅三，莫非你真的输不起？”王大可这时突然走进来说道，他已经是紧赶慢赶，可是赶到楚都大酒店的时候，还是只看了个结局。 　　“王大可，你总是帮着外人干什么？”傅应星恼羞成怒的说，在他的脑海里，自己跟王大可是一类人，他们应该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但是这两天，他总感觉王大可在偏帮朱代东。 　　“我是对事不对人，谁有理我就帮谁。你从澳门请来玩牌的高手，可是现在输了，却不想认账，上午你是怎么跟我说的？”王大可冷哼道，他上午给朱代东打电话的时候，拍着胸脯向朱代东保证，傅应星虽然有些混，但是绝对讲信用。但现在傅应星的行为，等于是当面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输，我当然输得起。但若是耍花招，我当然不甘心。”傅应星兀自强词夺理的说。 　　“你赢了，就是正常。输了，就是别人耍花招，这是什么逻辑？你傅三公子的名声，是不是要在今天晚上全毁掉你才甘心？好吧，既然你说朱代东是耍花招，那就得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来，就是诬陷。到时你怎么收场？”王大可冷冷的说。 　　“拿不出证明，我才心甘情愿嘛。”傅应星说道。 　　“周朝辉，你也是这个态度？”王大可怒极而笑，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如果傅应星没有邀请这么多人来，比如跟昨天晚上一样，就算他耍赖，朱代东也拿他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他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还有他父亲，甚至是整个京城高官子弟的面子。 　　“如果确实证明朱代东没有搞鬼，我们愿意再出五百万。”周朝辉缓缓的说道，对他来说，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问题。 　　“除此之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王大可沉吟道，原本周朝辉只是想拿下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可是却搞出了这么多事。昨天那一千万还在公安局，今天又要扔一千万给朱代东？如果他真要是钱多得想烧掉，怎么不去沙常市投点资呢？ 　　“可以。”周朝辉看到傅应星还想说什么，连忙说道。 　　“你需要多长时间？”王大可问，这件事必须今天晚上就要做一个了结，否则傅应星如果十年八载都证明不了朱代东耍花招，岂不是永远都没办法解决这件事？ 　　“三个小时。”傅应星说道，他看到米风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他知道米风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证明这件事。可是他现在却对米风没有像原来那么信任。 　　“代东，可以吗？”王大可转头向朱代东问。 　　“我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道其他领导有没有这个时间？”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如果傅应星能证明他耍花招，只有一个可能，能钻进他的大脑，否则的话，一切手段都是徒劳。 　　“如果三个小时能给红十字会增加五百万的捐款，我很乐意等待。”元骞振显然对朱代东很有信心，梭哈的玩法他不是很熟悉，但是刚才不到一个小时的过程中，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朱代东。他发现由始至终，朱代东都是沉着冷静，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情绪，凭着他对朱代东的了解和今天晚上的观察，他相信朱代东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领导干部玩玩牌，无伤大雅，就算是偶尔有点彩头，也不算什么。但是想要成为专业的玩牌专家，那需要投入的精力，是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远远所不具有的。 　　“我也很乐意为楚都的福利事业添砖加瓦。”欧谱班笑吟吟的说道，朱代东能力挽狂澜，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当然知道如何选择。 　　既然元骞振跟欧谱班这两个一、二把手都表了态，至少楚都市的干部，就不会再离开。哪怕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这三个小时都是属于这里的。 　　“我也愿意当个见证人。”许立峰淡淡的说道，朱代东在普通人面前，是一名高级领导干部，可是在傅应星、周朝辉这样的人眼中，依然是属于可以戏弄的对象。朱代东况且如此，遑论其他人了。 　　从傅应星提出要在发牌员洗牌的时候，前面挡一个纸板，他心里就很愤怒。统治阶级与平民百姓的区别，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统治阶级能随意的制定游戏规则。他们会想方设法去制订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规章制度或者法律条文，用各种框框来限制平民百姓的行为。今天晚上，傅应星显然就是这个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幸好朱代东很争气，不管傅应星用什么手段，他都一一化解。一开始听到朱代东要来参加今天晚上这个牌局的时候，许立峰是极力阻止的。他认为，哪怕朱代东让傅应星那几个纨绔子弟去胡闹，也比陪着他们胡闹要强。 　　可是朱代东却一意孤行，许立峰没有办法，他知道，平常朱代东很和蔼，性情温和，但是他实际上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或许朱代东的原则，与组织原则不尽相同，可是他一旦做出决定，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既然朱代东已经决定要参加这个牌局，许立峰当然是全力支持。 　　许立峰的话也很有代表性，他一说完，其他几人也都没有再说什么，都决定留下来，看最后的结果。 　　朱代东让市电视台送来的摄像机很专业，摄像师对业务也很精通，不管米风有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能满意。对今天晚上几次关键的牌局，米风心里都是疑云丛生。他其实也怀疑朱代东是不是搞了什么鬼，可是他在牌桌上，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现在他希望借助机器，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米风只能放弃原来的想法，他走到傅应星身边，对他说：“老板，你是不是再请其他人看看？” 　　“你没看出来？”傅应星诧异的说。 　　“恕我无能为力。”米风惭愧的说，他现在很想离开这个房间，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对他的自信心打击就越大。 　　傅应星刚才也一直在旁边仔细的看着录像，除了米风之外，他还能找认来替代呢？他跟周朝辉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脸沮丧的离开了这里，甚至都没有跟王大可打个招呼。而周朝辉也很干脆的填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交到了朱代东手里。 　　在周朝辉等人黯然离开之后，朱代东邀请元骞振、欧谱班等省市领导，参加了他对省红十字会的捐款仪式。昨天晚上朱代东借用的是傅应星的名义，想让他心里好受些。但是今天，朱代东觉得，傅应星不值得自己再这样做。 第1100章 饿死胆小的 　　傅应星一行人在第二天就离开了楚都，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对朱代东的影响，并没有随着他们的离开而结束。相反，他们的影响，在几天之后才日益显露出来。 　　原本是由朱代东主持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招标会，但是开标的时候，欧谱班与柳庭沛却突然赶了出来。他们虽然没有干涉朱代东的工作，可是却给人传递了一个信息，市里对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很重视。同时对朱代东，也是一种警告。 　　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因为分属六个城区，被分成六个小工程，其中以东城区的工程最为宏大。因为地势的原因，在东城区的地下排水系统里，蓄水池最多，水处理设备最多，造价当然也最贵，达到了八亿元，占据整个工程的四分之一强。而这个工程，最后由楚都市市政公司拿到。 　　剩下的其他五个工程，分别由楚都市第一、第二、第三建筑公司、省路桥公司、省建筑公司分别中标。这样的结果，既是平衡了楚都市自己的利益，也照顾了省里有关领导的招呼。朱代东在这次的招标中，把公司的实力和施工的质量，放在第一位。 　　他在随后与这六这家公司签订的合同中，对出现质量问题，以及监督制度，进行了详细的规划。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不比地表，一旦出了质量事故，后果比地表的工程更加恶劣。因此，朱代东在合约中规定的处罚力度，也远远超过他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罚款标准。至少十万起步，也就是说，或许哪里水泥的厚度与标准相差一公分，都能导致罚款十万元。 　　而上限不封顶，比如说，如果出现重大质量问题，罚款的标准都是以千万计的。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毛利润每家公司可以控制在百分之三十左右。在这样的大型工程中，这样的利润已经很高了。可是如果他们认为，这样就可以财大气粗，蔑视合同里的质量检验标准，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管哪家建筑公司，如果出现一次重大事故，就足够让他们的利润减半，出现两次，等于是白干。如果出现三次，将直接取消承建资格。前期建筑公司所有的投入，楚都市全部不会退还。而且建筑公司还会面临楚都市高额的罚款以及巨额违约金的赔付。 　　当然，这次的工程，不可能让太多的群众参与进来，但是朱代东采用了群众自发监督，与质监专家联合监督的方式。一部分从全市范围内抽取的群众，在经过专业培训之后，将利用业务时间上岗。他们平均每天待在工地的时间不能低于一个小时。而且正常的监督他们是没有报酬的。 　　可如果他们发现了中标公司在施工过程中出现的质量问题，那他们的待遇将与专家是一样的。所有的罚款，群众也好，专家也罢，都将与楚都市政府二八分成。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检查出一处质量问题，至少就能得到二万元的奖励，最高的情况，拿到二百万也不算稀奇的。 　　这个质量检查标准被发布之后，无论是义务监督员还是省市质量监督机构的专家学者，都对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表现了巨大的兴趣。在他们的眼中，地下排水系统就是一块肥肉。一块能让他们发财致富的肥肉。这样的收入，市政府大力支持。这比收受承建单位的所谓红包不强一百倍？ 　　而且承建的红包，也是不能随便收的，楚都市政府在与这些监督员签订合同的时候，里面有这么一条，如果收受承建公司的好处，查实之后，将处以十倍的罚款，并且立刻取消监督员的资格。如果是专家学者，将通报原单位，建议开除。若是普通老百姓，也要在当地社区和居委会通报批评。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敢收受红包的，就要有承担身败名裂的后果。 　　如果有政府部门或者人员要强行干预呢？对于这一点，朱代东也早就考虑。他给每一家建筑公司的负责人都打了招呼，如果有人违反规定向他们索贿，或者因为不正当的原因，向他们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进而影响到了工程的正常施工。除了直接找他之外，还可以与省纪委副书记陈卫东联系。 　　陈卫东在纪检系统内的名声，跟徐强在公安系统内有得一拼。特别是现在陈卫东调到省纪委之外，专查案子，他给古南省的干部带来的震慑力，比原来担任楚都市纪委书记的时候还要大得多。 　　原来陈卫东担任楚都市纪委书记的时候，对于纪检工作，只是统筹安排。需要他亲自去查的案子非常少，主要都是由自己的副手去干。而且在处理案件的时候，他必须站在楚都市的大局上考虑问题，同时还得跟元骞振在立场上保持一致。但是到了省纪委之后，这些顾虑他统统没有了，古南省的案子，只要他愿意，谁都能查。而雷同兴这个纪委书记，如果碰到案子的时候，还必须请陈卫东出马才行。 　　有了这一条，不但能给承建公司带去安宁，而且这话放出之后，对楚都市的干部，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震慑。而且他们还听说了一件让他们惊恐的事，据说朱代东曾经暗示过那些承建公司的负责人，如果哪家公司能主动举报政府干部的索贿，在党员干部被查处之后，那位政府干部的位子，可以从承建公司调任。 　　这次的五家公司全部都是国有企业，企业负责人和管理干部，都有行政编制。而敢去主动索贿的政府干部，要么是有相当级别，要么就是处在要害部门。他们最大的凭仗，也就是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如果朱代东连人带椅把他们搬开，谁不胆战心惊？ 　　而朱代东同时又规定，只要是承建单位主动向政府机关工作人员行贿，一经查实，也算一次事故。也就是说，只要收受贿赂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向上级举报，至少就可以拿到两万元的奖励。有光明正大拿钱的途径，他们何必战战兢兢的去受贿呢？ 　　有了这样一套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的检验机制，朱代东对于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质量保证，很有信心。而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如期开工，也让他卸下了一块心病。所有的这些合同都具有法律效力，就算以后这个工程不归朱代东主管，到时也能保证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质量。 　　另外一件事，就是朱代东接到了木川市市委书记兼代理市长周保宁的邀请，他以私人身份，邀请朱代东在合适的时候，去木川市喝酒。这个邀请，是周朝辉和傅应星离开楚都之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朱代东参加了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开工仪式之后，收到的。 　　虽然周保宁只是邀请朱代东喝酒，但是朱代东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去木川市仅仅是喝一回酒那么简单。当时朱代东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在这个时候，他去木川市的消息，如果被人知道，那原来已经风平浪静的跑官之事，立刻又会掀起惊涛骇浪。 　　“代东，你放心，来木川市只是喝酒，绝对不会有其他什么事。”周保宁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说道。 　　“周书记，按说你能请我喝酒，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木川。可是前几天，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我的胆子都小了许多。”朱代东听得一阵耳鸣，这让他更加坚定了拒绝的意思。 　　“代东，有句老话你应该知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周保宁淡淡的笑道。他之所以要请朱代东去木川市，确实不是完全喝酒。但是那层意思，却又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朱代东去年主要是发展楚都市的经济，而今年因为欧谱班调任市长，他只能负责城建工程。 　　可是朱代东却不像其他城市的领导那样，喜欢搞什么地标、城市名片这样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他搞地下排水系统，楚都市的居民，并不是完全支持。认为朱代东劳民伤财，楚都市原来的排水系统的泄洪能力，确实略有不足。但并不代表，就可以花三十个亿去搞一个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称得上豪华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 　　除了人民群众颇有微词之外，楚都市的干部，对这个工程，也是兴味索然。倒不是因为他们的眼光原因，楚都市一次性投资，就永远杜绝了发生内涝的可能。这样的事情，绝对是真正的民心工程。他们之所以不感兴趣，主要是因为这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仅仅一项工程而已。 　　所有的相关单位和人员，都很难在这次的地下排水系统施工中，谋得什么利益。没有利益，就没有动力，他们的兴趣当然欠缺了。 第1101章 个人意见 　　周保宁的话，朱代东一个人足足揣摩了三天，最终他决定去木川市一趟。但是这次去木川市，既没准备开公车，也没准备开私家车，而是坐车去。除了周保宁之外，这件事他连严蕊灵都不有告诉，更别说郑阳松和杜树军了。 　　朱代东告诉周保宁，他会在星期六的时候到木川市，但朱代东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会坐车去。要不然的话，周保宁肯定会派自己的司机来接朱代东。 　　楚都与木川一水相连，古江从楚都奔流而下，穿木川而过。从楚都到木川，既能坐火车，也能坐汽车，还能坐轮船。朱代东觉得坐轮船太慢，而汽车很挤，况且自己的主动交通工具就是汽车。这次他想换一个方式，坐火车去木川。 　　从楚都坐火车到木川，只需要一个小时，而且一天有来回有四五趟车，其实也很方便。朱代东是星期五下班之后，一个人悄然登上了去木川的列车。列车车厢就是一个小社会，朱代东上车之后，就拿出一份当天的古南都市报仔细的阅读着。可他的眼睛虽然盯着报纸，实际上双耳去留意着整列车队的动静。 　　朱代东之所以留意整列列车的动静，他发现，去木川市的旅客还不少，而且都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他们去木川并不是为了走亲访友，也不是为了度假，而是去木川市进货。木川市的小百货与服装鞋帽批发，竟然如此受人追捧，这是朱代东以前所没有注意到的。 　　因为去木川的人，并不只有古南省的，朱代东乘坐的这趟列车，是从上海发过来，大半个中国的人都有。可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特意去木川进货的。虽然很好奇，在他的印象中，木川市是老工业基地，现在周保宁的主要任务，就是振兴木川的重工业。对于轻工业，根本就不重视。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木川市的小百货批发与服装鞋帽，却引发了外省的经销商来进货，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据朱代东所知，无论是周保宁跟欧谱班，都没有向自己说起过木川市的小百货市场与服装鞋帽市场。在他们眼里，一个想重振重工业基地，打造全国电车机车之都。一个想招商引资，通过引进外来资金和技术，创建木川市的经济奇迹。 　　朱代东到木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原本他与周保宁约好八点在木川市的南湖宾馆见面。但是下车之后，朱代东决定先去位于木川市岳松区近郊的那几个批发市场看看。拦个的士，一说去小百货批发市场，司机连问也没问，直接就走了。 　　“老板，你可不像是去进货的。”司机很健谈，上车之后就主动找朱代东聊天。 　　“你的眼光不错啊。”朱代东诧异的说，都说出租车司机的眼光很毒，没想到自己才上车，马上就被对方看透了心思。 　　“去批发市场的，没有谁会单独行动，而且你也没带小拖车。”司机得意的笑了笑，这个时候去批发市场进货的，要么是拼车，要么是坐火车站门口的中巴直达车，很少有单独打车去的。经商想要赚钱，开源很重要，可是节流更加重要。只要手指松一松，一趟货的利润就用在这些开销上面了。 　　“师傅，你以前怎么没听说木川还有个这么有名的批发市场？”朱代东问，跟这样的人聊天，能知道很多信息。 　　“确实是这样，很多木川本地人，也不太清楚批发市场。所谓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我们木川很多小老板都在批发市场进货，照样能赚钱。”司机说道，因为批发市场的知名度不高，去那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去进货的卖家，很多木川市民都不一定清楚。 　　“木川政府部门的人应该清楚这些批发市场吧？”朱代东问。 　　“那些官老爷怎么会知道呢？就算是岳松区工商局的人，也未必都清楚批发市场的情况。”司机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这么说批发市场的管理很混乱？这么晚去那里，人身安全能保障吗？”朱代东佯装担忧的说。 　　“现在才是批发市场开始热闹的时候，那里白天没什么人，只要你不去惹那些不该惹的人，基本上还是没有问题的。”司机说道。 　　“不该惹的人？”朱代东惊讶的说。 　　“在岳松区，小百货市场和服装鞋帽市场，政府部门基本上不会去管事，专门由一帮人在负责。”司机说道。 　　“不会吧，我听说木川市的治安还是搞得不错的。”朱代东说道，楚都市大搞治安整顿的时候，他也曾经跟周保宁和欧谱班讨论过这个问题，对木川市的治安情况，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管什么时候，你到电视、报纸上，都会看到木川市社会治安良好，人们个个安居乐业，脸上时刻洋溢着幸福微笑。”司机显然曾经受过“伤”，对政府部门颇有微词。 　　“师傅，能不能给我支几招，免得到了批发市场，招惹一些不能惹的人。”朱代东说道。 　　“他们都是统一制服，你一到那里就明白了。”司机淡淡的说道，显然，他对那些穿着制服的人，也很是不满。 　　还没到批发市场，朱代东就听到了人声鼎沸，等他走进批发市场的时候，就好像第一次走进了刚开业的楚昌欢乐世界一样。说是批发市场，其实像是一个村庄，这里的店铺都是农家屋改建的，一楼把墙打通当店铺，二楼以上当仓库。 　　在里面走了一会，朱代东就看到了来的时候那出租汽车司机所说的穿着制服的人，每一套没有警衔的警服，他才走了不到一百米，就见到了好几个。这个批发市场的规模很大，如果其他地方也像这里的比例，光是他来的这个小百货批发市场，至少就有五十名保安人员。 　　来这是里的人，大部分人的目的都是想进物美价廉的货物，只有很小的部分，是像朱代东这样，以普通顾客的身份来的。朱代东只是一名纯粹的游客，而这些人都是想来买些便宜的货物。 　　这里的人，要么是卖货的，要么是买货的，只是偶尔才有人发句牢骚，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各种费用太高，只能靠薄利多销。 　　当朱代东抵达南湖宾馆的时候，周保宁已经足足等了他一个小时，一见到周保宁，朱代东连连道歉：“保宁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关系，你代东同志日理万机，能赶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周保宁说道。 　　“保宁书记，你这是在批评我，我确实在七点半的时候到了木川，但因为有点事耽搁了，等会我向保宁书记赔礼道歉，一定要拿出我的诚意。”朱代东笑笑说。 　　“谁不知道你代东同志能一直喝下去，光是喝酒，可不能代表你的诚意哦。”周保宁笑笑说。“再说了，既然在木川市有事，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难道我这个木川市的市委书记，还不能给你尽一点绵薄之力？” 　　“事情太小，只是因为机缘凑巧，不敢麻烦周书记。以后真要是在木川有事情，肯定会来麻烦你。”朱代东笑着说道。 　　周保宁安排的是一个小包厢，除了朱代东之外，就再没有外人。他们刚进去不久，宾馆的服务员马上就把菜送了上来。市委书记亲自点的菜，南湖宾馆绝对不敢怠慢。有几位要保持新鲜的菜，宾馆每隔半个时候就重新做一次。 　　木川市的南湖宾馆，对内还有个名字，叫市委招待所。周保宁身为市委书记，可以说是南湖宾馆的幕后大老板。在这里，周保宁绝对是享受着上帝般的服务。有些细节问题，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可是南湖宾馆的人，却能帮他做到。 　　“保宁书记，我来晚了一个小时，先喝三杯。”朱代东让服务员给自己拿来三个大号酒杯，一斤茅台正好三杯，而他连喝三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代东，你本来就是我请来的客人，不管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是我的客人，没必要道歉。”周保宁有些感慨的说道，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在人情世故上面，一直非常的得体。虽然他的级别比朱代东要高，可是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地方政府，朱代东对他保持敬重，是礼数。不把他当回事，周保宁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来。 　　“保宁书记，其实我刚才去了趟岳松区。”朱代东把酒喝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跟周保宁轻轻一碰，诚恳的说道。 　　“岳松区？”周保宁诧异的说，到下班为止，他并没有听过岳松区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朱代东能放下跟自己的约定，而去岳松区，肯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是的，我去看了岳松区的小百货批发市场，那里非常热闹。”朱代东说道。 　　“你去岳松区就为看小百货批发市场？”周保宁更感诧异，岳松区的小百货批发市场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而且岳松区也并没有很重视那里的批发市场。 　　“是的，这次来木川，我是坐火车来的，在火车上，听人说起木川市的小百货和服装鞋帽批发市场，很感兴趣，就去看了看，没想到这一看，就忘记了时间。”朱代东说道。 　　“那里的批发市场并不正规，是一些当地人搞起来的。”周保宁对批发市场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偶尔他白天的时候，路过那里的时候在车子上看过，那边的批发市场显得很冷清，听说工商部门也没有去管理，让它自生自来。 　　“原来如此。”朱代东淡淡的说，看到周保宁对批发市场不感兴趣，他也就没有把话题往批发市场上引。 　　“代东，今天请你来木川，一是想见识一下你的酒量，同时也想听听你对木川市经济发展的看法。”周保宁缓缓的说道。 　　“保宁书记，木川市的经济发展，我哪有资格发言？”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个人看法。”周保宁说道，他知道，如果让朱代东对木川市的经济发展指手划脚的话，他一定是不会干的。以前跟朱代东讨论木川的经济发展问题，朱代东也从来不对木川市的整体经济发展发言，他最多也就是就事论事。虽然两人分属不同的政府机关，可是在有些问题上，朱代东还是保持着清醒。 　　“这个我还真没有仔细去考虑过。”朱代东沉吟道，木川市的经济要如何发展，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他以前跟周保宁、欧谱班讨论木川的一些问题，更多的是以楚都在经济方面的政策来讨论。 　　“那说说你对木川的看法吧，不管是否成熟，今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出了这个门，都可以不承认。”周保宁说道。 　　“木川市现在的发展，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我又说不上来。”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对木川的了解，主要来是报纸和电视，以及机关里的一些传闻，如果让他发表意见，也会很空洞。与其泛泛而谈，不如藏拙。 　　“看来你还是有顾虑，代东，前几天我去省委会开，跟余卓远部长讨论了你的工作问题。”周保宁突然说道。 　　“我的工作问题？”朱代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的工作问题，何曾轮到周保宁跟余卓远去讨论？ 　　“我明确向余卓远提出来，想调你来木川市工作。”周保宁缓缓的说道。 　　“我来木川？保宁书记，这个问题太突然了。”朱代东惊愕的说，他到木川来干什么？接替欧谱班的职务，他连想都没有想过，而且也是不现实的。但如果只是担任一般的副市长，全省还能找到哪个城市比楚都市更好？ 　　“当然，关于你的工作问题，暂时也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今天请你来，主要还是想听听你意见。”周保宁沉吟道。 第1102章 惊喜交集 　　原本朱代东是准备在木川待一天时间的，但是跟周保宁谈完话之后，他当天晚上就回到了楚都。周保宁原来也安排了朱代东明天的活动，但见朱代东执意要回去，他就没再坚持。不管是谁，对自己的工作情况都会异常关注的。就算是朱代东，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也会心神不宁。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严蕊灵听到开门的时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睡意朦胧的说。朱代东下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也可能不回家过夜。她晚上带着儿子去了省政府机关宿舍，在那边吃完晚饭才回来。可现在不到十二点，朱代东竟然回来了，绝对是件奇事。 　　“你睡吧。”朱代东说道，原本他还准备跟省委组织部的几个熟人见个面，但考虑到时间太晚，而且这件事又涉及到自己，这么急不可耐的去追问，显得不太合适。 　　严蕊灵没有多想，转身就回了卧室，朱代东做事一向比较稳重，不管出现什么样的事情，自己都能处理。但是她回到卧室之后，许久不见朱代东进来，她再次出来，可朱代东既不是客厅，也没在卫生间，推开书房的门，朱代东坐在那里，左手一瓶茅台，右手罕见的夹了一根香烟。 　　“出什么事了？”严蕊灵坐到朱代东身边，双手放在他肩膀上，温柔的问道。下午朱代东只说不回来吃饭，可并没有告诉她跟谁一起吃饭，而且还特别交待，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但现在却出现在家里，显然晚上发生了特别的事。 　　“没什么事。”朱代东左手在严蕊灵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微笑着说道。他知道严蕊灵很担心自己，可是这件事，现在就算跟她说，也只是徒添她的烦恼而已，既然于事无补，何必让自己的烦恼分享给别人呢？如果是高兴的事，可以让她一起分享自己的欢乐，但烦心的事还是算了。 　　“你晚上跟谁一起吃的饭？”严蕊灵偎依着朱代东坐了下来，柔声问。 　　“保宁书记。”朱代东脱口而出，一说完他就知道，这件事想不让严蕊灵烦恼都不行了。 　　“周保宁？今天是周末，他来楚都干什么？”严蕊灵诧异的问，就算周保宁要来楚都，那也不会找朱代东吃饭。周保宁是木川市的市委书记，而朱代东不过是楚都的副市长，两人的级别虽然只差半级，可是这里面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下班后去了趟木川，在南湖宾馆跟他一起吃的饭，只有我们两个人。保宁书记告诉我一个消息，他已经向余卓远私下提出，想让我去木川工作。”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去木川？”严蕊灵惊喜的说，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朱代东所意料的惊愕，相反，青稞很积极。 　　“你好像并不惊讶？”朱代东诧异的说，去木川对他来，如果不是担任市长，就是遭贬。但如果担任市长，就连朱代东自己都不太相信。 　　“你现在楚都有什么好干的？别人都说，你种下了树，让欧谱班抓了桃子。你为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呕心沥血，可是楚都市的干部未必都领你的情。特别是这这次你搞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市民并不是完全支持你的，这个工程以的不出问题也就罢了，若是出了问题，恐怕责任都在你身上。”严蕊灵说道，有些问题她并不想跟朱代东说，而且朱代东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些问题朱代东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个问题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市民们对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不理解，认为劳民伤财，你们宣传部要做好宣传工作嘛。”朱代东笑笑说，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总投入达到了三十个亿，这必然挤占了财政支出。这显然也会让很多人的利益受损，比如说年终奖，去年楚都市平均有五千元，今年还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就得欧谱班在某些方面放弃一些利益。 　　而欧谱班为了让楚都市走上他的经济发展模式，甚至不惜减少了公共财政开支，他又哪里又会放弃利益呢？这必然就会导致一些人的利益受损。而这些人自然会把怨气发泄到朱代东身上，进而对地下排水系统产生不满。而朱代东在与几家承建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签订的那些苛刻的合同，损害最大的不是建筑公司，反而是一些城建部门。 　　像地下排水系统这样投资达到三十个亿的工程，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相关部门的有关人员，恐怕在得知市里要搞这样一个巨型工程之后，就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从中分一杯羹。可是朱代东制订的这次制度，让他们对这个工程都产生了望而却步的畏惧感。 　　就在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动工之后的第三天，规划局有个人跑到市政公司，跟他们核对地下排水系统的线路情况。中午的时候，市政公司安排吃了顿饭，那人没有同意，只是各市政公司提出来，自己有几张票，不好走账，能不能让市政公司给报一下。按照原来的惯例，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双方都不会让对方为难。 　　可是第二天，规划局的那人就被告了，经过调查核实之后，当天下午，市人事局就下了文，将那人开除公职。而规划局的主管副局长也被调离工作岗位，到地震局去担任副局长。那是一个可以无为而治到退休，而无需承担任何责任的职位。 　　这件事给所有相关部门都敲响了警钟，原来跟这些承建公司打交道的人，都是单位上吃得开的人。可是现在，他们个个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入了陷阱。对他们来说，开除公职，几乎等同于宣判死刑。 　　原本是块肥得流油的肥肉，因为朱代东搞的那一套规章制度，变成了人人畏惧的猛虎。也就是朱代东是他们是直接主管领导，要不然市里恐怕说什么的都有。 　　“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哪怕是天天宣传，时时宣传，又岂会有成效？”严蕊灵说道。都要说舍小家顾大家，可是一旦真正面临这样的选择，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小家。之所以有些人会选择大家，无非是政治需要或者迫不得已罢了。 　　“现在他们可能不明白，但我相信，以后他们、甚至是他们的后代，都会理解我的。”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段时间确实有人开始讲一些怪话，但是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无论是元骞振还是欧谱班都很支持，才使得这个工程，一直能按照朱代东的意愿在进行施工。 　　当然，元骞振与欧谱班对朱代东的支持态度还是有所区别的，元骞振原来就答应过朱代东，全力支持他搞地下排水系统。而且欧谱班一来，朱代东的分工就被调整，他这个市委书记当时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对朱代东有所愧疚。而欧谱班是因为与朱代东有没有公开的秘密，朱代东之所以痛快的同意调整自己的分工，也是要争取欧谱班对地下排水系统的支持。 　　“当然，不理解你的人只有一小部分人，从你到楚都开始，大部分人还是支持你的。特别是国有企业的职工和市里的私营企业主，他们对你发自内心的感激。而更多的人，却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水平提高，跟你是有密切关系的。”严蕊灵说道，朱代东去年在楚都市主抓经济建设，楚都市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 　　“但还有很多事情，我想做却没有做到。”朱代东突然想到了吴古文，那天他生日的时候，何香兰跟他提起教师工资的时候，这件事朱代东原来跟孙剑佛汇报过，孙剑佛也承诺，只要楚都市的财政收入增长幅度超过百分之五十，就可以考虑为全市教师额外发放津贴。 　　楚都市去年的财政收入是二十二点四一亿元，而今年上半年财政收入已经达到十六个亿，而下半才是财政收入的重要时期。按照以往的规律，今年楚都市财政收入超过三十五亿绝对不成问题。 　　但是今年，朱代东只是稍微跟欧谱班透露了这个意思，马上就被欧谱班转移了话题。欧谱班能同意今年财政拨款十五个亿，用于地下排水系统，就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要他再让步，恐怕原来答应的条件，也会动摇。 　　“你是人而不是神，哪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的工作全部做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对了，周保宁有没有提起，让你去木川市担任什么职务？”严蕊灵问，她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问题。朱代东在楚都市，现在已经不可能完全发挥能力，换个环境也是好的。但是她不知道，朱代东会担任什么职务，而且周保宁会对朱代东的工作，有多大的支持力度。 第1103章 看法 　　在事情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之前，以朱代东的性格，是不会随便传播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妻子。但是今天晚上，朱代东自己也没有最后拿定主意，从木川回来之后，他也想找个人聊聊，可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而这个时候严蕊灵进了书房，让他有种要听听严蕊灵意见的想法。 　　而且朱代东也认为，不管自己是否要去木川，在做出决定之前，也是必须要跟严蕊灵商量的。原来严蕊灵在古南日报，整天也在外面跑新闻。自己的工作地点，随便在哪里都跟她没有太大关系。可是现在严蕊灵也在市委宣传部工作，她的工作单位固定，如果自己去木川，就意味着两人得异地分居。 　　当然，以他这样的级别，异地分居的时间不会太久，只要一旦他的工作定了下来，木川方面自然会把严蕊灵的工作调过去。只是在此之前，必须要清楚严蕊灵的态度。 　　“保宁书记并没有具体说，但应该还是在政府部门。”朱代东缓缓的说。 　　“还在政府部门？”严蕊灵惊诧的问，这个结果显然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朱代东现在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如果调到木川市继续担任常务副市长，那这个调动就没有意义。她在宣传部也干了一年多时间，对机关里的这一套也很熟悉，平常跟宣传部的中层干部，也没少讨论人事问题。 　　只不过严蕊灵是朱代东妻子这件事，在市委宣传部，知道的人并不多。朱代东在严蕊灵去宣传部之前，就跟她交代过。自己与她的关系，不宣传也不保密，任其自然。虽然朱代东经常跟严蕊灵通电话，他甚至还到过严蕊灵办公室几次，可是他每次去，都没有跟宣传部打招呼，也没有带随行人员，自然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你觉得我应该去什么部门？”朱代东反问，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如何，但严蕊灵好像却对自己要去的单位很了解似的。 　　“最好是市委，既然周保宁欣赏你，最好的去处当然是担任木川市委副书记。”严蕊灵说道，如果去木川市政府继续担任常务副市长，在别人看来，会觉得朱代东是在楚都受了委屈，愤而出走木川的。但如果去木川市担任市委副书记，可以勉强与他这个楚都常务副市长持平，党指挥枪、党领导一切，去市委，算是小小的进了一步，虽然这一步并不明显。 　　如果市长空缺，常务副市长与市委副书记将是这一职务的强烈竞争对手。如果市委书记空缺，市委副书记又将会是与市长成为竞争对手。从人事上来说，市委副书记与常务副市长的区别就是在这里。 　　“蕊灵，下次你干脆到组织部去工作算了。”朱代东笑着说。 　　“好啊，如果你去木川，那我一定要去组织部。”严蕊灵信心满满的说道。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你倒是说得像模像样，这件事我现在还只告诉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保密。”朱代东叮嘱道。 　　“这还用你说，就算我爸问起来，我也不说，这总行了吧？”严蕊灵说道。 　　既然严蕊灵支持自己的工作调动，朱代东总算放心了。如果严蕊灵不愿意去木川，或者反对自己去木川工作，这都会增加他对这件事的最终选择。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接到了文子隐的电话，“朱市长，余部长想见你，能安排吗？” 　　“今天是星期六，我随时都有时间，在哪里？”朱代东心里一动，脸上笑眯眯的说道，文子隐身为余卓远的秘书，当初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朱代东跟他的关系就不错。 　　“那请你来组织部吧，余部长现在办公室里。”文子隐说道，对他来说，现在是工作时间，只要把领导的意图，准确无误、简明扼要的传达，他的职责才算完成。 　　“我二十分钟到。”朱代东说道，他刚刚运动完，正准备约韦鲁郎或者许立峰出去坐坐，现在要去见余卓远，只需要换套衣服就可以出发了。 　　朱代东也没有让杜树军过来，虽然是周末，可是余卓远在办公室里见他，意味着就是公事。可是这个时候让杜树军再过来，显然已经不能按照赶到省委组织部。文子隐已经说得很明白，余卓远在办公室里等他，这个时候如果朱代东有对翅膀，他肯定会马上飞过去，怎么可能还让杜树军过来呢。 　　但在路上，朱代东还是给杜树军打了个电话，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杜树军开着自己的专业去省委组织部，而自己开着私家车先走一步。杜树军也不知道星期六去省委组织部干什么，可是既然是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他没有废话，只是应了一句“好的”，马上就放下筷子，连早餐也顾不上吃，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代东，你来的很快嘛。”余卓远见到朱代东，特意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他让文子隐通知朱代东，只有十八分钟。 　　“领导召见，当然要第一时间赶到，今天还算慢的，以后争取再少浪费部长几分钟的时间。”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虽然对余卓远要见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既然余卓远没有说破，就当他依然是自己的领导就是。 　　“代东，请坐，知道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吗？”余卓远把朱代东请到会客区，微笑着问。 　　“能进部长的办公室里谈的事，肯定都是好事。”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这个小滑头，很多重要的人事任免，可也是在我这里谈的。”余卓远说道，看到朱代东敬烟，他顺手接过，刚拿到手上，朱代东的手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打火机，啪的一下，就显现出了明亮的火苗。 　　“部长，是不是准备再调我回组织部？”朱代东也顺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神秘的笑道。 　　“怎么，在组织你还没干够？”余卓远一愣，缓缓的问道。 　　“在省委组织部的这几个月，时间虽然短，但对我的人生和理想，影响都非常大。可以说，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那些点点滴滴。”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是啊，组织部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我确实有过想把你重新调回来的想法，可是有些同志认为，你应该到更加合适的工作岗位上去。”余卓远说道，昨天晚上周保宁再次给他打了电话，说的还是朱代东的事。 　　对于周保宁的提议，余卓远一开始其实是没有表态的，原因无他，朱代东到木川市没有合适他的职位。余卓远对朱代东的了解，是从他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之后，可是他看人的眼光，却是非常的独特。他认为，现在朱代东在楚都市，他的能力其实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如果能让朱代东分管的工作再多一些，他的能力将会得到更加充分发挥。 　　可是刚刚调到楚都市的欧谱班却做了一个相反的决定，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整朱代东的分工。虽然不敢说，楚都市缺了朱代东就不行。但是如果去年楚都市没有朱代东，肯定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发展速度。 　　欧谱班的做法，让余卓远觉得很遗憾。但这并不表示，他会给予朱代东特别的安排。一名干部的成长，太过顺利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况楚都市的能力没有充分发挥，甚至是基本上没有发挥，也不是他的责任。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的时候，欧谱班其实还只能排在第二位，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元骞振这个市委书记。 　　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如何，上面到时一旦问责，元骞振的责任肯定会比欧谱班更大。而且朱代东还是当初元骞振从省委组织部挖走的，没有妥善安排好朱代东，从而导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速度放缓，元骞振的责任显然更大。 　　朱代东只是静静的听着余卓远的话，没有多说什么。他离余卓远太远，也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到了什么程度。只是例行的问问话呢，还是余卓远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这个问题不能搞清，朱代东将会很被动。 　　“前段时间周保宁同志跟我谈到了你，他当时向省里提出了一个建议，想让你去木川市工作，我想问问你自己是什么意见？”余卓远问。 　　“去木川？部长，我的工作是不是调动得太频繁了？”朱代东苦笑着问。 　　“怎么，你不想去？”余卓远淡淡的说。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管去哪里工作，都是为党工作，都需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你对木川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有什么看法？”余卓远又问。 　　“部长，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朱代东笑了笑，说。 　　“废话，难道你向组织汇报，都是说假话？”余卓远瞪了朱代东一眼，说。 　　“木川市现在的经济发展，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第1104章 白痴问题 　　自从朱代东去了省委组织部，跟余卓远谈了话之后，关于他要调走的传言就开始多了起来。这次不像上次傅应星专门为朱代东去跑官那样，一下子就闹得沸沸扬扬。最先知道这件事的，总是那些消息灵通人士，而在体制人，级别越高，消息一般就比较灵通。 　　对于朱代东要离开楚都市的消息，有好几个人都是非常支持的，最支持他的，不是韦鲁郎，也不是元骞振，反而是卫耿羿。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卫耿羿就多方奔走，力求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朱代东如果离开楚都市，常务副市长的位子肯定会是自己的。卫耿羿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好几次，想取朱代东而代之。但一直都没有成功。上次自己正要准备有所行动，结果出了劳动局蒋正伟被假纪委双规的事。 　　虽然最后自己因为听从了朱代东的建议，主动向组织承认错误，而免遭处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必须放弃自己的利益。感激朱代东是一回事，争取自己的正当利益，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碰到这样的机会，不去争取，那才是真正的不求上进。 　　“代东市长，有时间吗？我想过来跟你谈一下关于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事。”卫耿羿把电话打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除了向省里求证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亲自问朱代东。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他相信朱代东也一定会意识到这一点。 　　“还是我过来吧。”朱代东说道，他跟卫耿羿的办公室只隔着一层楼，虽然他在党内的排名比卫耿羿要高，可是这些细节问题，他一直都很注意。 　　朱代东没等卫耿羿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出去的时候跟郑阳松说了一声，让他有事直接到卫市长办公室找自己。 　　卫耿羿这几天在忙什么，朱代东心里有数。自己的调动，对卫耿羿来说，意味着也是一次进步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不管摆在放面前，都不应该放弃。哪怕嘴里说不争的人，其实也是采用的一种策略。 　　朱代东主动到卫耿羿的办公室谈事，会给人一种印象，朱代东很尊重卫耿羿。虽然他的排名应该在卫耿羿前面，可是卫耿羿的资历却比他老。卫耿羿心里当然也很受用，可是他也不是那种得意忘形之徒，朱代东要表示他的姿态，自己也绝对不能忘了身份。知道朱代东马上就会上来，卫耿羿亲自站到办公室外面迎接。 　　“卫市长，这么客气干什么？”朱代东看到卫耿羿之后，才加快了步伐。刚才他从办公室吩咐郑阳松，就是为了多拖延一点时间。而且他从楼下走上来的速度，也很缓慢，就是要给卫耿羿留出足够的时间，让他能有所准备。原本一分钟就能走上来的，朱代东足足用了四分钟，也让卫耿羿在外面站了二三分钟。 　　“你才客气，竟然亲自走上来，快请进吧。”卫耿羿说道，虽然他办公室里的人并不多，但是办公室外面走来走去的人可不少，看到他在站外面，很多人都很诧异，甚至有人还偷偷给市政府办公室打电话，问是不是今天有重要领导来检查工作。 　　“代东，我这里有瓶五十年的茅台，等会你拿回去喝。”卫耿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商标都有些褪色的茅台，说道。 　　“这可是好东西，卫市长，东西太贵重，我怎么好意思呢。”朱代东嘴里说得不好意思，可是手已经把酒接了过来。 　　“贵重个屁，当时也就块把钱的东西，这玩意又不能算是古董，再不喝的话，就没法喝了。”卫耿羿说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朱代东连忙打开酒瓶，没喝之前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缓缓的吐出来，“好酒，酒香酣厚，一闻就能让人产生醉意。” 　　“不管什么东西，都要送给识货之人才值钱。”卫耿羿呵呵笑道。 　　“完了，卫市长对于此道如此精通，我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了。我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债，这下可怎么得还得了。”朱代东忍不住还是喝了一大口，一闻到那酒香，他肚子里就像出现了一个魔鬼似的，控制着他不顾形象，也要先喝一口酒再说。 　　“要说欠人情，我欠你的人情才没办法还。代东，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哪天你定个时间，一定要陪你好好喝一场。”卫耿羿说道，朱代东的爱好也就是喝点酒，看点书。前者他能舍命陪君子，后者的话，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正经的看过书了。 　　“那算什么事，我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你无需放在心上。”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岂是那种喝奶忘娘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放心交给我。”卫耿羿诚恳的说道。 　　“以后有事情，一定会麻烦卫市长的。”朱代东淡淡的说，刚才那口酒下去，他的五脏六腑通体舒畅，龟息大法已经自行运转。现在他的呼吸频繁开始变慢，每一次气息的时间都在慢慢变长。 　　“代东，听说你要去木川？”卫耿羿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周保宁同志希望我能去木川，可是省里还没有同意。”朱代东现在很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什么事都不做，美美的睡上一觉。 　　“但据我所知，田省长、雷书记、王书记都已经表了态。”卫耿羿说道，让朱代东去木川，原本只是傅应星胡搅蛮缠的行为，可是现在没想到，朱代东很有可能梦想成真。当然，朱代东去木川，不可担任市长，他原本担任常务副市长，就已经是僭越，现在连两年时间都没有，就升正厅，莫非组织部真的是朱代东的娘家？ 　　“哦。”朱代东应了一句，田海洋、雷同兴、王利波这三个人，分别跟周朝辉、欧谱班、傅应星有很深的关系，看来这几个人都很希望自己能去木川。 　　“你还不知道？”卫耿羿看到朱代东脸上惊讶的表情，诧异的说。应该说，朱代东与余卓远的关系是很不错，而且他在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也有几个月的时间，跟组织部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搞得不错。关于人事方面的消息，朱代东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可是现在，关系到他自己的事，竟然会如此后知后觉。 　　“这件事我确实不是很清楚，卫市长，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朱代东问道。 　　“我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的，代东，我看你这次恐怕真的要去木川工作了。”卫耿羿惋惜的说，虽然他心里很痛快，朱代东一走，等于就是给他让出了位置，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对组织上的安排，我只能服从，卫市长，如果我真要是走了，以后城建这一块，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朱代东诚挚的说道，他知道卫耿羿找自己谈话的目的，现在卫耿羿跟欧谱班也找得很近，于情于理，欧谱班都不会把这个位子再让给别人。 　　“只要我是能做得到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卫耿羿嘴角轻轻往向张了张，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朱代东把自己的私人手机也交给郑阳松，“小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得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你先挡一下，至少要三个小时。” 　　“朱市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郑阳松紧张的说，朱代东的身体强壮得跟运动员似的，跟他下去视察工作，自己有的时候累得半死，可他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在他身边工作了一年多时间，从来没有见他生过病，就算是感冒也没有发生过。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朱代东说道，走到最里面的休息室，他连衣服也没有脱，直接就倒在了床上。还在半空的时候，他就摆出了龟息大法的姿势，两臂上抬屈肘，俯掌分置两耳旁。两臂放松，两腿自然伸直，两脚间距与肩同宽或略宽。头刚碰到枕头，人就已经睡着了，而且马上进入了深度睡眠。 　　朱代东这一睡，可苦了郑阳松，不管是谁打来电话，他都必须给朱代东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且面对各色人等，他编造的理由还不能一样，这让他绞尽脑汁，就差没把真相说出来了。 　　虽然朱代东说是三个小时，可是实际上，他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郑阳松不敢去打扰他，只要朱代东没有醒来，他就必须继续编造理由。 　　当朱代东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郑阳松的身影，而且还是他正在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接电话的模样，这把他吓了一跳。朱代东马上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郑阳松确实在那里接着电话，而且他也确实是把头偏在肩膀一侧，把双手解放出来，正在记着什么。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朱代东一时愣住了，他闭上眼睛，再听郑阳松的声音，却又没有立体图形。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朱代东对自己的记忆力一直很有信心，自从参加工作之后，他还没有出现过记忆出错的情况。 　　“朱市长，你醒啦？”郑阳松一回头看到朱代东，惊喜的说，如果朱代东再不出现，他可能就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朱代东问。 　　“大事没有，但很多领导都打来了电话，这是名单。”郑阳松说道，他记的是接到电话的时间、人名和对方的号码，以及说了些什么话。郑阳松不愧是秘书二科的笔杆子，记得条理分明，丝毫不差。 　　朱代东拿过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好几十个电话，他回到办公室，按照对方身份的高低，判断着事情的轻重，准准一一回电话。朱代东先回的是许立峰的电话，对他来说，许立峰不仅仅是钱飞虎秘书这么简单，同时也是自己的好友和知己。 　　在官场里，如果想要结交几位知心朋友，确实非常困难。不是没有机缘和人脉，只要你在体制里待的时间一长，就会给自己装上一层看不见的保护层。对方想要冲破这层保护，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自己如果想要冲破，有的时候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许哥，你找我？”朱代东说，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郑阳松在中午的时候，跟许立峰对话的内容。当时许立峰打的是朱代东的私人号码，可是接电话的人却是郑阳松。许立峰非常惊讶，问朱代东为什么不接电话，郑阳松告诉他，朱市长去市委有事，手机落在办公桌上，有什么事他可以转告，等朱市长回来之后，会让他及时回电话的。 　　“代东，你到市委办个事要办五个小时？什么事这么紧急？是不是关于你工作调动的事？”许立峰并没有怀疑郑阳松的话，一个人如果天天说真话，假如有一天他突然说了句谎言，别人也会信以为真的。 　　“你也听说这事了？”朱代东诧异的说，事情的传播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不就是一个平级调动了，有必要惊动那么多人么？像这要的事，也就是在省委常委会，由余卓远通报一下，一般情况下，常委们是不会反对的。最多占用常委会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 　　“这件事我看很快就会传开，你不想想，对于人事调动，机关里什么时候能保密过？”许立峰嗔怪的说。他以为朱代东去市委，是向元骞振汇报他去木川的事，当初朱代东能来楚都市，是元骞振一力争取的结果。现在周保宁也像当初的元骞振一样，想争取朱代东去木川，真不知道元骞振会作何感想。 　　“这倒是，许哥，我去木川的事，真的定了？”朱代东惊诧的问，消息的传播速度是以几何级增加的，而这关键的几个小时，他却在睡觉，而且这次他的听力并没有因为自己睡着了，依然继续工作，而是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没有工作。 　　“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许立峰大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朱代东竟然还问这么白痴的问题，真是服了他。 第1105章 决定了 　　朱代东的事情，是没办法在电话里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正好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许立峰约朱代东晚上见个面，朱代东提出去香山俱乐部。在那里，不但能享受安静的私人空间，而且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侵入别人的私人空间。 　　现在香山俱乐部已经成为楚都市的高档会所之一，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而自从朱代东和郭临安经常光临之里之后，楚都市的很多干部，也喜欢来这里消费。很快这里便形成了一个独特圈子，因为香山俱乐部严格的准入制度，当今年的会员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就会停止发放会员卡，这就更加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得到。徐军与贺扬辉紧紧抓了人们的这一消费心理，让香山俱乐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引领楚都高档会所之一。 　　“代东，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下午玩失踪，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许立峰一见到朱代东，就牢骚满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次的调动，对朱代东来说，或许又将是一次人生转折，可他倒好，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着急。 　　“不是有许哥你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朱代东笑笑说。 　　“那行，等会你千万别问我关于工作调动的事。”许立峰大大咧咧的坐到朱代东的对面，笑骂道。 　　“许哥，你不会真把我摞在这吧？”朱代东连忙给许立峰又敬酒又敬烟，虽然他知道许立峰说的是气话，可是自己下午猛睡大觉，确实有些不像话。 　　“你自己说呢，一个下午你在办公室里睡大觉，这像话吗？”许立峰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这都怪我，上午在卫耿羿那里喝了点酒，结果一回去就犯困。许哥，省里是不是对我的工作问题有了统一意见？”朱代东说道，如果说他对自己工作调动的事不感兴趣，那绝对是假的。 　　“你？代东，撒谎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吧？认不知道你喝酒是越喝越有精神，犯困，亏你能想出这么个理由。”许立峰笑骂道。 　　“我现在就算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朱代东苦笑道。 　　“你真是因为喝酒？”许立峰看到朱代东不像说假话，诧异的问。 　　“要不你也试试，这可是建国初期生产的茅台，现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朱代东举起自己手里的酒瓶，得意的说。 　　“五十年陈酿？那可是原浆酒啊。”许立峰惊讶的说，他不像朱代东，还是第一次喝到原浆酒，几年前他陪着钱飞虎去视察一个酒厂，就曾经有幸喝过一次。对很多人来说，原浆酒虽然是好酒，但浓度太高，一般要加一些纯净水稀释，或者加冰块和可乐、果汁都可以增强口感。朱代东说他喝了原浆酒而犯困，许立峰倒是有些相信的。 　　“没想到你也懂。”朱代东说道，他喜欢喝酒，对酒的研究和认识，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以他现在的身份，如果说想喝原浆酒，不说一车一车的拉，喝个十瓶八瓶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样的行为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很快就会失控，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原浆酒指粮食通过曲发酵成酒，完全是不勾不对的原始酒液。在中国的酒行业中“原浆酒”可以说是具有最悠久的历史。本世纪六十年代以前，中国传统意义上的白酒都是属于原浆酒的范畴。原浆酒是集营养、健康、时尚、美味、高雅、高质六大优势为一身的高品质健康酒，这或许也是日后白酒的发展趋势。 　　而六十年代之后的酒，基本上都是勾兑酒。当时由于粮食供应紧张，为节约酿酒用粮，很多酒厂以食用酒精加入增香调味物质，模拟传统原浆酒的口感。进入80年代以后，原浆酒曾经一度消失，勾兑白酒的技术日益成熟开始大行其道。现今几乎所有的消费者喝的白酒大多是用食用酒精加其他化学品勾兑而成的勾兑酒，也称新白酒。 　　原浆酒所拥有的醇美口感根本不是传统白酒可以比拟的，无论是香气、口味、口感和风格，远远无法达到原浆酒的水平。虽然对身体没有很大的危害性，可是酒精勾兑的酒喝完了头很疼，而原浆酒就很少有这样的现象。也就是碰到像朱代东这样的怪胎，喝起新白酒，越喝越有精神。 　　五十年的陈酿，朱代东以前也就是听说过，要不是卫耿羿，恐怕朱代东连见一见，都不知道有要到什么时候。现在很多人都说喝酒伤身，可是如果只是喝原浆酒的话，其实还是可以喝出营养的。原浆酒相较新工艺白酒香气浓郁，甘甜味美，酒味醇厚，并且酒中含有氨基酸、低聚糖、有机酸和多种维生素，其营养性特点显著。并且饮后不上头，对身体刺激小。 　　“我以前喝过一回，原浆酒可不能这么喝，得加点纯净水稀释一下，或者加点果汁什么的。”许立峰提议道，怪不得酒杯里的酒看上去有些像琥珀色。 　　“稀释了那还有什么劲啊，就这么喝最合适。”朱代东笑着说，他在卫耿羿的办公室，一听到是五十年的陈酿，当时就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当着卫耿羿的面，喝了一大口。 　　“代东，我敬你一口，原浆酒就像人参果，可不能喝得太急。而且以后你去了木川，想要再跟你一起喝酒，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许立峰说道。 　　“许哥，我真的要去木川？”朱代东问，下午他的听力好像关闭了似的，对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认知，完全进入到了最高的深度睡眠中。 　　“基本上确定下来了。”许立峰叹了口气，说。到了副厅级干部这样的级别，一般很少会再像朱代东这样，一界任期都没满，就要调整工作。可是纵观他的工作履历，一直以来，朱代东不管在哪个职务上，任期都没有超过两年。有的时候甚至一年、半年就得到了升迁和调整。 　　当然，这跟朱代东的卓越能力，以及他所取得的突出成绩是分不开的。但是许立峰认为，更重要的是朱代东有创新精神，他年轻有活力，思维很敏锐，思路也很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使他不管担任什么样的职务，都能很快的取得成绩。 　　“看来组织上很快就要找我谈话了，许哥，具体的职务定了吗？”朱代东问，对于去木川市，无论是周保宁还是余卓远，都跟他说的很模糊。周保宁只说想让朱代东去市政府工作，而上次余卓远根本就没有说起朱代东的新职务。 　　“围绕你去市委还是市政府的问题，省里还有些争议。有些领导觉得，你应该去做做党务工作。而有些领导却觉得，应该发挥你的特长，重点做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许立峰说道。 　　“楚都市委是什么态度？”朱代东问，或许就是因为省里没有确定下来，元骞振与欧谱班都没有找他谈话。 　　“听说元骞振有些犹豫，而欧谱班倒是很支持你去木川的。而且欧谱班还建议，让你担任木川市常务副市长，主抓经济建设。代东，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许立峰说道，朱代东在楚都市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欧谱班为了消除这种影响，一来就调整了朱代东的分工。 　　如果能让朱代东调离楚都，欧谱班绝对也是乐意见到的。至于元骞振的犹豫，朱代东也能够理解，现在他还没有找自己谈话，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下午一直在睡觉，也不知道欧谱班是否跟元骞振讨论过这个问题。 　　“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倒觉得现在没有必要动。”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傅应星和周朝辉这两个搞出来的。如果他们不大造声势，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自己。虽然现在傅应星等人已经偃旗息鼓，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不在北京给这件事添加把柴加点油？ 　　“你应该动一动了，就连钱省长也说过，你的能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许立峰说道。 　　“钱省长谬赞了。”朱代东谦逊的说，能完全发挥能力的官员，原本就是屈指可数，他这些人能一直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已经是很幸运了。 　　“在我面前，你来这些虚的干什么？你倒是说说，想去市委还是市政府？”许立峰说道，他今天晚上主动提出要跟朱代东见个面，也是想知道朱代东的真实想法。 　　“非得两选一吗？”朱代东问，无论是去木川市委还是市政府，都不是他的最佳选择。这次自己的调动，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期待的。 　　“要不再加上人大和政协？”许立峰戏谑的说。 　　“其实我去市委还是市政府，主要取决于保宁书记的态度。”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第1106章 元骞振的真实想法 　　朱代东调到木川后，担任什么样的职务最合适，这主要是取决于周保宁的态度。他如果想让朱代东当“总经理”，那朱代东当然乐意到市政府。但如果只是“部门经理”，朱代东宁愿到市委混日子。 　　反正现在除了地下排水系统之外，朱代东基本上也就是在混日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楚都混还是在木川混。至于他最关注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朱代东相信，自己所制订的规章制度，都已经让市委市政府专门下了红头文件。而财政支付那边，又是财政局的袁建尧。地下排水系统按时、保质完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朱代东能否调动，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人：元骞振。如果元骞振坚持不放人，就算是省里也没有办法。现在不是动干部的时期，朱代东在楚都市所取得的成绩，也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元骞振还会像去年初的时候，尽力争取朱代东吗？ 　　对元骞振来说，这确实是个两难的选择，留下朱代东，意味着将与欧谱班直接对立，这对他来说，是不能允许的。欧谱班在木川市与周保宁，就因为关系没有搞得好，经常是剑拔弩张，省委才调整了欧谱班的工作。如果现在自己又跟欧谱班没搞好关系，省委会如何看自己？当初让欧谱班来省里工作，省委领导可是专门跟自己谈过话的，他也向省委领导保证过，一定会跟欧谱班高好团结，共同把楚都市的经济搞上去。 　　可是现在欧谱班旗帜鲜明的支持朱代东去木川，如果自己反对，岂不是又跟欧谱班唱反调？但如果就这样把朱代东放走，元骞振又不甘心。当初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是自己费尽心思把他挖过来的。朱代东到楚都市之后，楚都的经济发展速度，在九个月的时间内就创造了奇迹。 　　为了这件事，元骞振这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他作为楚都市委书记，楚都市的干部要调动，必须要先征求他的意见。可是现在，很多人都试图给他作这个主，下有欧谱班、卫耿羿、柳庭沛等市委常委，上有田海洋、王利波、雷同兴等省委领导。这几天每个人都找机会跟他谈过话，中心目的都是一样，朱代东可以去木川。 　　可是朱代东真的可以去木川吗？元骞振一直在犹豫不决，虽然每天都有人在跟自己谈论朱代东的工作调动事宜，可是元骞振觉得，自己还应该与朱代东好好谈一次话。 　　“代东同志，现在有时间吗？”元骞振亲自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元书记，有什么事吗？我马上过来。”朱代东很诧异，以前元骞振找自己，都是冯州龙先把电话拨通，然后元骞振才再说话。像元骞振亲自给自己打电话的情况，非常罕见。 　　“是的，我在办公室等你。”元骞振沉吟道，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听说北京都有人给省里的领导打过招呼，朱代东根本没有任何背景，可是他这次的工作调整，就差没有惊动中南海了。 　　“元书记，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朱代东推开门后，看到元骞振正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马上三步并作两步的说道。 　　“代东，你可真沉得住气，请坐吧。”元骞振笑呵呵的说道，他不相信朱代东会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市委其他的常委都找机会跟自己谈了这件事，唯独朱代东每次见到自己，都像个没事人似的。难道他真的一切任凭组织安排？元骞振有些怀疑，这可不是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所应该有的想法。 　　“谢谢。”朱代东等元骞振到会客区坐下后，才在他侧身的沙上坐了下来。看到茶几上有烟，连忙给元骞振敬了一支，随后又麻利的点上火，才又给自己点上一支。 　　“代东，对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元骞振吸了一口烟后，轻轻的吐出来，问。朱代东能来楚都，跟他有很大的关系。现在要不要放朱代东走，他又会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如果元骞振坚持要把朱代东留在楚都，恐怕省里也会慎重考虑他的要求。毕竟朱代东到楚都才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刚刚在楚都市搞出一些成绩，这个时候把朱代东调走，如果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因此而放缓了速度，到时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目前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进展顺利，那六家分包公司，都拿出了最好的施工队伍，在材料上也极力保证质量。但是为了保证进度，在运力上还需要有关部门做好协调工作。”朱代东说道，虽然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已经开工，但是并不意味着政府部门就没有了责任，为了保证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保质保量的完成，必须随时与承建公司保持密切联系。 　　不管什么事情，谁也不能保证能做到面面俱到，特别是这样的大型工程，光是涉及的政府部门，就有十几个，水、电、气、通讯，也都将在几年之后，进行改建升级。当然，他们的投入，基本上也都是一次性的。地下排水系统建成之后，以后再也不用把马路当成农民的地，过段时间就要翻弄一遍。 　　“你是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的总指挥，市委只能保证一点，坚决当好你的坚强后盾。”元骞振说道，其实朱代东搞的这个地下排水系统，一开始的阻力还是非常大的。反对最强烈的，不是与城建相关的单位，恰恰相反，最反对的竟然都是与城建的相关部门。就连市政公司、市里的几家建筑公司，对于这样的工程，也是反感的。 　　只不过因为市里的决心很大，他们才作罢。一开始元骞振觉得很奇怪，市政公司和市里的几家建筑公司，都在地下排水系统工程里，分到了一块大蛋糕，他们为什么还会在之前强烈反对呢？后来他才明白，虽然这次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可是以后市里的城市建设，基本上就都是一次性工程了。 　　与此同时，市里水、电、气、通讯等部门，对地下排水系统，也不是很支持。甚至这些部门就提出，就算楚都市有了最好的地下排水系统，有了适合他们这些部门专用的管道，他们也不会去使用。很多人强调，把现在的这些埋在地表浅处的专用管道或线路，移到地下几十米深处的专用管道，虽然从长远打算，确实能省不少钱。可是让他们现在就改造升级，实在拿不出这笔钱。具体会在什么时间把相关设备转到地下排水系统，现在还没有定论。潜台词就是，他们或许永远也都不会把自己的设备移到地下排水系统中去。 　　近几年来，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和城市的持续扩大，各种公用设施也必须不停的升级改建。年年搞小建设，三、五年搞一次大建设，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如果突然之间说，所有的升级都无需再挖开路面，全部在地表以下几十米处施工，将大大损害这些人的利益。 　　去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让朱代东赢得了很多的声望，特别是楚都市的国有企业，他们对朱代东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可是自从地下排水系统被拿上议程开始，对朱代东的抱怨声，就持续不断。 　　“感谢元书记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知道元骞振找他来，绝对不会只是谈自己现在的工作，可是对于他今后的工作，朱代东其实并不想谈。无论是他表示想离开楚都还是留在楚都，都是不妥当的。 　　“代东，省里有领导找我谈话，想调你到木川工作，对此你什么想法？”元骞振不知道是该佩服朱代东的沉着，还是要责怪夫子的政治敏感性不足。 　　“我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朱代东淡淡的说。 　　“组织上也要考虑你个人意见嘛。”元骞振笑着说，他鼓励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希望他能勇敢的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元书记，你觉得这次应该何去何从？”朱代东诚恳的问道。 　　“这要看木川市对你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如果去市政府，我倒觉得你留在楚都市更合适。虽然你现在没有主抓经济，可是能把城市建设工作搞好，也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但如果是去市委的话，倒不是去换个环境。你不是在省委党校学习吗？到时工作和生活能做到两不误。”元骞振说道，虽然市委副书记比常务副市长在市里的经济发展上，没有那么大的发言权。 　　可是市委副书记的党内排名，却是高过常务副市长。而且市委副书记以后无论是升市长还是市委书记，都只需要跨越一步。如果是常务副市长的话，想要担任市委书记，就必然在市长各市委副书记的位子，干出成绩。 　　“谢谢元书记的建议。”朱代东感激的说，虽然元骞振说的都是发自内心，可是却下意识的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是可以放朱代东离开的。 第1107章 安排 　　其实元骞振如果坚持要把朱代东留在楚都的话，朱代东是绝对会支持他的。可是元骞振却跟朱代东分析了，他去木川之后的工作安排。也就是说，元骞振的心里，对朱代东是否留下也没有下最后的决心。 　　元骞振虽然没有最后下决心，可是朱代东现在已经下了决心，不管去木川市是担任什么职务，哪怕就是当一名普通的副市长，他也愿意去！当初自己能来楚都，元骞振确实是出力良多，而且自己能担任常务副市长，跟元骞振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但现在，元骞振因为要跟某些人交换利益，已经在准备抛弃自己，这对朱代东的打击很大。元骞振如果真正支持自己的工作，对于省、市领导的招呼，根本连听都不会听，肯定会坚持他自己的想法。如果元骞振向省里坚持自己的态度，朱代东相信，省委也不会只听周保宁一面之词的。 　　“代东，你愿意去木川？”元骞振觉得朱代东的态度突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刚才还是捉摸不透，但现在他能清晰的感觉出来。 　　“是的，我相信如果去了木川，无论是对楚都的发展，还是对木川市的发展，都是有一定帮助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对元骞振来说，他没有坚决留下自己的决心，就已经表明他可以放自己去木川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就连元骞振都不明确，但对朱代东来说，已经足够了。 　　昨天还是跟元骞振在一条战线，可是现在，朱代东感觉好像被人抛弃了。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当初他来楚都市，未必就不是因为元骞振。或许元骞振在这件事上，也有他的难处和顾虑，但这是元骞振自己的问题。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你放心，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偏离现在的轨道。”元骞振微笑着说，他一直徘徊在留还是不留朱代东的问题上，现在朱代东主动向他表明态度，让他感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既然确定朱代东要离开，那需要考虑的就是朱代东走后，他的工作由谁来接手的问题。元骞振清楚，朱代东最关心的，应该是地下排水系统。对朱代东为这个工程特意制订的各种可以说是苛刻的规章制度，从内心上讲，他是很赞同的。相互制约、相互监督，只要认真执行，就算朱代东现在离开楚都，也能保证工程的顺利完成。 　　“谢谢元书记，我一直很担心地下排水系统工程，会受我调动的影响，现在总算是放心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现在表面上与元骞振很亲密，可是朱代东清楚，自己与他之间，已经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地下排水系统工程，虽然是由你总负责，但是这也是市委的工作，更是全市人们的工程。还有什么要求和条件吗？现在你提出来，组织上会予以考虑的。”元骞振说道，朱代东这次的调动，造成的影响很大，但是时间却很仓促，很多事情朱代东未必都安排好了。比如说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朱代东走之后，肯定是不能带到木川去的。 　　现在上级纪检部门，已经越来越重视领导干部身边工作人员的廉洁问题。作为领导干部身边的工作人员，比如说秘书、警卫、司机，虽然职位不高，可是身份十分特殊。一些主要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甚至还能影响到他所分管的单位。现在省纪委正在研究这个问题，准备专门发文件，领导干部的工作调动的时候，身边的工作人员，和工作车辆，都不能带到调到单位。 　　朱代东虽然只在楚都市担任了一年半时间的常务副市长，可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在原则上，也是不能随他去木川市上任的。当然，原则上的问题，一般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如果朱代东真要把郑阳松和杜树军带到木川，楚都市与木川市两边都不会有意见。 　　“我个人绝对不会向组织上提任何条件和要求。”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这就好。”元骞振点点头，说。 　　随着元骞振态度鲜明，朱代东调动的事，很快就被提上日程。按说这样的调动，光是走组织程序，就得好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朱代东的事，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这个组织程序，就走得特别快，基本上属于特事特办。 　　这几天朱代东的电话又开始多了起来，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木川市的干部。朱代东现在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到了木川市，就绝对不会低于这个级别的。只要能跟朱代东扯上关系，都会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的与朱代东建立某种关系。 　　随着自己的工作调动被提上日程，如何安排郑阳松跟杜树军，也就被朱代东提上了他自己的工作日程。郑阳松刚调到朱代东身边工作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副科的待遇。今年四月，他已经被正式任命为秘书二科的科长。 　　虽然郑阳松是秘书二科的一把手，可是他在秘书二科基本上不办公，他的服务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朱代东。只有当好了朱代东的秘书，他的工作才算完成得出色。可是现在，朱代东却突然要调走，如果说郑阳松不惆怅，那是假的。 　　这段时间郑阳松关心的问题就是以前常务副市长秘书的工作安排，有些资格老的秘书，在领导身边能熬到副处的待遇。最后外放的时候，到下面的县区担任县区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现在郑阳松才刚刚熬到正科，这个时候外放，实在没有什么很好的职位。但如果提副处，他才刚刚提正科几个月的时间，按照组织原则，至少要在一年之后，才能解决这个级别问题。 　　原本郑阳松觉得，朱代东干完这一届副市长之后，他捞个副处级待遇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朱代东却提前了几年的时间要调动，这对郑阳松来说，是个坏消息。 　　“小郑，关于我工作调动的事，想必你也听到一些消息了。组织上也正式找我谈了话，恐怕去木川已经成了定局。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把郑阳松叫到办公室，让他在会客区坐下，亲切的问。 　　“我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听朱市长的安排。”郑阳松说道，他担任朱代东秘书的时间也是短的，能在领导干部身边工作，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郑阳松的为人处世，原来在市政府办公室秘书二科的时候，基本等于是白痴。当时的郑阳松，跟陌生人说话都很谨慎，总认为其他人的思维跟他是一样的。 　　“你现在还很年轻，我觉得应该去基层锻炼一下，这对你以后的成长非常有利。”朱代东说道，提拔重要领导的时候，是否有基层工作经验，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判断依据。越是重要的领导，上级组织部门对这个考虑问题，就会越考虑得周到。 　　“可以，朱市长，是高唐县吗？”郑阳松问，对于市政府的机关工作人员来说，去县里，已经算是体验生活。 　　“你想去高唐县？”朱代东诧异的说，陈树立虽然是高唐县的县委书记，可是他这个县委书记将会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高唐县的经济建设中去。 　　“是的，虽然高唐县现在还是贫困县，条件也会很艰苦。但我觉得，越是这样地方，才越能锻炼自己。”郑阳松说道，既然朱代东已经确定要走，他的工作问题，就成为必须要解决的一件头等大事。 　　朱代东去木川，秘书是绝对不能带的。而且朱代东也会自然而然的遵守组织原则，既然现在有意向，哪怕暂时还没有结论，朱代东也不会把郑阳松带过去的。对于木川市来说，郑阳松并没有什么了解，如果朱代东要秘书，最好的办法，还是从本地的干部中选一个能熟悉木川市情况的。 　　倒是司机，郑阳松分析，朱代东很有可能把杜树军带过去。这件头，领导要找个合格的秘书很不容易，但如果要找一个合适的司机，那比换秘书更加困难。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朱代东说道，虽然他也知道郑阳松是以退为进，你让他自己说想法，当然是去条件最艰苦的地方。但郑阳松去高唐县，能不能把事情干好，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以后不管在哪里工作，我都不会忘记在你身边工作的这段日子。”郑阳松诚恳的说道，他在朱代东工作的一年半时间里，虽然主要是为朱代东服务，但更多是学习如何做事，如何做人，这个比当好秘书更重要。因为这些东西，能使他一辈子都受益无穷。 　　“有这个想法就好，不管在哪个单位工作，也不要去想是基层还是机关，只要把工作做好，组织上都会知道的。”朱代东说道。 第1108章 心思 　　跟郑阳松谈话，朱代东既要安慰又要隐晦的有所承诺，郑阳松现在还很年轻，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朱代东希望他能树立良好的人生观。但跟杜树军的谈话，就要简单得多，朱代东直截了当的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去木川。 　　“愿意。”杜树军的话不多，但他的眼神却一下子明亮了许多。他其实跟朱代东有交流的机会不多，两人也就是在车上，偶尔能交谈几句。况且朱代东用专车的时间，比别的领导要少得多，他们夫妇都自己有车，基本上只要一下班，他这个司机就没什么事了。 　　可就算是这样，杜树军跟朱代东也建立了某种默契，作为司机，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嘴要紧，耳要聋，话不能多。而杜树军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朱代东欣赏他的，也是这一点。 　　“好，你先去吧，这段时间，有空的话，去熟悉一下木川的路况。”朱代东叮嘱道。 　　“好的。”杜树军说，其实在听到朱代东可能要调木川之后，他就在开始研究木川市的地图。朱代东去木川，如果想真正做事的话，就必须迅速决定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 　　朱代东下午到党校上完课后，郭临安拉住了朱代东，约他一起去香山俱乐部。这段时间，关于朱代东的消息，比元骞振和欧谱班还要多。先是北京的傅应星、周朝辉等人给他去跑官。现在木川市的周保宁又主动提出，想让朱代东去木川工作。 　　“代东，你怎么老是自己开车？组织上给你配专职司机，就是不想让你再为开车的事分神嘛。”郭临安说道，每次朱代东来党校上课，基本上都是自己开车。就算是坐专车，也只是让司机把他送到这里，然后就回去了。 　　“这几天我让司机去木川了。”朱代东说，当然，杜树军去木川，并没有开他的专车。他的专车车牌挂的是政府挂牌，而且车牌号码很小，只要开到木川，很容易让人认出来。但如果让杜树军打车去，也很不方便，朱代东干脆让他开了严蕊灵去。 　　既然自己已经准备要去木川，那早一天让杜树军熟悉情况，以后自己就能早一点开展工作。而且杜树军现在也能帮自己多了解一下木川的各种情况，现在朱代东对木川的了解，主要是从官方渠道。如果能让杜树军从下面多了解一些情况，哪怕只是一些粗浅的消息，对朱代东来说，也很有帮助。 　　朱代东的听力虽然很惊人，但也不可能把整个木川市的情况全部听到。如果能给他一个方向，再深入调查，就要方便得多。这次朱代东让杜树军去木川，除了迅速熟悉路况之外，还让他对木川的批发市场进行调查。 　　“看来你是真的要去木川了。”郭临安笑笑说，朱代东参加工作的时间，还没有他一半这么久。可是朱代东经历的职位，却比他要丰富多彩得多。郭临安在部队干了十几年，回来之后就担任武装部长，几年之后，调到县委担任副书记，然后升至县委书记。 　　郭临安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他当时转业的时间比较早，要是换到现在，以他正团的职务，能担任县里的普通副处级干部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随着我国军队的改革，转业干部的安置工作，将面临巨大挑战。现在的转业干部，只是降一级任职，以后转业干部到地方后，能降三级任职，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是的，前几天元书记找我谈了话。”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去木川的选择，到现在朱代东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但是元骞振的态度，使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元骞振认为，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已经走上了健康之路，只要有合格的执行人，自然会让楚都在几年之内，连续不断的创造着经济奇迹。 　　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去年确实只是打基础，真正呈现井喷式发展，应该是在接下来的几年。但是元骞振没有预料的是，欧谱班跟朱代东的发展思路看似差别不多，其实相差悬殊。按照欧谱班的想法，楚都市在近十年之内，都要加快招商引资的步伐，外来资金毕竟是有限的，而地方政府是狼多肉少，如何快人一步抢到先机，将关系到本地未来几十年的经济发展。 　　朱代东对楚都市的国有企业改制时，把全市的企业，按照产业不同，大体上分成商贸、建筑、机械、化工、机电、服装、食品这七个不同的产业。同时将这些相关企业，有意识的，迁到相同或相近的区域，形成产业链。 　　但是欧谱班上任之后，有意识的弱化了这一点。让企业搬迁，不管对哪家企业来说，都意味着利益的损失。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对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企业搬迁，除了要加大投入，增加成本之外，停产的这段时间，导致的损失，也是他们不想承受的。而欧谱班的政策，很受他们的欢迎。 　　对于这样的情况，朱代东跟欧谱班汇报过几次，但欧谱班都只是认真的听，可听了之后，却没有下文。朱代东暗暗叹惜，有人还说自己是急功近利，但欧谱班的做法，在他看来，不亚于饮鸩止渴。 　　“代东，你去木川到底是担任什么职务。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对你的事情感兴趣，我们都在讨论，你去木川，到底是去市委，还是市政府。”郭临安笑着说。 　　“郭书记，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去木川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朱代东叹了口气，说。虽然这次去木川，无需再跟省政府签订什么责任书，但他一旦去了市政府，责任也很大。毕竟木川市的市长到现在还是周保宁兼着，如果木川市的发展，因此而放慢了速度，他去市政府等于就是给周保宁背了黑锅。 　　“大家猜测，你去木川应该还是在市政府，分管的工作，可能会跟楚都差不多。”郭临安说道，现在组织上还没有正式的定论，但是民间的“组织部长”们，对朱代东的安排，已经做了推断。大部分人都认为朱代东应该去市政府，虽说朱代东去市委一样能干得很出色，可现在一切工作，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这是原则，必须要坚持。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吧。”朱代东说，他把车子停好，随着郭临安走进了俱乐部。因为这是徐军的生意，郭临安现在也经常来照顾这里的生意。 　　只要郭临安在楚都，基本上谁请他吃饭，他都提出要到香山俱乐部。而且他虽有钻石会员卡，但这张卡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省钱的工具，只要他不是主人，就不会出示自己的会员卡。他的资料，这里的服务员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这个脸就相当于会员卡。这段时间郭临安来香山俱乐部的频繁还是比较高的，对这里的情况，他甚至比朱代东还要熟悉。 　　今天来俱乐部，郭临安没有要包厢，而是选了间房，让服务员把酒菜送进去。他在沙常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喝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对手。可是他跟朱代东一起喝酒，必须随时准备喝醉。在包厢喝酒，等会醉了，还要朱代东扶。到房间里喝，到时往床上一躺就行。 　　“但也有人分析，你这次去木川，或许将担任更加重要职务。”郭临安说道，当然，觉得朱代东会去担任市长的人不多，高级进修班里的学员，有这样想法的人，至少就没有。就算有，也没有人跟人说过。 　　“那只是无稽之谈而已，哪能当真的。”朱代东笑笑说，木川市比他现在更加重要的职务只有两个，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市委书记，对他来说，这样的职务，在目前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代东，你去木川之后，由谁接替你的工作？”郭临安突然问道。 　　“我向组织上推荐了卫耿羿，郭书记，你愿意来楚都工作？”朱代东说道。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郭临安摇了摇头说，他现在虽然是沙常市的常委副市长，但想要到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他跟朱代东在这方面是没有可比性的，他担任沙常市副市长的时间只有三年时间，想要调出沙常市，必须要等到位一界政府到期之后。就算他要调整工作，也只能在沙常市的范围内。 　　朱代东的双耳并没有异常，可是郭临安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句话。体制内的官员，到了一定的级别之后，每说的一句话都是在脑子里仔细斟酌的。不要说他们说的话，就连说话的语气、眼神，有可能会都会表达另外一层意思。 　　“代东，忘记告诉你了，等会还有一个人要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郭临安看了看时间，又说道。 第1109章 人脉广？ 　　看到时友军走进来之后，朱代东马上明白了刚才郭临安说那句话的意思。郭临安确实没有兴趣来楚都，因为他自知自家事。资历不够是一个原因，没有足够的政绩，也是很关键的因素。这两点哪怕只有一点合乎条件，郭临安应该都会去争取一下的。 　　但现在郭临安两条都不合适，他有自知之明，楚都的水很深，他在省里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马上调到楚都来。可时友军就不一样，论资历，他已经当了十年的副市长了，而且一直是班子成员。现在也是沙常市的常务副市长，这几年沙常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快。特别是雨花县、芙蓉县的经济腾飞，将沙常市的经济整体增长速度提高了许多。 　　“时市长，你什么时候来楚都的？”朱代东连忙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以时友军面前，恭敬的说道。 　　“刚到，代东，好久不见了，现在你快成我领导了。”时友军笑吟吟的说，朱代东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干部，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他还是树木岭的乡长，一转眼，已经成了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而自己当时是常委副市长，现在也只是常务副市长，这进步的速度比朱代东比起来，可以说是龟速。 　　“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我的老领导。”朱代东谦逊的说，亲自给时友军拉开椅子坐下，又给他倒了杯酒。 　　虽然朱代东推荐了卫耿羿接任自己的位子，但是他也知道，盯着自己这个位子的人不少，时友军只是其中一个。时友军的来意，郭临安已经说的很清楚，他又是自己多年的老领导，自己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工作的时候，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喝水不忘挖井人，现在时友军有意来竞争这个位子，朱代东当然要给创造机会。 　　“两位领导稍坐一会，我再去加几个菜。”朱代东说道，虽然他跟郭临安都是这里的钻石会员，可是在点菜的时候，也不会刻意的铺张浪费。 　　“友军市长，刚才我已经问了代东，关于他去木川之后，楚都市的人事安排。”郭临安等朱代东离开房间，就对他说道。 　　“代东真的要去木川？”时友军说道，他在沙常市的消息毕竟没有人在楚都的郭临安这么灵通，朱代东要去木川，也就是这几天才决定的事。如果朱代东要走的事没有确定下来，那不管是谁来运作，都只是做无用功。 　　“已经定来了。”郭临安说道，一名干部的调动，能带动几十甚至上百名干部跟着调整工作。如果时友军真的能调到楚都，那他或许就能接替时友军的职务。郭临安帮着时友军来运作，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面能多一个“坑”。 　　“代东才到楚都一年多时间，而且在楚都也干得不错，怎么说动就动？”时友军眉头一皱，说。楚都的情况很复杂，朱代东离开楚都，是不是因为与某些领导的关系没有处理好？按说以朱代东的能力，楚都市应该对他更加重用才对，如果不是朱代东的资历不够，他倒觉得，朱代东很合作适合担任楚都市的市长。 　　“周保宁有意向，而元骞振、欧谱班、卫耿羿等人也巴不得代东能走。省里也有好几位领导打过招呼，他们提出来，希望朱代东到木川去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郭临安说道，朱代东之所以会走，确实合乎一些人的利益。而且上次朱代东跟傅应星、周朝辉的关系弄得很僵，也有很大的原因。听说北京有些领导也给省里打过招呼，关注这件事的发展。 　　“代东做事还是有些急躁了。”时友军缓缓的说，一个班子里有好几个人希望你离开，这说明朱代东跟这些人的关系，没有搞好。这或许就是朱代东还欠缺的地方，作为一名常务副市长，不能把眼光总是盯在具体的工作上。更应该把精力放到如何跟同事相处上来。 　　“你是他的老领导，等会我好好劝劝他，人不怕摔倒，就怕摔倒之后不知道是如何摔倒的。”郭临安说道，如果时友军没来，他确实会跟朱代东好好讨论一下，可现在，这个问题，得让时友军来说才合适。毕竟时友军不但是朱代东的领导，也是自己的领导。 　　“你也是他的老领导啊，没看朱代东一口一个‘郭书记’的叫着？”时友军笑着说，朱代东现在的职务比自己重要得多，而现在自己的目标就是接替他的位子，这说明朱代东确实有其过人之处。虽说自己是他的老领导，可是官场不比部队，在这里并不是以老为尊，也不是以资格老尊，一切都以级别和职务的重要程序来论高低。从现在的情况来说，自己其实已经没有说教朱代东的资格。 　　“两位领导在聊什么呢？”朱代东其实一直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要跟自己相关的谈话内容，而又在他的听力范围之内的话，除非他刻意的运起龟息大法来强制自己不去听，否则自然而然的会钻入他的耳朵。 　　“聊的是关于你的事，代东，你想过没有，这次为什么会让你去木川？”时友军说道。 　　“或许是我的工作方式与欧谱班不太一致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虽然自己只在楚都市工作了一年多，但是楚都市的各行各业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欧谱班作为新来的市长，他要迅速提高自己的声望，必然要想办法快速去除这些印记。这就好比一头老虎，在它的势力范围内，总是到处留下自己的气味，而欧谱班现在就想，迅速在楚都市的各行各业中，打上他的印记。 　　其实欧谱班想要留下自己的印记，方法与方式都有很多，但他采取的是此伏彼起的方式，就显得他的能力有一些问题。诚然，这样的方法见效很快，但是后遗症也会很严重。虽说这些问题跟朱代东已经没有关系，可是楚都市的发展，如果因此而受到影响，他的心里也会不好受。 　　朱代东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让树木岭的经济，迅速实现了腾飞，但很快他就调到了狮子山。而接替自己的刘营，在担任乡长之后，采用萧规曹随的办法，到现在，树木岭的经济，依然有着强劲的生命力。后来自己调到雨花县之后，无论是郭临安还是王力军，都很配合他的工作，现在雨花县由王力军担任县委书记，可是经济发展策略，还是当时自己制定下来的，快三年时间了，雨花县的经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至于芙蓉县就更不用了，曹长宽接任自己之后，很多问题竟然还在电话里向自己通报，特别是一些大的问题，他到现在都想听自己的意见。虽然这样会显得曹长宽的水平有些问题，可是芙蓉县因此而继续保持着经济高速增长。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曹长宽确实有其过人之处。现在曹长宽与自己谈芙蓉县工作的次数越来越少，但这并不是因为他要对芙蓉县的经济发展作出重大的改变，只是因为曹长宽已经对朱代东的工作方式、方法有了足够的认识，对朱代东的那一套，理解的很透彻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代东，说不定你到木川后，能干出一番更加惊人的成绩呢？我在此先预祝你工作顺利，前程似锦。”郭临安举起酒杯，笑吟吟的说道。 　　“代东，话都让临安市长说了，我的心意都在酒里。”时友军笑着说。 　　“谢谢两位老领导，代东到了木川之后，一定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以更好的成绩回报关心和支持我的人。”朱代东感激的说。 　　“对了，时市长、郭书记，刚才在外面，我接到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孟遗同志的电话，他正好在附近，他跟我原来在干部二处的时候，一起搭的班子，没有请示两位领导，就自作主张，请他过来了。”朱代东说道，其实这个电话是他主动打过去的，时友军的来意既然清晰明了，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当然得帮一把。 　　现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基本上就是原来一处跟二处的合并，部门虽然减少了一个，可是编制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孟遗在干部一处虽然只担任副处长，可是他分管的工作，依然是原来干部二处负责的工作。而且他的级别也由副处变为正处，在一处，他的话语权也是很重的。 　　何况他还有一个当副省长的母亲，孟遗或许很少用他母亲的身份来为自己谋求什么，可是别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自然会把这个重要因素考虑进去。 　　“能跟孟处长一起喝酒，求之不得。代东，看来还是你的人脉广。”时友军跟郭临安对视了一眼，微笑着说。 　　“时市长你这是批评我吧，如果我人脉广，就不会被贬到木川市了。”朱代东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说。 第1110章 代理市长 　　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的工作经历，时间虽然短，只有三个多月，可是对提高他看事的眼光，却是受益无穷。而且他有这样的一个经历，对他的人脉提升，确实有很大的帮助。朱代东在干部二处的时候，要跟省委、省政府的组成部门、直属单位，在人事上，时常有往来。他如果去这些正厅级单位，当时接待他的，至少都是主持工作的副厅级以上领导接待。 　　如果去下面的地市，只要是组织部的干部处正职到了，市委书记和市长，哪怕是在千里之外，都会想办法回去亲自接待。跟组织部的人搞好关系，是许多官员一辈子的梦想。而朱代东，因为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了三个月的时间，别人一辈子的梦想，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达到了。 　　孟遗一来，时友军与郭临安表现得都很热情，孟遗已经很习惯了下面官员对他的奉承。虽然他的级别不如时友军和郭临安，可是有些时候，像时友军、郭临安这样级别官员的前程，却由他掌握着。 　　“朱处长，你可得拉我一把，两位领导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这酒，得慢慢来。”孟遗向朱代东求援，他太清楚朱代东的酒量了。当初朱代东刚到干部二处的时候，在欢迎朱代东的招待会上，他就让人故意灌朱代东的酒。结果去灌酒的人醉了，朱代东反而像没事人一样。 　　“今天可不行，时市长与郭市长都是我的老领导，对我都有提携之恩，别人向你敬酒，我能替你喝了，但他们向你敬酒，我在旁边只能干看着。”朱代东笑笑说，他把孟遗叫过来，主要是为了把时友军介绍给他。 　　虽然时友军以前认识孟遗，甚至也在一起吃过几次饭，但是这么私人性质的聚会，肯定还是第一次。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两人对于孟遗的到来，确实是喜不自胜。 　　“好吧，是你朱处长的领导，那也就是我孟遗的领导，我只能舍命陪君子。”孟遗把酒一口喝干，闭了一下眼睛，说。 　　“孟处长，代东去木川具体担任什么职务，省里定下来了吗？”时友军关心的问，他这次确实是有些动心，可是朱代东如果不走，他再动心也是没有用的。 　　“现在基本上定下来了，朱处长，我得好好敬你一杯，以后到了木川，你可别不记得我这个老部下才是。”孟遗眼神复杂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我去木川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有必要喝酒吗？”朱代东说，刚才孟遗还在为喝酒叫苦不迭，现在却主动向自己敬酒，根本就是在演嘛。 　　“朱处长，我是说真的。刚刚得到消息，你的事情彻底定了下来。”孟遗沉声道，他毕竟。 　　“下午省委开了常委会？”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其实也在关注省里的会议，原本还想找机会去省委“旁听”一下，但今天还在党校，郭临安就把自己给拉了过去，他就没机会去省委那边了。 　　“是的，现在常委会还没结束。朱处长，我得恭喜你，这杯酒必须要敬。”孟遗跟朱代东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酒。虽然省委常委会还没有结束，可是关于朱代东的事情，已经基本告一段落。 　　“孟处长，你说话别留一半啊，代东去木川，到底担任什么职务。”郭临安问，他猜想，朱代东是不是去木川担任副书记？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值得恭喜。周保宁再过三年就要退休，朱代东此时担任市委副书记，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职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朱处长应该是去担任副市长，代理市长职务！”孟遗缓缓的说道，这个消息原本他是想打电话告诉朱代东，可刚要给他打电话，朱代东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并且还要他去香山俱乐部。 　　“代理市长？”时友军跟郭临安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难道朱代东仅仅担任一年半的副厅级干部，就要提拔了吗？这样的速度，不要说朱代东这样的背景，就算是从京城出来的干部，也未必能做到。 　　不可否认，朱代东的能力很突出，但能力再突出，这样的提拔速度也很惊世骇俗。虽然现在朱代东还依然还是以副市长的身份代理市长，可这是省委下的文件，朱代东这个市长前面的“代理”二字，去掉只是迟早的事。现在让他代理，只是在等待朱代东的任职期限，只要这一界的政府任期满了，朱代东在下一次木川市的人大选举中，被选举为市长，是意料之中的事。 　　时友军与郭临安原本都觉得，朱代东这次去了木川之后，他下次担任正厅级干部，至少要在十年之后，甚至时间还会更长。可哪里想到，省委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恐怕这个决议，连参加常委会的省领导也没有意料到吧。 　　机关没秘密，就算是省委常委会的内容，一旦涉及到重要的人事调整，常委会的会议记录，也会流传出去。现在时友军跟郭临安，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常委会上的内容，到底是谁说的提议呢？ 　　“孟遗，你没有搞错吧？”朱代东惊愕的说，代理市长与市长之间的区别，只是在法律程序上有所区别，对于主持市政府的工作，是没有任何差别的。何况这个决议还是省委下的，意义更是非同寻常。 　　“朱处长，这是关系到你的问题，我哪敢懈怠？我想不用多久，你的电话就应该会很忙碌的。”孟遗诚挚的说，对于省委常委会上的内容，他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一点，这个提议是杜邦俊亲自提出来的，马上就得到了余卓远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常世坤、钱飞虎也力挺，很快就通过了。 　　而田海洋、王利波和雷同兴，在一开始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对调离朱代东，是持支持态度，对于朱代东调到木川市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倒没有具体表态。现在杜邦俊把朱代东与木川市的代理市长联系在一起，他们如果反对，那朱代东就只能继续在楚都工作。可如果同意，朱代东又担任代理市长，这让他们心里感觉很不好受。 　　幸好他们都是宦海沉浮的人物，两害相权取其轻，让朱代东离开楚都，能满足傅应星和周朝辉的要求，而且又能让北京的一些人满意，就算朱代东担任代理市长，可代理市长毕竟不是市长嘛。到时应景的时候，再派一名资历和能力都突出的干部去木川，取代朱代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朱代东望着房间的墙壁，缓缓的说道。他在之前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自己将出任代理市长的消息，现在孟遗突然说出来，他确实有些不太相信。一直以来，朱代东对自己掌握的信息都很自信，可今天的事，太意外了。 　　“代东，那就要恭喜你了。”时友军最先反应过来，刚才还跟郭临安在商量，是不是要提醒一下朱代东，可现在人家又走到自己前面去了，幸好没有说得很深，要不然尴尬的反而是自己。 　　“时市长，我现在可喜不起来，职务越高责任越大，保宁书记对木川市的发展思路，跟我也是有一定区别的。”朱代东叹了口气，说。如果他只是去楚都市担任副市长，或者市委副书记，那一切都由周保宁说了算，楚都市的经济能否发展，主要的责任也在周保宁身上。可现在周保宁却把代理市长的担子卸到自己身上，自己在楚都市可是创造了经济奇迹，到了木川，能否放开手脚大干一番，把木川市的经济也搞上去？ 　　“这可不一定。”时友军微笑着说，这次朱代东也是周保宁主动提出调过去的干部，于情于理，周保宁都要支持朱代东的工作才对。 　　朱代东正要说话，他的电话突然就响起来了，朱代东一看，是余卓远的，他连忙站起来，走到卧室里去接电话。 　　“余部长，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说道，虽然已经从孟遗那里知道了余卓远即将跟自己说的内容，但现在接到余卓远的电话，他依然有些激动。 　　“代东啊，省委常委会刚刚开完，你调木川市的事已经通过决议，明天上午省委会发文到楚都市委。这次邦俊书记提出，由你到木川担任代理市长，这个担子可不轻，你有信心完成任务吗？”余卓远微笑着说道，正是因为朱代东在楚都市所取得的瞩目成绩，对他去木川市担任木川市代理市长，杜邦俊才会信心十足。 　　“余部长，谢谢你。”朱代东说道，虽然余卓远没有说，可是朱代东却知道，让自己去担任木川市代理市长的建议，应该是余卓远向杜邦俊提出来的。否则的话，自己的事怎么可能让省委书记亲自提出来呢。 　　“代东，你现在哪里？”余卓远会心的笑了，谁说朱代东的政治敏感性不足，他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可不是一般的干部能做到的。 第1111章 见面 　　听到余卓远问自己在哪里，朱代东知道，他肯定是跟自己见一面。他在犹豫，这个私人见面的机会，要不要让时友军与郭临安分享。倒不是因为朱代东心胸狭窄，而是他担心，这会不会让余卓远恼怒。 　　但这些念头只在朱代东脑海里稍纵即逝，余卓远还在等着他回话，怎么可能让组织部长等待呢？ 　　“我跟沙常市的两个老领导，还有孟遗在香山俱乐部。”朱代东觉得这个决定权应该留给余卓远。 　　“你的老领导？”余卓远问，朱代东在沙常市工作的时间有五六年，他的老领导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是时友军和郭临安。”朱代东心里一喜，轻轻的说，余卓远既然这样问，肯定是会一见见他们的。 　　“哦，那好，我就过来。”余卓远说道。时友军跟郭临安一起出现在楚都，肯定是有什么事。这两天省里也没有开什么重要的会，他们两个都没必要来，郭临安可能是在省委党校学习，但时友军出现在这里，就有些奇怪了。 　　余卓远何其聪明，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时友军的来意，朱代东调到木川，空出来的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时友军显然也是带着这个目的来的，原本他不想过来，可一想，朱代东跟时友军，是多年的上下级关系，自己去见见，也算是给朱代东面子。 　　挂断电话，朱代东马上跟文子隐联系，他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余卓远自己的房间号，这样的事，也不能去麻烦余卓远。同时朱代东又跟文子隐商量了一下，跟余卓远在房间里吃饭，是否合适。文子隐考虑了一下，觉得在房间里谈话更好。 　　“时市长、郭书记、孟遗，卓远部长马上就到。”朱代东走出房间后，就说道。 　　时友军原本正举着酒杯在跟孟遗碰杯，听到朱代东的话，举杯的手顿时停在空中，他本想放下酒杯，但看到孟遗已经喝完，连忙一口就把酒倒进嘴里。 　　“代东，是不是先收拾一下？”时友军说道。 　　“朱处长，余部长已经开完会了？”孟遗说道，余卓远一开完会，马上就给朱代东打电话，显然对朱代东也很重视。他以前只知道朱代东与李逸风的关系不错，没想到余卓远跟朱代东的关系更好。 　　对于朱代东能去木川市担任代理市长，孟遗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原来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全部迎刃而解。 　　“是的，应该是刚开完会。”朱代东点点头，余卓远来见自己，显然是要跟自己深谈一次，跟他们只是见个面，意思传达就足够了。 　　“一起出去迎迎吧。”郭临安提议，余卓远跟他们相比，级别要高得太多，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可以说全部掌握在余卓远手里。对余卓远这样的高级领导人，在礼节上，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这是必须的。”时友军说道。 　　但是这样的迎接，在这样的私人会所里，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如果他们列队到俱乐部的大门口去迎接，反而会让余卓远反感。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俱乐部后面的独栋别墅门口迎接，既尊重了余卓远，也不显得张扬。 　　果然，余卓远远远看到他们站在那里，也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而他们几人在朱代东的率领下，以更加快的步伐向余卓远走去。虽然从私人感情上讲，时友军跟郭临安都是朱代东的老领导，而且还都长期领导着朱代东工作。可现在朱代东的身份今非昔比，在公开的场合，他的排名虽然没有经过官方确认，但按照官场惯例，时友军与郭临安，都会自学的站在他身后。何况朱代东现在要到木川市担任代理市长，从实际级别上，跟他们还是一样，但是这里面的差异，只要他们这些身在体制内的官员，才会有更加深刻的体会。 　　快到余卓远面前的时候，朱代东稍微放慢了脚步，而时友军与郭临安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以至等到他们出现在余卓远身前的时候，朱代东与他们都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看到朱代东的做法，余卓远微微颌首，不管到什么时候，朱代东都没有得意忘形。要说沉稳，朱代东比大多数领导干部做的都要好。 　　“余部长好。”朱代东首先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余卓远的手，热情的说。 　　“代东，省里为了你的工作调动在开会研究，你倒好，陪着友军和临安两同志来这里潇洒。”余卓远略带责怪的说道，但嘴角上扬，又表明了他的心情其实很愉悦。 　　“没有办法，老领导来了楚都，哪怕是天大的事，也得作陪。以后余部长如果想要我服务，只要一个电话，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他也会赶到。”朱代东诙谐的说，虽然他只是开玩笑的话，可是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清晰的传给了余卓远。 　　“怪不得友军同志和临安同志都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看来事出有因。”余卓远微笑着说，看到时友军笑容满面的望着自己，余卓远又走到了他身前。 　　“余部长好。”时友军轻轻欠了欠身，恭敬的说道。 　　“友军同志，朱代东同志已经慢慢追上来了，你这个曾经的老领导，可得加把劲哦。”余卓远呵呵笑道。 　　“我随时准备接受组织的考验。”时友军坚定的说。 　　“组织的考验无处不在，等会就在酒桌上，就是检验你们沙常市战斗力的时候。临安同志，听说你的酒量不错，毕竟还是部队下来的同志，等会我得见识一下。”余卓远微笑着说。 　　“朱代东同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酒量，我对他都是发自内心的佩服。”郭临安也紧紧握着余卓远的手，微笑着说。他原本以为，自己将要在雨花县县委书记的职务上干到退体。但没有想到，因为发掘了一个朱代东，从而改变了雨花县很多干部的命运。 　　在他的印象中，沙常市的领导，近二十年来，籍贯是雨花县的很少。而主要领导里，近十年来，已经没有从雨花县提上去的干部。而朱代东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一格局。 　　“你能说出这番话，也是很不容易的。”余卓远微微颌首道，能主动当着领导的面，承认自己曾经的下级，工作能力强过自己，这样的干部实在不多见。这或许跟郭临安曾经在部队的经历有关，但郭临安在体制内也工作了很多年，部队是个大熔炉，官场何尝也不是如此？ 　　房间里的饭菜已经全部换成新的，就是原本桌上的摆的茅台酒，也全部换成了没开封的。余卓远一到，孟遗才连忙把酒打开，给每个人的杯子倒满。能跟余卓远在这样的私人场合一起吃饭，就算是对孟遗来说，机会也是不多的。 　　“今天对朱代东来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我代表省委、代表组织部、更代表我个人，向他敬酒，你们大家作陪。”余卓远举起酒杯，跟朱代东碰了碰，说。 　　“余部长，代东诚惶诚恐，这样，你喝一杯，我喝三杯，要不然无法表达我的谢意。”朱代东诚恳的说，刚才他还在犹豫，是不是等时友军先向余卓远敬酒，没想到余卓远反而先向他敬了酒。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酒量？大家说代东同志的诚意够吗？”余卓远笑着说。 　　“我看我们喝一杯，他得喝一瓶才行。”孟遗坏坏的笑着说。 　　“郭市长，我的好郭书记，你可不能不念我们多年的感情啊。”朱代东怪叫一声，苦笑道，除非他们用半斤装的酒杯，否则这样下去，他就长酒量再好，今天也非得交待在这里不可。 　　“在酒桌上可是很少见到朱市长告饶的。”孟遗微笑着说，朱代东的酒量绝对是海量，只要跟他喝过酒的人，第一次都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第一次跟朱代东正式喝酒，就上当了。本来想灌朱代东的酒，结果却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喝一杯，我喝一瓶，这太欺负人了吧？”朱代东苦笑道。 　　“这样吧，余部长跟你喝酒，他喝一杯，你喝五杯。我们跟你喝酒，我们喝一杯，你喝三杯，如何？”时友军想了个折中方案，就算是这样的方案，以他们四个人的酒量，也应该能把朱代东灌倒。何况还是这样的不平等条件，朱代东更是得非醉不可。 　　“这还是以众凌寡，余部长、时市长、郭市长、孟遗，余部长喝一杯，我喝三杯。另外我再多喝三瓶，如何？”朱代东想了想说，其实余卓远、时友军都是一二斤的量，如果再加上郭临安近四斤的量，以他的酒量，虽然也能勉强接得住。但就算是能接得住，也必须要中途“醉倒”，可到时如何再跟余卓远谈工作？错过今天晚上，想要再找个像今天这样的单独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第1112章 任命 　　朱代东的提议，算是折中方案里的折中方案，孟遗马上去拿了三瓶茅台到朱代东身前，朱代东也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咕噜咕噜，不到三分钟，三瓶茅台就进了肚。 　　“代东，你有这样的酒量，天下到处可去得。”时友军微笑着说，其实不管朱代东接受什么样的方案，他跟郭临安都不可能在这里待的太久。余卓远特意到香山俱乐部来，就是为了要跟朱代东谈话，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长时间待下去呢？ 　　“时市长，听你的意思，我怎么有种上了当的感觉？”朱代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他很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三分钟喝光三瓶茅台，这样的速度对他来说，很是酣畅淋漓。但当着别人的面，却得装出一副醉意朦胧的感觉。 　　“能者多劳，没有上不上当的事，就当是在余部长面前体现你的战斗力吧。”郭临安笑着说。 　　“余部长、代东，我跟临安同志等会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最后杯酒，我先干了，你们随意。”时友军举着酒杯站起来，诚恳的说。能跟余卓远在这样的气氛下喝酒，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时友军跟郭临安刚走不久，孟遗也提出要走，还有点“紧要”的事忘记了，余卓远也没有挽留，他今天来香山俱乐部的目的，就是要跟朱代东好好聊聊。 　　“代东，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余卓远等他们走后，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问。 　　“没关系，来之前吃了点解酒药，能顶得住。”朱代东谦逊的说，虽然自己一阵耳鸣，可是却能让余卓远听得舒服。要不然他一口气喝了三瓶茅台，恐怕明天又会是一件大新闻。 　　“那好。代东，经过省委研究，组织上决定派你到木川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余卓远正色的问道。 　　“我坚决服从省委决定。”朱代东正了正身子，坚定的说道。 　　“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余卓远看到朱代东的表情，诧异的说。自己刚刚开完常委会，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可是没想到还有人捷足先登。但一想，这也是正常的，对于重要的人事任命，他们在会议室开会，外面有人“直播”，实在是很平常的事。 　　“是的。”朱代东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这次省委让你去木川，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到了木川市之后，你要与周保宁同志搞好团结，同时又要拿出自己的工作成绩，把木川市的经济搞上去，有信心吗？”余卓远问，让朱代东去木川，是周保宁提出来的。但让朱代东担任代理市长，却是他的建议。 　　余卓远向杜邦俊汇报的时候，主要强调了一点，朱代东的权力越大，能力就越能发挥。楚都市的元骞振，在去年的时候表现出色，从省委组织部争取朱代东到了楚都，可是朱代东在楚都市干出了突出成绩之后，却没有给朱代东提供更大的舞台。反而因为欧谱班到来后，调整了朱代东的工作。 　　欧谱班向车杜炯做过保证，楚都市的经济发展，今年必然会在去年的基础上更上一个台阶。按照前五个月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速度，上一个台阶是显然的。但余卓远认为，楚都市上半年的经济发展，跟欧谱班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下半年的经济数据，也不能完全算到欧谱班的头上。只有明年或者后年的经济数据，才能算是欧谱班的成绩。 　　“信心当然有，但有些工作需要省里支持。”朱代东说道。 　　“省里当然会对你全力支持。”余卓远沉声说。 　　“部长，组织部可是我的娘家，原来我来楚都市之前，来楚都还有一定的了解。可是这次去木川，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我希望组织上能考虑我的几个人事安排，如果能够给予一定的照顾，我将能更好的开展工作。”朱代东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个代东同志，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余卓远佯装恼怒的说。 　　“木川市的经济要发展，社会必然要和谐，治安环境与经济发展是一脉相承，经济发展离不开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而良好的治安环境，又给更好的促进经济发展。”朱代东说道，昨天杜树军回来的时候，眼上有一个黑圈，而且严蕊灵车上的一块玻璃被换了，朱代东一直在等着杜树军主动向他汇报，可是杜树军到现在还没有跟他说。 　　最后还是细心的郑阳松发现了，他悄悄找到杜树军，问他是怎么回事，朱代东才知道，杜树军在木川跟人打架了。对方六七个人，杜树军虽然是转业军人，可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最后杜树军无奈报警。可是当地派出所出警之后，竟然认定是杜树军的责任。 　　杜树军知道朱代东马上会去木川市任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影响到朱代东对木川的看法。而且他认为，那只是自己的私事，不能因为私事，而影响了朱代东的工作。可是朱代东却听出了里面的蹊跷，据杜树军所说，他是在下车买水喝的时候，跟人碰了一下，然后对方马上就摔倒在地上，说杜树军把他的骨头碰断了。 　　杜树军只是正常的走路，怎么可能把人的骨头碰断呢？何况马上就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让杜树军赔钱。杜树军以为这是因为对方是当地人，可他哪里又知道，这或许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何况在当地派出所出警之后，又做了如此的判定，这更让朱代东坚定了整顿木川市治安的决心。 　　但木川市的治安跟楚都市又是不一样的，在木川市，有几个长期存在的黑社会团伙，他们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只要是木川市当地的人，都知道这些团伙的存在。但让人诧异的是，当地政府部门和公安机关，竟然对这样的团伙一直不知情，朱代东特意查过木川市近几年的年终总结报告，上面对木川市的治安形势，描绘的是一片光明灿烂。 　　“你又要在木川市搞治安整顿？”余卓远一愣，说，朱代东好像不管到哪个地方，第一步都要进行大规模的治安整顿。在芙蓉县的时候是如此，到楚都市的时候也是如此，现在到了木川市，难道又要搞？严格来说，古南省的治安形势还是不错的，可是在朱代东的眼中，好像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社会似的。 　　“我们这些年一直强调老百姓安居乐业，只有安居才能乐业。但安居，并不完全指居者有其屋，安全感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朱代东说道，他认为木川市的治安形势，不应该是整顿治安，而应该是打黑。只有打掉这几个黑社会团伙，才能还老百姓一个安定团结的社会环境。 　　“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你说吧，让省里怎么支持你？”余卓远说道，只要朱代东能把木川市的经济搞上去，不管他要什么样的支持，自己都会全力支持他。 　　“对木川市的情况，我现在还不是很了解，我想等到了木川，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调查走访之后再向省里请求支援。”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可以，在木川市有什么情况，要及时与省里沟通。”余卓远叮嘱道。 　　“谢谢部长。”朱代东感激的说，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接到唐江鲤的通知，省委有重要通知，让他去市委会议室参加会议。其实对今天早上这个通知，楚都市的所有常委都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朱代东离开香山俱乐部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有一百多个未接电话，而他的手机信息已经被爆，回到家里，他干脆让严蕊灵给他看信息和删信息。 　　朱代东今天比往常提前了一会到会议室，可就是这样，他几乎还是最后才到的。八点一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李逸风在元骞振的陪同下，一脸严肃的走进了楚都市委会议室。 　　“同志们，现在请李逸风同志宣布省委一个重要通知。”元骞振严肃的说道。 　　“经过省委研究决定，免去朱代东同志楚都市委委员、常委，建议楚都市人大，免去朱代东同志楚都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的职务，朱代东同志将另有任命。”李逸风缓缓的说道，这个决定对于所有在坐的常委，都只能算是过时的消息。可就算是这样，有些人听到这个李逸风亲口说出省委决定，还是比较激动。 　　三天之后，还是在李逸风的陪同下，朱代东去木川市上任。木川市委首先召开了常委会，在会上，李逸风再次宣布了省委的决定：“经过省委研究，决定任命朱代东同志为木川市委委员、常务。建议木川市人大选举朱代东同志为副市长，同时任命朱代东为木川市代理市长，主持木川市政府全面工作。” 第1113章 上任 　　木川市的常委们，一个个双手抱着自己的茶杯，双目注视着李逸风和元骞振，凝神的听着李逸风宣读省委的任命。其实省委的决定，这里的人早就了若指掌。作为木川市最高决策机构的成员之一，他们必须保持足够的矜持。 　　省委这次的任命，内容还是很丰富的。首先，朱代东只是被任命为市委委员、常委，并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同时，省委只建议市人大常委会，增选朱代东为木川市副市长，并没有建议朱代东为木川市长的候选人。 　　这个任命文件很值得研究，虽然内容不长，可是每一个字，都被会议室里的人掰开了、揉碎了的仔细研究。参加会议的人，目光总是无意识的扫过朱代东，这是一张年轻而清秀的脸庞，他的目光沉稳，手指交叉科学着放在桌上，双眼望着身前的桌面，目光偶尔从众人的脸上扫过。黑如点漆的眸子，深邃的目光，与他的实际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给木川市的所有常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逸风在宣读了省委任命之后，又向大家介绍了朱代东的简历。朱代东虽然参加工作的时间只有九年，但是他的经历可以说是丰富多彩。而且绝对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他历任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县长助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楚都市常务副市长等职。 　　细心的人数了一下，从九零年开始，朱代东至少担任过十个职位，而且每一个职务，基本上都是向前进了一步。而且朱代东在基层工作的时间很长，而他却能在基层，干出这样的成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想象。在基层，竞争的激烈程序，远超过机关。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待在乡镇工作。可是没什么背景的朱代东，却能杀出一条血路，光是这一点，就没有人敢轻视他。 　　介绍完之后，元骞振一一给朱代东介绍了木川市的其他九名常委。木川市有十一名常委，但政府这边只占据了三席，除了朱代东之外，还有常务副市长许海波、负责经济的副市长巫家昱、市委副书记袁德明、纪委书记付仁慧、组织部长简务帅、宣传部长朱萍玉、市委秘书长邱涛、军分区司令员邹虞斌。 　　木川市的常委中，不但有女性，而且一下子有两名之多，这恐怕在全省都是罕见的。能进常委的女性非常罕见，如果一旦进了班子，就绝对不可轻视。女性要进入班子，要么就要付出比别人好几倍的努力，要么就要有非常硬的关系，入常之路，早就给她铺好。 　　付仁慧年约五十，比较瘦小，可是她的眼神明亮，好像能洞察一切，她的目光如果长时间落在你身上，能让你感觉有如实质般。而朱萍玉的年龄比付仁慧还要大两岁，可是她因为保养得当，整个显容光焕发，看上去比付仁慧可能还年轻几岁。 　　朱代东跟她握手的时候，感觉她的皮肤很光滑，脸上的皱眉掩饰得恰到好处。而且她的穿着得体，一身职业装套裤，如果从后面看上去，完全感觉不出她的年龄。 　　“朱市长，欢迎你来木川工作。”朱萍玉笑吟吟的说，看着如此年轻的朱代东，她心里着实有些羡慕，她像朱代东这样年龄的时候，还在县宣传部担任宣传干事。可朱代东呢，足足比她提前了二十多年走到了自己的位子。而且从市委排名上，朱代东虽然没有担任市委副书记，可他凭借代理市长的身份，依然会排在第二位。不管朱代东的实际级别如何，至少在朱代东代理市长期间，他是实际的木川市二号人物，市政府的当家人。 　　“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以后还要请朱姐多支持我的工作。”朱代东笑着说。 　　“不管什么工作，尽管交给我就是。”朱萍玉笑着说。 　　常委会之后，木川市召开了全市副处级以上干部大会，在会上，朱代东发表了他的就职讲话。这篇讲话稿是郑阳松去高唐县之前，给他赶出来的。朱代东亲自做了修改。从表面上看，这篇讲话稿里的官话套话占据了很大成分，但朱代东在讲话里提到，木川市要学会两条腿走路，既要发挥老重工业基地的优势，也要积极争取成为新兴的工业城市。 　　虽然朱代东的讲话稿有一千多字，可实际上，真正能让人听进去的，就是“新兴工业城市”这几个字。朱代东在古南省，现在都以会搞经济出名，他能来木川市担任代理市长，跟朱代东的名声有很大的关系。 　　全市副处级以上干部大会的开会时间并不长，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朱代东亮亮想，让木川市的干部认识一下这位新来的代理市长。同时也让朱代东在全市干部面前发出他的声音，毕竟以后木川市的经济建设，将成为朱代东的首要任务。 　　会上是例行的招待宴会，既是招待李逸风一行人，也是欢迎朱代东正式上任。木川市的十一名常委陪着李逸风坐在主桌，朱代东向每个人都敬了杯酒，又喝了别人敬他的一杯酒之后，就在市委秘书长邱涛的陪同下，向其他酒桌敬酒。 　　这次上任，朱代东是担任代理市长，这让他一跃而为木川市的二把手，现在他亲自去向别人敬酒，那一桌的人都会站起来喝干杯中的酒，但是朱代东只需要轻轻抿一口，甚至只需要用嘴唇碰碰杯子就行了。 　　他现在的身份，至少在木川市，已经不可能有人敢刻意灌他的酒。只要他不愿意，不会有人强迫他。何况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朱代东能主动走过来敬酒，已经是很尊重他们。有些人一年都难得有机会跟市长说几句话，碰到这样的机会，哪怕就是向朱代东问声好，他们晚上回去之后，也会兴奋不已。朱代东就碰到过几个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干部，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不管碰到谁，朱代东都只是礼节性的问候一下。 　　下午朱代东才算是正式开始工作，木川市的市委与市政府并不在同一个地方办公室。市委大院在离南湖宾馆不远的南湖路上。而政府大楼却在中山路上，两地相距三公里左右。 　　前段时间周保宁兼任代理市长，他就必须要两头跑，有的时候上午在市委大院，下午又要去市政府大楼办公。如果周保宁不愿意两头跑，两市政府或市委这边的人，就必须随他走动，这其实大大降低了木川市委、市政府的办事效率。 　　从朱代东刚到木川市开始，杜树军就已经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朱代东要带着司机来上任，木川方面已经提前接到了通知。朱代东刚跟着李逸风到市委大院去开会，木川市政府秘书长钟召云就与杜树军联系上了，交给他一把奥迪二百的车钥匙。这辆车是专门为朱代东买的全新车，九六年才刚刚投放市场，现在已经成为市一级以上政府部门的主要公务用车之一。 　　现在朱代东就坐着自己的专车回市政府大楼，上车之前，他特意把钟召云叫到车上，让他与自己同行。钟召云是市政府秘书长，其实也算是朱代东的“大秘”，协助处理安排市政府日常工作；主持市府办公室全面工作；协助市政府领导分管编制、审计、监察、督查工作；协调各副秘书长之间的工作；协调市政府领导处理出访审批。 　　与市政府办公室相比，他主要是负责大的方向，而市政府办公室，主要负责市政府会议的准备工作和理要活动安排，协助市政府领导组织会议决定事项的实施，负责全市政府系统办公室主任岗位培训教育工作。简单来说，秘书长负责大的方向，而市政府办公室经手具体事务。但是钟召云还兼任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可以说，他对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和市政府办公室的具体工作都是一把抓。 　　“朱市长，这车是新买的，跟以前的奥迪一百相比，除了车身后柱和长度略有变化之外，大体上是一样的。”钟召云上车之后，看到朱代东打量着车内，就解释道。 　　“其实没必要新买车，原来欧市长的车给我用就是。”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在楚都，用的也是奥迪一百的车。奥迪的车子具有动力足、噪音低、良好的排放性等优点，确实是国内目前公务用车的首先。可是这车的价格也不菲，这车本来就是大众公司针对中国市场而专门开发的一款车，该想的细节，以德国人的思维，全部都想到的。 　　“欧市长的车子是奥迪一百，有五六年了。”钟召云解释道。 　　“只要保养得好就没有问题，另外钟秘书长，我的车牌麻烦你给换一个大号。”朱代东说道，刚才他上车的时候看到这辆车的车牌是零零零零二，这就是所谓的二号车吧。可是朱代东却不太习惯用这样的车牌。有了这样的车牌，不管他到哪里，就算他把车窗帘拉上来，别人也能一眼看出是他的车子。 　　“好的。”钟召云连忙拿本子记了下来，可心里却想，这位年轻代理市长的思维，自己能迅速跟上才行。 第1114章 木川市的财政状况 　　随着朱代东的车子开进市政府大楼，办公大楼里面探头探脑的出现不少身影，上午朱代东一直在市委大院，现在，才算是他正式踏入自己的“领地”。对木川的干部，朱代东在来之前，做过详细了解。他原来在楚都的时候，工作还是比较轻松了，只用了三个通宵，就把木川市几万名干部的资料看了个遍。 　　严蕊灵看到他好像在翻书一样，还嘲笑过他，拿着几万份木川市的干部资料在家里装模作样，应该拿到办公室去看。但几天后，朱代东让她抽查，结果无论严蕊灵拿出一份什么材料，朱代东都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严蕊灵这才对朱代东刮目相看。 　　“朱市长，这是原来欧谱班同志的办公室，我们只做了部分调整，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和意见，我们再改。”钟召云引着朱代东到了欧谱班原来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也是整个市政府大楼环境最好的一间办公室。房间的采光非常好，而且各种办公家具俱全。 　　“这样就很好了。”朱代东在各个房间里看了看，所有的家俱全部换成了新的明黄色。宽大的办公桌上面，还摆着一台最新式的电脑。在最里面的休息室里，所有的床上用品，也全部换成新的了。 　　在休息室里的床旁边那面墙上，装了一个整面的书柜，里面摆了一大半的书。朱代东走过去看了看，大多都是自己平常喜欢的各类经济、政治、文化方面的书籍。朱代东看得微微颌首，看来钟召云还是花了心思的。书柜里的书，并没有装满，显然，钟召云已经考虑到了，自己随后就会把自己的书带过来。 　　钟召云一直跟在朱代东后面，看到朱代东满意，他也感觉自己费尽心血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得知朱代东将会来木川市之后，他就开始收集朱代东的信息。他的爱好、性格、脾气，对身边工作人员的要求，他都做了详细的了解。 　　“钟秘书长，你费心了。”朱代东坐到办公椅上，用脚轻轻一点，办公椅就转动了，他走出来，慢慢走到会客区，对钟召云做了个请的动作后，自己率先坐了下来。 　　“为领导服务就是我的工作，朱处长，我在办公室挑了几个人，文笔都还可以，人也年轻，能吃苦耐劳。”钟召云拿出几份档案，说道，他对朱代东的爱好，确实是了解得比较仔细。从朱代东在雨花县担任常务副县长开始，所有的秘书资料，他都想办法找到，并且做过仔细的比对。他发现，朱代东对秘书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年轻、肯干、机灵，没什么背景就可以了。 　　“好，我先看看吧。”朱代东拿过档案，随手翻了翻，钟召云确实下了心思，他挑的这几个人，在李墨轩、黄彬和郑阳松身上都能找到影子。 　　“朱处长，关于你的住房，我们还在重新装修，这里有几份方案，请你挑一下。”钟召云说道，朱代东住的房子并不是原来欧谱班的那套房子。今年市政府又新建了几栋房子，其中有一套是专门的大套，全部是四室二厅的格局，是为市里副厅以上的干部准备的。 　　“房子是用来住的，我从来不管这方面的事，这个你就替我作主吧。”朱代东轻轻一摆手，说。 　　“那行，我就替朱市长作一回主。朱市长，你现在我们暂时安排在中山宾馆的套房，这是房间钥匙。”钟召云微笑着说，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最后还是没有作主，而是专门跑了一趟楚都，找到严蕊灵，请她选了一个装修方案。 　　后来严蕊灵跟朱代东说起这件事，朱代东很诧异，钟召云不管能力如何，这份心思，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对于这样的干部，就算他的能力稍微有些不足，也会赢得上级领导的信任。 　　“我就不到宾馆去住了，要说方便，还是这里的方便。”朱代东轻轻一摆手，说道。他晚上住到中山宾馆，不说来回还需要浪费时间，而且住在宾馆，自己的人身自由，在一定程度上还要受到限制。 　　“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中午休息一下情有可原，但晚上如果让你住以这里，周书记肯定会批评我的。”钟召云急道，他在中山宾馆也做了很妥善的安排，只要朱代东一去，必然对自己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这里的条件可不算简陋，周书记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说的，这套房子你还是退掉。”朱代东说道，他这段时间也不可能天天住到宾馆里，甚至就连这里，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朱代东的习惯是，不管到哪里，第一步都要先熟悉当地的情况。 　　虽然朱代东近期内看过很多关于木川市的情况介绍，也派了杜树军来过几次木川，自己以前亲自来过，可是有些情况，并不是走马观花就能看明白。而且他下去调研，效率比其他领导要高得多，很多情况，只需要他多走动一下，就能看得很透彻。 　　“好吧，朱市长，那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钟召云无奈的说道，朱代东要确定秘书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正好可以借着这段时间，与朱代东迅速搞好关系。他这个市政府的大管家，主要的服务对象还是朱代东。一切的工作，也都是围绕着市长来进行。 　　下午，朱代东主持召开了他到木川市之后的第一次市政府工作会议，这次的会议，朱代东并没有过多的发言，主要是听到市政府党组成员各自的工作汇报。不管是什么问题，朱代东都只是听着，听到其他干部做介绍的时候，就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记上几句。 　　其实朱代东记的只是对方的名字，甚至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因为市政府机关的所有工作人员资料，他都了然于胸。但他这样的做法，却让介绍情况的人很感动。朱代东刚上任，就能亲自把自己的情况记到本子上，说明朱代东很重视自己。 　　“刚才大家都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对于各自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我暂时还不能给予回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先下去看看，了解一下大家所说的情况。”朱代东缓缓的说道，既然自己对木川市的具体工作还不是很了解，当然不能随便做指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不了解情况，就胡乱发言，不但于事无补，而且还会让自己的威信受损。 　　朱代东当天下去，就去了财政局和人事局调研，他现在对于如何当好领导干部，也有了自己的心得。想要做事，必须先要有足够的权力。作为市长，他必须把市政府的人事和财政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财政局，朱代东听取了财政局长何望的汇报，木川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缓慢，直接体现在财政收入上。据何望汇报，去年木川市的财政收入为六点二个亿，可是到现在为止，市里的各项开支已经达到了五点九个亿，也就是说，今年木川市的各级政府机关想要正常运转的话，至少还需要解决六个亿的资金。 　　“这多出来的六个亿如何解决？”朱代东眉头紧蹙着，每年的财政收入只够支持市政府半年的财政支出，这就好像落雨天背稻草，那是越背越重。 　　“只能靠银行贷款和向上面伸手。”何望看到朱代东的脸色很难看，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有些情况，朱代东没有问，他就没说了。木川市现在的财政赤字高达三十多个亿，每年的利息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其实从每年的第二季度开始，木川市的财政，就开始紧张。 　　对于上面拨下来的任何款项，只要从财政局的账上过，都必须留出百分之十甚至是百分之二十。可就算是这样，也填不满财政支出这个无底洞。 　　“何望局长，你对目前木川市的财政局面，有什么应对措施没有？”朱代东沉声问。 　　“朱市长，想要财政有盈余，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开源和节流。现在开源，市里好像没有具体安排，节流，也……”何望看了朱代东一眼，轻声说道。 　　“何望同志，你作为财政局长，掌握着全市的资金，可是现在市里资金紧张到这个程度，你这个当局长的，是有一定责任的。”朱代东沉声说道。 　　“是，我要向市里检讨，请朱市长多批评指正。”何望诚恳的说道。 　　“对木川市的情况，我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但你作为财政局长，必须要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朱代东沉吟道，刚才他一阵耳鸣，显然何望是口不对心，他认为木川市的财政状况，跟他这个财政局长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是，我们马上回去开会研究，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套方案，请市里审批。”何望诚恳的说。 第1115章 态度 　　从财政局出来后，朱代东的脸色很难看，他现在是代理市长，同时也是木川市的大管家，机关干部的工资能不能发得出去，以后会不会有奖金，都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他还得迅速打开工作局面，争取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让木川的财政状态得到缓解。 　　杜树军在后视镜里看到朱代东的脸色，知道这个时候正是朱代东脾气最差的时候，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钟召云下午一直陪着朱代东，虽然他跟朱代东今天才第一次接触，但察言观色是他的立命之本，上车之后，他拿出手机给人事局长沈锵良发了条信息，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老板很生气。 　　沈锵良接到钟召云的短信之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采取哪种补救措施。朱代东今天才刚刚上任，可是下午就到了财政局和人事局，显然，朱代东对这两个单位异常重视。得知朱代东下午要来人事局，沈锵良就一直跟钟召云保持联系。可现在他只接到这样一句话，难道是想让自己往好里汇报？ 　　当朱代东的专车抵达人事局的时候，沈锵良率领人事局的中层以上干部在门口迎接，朱代东看到之后，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在出来之前，就跟钟召云打过招呼，他要下去调研的单位太多，在迎来送往的环节中，能省就省。可现在沈锵良还是没有听劝，依然带着局里几十号人在外面迎接。 　　既然门口被堵了，杜树军只好把车子停在门口，车子还没有停稳，沈锵良就疾步走了过来，很熟练的拉开车门，并且一只手挡在车门的上面，请朱代东出来。 　　“沈局长，你没有接到钟秘书长的通知吗？”朱代东沉声说道。 　　“朱市长，你是第一次来人事局视察工作，我们很多干部还不认识你，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跟领导见个面而已。”沈锵良一愣，马上机智的回答。 　　“那行，我就不跟大家一一见面了，有什么事去会议室说吧。”朱代东说道，作为人事局长，沈锵良是当然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而且他的排名还在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之上。 　　看到朱代东连手都没有跟自己握，沈锵良向钟召云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是钟召云只是向他使了个眼色，提着包就跟在朱代东后面，引导着朱代东去了人事局的会议室。 　　朱代东担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对于组织人事工作，非常熟悉。但就算是这样，他在听取汇报的时候，也只是静静的听着，甚至有的时候还做一会笔记。朱代东的行为，让沈锵良稍微放下心来。 　　沈锵良也知道，朱代东原来担任过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对于组织人事工作，绝对不会是外行。对于人事局的一些问题，朱代东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但他既然没有说破，那就说明，他对人事局的工作，还并没有达到厌恶的程度。 　　朱代东确实对人事局的工作不是很满意，市人事局的工作，主要是针对全市副处以下的干部。其他的干部，由组织部负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事局的工作就不重要，相反，因为涉及到的都是最基层的干部人事任免，人事局有某种意义上，在干部中的影响力，还超过了组织部。 　　“朱市长，人事局在某些方面的工作，确实还没有做到位，但是总体来说，应该还是好的。以后在你的领导下，我相信，人事局的工作会更上一层楼。”沈锵良在汇报的时候，诚恳的说道。 　　“你能有这样的态度很好，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问题，更可怕的是知道问题，却不去解决问题。”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朱市长的批评我虚心接受，请朱市长放心，人事局的问题，在市政府的领导下，一定会得到圆满解决。”沈锵良说道。 　　朱代东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来人事局，并不看重人事局的工作有何失误或者成绩，最关键的是沈锵良的态度。作为市长，财政局与人事局对他的工作，有很大的影响。虽然这两个单位，是由常务副市长许海波协管，可是朱代东对这两个单位的重视，让他不会轻易放弃对这两个单位的领导。 　　“朱市长，木川市的工作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我相信，在你的领导下，我们各项工作，会很快追上来。”钟召云在回来路上，对朱代东说道。 　　“钟秘书长，上午你拿给我的那几份档案我看了一下，我觉梁敦厦同志还不错，明天你可以让他先过来跟我一下，如果合适，到时再调过来。”朱代东突然说道，木川市的情况，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怎么可能出现这么重大的问题呢。 　　“梁敦厦？好的，我明天就安排。”钟召云心里一动，说道，自己才刚刚跟了朱代东半天的时间，现在朱代东马上就提出要用秘书，难道是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 　　晚上回到家之后，钟召云马上给梁敦厦打了电话，让他迅速赶到市政府，他有事向他交待。梁敦厦知道这个时候钟召云能找他谈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排自己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他欣喜若狂，马上做了精心的准备。 第1116章 自取其咎 　　其实朱代东从钟召云提供给他的名单中，挑选了两个。朱代东在来木川市之前，就已经在特色自己的秘书。他在看木川市人事档案的时候，就特别留意了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楚都的时候，他就特色了好几个，在钟召云给他的那几份档案里，基本上都是他曾经留意过的人员。 　　钟召云之所以能这么领会自己的意图，跟他的准备工作充分是分不开的。但这些人选，也只是朱代东通过看他们的档案得出的结论，就算是现在这个沈锵良，他也只准备先试用一段时间，如果合适，或者有比他更合适人，到时再换。 　　秘书不像其他人，必须要小心谨慎，如果这个人选不选好，到时不仅仅是自己的工作效率会受到很大影响，甚至自己的声望、原则立场，甚至是前途，都会受到重大影响。除了沈锵良之外，朱代东还选了一个伍成科。但最后之所以选定沈锵良，是因为沈锵良比伍成科早一年参加工作。 　　朱代东选秘书的标准，其实不算太高，只要诚实、机灵、品行端正，对市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就可以了。这样的人表面上看，一抓一大把，因为这只是对一名国家工作人员的起码要求。可实际上，想要找到这样的人，其实是很难的。 　　“钟秘书长，你好。”梁敦厦接到钟召云的电话之后，一时激动得不知所措，钟召云虽然只是让他到他家里去一趟，并没有说是具体什么事，但梁敦厦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与新来的朱市长有关。 　　如果自己能到朱市长身边工作，那对自己来说，不亚于连升三级。其实早在朱代东还没有上任之前，对于谁会去担任朱市长的秘书，市政府办公室就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按照一般原则，市长的秘书应该是办公室里那种老成持重，文笔一流，而且也具有一定级别的老笔杆子。 　　但是朱代东不比一般的市长，第一，他的年龄原来就很小，才三十出头，如果用一个年龄比他还大的秘书，朱代东或许是不能接受的。因此，市政府办公室三十一岁以上的人，这次自动就放弃了竞争的希望。他们都是机关里的老油条，知道像这样的事，主动去争并没有什么意义，就算是能让钟召云推荐给朱代东，最后也需要朱代东的定夺才能决定。 　　其实梁敦厦早就准备向钟召云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特别是得知自己进了朱市长秘书的等候名单之后。但别人提醒他，朱代东的秘书，决定权不在钟召云手里，甚至钟召云连推荐的资格也没有。看看朱代东以前的几个秘书，哪个不是他亲自指定的？ 　　可是今天将是自己最关键的一个晚上，也许自己的整个人生，将在今天晚上发生改变。既然是去钟召云家里，这是领导给的机会，当然不能空着手去。可提什么东西又让他很费神，东西差了，拿不出手。东西好了，让人看见岂不尴尬？他倒是早就准备了一万元，就是为了在这次的事情。 　　“小梁，你来就来嘛，提东西干什么？”钟召云看到梁敦厦手里拿着一个小的塑料袋，眉头一皱，说。 　　“我知道秘书长高风亮节，也不敢提什么太贵重的东西，这是两只猪肚，是专门从乡下拿来的，很不错的。”梁敦厦把手中的袋子举起来，微笑着说。钟召云喜欢吃肚包鸡，虽然以他的身份，不管什么菜都能吃到。可是有些菜，对原材料却是很讲究的。比如肚包鸡，猪肚最好是乡下那种没有喂任何饲养的。 　　“那好吧，但小梁，下不为例。”钟召云淡淡的说，梁敦厦说到最后那句“很不错的”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他心里一动，梁敦厦在机关里确实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人情世故很精通。 　　“是。”梁敦厦恭敬的说道，顺手把两只猪肚放到厨房里，然后才回来。 　　“坐吧，小梁。今天让你过来，主要是谈谈你工作的事，你到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多长时间了？”钟召云问，既然下午朱代东就提出来要让梁敦厦到他身边工作，那明天一班，自己就必须把梁敦厦带到朱代东办公室，如果今天晚上找他谈一下，明天还真抽不出空。 　　“四年半了。”梁敦厦原本就只有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现在听到钟召云这样提问，心里一阵狂喜，连身子也马上正了正。 　　“四年半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小梁，你现在是正科还是副科？”钟召云问，他对梁敦厦的档案原来并不是很清楚，刚才在家里的时候，才认真的研究了一下。 　　“我是前年年底解决的副科。”梁敦厦说道，如果他能担任朱代东的秘书，应该马上就会解决正科，再过一年半解决副处，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只要能干满朱代东这一届，到时再外放，一个正处是跑不掉的。 　　可如果没有这个秘书的职务，他想要解决正处，在机关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市政府办公室有好几百人，而它本身也就是一个正处级的单位，要解决处级待遇，就必须是办公室的一二把手。而做到那一步，必然要跟市里的主要领导搞好关系。 　　“是这样子的，下午朱市长提出来，希望能尽快安排一个人到他身边工作，我向朱市长推荐了你，你自己有什么想法？”钟召云说道，不管朱代东最后指定了谁，这番话他都是必须要说的。这样的顺水人情，此时不做更待何时。何况跟朱代东的秘书搞好关系，是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必须要做到的。 　　有些事情，钟召云并不能直接跟朱代东沟通，只能从侧面打听。既然不能与朱代东沟通，那从他秘书那里得到消息，就显得很重要。甚至有些时候，他这个秘书长想见朱代东，还要秘书安排。 　　“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梁敦厦激动的说，终于盼到这个时刻了，他一下子觉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甚至就连钟召云，在他眼里，此时也是那么的可爱。 　　“小梁，虽然你在办公室，也是做文字工作的，但是给领导写稿子，与做领导的秘书是两回事。多听、多看、多记，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一定要切记。”钟召云说道，当好领导的秘书，其实也没有什么诀窍，手勤、眼尖、腿快、嘴紧，只要能领悟透这八个字，基本上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秘书。 　　“请秘书长放心，我一定谨记你的指示，不管我是否成为朱市长的秘书，我永远都是办公室的人。”梁敦厦说道，其实市政府办公室的机关人员，哪一个都随时做好的充足的准备，当领导秘书有哪些忌讳和要诀，他们早就了解。只不过有些具体的事务，知道，与能够做到是两回事。 　　“嗯，响鼓不用重槌，这既是组织对你的考验，同时也是你证明自己能力的一个机会，到了朱市长身边之后，要努力学习，你以后不仅仅是工作，还要永远保持一颗学习的心。能在领导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对你以后的人生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请秘书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以最好的工作作风回报组织和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梁敦厦说道，他清楚，自己这个秘书，除了要服务好朱代东之后，还要随时跟钟召云保持着密切联系。 　　果然，钟召云听到梁敦厦的保证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梁敦厦走后，他还亲自送到了门口。走到楼下的时候，梁敦厦心情无比舒畅，他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世界格外的美好。 　　就在梁敦厦走后不久，钟召云的妻子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直奔厨房，仔细的看了看刚才梁敦厦送的那两只猪肚。很快，她就从厨房里满意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塑料袋。 　　“这是猪肚里面的，我看得有一万。”石丽梅微笑着说，也不顾塑料袋子上面还沾着一层油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就拆开了油淋淋的塑料袋。 　　“这个梁敦厦是怎么搞的？明天给他退回去。”钟召云眉头一皱，说。 　　“在家里还装？明天你跟他说吧，让他到家里来拿，我就在家里等着。”石丽梅冷笑一声，说。这又不是在单位上，夫妻俩说话还用带假面具吗？何况这钱是人家心甘情愿送的，又不是给梁敦厦办违法乱纪的事，这要的钱收着最安心，如果不要，梁敦厦恐怕以后还不敢跟你亲近呢？既做了人情，让梁敦厦感激，还能得到实惠，何乐而不为？ 　　钟召云没有再作声，明天他肯定是还要再跟梁敦厦谈话的，也会“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让他再到家里去一趟，找石丽梅把钱拿回去。不管到时梁敦厦会不会把钱拿回去，总之，姿态自己是必须要做足的。 　　但是石丽梅跟钟召云恐怕想不到，正是因为他们刚才的几句对话，让梁敦厦成为朱代东秘书的事泡汤了。谁让市政府大楼与市政府机关宿舍只隔着一条马路呢？两者相隔的距离不到二百米，这完全在朱代东的听力范围之内。 第1117章 新的人生 　　朱代东对梁敦厦的声音还不熟悉，但钟召云的声音，他是最清楚的。他们两个人只说了几句话，他就已经知道与钟召云对话的是谁。前面梁敦厦的表现很正常，他作为一人副主任科员，得知自己将有可能成为市长的秘书，心情当然会激动，就算是语无伦次，也是正常现象。 　　但是后面石丽梅说的那番话，却让朱代东异常震怒。这是梁敦厦的问题，还是钟召云的问题？抑或是体制造成的问题？从今天钟召云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个非常细致耐心的人，做事注意细节，而这应该也是他能成为市政府秘书长的秘诀。 　　收受下级送的一些礼品，这是人之常情，在中国这个什么都讲礼尚往来的国度，这是避免不了的。可是如果东西太贵重，或者直接送了现金，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原本朱代东打算先休息了，但是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当然得有所行动才行。 　　原本按朱代东的想法，自己的秘书应该要过一段时间再定，但现在，他恐怕是一天也等不了了。明天开始，他就要对全市的主要单位和企业进行调研，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拿到木川市的详细真实情况。 　　像这样的调研，朱代东不喜欢大张旗鼓，除了自己的秘书和司机之外，就只有一名宣传干事。他原来在楚都市的时候，只要有活动，宣传部就会马上派出记者随行，而现在作为代理市长，不管他有没有出席活动，只要他离开了市政府大楼，要么就会有宣传干事随行，要么就是有媒体记者。这已经成了一种惯例，作为市政府的一号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关系到木川市的民生，而且朱代东在电视和媒体上的出现频繁，也必须只排在周保宁的后面。 　　走到办公室，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叫了一个传呼，这是伍成科的。朱代东原本想用自己的手机，可一想伍成科未必知道自己的号码，如果用办公室的号码，只要伍成科看到，就一定会回复的。 　　果然，打完传呼之后还不到十分钟，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朱代东一接，正是伍成科打过来。刚才他已经准备睡觉，可就在那个时候，他的传呼机响了。他随手拿起来一看，本想明天上午利用办公室的电话再回，可是一看，这个号码段很熟悉，哪市政公司的很接近，他不敢马虎，连忙爬起来，跑出去，准备外面的小卖部回了个电话。他母亲黄次英在后面追着喊，这么晚了还匆匆忙忙跑出去干什么，他回了一句，去打个电话，但人已经走远，恐怕他母亲也没听到。 　　“你好，哪位？”伍成科说道。 　　“是伍成科同志吧，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沉声说道。 　　“啊，朱……朱……市长？！！”伍成科突然全身一个激灵，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个号码是哪里的了，只要翻开机关通讯录，排在前面的就是这个号码。他暗恨自己，怎么这么笨呢，还“你好，哪位？”现在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是的，这么晚还打传呼给你，影响你休息了吧？”朱代东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伍成科的激动，原本这个电话应该是由钟召云或者办公室的其他打给他的，可是事急从权，加上他又发现了梁敦厦搞的小动作，只好自己亲自打这个电话。 　　“我还没睡觉，朱市长，有事吗？”伍成科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才放低声音，说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刚到木川，对这边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想找个人跟我介绍一下，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朱代东亲切的说道。 　　“好的，我马上过来，半个小时，不，二十分钟到。”伍成科忙不迭的说道，他的父母都是木川酒厂的职工，他大学毕业后，暂时跟父母住在一起，像他这样的单身工作人员，参加工作的时间又只有三年多，还没有分到房子。 　　“我这里不急，你晚一点过来也没什么，我在办公室，你知道吧？是原来欧谱班同志那间。”朱代东提醒道。 　　“知道，知道，那好，朱市长，我现在就过来。”伍成科说道。 　　“这样吧，伍成科同志，我派司机过来接你一下，现在让你过来，确实不太方便。”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 　　“不用了，我这里不太好找。”伍成科说道，朱代东今天才刚到木川，听说他的司机也是从楚都带过来的，对木川的路况并不是很熟悉，等杜树军找到自己，恐怕自己早就已经到了市政府大楼。 　　挂上电话，他转身就往家里跑，现在天气热了，他穿着一条短裤与T恤衫。以这个形象去见朱市长，肯定是不行的。虽然朱市长说不急，但领导召见，而且还是在非工作时间，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刚进家门，黄次英看到儿子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嗔怪的说：“成科，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毛燥？” 　　“妈，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跟爸先睡吧。”伍成科跑进房间，头也没回的说道，他连忙把衣服、裤子脱了下来，换上了衬衣、西裤。 　　“不能走！你的电话费还没交呢？” 　　伍成科刚走出来，就看到小卖部的老板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家门口，大声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太急了。”伍成科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刚才只顾着要快点回来，放下电话就跑了，哪想到小卖部老板竟然追到了家里。他住在木川酒厂的宿舍区里，其实小卖部老板跟他父亲以前是工友，只不过现在下岗，才在小区里开了个小卖部。 　　“你啊，什么时候才懂事？”黄次英嗔怪的说道，转身去房间拿钱出来，给儿子付了电话费。 　　“妈，我真的要出去才行，刚才是市里一位领导给我打传呼，等回来再接受你的教育好不好？”伍成科对母亲笑了一下，然后飞速的跑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子。 　　“唉，我这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长大。”黄次英对小卖部老板叹了口气，说。 　　“你儿子是大学生，现在又进了市政府，有出息着呢。”小卖部老板笑了笑，说。 　　伍成科在市政府门口下了的士后，进了市政府的大门，就一路狂奔，要不是门口的武警刚才确定了他的身份，真以为放进来的是个不法之徒。 　　在进入市政府大楼之后，伍成科才放慢了速度，他在外面就看到三楼最东头的那间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显然朱代东正在等着他。让市长等着自己，这让他心里非常的激奋。伍成科走到三楼之后，更是放轻了脚步，他虽然努力的想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但直到市长办公室门口，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还是在微微颤抖。 　　伍成科举起手臂，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手臂无比沉重，敲门的时候，原本是想轻轻敲两下，可结果因为颤抖，而连续不断的敲了好几下，这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请进”之后，他在门把上轻轻一转，犹豫了一下，才走进去。 　　里面的灯光明亮，刚走进来的伍成科觉得，这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以前他也进过这间办公室，可是当时的心态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或许刚才自己亲自打开的那扇门，将会成为自己的命运之门。 　　“你是伍成科同志吧？”朱代东虽然无法知道伍成科的内心想法，但是刚才伍成科从快到慢，犹豫不决的动作，全部落进了他的耳内。其实伍成科现在的心情，他也是能够理解的。当初他在树木岭的时候，跟当时的县委书记郭临安一起吃了顿饭，回去之后，也是激动得睡不着觉。 　　“你好，朱市长。”伍成科看到真实的朱代东，心里更加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干什么，只好朝着朱代东深深地鞠了一躬。 　　“伍成科同志，不要紧张，论年龄，我其实也只比你大几岁，我们都是同龄人，应该能找到共同的话题。”朱代东微笑着与伍成科握了握手，亲切的说道。 　　“是。”伍成科感觉朱代东的手沉稳有力，从对方的手心，好像传了一股能量给他似的，刹那间，伍成科就觉得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了。 　　“伍成科同志，你对木川市各个单位的情况熟悉吗？”朱代东率先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烟，扔到了伍成科身前。“我不太抽烟，但你可以抽。” 　　“大部分的单位还是比较了解的。”伍成科说道，原本伍成科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他一紧张、烦燥就喜欢抽烟。但是既然朱代东说他不太抽烟，他自然也不会去抽了。 　　“喝水。”朱代东站起身，亲自给伍成科倒了杯水。 　　伍成科连忙也站了起来，双手接过之手，伍成科暗骂自己是猪脑子，这样的事怎么能让朱市长去做呢，一点眼色也没有。 　　“伍成科同志，你参加工作几年了？”朱代东知道，如果想让伍成科彻底平稳下来，只能先从他自己的情况谈起。 　　“三年。”伍成科说道。 　　“一直在市政府办公室吗？”朱代东又问，其实伍成科的履历很简单，他也记得很清楚。 　　“是的，我大学毕业后，很幸运的进了市政府。”伍成科点点头，说。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机关，这本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可是只有真正进了大机关的人才知道，机关里面又像是另外一个社会。在这里，关系和背景，比能力和成绩更重要。不是有句顺口溜，领导说你行，你就不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吗？后面这句话，是现在伍成科的真实写照。 　　“你父母都上班吗？”朱代东又问。 　　“是的，他们都是木川酒厂的职工，我母亲是制曲工，父亲是技术员，负责品酒。”伍成科说道。 　　“那你父亲的酒量应该很不错吧？”朱代东笑着说，如果以后他不在体制内，最希望干的工作，恐怕也是品酒师。 　　“是的，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喝醉过。”伍成科说道，其实他的酒量也不错，他从小就在酒厂玩，十来岁的时候，喝一斤白酒就不成问题。等到上高中之后，经常跑到酒厂去偷酒喝，那个时候他已经能喝二三斤白酒了。后来被他父亲发现，一顿暴打，干脆就连酒都戒了。原本参加工作之后，他倒也参加过不少的饭局，可是每次他都尽量不喝酒。 　　“那你呢？”朱代东又问，老子英雄儿好汉，既然他父亲这么能喝，相信伍成科应该也不差。 　　“我小时候还行，但已经有好些年没喝了。”伍成科说道，他心里一动，据他所知，朱代东的爱好之一就是喝酒。 　　“伍成科同志，我刚来木川，身边还少一人负责接待和文字工作的人，你愿意过来帮我的忙吗？”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我……愿意！”伍成科惊喜交集，他自从得知是朱代东亲自给他打电话开始，心里就隐隐约约有这样一个念头，可是他不去想，他想自己是空喜一场，与其到时大悲，不如现在不要大喜。 　　“那好，你明天上午就直接过来，我会跟钟召云同志打招呼的。”朱代东站起来，说道。 　　“谢谢朱市长，我一定会认真工作，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您服务。”伍成科坚定的说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听奉承话，也不太相信别人的保证，一切看你以后的工作表现。”朱代东说道，他现在也只是临时选定伍成科，毕竟他对木川市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很熟悉，要了解一个人，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通过时间来说明一切。 　　一直走出市政府，伍成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回头望了一眼里面的市政府大楼，朱代东办公室的灯光若隐若现，明天，自己真的就要在那里面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了吗？ 第1118章 城府？ 　　回到家之后的伍成科，已经完全从刚才的紧张、激动、振奋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回到家的时候，黄次英还没有睡，儿子突然急匆匆的走了家门，当母亲的自然不会放心。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黄次英看到儿子回来，连忙站起来，嗔怪的说。 　　“妈，我这是工作。”伍成科走到房间，脱了衣服，准备再去洗个澡。到家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全湿透了。 　　“你的工作时间不是很固定吗？什么时候有过领导找过你？”黄次英跟着伍成科到了卫生间门口，追着问。伍成科参加工作三年多以来，基本上都是过着朝五晚五的生活，偶尔加班也不坐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到了家里还会领导叫走。 　　“妈，这是真的，刚才确实是领导叫我过去，从明天开始，我的工作可能就要换了。”伍成科说道，然后就把卫生间的门关了。 　　“那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黄次英见儿子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多问。 　　原本伍成科已经很疲劳了，可是他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对于明天自己的新工作，他充满着憧憬。但在心里，他又对自己信心不足，市长秘书，可不是一个随便就能做好的工作。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第二天一早，在生物钟的提醒下，他还是按时醒来了。想到今天自己将要开始的新工作，精神马上为之一振。从今天开始，自己的人生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市政府办公室的时候，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伍成科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整理了一下，用一个小纸箱装着，抱着箱子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而此时朱代东也早就坐在办公椅上看文件，看到伍成科进来，朱代东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小伍，来了。最后面的那间办公室是你的，先去熟悉一下情况。”朱代东跟他握了握手，亲自引着他到了最外面的那间小办公室。 　　伍成科刚刚离开秘书一科的办公室，梁敦厦也到了，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名牌衬衫，打着领带，西裤也特意烫得笔挺，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今天是他担任市长秘书的第一天，他必须要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出现在别人面前。 　　可是直到上班之后，他还是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他本来想直接去钟召云的办公室问一下，可左想右想，总觉得不妥。梁敦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后面，坐立不安，时间拖得越久，他心里就越慌。 　　“听说了，朱市长的秘书定下来了。” 　　机关上班的第一件事，除了泡茶、看报，就是散发机关里的消息。虽然伍成科在上班之前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去工作，可是才刚过没多久，这件事就已经传开了。 　　梁敦厦听得心里暗喜，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上任，消息竟然已经传开了。看来自己无需再担忧，马上就会有人来通知自己去朱市长的办公室。可是随后，梁敦厦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 　　“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伍成科这小子的运气太好了，竟然能被朱市长看上，晚上可得让他请客才行。” 　　伍成科？梁敦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市长秘书一向都是秘书长安排的，自己昨天晚上还亲自登门拜访，不但送了猪肚，而且猪肚子里还“货”。他不相信钟召云会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他也不相信自己走后，钟召云会不去看看猪肚里会有什么秘密？不可能，这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这样。 　　就在梁敦厦脸上阴晴不定的时候，他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得了跳，他烦躁的拿起电话机，放在耳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喂。” 　　“梁敦厦，你来我办公室一趟。”钟召云说道，今天一大早，朱代东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秘书的人选先用伍成科，如果伍成科不合适，再重新选。这个决定让钟召云大吃一惊，梁敦厦是朱代东亲自指定的，现在突然换人，这中间是什么原因？ 　　钟召云认为一切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昨天晚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马上去了解，果然不出所料，昨天晚上朱代东竟然亲自接见了伍成科。而朱代东接见伍成科的时间，距离梁敦厦来自己家之后，没有超过一个小时，难道……钟召云不敢想像，他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梁敦厦来自己家，初来乍到的朱代东，怎么可能知道呢？ 　　当然，机关里到处都可能有眼睛和耳朵，说不定哪个看到梁敦厦到了自己家，转身就向朱代东汇报。给领导汇报机关里的各种最新消息，也是相当一部分人的“义务”。 　　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钟召云到现在都没有猜透，越是未知的东西，越畏惧。朱代东一开始亲自指定的是梁敦厦，可是仅仅过了十二个小时，马上就换成了伍成科，而且朱代东已经让伍成科到市长办公室正式办公，之所以通知他，只是让他下文调整伍成科的工作。 　　“知道为什么会让伍成科取代你吗？”钟召云看到梁敦厦一身鲜亮的打扮，冷冷的说道。 　　“秘书长，我实在是想不通。”梁敦厦瓮声瓮气的说道，明明昨天晚上跟自己说好，让自己努力表现，争取进步，可转眼间就变了卦，幸好这件事他还没有到处宣扬，否则让他的脸往哪放？ 　　“我想你看了这些东西，应该会明白为什么。”钟召云拿出一个塑料袋，正是昨天晚上梁敦厦送过去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直的干部，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这件事组织上没打算让纪委介入调查，到此为止，但你必须要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一午交到我办公室来。” 　　梁敦厦一看那个塑料袋就全明白了，可这是真的吗？他不太相信，钟召云的为人如何，朱代东或许还有是很清楚，但梁敦厦听闻过他的“事迹”实在不少。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只有两只猪肚，那恐怕就算朱代东同意自己去担任他的秘书，钟召云也会从中作梗。 　　“秘书长，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检讨，但是为什么会是伍成科呢？”梁敦厦不服气的说，论能力，他自认不输于伍成科，论资历，自己比他还先一年参加工作，论成绩，他在报纸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也是多于伍成科。而且他写的稿子，也经常提到市领导的表扬。 　　“你啊，看来还是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原因，好好回去想想，想通了，这件事就当个教训。想不通，你还有得跟着摔。”钟召云呵道。 　　梁敦厦正要说话，伍成科突然出现在门口，钟召云的办公室并没有套间，而且他办公室的门，也是很少关的。伍成科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看到钟召云望着他，马上说道：“钟秘书长，朱市长刚才又提出还想去木川酒厂，这是重新做的日程安排，请你看一下。” 　　“小伍啊，进来坐吧。”钟召云对待伍成科跟梁敦厦完全是两个态度，他原本是坐在办公椅上跟梁敦厦谈话，看到伍成科进来后，马上坐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接过伍成科手中的那份日程表，又跟他亲切的握了握手。 　　“谢谢秘书长。”伍成科在会客区坐了下来，他刚才已经看到了梁敦厦，他已经听到消息，原本市里是准备让梁敦厦担任朱市长秘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朱市长却选择了自己。 　　“一个上午朱市长要看三个地方，是不是太仓促了？”钟召云这才拿志手中的日程表看了起来，朱市长的日程安排一般是由他做计划，然后向朱代东请示，由朱代东最后定夺。上班之前，他就已经被朱代东叫进去，他先请示朱代东，有没有特别的要求，然后他才根据朱代东的要求，做了一个大概的行程安排，交给朱代东做最后的修改。 　　“朱市长说现在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每个行业都要选出几家有代表性的企业，业绩好的，业绩一般的，亏损经营的。”伍成科说道，按照朱代东交代的原则，上午一般是先去企业，下午去政府部门调研。 　　对于朱代东这样的安排，伍成科暂时还没有想透，但这样的问题，也不好随便问别人，只能靠自己在心里慢慢琢磨。 　　“为什么会去木川酒厂呢？”钟召云呢喃自语的说。 　　“是这样子的，朱市长昨天晚上问起我父母的工作单位，我告诉他，我父母都是木川酒厂的职工，朱市长就问了一些关于木川酒厂的情况。”伍成科轻轻说道。 　　“哦。”钟召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伍成科一眼，对伍成科的情况他也做过了解，甚至几天前还找他谈过一次话，在他的印象中，伍成科不像是这么有城府的人。至少现在还不会有这样的城府，这一点钟召云能够肯定。既然不是有意为之，他心里自然不会多想，在日程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递还给了伍成科。 第1119章 迎接 　　木川酒厂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的通知之后，全厂马上紧急行动起来了，厂长鲍礼锋亲自出面，紧急布置接待任务。务必在半个小时之内，让木川酒厂的卫生提升一个档次。朱代东昨天才上任市长，可今天他就来了木川酒厂，而且还是朱代东调研的第一家企业，这让鲍又喜又忧。 　　喜的是朱市长上任之后第一个视察的企业就是木川酒厂，以后酒厂要到政府部门办事，只要拿出这件事来说一说，一定能顺利不少。而且朱市长的新任秘书伍成科，可以说是酒厂的子弟，听钟召云介绍，朱市长之所以把木川酒厂列为首选，伍成科功不可没。 　　可忧的是，木川酒厂的这几年的业绩连续滑坡，要成绩没成绩，要销售没销售，要技术没技术，真不知道等会如何向朱市长汇报。 　　除了安排厂区的卫生打扫之外，鲍礼锋还亲自把伍成科的父亲伍志泽和母亲黄次英请了过来，鲍礼锋以为伍志泽与黄次英应该知道伍成科已经成为朱市长秘书的事，就没有向他们交待，只是把他们当成上宾，请到厂里的会议室里。 　　“今天怎么把我们请来了？”黄次英跟伍志泽坐到会议室的角落里，轻声问道。新上任的朱市长要来厂里视察的消息，厂里已经紧急传达下去了。来会议室的人，都是厂里中层以上的干部，她跟伍志泽都不是干部，怎么会把他们请过来？难道是因为去年两人双双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可厂里还有好几位先进工作者，为什么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呢？ 　　“我也不知道。”伍志泽轻轻摇了摇头，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鲍礼锋的态度很奇怪，完全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样子，和颜悦色，请他过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以晚辈对长辈那样恭敬，往日里习惯了鲍礼锋打着官腔，一时之间他还真不是很适应。 　　“朱市长的车子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大家都到下面去迎迎吧。”鲍礼锋手里拿着电话，把手机一挂，站到会议室门口大声说道。 　　看到会议室的人鱼贯而出，伍志泽与黄次英也随着众人到了厂部外面的空地上，原本他们是站在最后面不显眼的地方，可是鲍礼锋看到之后，亲自把他们送到最面的位置。 　　“鲍厂长，这是怎么回事？”黄次英终于忍不住问道。 　　“迎接朱市长啊，黄大姐、伍老哥，等会看到朱市长，希望你们要厂里多美言几句。朱市长可是全省搞经济的能人，如果他能给我们厂的发展指点迷津，我们酒厂重新焕发生机是早晚的事。”鲍礼锋笑吟吟的说道。 　　“我们怎么能跟朱市长说上话呢？”伍志泽奇怪的说，他连朱代东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又何曾谈起？ 　　“你们不知道？”鲍礼锋诧异的问，伍成科担任朱市长秘书是很大的事，特别是对伍志泽一家来说，更应该是一件天大的事，但现在伍志泽的表情，却不像是作假，看来他那个儿子还确实是不一般，能把保密工作做到父母身上，这样的人必成大器。 　　黄次英还想问一句的时候，朱代东的专车已经开进了木川酒厂，很快就在厂部前面的空地上稳稳的停住了。首先是坐在副驾驶的伍成科下车，然后他向后走几步，给朱代东打开了车门。等到朱代东刚下车向前走一步，鲍礼锋就率领着酒厂所有的中高层干部迎了上去。 　　如何迎接领导的视察，其实也是有学问的，在哪个位置跟领导握手，也是大有讲究。如果领导刚下车，你们就围上去，这会给他压迫感。而如果等领导主动走过来，那就显得不恭敬。最好的做法是，等领导下车之后，向前走一步，然后下级再走过去跟他握手，才是最恰当的。 　　对于这样的套路，木川酒厂的干部基本上都知道。木川酒厂成立于一九五七年，曾经是整个古南省最大的白酒生产企业。在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末，是木川酒厂最为辉煌的时期。那时木川酒厂生产的白酒，行销全国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每天厂里拉出的白酒都是以十吨为单位计算，整个酒厂的职工也一度达到了三千多人。 　　在木川酒厂的迎接人群中，只有两个人显得很另类，此时的他们，都在使劲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们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这是幻觉吗？好像不是。黄次英在伍志泽的胳膊上使劲的掐了一把，她看到了老公痛得呲牙咧嘴，这应该也不是做梦。直到鲍礼锋觉得不对劲，今天伍志泽夫妇可是酒厂的秘密武器，必须要出现在朱代东面前的，他连忙拉着他们两个也一起走过去，伍志泽与黄次英这才醒悟过来。 　　“朱市长，欢迎你来我们酒厂指导工作。”鲍礼锋热情的伸出双手，笑容满面的说道。 　　“朱市长，这位是木川酒厂的厂长鲍礼锋同志。”伍成科在旁边轻轻介绍道。 　　“你好，鲍厂长。”朱代东微笑着说，鲍礼锋的档案他之前也看过，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在看着木川酒厂的材料。目前木川酒厂虽然也在生产，但是酒厂的销售情况很差，就算是在木川市的市场占有率，也下降到了历史最低水平。木川酒厂这几年都是在亏损经营，市里虽然也为木川酒厂的事，专门开过会研究讨论过，可一直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而木川酒厂包括退休职工，有近四千人，而还在上班的职工，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这么重的包袱，压得木川酒厂几乎就不可能再直得起腰。 　　“朱市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厂里的技术标兵、优秀劳模、先进工作者伍志泽同志，这位也是我们厂里的先进工作者黄次英同志。”鲍礼锋连忙又介绍道，他把伍志泽与黄次英介绍在厂里的其他领导之前，显然也是想借机让伍志泽跟朱代东说几句话。 　　“朱市长，这位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伍成科有些恼怒的看了鲍礼锋一眼，在这样的场合把自己父母推出来，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鲍礼锋居心何在？要知道自己才刚刚第一天上任，跟朱代东还没有建立起基本的信任关系，原本朱代东来木川酒厂已经有些僭越，现在再让父母出面，这样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吧？ 　　“你好，伍志泽同志、黄次英同志。”朱代东其实在听到鲍礼锋介绍伍志泽和黄次英名字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们与伍成科的关系。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伍成科的档案上，如果他们只出现一个，或许他还要想是不是有重名，但现在他们一起出现，以朱代东的智慧，岂能猜不到他们的身份？ 　　“朱市长，成科也没有说他已经调到你身边工作，刚才我跟他母亲都有些不相信。如果成科在你身边工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该骂的你就骂，该打的你就打，我们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伍志泽说道。 　　“小伍是个聪明能干的年轻人，在他在我身边工作，能给我很大的帮助。”朱代东微笑着说。 　　“爸、妈，你们不是厂里的领导，先到旁边去吧。”伍成科不得不开口了，刚才他听父亲说那番话，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后来一想才明白，同样的话，他至少已经跟两个人已经说过。一个是自己的初中班主任，另外一个则是高中班主任。现在又把这番话只稍微改动了几个字，又说给朱市长听，让他特别的别扭。 　　“小伍，你爸妈都是厂里的一线职工，等会我还想请他们给我介绍一下酒厂的生产情况，可以吗？”朱代东问道。 　　“当然可以。”伍志泽忙不迭的说道，他与知道，这个时候朱代东要先与厂里的领导见个面，现在自己把他们的时间都占用了，搞不好别人心里对自己有意见呢。 　　朱代东只是在会议室里简单的听到了鲍礼锋的汇报，甚至他中间还打断过鲍礼锋的发言，提出发言必须简短扼要，他给鲍礼锋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一到，不管他的发言是否结束，都不能再汇报。 　　整个汇报会只进行了不到二十分钟，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伍志泽和黄次英原本还在合计，是不是趁着开会的时间，把儿子拉过来仔细的问个明白。调到朱市长身边工作了，竟然连家里人都瞒着，要不是今天朱市长来视察工作，他们当父母的，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呢。 　　可是他们还没有商量出结果，汇报会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朱代东的行程是去生产一线参观。在生产一线，朱代东的兴趣要大得多，他把伍志泽和黄次英叫到身边，碰到有不懂的地方，就向他们请教。从原材料的发酵开始，一直到成品的包装入库，对一切的细节，朱代东问的都很清楚。 第1120章 坚持 　　晚上伍成科一回到家，推开家门的时候，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并不宽大的客厅里，挤满了人，他仔细一看，来的都是自己的亲戚和平常玩的好的朋友，还有酒厂的一些领导。刚才他们还在讨论着什么，但一看到自己回来了，马上就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 　　“爸、妈，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不知道？”伍成科惊讶的说，就连过年的时候，家里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你说是什么日子？”伍志泽瞪了儿子一眼，嗔恼道。儿子有出息了，他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这样的事，却还要别人先告诉自己，他心里自然不痛快了。 　　“成科，别傻站着了，快跟人打招呼啊。”黄次英转移了伍志泽的注意力，家里的客厅都快装不下了，没有这么多椅子就站着，哪怕是要靠墙着着，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前离开。 　　看到众人期盼的眼睛，伍成科无奈，只好三大姑、七大姨的叫着，而且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有情绪，必须面带微笑，一圈下来，他的脸都有些僵硬。 　　“各位亲朋好友、酒厂的领导，明天上午朱市长还有重要活动，我必须一大早就去上班，大家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要能做得到的，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今天，我真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我的身体出问题也没什么，但如果影响到了朱市长的工作，那就不太好了。”伍成科大声说道。 　　他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今天家里之所以会聚上这么多人，原因只有一个，自己调到朱市长身边工作了。要不然的话，平常来家里的，只有跟父母玩得好的一些职工。而那些人，今天倒是一个也没有见到，显然是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不愿意来打扰。 　　有了伍成科这番话，家里的客人如果再留下来，显然就是直接影响朱市长工作的罪魁祸首。谁也不愿意承担这样的恶名，更加不愿意因此而与伍成科交恶。在十分钟之内，伍成科客厅里的人走了个精光，留下狼藉满地。 　　今天伍成科确实累了，从上午一进办公室开始，他几乎就没有休息过，就算是中午，朱代东也见了好几个人，他作为秘书，主要的职责就是服用好领导。只要领导没有休息，他绝对不能休息。就算领导休息了，他未必也能休息。 　　如果不是因为一身臭汗，伍成科真是连澡都不想洗了，朱代东的工作节奏，是他完全不能适应的。一整天，他的大脑都没有得到有效的休息，而双腿因为突然长时间站着，很是酸痛。 　　可是当他洗完澡回到房间之后，伍志泽跟黄次英一起到了他的房间，黄次英坐到了他床上，伍志泽则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床头。 　　“爸，妈，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伍成科叹了口，说。看他们的架势，好像自己要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天晚上想要睡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昨天晚上急匆匆跑出去，就是去见市里的领导？”黄次英说道，昨天晚上儿子回来之后，她就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当时她又说不上来，敢情原来是这样。 　　“是的，昨天晚上朱市长亲自给我打传呼，让我过去，你说我是不是该迅速过去？”伍成科说道。 　　“朱市长就没有说，为什么会让你当他的秘书？”黄次英问道。 　　“肯定是因为你儿子我聪明能干呗？今天朱市长不也当着你们的面，夸了我么？”伍成科笑嘻嘻的说道。 　　“那是朱市长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面子。”黄次英恼怒的说，她虽然很想板着脸，但最终却还是板不起来，儿子能被朱市长一眼相中，说明儿子肯定有过人之处。她在心里暗想，朱市长的眼光也确实不错，能在那么多人当中，一下子挑中了儿子。 　　“爸，妈，我明天确实要一大早就出去，你们是不知道，朱市长对待工作极其认真，你们总不希望儿子过段时间就被换掉吧？现在我这个秘书其实只是一个临时的，能不能长期干下去，还要看以后的表现呢。”伍成科说道。 　　他的这番话很有杀伤力，原本黄次英还想问问伍成科为什么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不告诉自己？还想问问他，今天一天跟着朱市长，都干了些啥。可是现在儿子的工作很重要，如果因为影响他休息，而导致影响到朱市长的工作，那他们就罪莫大焉。 　　接下来的一个月，伍成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看到儿子日渐削瘦，黄次英都有些心疼起儿子来。她其他还劝过伍成科，不就是一个市长秘书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你把本钱弄没了，那如何再干革命？ 　　但现在伍成科的觉悟已经迅速得到了提升，这段时间虽然每天都很累，回到家里只想着爬上床睡觉，可他觉得很充实。如果再回到市政府办公室，虽然马上就能过上安逸的生活，可那样的日子是他所希望的吗？显然不是。 　　现在虽然累，可是跟着朱市长出去，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为了这一点，哪怕就是再苦、再累，伍成科也肯定会坚持下去。被人尊重，显得有成就感，人活一世，不就是想干出一番成就吗？现在这样的感觉，对伍成科来说，非常的奇妙，他实在不想再去过原来的日子。 　　吃是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伍成科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在心里默念的一句话。他相信，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一份耕耘，就会有一份收获，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收获的时间不会太晚。 　　一个月的时间，也让朱代东对木川市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果跟楚都市相比，木川市的工业基础要好一些，一些老牌的国有机械制造企业很多。可是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这些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也很突出，管理不当、资金困难、经营不善，是这些企业的通病。 　　而在交通方面，木川市也并不输于楚都，在铁路方面，木川市是南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木川火车站平均每三分钟接发一趟列车，是全国五大客货运输特级站之一。公路方面，一二六国道、一二九国道、六四零国道、京港澳高速，以及连接闽南、赣南、古南的“三南”公路都在境内穿过。航运方面，穿城而过的古江，是长江第二大支流，四季通航，千吨级船舶可通江达海。空运方面，距楚都国际机场仅四十公里、二十多分钟车程。 　　按说有着这样的优势，木川市的经济发展应该很迅猛才对，但是据朱代东看过的木川近十年的经济发展报告，除了在九十年代初，木川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超过了全省平均增长速度之外，其他的几年，已经开始在扯古南省的后腿。特别是近几年，木川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有呈现副增长的趋势。 　　朱代东这段时间一直在试图寻找制约木川经济发展的原因，他花一个月的时间，其他人至少需要三个月，甚至要半年才能达到他这样的效果。朱代东觉得，近十年来，木川市的经济发展，对重工业寄予的希望太大。 　　木川市一直顶着“老工业基地”、“全国电力机车之都”的光环，每一界党委政府，都不想放弃这样的荣耀。总想着重新振兴木川市的重工业产业，实际上到现在，木川市只是用一条腿走路。这样的发展速度，当然不可能很快。一个单腿的人，他的步行速度自然会与正常人有所区别。 　　朱代东在调研的过程中，与周保宁就木川市的发展也谈过几次。每次周保宁只要一谈到这个问题，自然会大谈特谈木川市曾经的辉煌。木川市的在建国初期，确实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可是随着改革的深入，木川市没有及时调整思路，一直还在遵守着原来的发展思维，这样的做法，自然会让木川市的经济发展速度降下来。 　　在朱代东看来，其实整个木川市就像一家特大型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其实也跟现在那些步履艰难的国有企业是一样的，也存在着管理不当、资金困难、经营不善的情况。当然，这里的所谓“管理不当”，主要是历届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没有走出重振重工业基地的思维。木川市总想凭借着重工业制造和电力机车生产，重新拿回原来失去的东西，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拿就能拿得回去的。 　　朱代东向周保宁提过一个建议，木川市的总体规划可以不变，但是短期内的经济发展思路，必须做出调整。这就好比打仗，直接进攻损失惨重不说，或许根本就不可能攻下阵地。但如果迂回包围，很可能异军突起。 　　对于朱代东的想法，周保宁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在心里赞同朱代东的说法，可是在嘴上，却是不会承认的。而且朱代东只是一个月的调研，就要让他改变思路，也是不太现实的。如果朱代东想要让他的话有说服力，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证据，让他能直观的看到。 第1121章 经济发展的钥匙 　　虽然在省委的任命文件中，朱代东并没有被任命为市委副书记，但是只要是书记办公会，周保宁依然会请他参加。如果市政府没有一个人参加书记办公会，那书记办公会办的是什么公？那还有如叫市委办公会。 　　对于朱代东出现在书记办公会上，市委副书记袁德明从来没有提出过质疑，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对于为什么省委只任命朱代东为市委委员、常委，而偏偏把市委副书记遗漏了，他也认真分析过。省委的任命书，每一个字都值得仔细斟酌。 　　朱代东虽然在楚都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但毕竟他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间太短，当时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也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加上他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以及在雨花县担任代理县长、县长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年的时间。 　　以两年的正处级干部，哪怕他干出的成绩再大，要升到副厅级干部，也需要巨大的机遇才行。何况朱代东这个副厅级干部，还是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这几乎就是全省副厅级干部中，最重要的职务之一。 　　从朱代东到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开始，相当一部分干部是有情绪的，这里面不但有楚都市的干部，同时也有省里其他地市的干部。这次朱代东能来木川，一则是因为周保宁有这个要求，二则楚都市和省里的一些领导，因为种种原则，也愿意让朱代东离开楚都。让朱代东到木川担任代理市长，就已经让这些人心里很不痛快，如果再让他担任市委副书记，那等于明白无误的告诉别人，朱代东将是木川市下届市长的不二人选。 　　这样的任命，对朱代东在木川市开展工作，未必就会有帮助。现在这样的安排，虽然有些人心里还是不好受，至少是能够接受的。省委的任命，不但要考虑到朱代东的工作安排，也要考虑到平衡和利益分配。同时也是给予朱代东压力，他在木川市如果干不出成绩，那随时可以把他调走。可如果任命了朱代东为市委副书记，到时再调走朱代东，可就难找到合适的位子了。 　　而现在朱代东没有被任命为市委副书记，也给予木川市一些人希望，现在朱代东与他们，其实还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虽然表面上朱代东是木川市的二把手，但实际上，他依然还是普通的副厅级干部。只要自己能做出让省委满意的成绩，未必就不能取代朱代东。 　　朱代东到木川市调研了一个来月，可是有一家企业，他始终没有去：木川机车车辆厂。朱代东去了市里的纺织服装、化工电子、机械制造、商贸建筑、食品工业，可偏偏没来最重要的木川机车车辆厂，这让车辆厂的厂长谷传祥心里很焦急。 　　近两届政府的一把手，都对机车车辆厂不冷不热，难道这新来的朱代东，也因为周保宁的关系，而对机车车辆厂敬而远之？木川机车车辆厂创建于一九三六年，是国家特大型一类企业。公司主营业务为干线铁路电力机车、电动车组和城市轨道交通装备及其零部件的研发、制造、维修、销售与售后服务。木川市之所以享有“中国电力机车之都”的美誉，就是因为木川机车车辆厂。 　　曾经木川机车车辆厂是木川的骄傲，只要一提起木川，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机车车辆厂，而一说起机车车辆厂，必然会与木川市联系起来。木川能由从解放初期一个县级市，一跃而为全省第二大城市，第一大工业城市，这与机车车辆厂是分不开的。曾经木川也被人称为是火车上的城市，如果不是因为木川成为南方最重要的铁路交通枢纽，到现在木川市可能依然是由楚都领导。 　　可现在，朱代东三天两头宁愿往木川冶炼厂跑，也不愿意来木川机车车辆厂，这让他情以何甚？虽然木川冶炼厂也是木川市的大型国有企业，可是无论是规模还是代表性，都不如木川机车车辆厂。 　　谷传祥也跟市政府主动联系过，想邀请朱市长在合适的时候去机车车辆厂视察工作，在机车车辆厂的历史上，还没有过如此不受重视的情况。他甚至把电话都打到了钟召云那里，但钟召云告诉他，他早就做出了去机车车辆厂的安排，可朱市长没有同意，他也没有办法。 　　谷传祥没办法，只好把电话打到周保宁那里，机车车辆厂的效益目前来说，确实不是很突出，但这就更需要市里的重视嘛。如果连市政府都对机车车辆厂不重视，那机车车辆厂的发展从何谈起？ 　　周保宁对朱代东每天的行程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现在每天基本上都不在办公室里，除了会在每周一、三、五的上午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或者工作会议之外，其他时间想要找他，只能通过电话联系。 　　朱代东这样的务实的作风，周保宁还是比较欣赏的，到目前为止，朱代东并没有对木川市的发展到处大放厥词。周保宁也知道，朱代东对发展经济，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他之所以迟迟不去机车车辆厂，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是不管怎么说，机车车辆厂是木川市最大的国有企业，也是木川市近几十年的经济支柱产业。作为政府的市长，哪怕是代理市长，上任一个多月了，都不去视察一下，于情于理也是说不通的。 　　“代东同志，我是周保宁，你现在哪里？”周保宁觉得有必要就这件事跟朱代东沟通一下，他也知道朱代东有他自己的工作计划，现在朱代东才刚到木川市，对很多情况都不是很熟悉，只有先详细的调研，以后对木川市的发展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你好，保宁书记，我在木川冶炼厂。有什么事吗？”朱代东说道，他这是上任之后第三次到木川冶炼厂，之所以会对冶炼厂这么感兴趣，除了因为这家企业是亚洲最大的有色金属企业之一外，还因为这里面提炼的金属的稀缺性。 　　木川冶炼厂建于解放初期的一九五六年，是中国的大型有色金属企业，也是全亚洲最大的有色金属企业之一。木川冶炼厂的生产的金属产品通过上海、广州、天津、湛江等港口销往世界各地。目前是木川市盈利情况比较好的大型国有企业之一，但是朱代东在这里，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木川冶炼厂之所以目前还能盈利，除了国家支持之外，最重要的是冶炼厂生产的产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缺市场。就算国际市场的价格有升有跌，但是冶炼厂有国家扶持、政府支持，总都会盈利的。 　　木川冶炼厂的规模虽然不是木川市最大的，但相比其他企业，也是个大型企业，她占地一百七十三万平方米，以生产铅、锌及其合金产品为主，并综合回收铜、金、银、镉、铟、硫酸等十七种产品，目前的年生产能力已达三十三万吨。其中电锌生产能力二十五万吨，电铅七万吨，电铜一万吨，拥有资产总值达超过二十亿元。 　　木川冶炼厂拥有八千五百名职工，其中各类专业技术和管理人员占百分之二十，目前木川冶炼厂是中国最大的铅锌生产基地和出口基地之一。 　　但朱代东之所以会频繁来这里，看中的不是这里的铅锌产品，而是木川冶炼厂的一个附属产品：铟。朱代东第一次来木川冶炼厂的时候，冶炼厂的厂长杜忠德陪着他视察整个厂区。杜忠德原来担任过冶炼厂的高级工程师，跟很多搞技术出身的一样，他一辈子都待在冶炼厂里，这里哪怕是地上的一块石头，他也能说出它们的来历。 　　据杜忠德介绍，我国铟的储量居世界第一。占全球供应量的百分之八十，主要用于合金、半导体数据传输、航天产品的制造和医学用途。而它主要伴生在铅锌矿中，去年我国原生铟产量也只有三百吨。而木川冶炼厂一家企业就生产了二百六十吨。铟是一种伴生的金属，它只是锌精矿里面的含量都是用“百万之”计算的，非常的少，不能再生。 　　听到铟的作用，以及木川冶炼厂的产量之后，朱代东立刻对铟有了极大的兴趣，他凭直觉，自己或许找到了振兴木川经济发展的钥匙。回到家后，朱代东马上去查了关于铟的相关资料。 　　铟是银白色并略带淡蓝色的金属，熔点只有一百五十多度，密度也不大，很软，能用指甲刻痕，比铅的硬度还低。但铟的可塑性强，有延展性，可压成极薄的金属片。 　　“你晚上有时间吗？你到木川后，我们还没好好一起吃顿饭，晚上想请你吃个饭。”周保宁说道，这段时间市政府的很多应酬，要么是让常务副市长许海波去参加，要么就是市委副书记袁德明，甚至是他亲自去参加，朱代东参加的应酬非常之少。 　　“行，我最近知道一些地方很不错，在岳松区，店不大，可那里的鱼做得不错。”朱代东说道，他知道周保宁喜欢吃鱼，就提议道。 第1122章 新的契机 　　朱代东其实早就想找个时间请周保宁去吃顿饭，地点他也是提前准备好的，现在周保宁主动约他，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朱代东让伍成科联系周保宁的司机，那个地方，他带着伍成科和杜树军去吃过一次，口味很不错。 　　木川这边的饮食口味，追求味重，吃鱼除了追求鲜美之外，如果是红烧，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得了那样的味道的。 　　趁着吃饭的时候，朱代东向周保宁又汇报了自己这段时间调研的情况，他这段时间去了六十多家企业，分属几行大行业。每一家企业，都很具有代表性。比如说化工厂，有盈利但却污染环境的，有不污染环境但却亏损的，还有既污染环境又亏损的。对于这样的企业，朱代东认为市里应该对那些不污染环境的企业进行扶持，减免相关费用，提供政策支持。 　　另外像食品行业，那些注重营养、卫生的企业，现在都是举步维艰，可那些垃圾食品，销售却很火。他认为，市里应该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鼓励那些安全生产的企业，发展经济，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如果老实人吃了亏，那最终吃亏的仍然是人民群众。 　　“代东同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请市政府召开专门的会议，研究出一个具体的措施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周保宁说道，朱代东与欧谱班最大的区别是，朱代东做的多，说的少。而欧谱班而反其道而行，说的多做的少，而且做事不切实际，一口就想吃成一个胖子，这怎么可能呢？ 　　“是。”朱代东说道，刚才一直在他在汇报工作，周保宁请他吃饭，肯定不仅仅就是吃饭这么简单，他这段时间，白天基本上没在办公室里待过，对市政府发生的什么事，也不是特别清楚。而且市委大院与市政府大楼隔着三公里，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周保宁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代东同志，现在市里的企业看的怎么样了？”周保宁问，朱代东下去调研，也不让其他副市长或者下面的直属机关干部陪同，只带着一个秘书和宣传干事，就在全市范围内到处跑着。因为这件事，钟召云还向他汇报过，木川市堂堂的市长，天天轻车简从下去调研，时间长了，木川市的人不说，恐怕外人会觉得朱代东在木川市受了排斥。 　　“基本上差不多了。”朱代东说道，木川市的国有企业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数量上，都超过了楚都。整个楚都市的市属国有企业，只有三千二百一十六家。朱代东刚到木川的时候，有近六百家企业，因为亏损或者破产等原因停了产。而木川市有近五千家国有企业，其中国有大型企业有二十多家。 　　“代东同志，你对木川机车车辆厂是不是有什么看法？今天下午谷传祥给我打来了电话，对我大倒苦水，说你朱市长上任之后，不关心机车车辆厂。”周保宁微笑着说道，他的话既像调侃也像责备，具体怎么理解，就看个人的修为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机车车辆厂是我市的特大型国有企业，我对机车方面也不是很了解，想多做点功课之后再去看看，没想到谷传祥同志有意见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有的事情太务实了，也未必就是好事。你虽然只是代理市长，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正式市长看待，你在楚都市取得的成绩，确实让我很钦佩，我希望到了木川市，你可以放下包袱，不要有任何顾虑，放开手脚去干。”周保宁缓缓的说道。 　　“谢谢保宁书记对我工作的支持，自从到了木川市之后，我就把自己当成木川的一份子，我相信木川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重新焕发新的生机。”朱代东动容的说，他对木川市接下来的工作，确实已经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之前也跟周保宁交换过意见，可是两个人的意见并不是很一致，现在周保宁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他准备做一些让步。 　　周保宁的固执是全省都有名的，因为他的坚持，欧谱班最后只能调走，就算欧谱班背后有雷同兴支持，在木川市也没能站稳脚根。这虽然跟欧谱班的工作方式、方法有一定的关系，但欧谱班对木川市的发展思路，没有说服周保宁，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你对木川冶炼厂是不是很重视？”周保宁感觉他跟朱代东之间的距离，因为刚才那番话拉近了不少。 　　“是的，木川冶炼厂是全亚洲最大的有色金属生产企业之一，在全世界的金属市场，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是对于国际金属的价格，木川冶炼厂却没有什么发言权，这一点令人很遗憾。特别是木川冶炼厂生产的铟，基本上是当成废品在卖，实在怜人惋惜。我想能不能借助木川冶炼厂这个企业，带动市里的经济发展。”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现在的这个想法还是很成熟，相关方面的资料，他还需要去大量查阅才行。 　　“铟？”周保宁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木川冶炼厂主要生产锌和铅，他是知道的。每年的产量都是以万吨计算。可是铟的产量，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一直以来，他对木川机车车辆厂的重视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他甚至认识机车车辆厂里所有的班组长，这虽然跟他曾经在机车车辆厂工作过近二十年有关系，可是周保宁去机车车辆厂的频繁程度，也可见一斑。 　　“这是一种不可再生的稀有金属，全世界的产量总共才三四百吨，而木川冶炼厂一家企业就占据了二百六十吨，我们完全可以掌控铟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朱代东坚定的说。 　　“可再怎么说，总共才二百多吨，能有什么效益？”周保宁说道，哪怕铟的价格再贵，毕竟产量摆在那里，又有多大的经济效益呢？ 　　“铟的价格是以公斤来计算的，现在国际市场上的铟，每公斤在二百美元左右，也就是一斤铟能卖到一百美元，换成人民币得八百多元。”朱代东说道，一吨铟的价格在二十万美元左右，而二百六十吨，五千多万美元。当然，这个价格是木川冶炼厂能直接卖到国际上的价格，可实际上据朱代东所知，木川冶炼厂除了最主要的锌、铅、铜之外的所有产品，都是通过外贸公司代理销售，木川冶炼厂给外贸公司的价格是二万美元。 　　木川冶炼厂的厂长杜忠德在介绍每年那几百吨的铟就能创造五百多万美元的外汇时，一脸的自豪。当时朱代东也觉得很不错，八十多元一斤的铟，比铜贵多了。可是他经过了解之后，发现铟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竟然是二百美元一公斤，外贸公司的暴利竟然达到了十倍，简直比抢钱还厉害。 　　“二百美元？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杜忠德说起过？”周保宁惊诧的说，木川冶炼厂每年能从锌矿石和其他矿石时提炼二百六十吨铟，真要是能卖到二百美元一公斤，那可是五千多万美元啊，换成人民币有四个多亿，光是这一项，就够木川冶炼厂赚的了，何况还有主营的锌和铅？ 　　“因为冶炼厂并不是直接卖到国际市场，而是让一家外贸公司经手，只有二十美元一公斤。”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二十美元？杜忠德是怎么办事的？”周保宁冷哼了一句，如果这笔钱让冶炼厂赚到，那市里根本就不要再在资金上扶持冶炼厂。每年三多个亿的利润就这样白白流失，去年木川市的财政收入才多少？如果能把这三个多亿上缴财政，那木川市的财政紧张，一下子不能得到缓解。 　　“这可能怪不得杜忠德同志，我也是让人直接跟国外联系，才知道现在国际市场上的铟会有这样高的价格。”朱代东说道，与冶炼厂在铟上面有业务往来的那家外贸公司，正是张天睿的，他上次来木川，就是为了与冶炼厂联系。 　　“代东，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周保宁问，说到底这都是企业行为，因为信息不对称，在国内发生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平常。只不过冶炼厂的资金涉及太大，让他都很动容。 　　“从下个月开始，我想让冶炼厂停止出售铟。”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停止出售？”周保宁疑惑不解的问，既然铟这么值钱，就得赶紧卖出去，既能给国家创汇，又能为财政创收，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是的，不但要停止出售，而且还要想办法把国内其他生产铟的企业所生产的铟尽量收购回来。”朱代东说道，其实以木川冶炼厂的生产量，完全能够左右国际市场的价格。但是朱代东谋划的，还不仅仅是赚钱，而是要借这个契机，让整个木川市都坐上这趟顺风车。 第1123章 忍无可忍 　　朱代东的想法完全出乎周保宁的想像，按他的想法，既然国际市场上一吨铟能卖到二十万美元，那应该把冶炼厂的铟全部想办法卖到国际市场上去，怎么还要惜售呢？ 　　虽然朱代东的想法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先向周保宁交底，恐怕很难得到他的支持。朱代东一边向周保宁汇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他的思路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现在全球对于铟的需求量每年都在增加，而铟的产量一直没有得到提升，铟属于一种分散元素，在地壳中含量非常低，它是自然界最稀少、最不易形成独立矿物的元素之一。 　　与此同时，铟的用途越来越广，除了应用于原子能工业中，还在电子软件、通信器材等方面不可或缺。因此，木川市就能围绕着每年这几百吨铟而做一篇文章，同时还能让木川冶炼厂的铟卖一个好价格。 　　“代东，你的想法虽然好，可是到时候要承受的压力肯定不小。”周保宁缓缓的说道，如果说杜忠德不知道国际市场铟的价格，他是不太相信的。之所以装聋作哑，肯定也有其原因。 　　“所以才要请保宁书记到时大力支持才行。”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你在这里等着我啊。”周保宁呵呵笑道，如果按照朱代东的设想，冶炼厂的铟，就像一棵梧桐树，能引得那些金凤凰主动飞过来。现在他总算是明白朱代东的想法了，如果按照朱代东的做法，对木川来说，确实是一箭双雕的局面。唯一美中不足提，木川冶炼厂的创汇额每年将减少五百万美元。 　　“如果没有市委的支持，我想光靠市政府，是很难做好这件事的。”朱代东说，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改革，必然会触动到一些人的利益，这就要看改革的力度和决心了。在朱代东看来，只要是为了木川市的经济发展，个人的利益可以暂时放弃。何况这些利益，原本就是暴利，木川不追究他们商业欺诈的责任，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市委和市政府本来就是一家嘛，只要是为木川市的经济建设，我哪怕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支持到底！”周保宁坚定的说道，其实他跟原来欧谱班的关系，之所以会搞得水火不相容，最关键的原因是欧谱班对木川市的发展思路，没有说服他。 　　可现在，朱代东的一番话，就让他决定，全力支持他的做法。按照朱代东的说法，国际上的铟是属于僧多粥少、供不应求的局面，何况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而且应用范围又非常广，属于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把铟放在手里，以后的价格绝对只会涨不会跌。 　　周保宁身上确实缺乏开拓精神，可并不代表他不希望木川市的经济不发展。朱代东的做法，在他看来是很稳妥的，理应大力支持。 　　“周总，是不是走一走？”朱代东与周保宁走出那家饭店之后，提议道。他们来的这家店，虽然不大，位置也算是近郊，但生意不错，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再在外面称周保宁为保宁书记，恐怕岳松区的干部，很快就会得知消息赶过来。 　　“也好。”周保宁迟疑了一下，说。他作为木川市的市委书记，已经有很久没有在街上单独逛过了。每次只要他出行，必然会有一大群人围在身边，他想看的，未必能看到。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到了他这个级别，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 　　朱代东跟周保宁背着手走在前面，伍成科与周保宁的秘书任光敏提着包走在后面。而在他们身后不远，是朱代东与周保宁的专车。周保宁或许是很久没有这样无拘无束的上过街了，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现在天气开始炎热起来，街上的行人也开始增多，晚上的商店关门的时间也更晚。看到人少的商店，周保宁还会走进去看看，问问店内商品的价格，如果店主愿意跟他攀谈，还会问问收入情况，店面租金以及各种费用。 　　周保宁虽然经常在电视上露面，可是谁会想到他就突然出现在这里呢，何况他的穿着也很普通，只是身上那种长期上位的气势，让人不敢对他轻视。 　　“周总，到前面去看看吧。”朱代东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他之所以会特意选择在岳松区，主要就是想让周保宁到小百货批发市场和服装鞋帽批发市场去看看，对那些批发市场而言，现在才算是刚开始营业。 　　“怎么这里这么热闹？”周保宁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诧异的问。在他的印象中，这里应该是冷冷清清才对。他多次路过这里，在车里看到白天的时候，这里很多门面都是关着的。 　　“来到里进货的人，都是趁着现在这个时间，到下半夜后，他们又坐着车子回去了，明天一早，就能在自己的店里卖今天晚上新进的货。”朱代东解释道，他又带着周保宁往旁边的一块大空地走去，那里白天就是块空坪，但现在，灯火通明，空地上停着上百辆车，大部分都是那种“零担车”。前面是半截卧铺车厢，后面半截就是个封闭式的仓库。 　　现在已经有人用板车、三轮车、摩托车托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往这里赶，整个停车场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周保宁的脚步已经慢了下来，他记得以前朱代东曾经跟他提起过这边的批发市场，可是当时没有引起自己的重视。今天朱代东再次让自己来这里，肯定是有其目的的。 　　“代东，看这些车牌，不但全省各地的车都有，而且周边省份也都有车过来。”周保宁说道，什么时候这里的批发市场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可他这个市委书记竟然不知情，实在有些不称职。 　　“你不要小看这些门面都是农民的房子，可是这里每一家店铺的销售额，每天都是以万为单位。”朱代东说道，晚上来这里的人，绝大部分是进货，只有一部分本地人，是想来图个便宜，像他跟周保宁这样的闲情逸致的人，少之又少。 　　“你的意思，这里一个晚上，就有上千万的营业额？”周保宁惊诧的说，他刚才在批发市场里转了转，到处都是门面，到处都是进货的，市场里也确实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如果真要像朱代东所说，这里每天的营业额都能超过一千万，那这个不起眼的小市场，很可能是中部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了。 　　“这是最起码的。”朱代东笃定的说，关于这里的批发市场，是如保在没有惊动地方政府的情况下，发展壮大的，朱代东还没有完全了解。但他能想像得到，这肯定是一个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过程。 　　“戴海水、常福江是怎么搞的？”周保宁一脸愠色，他所说的戴海水是岳松区的党委书记，而常福江是区长。一个年营业额在百亿以上的市场，他们竟然毫无察觉，真不知道他们在岳松区的工作是怎么干的。 　　“周总，再到前面去看看吧。”朱代东说道，他今天把周保宁请来，可不是要他向戴海水或者常福江问罪，这个批发市场没有引起当地政府部门的部门，戴海水跟常福江肯定是有责任的，可是朱代东认为，或许戴海水跟常福江也像周保宁那样，被蒙在鼓里。 　　周保宁不知道朱代东的葫芦里还卖着什么药，可是既然朱代东说了，那前面必然还会有什么名堂。果然，周保宁走到前面不远，就听到有人在争执，不是顾客与店主，而是店主与这里的管理人员。 　　看到好几个穿着警服没配警衔的保安凶神恶煞的站在那里，周保宁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这是一家专门批发童装的服装店，现在店里的服装一片狼藉，有个男子躺在地上，而旁边一名妇女正抱着他在抽泣。 　　“你们也太霸道了吧？竟然还打人！”那妇女大声叫道。 　　“霸道？昨天让你们交管理费，你们说没钱，等今天再交。今天我们来了，你们又说明天交，是不是管理费就不用交了？”一名像是为首的保安，冷笑着说。他一脸的横肉，满眼凶光，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人，怎么这里的市场管理处会聘请这样的保安人员？ 　　“那是因为你们的管理费太贵了，门面租金才二百一个月，你们却要收五百一个月的管理费，这天下有这样的事情吗？”妇女叫道，当初她就是因为这里的租金便宜，才特意从浙江那边赶过来的，到了木川之后，这里的租金确实很便宜，而且各项生活开支也不高。 　　可是事情在半年之后发生了变化，当初签合同的时候，这边的管理方跟他们说，是免半上的管理费，当时他们以为管理费肯定就是那么几块或者几十块钱，一个月的租金才二百块，有门面有住房还有仓库，管理费再贵，也贵不过租金吗？可哪想到，他们的想法都错了，半年之后，管理方派人来收管理费，他们才知道，一个月竟然要收五百块的管理费，而且这个费用是按照门面来收的，一个门面五百，有的老板做得大的，想着反正租金便宜，一口气就租了三四个。到了交管理费的时候，才知道要交一二千，他们当然想不通了。 　　“你嫌管理费太贵，可以走嘛，我们又不能强制你在这里做生意。”横肉保安冷笑着说。 　　“我要向市政府反映这个情况，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妇女大声叫道。 　　“向市政府反映情况？好啊，你可以去，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去？听说新来的市长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嫩蛋，他要是能看上你，这管理费我作主给你免了。”横肉保安嚣张的笑着说。 　　“你们简直就是强盗！”妇女说道。 　　“我们既不偷也不抢，怎么能说是强盗？管理费到底交不交？如果不交，我们给你做生意，兄弟们，去写个牌子，这里的衣服一块钱一件，时间有限，限卖五百件，我们是讲诚信的，绝不会多收你们一块钱。”横肉保安一脸的轻蔑，对付这些商家，他们有的是办法，不交钱就不让你做生意，后来发现，直接给他们卖货更加划得来。既实惠了买家，也能让他们很快就收到钱。 　　“你要死啊，我这里的衣服，进价都要好十几块一件！”妇女猛的站起来，怒吼道，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哪怕对方的势力再强，她也要奋起拼搏。 　　“老子管你多少钱一件进过来的，马上写牌子！”横肉保安大声说道。 　　“你敢！我跟你拼了。”妇女见他们真要行动，发了疯似的往横肉保安扑去，又打又扯。 　　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斗过得牛高马大的保安？被那横肉一把抓住手腕，然后随后一扔，就摔到了地上。 　　“住手！”朱代东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果他能容忍这样的行为，那他这个市长就没有必要再当下去。他走过去扶住那妇女，怒斥道。 　　“谁家的裤裆没拉上，把你这小子放出来了？”横肉保安看到朱代东，充满轻蔑的微笑从嘴角滑落，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 　　“你说你是这里的保安，那这里的市场又是归谁管？”朱代东强忍着怒气，沉声问。 　　“归谁管也不归你管，小子，老子劝你一句，别自讨没趣，想买便宜衣服，就把钱准备好，机会不多，时间有限，只卖五百件。”横肉保安一脸凶相，根本就没把朱代东放在眼里。 　　“你们这样的行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朱代东怒斥道。 　　“我们跟土匪当然不一样了，土匪劫财还劫色，我们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横肉保安说道。 　　“戴海水，你现在哪里？马上来东郊的服装鞋帽批发市场？”周保宁其实也早就忍不住了，可是看到朱代东开了口，他才忍住没说话，一直在旁边看着。可看到这么嚣张的保安，他实在忍无可忍，就给戴海水打了个电话。 第1124章 荡然无存 　　对于旁边那个糟老头子打电话叫人，横肉保安显得嗤之以鼻，不就是叫人么？不管对方叫多少人来，在其他地方他不敢保证，可是在这个市场里，都不可能干过他。看到周保宁打电话喊人，他也从腰上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头儿，这儿有人想闹事，你是不是过来一趟？”横肉保安看了一眼周保宁，说道。他虽然很少跟政府机关打交道，可是周保宁身上有一种令他敬畏的东西，可具体这种东西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还有那蹲在地上的年轻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可是面前自己一群人，竟然没有惊慌失措，如果不是真假，那就是有底气。 　　“我说你猪脑子啊，这么点屁事也要给我打电话，对方有多少人？”那头儿的声音很是不耐烦，这个时候他正在玩牌，怎么可能为了一点芝麻大小的事就过来跑一趟呢？何况在这一片，根本就没有他们摆不平的事，只要把身份亮出来，别人自然会退避三舍。 　　“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老头子，一个是文弱书生。”横肉保安看了一眼朱代东他们，一脸轻蔑的说道。 　　“你不但是猪脑子，而且还长着一副老鼠胆，这样的事你要打电话？你的电话费不要钱的吗？混蛋！给我狠狠的揍他们，不要把人打死了就行。”头儿一通臭骂，就挂断了电话。 　　“娘卖皮！”横肉保安不敢对头儿发火，只好把满腔的怒气发泄到朱代东和周保宁身上，他把手机收手，疾步走过来，一抬腿，就准备给朱代东一脚。 　　可是他还没走到朱代东身边，旁边就冲出一个人，一脚就踢在他胸口，他趔趄几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在这里谁还敢对他们动手？刚开始收管理费的时候，还有可能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可当他们把几个为首之人弄残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当刺头了。 　　“你们不想活啦？”横肉保安在市场里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从来都是他去欺负人，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他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冲去。 　　“谁都不许动！”杜树军突然从腰后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让这伙人不寒而栗。 　　“他M的，拿把假枪出来吓唬谁啊？”横肉保安讥讽道，作势就要往杜树军这边冲。 　　“砰！” 　　杜树军猛的扣动了板机，一枪打在横肉保安的脚前，水泥地面被钻开一个洞，外面还飘着淡淡的青烟。横肉保安一看就傻了，他们人再多，也挡不了子弹啊。这声枪响也把旁边看热闹的人吓得不轻，原本他们都围得很紧，可现在像潮水般退开了，距离杜树军至少有五米远。 　　而远处也响起了警笛声，刚才任光敏和伍成科分别给市政法委书记马志旺，和公安局长温福亮打了电话。一听说市委书记和代市长到了岳松区的批发市场，而且还有可能处在危险当中，马志旺和温福亮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马上给岳松区公安分局和离批发市场最近的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紧急出警，自己也是连衣服都不顾不得换，就往外跑。 　　首先抵达现场的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看到一个人拿着枪与市场的保安在对峙，几个民警的脑门子当时就为子这凉，刚才分局和市局的一把手都给派出所打来电话，让他们马上到批发市场出警。领导的语气非常严厉，他们不敢怠慢，可哪想到竟然会是枪案？他们可没有配枪，为了一个治安事件，是有违规定的。 　　“杜树军，把枪放下。”派出所的所长史耀清借着灯光，仔细的看着杜树军，突然之间他认出了杜树军，前段时间，他跟本地几个人打架斗殴，被扭送到派出所，当时他看到杜树军是看着小车来的，特意去过问了一下。 　　“史所长，这几个人在市场里强行收取高额管理费，简直就是明抢豪夺，刚才还打伤了人，希望你们派出所能处理一下。”杜树军把枪收起来，淡淡的说道。他也认识这个史耀清，上次自己跟几个当地的地痞流氓干了一仗，后来派出所出警，可最后的处理结果却是他被罚款二千元。这件事他只跟郑阳松提过，还没有告诉朱代东。 　　“你先把手枪给我，国家可是明令禁止私人持有枪支的。”史耀清并不理会市场里的这些人，这些人怎么处理，能不能处理，他这个派出所所长，并没有最后的发言权。 　　“你放心，我是有持枪证的。”杜树军淡淡的说，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证件交给史耀清，以前他单独来木川的时候，不但没有带这个持枪证，就连工作证也没有带。虽说自己来木川熟悉路况是朱市长吩咐的，可自己不能因为这些事而影响到朱市长的工作。如果上次他带了持枪证，就算没有带枪，派出所也不敢难为他。若是带了工作证，恐怕还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史耀清拿过杜树军的持枪证，仔细的看着，这样的证件发放的数量很少，而且又都是内部人员使用，所以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就算现在做借假证的到处泛滥，但这样的证件他们没有模板，而且使用的人也很少，基本上没有假的。他甚至还拿出自己的证件做过对比，确实是省公安厅发放的。 　　“你是哪个单位的？”史耀清把持枪证还给杜树军，问。一般能持枪的，要么是部队、武警或者自己的同行，可上次杜树军说他是无业，现在看来当时他没有撒谎。 　　“我在市政府工作。”杜树军淡淡的说道。 　　“你是史耀清同志吧？”任光敏又接了几个电话，都是马志旺、戴海水、常福江还有公安局长温福亮打来的。既然有公安部门的人来了，那周书记和朱市长的安全就有了保证，他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从温福亮的电话中，他得知这里属岳和派出所管辖，所长叫史耀清。刚才杜树军喊对方史所长，他就知道肯定史耀清。 　　“你是……”史耀清看到对方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我是市委的任光敏，周书记跟朱市长都在这里。”任光敏低声说道。 　　“啊。”史耀清一听对方说起周书记，就明白任光敏的身份了。按道理任光敏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认识他的，可现在对方一开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显然今天晚上的事非比寻常。 　　“岳和派出所所长史耀清，向周书记、朱市长报到，请首长请示。”史耀清跑到周保宁和朱代东身前，一个标准的敬礼，大声说道。 　　“史耀清同志，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市场管理人员气焰如此嚣张？为什么他们收取的管理费比门面租金还要贵一倍多？”周保宁沉声说道，他现在当着史耀清的面还不好发火，如果现在戴海水在这里，肯定会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请周书记放心，我马上会去调查清楚。周书记、朱市长，这里环境太乱，是不是先换个地方？”史耀清看了看周边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可是你的管辖范围，你又是派出所的所长，难道我还要担心人身安全问题不成？”周保宁冷笑道。 　　“保宁书记，还是先到前面去吧，我相信这里交给史耀清同志，应该会给市委市政府一个满意的答复。”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谢谢朱市长。”史耀清感激的说，如果周保宁跟朱代东在这里，很多话他根本就没办法说得清。 　　“史所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杜树军同志，他是我的司机，上次他按照我的指示提前来木川熟悉路况，可是在岳松区却出了一些意外，有这么回事吗？”朱代东的语气越说越严厉。这件事原本他是不想当着周保宁的事跟史耀清说起的，而且也无需说得那么详细，可是现在杜树军在这里，他就必须把事情交待清楚，这也是对杜树军的负责任的态度。 　　“啊，杜树军……同志是您的司机？”史耀清后背一阵发麻，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市委书记跟市长都到了自己的地头，而上次派出所处理的杜树军，却是朱市长的司机，而且上次本就是奉朱代东的指示来木川的。 　　他悄悄看了朱代东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深沉，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怒还是忧，他心里一叹，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朱代东上任之后还没有过什么具体措施，难道他的三把火，就要从岳松区烧起？ 　　当朱代东陪着周保宁离开批发市场之后，戴海水、常福江、马志旺、温福亮先后都赶到了。周保宁也没打算走远，就在批发市场附近借了个地方，召开临时会议。他平常很少单独出来，而且今天晚上，一开始的情况，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木川的商业如此发达，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最后的那一幕，让他满心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他希望戴海水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让他满意的解释！ 第1125章 事情的性质 　　周保宁跟朱代东一走，史耀清就带着派出所的民警走以那帮保安面前，此时那些人也知道刚才差点被自己暴打一顿的会是谁，一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幸好刚才有人制止，要不然这个后果不但是他们，就算是他们的老大，也是无法承担。现在就算想想，也觉得不寒而栗。 　　“全部带走！”史耀清扫了他们一眼，威严的说道。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些人能碰，哪些人不能碰，难道一点眼色也没有？让市委书记和代市长当成撞到，就算你再有一千条理由，也是理亏。 　　“史所，我们是标哥的人啊。”横肉保安此时就像拨了牙的老虎，被民警带上手铐之后，朝史耀清哀求道。 　　“抓的就是标哥的人！”史耀清咬着牙说道，他早就给陈标打个招呼，在批发市场闷声发他的财就是，不要惹是生非，特别是不要引起上面的注意。何况现在市里又新来了一个代理市长，在没有摸清对方脾气之前，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自己是千叮咛万嘱咐，可陈标就是当成了耳边风，这下好了，被周书记和朱市长抓了现形，恐怕这件事之后，陈标这个人物将成为岳松区的历史。就连他自己，现在也必须想办法跟陈标撇清，要不然的话，自己的警服能不能再穿下去，都是个问题。 　　史耀清安排人把伤者送到医院，打人者和相关人员全部带回所里紧急审讯，周书记现在还没有走远，必须迅速给他一个交代。要不然，不但陈标得完蛋，自己这身警服，恐怕也穿不长久了。刚到派出所，史耀清正准备亲自审问，就接到了陈标打来的电话，显然，陈标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史所，这件事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认打认罚，我都愿意。刚才我已经派人去了医院，给那个伤者送去了医药费，而且也向他承诺，以后他的店铺，管理费全免。”陈标说道，得知市委书记和代理市长亲自到了批发市场，他当时也惊出一身冷汗。没有提前接到通知的视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他们还是在晚上出现，这本身就很诡异。 　　岳松区或来是近郊区，前年才改成岳松区，而他搞批发市场，是在五年之前。因为与地方政府的关系搞得比较好，各个单位的人他都能摆平，一直以来，批发市场成了“隐形”的地方。街道不管，区里不问，市里根本就不知道。他每年光是收管理费，就要收好几百万。再加上他控制了几家物流公司，这里的几个批发市场，每年带给他的利润，至少都在一千万以上。 　　陈标以前规定，批发市场要下午四点以后才能营业，白天就算店铺开门，也不能做生意，这就给上面的领导造成一个假象，这个批发市场门可罗雀，根本就无足轻重。谁能想到，周保宁以堂堂的市委书记之尊，竟然会在晚上微服到了批发市场？ 　　“这几个人肯定得进去关几年，另外还有件事更麻烦。”史耀清心里叹了口气，说。 　　“在岳松区还能有什么事能难得了你史所？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陈标以为史耀清是想“坐地起价”，他对史耀清每个月都有“孝敬”，如果出了事，又是另算。 　　“上个月你有几个手下跟一名外地人打了一架，结果有两人被人打断肋骨，还记得么？”史耀清说，这次他确实不是想为了讹陈标，而是这件事太棘手。 　　“那件事不是已经处理了么？”陈标诧异的说，今天的事跟那天的事，风马牛不相及，而且上次自己还垫了医药费，事后也送了五千元给史耀清，他还想怎么样？ 　　“知道那个杜树军是什么人么？”史耀清悠悠的说。 　　“他能是什么人？大不了就是个普通干部，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问题。如果这个时候他还要来闹事，赔点钱给他就是。”陈标说道，上个月的那件事，虽然错在自己的几名手下，可是最后受伤的却是自己的人，派出所也正是根据这个判定责任。 　　“杜树军是新来的朱市长的司机。”史耀清淡淡的说道。 　　“不会吧？那天杜树军也没有说啊。”陈标诧异的说，虽然当时朱代东还没有来木川市，可那个时候已经风传朱代东会来木川工作，不管他担任什么样的职务，他的司机自己都不会得罪的。 　　“你赶紧把上次打杜树军的那几个人送到派出所来，晚上朱市长的态度可不是很好。另外你最好到外地去待一段时间，同时要做好放弃批发市场的准备。”史耀清说道。 　　“放弃批发市场？史所，这里可是我倾注了大量心血才搞起来的，批发市场这才刚刚起步，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陈标叫道，自己的手下，他可以送到派出所来接受任何处罚，不管是罚钱，还是判他们坐牢，他都认了。但是要让他放弃对批发市场的控制，这不是拿刀子在他身上割肉么？ 　　“话我已经说了，听不听是你的事。”史耀清淡淡的说道，周保宁跟朱代东联袂而来，难道真的是巧遇？这话说给普通老百姓听，他们会信，可是史耀清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陈标当然不可能只认识史耀清一个人，他挂上电话之后，就赶紧又拨了好几个电话。他跟区里很多领导，平常都是称兄道弟，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该是让他们帮忙的时候了。可是陈标打了电话之后才发现，那些人比猴子还精，原来在酒桌上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在岳松区出了什么事，随时可以找他们。但现在真的出了事，他们一个个都像是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这帮人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史耀清亲自到审讯室，刚才从批发市场带回来的那帮保安，此时都沿着墙角蹲成一排，史耀清冷哼一声，“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如果全部说清楚了，你们这辈子可能还能出去，如若不然，就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史所长，我们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冤枉啊。”那个满面横肉的保安，此时就像一只乖乖免。 　　“冤枉？杀了你们都不冤枉，从头开始说，一个字都不许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性质你们也知道，谁要是敢隐瞒半个字，都能脱身皮！”史耀清凶神恶煞的说道。 　　刚刚才问到一半，市公安局的局长温福亮就直接打到了派出所，在史耀清担任岳和派出所所长的时间里，在所里亲自接到温福亮的电话，屈指可数。 　　“温局长，事情基本上查清楚了。郊区的那几个批发市场，都是一个叫陈标的人搞起来的，先以廉价的门面租金吸引那些商户进来，等批发市场形成规模之后，再收取高额的管理费。”史耀清说道，为了不引起市里、区里的注意，陈标基本上没有什么宣传，先让批发市场在本地形成规模，再通过口口相传，吸引其他外地的商户过来做生意。为了让商户能有好的进货渠道，还特意开通了广东、浙江那边的货运物流，这里的商户，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厂家直接发货过来。 　　加上木川发达的铁路运输，廉价的租金，批发市场的发展非常迅猛。而陈标那个时候就积极打通街道、区里的关节，让区里自动忽略批发市场的存在。当然，在批发市场的建设中，陈标也用过一些手段，比如当时为了把批发市场建在这附近的几个村里，他威胁利诱了当地很多村民。现在就算是一家商户二百一个月的租金，他也是要抽成的。 　　“陈标？必须先把这个人控制起来，我马上让市局刑侦队的人过来。”温福亮说道，刚才岳松区的戴海水与常福江正在向周保宁和朱代东汇报这些批发市场的情况，他见周保宁双眉紧蹙，赶紧出来给史耀清打电话，要不然等会一问三不知，周保宁如果发起火来，绝对不会讲情面的。 　　史耀清连忙称是，但他心里暗想，温福亮这个时候也想把自己撇清，因为据他所知，温福亮应该是认识陈标的，两人不但认识，而且听说关系还不错。现在温福亮装得好像是第一次听说陈标这个人似的，这让他很是鄙视。 　　现在温福亮又让自己去控制陈标，自己到底是执行他的指示还是向陈标通个气？不管怎么做，最后自己都会里外不是人。而且自己才刚刚通知陈标，让他先到外地去躲一段时间，如果等会市局刑侦支队的人过来，把陈标抓了，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请温局长放心，我们所里全力配合市局的行动。”史耀清说道，他不说支持，只说配合，显然，抓陈标的事，是以市局为主，派出所只是配合，就算陈标抓到了，那也是带回市局处理，跟派出所没有一点关系。 第1126章 三天 　　对于顶头上司巡视自己的管区，地方政府是既爱又怕。爱嘛，当然希望上级看到自己的政绩，龙颜大悦之后，好事降临到自己头上。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你给上级汇报千百次，远不如让他实地看一次的印象深刻。 　　但如果是秘密巡视，连句招呼都不打就下来了，那对地方政府来说，很可能意味着是一场灾难。现在处于社会转型期，各种矛盾错综复杂，异常尖锐，稍不留神，上级看到的，可能不是你的政绩，而是你的劣绩甚至污绩，真是那样，市委书记或许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不悦的表情，区委书记、区长的顶子，就没了。就算一时之间不能拿掉你的顶子，以后想要进步可就千难万难了。 　　现在戴海水跟常福江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突然接到电话，说周保宁同志到了岳松区，而且还在批发市场差点被人围攻，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如果说岳松区的那几个规模宏大的批发市场，他们一点都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但对于批发市场详细的情况，确实不是很清楚。 　　他们曾经也像周保宁那样，走马观花似的去视察过那几个批发市场，白天的时候，批发市场里确实没什么人，而且大部分店铺都没有开业，虽然批发市场的规模搞得很大，可在他们看来，这里经营不善，反正这块地皮还没有纳入开发之列，就任其自生自灭便可。 　　当然，或许是他们不愿意去知道批发市场的详情情况，这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或者存在着什么样的交易，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周书记、朱市长，我要向市委、市政府检讨，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导致批发市场的管理，长期以来没有实际规范化、正规化。对批发市场的规模，区委也存在认识不足的问题。”戴海水诚恳的说道，他是周保宁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对周保宁的脾气摸得很准，不管什么事，只要你态度端正，能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检讨自己，他的脸色就会慢慢缓和下来。 　　否则的话，周保宁要是批评起来，可是不顾场合、不顾人情的，他的资格非常老，木川市的干部，至少有一半是他提拔起来，不管他要训斥谁，哪怕是市里的领导，对方都只能低着头认错。 　　戴海水说话的时候，目光迅速从周保宁的脸上瞥过，发现周保宁的脸色一如刚才的凝重，双眉紧紧蹙着，对这样的表情，戴海水非常清楚，这是火山爆发前的前奏。 　　“岳松区委、区政府对小百货批发市场和服装鞋帽批发市场在管理、领导上，确实存在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天晚上的事，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政府部门在管理上，没有跟上去。没有切实维护商户的利益，导致批发市场的管理一片混乱。现在批发市场的那些管理人员，能称之为管理人员吗？我看跟地痞流氓没有区别嘛！”周保宁冷冷的说道。 　　“周书记，朱市长，请市委、市政府放心，我们一定会迅速投入警力，把这件事查到水落石出。”戴海水说道。 　　“岳松区的任务，是尽快拿出一个批发市场的整改方案，至于查案，那是公安局的事。马志旺同志，温福亮同志来了吗？”周保宁淡淡的说道。 　　“报告周书记，公安局温福亮向您报到。”温福亮站起来，向周保宁敬了个礼，大声说道。 　　“温福亮同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希望公安机关能迅速抽调精干警力，尽快让真相大白。”周保宁凝重的说，戴海水与常福江都只是向他检讨在批发市场上，存在领导责任，政府相关部门存在管理不当的问题。可是对于这件事的性质，却没有充足认识清楚。 　　“请周书记放心，我们一定用最短的时间拿下这个案子。”温福亮坚定的说道。 　　“温福亮同志，你这个最短的时间是多久？”朱代东突然说道。 　　“报告朱代市长，最多三天时间。”温福亮大声说道。 　　他这声“朱代市长”在这个临时的会议室里显得很突兀。木川市的干部，一般称呼朱代东都是“朱市长”，鲜有人会特意称他为“朱代市长”，虽说朱代东确实是代理市长，可是谁也不会这么不开眼，当面会把那个“代”字说出来。温福亮显然是对朱代东有情绪，又不好发作，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 　　“三天时间？包括抓获陈标吗？”朱代东突然说道，他虽然也是刚从温福亮与史耀清的通话中，才知道陈标这个名字，可是这里面的内情，如果说史耀清跟温福亮之前一点都不知道，绝对是不可能的。 　　“朱……市长知道陈标？”温福亮惊诧的说，他被朱代东直视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不管出了什么事故，从古至今的做法都是瞒上不瞒下。可现在陈标的事，朱代东竟然知道了，他才来木川多久啊，周保宁在木川当了几十年的干部，未必都知道有陈标这样的人物存在。 　　朱代东只是笑笑，没说话。他这样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温福亮很不自在。刚才那点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他心里对朱代东的那点轻视，立刻收了回去，虽然朱代东并没有担任市委副书记，可是他这个代理市长，却是货真价实的。哪怕朱代东仅仅只是个副市长，自己也不能对他不恭敬。 　　“陈标是怎么回事？”马志旺看到周保宁和朱代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故意落下几步，轻声对温福亮说道。 　　“这几个批发市场都是陈标在控制。”温福亮轻轻说道，他确实认识陈标，而马志旺同样也认识他，他们三个还经常在一起吃饭、玩牌。但以前陈标一直对外公开的身份是物流公司的老板，就连温福亮没有对陈标的真实身份做过仔细调查。 　　“现在他人呢？”马志旺心里一惊，说道。这件事如果只是惊动了朱代东，那倒也没什么，朱代东毕竟是初来乍到，在木川根基尚浅，政法系统又是自己的地盘，朱代东就算想插手，也插不进来。可这次却惊动了周保宁，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马志旺也知道，自己以前得到陈标不少好处，如果陈标真的出了事，他必须把事情的影响力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通知市局刑侦支队，让岳和派出所配合，今天晚上抓捕陈标。”温福亮说道，虽然他的布置从表面上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陈标跟政府部门的人交往颇深，就算在关键时刻别人不会对他伸手，但传个消息应该还是会做的。他只布置了抓捕陈标，但对木川的火车站、汽车站、市内的主动通道，都没有进行封锁，如果陈标聪明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离开木川的路上。 　　“除了陈标，其他相关人员也必须迅速控制起来。”马志旺说道，陈标可以“逃逸”，但是他的那些手下，必须要抓一部分。从此以后，这几个批发市场，陈标也不可能再染指。可是相比他的身家性命来说，这些损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是，我马上去安排。”温福亮说道，如果陈标没有抓获归案，那至少也要把他的班底给打烂。相信陈标应该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在一个官本位国家里，钱是永远也斗不过权的。别看平常陈标很风光，出入有保镖跟随，进出酒店有政府官员作陪，可是如果他碰了不该碰的人，只要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身家性命。 　　温福亮直接去了岳和派出所，那里现在是真正的一线，今天晚上的那拨人现在就放在那里，另外抓捕陈标的行动，也是以岳和派出所为前进基地。在温福亮抵达之前，市局负责刑侦的副局长董何翔已经在布置任务。 　　一般来说，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大都是从刑侦支队长提上来的，他们有着丰富的刑侦经验，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手里破获的大案要案数不胜数。比如原来楚都市的徐强，他当时就是从刑侦支队长的位子上升到负责刑侦的副局长的。木川市的董何翔，情况跟徐强也差不多，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刑侦专家，他最大的兴趣，就是查案，哪怕现在担任了副局长，也经常去参加刑侦支队的各种案情分析会。 　　虽然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大多是业务骨干，可是他们想要再进一步，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了。至少想要担任正职很难，像徐强、董何翔这样的人，原本一辈子都是在刑侦战线上工作的命，最好的归宿，也就是调到省厅，担任刑侦总队的领导。 　　“何翔局长，情况怎么样了？”温福亮问，派董何翔亲自过来坐阵，能让人更加确信市局对陈标的抓捕是很认真的。 　　“已经派出了抓捕组，但还没有传回消息。”董何翔有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他的话不多，但双目炯炯有神，站在那里就算不说话，也是不怒而威。 　　“这件事市委很重视，我刚才已经当着周书记的面立了军令状，三天之内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相关责任人必须全部抓获归案，何翔局长，我寄希望于你了。”温福亮说道，按他的设计，这件事应该是首犯陈标逃逸，其他从犯被抓获归案，今天晚上这些人，将会得到严厉的惩罚，这样的话，对上对下都有所交待了。 　　“只要想抓陈标，肯定就能抓到。”董何翔淡淡的说道，他听人说过，陈标这个人的背景很深，跟市里一些领导很熟，至于跟岳松区的领导，简直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现在抓捕组还没有传回消息，他已经有预感，肯定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可是不管陈标如果逃，只要局里肯下功夫，绝对能抓回来的。 　　“陈标今天晚上就能抓到，现在的任务是要把他们这伙人一网打尽，请你马上布置，安排警力连夜动手，绝对不能让陈标的那些得力干将逃脱。”温福亮说道，他对抓陈标的手下，比抓陈标要积极得多。 　　在具体的工作中，温福亮是不会打扰董何翔的，除非董何翔主动提出，需要自己给予支持，一般情况下，他都只是布置方向性的工作，具体工作由董何翔自己去抓。 　　温福亮把史耀清单独叫到一间房里，再次仔细的询问今天晚上发生的这起事故的经过。周保宁跟朱代东无缘无故就去了批发市场，而且还这么凑巧让他们看到了陈标的人在收管理费，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至少温福亮就不相信。 　　“周书记与朱市长为什么会去批发市场，搞清楚了吗？”温福亮问，这个问题比事情的经过还要重要，那些人都被史耀清带回了所里，以他的手段，想要让那些人开口，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周保宁与朱代东的身份，在批发市场的时候，这些保安也都知道了。根本无需对他们讲什么政策，只要把事情的严重后果告诉他们，自然就会乖乖的把详细经过说出来。 　　“这个暂时还在调查中，现在只知道，晚上周书记与朱市长原本在岳和路上的一家饭店吃饭，至于他们吃完饭怎么就去了批发市场，暂时还不是很清楚。或许……”史耀清迟疑了一下，说。 　　“或许什么？”温福亮恼怒的问，都到这个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完全不讲政治。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想是不是朱市长特意安排周书记去批发市场的？”史耀清这次还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朱代东还没上任之前，就派他的司机来木川市了解情况，还跟陈标的人起了冲突，最后还被治安罚款，说明朱代东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批发市场。 　　“你有什么根据？”温福亮沉吟道，他其实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找不到证据支持而已。 第1127章 协查通报 　　史耀清把一个多月前，杜树军在他的治下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温福亮作了汇报。听到杜树军的身份之后，温福亮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史耀清，你这个派出所所长到底是怎么当的？把人都带到派出所了，也做了笔录，可是对方是什么身份，竟然一无所知，当所长能当成你这样子，也算是个奇迹了。”温福亮冷笑的说。 　　“温局，当时杜树军一问三不知，我哪能知道他会是朱代东的司机呢？”史耀清无奈的苦笑道，面对温福亮的冷嘲热讽，他唯有苦笑。派出所每天抓进来的人，都有好几十个，他怎么可能一一去甄别呢？ 　　再说了，那个杜树军简直就是个异类，一般来说，进了派出所这样的暴力执法机关，如果是真有关系、有背景的人，还没进去，就全部嚷嚷出来的。哪怕没有关系，也想借用一个别人的关系来狐假虎威一番。哪有像杜树军这样子的，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要自己吃个亏，这不是故意害人么？ 　　“今天你在市场里看到杜树军了？”温福亮说道，如果情况真是史耀清所说的话，那今天的事好像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可是朱代东为了给自己的司机出气，而特意把周保宁请过来，未必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如果说朱代东仅仅只是想整顿岳军杰的这些批发市场，而特意把周保宁请来，有这个必要么？朱代东虽然只是代理市长，可是他的权力与正式市长基本上没有区别，如果他要整顿这边的批发市场，岳松区是绝对顶不住的。 　　“不但看到了，而且朱市长还特意提到了上次的事。我正为这件事发愁，温局，朱市长那边得请你去解释一下才行。”史耀清有自知之明，他跟朱代东相差太远，就算他想去见朱代东，未必就能见得到。 　　“嗯。”温福亮微微颌首，既然朱代东今天晚上点明了这件事，那必须给他一个交代，要不然的话，就算朱代东嘴里不说，以后公安局的日子能好过？说不定还得给史耀清一个处分才行。 　　“陈标今天晚上能抓回来吗？”温福亮突然又问道。 　　“有董局亲自布置，应该问题吧。”史耀清淡淡的说道，他对陈标已经仁至义尽，就在接到史耀清的电话之后，他还给陈标打过一个电话，让他来派出所协助调查。如果陈标不能领会自己的意图，那他被抓住，也是活该。 　　在离开岳和派出所的路上，温福亮接到了董何翔打来的电话，陈标跑了。董何翔提出，应该在全市的交通要道设卡拦截，同时在火车站和汽车站布控，并且将抓捕陈标的协查通报发往周边地市的公安机关。 　　对于设卡拦截，温福亮并没有同意，如果陈标提前听到风声，现在恐怕早就离开了木川，再去市里设卡拦截没有实际意义。至于在汽车站和火车站布控，温福亮也觉得没有必要，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这样的做法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根本就没有实际意义。何况大晚上的，要把在家休息的警力调出去，势必会影响到明天的正常工作。 　　“明天一早就向全国发协查通报，陈标这个人一直在木川活动，跑出省内的几率不大。我们先集中力量，把陈标的那些手下抓起来，这次可不能再出现像陈标这样的事情了。”温福亮说道，陈标此人极为自负，而且胆大包天，他以为离开木川就安排了，可是如果这个协查通报一旦发下去，他很有可能就会在外地落网。 　　董何翔想了一下，觉得温福亮说的也有道理，何况温福亮是一把手，他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刚上班没多久，朱代东就接到了侯勇打给他的电话，自从朱代东到木川之后，还一直没有回楚都，跟侯勇的联系就更少了。虽然昨天晚上发生了批发市场的事情，但是今天朱代东的日程安排依然非常紧凑。今天他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去木川机车车辆厂，伍成科已经跟谷传祥取得了联系，上午九点正，朱代东将视察机车车辆厂。 　　“勇哥，有事么？”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他现在就得出发了，如果侯勇没什么事，只能等到晚上回来后，再给他回电话。 　　“代东，刚才我接到一份木川市公安局发过来的协查通报，是要查一个叫陈标的人。”侯勇知道朱代东现在的时间肯定很紧，作为新上任的代理市长，朱代东的压力也相当大。虽然从表面上看，朱代东比在楚都的时候升了半格，担任了代理市长，可实际上，他这个代理市长是临时的，在同级党委并没有兼任第一副书记，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侯勇因为这件事，甚至还特意去打听过，据一些民间组织部长介绍，省委对朱代东的安排其实也是大有深意。如果安排他到木川兼任市委副书记，那意味着，朱代东日后肯定是木川市长的最理想人选。这会让很多人不舒服，甚至北京也专门有人给省里的领导打过招呼，省委的安排只是一个折中方案。但是能让朱代东去木川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给仔个能够施展才华的机会，这比名义上的级别更加重要。何况以朱代东目前的身份，他就算暂时没有担任市委副书记，木川市委就敢把他当成普通副市长看待？这是不可能的。 　　“哦？”朱代东诧异的说，既然木川公安局发了协查通报，也就是说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失败了。这样的结果在朱代东的意料之中，如果陈标能这么顺利的被抓住，就不值得他特意把周保宁请过去了。 　　之所以要特意把周保宁拉到批发市场去亲自看看那里的情况，朱代东的本意，是想让周保宁对批发市场重视起来。昨天晚上正好看到陈标的人在收管理费，而且还大打出手，让朱代东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借着这个契机，木川必然要开展一场打击黑社会势力团伙的行动。这样的行动，如果让他以代理市长的身份去召集展开，虽然也能达到，但力度不会有周保宁亲自体验之后的大。 　　今天上午，市委就会专门召开会议，研究这个问题。朱代东让常务副市长许海波代表自己去参加这个会议，这个会议的结果，朱代东已经知道，如果他去参加，除了表示对这次会议的重视之外，没有任何新意。而他向周保宁提出，上午想去机车车辆厂看看，想缺席会议，周保宁很痛快的答应了。 　　周保宁一直对木川市的治安环境很满意，可是昨天晚上让他看到了冰山一角。木川市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恶势力团伙，这让周保宁异常震怒。昨天晚上回来后，周保宁又请朱到他办公室，两人研究了很久。最终，周保宁决定要对全市的治安情况，做一个摸底调查，如果木川市确实存在黑社会团伙，那市里必须要坚决打击。 　　“这个人……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侯勇犹豫了一下，问。虽然朱代东没在楚都了，可是他依然保持着对朱代东的关注，只要是木川市方面的消息，他都会特别留意。今天这份协查通报，他看到之后，马上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这样吧，你跟路留时同志说一下，请楚都市公安局在全市范围内，大力排查这个人。一旦有了结果，马上通知我。”朱代东说道，陈标如果没有去楚都，那最大的可能是出了省。真要是那样的话，想要再抓到他，除了靠碰运气之外，就只能等陈标主动回来自首。 　　侯勇向路留时汇报之后，路留时当即决定，迅速把这份协查通报发到全市所有的基层派出所，让派出所出面，在所有的宾馆、酒店、车站等公共场所张贴陈标的照片。只要陈标来了楚都市，这张无形的大网就能张网以待。 　　朱代东虽然已经离开了楚都，可他在楚都公安系统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徐强后来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虽然路留时和侯勇的做法有些夸张，可是从本质上讲，他们这样做也不算违规，毕竟协助其他地方的公安机关查办犯罪分子，也是楚都市公安局义不容辞的责任。 　　温福亮完全没有想到，楚都公安局在接到木川的协查通报之后，积极性一点也不亚于木川市。从今天开始，直到陈标被抓捕归案，协查陈标的事情，都会是楚都公安系统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温福亮才知道这件事，当时他就惊出一身冷汗，如果陈标在楚都落网，会不会及时转交给木川警方？如果楚都警方因此审问了陈标，这对木川很多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第1128章 务实 　　木川机车车辆厂作为木川市最大的国有企业，确实名不虚传。朱代东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只看了他们两个分厂，而且每个分厂的规模也非常大，占地面积少则几百亩，多则上千亩。 　　木川机车车辆厂成立于一九三六年，成立之初，民国铁道部就在木川车站以北征地一千亩，成立了木川总机厂。至一九三七年，民国铁道部将木川机厂以及相近的几家机厂，都合并进来，归木川总机厂统一管理。至一九三八年，木川总机厂已建厂房二万六千多平米，宿舍六千多平米，拥有各类从美、英等国购进的机器二百七十多台。另建有两台二百二十千瓦的蒸汽机发电，至此，木川总机厂已经逐步投产。 　　在建立机厂的过程中，中国抗日战争于一九三七年全面爆发，由于当时已经确立了木川是铁路枢纽重镇，自然成为日军空袭的目标，木川总机厂也多次受到日军轰炸，导致厂房受损、人员伤亡。 　　一九三九年初，战争形势恶化，国民政府交通部决定撤销木川总机厂，令全部机器、员工迁往广西、贵州，设立柳江、全州、黔中三个机厂。抗日战争结束后，国民政府交通部于一九四六年三月派员到木川机厂调查战争期间工厂遭受日军破坏的情况；同年五月，交通部要求复建木川机厂，重新成立木川机厂筹备处；同年八月开始在原址复建厂房，规模比以前更大，共建成厂房、宿舍四万二千多平方米，拥有机器设备八百多台，同时古江边上建成石江港发电厂。工厂在一九四七年开始投产，修理少量机车车辆。 　　一九四九年八月，解放军接管木川，同时中国人民解放军接管小组接管小组进驻木川机厂，八月下旬，解放军中南军区铁道运输指挥部于木川机厂成立了“羊亘铁路管理局”，同时，木川机厂更名为木川铁路工厂。九月一日，工厂开工恢复生产。 　　建国之后，木川铁路工厂恢复生产，当时国家投资五百万多元人民币进行投资，并且新增了近百台设备。四九年十月底，木川铁路工厂修复的第一台蒸汽机车交付出厂。此时的木川铁路工厂还不具备研发、制造生产的能力。但在五零年时，木川铁路工厂成为国家投资扩建的工厂之一，木川铁路工厂得到了迅速发展。 　　也就是那个时候，木川从当时的古南省第二大城市，坛水市划出来成为县级市，从一九五三年开始的第一个五年计划中，木川市被列入“一五”期间，国家重点建设的工业基地之一。经过对工厂进行改造和扩建，木川铁路工厂成为修理铁路客车、货车的基地，具有多种金属冷加工、铸造、锻造、表面处理、检测服务等一整套加工能力，使机车修理质量逐步提高。同时，工厂开始仿效苏联的工业企业管理制度，实行厂长负责制的国营企业领导体制。 　　从一九五七年开始，木川铁路工厂除了对机车进行保养和维修之外，尝试访制机车、客车，自从，木川铁路工厂进入生产、研制蒸汽机车的时代。一九七八年，铁道部明确电力机车将作为铁路机车发展的主要方向。 　　木川铁路工厂为了提高电力机车产能和产品技术水平，从八十年代初期开始，木川铁路工厂开始利用外资引进设备、技贸结合引进技术。一九八二年，经世界银行聘请瑞士、英国、瑞典等国的机务、机车制造和设备专家实地考察后，世界银行确定提供一笔大额贷款。一九八五年，株机厂经铁道部批准，利用世界银行贷款，引进一百四十五台先进设备、仪器，改善了电力机车主要生产设备和检测手段，使生产能力和产品质量大为提高。 　　通过八十年代两次扩建改造，木机厂于八十年代末期，已经形成年产二百六十余台台电力机车的生产能力。 　　一九九四年三月，木川铁路工厂正式改名为木川机车车辆厂。随着国有企业改制的深入，当时的，周保宁提出，要把木川铁路工厂从部属国有企业脱离出来，改为市属国有企业。当时他的想法得到了国家计委的支持，可是铁道部一直没有同意。当时全国所有的几十家机车厂，都归属中国铁路机车车辆工业总公司，虽然与铁道部脱钩是大势所趋，可是没有谁会主动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 　　但当时木川支持对木川机车车辆厂下属分厂进行股份制改革，随着国企主辅分离、辅业改制的浪潮，木川机车车辆厂在九五年五月，正式脱离铁道部。 　　能把这样一家有六十多年历史的特大型国有企业留在木川，就凭这一点，朱代东对周保宁就很佩服。要让铁道部把到嘴的肉吐出来，周保宁的腿恐怕也跑细了。 　　“谷厂长，木川机车车辆厂制造的机车和车辆，在国内居先进水平，与国际水平相比，也能居前列吗？”朱代东问，现在的木川机车车辆厂光厂房面积就已经超过了十万平方米，再加上二万多平方米的住宿区和三万多名职工，当之无愧是木川市最大的国有企业。 　　“机车的制造与当地的土壤、地质、地层都有很大的关系，如果光论速度，我们暂时还不能与国际上的一些先进国家相提并论，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比如我们研制的蓝箭高速动力牵引机车，目前就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谷传祥说道，朱代东这次来机车车辆厂视察，虽然是因为周保宁出面的原因，可是他今天的视察，却非常的细致。对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历史、现状以及将来的发展，都了解得很详细。 　　“目前机车车辆厂的客户主要有哪些？”朱代东问道。 　　“我们主要是给铁道部提供产品，由铁道部提出产品要求，我们研制生产。”谷传祥说道。 　　“有没有想过让机车车辆厂的机车走出国门呢？”朱代东突然问道，中国的铁道部是极为特殊的一个部门，如果机车车辆厂想要再次成为带动木川市经济腾飞的企业，光是围绕铁道部是不够的。 　　“我们正在积极努力。”谷传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国产机车出口创汇，这曾经是机车车辆厂所有职工的梦想，可是由于种种原因，虽然中国生产的机车价廉物美，质量也很可靠，但是在国际市场上，并没有赢利市场。 　　“我认为，机车车辆厂的产品，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都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国内的市场与国际市场是相辅相成的，把国内市场做好了，就能走向国际市场。在国际上赢得了一定的市场，在能增加国内市场的竞争力。”朱代东说道，他对机车制造不是很了解，但是所有的产品，都有这样的通性，特别是对国内的企业，如果能赢得国际市场，再内销的时候，更容易让客户信赖。 　　何况国内机车车辆厂只有一个客户，那就是铁道部。可是铁道部最近对于机车的要求，越来越高，特别是第五次提速之后，铁道部已经有打算从国外进口机车。这就需要需要木川机车车辆厂这样的国有企业，不但要有一流的技术，而且还要有高质量的产品，才能更多的赢得铁道部的订单。 　　最后，朱代东听到了机车车辆厂的汇报，但他之前就向谷传祥打了招呼，整个机车车辆厂的汇报，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说完，他中午还得赶回去。上午市委关于批发市场的工作会议，他没有参加，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可还是必须抽出时间跟周保宁沟通一下。 　　“朱市长，半个小时怎么能汇报得完呢？”谷传祥有些为难的说，朱代东花在总厂和各个分厂的时间，差不多有三个小时，可是却要求在半个小时之内，听完机车车辆厂的汇报，这在机车车辆厂的历史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从会议开始之后，三十五分钟必须结束，我还得赶回市里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原本谷传祥准备了一个很详细的发言稿，可是朱代东这样的要求打乱了他的计划，幸好他对厂里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把一些官话套话去掉，堪堪在半个小时之内，向朱代东汇报了木川机车车辆厂的情况，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因为朱代东关注机车车辆厂的机车出口，谷传祥在汇报的时候，特意把木川机车车辆厂的机车出口，当成今后机车车辆厂的一项重点工作。 　　把朱代东送走之后，厂办主任过来请示谷传祥，机车宾馆那边准备好的酒宴怎么办？因为知道朱代东今天要来，机车车辆厂做了周密安排，知道朱代东喜欢喝茅台，特意紧急购买了一批。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还是要去吃的，但记住，把酒换掉。”谷传祥想了一下，说。朱代东虽然中午没在机车车辆厂吃饭，但是谷传祥知道，朱代东并不是对机车车辆厂有意见。听其言观其行，谷传祥认为朱代东其实是一位很务实的领导，希望以后木川机车车辆厂能在朱代东的领导下，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第1129章 应对措施 　　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远在北京的傅应星、周朝辉、张天睿欢呼雀跃，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胜利。虽然周朝辉最终还是没有拿到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可是把朱代东调开了，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为了庆祝朱代东的离开，周朝辉其实还专门举办过一次聚会。 　　朱代东调到木川，既不是担任常务副市长，也不是担任市委副书记，虽然代理市长，但他实际身份只是副市长，论真实级别，比担任楚都常务副市长还略有不如。对古南省这样的安排，周朝辉感觉很满意。如果真要是让朱代东兼任了木川市委副书记，恐怕他还要与傅应星去活动一下。 　　当初在楚都给朱代东跑官，主要的目的就是给朱代东制造麻烦，可不是真的要让他去木川当市长。真查朱代东按照正常渠道，担任了木川代理市长，恐怕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心里都会像插了根刺似的。 　　当然，周朝辉还是有些小遗憾，如果能提前两个月把朱代东调走，那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就非他莫属，到时再转包给现在的这六家建筑公司，自己随便就有几个亿到手。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钱，哗哗的流进别人的口袋。 　　虽然现在赚钱对周朝辉来说，只是让自己身心愉悦。让朱代东调到木川市，也让他很愉悦。但是张天睿最近却告诉他，朱代东到木川市之后，又干了一件让他很郁闷的事。周朝辉的公司，主要是做外贸进出口和国内的大型工程为主，在木川市，他跟张天睿都有一个共同的客户：木川冶炼厂。 　　周朝辉与张天睿都经手木川冶炼厂的铟出口业务，其中周朝辉的公司，每年销售出口的铟在二百吨左右，而张天睿的公司只有四十吨左右。剩下的二十余吨，让其他外贸公司和木川冶炼厂自行销售。可是张天睿告诉他，木川冶炼厂从这个月开始，铟的出厂量将减少一半！ 　　原来木川冶炼厂每个月能生产二十吨左右的铟，而从这个月开始，铟的出厂量直接减少一半，只有十吨。听说下个月还要减少，据木川冶炼厂那边提供的消息，三个月之内，木川冶炼厂将停止销售铟，并且还拜托张天睿的公司，从国外进口一部分铟，如果价格合适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朝辉把张天睿叫到自己酒店的房间，沉声问。就算是在北京，他也很少回家住，不是住在一些私人会所里，就是在高档酒店。 　　“好像又是朱代东搞的鬼。”张天睿说道，一个月他能从木川冶炼厂拿到三吨多的铟，他给木川冶炼厂的价格与周朝辉是一样的，两万美元一吨。而销售到国际市场，周朝辉的价格便宜，一般十二至十五万美元一吨就卖了，而他的公司因为规模小，拿到的货也不多，价格就卖得高一些，至少要十八至二十万美元一吨才卖。 　　虽然这样张天睿拿到的只有周朝辉五分之一的货，可是周朝辉销售的速度远胜于他，一般只要确定拿到货，马上就能找到买家。而张天睿的货，一般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会找到合适的买主。 　　“朱代东？他好好的代理市长不干，去干涉木川冶炼厂的具体业务干什么？”周朝辉诧异的说，他在楚都并没有什么业务，可是在木川，光是木川冶炼厂每个月就能带给他二百万美元以上的纯利润，如果木川冶炼厂停止销售铟，那这笔钱又要断掉，这让他如何服气？ 　　“这谁又能知道呢？”张天睿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他的损失比周朝辉还要大。虽然从总量上来说，周朝辉的损失要比他大，可是对个人的影响，没有铟出口的收入，对他的影响会更大。每个月，他能从木川冶炼厂的铟产品中，获得五十至六十万美元，这占到他总收入的一半以上，如果木川冶炼厂控制出货量，对他来说，可以算是损失惨重。 　　“木川冶炼厂怎么说？”周朝辉咬着牙说道，看来当初把朱代东送到木川是一个严重的错误，那里既然有自己的利益，必须放信得过的人才行。 　　“他们也是根据木川市的通知才采取这样的措施，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冶炼厂也不知道。”张天睿说道，他跟朱代东打过几次交道，可是每一次都没有占到便宜，上次还被楚都警方抓到了公安局，这被他认为是奇耻大辱。 　　原本把朱代东从楚都调走，让朱代东的政治前途受到严重影响，这让他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气。因为傅应星跟周朝辉都跟他讲过，以后朱代东在古南想要再升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这个代理市长，现在看上去很风光，可是最多让他风光两年，就要想办法把他调到一个闲暇单位上。按照傅应星的说法，让朱代东在三十三岁之前，就提前养老。 　　可是千算万算，却把木川冶炼厂给算漏了，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周朝辉。希望他能再想个办法，把朱代东从木川调开，再调一个周派或傅派的官员去当市长，那自己就能躺在家里数钱了。 　　“这样吧，你去把傅应星请来，我们再商量一下。”周朝辉说道，上次虽然没有拿到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可是傅应星在朱代东调动的事上出了很大的力，回到北京之后，他不但想办法帮傅应星了结了打人事件，而且还给了他一张五百万的卡。可现在朱代东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就需要傅应星提供“售后服务”才行。 　　“我来之前已经给他打了电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张天睿说道，他们在北京要处理木川市的事，仅靠周朝辉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如果朱代东是省里的干部，那他们还好操作一些，只要让部里的领导给打个电话，朱代东就会放手。 　　可是体制内的事是一级管一级，就算是公安部，想要直接插手地市一级的公安局的具体事务，都是不太可能的。因为这样不但会大大得罪省公安厅，同时也不会得到市公安局的配合。甚至市公安局还会与省公安厅联合起来，一起抵制公安部的指示。 　　朱代东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如果让中央的人直接给木川市下指示，或许人家在电话里会答应得很恭敬，甚至也会做出马上就办、立刻就办的承诺。可是只要电话一挂上，说不定对方就会爆粗口，说你是个骗子。 　　周朝辉还要说什么，傅应星果真已经到了门外，他在电话里已经听张天睿简单的介绍了木川市的情况，朱代东到了木川还不老实，这不是找抽么？难道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从楚都调到木川？如果朱代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他就不够资格担任担任副厅级干部。可如果他知道这次的做法，损害了周朝辉和张天睿那做法，那他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周少，这次我一切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傅应星说道，他在楚都跟朱代东交锋了两次，第一次他没胜，第二次朱代东没败，虽说最后朱代东终于调离了楚都，但这也是楚都与古南省的一些人，希望朱代东离开楚都，他们只是起着催化剂的作用，就算没有他们，朱代东在二三年之后，一样也会调出楚都的。 　　“这次再调动朱代东的工作已经不太可能了，我们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从古南省想办法，让省里的领导给他施压。应星，这不需要麻烦你，给古南省的王利波同志打个电话，请他给朱代东打个招呼。”周朝辉说道，到了朱代东这样级别的干部，只要他舍得一身剐，上级领导对他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电话我可以打，但是效果恐怕不会太好。”傅应星说道，他专门在公安系统给人了难，对官场的了解，胜过周朝辉。如果没有出朱代东调动的事，那像木川冶炼厂这样的事情，王利波给朱代东打个电话，确实能解决。甚至周朝辉给田海洋打个电话，朱代东也应该会给他面子。 　　可是上次关于朱代东工作调整的那次常委会上，王利波是支持朱代东调动的，但他又反对让朱代东担任市委副书记或常务副市长，差一点就让朱代东到木川担任常委副书记了。这个时候，朱代东怎么可能还会听王利波的招呼？恐怕这个电话一打，不但不能解决问题，甚至还会起反作用。 　　“为什么？”张天睿不解的问，不听领导招呼的干部，前途堪忧。朱代东本身没有什么背景，就算他的岳父是古南省的副省长，可是严鹏飞一不是常委，二没有分管重要的工作，这样的背景实在算不了什么。如果朱代东在县一级的任职，或许严鹏飞还能给他提供一点帮忙，可到了市一级，如果不是省委常委，在朱代东的调动问题上，基本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倒是朱代东的关系，因为他的能力比较突出，赢得了古南省几位主要领导的欣赏。杜邦俊提出让朱代东担任代理市长，却不兼任市委副书记，这样的做法原本是违反组织原则的。可是当时在常委会上，如果没有这样的建议，朱代东的任命根本就能不过。 　　而且朱代东能从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一下子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实职处长，这跟他与古南省组织部长余卓远的关系莫逆是分不开的。而古南省的省长车杜炯，更多的欣赏朱代东的工作能力。他也希望朱代东能在木川干出一番成绩，让木川的经济发展，迈向一个新的台阶。 　　“上次不但是王利波还是田海洋，甚至就是雷同兴，都是反对朱代东担任更加重要职务的。你们真以为古南省的常委会记录会保密？不管哪个省的常委会内容，除非是在战争状态，否则想要做到完全保密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这还是关系到人事调整，可以这么说，常委会刚结束，就会有人向朱代东通报常委会上的内容。”傅应星说道。 　　“那依你之见，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代东在木川胡作非为？”周朝辉生气的说，他请傅应星来，可不是为了让对方显示他的分析能力，而是要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 　　“胡作非为？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傅应星突然笑着说，他对于周朝辉跟张天睿的生意没什么兴趣，帮人解决问题，特别是体制内的问题，才是他的强项。 　　“傅少的意思是，抓住朱代东的痛脚，让省里对他问责？”张天睿眼睛一亮，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朱代东凭什么让木川冶炼厂停止销售铟？他肯定是带有个人目的。木川冶炼厂的铟能出口创汇吧？木川市政府竟然阻止下面的企业创汇，朱代东是何居心？只要把这篇文章做好了，说不定朱代东能提前去‘养老’。”傅应星笑吟吟的说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胜不殆。只要木川冶炼厂的铟没有卖给别家，我们就不用急。就当是暂时先存在木川冶炼厂的仓库里就是。对于木川市政府的动机，一定要搞清楚，并且找到漏洞，不击则已，一击必胜。”周朝辉坚定的说，他上次在楚都，就是因为太过急躁，没有来得及好好研究朱代东这个人，以至后面一着不慎，处处被动。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傅应星突然想到一句口号，笑嘻嘻的说。 　　“张天睿，你不是跟王大可关系不错吗？你给王大可打个电话，让他先去套套朱代东的口气。至少要知道朱代东为什么要这样做，市政府发的那些文件，都他娘的是骗鬼的。”周朝辉又说道。 　　“对，这次让王大可当一回探子，你不要告诉他，我们商量的内容，只把木川冶炼厂减少铟的出货量告诉他就行了。”傅应星说道，上次在楚都的时候，他感觉王大可其实跟的确的关系不一般，如果能利用王大可套到朱代东的真实想法，他们要想出应对措施，就简单得多了。 第1130章 决择 　　王大可接到张天睿的电话，听到他又跟朱代东纠缠不清，眉头一皱。朱代东绝对不是那么小气量的人，为了让张天睿少赚几十上百万，而故意给木川冶炼厂下文件。 　　“这样吧，晚上我给代东打个电话，问一下是怎么回事。”王大可沉吟道，如果不是张天睿，这个电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打的。 　　“行，那我晚上再跟你联系。”张天睿说道。 　　“木川冶炼厂的铟出口，周朝辉有没有参与？”王大可突然问道，木川冶炼厂的铟产量虽然只有二百多吨，可是却占据了全世界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产量。 　　“他……”张天睿看了旁边的周朝辉一眼，犹豫了一下。 　　“什么也不用说了，天睿，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只是想多赚点钱，最好不要跟周朝辉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你强行靠过去，只会害了自己。”王大可说道，对周朝辉来说，扔掉木川冶炼厂的铟出口，或许只是少了笔业务，可是木川冶炼厂的业务对张天睿来说，可能关系到他的身家。 　　“我知道了。”张天睿哪会在这个时候跟王大可探讨这个问题，连忙挂断了电话。 　　王大可在给朱代东打电话之前，先找了几个人理解了一下这件事。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天天就是下基层调研，每天都要跑好几个单位。对于木川冶炼厂，朱代东很重视，据王大可得到的消息，朱代东曾经连续三天都去了木川冶炼厂。 　　木川市发给木川冶炼厂的那份《关于调整木川冶炼厂铟销售量的通知》，王大可也很快拿到了传真件。在文件上，木川市给出的说法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和利用我国特有的稀有金属——铟，而让木川冶炼厂持续减少铟的出货量。按照通知上的要求，三个月之后，木川冶炼厂将不再向市场提供铟这种稀有金属。 　　通知上只说了如何保护铟，可是对如何利用铟，却没有说明。王大可知道，朱代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下这个通知。这倒引起了王大可的兴趣，他在家里看完新闻联播之后，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当领导的人，基本上都应该是有空暇的。 　　“大可书记，你好。”朱代东看到是王大可的电话，马上就走到外面的办公室，微笑着说道。 　　“代东啊，没在忙吧？”王大可笑着说。 　　“刚看完新闻联播，大可书记有事吗？”朱代东说道，只要是自己曾经的领导，朱代东对他们都很客气。就算是现在对方的职务比自己要低，也是如此。何况王大可现在是沙常市的市委书记，级别比自己还要高。自己要奋斗到他的位子，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代东，今天听人听起你到木川之后下的第一个通知，你怎么就想起，要抓住了铟来做文章呢？”王大可说道，其实在省委研究朱代东工作调动的时候，他曾经也做过努力，想让朱代东来沙常市。至于田野，可以让他去木川。可是省里最终没有同意他这个请求，或许是考虑到周保宁的坚决态度，最终还是把朱代东放到了木川。 　　“那是因为铟的文章好做，全世界铟的总储备量也不过几万吨，而我国占据了百分之八十。从九五年开始，我国铟的产量超过法国，成为全球最大的原生铟生产国。而木川冶炼厂又是我国乃至整个亚洲最大的有色金属企业，生产的铟占到了全国百分之六十以上。”朱代东自信的说，拥有紧缺资源，就拥有“话语权”，木川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控制铟的出货量很关键。 　　“看来你又找到木川的优势所在了。”王大可感慨道，原本他还想替张天睿问问，可是听朱代东这么说，那些话他已经问不出口了。 　　木川冶炼厂从建厂到现在，已经快四十四年了，期间木川市的领导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谁想到了要利用冶炼厂的附属产品来做文章？既然朱代东敢下这个通知，肯定是对事情做了充分的估计。可笑张天睿、周朝辉还在怀疑朱代东是不是针对他们才特意下的这个通知。 　　“现在市里还在尝试，有没有效果要几个月之后才知道。”朱代东说道，这个月木川冶炼厂的出货量减少一半，只有十吨左右。下个月的出货量再减少一半，但价格却要翻五倍，达到十万美元一吨。从第三个月开始，价格将提到二十万美元一吨，每个月的出货量不会超过五吨。这样的话既把铟留在手中，同时也能让木川冶炼厂没有损失。把价格提高五倍，相当于原来木川冶炼厂每个月出货二十五吨。这个数字，比木川冶炼厂最高产量还要大。 　　“我期待着你的成绩。”王大可说道，朱代东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既然他说几个月之后才会出效果，那到时肯定会有的，只不过是效果的大小罢了。 　　“大可书记，你在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不是就为了一个通知的事吧？”朱代东笑着说。 　　“本来确实有事，但现在没有了。”王大可说道，他不能因为私人利益而去影响别人的正常工作，这就是他与傅应星、周朝辉等人最大的区别所在。 　　“是为了张天睿的事？”朱代东问，他最近抽时间仔细研究了木川冶炼厂的铟销售情况，木川冶炼厂的铟主要是通过两家外贸公司出口，其中一家是周朝辉的，另外一家是张天睿的。王大可应该不会为了周朝辉的事来找自己，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张天睿。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下午张天睿确实给我来了电话，但你放心，我没有答应他什么。更加不会拿木川市的经济建设，来达到他的私人目的。”王大可说道，朱代东刚到木川不久，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会迅速拿出一个振兴木川经济的方案，现在木川冶炼厂的这个通知，应该只是朱代东的小试牛刀。自己怎么可能为了张天睿的事，而去影响整个木川市的经济发展呢？就算是为了朱代东的个人前途，也不能干那样的事。 　　“大可书记，其实你可以让张天睿直接给我电话，虽然他的外贸公司可能会因为铟的拿货量，利润受到影响。可是只要他愿意，我倒是可以给他介绍一些业务，当然，我介绍的业务不可能有暴利。”朱代东笑着说，不是所有的产品，都需要依靠自己卖到国外去。有些时候，通过外贸公司，不但能降低成本，而且还能卖到一个超过自己理想的价格。 　　“我会转告他的。”王大可说道，他没有深问这件事，如果张天睿有意向的话，肯定会通知自己的。张天睿到现在还不清楚朱代东的个性如何，可是王大可已然很清楚。 　　接到王大可的电话，张天睿异常惊讶，朱代东给自己介绍业务？可能么？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不相信，这肯定是朱代东设的一个局。到时把自己套进去，亏得连渣子都没有。 　　“我可不敢劳驾他给我介绍业务。”张天睿淡淡的说道。 　　“天睿，原本你的事，我是从不干预的，但是这一次，我想劝你一句，这件事值得干。知道香港的昌隆达，原本只是一家普通的投资公司，现在已经是香港首屈一指的集团了。”王大可说道，昌隆达的李广生一直跟随着朱代东，不管朱代东到哪里，他的昌隆达也跟着到了那里。不要以为朱代东找不到合作对象，他只是想给张天睿一次机会而已。没想到张天睿竟然还不领情！ 　　“昌隆达我是知道的，无名康乐不就是昌隆达跟芙蓉县一起搞出来的么？”张天睿说道，当时他想拿到无名康乐在欧洲的代理权，可没想到无名公司直接在欧美设了分公司，或者直接在当地与医药公司合作，让他的外贸公司无用武之地。 　　“如果你想成为第二个李广生，这就是机会。”王大可淡淡的说，多余的话他不会说，也就是张天睿，换成其他人，哪怕就是他舅子，也不会给他下这样的决心。 　　“这样吧，我再想想，大可，谢谢你了。”张天睿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他跟朱代东合作，意味着就要得罪周朝辉，他现在有相当一部分业务，是与周朝辉一脉相承的。他公司的很业务，都是周朝辉不想做或不愿做，而让给他的。还有一部分是像木川冶炼厂这样，是周朝辉故意让给他的，如果他撇开周朝辉，恐怕现在他公司的所有业务都要全部放弃。可朱代东给他介绍的业务，能抵销自己的这些损失吗？ 　　“随便你。”王大可淡淡的说，他言尽如此，如果张天睿还是不听，他也没有办法。很多人都说自己缺乏机遇，殊不知，当机遇来了的时候，往往都是从他们自己的手心悄悄溜走的。 　　原本张天睿还想问问那个通知到底有什么意思，但见王大可不想多谈，只好悻悻的挂断了电话。 第1131章 土办法 　　当陈标接到史耀清的电话，想要离开楚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了。楚都市公安局对陈标的重视程度，比木川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午一接到木川市的协查通报，楚都公安局就采取了紧急措施。机场、火车站、市内的四家汽车站、进出楚都的所有交通要道，全部被封锁和控制。 　　“不是说要你去外地么？”史耀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如果他落在楚都警方手里，比落在木川警方手里还要麻烦。因为楚都警方在抓到陈标之后，肯定会预审，陈标在楚都可没有木川这样的关系，不是谁都给他面子的，何况木川市的犯罪嫌疑人被楚都警方抓获，木川警方脸上也无光。 　　“我哪想到楚都的公安这么认真？我又不是杀人放火，他们这么认真干什么？”陈标恼道，木川警方要抓他，为了不让温福亮和史耀清为难，他临时到楚都来玩几天。哪成想楚都公安局把自己当成十恶不赦的通缉犯，怪不得今天外面警笛声响了一天，原来是排查自己。 　　“你忘了朱市长原来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史耀清冷冷的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不出二天，我就得被抓！”陈标紧张的说，为了抓自己，楚都警方可是下了大本钱，他就想不通，朱代东都调到木川担任代理市长了，楚都市公安局还这么听他指挥？ 　　“不出二天？我跟你讲，如果你现在不马上换地方，今天晚上你就跑不了。”史耀清冷笑道，平常看陈标，也是个有勇有谋之人，怎么一到事情临头，他就方寸大乱了？ 　　“史所，你可得想个办法拉兄弟一把才行。”陈标急道，既然楚都警方这么听朱代东的招呼，自己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有好？现在他才后悔，没有早听史耀清的话，如果现在跑到东南亚去旅游，那还有自己屁事。 　　“现在知道急了？”史耀清冷冷的说。 　　“史所，如果我被抓了，对你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吧？”陈标被史耀清冷嘲热讽说了一通，也开始变得不耐烦了，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就是木川官场来一次大地震嘛。 　　“你要知道，如果你被抓了，最后总会落到我手里。”史耀清才不担心威胁，像陈标这号人他见多了，嘴上强硬，真要是手铐一戴，什么都摞了。真要是那样的话，史耀清虽然也脱不了干系，但损失最大的依然会是陈标。或许陈标的家业、身家性命，都会因此而完蛋。 　　“史所，我知道错了，你快想个办法吧，说不定现在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呢。”陈标语气一软，说道。在中国，钱永远是斗不过权的，何况陈标的钱来路不是那么正，而史耀清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但他是统治阶级的执法工具，哪怕陈标的钱再多，史耀清要找他的麻烦，他永远都只能退让。 　　“这样吧，等会你给市局打电话，说要自首，我会亲自来接你的。”史耀清说道，想要陈标不落在楚都警方手里的唯一办法，就是先一步抓到陈标。只要陈标向木川警方自首，到时候就算楚都警方抓到了陈标，也不能对他先进行审讯。 　　就在陈标向木川警方打电话自首之后，楚都警方也终于锁定了他。陈标住在楚都自己的房子里，他听到有人敲门，对方说是抄水表的，他没在意，要刚打开门，就见几只黑洞洞的手指，指着自己。 　　“你就是陈标吧？”侯勇得知陈标就住在西城区之后，亲自带着一队人过来抓捕，能让他这个分局局长亲自参与抓捕，陈标也算是很有面子了。 　　“我已经向木川公安局自首了，他们马上就会来接我。”陈标说道。 　　“是吗？那好啊，先带回局里。”侯勇冷笑一声，呵道。陈标的案子，他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这个人对朱代东很重要。而陈标能在木川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如果说他上面没有保护伞，那是不可能的。 　　不说朱代东对木川那些批发市场的重视，光是朱代东的司机在木川受辱，侯勇就绝对不能容忍。他得知杜树军的事后，还特意给杜树军打了个电话，数落他当时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哪怕他当时提一提自己的名字，或许就不用受那番罪。可是杜树军到现在还很坦然，他认为既然是岳和派出所做出的决定，以后就算有更改，也需要岳和派出所来做。 　　既然朱代东很重视这个案子，侯勇当然清楚该怎么做。他没有让人把陈标直接送回局里，而是先送到解放路派出所。就算木川警方跟市局交涉，也需要一段时间，而市局要找到陈标，又需要一段时间。现在侯勇打的就是时间差，他希望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有价值的东西。 　　陈标的住所，侯勇安排几名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进行地毯式搜查，所有的地板必须全部撬开，墙壁也必须全部砸掉，顶上的装潢全部拆除，总而言之，只要陈标在这里藏了哪怕一片手指甲，他也要找到。侯勇自己押着陈标去了解放路派出所，对陈标的审讯，他要亲自参与。 　　在路上，侯勇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虽然他没有与陈标在一辆车上，但因为有局里的人，他跟朱代东说的仍然是树木岭的方言。整个西城分局只有侯勇一个人来自雨花县，能说树木岭方言的，也只有他自己。他跟朱代东的通话，在他这边，绝对是属于绝密级别的。 　　“代东，我们刚刚抓捕了陈标。”侯勇直接给朱代东的私人手机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件事。 　　“真在楚都？”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对于破案是外行，楚都与木川只相距几十公里，如果陈标真的是畏罪潜逃，此时应该逃到了外省，怎么还会出现在楚都呢？ 　　“是的，但有件事比较奇怪，陈标好像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被抓，在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说已经向木川警方自首。”侯勇说道。 　　“哦。”朱代东应了一句，脑子里却在想侯勇说这句话的含义。陈标在外面躲得好好的，为什么会主动向木川警方自首呢？如果他真要自首，不会自己回木川自首？何必在晚上才打电话自首呢？显然，这里面是有猫腻的。 　　“我刚才看了陈标的通话记录，他在二十分钟前与一个木川的手机号码通了三分四十六秒的话，刚才我拨过去，可对方却关机了。而陈标是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就向木川市一一零指挥中心自首。”侯勇说道，显然，陈标之所以会自道，是因为接到了解个神秘的电话。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朱代东沉声问道。 　　“我们要先核对陈标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同时也会派人先对他进行初审。”侯勇说道。 　　“办这样的事，你比我经验。”朱代东说道，外行绝对不要去指挥内行，聪明的领导在碰到这种情况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充当后勤部长，全力以赴的保证专业人员去做事。这样既显现了自己的存在，也让下面的人心存感激。 　　侯勇心想，就是为了这句话，他也得帮朱代东把事情办好才行。一直以来，他，以及他的家人，甚至是整个侯家塘的村民，都受惠于朱代东。现在的侯家塘村，已经是树木岭首屈一指的富裕村，这一切，如果没有当年朱代东让村民集资办豆腐厂，那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他的一家，也因为朱代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家人如何富裕了，如果没有朱代东，侯勇现在恐怕还在为树木岭派出所所长的位子而奋斗。 　　侯勇长期在基层派出所工作，审犯人他有很多招术，既不会让犯罪嫌疑人受伤，又能让他们痛苦万分。只要几个小时，对方就得交待。陈标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争强好斗的人了，长时间的养尊处优，让他对侯勇的那些土办法根本就没办法承受。他虽然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木川方面就会有很多人因此而落马，可现在他只顾着眼前少受些罪，哪怕就是亲娘老子，他也能出卖。 　　随着陈标像被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的内幕被挤出来，在他家里的搜查，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从陈标的住处，光是现金，就搜出一千二百多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么多的现金不存银行，就放在家里的衣柜里。如果进了贼，那又是一个惊天大案。另外还在他卧室的房底下的地板下面，找到了一本记事本。 　　这里面记载了陈标的行贿数据，在时间、地点、经手人以及当初他要对方办的事情。一笔一笔，一桩一桩，都是那么的清楚。在记事本里出现的人物，大多是木川市的政府工作人员，要么是政法部门的人，要么是工商、税务、城建等部门的人。 　　侯勇知道，这次陈标的案子肯定小不了，他马上向徐强作了汇报，他的任务是审讯陈标，至于之后要擦屁股的事，就交给徐强去处理。 第1132章 被动 　　看到自己藏在下面的那本记事本后，陈标一下子瘫了，这样的记事本他有好几个，每一年换一本。而为了把东西藏好，他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这本记事本是他前年藏在这里的，密封好后，用水泥封存，上面又铺了木地板，就算有人撬开他的地板，也是发现不了的。 　　“陈标，这里面的内容可真是丰富，怎么，还不想说？现在可是给你机会，以后你就算想说，我们也不一定会听了。”侯勇严厉的说，刚才拿到记事本后，他就悄悄去复印了一份，朱代东到木川工作，肯定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如果上面彻查陈标案，那这份复印件，他就当没有。 　　“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陈标恐惧的说，自己才刚刚进来，他们就能搜出自己藏得那么好的记事本？ 　　“你那间房子的地板、墙壁、顶棚全部被砸开了，所有的家具，全部被拆开，你还有什么秘密能藏得住？”侯勇淡淡的说，他其实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当时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查到陈标的罪证，至于查证的方式、方法，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自己拿了搜查证，大不了就是经济补偿，至少在法律上是站得住脚的。 　　陈标冷汗直冒，侯勇的冷酷无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自己是木川警方要的人，楚都公安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什么？就算朱代东在楚都担任过常务副市长，好像也不需要搞得这么彻底吧？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机会，那就算了。带下去！”侯勇现在显得底气十足，拿到陈标这份东西，可以说就捏住了他的死穴，不管陈标现在招不招，已经无关紧要。刚才陈标虽然已经招了一些内幕，可那些事情跟这记事本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只能是冰山一角而已。 　　“等等！”陈标突然浑身像筛糠一样，他的眼神很复杂，充满着犹豫、恐惧、绝望。他内心在做痛苦的挣扎，是就此解脱，还是坚持到底，等待别人来解救自己。 　　侯勇心里一喜，转过身来，淡淡的说：“你还想说什么？”这里只记录的事情都是九七年事，不说之前的几年，去年跟今年上半年的事情，陈标根本就没有交待。 　　“没有了。”陈标说完这句话，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他目光中充满了因恐惧而造成呆滞。说出这三个字，说明陈标对史耀清、温福亮这些人还是抱有希望，哪怕警方拿到的证据再确凿，自己也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看来你还抱着侥幸心理，出了这样的事，没有人会来救你，自求多福吧。”侯勇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陈标看到侯勇这么坚决的态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侯勇随即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拿到了陈标的记事本。 　　“涉及到的人多吗？”朱代东淡淡的问。 　　“光是收受贿赂一万元以上的，就有二十多个。”侯勇说道，光是九七年一年，陈标用在政府官员身上的钱，就超过了一百二十万，其中有个叫温福亮跟常福江的，陈标一年之中给他们送了四次钱，每次都是五万。而马志旺跟戴海水分别是十万元。其实的人，一千、二千、五千、一万、二万、五万不等。总共被陈标写在记事本上的人，多达五十余人。 　　“按照正常程序处理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只要侯勇手里拿到了陈标的真凭实据，那陈标案就基本上成了定论。就算自己不插手，侯勇也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的。 　　既然是按正常程序处理，侯勇马上就向路留时作了汇报，同时把朱代东的意思也向他转达了。他相信，路留时比自己更会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 　　路留时不敢怠慢，这是木川市发生的事情，没有上面的指示，还轮不到楚都警方来处理。就算是楚都市委，也是不适宜来处理这件事的。但是向木川通报陈标的情况，路留时现在也不会这样做，他相信徐强暂时也不会这么做。 　　徐强马上向市政法委书记吕国华做了汇报，随即，吕国华又向市委书记元骞振作了汇报。这样的事，必须一级一级的汇报，谁要是僭越，都是破坏规则。侯勇暗中向朱代东通报，是人情。向路留时汇报，是原则。 　　这件事涉及到木川市很多政府官员，元骞振在犹豫，是直接向省里汇报，还是先给周保宁打个招呼。想到朱代东刚调到木川，元骞振决定还是先给周保宁通个气。 　　“周书记，你好，我是元骞振。刚才公安局报上来一件事，是关于木川一个叫陈标的。”元骞振说道，虽然他跟周保宁是两个地方政府的一把手，可是两人都是省委委员，也经常在省里开会。 　　“陈标？他在楚都落网了？”周保宁说道，如果只是一个陈标，好像还不会惊动元骞振吧？市委书记再闲，也不能去管这些具体的案子。 　　“是的，楚都的公安人员还在他的住处搜查到一本记事本，上面记录了陈标的行贿证据，涉及到五十多名官员。”元骞振缓缓的说，这件事不管出在哪里，都是一件大案要案。让省里出面查，跟市里出面查，最后的性质会有很大的变化。 　　“哦，我们也正在查陈标这个人，他涉及到一起黑社会案件。”周保宁淡淡的说。 　　“那行，这个人就交给木川来处理了，我相信周书记的决心。”元骞振说道，这件事他如果向省里汇报，恐怕周保宁都要挨个处分。但如果是木川市把案子查清后，再主动向省里汇报，那周保宁不但没有过，反而有功。 　　“谢谢元书记对木川市工作的支持。”周保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周书记，朱代东同志在木川市的工作情况如何？这位同志当时可是我从省委组织部挖过来的，现在让你调到木川，这个人情，可得还我哦。”元骞振笑吟吟的说。 　　“这个没有问题，代东能力很强，作风也很扎实，有他在木川跟我搭班子，木川的经济应该很快就有起色。”周保宁笑着说，朱代东很务实，并不太计较自己个人的得失，这是他最为欣赏的。 　　而且这件事，元骞振没有向省里汇报，周保宁又相当于欠了他一个人情。如果元骞振向省里汇报陈标的事，那木川市就会很被动。 　　放下电话之后，周保宁把任光敏叫进办公室，吩咐他他去请马志旺和付仁慧两位同志喊过来开会。任光敏不敢怠慢，马上就在周保宁的办公室里给马志旺和付仁慧打了电话，接到电话之后，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小任，你留下来做记录。”周保宁看到任光敏给马志旺和付仁慧摆好茶杯之后准备出去，就叫住了他。 　　任光敏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同时还把一个小型的录音机摆在桌子上。 　　“把你们喊来，只有一件事，岳松区批发市场的黑势力头子陈标，已经在楚都抓获。”周保宁把他们叫到自己办公室的那间小会议室里，一脸严肃的说道。 　　马志旺跟付仁慧对视了一眼，陈标被抓是早晚的事。周保宁与朱代东一起去批发市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周保宁又迅速召集各方面的人员，以雷霆万钧之势，准备一举摧毁陈标的势力。并且要借这个契机，把木川市的黑社会势力连根拔起。 　　“我马上通知温福亮过去接人。”马志旺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人既然已经抓住了，就不要那么着急了。”周保宁淡淡的说道，如果光是一个陈标，他只需要给马志旺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就行，可是现在陈标竟然还跟木川市的五十多名官员有关系，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严重了。 　　要铲除黑恶势力，说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根除权力变现行为。而实际上，每个人一旦掌权，一个无可回避的问题，便摆在了自已的面前，那就是是权力变现。不变现，你以前的投入，就无法收回。不变现，你就没有更大的资金进入新的投入，以便谋求更大的权力。 　　权力一旦变现，权力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这个变现梁道。原因同样简单，因为这种变现行为是非法的，只能通过非法梁道，才能完成这一变现，变现梁道一旦曝光，权力便将不复存在。权力不是在保护变现梁道，而是在保护权力自身，是一场权力保护战。黑恶势力，只不过是权力变现梁道的一种。 　　马志旺马上把手机放了回去，静静的听着周保宁下面的话。能周保宁如此郑重其事，显然，在陈标身上，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楚都警方在抓捕陈标的时候，还查获了一本记事本，那是陈标向一些干部行贿的账本。触目惊心啊，同志们，我很痛心，我们为我们的干部，竟然受一名地痞流氓的控制而感到羞愧！这样的案子，必须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职务，哪怕就是关系到我或者我的亲人家属，也决不姑息！”周保宁厉声说道。 　　“周书记，当务之急是先把陈标带回来，只要有那本账本在，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查个水落石出！”付仁慧坚定的说道。 　　“周书记，这次涉及到陈标案的官员大概有多少？”马志旺神色凝重的说。 　　“初步调查，至少有五十人以上。”周保宁缓缓的说道，五十多名官员，当他听到元骞振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内心异常震惊，只不过当时在跟元骞振通电话，他不好当场发作。 　　听到这个数字，马志旺跟付仁慧也沉默了。对于陈标这个人，付仁慧以前没有听说过，而马志旺也只是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只知道他是个物流公司的老板。哪想到陈标的身后，竟然还隐藏着一个黑社会势力团伙。 　　“怪不得岳松区批发市场搞得这么红火，可市里却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周保宁冷笑道，这件事不管岳松区的戴海水与常福江知不知道，他们都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周书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有正视他。我的意见是，纪委与公安部门同时调查，相互配合，共享信息。”马志旺缓缓的说道，他特意加了句“共享信息”，也是想对这件案子的调查过程和结果，随时掌控。 　　“这样吧，先让公安局到楚都把人接回来，纪委的主要调查对象那些涉案的党员干部。公安局只负责调查陈标的其他案子。”周保宁说道。 　　等马志旺和付仁慧走后，周保宁依然坐在小会议室里，任光敏也不敢打扰他，只是把马志旺和付仁慧的茶杯端了出去，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准备出去。 　　“小任，你给朱代东打个电话，通知他回来开个会。”周保宁说道，这件事必须要先跟朱代东通个气，批发市场的事，是自己与朱代东发现的，现在看来，那天晚上朱代东约自己去岳松区吃饭，恐怕是另有目的的。 　　朱代东接到任光敏电话后，很快就到了市委，他不久前接到侯勇的电话，知道这个时候周保宁找他，只会谈一件事，就是陈标行贿事件。 　　“代东，陈标已经在楚都落网了。”周保宁没有再在会议室里跟朱代东谈话，毕竟朱代东的身份不一样，他特意走到大办公室的会客室等着朱代东。 　　“没想到公安局的效率还是很高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屁的效率，人是楚都公安局抓的。”周保宁骂道，一提起这件事，他就觉得憋屈，如果人是木川公安局抓的，或许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可偏偏人却是楚都公安局抓的，而且还是元骞振亲自给他打的电话。 　　“只要能抓到人，不管哪个公安局抓的，都没关系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唉，代东，这件事现在变复杂了。”周保宁叹了口气，说。 第1133章 台阶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他当然不便告诉周保宁，其实自己已经知道陈标的事。让楚都警方先一步抓到陈标，已经就让木川这边很尴尬。现在陈标又让楚都警方撬开了嘴，他行贿的证据，那本记录得详详细细的行贿笔记本，也被楚都警方拿到。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最后还是元骞振亲自通知周保宁的，周保宁心里当然不痛快了。 　　幸好元骞振对木川市没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元骞振看在朱代东的面子上，才没有向省里通报，先给周保宁打个电话。这件事省里未必不会知道，可是只要下面没有通报，到时省里的领导也只会在私下过问一下，木川再去处理的时候，就要灵活得多。 　　“怪不得市里根本就不清楚岳松区那些批发市场的情况，原来都被他们蒙蔽了。代东，这件事要谢谢你，要不是那天跟你去岳松区吃饭，恐怕也不会发现这里面的问题竟然会这么大。”周保宁一叹，说。现在他已经能够肯定，朱代东提议自己吃过饭后去批发市场散步，肯定是另有目的。 　　可是现在周保宁就算知道了朱代东当初的目的，也不会对他有意见，相反，他觉得，幸好朱代东带自己去批发市场，要不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木川有这么大规模的一个批发市场。更加不会发现陈标这样的黑社会团伙，也不会知道，岳松区的几十名官员，都被卷入陈标案中了。 　　“幸好书记明察秋毫，要不然木川有这样规模的批发市场，市里竟然一直不知道。保宁书记，对批发市场的管理，需要马上跟上来。市政府做了一个初步方案，请市委审批。”朱代东拿出一份计划，木川不但要振兴老工业基地，而且还要成为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同时还要是一个商业之都。 　　岳松区的几个批发市场，虽然在古南省和木川，都没有太大的知名度，可是在那些做服装、鞋帽和小百货的商家圈中，却非常有名。要不然周边几个省份的零售商，就不会特意跑到这里来进货。这里的批发市场，不但价格便宜，而且种类繁多，只要是目前市面上流行的东西，在这里很快就能找到同样的东西。虽然有相当一部分是仿制或者水货，但并不影响这里的繁荣。 　　因为这几个批发市场的存在，岳松区的经济其实都被拉动，特别是批发市场周边，每天几万人的进出，对刺激当地经济，有着非常大的帮助。可笑的是岳松区区委和区政府，对于这么大一个规模的批发市场，竟然懵然不知。 　　“批发市场的管理，肯定必须完善起来。而且现在的管理，也必须要跟上。但现在最紧迫的，还是那些涉案的干部。”周保宁说道，他是市委书记，干部出了问题，他这个市委书记难辞其咎。 　　“市里已经与岳松区沟通过，先成立市场管理处，由工商、税务、消防、公安、城建等部门派出联合工作小组，临时入驻那几个批发市场。至于涉案的干部，我还不是很了解，人数很多吗？”朱代东佯装不知的问，对于批发市场的归属，岳松区很想让批发市场纳入区管。但是朱代东还没有松口，他必须要让岳松区拿出一个可以信服的方案来。 　　“据楚都方面提供的消息，至少在五十人以上。”周保宁说道，这些官员接受了陈标的钱财，也变相成为陈标的保护伞，这是最令周保宁痛心疾首的。这些党员干部受党教育多年，可是他们的思想觉悟如此低下，个人作风如此腐化，是他远远没有想像的，甚至是不敢想像的。 　　一直以为，周保宁认为自己在主政木川的这些人里，以身作则，给木川的所有干部树立了一个廉洁自律的形象。可他哪里想到，下面的人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真不知道他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收的钱再多，也没有地方可用，最后只是自掘坟墓。 　　“五十多人？”朱代东佯装惊诧，幸好陈标的活动范围主要是在岳松区，如果他的范围再大一些，恐怕这个数字再翻上几番都是可能的。现在的干部，越来越像一个生意人，只不过生意人卖的是商品，而他们卖的是自己手中的权力。 　　“代东，你觉得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理？”周保宁说道，如果木川冶炼厂大张旗鼓的一次处理数十名干部，恐怕不但会引起省里的注意，就连中纪委到时也会派人下来了解情况。 　　“如何处分这些干部，需要市委开会研究，我坚决执行市委的决议。”朱代东谦逊的说，周保宁是市委书记，这些干部如何处理，他才有最后的发言权，自己作为代理市长，甚至都还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评价这些干部的处分，有些僭越。 　　“我想听听你个人的意见。”周保宁说道，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依然保持着谨言慎行的风格，只要不是他份内的事，很少直接发表意见。难道不管朱代东在哪里工作，都能跟上面的领导相处得很好。不抢功、不乱发言、乱表态，工作务实，这样的人，在官场中一般不会有太多的对手。加上朱代东的工作能力很强，在关键时刻，只要他不是无意中得罪了人，别人是不会故意给他下绊子的。 　　“我觉得我们绝大多数干部还是好的，就算是偶然有人腐化堕落，那也是极个别的行为。这次的事情，应该秉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给他们一个向组织主动说明情况的机会。我们要把那些政治上过硬的干部，与思想坠落的人区别对待。如果能够积极主动的退赃，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应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朱代东沉吟道，他其实心里也知道，周保宁恐怕也是不想全部处理那么多人的，就算要处理，也不会在这一次全部处理掉。 　　一次性处理五十名干部，这样的事情在全国来说都是罕有的，到时就算能得到中纪委的表扬，事后人们又会反过来说，周保宁这个市委书记不合格。如果只处理十几名干部，再拿掉一个有一定分量的领导干部，才是最恰当的选择。这次陈标的事件，肯定有正处级以上的干部涉及，如果能处理一名这样的干部，对木川干部的震慑力，一点也不亚于处理五十名干部。 　　“就怕这些人不知道珍惜这样的机会。”周保宁冷冷的说道，板子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这会不会助长这些人的气焰？如果以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到时市里该怎么处理？中国官场自古以来就有法不责众的传统，以前周保宁对这样的传统是嗤之以鼻的，可是事情真的临到他头上，有的时候也必须做出妥协。 　　“你看这样行不行，市里先不下文件，只是私下里跟他们通个气，能主动承认错误，积极配合组织配合的，暂时可以让他们过关。”朱代东缓缓的说，这要的话，原本实在不该由他来说，可是现在周保宁也需要一个台阶。而朱代东的本意，也不是以打击木川干部为主，虽然这样能让他的威信迅速建立起来，可是建立威信的同时，也意味着要得罪一大片人。以朱代东现在的地位，他还不想做这样的事。 　　“先看看名单再说吧。”周保宁有些心动的说，以后要处理那些人，完全可以借其他的事情。就算不再处理那些情节较轻的干部，也应该“冷”他们一段时间。至少在周保宁和朱代东在木川主政的这些年，那些涉案官员，是不要想有升迁的机会了。 　　就算是现在，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职务，也必须调整。否则周保宁心里是不会舒服的，这次放这些人一马，为的也是维护木川市的稳定局势，以后腾出手来，再慢慢处理那些人也是可以的。他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至少还有两年，而干部的调整，每年都会有一个高峰期。以后想要处理那些人，只是分分种的事情。 　　陈标的那本记事本是纪委书记付仁慧亲自送到周保宁办公室的，随同记事本，还有一份付仁慧列出的名单，按照职务的高低和受贿金额的大小，详细的记录着。 　　周保宁没有翻看那份记事本，光是这份名单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他拿起名单，刚一看，眼睛就一片眩晕，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名市委常委，自己刚刚还在跟他研究讨论陈标一案的市政法委书记马志旺。他在九七年一年的受贿金额是十万元，九七之前和九七年至现在一年多时间里，谁能保证马志旺没有拿过陈标的钱？ 　　“这份名单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看过吗？”周保宁神色凝重，缓缓的问。他万万没有想到，马志旺竟然会跟陈标搞到一起，可是之前马志旺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件事。就算是陈标被抓获，就算是陈标的行贿证据，已经被楚都警方拿在手里，马志旺还像没事人似的。 第1134章 诱惑很大 　　张天睿接到王大可的电话之后，犹豫了很久，朱代东现在刚到木川，有什么业务能介绍给他？当初因为无名公司的无名康乐，虽说也拿到了无名康乐的海外代理权，可是随着无名公司开始在海外建厂，他的代理区域是越来越少。除了第一年确实赚了一桶金之外，现在的利润还不如木川冶炼厂的铟出口。 　　这次再跟朱代东合作，会不会重蹈无名康乐的覆辙？自己的主要业务是外贸出口，木川除了铟，还能有什么出口的？就算有，自己好像不能单干。 　　木川并没有自己的海关，在前年的时候，楚都海关才开始在木川筹建办事处，可一直到现在，办事处也还没有建立。木川市的所有货物出口，还需要到楚都海关代办。据张天睿得到的可靠消息，楚都海关木川办事处，最快也要到年底，才会得到海关总署的批准。到时这个办事处，也是由楚都海关代管，而他与楚都海关的关系，基本上是靠周朝辉在维持。 　　楚都海关的关长陈柏延，而海关总署的署长林桂乾，更是周朝辉他爷爷的老部下，如果自己脱离周朝辉单干，就算所有的货物都正常报关，跟其他外贸公司相比，也没有了明显的优势。何况他之所以能拿到一些业务，主要就是因为跟海关的关系搞得比较好。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件事还必须跟周朝辉商量一下，一直以来，他做外贸出口，都是跟着周朝辉走。而且就算自己能拿到大单，周朝辉也必然会过来分一杯羹，与其到时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拿下来，被周朝辉分一份去，不如一开始就把他拉过来。 　　“张天睿，你脑子进水了吧？朱代东的话你也能相信？他随便忽悠你一句，你就当真的？”周朝辉听张天睿向他说明这件事之后，火冒三丈。他刚刚得到消息，木川冶炼厂从下个月开始，铟的出货量会再减少一半，原本每个月近二十吨的铟，现在只有五吨。而出厂价则要由原来的二万美元了吨，上涨至十万美元。这样的价格，跟他卖到国际上的价格，已经没有什么减价，这让他损失的金额将以亿计算，如何不让他怒火中烧。 　　“周少，是不是先听听朱代东怎么说的？”张天睿说道，他跟朱代东打过几次交道，确实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可也没有吃过什么亏。哪怕这次楚都的事情，说起来也是自己理亏在先，朱代东没有再追究，已经是给了王大可的面子。 　　“要听你去听，我反正是不听。”周朝辉不耐烦的说。 　　张天睿当然不会背着周朝辉去打电话，走到旁边，拿出电话就给朱代东拨了一个电话。自己既然是一名商人，就不能总是意气用事，一切行事的原则，都是以赚钱的为目的。 　　“是朱市长吧，我是恒天外贸公司的张天睿。”张天睿拨的也是朱代东的私人手机号码，如果先拨给他的秘书再转给朱代东，他会觉得没有面子。 　　“你好，张总。”朱代东淡淡的说，对于张天睿打来这个电话，他一点也不奇怪。如果是周朝辉，或许会不屑于跟他再发生关系。对于周朝辉这样的人来说，钱财事小，面子事大。他在自己这里失了面子，现在哪怕有再大的生意，恐怕也是不会来跟他说软话的。 　　“朱市长，你现在官是越做越大，可是脾气也是水涨船高，一到木川，就断了我的活路。”张天睿幽怨的说，木川市给冶炼厂的那个通知，让他一年损失的利润在五千万左右。这样大的金额，不管对谁来说，都会很肉痛。 　　“张总是做大生意的，还会看得上这点利润？再说了，木川冶炼厂减少产量，提高价格，你们也可以跟着做嘛。现在铟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才二百美元一公斤，有没有想过铟会卖到一千美元、甚至是二千美元一公斤呢？”朱代东笑笑说道。 　　“这只是你以为而已，全世界又不是只有木川才产铟，价格哪能由你说了算？”张天睿说道，铟的主要进口国是日韩美，其实尤以日韩的进口量最大。他倒也想像木川冶炼厂那样，跟着涨价，可是日韩等国的企业已经向他发出声明，如果不能提供足量的供应量，他们将不再从恒天外贸公司进口铟。就算要进口，价格也必须再谈，不是一千、二千美元，而是一百甚至是五十美元一公斤。 　　“铟这种金属有其特殊性，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铟都在我国，而中国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铟由木川冶炼厂提炼，不要小看这五吨铟，只要你们操作得好，利润未必就会比原来低。”朱代东提醒道，铟其实应该是一种战略物资，只不过我国的储量占世界第一，铟的重要性才没有显示出来。 　　对那些资源贫乏的国家来说，像这样的金属，他们不但全部需要进口，而且还必须随时储备一些。在一定时间内，他们可以抻一抻像张天睿这样的外贸公司，可是这个时间绝对不会长，因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心里就越发慌。 　　张天睿脸上露出不屑和轻蔑的神情，朱代东只知道做官，哪知道跟那些外国人做生意会有多难。如果只有他一家外贸公司做铟出口，那或许能把价格控制住，可是只要有两家以上的外贸公司在做铟出口，价格就不会是由自己说了算。一个中国人是龙，两个以上的中国是虫，这句话在外贸出口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怎么，不相信？”朱代东好像能看到张天睿的表情，笑笑说。 　　“我倒是很想相信，可是……”张天睿没有再说什么，可是意思不言而喻。 　　“你现在只需要拿出一点资金收购木川冶炼厂的铟，我相信三个月，最多半年，你将能拿到铟在国际上的定价权。”朱代东笑笑说，他现在要拿出相当一部分精力来研究铟，几乎是从铟被发现之后，到现在的所有历史，包括铟的价格、特点、用途、主要消耗地区，现在都是了如指掌。 　　三个月到半年这个时间，朱代东并不是信口开河，像日韩这样的主要依靠进口的国家，或许会有一定的储备，可是不管如何，一旦没有了进口，或者进口减少，马上会被这些人坐立不安。就算他们用各种手段来促进中国的出口，比如抛出自己的储备，打压价格。但铟在全世界的储量才几万吨，就算他们抛出的储备再多，也不可能长期打压下去。 　　这就需要中国经营铟的那些公司有长远的眼光，只要现在能坚持一段时间，以后坐在家里数钱，都能数到他们的手抽筋。 　　“这个再说吧，朱市长，听大可说，你有业务要介绍给我？”张天睿说道，他给朱代东打电话，不是听他忽悠自己拿钱去囤积铟，而是想听听他还有什么样的建议。 　　“是的，知道木川机车车辆厂吧？现在机车车辆厂生产的机车，主要用在国内，我们市里有一个想法，想让机车车辆厂生产的机车走出世界。”朱代东说道，如果让机车车辆厂自己去做机车出口，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像机车这样的大型货物，相当一部分是政府间的合作行为，剩下的也主要依靠自身的宣传。 　　在这方面，机车车辆厂既没有得到国家的支持，自身的宣传工作也很滞后，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专业的外贸公司代理出口。或许一台机车，张天睿的外贸公司能赚的利润并不多，可是把中国的机车卖到国外，这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 　　“机车出口？”张天睿惊讶的说，他的想法与朱代东不谋而合，如果自己的公司能把中国的机车卖到国外去，恐怕就是家里的老爷子也会出面支持的。中国人历史就有一种非常奇特的荣誉感，或者说大国梦。能把自己国家的东西卖到国外去，哪怕价格便宜一些，也愿意。当然，只要是出口的商品，国内的企业都会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因为这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企业的形象，还有整个中国的形象。 　　“不错，木川机车车辆厂是国内一流的电力机车生产企业，生产的电力电机，质量可靠、维护成本低，价格也很有竞争力。”朱代东说，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没有说，相信张天睿应该也能领悟得到。 　　如果张天睿不接受这样的邀请，朱代东还有一个想法，到时会把铟的销售与机车的出口捆绑在一起，每销售一台机车，才会给一定数量的铟。到时就算张天睿不想做木川机车车辆厂的机车出口，也是不行的。朱代东的这个想法还没有成型，可是他觉得很有操作的空间。 　　“这件事我现在不能马上回复你，或许要亲自来木川看看才能决定。”张天睿说道，机车出口，诱惑很大，对于提升他公司的形象，和宣传自己的实力都很有帮助。只要这件事有操作性，哪怕周朝辉不想干，他也决定要去试一试。 第1135章 自杀？ 　　付仁慧刚拿到陈标的记事本时，也很诧异，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标竟然也是马志旺的坐上宾。除了马志旺之外，市公安局长温福亮、岳松区的区长常福江都牵涉其中。虽然这也不排除是陈标恶意为之，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这本记事本从楚都警方拿到之后，就一直由我保证，名单也是我整理出来的，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付仁慧说道，她只能保证从自己拿到记事本之后，没有人看过，却不能保证之前会有人接触。何况楚都警方才是最先接触记事本的，想要完全保密，是很难的。 　　“除了马志旺、温福亮、常福江之外，其他人纪委可以开始侦查，对于一些情节较轻，态度较好，金额较低的人，要注意区别对待。我们党的纪律处分，并不是以惩罚为目的，错误谁都会犯，但是如果别人一旦犯错，你就一棍子打死，这也不是我党的原则。”周朝辉沉吟道，他的意思很明确，抓一批、罚一批、吓一批。而“吓一批”的人数，至少要在一半以上。 　　希望这些人在经过这次事情之后，能吸取教训，在今后的工作中，重新找回自己。这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并不意味着让他们逃过一劫。哪怕就是处分再轻的人，也必然会在档案上留下一个党内处分。 　　“好的，周书记，我们纪委也需要对陈标加以审查，能不能对他进行‘双指’？”付仁慧说道，按照陈标的记录，光是九七年，他行贿过的官员，就有五十五名之多。去年呢？今年呢？九七年之前呢？ 　　所谓的双指其实与双规是等同的，双指：指的是在指定的地点、指定时间内交待所有的问题。双指主要是针对非党员干部，这就是双指与双规最大的区别所在。 　　“可以，但时间不能太久。”周保宁想了一下，说。陈标不但涉及到行贿官员，他手下有三百多名保安，这些人说得好听点是保安，不好听点就是打手。很多人都是两劳人员和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甚至还有一部分是刚刚劳改出来的，就在陈标的公司里谋到了一份保安的差事。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要给我吧。”付仁慧笑了笑说，陈标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而且又不是党员干部，纪委要调查他，原本最好的办法是让公安机关出面。但现在那份名单上，排在第二位就是公安局长温福亮，付仁慧哪还会放心让陈标给公安局审讯？ 　　“一个星期的时间久了点，今天是星期三，下个星期一之前，要拿到他的口供。”周保宁说道，下个星期一市委要召开常委会，在会上，这肯定会当成一个重要的议题，如果纪委那边没有拿到硬扎的证据，对排在名单前面的那几个人，市里就不好研究讨论。 　　“我们纪委全力以赴、竭尽全力，一定要把陈标拿下来。”付仁慧说道，从现在开始算起，加上今天，也不过五天的时间。这个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绝对不算短，只要采取的审计方式正确，还是能够完成任务的。 　　纪委办案和公安办案不同，公安打交道的惯犯多，那种人几进宫，心理承受力比较强，普通的审讯手段，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陈标虽然不是几进宫，而且最近几年也养尊处优惯了，可以说是半个官方人士了。但是对付他的办法，还是不能跟其他人一样。 　　纪委办双指案的情况并不多，在付仁慧担任木川纪委书记的这几年里，这还是第三个双指案。一般的人，有公安机关出现就足够了，要不然就让检察院去调查，能让纪委出面调查的非党员干部，肯定是那种身份比较特殊，或者涉及官员违纪行为比较严重的情况。这次的陈标案，情况就很特殊，问题也很严重，性质肯定也会很恶劣。 　　在付仁慧经办的那几起双指案中，由于那些双指对象身份相对特别，以前是他们出入有官员相陪，视金钱如粪土，就算是对一般的官员，也能颐指气使。而现在，突然轮到别人来审问他们，心理落差非常大。 　　怎么说呢？几乎纪委办的所有涉案人员，无论是那些死挺的，还是一进来就什么都说的，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心理的崩溃。这种崩溃，不一定是本人的性格原因，也不一定是专政机构特有的压力造成的，根本原因在于这些人有了对权力的强烈依赖以及一旦失去权力之后那种巨大的不适应造成的。 　　陈标虽然本身并没有权力，但他通过租赁，借租到了权力。比如马志旺、温福亮、常福江之流，他们接受了陈标的行贿，手中的权力，不也变相的交到了陈标手中么？而且陈标手底下有三百多名保安，有了这些人，陈标在批发市场的那些商户面前，其实也是一个权力人士。如果批发市场的哪个商户，能跟陈标搞好关系，在批发市场里，也是能沾到很大好处的。 　　可以说，陈标也算是一名非党员干部的官员，现在对陈标来说，金钱或许已经不再是他追逐的东西。看到一些政府机关的人员，对自己俯首听命，批发市场的商户一见到他，就点头哈腰，或许这样的场面，是陈标最喜欢看到的。 　　权力现在也成了陈标的精神支柱之一，是他的脊梁，一旦失去了，崩溃就是必然。所以，纪委办案，一般都只是和对手磨耐心，打心理战，用尽办法告诉他们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曾经用以呼风唤雨的权力，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他想要再买金钱去购买或者租赁权力，已经完全不可能。 　　当陈标彻底明白这一点之后，崩溃也就发生了。崩溃之后虽然也有继续顽杭的，可这种顽杭，意义已经不大。现在的陈标，不再是当初口袋空空，只凭着一股子狠辣劲来打天下的“标哥”。现在的他，有几百人要靠他吃饭，跟政府部门的合作也进入良性循环，这一切，对陈标来说，既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负担，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危险。 　　得到周保宁的首肯，付仁慧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下个星期一的常委会一般情况下，是在上午八点半举行。而纪委双指陈标的时间，也是在下个星期一上午八点半之前。如果在这几天里，不能让陈标的心理崩溃，不能让他交待所有的问题，既是自己的工作失误，也会让相当一部分官员逍遥法外。 　　可是当纪委的人带着命令去看守所提人的时候，交给他们的却是陈标的尸体。陈标在押回木川看守所之后，不到二个小时竟然“自尽”了。看守所也直到纪委的人过去，才发现陈标已经死亡。 　　付仁慧接到消息之后，迅速赶到了市看守所，她到达不久，市公安局的温福亮带着相关刑侦人员和法医也赶到了现场。看到付仁慧也在，温福亮一愣，他还不知道周保宁已经决定，由市纪委亲自调查陈标。 　　“付书记，你怎么亲自来了？”温福亮连忙走过去，边走边伸出手，惊讶的说。 　　“周书记指示，陈标暂时由市纪委单独调查。温局长，陈标刚刚才押到木川，毫无征兆的自杀，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付仁慧淡淡的说，一看到温福亮，她就想到陈标那份名单上温福亮赫然出现在第二个位置。 　　市看守所隶属于市公安局，陈标又是公安局亲自押送回来的，陈标自杀，事出蹊跷，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而此时温福亮来的速度，一点也不亚于自己。陈标自杀，或许是一次事件，可是在付仁慧看来，怎么看怎么都像一次预演。 　　“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查清，给付书记一个交代，也给周书记一个交代。”温福亮郑重其事的说。 　　付仁慧没有说话，公安局给出的结论，她不一定会信服。如果温福亮没有与陈标事件有关，恐怕她还会寄希望于公安局。但现在嘛，她只希望温福亮能露出破绽，那她一定会紧追不放，让温福亮原形毕露。 　　果然，公安局的法医在现场给出结论，没有他杀痕迹，属于自杀。这样的结论，早在付仁慧意料之中，她让法医在鉴定书上签字，然后带着纪委的人就回了市委。自从与周保宁谈完话后，她一直在考虑，该对陈标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措施，才能尽快的让他开口。现在好了，陈标永远都不会再开口了。 　　在路上，付仁慧就给任光敏打了电话，她有重要的事要向周书记汇报。在说到“重要”这两个字的时候，付仁慧加重了语气。任光敏没有耽搁，马上向周保宁作了汇报，周保宁拿着电话跟付仁慧谈了几句。 　　“仁慧书记，有什么事吗？”周保宁本来想去楚都一趟，既是因为要开会，也是想当面感谢一下元骞振。这件事木川欠了元骞振一个人情，虽然不是一顿饭就能还得清的，可是自己既然要去楚都，这个姿态还是要做的。 　　“周书记，陈标死了。”付仁慧神色凝重的说，陈标在这个时候死的太及时了，很多问题立刻就会变得说不清。就算是拿到陈标的记事本，像马志旺、温福亮、常福江之流，都会一推二五六，矢口否认这件事。甚至就连其他的违纪干部，都会抱有侥幸心理，死无对证嘛，既然陈标死了，那这记事本上的事，还不由自己去编？ 　　“陈标死了？”周保宁惊诧的说，这怎么可能呢，他的第一感觉也像付仁慧似的，这绝对不是自杀，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陈标一死，那五十五名官员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说陈标真的是自杀，那也是这五十五个人当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人搞的鬼。 　　“是的，我刚才到了市看守所，现在正往市委大院赶。”付仁慧说道。 　　“那行，你先回来，我们开个会。”周保宁说道，他又让任光敏通知朱代东和市委副书记袁德明到他办公室开会。原本这样的事，还要通知马志旺，可是这次周保宁却像是忘了似的。 　　任光敏在通知朱代东的时候，向他通报了陈标自杀的消息。朱代东刚听到的时候，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其实朱代东要找到真相其实很简单，只要把相关的人员挨个找过来问一下话，就能确定嫌疑对象。但现在，朱代东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去市委大院的路上，朱代东给侯勇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当时他审问陈标的情况。侯勇对朱代东自然不会有隐瞒，很详细的向他介绍了陈标的审讯情况。如果朱代东有需要，他可以把当时的审讯记录传真一份过来，或者他马上亲自送到木川。 　　“这样吧，你现在抽点时间，带上当时的审讯记录，亲自来一趟。”朱代东说道，自从陈标被抓之后，侯勇是接触陈标时间最长的人，也可能只有他，能向市委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代东，发生了什么事吗？”侯勇问，朱代东一直对陈标的案子并不关注，至少在表现上并不很关注。可现在为了一份审讯记录，竟然要自己跑一趟木川，说明事情肯定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陈标在半个小时前自杀了。”朱代东说道，这样的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自杀？要我再带法医过来吗？”侯勇一愣，马上又说道。他的脑子转得极快，人都到手了，还会自杀，这样的例子几乎没有。要么是受了刺激，要么是被迫，否则的话，这个世界如此美好，谁会去死？好死不如赖活，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陈标的事就算全部揭露，也未必会判死刑，到时再活动一下，改判个有期徒刑是很正常的。 　　“法医就不必了，你带几个机灵的刑警过来，先下去摸摸情况。”朱代东想了一下，说。如果让外地的法医再去鉴定陈标的死因，这会让木川警方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应该说警察内部大多数人还是好的，只不过一些害群之马，让现在的警察形象，越来越差。 第1136章 初步意见 　　侯勇在临出发之前，又给路留时打了个电话，朱代东提出让他带几个机灵的刑警去木川，摸摸陈标自杀的情况。这说明一个问题，朱代东在木川还没有完全进去状态。朱代东不管到哪里工作，都非常重视公安机关的工作，但现在他到了木川，却连调查一个案子的合适人手都没有。 　　“侯勇，朱市长真是这么说的？”路留时诧异的说，陈标自不自杀他不关心，可是朱代东却让侯勇派几个人过去帮忙，这让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路局，这样的事我还敢骗你不成？”侯勇苦笑着说。 　　“这么说其他的事，你就可以骗骗我了？”路留时调侃道，侯勇是朱代东亲自从雨花县带出来的，对朱代东的事非常上心。但他能在这个时候还给自己来个电话，这让他也很欣慰。 　　“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敢对路局有所隐瞒。”侯勇郑重其事的说，这样的话可大可小，如果自己也是随口开个玩笑，谁知道路留时会不会当真？他要是当真了，自己不就惨了？ 　　“这样吧，等会我跟你一起去木川，另外还有一个人，记住，都要穿便装，哪怕是带着标志的袜子都不能穿。”路留时叮嘱道，赵金海来省厅开会，会后与他约好，原本准备一起喝次酒的，刚才他接到侯勇电话的时候，听到侯勇准备去木川，赵金海就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声，他也要过去。 　　既然赵金海都说要去木川，他当然不会反对。何况朱代东对于他，也是有提携之恩，如果不是朱代东，恐怕现在他还坐着侯勇的那个位子，在西城分局也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赵局！”侯勇一看到赵金海，惊讶得嘴都合不拢，路留时所说的还有一个人，显然就是他。 　　“听说你小子在楚都干的不错，可千万别丢我们雨花县的脸。”赵金海爽朗的笑着，这些年他一直担任雨花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赵金海的性格很直爽，以他这样的性格，原来担任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基本上就已经是到头了。 　　但因为当时雨花县的县委书记是郭临安，而郭临安曾经是赵金海的老班长，所以他很快就被提升为县公安局长。后来在郭临安的努力下，被提拔为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自从郭临安走后，赵金海就一直在原地踏步，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 　　当然，五年的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公安系统的上升空间是有限的，摆在赵金海面前的道路基本上只有一条，朝着市公安局局长和政法委书记努力。可全市那么多公安局长，他想要当那个局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按照一般原则，他可能会先到市公安局担任一个比较重要的副局长，几年之后，才有资格担任局长。再过几年，能不能担任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就要看他上面是否有人了。 　　“请赵局放心，不管到了哪里，都不会丢脸。”侯勇坚定的说。 　　“那就好，再说说代东的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金海说道，无论是朱代东还是侯勇，都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干部。特别是朱代东，当初到树木岭去检查工作，树木岭派出所请朱代东过来陪酒，他一向是酒量大小论单位战斗力的。可是那次他在树木岭，喝得酩酊大醉，中午喝的酒，醒来之后已经是晚上。 　　从那以后，他就与朱代东结下了不解之缘。虽说他给朱代东进步提供了一点帮助，可是朱代东的能力和坚持不懈的努力，一直都让他很佩服。现在朱代东距离正厅级干部只有一步之遥，而自己还只是副处级干部，两者之间的差距越来越悬殊。 　　侯勇与赵金海原来并不能算很熟，可是侯勇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特别是侯勇调到开发区派出所之后，赵金海才开始真正熟悉侯勇。在侯勇提副局长的时候，朱代东是出了力的。当时朱代东还特意给赵金海打了招呼，才使得侯勇击败了其他几名竞争对手。后来侯勇调楚都，更是朱代东一手安排。 　　“事情从表面上看，并不复杂，可是要调查清楚这件事，会很困难。”侯勇向赵金海详细的汇报了陈标事件，从自己接到群众举报去抓获陈标，一直到移交给木川警方，他说得很详细。侯勇也长期在一线工作，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需要详细描述。 　　“我跟你们路局长只是随你们去看看，具体的工作如何做，还是你拿主意。”赵金海说道，他其实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朱代东见面了，每次他有时间来楚都，朱代东不一定都有空。 　　“那可不行，两位领导经验丰富，正是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的时候。”侯勇谦逊的说，其实说到查案，技术需要有，可是在查案的过程中，排在第一位还是扎实的工作，大量的走访，一切侦破技巧，都需要大量的基本证据支持。另外还需要的是运气，只有两有这两点，再加上一般的技术支持，大部分案子都能破获。 　　到木川之后，侯勇联系上了朱代东的秘书伍成科，此时朱代东正在市委开会，伍成科告诉侯勇，朱市长早就交待，只要侯勇到了木川，就请他迅速带着陈标的审讯记录去了木川市委大院。 　　而路留时与赵金海就带着西城分局刑警大队的几名精干警力，去了市看守所。路留时长期在楚都公安系统，跟木川警方也是有交流的。他先通过自己的关系，从侧面打听一下这件事的经过。而西城分局的刑警，则通过普通渠道去了解消息。 　　侯勇到市委大院的时候，周保宁召集的会议已经结束。周保宁、朱代东、袁德明在听取了付仁慧简短的汇报之后，很快取得了共识。陈标突然自杀，必须要调查清楚真相。但在由哪个部门来调查，几个人有了分歧。 　　付仁慧认为，这虽然是一起自杀案件，但同时也是一起违纪案件。市委早就向公安局打了招呼，陈标是个很关键的人物，任何人没有得到市委同意，都不能接触他。可是现在谁都明白，肯定是有人通过非法途径接触了陈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法医作出的自杀鉴定书。 　　而袁德明认为，陈标既不是党员，也不是干部，纪委现在调查陈标的案子，于情不合，于理不通。陈标是在看守所自杀的，而看守所又属市公安局管辖。应该先让公安局自查，如果纪委不放心，可以派人监督。 　　周保宁又问起朱代东的意见，朱代东认为，陈标自杀案可以由公安局来调查，但是有一个前提，温福亮必须先停止工作。先不说温福亮是陈标行贿名单上的第二号人物，就拿这次的陈标自杀来说，他身为公安局长，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市委停止他的工作，是情理之中的事。 　　朱代东的提议得到了袁德明和付仁慧的认同，付仁慧之所以一定要纪委单独调查，就是担心温福亮会干扰办案。现在温福亮被停止工作，表面上是市委对陈标自杀一案的不满，实际上，是因为温福亮已经牵涉陈标的案件。 　　最后周保宁拍板，基本上同意了朱代东的意见，温福亮的工作必须停止，陈标自杀也必须成立专案组来调查。而这个专案组将由付仁慧亲自担任组长，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蔡戊生与检察院的一位副检察长担任副组长。 　　这个专案组将直接对周保宁负责，可以对全市所有的人员、单位、部门进行调查，市委、市政府将在人力、物力、财力上给予大力支持。朱代东当时就决定，可以先拨给二十万的办案经费，不够的话，随时可以补充。 　　这件事将在明天的临时常委会上正式讨论，市里的一、二、三把手都同意了这个方案，明天在常委会上通过，已经毫无悬念。 　　伍成科接到侯勇电话的时候，朱代东跟周保宁在单独谈工作，通过伍成科的电话，他听到了侯勇旁边路留时和赵金海的声音。路留时会过来，朱代东不意外，可是赵金海竟然出现在木川，他是什么目的呢？ 　　侯勇一到，朱代东就让他向周保宁当面汇报了审讯陈标的情况，由于当时侯勇是在解放路派出所审讯陈标的，那里的条件相比简陋，就没有留下陈标的音像资料。可是从陈标的审讯记录上看，陈标对自己已经认命。试想一下，心理已经崩溃，只想着求生的陈标，怎么可能在回到木川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自杀呢？ 　　“侯勇同志，你的意见是陈标绝对不可能自杀？”周保宁一直默默的听着侯勇的汇报，最后侯勇也讲出了自己的分析。相比周保宁和朱代东，侯勇绝对是刑侦方面的专家。其实刚才听侯勇的汇报，他也觉得陈标应该是不会自杀的。在审讯陈标的过程中，他一直在追问，自己会判多少年，试想，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的人，怎么会去自杀呢？ 第1137章 招待好 　　看到周保宁郑重其事的问自己的意见，侯勇反而有些忐忑，他搞公安也是半路出家，虽说也干了二十多年了，但毕竟没有系统的接受过学习。他所有的经验，都是从实践中得来的。可是现在这次的事情很重大，如果木川警方认为陈标是自杀，而自己却判断陈标不会自杀，到时后果难料。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和这份笔录来判断，陈标有着很强的求生欲望，根本就不会自杀。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周书记和朱市长可以再听听其他刑侦专家的意见。”侯勇谦逊的说，他暗怪自己，刚才自己的分析结论，就不应该说出来。一切的结果，都需要周保宁自己去判断，自己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侯勇同志，谢谢你能提供这么多信息。代东，等会就请你替我招待一下侯勇同志。”周保宁说道，朱代东一个电话，侯勇就从楚都赶了过来，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没问题，侯勇跟我认识多年，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侯勇作出的判断虽然不具备权威性，但是周保宁肯定是相信了。而且朱代东也认同侯勇的判断，就算到时找刑侦专家去验证，相信结果也会一致。 　　侯勇的车子给了路留时和赵金海使用，去市政府那边，朱代东邀请他上自己的车。在车上，朱代东吩咐杜树军，直接去迎宾馆。那里是市政府的机关宾馆，原来是市第二招待所，现在改成宾馆，很少对外营业。 　　“小伍，让迎宾馆准备一个小包厢，另外车上的茅台等会搬一箱下去。”朱代东说道，他车后放茅台的习惯，一直被杜树军保留着。朱代东的家虽然还没有搬过来，可是酒却是拉了半车过来，全部放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伍成科听得暗暗咋舌，他们才两个人，一般只提个二三瓶酒就够了，可现在却要搬一箱茅台下去，那可是十二瓶。如果是啤酒倒也无可厚非，但那是一斤装的茅台职。伍成科暗想，朱市长是不是会让自己也上？伍成科当秘书的时间也有一个多月了，如何当好秘书，一直是他在琢磨的一个问题。 　　秘书是中国官场的一大特色，秘书有很多种，但总体来说，主要有两种，一是工作秘书，一是生活秘书。从原则上来说，县级以下，是不配专职秘书的，所以，县级秘书，主要是工作秘书，或者叫文字秘书。编制在办公室，主要工作，是替领导写文字材料。 　　市级以上，开始有了专职秘书，这个专职秘书，实际就是生活秘书，只负责给领导提包，安排领导的相关活动。办公室给领导写好材料之后，负责先把把关。只有通过他的预审，才能把材料放到领导的案头。 　　秘书的学问深得很，外面可以买到诸如秘书学、怎样当好秘书一类的书，而这类书，只不过是编写了一些应用文的写法，与领导秘书这一职业八竿子搭不上。怎么当领导秘书，是一门大学问，却从未有人系统研究过，所以，任何一个秘书，只能是自己摸索和相互交流学习。 　　以伍成科这一个多月当秘书的经验，当好秘书就是四句话，十六个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为上，谨言慎行。至于领导对秘书的要求，这十六个字，可能要倒过来，最重要的是谨言慎行。领导最怕的，是那种爱说话的秘书。 　　这十六个字，奥妙无穷，比如眼观六路，说的是秘书的观察能力。这种观察能力，并不需要你观察国家国际大事，而是领导身边的小事。甚至是一些，连领导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只要做这些事情做好了，那比写几份漂亮的材料还能让领导满意。比如说，领导什么时候要加水了，你心里要有数，领导要签字了，你得立即准备好笔。 　　一般来说，领导的年龄都比较大了，视力老花了。当然，这一点暂时跟朱代东无缘，但伍成科成为朱代东的专职秘书之后，跟其他市领导的秘书接触的也比较多。他注意到，有些秘书在领导看文件的时候，需要懂得及时送上老花镜。有些领导，以前是近视，现在加上了老花，你得知道，什么时候给他近视眼镜，什么时候给老花镜。 　　秘书经常跟领导一起坐车，领导上下车，那也是学问无穷。秘书要抢先一步下车最后上车，自然不必说。领导上下车的时候，秘书要用手挡住车顶，避免领导的头撞到车顶上，这同样是常识。还有更细致的，比如汽车停在什么地方，领导下车或者上车，第一脚应该踏在什么地方，都有学问。 　　如果是下雨天，领导一脚踏下来，踩了一脚水，肯定就会觉得秘书不会办事。如果领导下车时，车外有人迎接，领导到迎接者之间的距离，自然是要讲究的。领导如果需要走好几步，才能和迎接者握上手，那么，这几步领导是走还是不走？不走，等在那里，让人家主动上前，领导会显得傲慢。如果领导走，需要走好几步，又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领导下车后，仅仅向前一步最多两步，就能和对方握住手，是最好的距离。相反，如果领导还没有下车，对方就已经迎了上来，也不好。那会让领导手忙脚乱，不够从容，有失仪态。领导上车也是如此。如果是酒店门口，车自然停在正门口为佳，这没有太多讲究。可如果车停得太前或者太后，就不行了。一般场所，停车的地方，和领导走过来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梯级，这时候，秘书就要充分考虑，领导在哪个位置上车最方便。 　　比如耳听八方，自然就是指各种各类的消息。领导也是人，而且是一个人，是身居高位的人，所谓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的领导，往往被人阻隔了，听不到下面的声音。下面的人，都想让领导听到自己想让他听的声音，却阻止他听到自己不想让他听到的声音。所以，领导大多是被选择性耳聋，不是领导要选择，而是下面的人帮他在选择，领导是被选择。 　　但是，领导又必须听到各种声音，尤其是他希望听到的声音。这种声音从何而来？通常情况下，领导都会有自己特殊的消息来源，他们甚至会有意安排一些人，专门去听各种各样的声音，以便及时向领导汇报。而秘书这种通道，是最便捷也最惯用的通道。所以，秘书往往是领导最大的信息源。官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他们想领导听到什么声音，更多的时候不是直接传达给领导，而是想方设法打动秘书，然后通过秘书传给领导。 　　这种方法还有一大好处，借了第三人之口传递，而且是领导最信任的人传递，增加了可信度，更容易影响领导。因此，秘书绝对不能听到风便是雨，要有自己的判断力，每听到一件事，要努力去调查取证，利用各种方法落实，还要明白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如果领导问起，就得有问必答，该知道的全都知道。领导不问，就得捡最重要的说，说什么说多少，是一门学问。 　　说多了，领导可能觉得你这个人很可怕，整天打听这些事，而且喜欢打小报告，得防着你。说少了，领导又会觉得，你工作不称职，该知道的东西不知道，不明白你平常是怎么工作的。 　　对于眼观六路，伍成科现在基本上“出师”了，刚到朱代东身边工作的时候，他经常会犯一些小错误。可是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朱代东都不会责怪他。甚至还以过来人的口吻，传授伍成科一次经验。至于耳听八方，这些是伍成科自己听别人介绍，和自己慢慢体会的。因为他在这个位子上，总会有人想让他给朱代东传递一些信息。 　　可是很奇怪，朱代东好像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似的，每次伍成科还没张嘴，朱代东就已经知道了。就算朱代东装作不知情，但有时他不经意的说漏嘴，会让伍成科知道，很多事情，朱市长比自己要知道得详细。 　　“小伍，你也一起坐吧。”朱代东看到伍成科放下酒，给桌上摆了四瓶之后，就准备离开，就叫住了他。自己的一些关系，特别是自己是上，对方是下的关系，伍成科也是有必要知道的。虽然这次饭后，侯勇也会主动找伍成科联系，两人因为朱代东，自然而然会成为朋友。可是今天的饭局又不是很正式，何必让他们还去搞那一套呢。 　　伍成科当然不会这么坐下来，他虽然也是陪酒，可更多的是做好服务员的工作。比如说给朱代东和侯勇倒酒，碰到新菜上来的时候，用公筷给他们夹菜。如果朱代东不在，或许侯勇反而要给伍成科服务。 第1138章 来木川如何？ 　　侯勇到木川之后，给伍成科打过一次电话，当时朱代东虽然在开会，可是他与伍成科的距离并不远。通过伍成科手中的电话，那头侯勇身边二三百米距离内的情况，朱代东听得真真切切。路留时与赵金海的声音，他太熟悉了。 　　“勇哥，你给其他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过来，我难得有时间，趁此机会陪他们吃顿饭。”朱代东见伍成科准备倒酒，伸出手制止了他。 　　“他们正在办案呢，以后吃饭的机会有的是，何必急于一刻？”侯勇犹豫了一下，说道。来之前赵金海就与他约定，到了木川之后，不能泄漏他与路留时的行踪，如果把局里的人也叫进来，以朱代东的酒量，到时肯定都得喝高，到时谁的嘴上都没有把门的，岂不让朱代东知道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件案子情况很复杂，不必急于一时。”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自从参加工作之后，还没有人能当着他的面说谎，而不被他知道的。 　　“好吧，我去打个电话。”侯勇无奈的说道，既然朱代东这么坚持，他当然不能再推托。现在的朱代东已经不再是当年在树木岭的那个青涩少年了，事实上朱代东参加工作仅仅两年，就已经成了他的领导，一直到现在。 　　“我跟同志们就过来。”赵金海说道，原本想给朱代东一个惊喜，可是朱代东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再不现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朱代东在看到赵金海的时候，还是表现得很惊喜，知道赵金海来了木川是一回事，亲自跟他接触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侯勇是越来越没得名堂了，连赵哥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朱代东握着赵金海的手，重重的摇了摇，笑着说道。 　　“是我特意叮嘱他的，本想给你一个突然袭击，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赵金海爽朗的笑道。走进包厢，看到桌上摆的茅台，他眼睛一亮，自从朱代东和郭临安离开雨花县之后，他喝酒的机会就不多了，特别是后来徐军也到了楚都之后，他想再喝酒，都没有了心情。 　　“留时同志，你好。”朱代东跟路留时握了握手，说道。 　　“朱市长，我不请自来，还望莫怪。”路留时谦逊的说。 　　“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木川，我都很欢迎。”朱代东笑着说，路留时也是他在楚都市时的一名得力干将，而且这次来木川，恐怕也不仅仅是陪赵金海来这么简单。但对于查案的事，朱代东是不会主动提起来。这件事，只宜做而不宜说，就算是查到了结果，也不能走正常渠道传递信息。 　　侯勇带过来的几位刑警，朱代东也都认识，他熟悉的是他们的档案，而那些刑警当然更加熟悉朱代东。整个饭局，没有一句提关于陈标案的事。说的最多的，当然还是关于喝酒。但今天，朱代东并不是单兵作战。而赵金海等人也知道，跟朱代东斗酒，基本上等于“自取灭亡”，他们先自觉的，把火力集中到了伍成科身上。 　　伍成科虽然已经当了朱代东一个多月的秘书，可是朱代东的酒量，他却还没有见识过。身为领导的秘书，客人对领导群起而攻之，他当然义不容辞要担任阻击的任务。 　　“小伍科长，看不出来你的酒量很不错嘛。”赵金海见伍成科代替朱代东给每一个人都敬了杯酒，笑吟吟的说。他们奈何不了朱代东，可是要让伍成科喝醉，这个实力还是有的。 　　路留时与侯勇跟赵金海也很有默契，每次敬朱代东的酒，都把目标直指伍成科。他们三人的酒量原本就相当不错，如果“单打独斗”，伍成科或许不会输于任何人，但是面对他们三人的联合进攻，再加上西城分局的几名刑警的策应，伍成科很快就败下阵来。 　　“赵哥，你来木川，别的不说，酒一定要喝尽兴，来，我敬大家三杯。”朱代东亲自给赵金海等人倒了杯酒，他刚才看伍成科的表现，并没有加以制止。赵金海等人的目的，他也知道。但是朱代东喝酒的原则是，只要尽兴，不能喝醉。现在伍成科醉态已现，朱代东自然不会让他再喝下去。 　　“代东一出马，我等只有甘拜下风。小伍科长，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几个人的酒量加起来，也不是你们朱市长的对手。”赵金海看到伍成科面色如赤，笑吟吟的说道。 　　“赵局长，原来你们是有阴谋的啊。”伍成科恍然大悟，朱市长的车后随时都两箱茅台，他是知道的。可是朱市长的酒量到底如何，他心里没有底。朱市长的工作很多，自己喝醉，最多让朱市长自己照顾自己，但若是他喝醉了，一旦误了事，那可是事件。 　　“说到阴谋，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路留时也正是喝到酒酣耳热的时候，而饭局到了这个程序，才是最精彩的部分。酒桌上没有了上下级的概念，大家的关系慢慢融洽到了一起，就算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会有人怪罪。 　　“留时同志的笑话一定是带色的，各位西城分局的同志，今天有耳福了。”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今天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西城分局的几位干警，他们可是路留时的下属，当着下属的话，讲带色的笑话，说不定以后路留时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没关系，这几位同志也是我的老部下。”路留时一摆手，不以为意的说，“说的是有一位女间谍，身份暴露，在危急时刻，她想给上级留下警告。敌人让她给上级送假情报，她佯装答应，在写情报的时候，忍痛拔下一根阴毛，夹在情报当中。她上级收到假情报的同时，也看到那根毛，放在鼻子下一闻，大叹一声，此乃阴谋也！敌人的计谋逐流产。” 　　赵金海正举着杯在喝酒，听到路留时说完，一口酒没忍住，喷了出来。赵金海笑骂道：“路子，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才。虽然这肯定不是你想出来的，可你能记住，也勉为其难了。” 　　在迎宾馆的后面有一个别墅群，统称二号楼，二号楼不是一栋楼，而是十来栋高级别墅。这是专门为了接待一定级别的领导而设置的。吃过饭，大家都有些喝高，除了朱代东与西城分局的那几名刑警之外。他们在半途就离了席，能跟朱代东一起喝酒，是他们的荣幸。可是如果因为喝酒，而误了侯勇交办的事情，那好事马上就会变为坏事。 　　“小伍，你先回去吧，让小杜送你，晚上我就住这里了。”朱代东说道，虽然赵金海等人都喝高了，但并没有喝醉，相反，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大脑异常活跃，他们难得来木川一次，肯定也想跟自己深谈一次。 　　“好。”伍成科本想还坚持在岗位上，但此时茅台的后劲也上来了，从包厢到二号楼只有一百多米，可是却走得步履维艰，总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他给每个人泡了一杯茶后，就离开迎宾馆回了家。 　　“代东，晚上是不是还搞个活动？”赵金海提议道，四个大男人就这样坐着，着实有些尴尬。 　　“你们都喝高了，这不是摆明让我‘抢劫’么？这样的事我可不能干。赵哥，这次是到省里开会？”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官场里面的牌局也是风云变幻，里面的名堂很多。哪怕自己跟赵金海、路留时、侯勇等人都很熟悉，但是他敢保证，只要自己一上桌，最后的赢家肯定是自己。 　　自从调到楚都之后，朱代东除了陪领导玩过几次牌之外，跟下属是绝对不玩牌的。他的兴趣就是喝酒，下面的人想要陪好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喝醉。那样的话，朱代东也就没必要跟他们虚与委蛇。 　　“是啊，本来今天晚上计划是要跟路子喝酒的，侯勇向路子汇报了你们这里的事，我就跟着过来了。代东，你现在的职务是越来越重要，但面临的环境也是越来越复杂。”赵金海说话一向是直截了当，这或许就是很多军人的性格。 　　“我倒是觉得还好，赵哥，你在雨花县已经工作快九年了吧？”朱代东问，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九零年，而那一年，好像也是赵金海刚转业到雨花县不久。当时赵金海一到雨花县，就担任了县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而他检查工作的方法也非常特别，以酒量的高低，来检验当地派出所工作能力的高下。 　　这样的做法虽然有失偏颇，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虽然现在赵金海已经改变了这样的工作作风，可是在雨花县的公安系统里，还是存在一种传闻，谁的酒量好，得到提拔的机会也就越多。 　　“是啊，一转眼，已经九年了。你在树木岭工作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赵金海感慨道，一转眼，当初那个青涩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干部，而自己反而落在他后面。 　　“赵哥，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工作？你总是在雨花县，很难再有发展。”朱代东说道，虽说赵金海担任县政法委书记只有五年时间，但是如果他还是现在这样的行事准则，恐怕下一届，还是担任现在的职务。搞不过再过几年，就把他挤到市局或者人大、政协去担任一个闲职。现在郭临安已经是市委班子成员，趁着这个机会调到市里，说不定几年之后，还能成为市委领导。 　　“我这样的性格能担任现在的职务已经很满意了，这辈子只要把雨花县的公安工作做好，我就知足了。”赵金海一叹，公安系统内的升迁空间，原本就比其他单位要小。他现在是雨花县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这在雨花县已经升无可升。要调到市里当副手，还不如在雨花县当公安局的一把手。以他的性格，当副手会很憋闷，当一把手，又很容易得罪领导。 　　如果不是这几界雨花县的领导，都跟他的关系不错，恐怕他早被调走了。比如到市政法委，担任一个普通的副书记，只要县里的主要领导有这个意向，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老班长，你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现在正是你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多干的工作，以后就算组织上有工作交给你，也心有余力不足了。”路留时劝道，赵金海瑞担任雨花县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确实很安稳。至少在王力军这一界，甚至是下一界，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再之后呢？到时郭临安、王力军都可能调走。官场也像军营，铁打的政府，流水的官。朱代东当初也在雨花县，现在不也到了木川？ 　　“你要是当了组织部长就好了，到时随便给我一个官帽子就成。”赵金海调侃道，其实他心里如果说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算要调动，也需要有合适的机会。郭春华是他的老班长，两人的关系自然不用说，可郭临安升市委常委，也就是这两年的事。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郭临安对沙常市委的影响力，还不如朱代东的大。 　　“赵哥，有没有想过来木川工作？”朱代东突然说到，木川市公安局的温福亮从明天开始，就要停止工作，以后想要再恢复工作，几率很小。就算市里再安排他的工作，恐怕周保宁也不会再让温福亮回公安局。现在这个消息还只控制在木川市委的几名常委当中，如果现在就操作，可行性很大。 　　“来木川？恐怕不太可能。”赵金海轻轻摇了摇头，官场讲究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长期从事公安工作，现在让他去其他系统，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木川公安局所有的“萝卜”都还在，哪有他的位置？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听朱市长的建议。”路留时心里一动，连忙说道。 第1139章 调动的事交给我 　　无论是在军队的工作时间，还是在地方上工作的时间，赵金海都要比路留时稍长。而且赵金海当初的环境比路留时要好得多。赵金海虽然是分在县里，但他跟当时的县委书记郭临安是莫逆之交，从一开始转业就是常务副局长，到局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基本上无需赵金海去操心。他需要做的，就是把公安局的工作搞好。 　　有县委书记的大力支持，赵金海的工作一直以来就干得比较出色，现在雨花县虽然称不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是社会治安近几年一直都比较好。这几年雨花县的经济迅猛发展，雨花县的治安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打架斗殴的少了，黄赌毒有抬头的趋势，可是几乎每个月，雨花县公安局都会有一次专项行动，搞得县城那些歌厅老板和宾馆老板，对赵金海是恨之入骨。 　　而路留时刚转业到楚都的时候，虽说是大城市，可是却没有什么人支持他，一切都靠自己的努力拼搏。他能做到西城分局的局长，也是得缘于破了几个大案。而在西城分局的局长位子上，就再也没有向上移动的迹象。如果不是朱代东，恐怕现在他还在西城分局当局长。 　　现在朱代东主动提出让赵金海来木川工作，这绝对是一次机遇。朱代东让赵金海来木川，难道还会让他降级任职不成？虽然不清楚朱代东会有何安排，可是以朱代东跟赵金海的关系，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何况以朱代东现在的情况，他也需要在公安系统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才行。要不然朱代东也不会让侯勇从楚都带来人，协助调查陈标的死因了。 　　“是啊，赵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代东着想。他刚到木川，很多情况都不熟悉。比如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一些贴心的人相助才行。”侯勇也劝道。 　　“就算我想来，也得组织上同意才行。”赵金海说道，他这次来木川，绝对不是想让朱代东给他调动工作，他跟朱代东的关系，一开始就是忘年交，从来就没有上下级的区别，有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而且从雨花县调到木川市，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朱代东还担任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二处处长，或许跨市调动干部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哪有那么容易。 　　“只要你愿意来，调动的事我来办。木川市的治安形势不容乐观，公安机关有一场硬仗、大仗打。”朱代东一脸希冀的说，王大可可还欠他一个情，而余卓远也答应会给他一定的支持，木川市的黑社会势力猖獗，没有一个强硬的公安局长，很多工作不好开展。 　　“木川市的情况真的到了这么紧急的状况了？”赵金海疑惑的说，朱代东想让他来木川，绝对是一片好意，如果说他在木川找不到合适的人，那是扯淡。刚才朱代东的表情，他虽然很爱用，可他还没有膨胀到，木川市没有他赵金海，公安关系就没办法开展工作的地步。 　　“这次陈标的事情，涉及到市公安局局长温福亮同志，在明天的临时常委会上，将讨论温福亮停止工作的事情。”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看来木川市这次是下了大决心。”侯勇叹道，在陈标的记事本上，温福亮受贿二十万是有记载的，朱代东让赵金海来木川，肯定就是为了接替温福亮的职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赵金海不但能当一把手，而且还能升为正处级干部。 　　副处到正处，这个关口，不知道有多少干部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特别是县里的干部，就更是难上加难。许多人临到退休之前，最大的愿意就是能解决正县级待遇。哪怕就是去人大、政协，只要能解决正县级待遇，他们的心愿就满足了。因为正县级待遇，是很多基层干部终其一生，而奋斗的目标。 　　“赵局，如果你能来木川，那以后我们想顿喝酒，就方便多了。”路留时微笑着说，要说不羡慕赵金海那是假的，他每一次升迁，都无需自己费神。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能提拔，这样的情况，也是许多干部梦寐以求的事。 　　“你以为我来木川是喝酒的？代东看我太清闲，想让我再给他卖回命呢。”赵金海佯装嗔怪道。 　　操作赵金海的事，朱代东最关心的还是周保宁的态度，木川市副处级上的干部，可能有百分之六十，是他提拔起来的。这也是周保宁敢向省里提要求的底气所在，加上他还有两年就退休，省里才会木川予以特别照顾。 　　“今天晚上就不要再安排活动了，早点休息，明天赵哥还要赶回雨花县呢。侯勇，你连夜回楚都，赵哥和留时同志，我来安排休息。”朱代东说道。 　　“木川还能找到比这里更豪华的地方？”赵金海诧异的说，朱代东没有说让他们在这栋别墅里休息，显然要把他们安排到其他地方。他当然不会怀疑，朱代东的安排会比这里要差。 　　“按照规定，这里是招待副厅以上干部的地方，我虽然可以违反规定，但赵哥的原则立场非常坚定，我想他是不会住在这里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原来他确实是想安排赵金海和路留时住在这里，可是因为突然的想法，让人改变了主意。 　　先安排侯勇回去，只是不想让人注意西城分局的那几名刑警而已。朱代东的身边虽然不敢说到处都是眼线，可他这个新上任的代理市长，关注他的人还是非常多的。原本今天晚上安排在迎宾馆接待赵金海，有些不合时宜，特别是西城分局的那几名刑警。在这样的时刻，朱代东与楚都公安局的一些人吃饭，会不会有其他目的？ 　　但是这样的安排有弊也有利，至少朱代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对市公安局是很不满意的。也为明天市委停止温福亮的工作，埋下了伏笔。 　　“我就不能提前享受一回副厅级干部的待遇？”赵金海笑吟吟的说，既然已经决定让朱代东去安排自己工作调动的事，他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来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虽然后来也提供了代理县长和县长，可是他担任这两个职务的时间都不长，很快就被调到了芙蓉县。而之前朱代东的职务，只是常务副县长，跟赵金海这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不遑多让。 　　但现在赵金海一旦调到木川市，就算他能担任公安局长，也必然是朱代东的下级。下级服从上级，这是天然的规律。赵金海虽然说话直爽，但并不表示他对官场的规则一无所知。而且他在雨花县能一直担任班子成员，说明他对官场规矩还是略知一二的。有些规则，是必须要遵守的。比如对朱代东的态度，以前他可以无所顾忌，可是以后，有些话至少当着朱代东的面，就不会再说了。 　　“要享受，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我安排你今晚住宿的地方，也未必会比这里差。”朱代东笑着说。 　　这次赵金海他们来木川，除了侯勇开了一辆车之外，赵金海也有专车。崭新的桑塔纳，朱代东在雨花县的时候，对公安局的财政拨款就很大方。当时朱代东主要管着开发区，如果县财政不方便，开发区再以其他方式来补充公安局的开支。两人在这方面合作得很好，而朱代东走后，雨花县的经济得到长足发展，再也无需勒紧裤带过日子了。 　　朱代东把赵金海带到了南湖宾馆，这里是市委的定点接待单位，周保宁也长期在这里有一套房间。朱代东虽然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可是他亲自安排人来南湖宾馆住宿，对南湖宾馆来说，也是件大事。宾馆的经理贾宗智得知之后，亲自引着朱代东一行人到了房间。能让朱市长亲自送进房间的客人，肯定不同寻常，贾宗智绝对不敢怠慢的。 　　“贾经理，周书记在么？”朱代东跟在贾宗智身后，问。他一进南湖宾馆，就捕捉到了周保宁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呼吸声，还有香烟兹兹的燃烧声。可他还是必须要问，否则就没办法直接去见周保宁了。 　　“在，好像还没有休息。”贾宗智说道，只要周保宁晚上住在南湖宾馆，他一般都会等到周保宁睡觉之后才会下班回家。而他观察周保宁有没有睡觉的办法，就是看他房间里的灯有没有熄。而且周保宁晚上有吃夜宵的习惯，这项服务，也是一直由他来担任的。 　　“贾经理，这位是雨花县公安赵金海局长，是我的老领导，今天到了你的地盘，拜托你好好照顾。这位是楚都市公安局的路留时同志。”朱代东进了房间之后，给他们介绍道。 　　“赵局长好，路领导好。”贾宗智连忙笑容满面的说道。 　　“你带他们参观一下房间，我去跟周书记谈点事。”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一定让两位领导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贾宗智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 第1140章 免职 　　在第二天的临时常委会上，组织部长简务帅提出，陈标的死亡，虽然现在还没有结论，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可是作为公安局长的温福亮，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在陈标的那本行贿名单上，温福亮高居榜首。 　　而现在市委已经决定成立联合专案组，彻查陈标一案，包括他死亡和涉黑以及行贿官员的事情。而在专案组中，公安局是属于主要力量之一，基于这种情况，简务帅认为，温福亮不适合再担任公安局长，他建议，免去温福亮木川市公安局局长的职务。 　　付仁慧诧异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朱代东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内心有何波动。她目光又朝马志旺脸上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刚才简务帅说话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捕捉这两个人的眼神，那只是一刹那的表情，如果当时没有捕捉到，恐怕就很难再发现了。 　　免去温福亮职务，与昨天下午几个人的碰头会，又有不同。在昨天的碰头会上，大家一致认为，应该让温福亮停止职务，好让专案组能不受干扰一心办案。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免去温福亮的职务。这一切的改变，肯定是发生在昨天晚上。 　　而且马志旺的名字，也从名单里被拿掉。看到马志旺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付仁慧心想，周保宁肯定是与马志旺达到了一致。而温福亮从停止工作到免去职务，肯定也是这其中的一环。 　　对付仁慧来说，免去温福亮公安局长的职务，比停止工作更有利于专案组的工作。但她必须搞清，免去温福亮的职务，是马志旺与周保宁的一种交换，还是其他人的操作。 　　昨天下午，简邦余并没有参加会议，现在他提出免去温福亮公安局长职务的提议，显然代表的是周保宁的意见。虽然这可能不是最终的意见，可是代表着现在周保宁的意向。 　　“我同意简务帅同志的提议，陈标能坐大，与公安部门的不作为有很大的关系。温福亮身为公安局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马志旺首先发言，公安局属于政法委管辖，一般来说，温福亮出事，他作为直属上级，得给温福亮说情。可是现在他自身难保，而且这次陈标自杀的事，他事前确实不知情，这让他也很愤怒。 　　陈标自杀，普通老百姓听起来，只会觉得是件奇事。但是马志旺这样的人看来，出了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甚至他认为，陈标“自杀”既然现在不发生，在将来的某一时刻，也会发生的。 　　连马志旺都没有反对免去温福亮职务，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周保宁对木川常委会的掌控能力很强，这件事就算马志旺反对，最后常委会上也是会通过的。何况朱代东这次也是赞同温福亮免职的，因为这个提议，就是他向周保宁建议的。 　　昨天晚上朱代东到南湖宾馆，除了要让赵金海亮一下相之外，也是想跟周保宁谈一下温福亮的事。停止温福亮的工作，只是让他带薪休假。而且朱代东还建议，基于公安局的形势比较严峻，他建议这个新的公安局长，不应该再在木川市产生。对这个建议，周保宁当时没有直接回复，朱代东也就没有推出赵金海。 　　但朱代东相信，自己既然把赵金海带到南湖宾馆，周保宁肯定会知道赵金海的事。贾宗智能担任南湖宾馆的经理，就是因为他对周保宁的忠心耿耿。而且还充当着周保宁的耳目，南湖宾馆是市委的机关招待单位，市里很多单位也喜欢把招待会放到这里来举行。贾宗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这个宾馆经理，经常能听到很多小道消息。只要有机会，他就喜欢向周保宁通风报信，这也是他能一直稳坐经理之位的原因。 　　除了温福亮的问题，还是岳松区区长常福江的问题，他原本排在名单上的第三位，可现在因为马志旺消失，他向上顺增了一名，成为第二号人物。既然公安局长温福亮都被免了职，与会人员就在想，常福江恐怕也在劫难逃。陈标的事情就发生在岳松区，可是常福江不但对陈标的事没有引起重视，就连批发市场的事，他也没有向市里汇报。 　　应该说岳松区的那几个批发市场，现在的规模在全省来说，肯定是首屈一指的。就算是在周围几个省份，也有很高的知名度。从周边几个省份的商人，会特意跑到批发市场来进货，就可见一斑。 　　可是在说到常福江问题的时候，简务帅却没有发言，只是周保宁淡淡的说，“关于常福江同志的问题，请大家发表一下意见。” 　　能进常委会的，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刚才简务帅在说起温福亮的事时，直接就建议免去温福亮公安局长的职务。可现在却是由周保宁说起常福江，这就让人不得不琢磨这件事，是不是有其背后的原因。 　　木川市的干部都知道，岳松区的戴海水与常福江，都是周保宁当时一手提拔的干部，如果现在说要严厉处分常福江，岂不是打周保宁的脸？ 　　“这件事我来说说吧，陈标潜逃之后，常福江同志就主动找到了我，非常诚恳的做了自我检讨。他承认，确实从陈标手里借过钱。但这钱，不是他自己借的，而是替一个亲戚借的。前后共三次，也不是二十万，而是二十五万。 　　这三次借款，常福江都写了借据，而且还承诺了归还日期。可是今年常福江曾经找过陈标几次，让他拿着借据去拿钱。但陈标要么以没有时间，要么以借据找不到为借口，拒绝收回那几笔钱。 　　而那些钱连本带息，一直到现在都放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现在这笔钱，常福江已经交到纪委，请纪委转交给陈标的家属。至于批发市场的事，常福江承认这是他的失职，他也诚恳的请求组织上给予他最严厉的批评与处分。”付仁慧说道，这件事发生在陈标还没有抓获归案之前，当时常福江能主动向她承认错误，这步棋走得很对。如果拖到现在，恐怕会让人觉得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我来说几句吧，我认为常福江同志的情况，与温福亮有着本质的区别。温福亮身为公安局长，对全市的治安情况应该了如指掌才对。可是他偏偏对批发市场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以这样说一句，陈标之所以能从一开始的三五几个人，到现在发展成为有三百多名手下的黑社会势力团伙，公安局有放纵之嫌。而常福江同志应该只有失察的责任，岳松区的批发市场，我也去过几次，说实话，当时我也觉得那里的批发市场规模会有这么大，竟然能辐射到周边省份。我相信只要白天去看过那些批发市场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鉴于常福江同志的态度较好，能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认为对常福江同志的处分，应该是治病救人为主。我建议给予常福江同志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简务帅说道。 　　“我同意简务帅同志的建议。”付仁慧也说道，这件事周保宁是给她打了招呼的，而且常福江也确实把握住了最佳的机会，如果他是在陈标自杀之后，才向纪委坦白向陈标“借”钱的事，她也是会坚持自己原则的。 　　“我也同意简务帅同志的意见。”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给常福江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应该能让常福江在这届区长满了之后，会继续停留在现在的职务上。而且这件事对常福江来说，并不是因为这个处分就结束了。以后他的头上，始终会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着。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应景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爆炸。 　　朱代东、付仁慧、简务帅都表了态，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周保宁提议举手表决，结果以全票通过了这个提议。周保宁吩咐记录下来，形成决议，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各单位和部门。 　　“既然温福亮免职，接下来是不是研究一下公安局局长的人选？”马志旺说道，关于这个人选，周保宁还没有跟他勇气，可是既然市里作出免去温福亮公安局长职务的决定，肯定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可以，简务帅同志，你那里有合适的人选吗？”周保宁缓缓点了点头，问。 　　“公安局的蔡戊生同志与董何翔同志，工作经验都很丰富，对木川市的情况也比较熟悉，我提议从他们两个人当中选一个，不知道其他同志还有合适的人选没有？”马志旺翻开身前的小本子，说道。 　　“我觉得在陈标的案子没有查清之前，公安局长的人选，不宜确定。”付仁慧快言快语的说道，谁知道陈标的案子会不会还会牵出谁。如果现在市委确定的公安局长人选，正好是涉案人员，那岂不是打市委的脸？ 第1141章 这个时候可以还人情了 　　其实付仁慧也知道，市公安局长的人选，不能耽搁太久。但是，如果这个候选人是从公安局内部产生，那她会非常担忧。她是陈标专案组的组长，有义务也有责任，将陈标一案查个水落石出。新的公安局长，如果是在内部产生，一旦这个人与陈标一案有牵连，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专案组的工作。 　　若是那样的话，还有必要再在这里研究这个人选么？当然，像温福亮的情况是极个别的，可是谁也不敢保证，新的公安局长就会是干净的。何况随着市里专项打黑行动的深入，现在那些没有浮出水面政府官员到底有多少，谁也没办法保证。 　　“市里准备开展专项打黑行动，公安局长这个人选很关键，哪怕是从外面调一个进来，也必须尽快确定下来。”朱萍玉说道，她作为宣传部长，以后的打黑专项行动中，公安局肯定会作为主力军。而这个主力军却没有一个正式的统帅，宣传部门的工作如何去做。 　　“简务帅同志，公安局长的人选，不必拘泥于公安局内部提拔嘛。其他同志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希望能各抒己见，我们党的一贯原则就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嘛。”周保宁淡淡的说道。 　　“我提个人选吧，这位是我曾经的老领导，雨花县现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赵金海同志。这位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转业干部，政治坚定、党性原则强、作风深入务实。他对待工作投入、坚持原则，不回避矛盾，公道正派，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这位同志一直在雨花县公安局担任领导职务，顾全大局，自觉服从组织安排，处事稳重，待人谦和，团结同志，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同志。九五年我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当时他已经担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雨花县也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打黑专项行动。在他的领导下，雨花县的社会治安形势为之一变，我觉得，结合我们木川现在的形势，正需要一位像他这样经验丰富、对打击犯罪分子坚定不移的优秀干部。”朱代东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慢慢的扫过，缓缓的说道。 　　朱代东将早就准备好的赵金海的档案，让人给每个人传了一份。这上面详细的记录了赵金海的资料，以及赵金海在工作中所取得的成绩和他个人曾经获得的荣誉。 　　朱代东原来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对干部的评语，非常的熟悉。现在说起来，就像是在背一份干部考察报告一样，让人觉得朗朗上口。 　　“朱代东同志内举不避亲，确实值得我们学习。请大家仔细研究一下这位赵金海同志的情况，发表自己的看法。”周保宁认真的听完朱代东的发言后，微笑着说道。 　　周保宁用这样的语气谈论赵金海的事情，清晰的向人传达一个信息，朱代东之前肯定是与他沟通过这件事。如果赵金海没有得到周保宁的认可，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而其他人在开会期间，又怎么可能仔细研究赵金海的档案呢。就算能把现在的档案看完，那上面也基本上说的是赵金海的成绩和优势。 　　权力的魅力其实也体现在这里，他们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决定别人一生的命运。或许已经回到雨花县的赵金海，都在期待着这次木川市委常委会的结果吧？ 　　马志旺仔细的看着关于赵金海情况的介绍，朱代东也是从雨花县走出来的干部，而这个赵金海曾经是朱代东的领导，现在朱代东推荐他为木川公安局长，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马志旺作为政法委书记，对于公安局长的人选，本身应该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可是现在，朱代东都没有提前跟他勇气，就把赵金海推了出来，换在以前，他一定地坚决反对党的。 　　可是现在他也有把柄被朱代东抓着，得知陈标被抓，记录着他行贿的记事本被搜出来之后，马志旺惊慌失措。原本像这样的事情，只要不捅到市委，他基本上是无需担心的。可是陈标的事情，一开始就让周保宁知道了，而且陈标一跑，又是先被楚都警方抓捕，这一切迅速都脱离了他的掌控。等到他可以让温福亮去接触陈标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纪委已经介入调查。 　　如果他不能果断采取措施，恐怕火很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马志旺在得知自己成为陈标名单上的头号人物之后，就找到周保宁，向他痛哭流涕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立场不坚定，以至中了陈标的糖衣炮弹。周保宁最的虽然同意了，暂时不追究这件事，但是也没有向他承诺，这件事就至此为止。 　　现在朱代东推出赵金海，马志旺就算心里不服，可是他也无法提出反对的理由。第一，他对赵金海不了解，第二，自己屁股上的屎，都还没有擦干净。如果朱代东在常委会上捅出这件事，他以后还有何脸面在木川市待下去？就算组织上不给自己处分，他也不得不主动申请调离木川。 　　马志旺在看材料的时候，眼光几次无意中都投向了朱代东。此时的朱代东，双手轻轻的转动着手里的不锈钢茶杯，气定神闲，谁也不知道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朱代东在这个时候推出赵金海，时机把握得非常好。谁要是反对，肯定没有足够的理由，因为除了朱代东，其他人对赵金海还不是很了解。通过档案里的资料对赵金海的了解，也只能停留在纸上。真正想要对赵金海了解，必须等他在木川工作一段时间。 　　最终，经过举手表决，赵金海被木川市委任命为市公安局党组书记，同时木川市委向木川市人大推荐赵金海为市公安局长的候选人。马志旺唯一能做的是，让赵金海暂时不能担任正式的局长，而是像朱代东一样，担任市公安局的代理局长。等明年人大会之后，再正式选举赵金海为正式的局长。 　　这样的结果，也能让木川的常委接受，毕竟他们对赵金海的能力、品性都不是很了解，所有的了解只来自于档案，来自于朱代东对赵金海的介绍。之前他们没有听说过赵金海，也没有听说过赵金海的小道消息。虽然小道消息不正规，可是很多人都愿意相信小道消息。 　　会后，朱代东第一时间给赵金海打了电话，向他通报了常委会的决议。因为现在赵金海还担任着雨花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因此，木川市委常委会的决议中，对赵金海的任命文件，要延迟到三天之后才会下达。也就是说，赵金海必须在三天之内，被免掉雨花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等职务。要不然木川市这边的任命通知，就无法下达。 　　“赵哥，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大可书记和力军书记通过电话，向他们传达了想请你来木川工作的意思。两位领导对于你将要离开雨花县，都是非常舍不得。”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谢谢你。”赵金海听到木川市委已经作出决议，心情很激动。他能去木川担任公安局长，这是他事业上一个新的起点，而他用近十年时间，由一名副科级干部升为正级干部，这样的提拔速度，其实已经超过了一般人。 　　“我还得感谢你能来木川协助我工作，这样谢来谢去就没意思了，以后在工作上，拿出成绩，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已经把赵金海当成了木川市公安局的代理局长，而他是木川市的代理市长，私下里，两人可以兄弟相称，可是在工作中，一是一，二必须是二。而朱代东现在跟赵金海通话，已经就是进入了工作状态。 　　对于赵金海的调动，王力军其实是不太支持的。可是朱代东先做通了王大可的工作，他这个县委书记在市委书记面前，当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赵金海的性格虽然比较直，可是他的工作能力，王力军还是比较认可的。接到朱代东再次打来的电话，王力军话语中，还是透着不情愿。 　　“代东，什么时候把我也调动一下啊，我在雨花县可是干了二十多年了，论工作能力，也不算很差吧。”王力军调侃道，因为朱代东，雨花县走出去的干部可不少。曹长宽能担任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是因为朱代东的推荐。李墨轩、何小耀能到芙蓉县担任副县长，也是因为朱代东。 　　不久之前的侯勇，从公安局副局长调到楚都担任西城分局的局长，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的大力支持，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现在赵金海更是要被调到木川担任公安局长，朱代东的能量，实在不容忽视。王力军甚至认为，以后自己想要再进一步，恐怕也需要朱代东的支持才行。 　　现在朱代东虽然已经离开了沙常市，可是他对沙常市的人事安排，依然还有很大的影响力。有些事情，王力军觉得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可是远在木川的朱代东，只需要几个电话，就能把事情办妥。这样能力的人，值得他一直交往下去。 　　“老领导现在可是雨花县走向富裕的带头人，我如果敢打你的主意，市里的大可书记和田野市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朱代东微笑着说。 　　“就你说话好听，金海同志的事已经定下来了？”王力军问，昨天晚上朱代东才给自己打电话，说起想把赵金海调到木川去协助他工作的想法，今天就有了结果？他知道，前几天赵金海到省里开会，好像专门去了趟木川，难道就因为这次的见面，而改变了赵金海的前途？ 　　“木川市委已经作出决议，任命赵金海同志为木川市公安局的代理局长，老领导，你可不能让我夹在中间为难。拿组织原则开玩笑，这样的后果，我可承担不起。”朱代东笑着说。 　　“你放心，既然已经答应了事，肯定不会让你为难。但代东，这次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以后老兄碰到什么事，你可也得给我美言几句才行。”王力军说道，他在雨花县担任一把手，其实还是比较风光的。现在的雨花县再也不像原来那样，发个工资还是东拼西凑，经济发展了，官也自然好做了。由于财政充裕，他在雨花县可以按照自己的方针去规划。 　　今年雨花县的经济发展，都还是按照朱代东当时在雨花县担任县长的时候，留下来的那份规划。这些年，王力军之所以在工作上觉得很轻松，与朱代东当初诚心诚意的留下那份雨花县未来几年的经济发展规划书，有很大的关系。 　　“我随时随地都准备着供老领导驱遣。”朱代东谦逊的说，王力军再干完这一届，调到市里担任副市长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如果他操作得好，进市委班子，也不是不可能。 　　“知道你的工作很忙，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但是这件事，我们只是执行市委的命令，真正你要去沟通的，还是市里的领导。”王力军说道，赵金海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如果要免掉他的职务，必须要市委作出决议。他能够做的，就是在市委向他问起意见的时候，不拖赵金海的后腿。要不然王力军只要坚持不让赵金海离开，说雨花县的公安工作，绝对离不开赵金海同志，相信沙常市委也是会考虑他的意见的。 　　“谢谢老领导的支持。”朱代东感激的说，他在昨天晚上突然向王力军提出这样的要求，王力军能痛快的答应，确实已经不错了。虽然对王力军来说，赵金海的离开，并不意味是一件坏事，但他毕竟没有让自己去为赵金海的调离而费神，光是这一条，朱代东就得好好感激他。 　　给王大可的电话，朱代东就要无所顾忌得多，因为王大可上次还欠朱代东一个人情。这次又是让沙常市的干部走出去，他这个市委书记必须要大力支持才行。 第1142章 跑腿 　　张天睿最终还是决定到木川来看看，因为就在这几天，他听到消息，韩国的龟尾市企业代表团和日本宫崎县企业家代表团，分别到了木川考察。他们真是看中了木川的投资环境和优惠政策？而且据他所知，这两个国家的企业家代表团，虽说是地方性质，可是都有国家级政府部门的人参与其中。 　　甚至张天睿在这两个国家的客户，也给他打了电话，他们也派人参加了去木川的企业考察团。还说要去拜访张天睿，如果他有时间，最好能在他们考察木川投资环境的时候，去见个面。但张天睿拖故没有去木川，从那些人的语气中，他有些相信朱代东的说法了。 　　这次张天睿来木川，是以恒天外贸公司的名义来的，也带了一个考察团来。他虽然只是恒天的幕后老板，可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只要是跟恒天外贸公司接触过的人，都清楚那家公司是由他说了算。 　　既然张天睿是以公开身份来的木川，朱代东也在迎宾馆正式接待了他。恒天外贸公司一行人六个人，而木川市这边的随同人员更多，有十几个。原本张天睿看到朱代东在这样的正规场合，正襟危坐着，还很感兴趣。但很快他就有些厌倦，会见还没有结束，他就主动提出，能不能私下跟朱代东聊几句。 　　“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先吃饭吧。”朱代东微笑着说，既然张天睿已经开了头，那这套程序还是要走完。虽然刚才在接见张天睿的时候，说的都是一些套话，可是只要张天睿出现在木川，而且还正面接触了自己，说明他的态度已经起了变化。只是朱代东不清楚，周朝辉会不会也参与这件事。 　　“朱代东，这次韩国跟日本的企业家代表团来木川，是不是提到了要木川冶炼厂提高铟的产量？”张天睿直截了当的问，这两个国家的企业，虽然科技都很先进，资金实力雄厚，可是在与人做生意的时候，却是精打细算。这两个国家，都有专门研究中国国情的机构，这样的机构为所有与中国有经贸合作的企业提供信息支援。 　　现在日韩这些国家的企业来中国无论是投资还是办厂，对中国的套路都非常了解。特别是日本的企业，一旦到了中国，他们简单比精明的中国商人还要精明三分。他们非常清楚中国的官员需要的是什么，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就能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有几家企业确实对这个问题很关心。”朱代东淡淡的说。 　　“木川市准备如何应对呢？”张天睿问，这些企业非常的鬼，他们鬼就鬼在，像这样的要求，他们不会直接跟木川市方面提。而是直接找中央有关部门，比如说外交部、经贸部、国务院等，让他们发文给木川施压。迫使木川不得不做出让步，而一旦木川方面作出了让步，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张天睿猜测，只要朱代东不能抵住上面的压力，不但铟的供应量必须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就是价格，也会一落千丈。现在一吨铟的国际市场的价格是二十万美元，到时候跌到十万美元以下，都不算什么新闻。 　　“日本有几家企业想直接从木川购买铟，我们同意了。”朱代东淡淡的说。 　　“什么？你不是说要通过正常的外贸途径么？”张天睿惊讶得站了起来，说。 　　“我们谈价格，到时具体的出口事务，还是要请恒天外贸公司经办的嘛。”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既然你们都谈好了，那还让我来干什么？”张天睿瞪着朱代东，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总，别这么激动嘛。你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朱代东说道，张天睿这样的人，遇事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他们这样的人能经商赚钱，靠的就是祖上的福荫。如果他爷爷不是曾经的国家经贸委副主任，现在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会亏得连渣都没有。 　　“你说。”张天睿喘着粗气说道。 　　“我们给韩国企业铟的报价是二百万美元一吨，而日本企业的企业是三百万美元一吨。我们可以给外贸公司百分之五的手续费，你算一下，对恒天外贸公司的利润损失会有多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二百万美元一吨？你可真敢开口？他们岂会同意这样的价格？”张天睿冷嘲热讽的说，现在国际市场上不过二十万一吨，可是木川的铟却要涨到二百万美元，而给日本的企业更是要三百万一吨，人家的钱是风刮来的？他们每一分钱都要用到实处，岂会让你木川拿他们当肥猪宰？ 　　“如果现在有一吨铟和三百万美元，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哪一样？”朱代东问。 　　“当然是三百万美元了！”张天睿说道，这还用选择吗，就算他已经身家过亿，可是动辄几百万美元的利润，他还是会眼红的。 　　“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一吨铟。三百万美元不过是一堆纸币，什么时候人家不够用的，开动机器多印就是。可是铟呢？就算开动全世界的机器，总共也有几万吨。铟是不可能再生的资源，每年国际上铟的需求量在四百吨以上，可是实际上能提供的只有三百多吨，而铟的回收，每年也不过四十吨。十年之后，铟的价格很可能会是现在的十倍以上。”朱代东笃定的说，只要木川市能坚定自己既定的方针政策，铟的价格涨上去是必然的。 　　然而对朱代东来说，就算价格涨了上去，他也不想让木川冶炼厂全部提供库存。他已经给杜忠德打了招呼，每年木川冶炼厂必须要增加十吨铟的库存，如果做不到，他这个厂长就让给那些做得到的人来当。 　　赵金海的到任，让木川市很多干部看到了朱代东在市委说话的份量。温福亮在岳松区批发市场旁边的那家宾馆，对待朱代东的态度，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这次温福亮被免职后，当时温福亮与朱代东的对话，更是被人广为传播。很多人都觉得温福亮当时疯了，就算朱代东再年轻，就算朱代东只是代理市长，就算朱代东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你这个公安局长就能当面顶撞朱代东了么？ 　　当时朱代东对于温福亮的顶撞，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就应景的时候，原本温福亮只是被市委暂时停止工作，陈标事件过去之后，他恢复工作的机会很大。可是朱代东提出来，温福亮光停止工作是不行的，必须要免去职务，甚至有些人传言，朱代东原本提出是要撤销温福亮的职务。如果市委作出撤销温福亮公安局长职务的决议的话，那温福亮的政治生命，可以提前宣告结束。 　　温福亮被免职，对他自己来说，是一场灾难。或许这场灾难，有他自己的人为因素，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外因触动了内因。而这件事对朱代东来说，却是件好事。他不但把一个自己熟悉的干部调进了木川市担任代理公安局长，而且还成功的木川市的干部心目中，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毕竟谁也不想成为温福亮第二！ 　　“虽然这样，可你这样的价格也太离谱了吧？我不相信他们会接受。”张天睿叹了口气，他承认朱代东说的有一些道理，铟是一种战略物资，并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如果按照朱代东现在的报价，铟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黄金。 　　“他们确实没有接受，但下次，如果他们再来与我们接洽，我们将还会在这个价格的基础上提价。”朱代东说道，铟是用在制导设备上的一种必须材料，对于战略物资来说，如果一旦缺少，那就不能再以金钱来衡量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恐怕到时就不是他们来跟你谈了。”张天睿冷冷的说，朱代东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个代理市长的。 　　“我知道，要不然找你来干什么？你以为这百分之五的手续费是这么好拿的？”朱代东说道，他如果跟张天睿这样的人打哑谜，很是怀疑以张天睿的智商，能不能准确无误的理解自己的意思，跟他把事情挑明了，事情反而好办得多。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既然要我出力，那百分之五的手续费肯定不够，至少要十个点。”张天睿跳了起来，朱代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跟他的关系，只有在他担任芙蓉县县委书记的时候，有过极期短暂的蜜月期，上次自己被楚都公安局抓了进去，就是拜他所赐，可现在朱代东竟然还敢死皮赖脸的让自己去北京帮他活动，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关于铟的一些资料，我相信只要那些老爷子知道铟的重要战略地位，是绝对不会支持日韩等国那些无理要求的。”朱代东淡淡的说，然后从包里拿出几份关于铟的详细资料，虽说很详细，可也只有几页纸。而且朱代东还很细心的把资料上的字体搞得很大，又加粗，就算是老眼昏花的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第1143章 得意之色 　　张天睿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木川，但他没有返回北京，而是到了沙常市。无论是自己身陷囹圄，还是木川市给木川冶炼厂发文，减少铟的供应量，王大可都帮了他不少的忙。于情于理，他得得亲自去一趟沙常市，当面表示自己的感谢。 　　当然，张天睿到木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对这次木川之行，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希望王大可能帮他拿个主意。并且把朱代东给他的资料，也给了王大可一份，反正朱代东给了他好几份。张天睿拿到那些资料之后，总认为朱代东太过贪得无厌，他还奢望能让好几位老爷子看到这份资料？自己能给家里那位看看，就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 　　“朱代东真的给日本企业报价三百万美元一吨？”王大可微笑着说，虽然他人在沙常市，可是北京方面的消息，他比楚都还要灵敏。日本驻中国总领事馆已经给外交部发文，强烈抗议木川市这种囤积居奇的行为。日本方面认为，木川市这样的行为，是违反经济规律，同时也是破坏中日友好关系的行为。如果中国方面不能制止这种行为，日本方面将采取强烈措施，比如撤回日本企业在华投资、停止各种援建项目和技术转让等行为。 　　日本虽小，可是国民很团结，为了国家的利益，哪怕让个人倾家荡产，他们也会毫不迟疑的去做。相比之后，我国的企业家在这方面，就要逊色得多。 　　“朱代东说只要能顶住日本人的无理取闹，下次的价格将由我们说了算。”张天睿说道，朱代东的话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当时朱代东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那种自信和沉稳，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任何人都推之不动，却又无可奈何。 　　“但这次日本方面来势汹汹，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日本已经给外交部发了照会，强烈抗议木川方面的这种行为。恐怕有关部门已经给木川方面施压，要求木川做出让步了。”王大可暗暗叹息一些，说。日本人最善于搞的一套，就是当正面交锋无法取胜的时候，就希望用外交手段达到目的。甚至明明正面交锋失利，但仍然妄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占据谈判的上风。 　　而且日本人在谈判的时候，总是喜欢狮子大开口，他们有些时候提的那些条件，就连自己的谈判代表团也觉得惊诧不已。可偏偏就是这样，还让别人接受了他们的那些无理条件。从清政府开始，我国在与日本方面的交锋中，无论是正面还是迂回，其实都没有取得过很大的胜利。特别是我党领导下的政府，取得的胜利果实除了用在意淫上，实在不好意思宣之于口。都说YY文学是网络流行之后才兴起的，其实从建国以来，就一直存在，只不过当时的人民没有太强的辨别能力罢了。 　　“我就知道日本鬼子不会安什么好心，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张天睿问，有几家日本企业也联系过他，让他想办法向木川施压，并且向他保证，事成之后，将在他原来销售铟价格的基础上，提价百分之五十。 　　“怎么办？这还要考虑么？现在有些人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你马上回北京一趟，多找几个人，我家那位自然就不用说了，周朝辉与傅应星家里的那位，也去找找。他们都是军人出身，亲自在战场上打过日本鬼子。抢占战略物资，一点也不亚于一场战争！”王大可沉吟道，刚开始，朱代东或许会遭到很多谴责和压力，可是只要有老头子发话，事情就会向一面倒。特别是看了这些资料之后，谁要是支持日本方面，谁就等同于是卖国贼！ 　　现在打仗打什么？打的是后勤，打的是经济。常规战争已经不太可能大规模的出现在战场上，高端的先进武器，配合小量精英部队，才是现代战争的模式。 　　“大可，你觉得朱代东报的价格合理么？”张天睿轻声问，朱代东给韩国方面只有二百万美元一吨，而给日本却要三百万美元，看来也是因为日本方面采取了措施的原因。而且日本进口的铟占据了全球百分之七十，量大价高，如果从表面上看，朱代东确实很有眼光。 　　“朱代东从来不做不合理的事情！他给你几个点的手续费？”王大可问，就拿这件事来说，朱代东把价格提到二百万美元也好，三百万美元也罢，其实都没有超出合理的范围。看看铟的产量和分布以及用途就知道，现在只是国家没有重视这种资源，否则就算是万金也难买到。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现在不管是美元还是日元，早就没有了含金量，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或许那些东西，就是一堆废纸。远不如拿着这些战略物资重要，王大可也同意朱代东的理论，这些东西收到手里，时间越长，价值越大。 　　“八个点。”张天睿有些得意的说。 　　“这么高？”王大可诧异的说，一般的外贸公司代办货物进出口，也就是收一到三个点，像张天睿跟海关的关系比较好，拿到三个点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现在朱代东却给出了八个点，就按现在木川减少供应量，可一年五十吨总有吧，就算二百万美元一吨，报关额也在一亿美元以上，八个点意味着八百万美元的收入，按照现在一比八点二左右的汇率，这可是六千多万人民币。 　　王大可记得，芙蓉县无名康乐的出口，张天睿就只拿到了三个点的手续费，而且还要跟周朝辉对半分。第一年张天睿就赚得盆满钵满，笑得嘴都合不拢。后来随着无名公司在海外建厂，只出口半成品的药粉，他的利润才猛的跌了下来。现在他狮子大开口，要八个点的手续费，未必就没有想要补偿在无名康乐上的损失的意思。 　　“原本朱代东只答应五个点，可是我哪会让他如愿？这个时候再不涨价，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这次可以说是给他卖命，这点手续费一点也不算高。”张天睿一脸得意之色，这次朱代东虽然一直装得很沉稳，可是他清楚，如果没有自己给他去活动，朱代东想要抵住来自日本方面的压力，基本上不可能。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朱代东。”王大可叹惜一声，对朱代东来说，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手续费的高低，也不是铟的价格高下，而是控制铟的产量，掐住日韩在铟使用上的脖子，才是他最终目的。至于朱代东还有其他目的，王大可暂时还看不出来。他记得上次跟朱代东通话的时候，朱代东就说要拿铟点一篇文章，现在看来，这篇文章很大。 　　张天睿却不明白王大可的意思，如果换成王大可在木川，他未必会有朱代东这么大的魅力。一个准备振兴工业的城市，却要跟整个日本和韩国叫板，一着不慎，木川市的经济将得到重创，而且朱代东的前途也堪忧。可是朱代东现在去做了，不但做了，而且还很高调。就在这几年，网络上和报纸上，已经有关铟这种稀有金属的报道。 　　王大可不但有些佩服朱代东，而且在省里研究朱代东工作调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使出全力。当时他确实有让朱代东来沙常市的想法，也问过朱代东的意见，但朱代东隐讳的推辞了。那之后，他就任由这件事自行发展，结果朱代东如意料之中般，调到了木川。如果朱代东能来沙常市，王大可相信，不用几年时间，沙常市的经济发展，又将跨上一个新台阶。 　　现在王大可心里倒有些期望，朱代东这次能背个处分，到时他在木川肯定也待不下去了，自己正好趁此机会，把他挖过来。有的时候用对一个人，能带动一个区域经济的发展。朱代东在沙常市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跟市里很多领导也都很熟悉。他如果能来沙常市工作，将没有磨合期，直接就能进入工作状态。 　　“我这次回北京，不会挨训吧？”张天睿犹豫了一下，问道。 　　“放心，搞不好这次你还会被大加赞赏。”王大可哈哈大笑，张家对于他经商，是比较反感的。像他们这样的红色家庭，已经无需用金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对他们来说，经商，反而是一种贬损自己的职业。张天睿赚的钱或许是家里最多的，甚至他给老爷子在北京置办了套四合院，又在资金上，绝对满足了家里其他几位的要求。但就算这样，他的家庭地位都一直不高。特别是他爷爷，只要见他一次，就会说教一次。在老爷子的眼中，赚钱就是投机倒把，只有干革命，才是最光荣，也是最有前途的。 　　张天睿回了北京，先是去找了张老爷子，他家的老头子原本以为张天睿又想找他批条子，可是拿起资料看了之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第1144章 朱代东同志的情况 　　看到老爷子像木雕一样坐在那里，眼珠一动都不动，手里拿着材料举在半空中，张天睿心里一惊，老头子不会一激动，追随主席而去了吧？ 　　“爷爷，爷爷。”张天睿轻声叫道，他在外面很嚣张，可是到了老爷子面前，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老爷子一个威严的眼神，就会让他胆战心惊。 　　“天睿，这么多年你总算是干了一件正事。”张老爷子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这次我也是基于义愤，小日本太欺负人了。他们要的东西，明明只有我们有，却还想用最低的价格拿到手。而我们要进口他们的东西，价格贵不说，还不是什么顶尖的东西。”张老爷子“义愤填膺”的说，日本生产的商品，一般分三个等级，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国民使用，次一级的出口欧美等国，最次的东西才出口到中国。而中国则反之，为了出口创汇，总是把最好的产品和技术拿来出口，最次的东西才内销。 　　“木川市那个市长叫什么名字来着？”张老爷子问道，他刚才看的资料，主要是介绍铟这种稀有金属，以及木川冶炼厂近些年的提炼情况。他虽然已经退休在家，但是并不表示他对国家大事漠不关心。这次日本因为一座城市不向其出口一种金属，竟然如此小题大做，已经引起了他的重视。 　　“朱代东，现在还只是代理市长。”张天睿张了张嘴，一脸诧异的说。他完全没有料到，老爷子竟然会问起木川市的市长，却把市委书记这个一把手直接给忽略了。 　　张天睿没在体制内工作过，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能做出这样选择的，只能是一市之长。市委书记做决策，市长执行。而这样的具体事务，肯定会由市长负责的。如果这样的事，市委书记也要插手，只能说明这个市委书记不合格。木川市作为当年全国八个重点工业城市之一，这里的市委书记，如果连这点修养都没有，恐怕古南省的班子也有问题了。 　　“朱代东？好，你把小刘叫进来，我要出去一趟。”张老爷子说道。 　　“爷爷，你要出去，问过张医生没有？”张天睿惊得站了起来，老爷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说要出去了，他一般去的地方，除了这个四合院，就是疗养院。只有天气非常好，再加上身体也好的情况下，才会到一些相熟的领导那里去走动一下。虽然老爷子也配了秘书和司机，但使用的频繁非常低。 　　“我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何况也不是去开什么会，只是到王老那里去坐坐。”张老爷子瞪了孙子一眼，一脸的愠色。 　　张天睿知道老爷子所说的王老就是王大可的爷爷，他们老一辈现在基本上都退了下来，就算没有完全退休，也不再做决策。可是对国家的政策，这些退下来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 　　“好，我马上去安排。”张天睿忙不迭的说道，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火爆脾气，多少年了，都改变不了。 　　“慢着，你再把那个朱代东的档案给我拿一份，我在路上要看。”张老爷子说道。 　　“爷爷，一时之间我到哪里去搞朱代东的档案？”张天睿苦着脸说，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把朱代东给带了出来，老爷子最是欣赏那些有骨气、有担当的人，朱代东在这次铟事件中，顶住了日本方面的压力，甚至对来自北京和省里的压力，他也默默承受着。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还配姓张吗？”张老爷子呵道，本来这样的事，他只要让秘书给古南省，马上就能拿到。可是看张天睿跟这个朱代东好像很熟悉似的，才顺便提了一句。而且这对张天睿来说，也是一次做人情的机会，可是自己这个笨孙子，却还很不情愿似的。幸好他没有进官场，否则也就是块笑料。 　　“朱代东，你小子运气来了，赶快把档案给我传一份过来，我家老爷子要认识认识你。”张天睿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的说道。 　　“对不起，我的档案都在组织部放着，要不劳你费心，再给省委组织部打个电话？”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说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这可是正事，误了事，导致你们木川的事情办不好，可别怪我。”张天睿声色俱厉的说。 　　“好吧，你把传真号码给我，我让组织部传一份过来。”朱代东说道，他并没有张天睿想像中的惊喜交集。这次木川确实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说当时日韩两家那些企业家代表团的颐指气使，就算是上面一些不知情的领导，把电话打到他那里，一副语重心长的教诲，让他务必注意，现在我国的国情。一切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如果违背了这个中心思想，那朱代东的工作就不算出色。 　　张天睿郁闷得想吐血，本来是给朱代东一个机会，让他得欠自己一个大人情的。那些老头子虽然退了下来，可是能量大得惊人。中国很多事情，并不是台上的那些人作主，都是些幕后人物说了算。张老爷子虽然称不上能量很大，可是王老爷子与周朝辉的祖父，绝对能算一个。 　　而现在，好像是自己求着朱代东似的，他还满不情愿的才把档案发过来。接到古南省发过来的传真，张天睿真想一把就撕碎，可是想到老爷子的怒骂，他又只能强自忍下来。他把朱代东的档案送给老爷子的时候，张老爷子已经上了车，张天睿连忙跑过去，把朱代东的档案交给他。 　　“好了，你先去忙吧，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张老爷子拿到朱代东的档案，淡淡的说道。 　　在车上，张老爷子戴着老花镜，仔细的看着朱代东的档案。看到档案上那张年轻的脸，他就一愣，木川市怎么说也是老重工业基地之一，就算朱代东是代理市长，怎么会这么年轻？再一看朱代东的出生年月，六八年出生，今年不过三十一岁而已。现在中央重点提拔年轻干部的政策，古南省已经执行得如此彻底了吗？ 　　再一看朱代东的家庭成员档案，父母都是农民。他的岳父虽然是古南省政府的副省长，可那是朱代东在结婚之后，严鹏飞才有可能支持他。何况以一个普通的副省长，也无法决定朱代东能否去木川市担任代理市长。 　　张老爷子一下子被朱代东提起了兴趣，他把朱代东的档案往车窗边移了移，仔细看着朱代东的工作经历。虽然张老爷子也是从部队慢慢干起来的，但那是战争年代，只要你能活下来，大浪淘沙，自然会成为部队首长。现在和平年代，经历再像朱代东这么丰富的，恐怕很难找到了。 　　朱代东是正规大学毕业，不像其他领导干部那样，要么是函授，要么是夜校。这本身就说明了朱代东的能力，能在八六年的时候考上大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而朱代东参加工作之后，仅仅半年，就调到了树木岭乡政府。 　　这样的档案，在普通人看来，枯燥乏味，可是张老爷子却能看出很多平常人所没有注意的信息。朱代东的平均任职时间都很短，可是每次他的职务变动，都能向前跨一步。积小成多，量变很快就有了质变。朱代东从大学毕业，到担任雨花县代理县长，才六年时间。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可是还能升职这么快，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朱代东的工作能力很强。 　　朱代东最新的职务是两个月才调到木川担任代理市长，但是细心的张老爷子却发现，朱代东没有担任木川市委副书记，这是有遑组织原则的。 　　“给我接古南省的常世坤同志。”张老爷子放下材料，对坐在前面的秘书说道。 　　“是。”秘书马上拿出电话，翻到常世坤的电话拨了过去，“常世坤同志吗？张华同志要跟你讲话。”说完之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张老爷子。 　　常世坤的父亲与张老爷子是战友，两人都活到了解放后，但遗憾的是，常世坤的父亲没有熬过文革，死在牛棚里。张老爷子恢复工作之后，给这位老战友的儿子很是照顾，常世坤能走到现在的位置，张老爷子也是出过力的。 　　“世坤，我是张华，你们古南省有位朱代东同志，你熟悉吗？”张老爷子缓缓的说道。 　　“张老您好，朱代东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你怎么问起他来了？”常世坤虽然隔着电话，但在那里还是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的说道。 　　“木川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想问问这位朱代东同志的情况。”张老爷子说道。 　　“我与朱代东同志第一次见面，是在九四年，当时他在雨花县担任副县长，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常世坤说道，当时雨花县内的朝阳煤矿发生严重安全事故，几十名工人被困井下。中央和省里都派了人下来，可是当他刚抵达雨花县不久，由朱代东亲自带队下井的救援队，就已经把人给救了出来。当时国家煤矿部的安全专家才刚刚抵达楚都，得知情况之后，对古南省的办事效率非常赞赏。 　　现在张华既然问起，常世坤就把那次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的朱代东非常年轻，可他却敢以身涉险，亲自带队下井救人，这样的精神，值得学习。后来朱代东又调到芙蓉县，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让芙蓉县的经济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样的成绩，恐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做到的。 　　“你说起芙蓉县我记起来了，无名康乐是不是芙蓉县生产的？”张华打断了常世坤的汇报，问。当时的精装无名，还是张天睿带给他的。他的保健医生对无名康乐这样的保健品，并不推荐他服用，可是张老爷子那次没有听医生的，他认为纯中药的东西，就算对身体没有好处，也应该不会有坏处。 　　结果从那时起，张老爷子就一直服用无名康乐至今，他的精神现在越来越好，早几年原本已经连看电视都很困难，可是现在坐在车里能看材料，身体的恢复情况可见一斑。 　　“是的，据说无名康乐的配方也是朱代东提供的，这位同志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他在经济建设上取得的成就，是杜邦俊同志和车杜炯同志都一致认可的。”常世坤说道，如果只看朱代东的履历，会觉得他一定有着深厚的背景，可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楚都去年能取得经济高速发展，恐怕也跟朱代东同志有一定关系吧？”张老爷子说道，他看到从去年三月开始，朱代东就担任了楚都市常务副市长，而去年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速度，让中央的一些领导人也注意到了。而朱代东又是搞经济建设的能人，如果说楚都经济发展跟他没有关系，恐怕今年朱代东也不会调到木川担任代理市长了。 　　“是的，当时朱代东是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他是与省政府签订了楚都经济发展责任书之后，才到楚都任职的。当时朱代东向省里承诺，一年之内楚都市GDP增长速度将在上年的基地上，增长百分之三十。最后经过统计部门的核算，从朱代东上任之后的那一天算起，楚都市去年的GDP增长幅度超过了百分之四十。如果今年朱代东还在楚都，恐怕今年楚都的GDP将过千亿。”常世坤感慨道，朱代东之所以被调到木川，跟张华的孙子张天睿有一定的关系，可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好提了。 　　但常世坤一直就认为，让朱代东去木川，对楚都来说是一个损失。当然，站在他这个省委副书记的立场来看，朱代东只要在古南省工作，都是恰当的、合适的。 第1145章 有老同志要见你 　　“责任书？”张老爷子一愣，他好像还没有听说过，干部上任之后，还要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的。 　　“是这样子的，当时我们省里对楚都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很不满意，正好楚都市原来的一位常务副市长出了点问题，对于新任常务副市长，有同志提出，应该与省政府签订一份责任书。只有把楚都市的经济真正搞上去，才有资格担任这个常务副市长。否则就要退回原单位，这样的条件，并不是所有干部都敢与省政府签约的。”常世坤说道，当时楚都市的卫耿羿很希望担任常务副市长，可是最终没敢与省政府签约。 　　“看来不管什么事都要有压力，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张老爷子淡淡的说道，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朱代东敢跟古南省政府签约，说明他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 　　“张老说的精辟，最近您的身体还硬朗吧？我可是听说您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现在偶尔还能喝点酒。”常世坤笑着说。 　　“精神倒还不错，可是喝酒那是偷着喝的，为这事刘医生可是警告我过好多次。没办法，退下来了，受到的约束反而更多。”张老爷子呵呵笑道。 　　“刘医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们还盼望着参加您的百岁大寿呢。”常世坤笑吟吟的说。 　　“人能活百岁的少之又少，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适中了。世坤，以后来了北京，有时间的话还要来看看老头子。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你不知道有多寂寞啊。”张老爷子说道。 　　“谢谢张老的批评，以后我来北京，一定会去看望您老。”常世坤说道。 　　从常世坤那里，张老爷子基本上对朱代东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他再跟其他老同志介绍朱代东的时候，心里就有底了。就冲着朱代东这位小同志，张老爷子也觉得，自己有义务帮他一把。 　　下午张老爷子回来之后，交给张天睿一个任务，让他在合适的时候，请朱代东来北京，他要见见朱代东。虽然张老爷子强调，是在“合适的时候”，但是张天睿清楚，自己应该理解为，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朱代东赶到北京。 　　“朱市长，最近有时间么？”张天睿硬着头皮再次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张总有什么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下午他把自己的档案传到北京，当时就留了个心眼，让北京的几个朋友帮忙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事需要用到自己的档案。后来得知是张老爷子要自己的档案，而且下午张老爷子还跟几个老同志见了面，他心里就有底了。 　　“有几位才老同志想见见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张天睿说道。 　　“老同志要见我，哪能就我的时间？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随时赶到。”朱代东庄重的说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调侃张天睿了，真要是让他犯浑，可就误了自己的大事。 　　“老同志们很爱护你，希望你在合适的时候能来北京，他们想见见你。”张天睿酸溜溜的说，他就想不通，老爷子跟朱代东素昧平生，怎么就想着要见他呢？何况朱代东在木川可是捅了个大娄子，就算他的铟保守政策赢得了老头子们的认可，也不需要这么抬举他吧？ 　　“我坐今天晚上的飞机来北京，明天上午请张总给我安排一下。”朱代东连忙说。 　　“明天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呢，这样吧，你先来，到时我来安排。”张天睿嘴角轻轻向上一扬，淡淡的说道。 　　“张总，恒天外贸公司准备负责木川机车车辆厂机车进出口业务的事，不知道你向老同志汇报了没有？”朱代东微笑着说，张天睿要抻他，这是很正常的。对自己，张天睿不知道憋着多少气呢，自己稍微表现得有些主动，他就有些来劲了。 　　“哎呀，我怎么这事忘了，朱市长，明天还得麻烦你向他们提提这件事。”张天睿语气一转，说。今天本来是件双喜临门的事，可是自己一紧张，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有问题，张总也是支持我的工作嘛。”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代东挂上电话，就让伍成科马上去订机票，必须订到今天晚上的飞机，如果坐明天早上的飞机，到北京已经是十点多，那个时候很难再安排见人。而朱代东自己，马上去向周保宁请假，他这个代理市长到木川快两个月了，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离开过木川一步。 　　这几天朱代东与周保宁受到的压力都很大，省里、中央都有领导直接把电话打到他们的手机上，一开口就是质问他们，破坏中日关系的责任，木川市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无论是朱代东还是周保宁，确实都担不起。 　　但是朱代东并不认为，木川市的做法，就能破坏中日之间的关系，木川冶炼厂并不是中国唯一生产铟的企业。木川冶炼厂生产的铟，只占到全国产量的百分之六十五。就算木川冶炼厂每个月只供应五吨的铟，全国的产量，每个月也能达到原来五十五。如果全部出口的话，基本上能满足日韩等国的需求。 　　日本一直要从中国进口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铟，并不是因为日本真的会这么大的需求量。因为日本是个危急意识非常强的国家，他们从中国进口的铟，只有一半用于企业生产。剩下的一半，都储存在茨城县的国家储备基地。日本产业界认为，政府计划将铟和稀土列入法定战略储备物资的原因除了其稀少之外，主要还因为这些资源控制在中国手里。如果不趁早储备相当数量的铟和稀土，很容易受制于人。 　　中国与日本，从来就没有真正友好过，自从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对中国的狼子野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而中国对日本来，一直都是抱着以德报怨的态度。而且对包括日本这样的周边国家，警惕性明显不足。古人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但现在因为中国一心搞经济建设，这句话好像慢慢被人淡忘了。 　　“去北京有事？”周保宁听到朱代东连夜要去北京，问。如果有可能，他现在最想的是把手机关机，可是身为木川市的一把手，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必须保持开机，并且在有信号的地方。就算真的到了信号盲区，也必须有与他直接联系的通讯手段。 　　“前天张天睿不是来了木川么，我给他拿了些关于铟的资料，请他带回北京活动一下，没想到今天就有反馈，中央有些老同志想听听我们的汇报。”朱代东说道，其实无论是从经济效益上考虑，还是从政治上考虑，中国的铟都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被人买走。如果国家能加强监管，那对我国的战略物资，也是一种保护。 　　“哦，那你得赶紧去。”周保宁脸色一喜，这是他这段时间最想听到的一个好消息。周保宁也看过那些关于铟的资料，他相信，只要是有良知的中国人，在知道铟对中国的重要性之外，都会赞同木川市的做法的。现在木川市发动自身的媒体，逐步对铟展开宣传，就是想让这样的消息，引起上层领导的重视。 　　“保宁书记，我觉得去北京，还是你去更合适。”朱代东想了一下，说。 　　“你是市长，政府方面的人当然得由你去汇报。而且这是老同志的非正式听汇报，还是你去较为恰当。”周保宁说道，他没有朱代东的神耳，无法分辨朱代东这句话是发自内心，还是为了安抚他。但是不管怎么说，站在他的立场上来看，让朱代东去北京汇报，都是最合适的。 　　一开始得知韩国和日本的企业家代表团，先后要来木川考察投资环境，周保宁是打心眼里高兴。他有次跟朱代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笑吟吟的说，朱代东简直就是木川的福星，他一来，外商都主动找上门来了。当时朱代东就提醒他，恐怕不能这么乐观，这两批企业家代表团，恐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后来的事实证明，果然不出朱代东所料，这些企业代表来木川考察投资环境是假，向木川购买铟才是真。甚至有一家日本企业在参观木川冶炼厂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表示，愿意与木川冶炼厂在提炼铟的项目中展开合作。日本方面的条件很优惠，木川方面无需投入一分钱，而日方不但提供所有的资金和技术，而且还会以国际市场上的最高价，包销所有的铟产品。 　　这个提议朱代东当时就否决了，木川冶炼厂提供铟的技术，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就算日本方面提供资金和技术，也不可能让铟的产量有质的提升。也就是在那次考察中，朱代东向日方透露了木川冶炼厂对出口日本铟产品的价格：三百万美元一吨。这是目前国际市场上最高价的十五倍。 第1146章 上京 　　去北京见老同志，除了要对汇报内容精心准备之外，带什么样的土特产去北京，也是一门学问。为了这个问题，朱代东专门与周保宁做了讨论。最后两人觉得，木川酒厂新酿造的原浆酒，很适合送给老同志。 　　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去的第一家企业正是木川酒厂。虽然这跟伍成科的父母都在木川酒厂工作有一定的关系，可是这跟朱代东喜欢喝酒，也是有一定关系的。木川酒厂的历史也比较悠久，酒厂的职工有些是几代人都是在酒厂工作的。现在酒厂的效益不太好，酒厂举步维艰，而酒厂的职工，也是在苦苦挣扎着。 　　在朱代东视察完木川酒厂之后，木川酒厂的厂长鲍礼锋就几次找到伍成科，伍成科现在还住在酒厂的宿舍里，而且他父母又是酒厂的职工，鲍礼锋要找伍成科办事，只需要打着酒厂的名义，伍志泽与黄次英，就都会大力支持。而他们一旦大力支持，身为儿子的伍成科，也只能义不容辞。 　　可是鲍礼锋对酒厂的改革计划，修改了几次也都没有得到朱代东的认可。鲍礼锋的改革，主要是针对酒厂的内部改革，在管理上下功夫，在体制上换思想。这也是一般的企业经常搞的那一套，朱代东自然不会认同。几次把报告递上去，都如同泥牛入海，鲍礼锋急得抓耳挠腮，天天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没办法，唯一能帮他的只有伍成科，鲍礼锋带着厂里的几名主要领导，亲自到伍成科家登门拜访。厂里如此多领导登门，对伍志泽来说，还是第一次。他当着鲍礼锋的面，在伍成科摆出父亲的架子，严令他必须替酒厂想个好办法。伍成科无奈，只好提醒鲍礼锋，是不是应该从酒的品种上下功夫？ 　　伍成科记得曾经听朱代东说起过原浆酒，他让鲍礼锋在原浆酒上下点功夫。鲍礼锋心花怒放，伍成科是朱市长的秘书，他的主意绝对错不了。他马上回去就召集全厂的技术人员开会研究，原浆酒的工艺要比现在的白酒复杂得多。而且不勾不对，不但口感好，而且还营养。 　　朱代东的工艺虽然复杂，可是对木川酒厂而言，只要厂里重视，想要搞出原浆酒，还是没有问题的。第一批酒出来之后，鲍礼锋亲自送了两瓶给朱代东。听说是原浆酒，朱代东当着鲍礼锋的面就尝了尝，很是满意。他认为，如果木川酒厂能抓住原浆酒这个品种，未必就不能重振酒厂辉煌。 　　鲍礼锋听得激动得全身都颤抖，他搞原浆酒，主要是为了讨好朱代东，至于能不能产生经济效益，现在的他，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因此，在木川酒厂提交的报告中，对原浆酒的营销，还是采用中规中矩的办法。朱代东一看就瞧出了问题，他提出了几点意见，其中最重要的，要求木川酒厂不惜工本，在酒瓶的设计和外包装上下足功夫。同时对原浆酒的投入，也要舍得下本钱。 　　对于鲍礼锋提出的酒厂资金不足，设备过旧的问题，朱代东建议他，木川酒厂现在可以搞体制改革了。以国有控股、职工入股的办法，重新组建木川酒业有限公司。既解决了酒厂的资金问题，也完善了企业的管理机制。 　　“小伍，木川酒厂的新包装搞出来了没有？”朱代东问，自从喝了原浆酒之后，他对茅台这种勾对酒的兴趣大减。虽然木川酒厂的酒是新酒，可是也并没有那种普通新年份白酒的冲劲。 　　“现在只有样品，因为没有定型。”伍成科说道。 　　“样品没有关系，你让酒厂选二十套包装典雅的原浆酒，直接送到楚都机场。”朱代东说道。 　　“我马上去办。”伍成科心里一喜，朱市长要去北京，现在指明要用木川酒厂的原浆酒，显然是对原浆酒的质量非常认可。这个消息如果传回去，可以想像，木川酒厂肯定会一片沸腾。 　　伍成科给鲍礼锋打了个电话，传达了朱代东的指示。鲍礼锋刚开始以为是市政府要用酒，听伍成科介绍，这些酒要送到机场，他大喜过望。连忙问伍成科，这酒要运到哪里去，伍成科轻轻吐出“北京”两个字，让鲍礼锋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能让朱代东到北京去送礼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以后这些领导人来古南省，如果喜欢木川原浆酒的话，肯定会来厂里视察。或许今天的送原浆酒进京，就是木川酒厂新的转折。 　　伍成科还是第一次跟朱代东离开木川，也是第一次去北京，到北京之后如何安排，他心里没有底。去北京之前，他向市政府秘书长钟召云请示。这是朱代东第一次代表木川去北京，也是伍成科陪朱代东去，有些事情钟召云必须交待清楚。 　　“这次朱市长去北京，会跟见些领导见面，你那里有名单吗？”钟召云问，他也是刚才听伍成科说起，才知道今天晚上朱代东就要赶到北京，但具体去哪里，见什么人，他并不清楚。 　　“我也不是很清楚，朱市长只是交待订机票，对北京的行程，并没有具体说明。”伍成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清楚领导的行程，是他这个秘书的失职。 　　“这样吧，我也陪你们一起去。”钟召云嗔怪的看了伍成科一眼，朱代东身为市长，对这些细节上的事肯定不会太注意，身为市长秘书，在生活上，必须对领导无微不至的关怀。领导的心思要懂，领导的行程更要清楚。如果不知道这一点，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安排。 　　“好，我马上给你去订票。”伍成科连忙说道。 　　“等等，去北京都带了些什么东西？”钟召云问，下面的人去北京，肯定都会带一些当地的土特产，这些东西，朱代东肯定不会去准备，伍成科可能也不会太懂这里面的规矩。 　　“朱市长让木川酒厂准备了二十件礼品装的原浆酒。”伍成科说道。 　　“就这些？”钟召云眉头一皱，说。 　　“是。”伍成科轻声说。 　　“这怎么够呢，算了，剩下的我来安排吧，到北京后，你主要负责跟着朱市长，我负责后勤保障。”钟召云说道，朱代东第一次去北京，肯定会去木川驻京办看看，而伍成科还没有机会去过木川驻京办，对北京的情况肯定也不会很熟悉。 　　“好。”伍成科松了口气，如果就他跟朱代东去北京，心里还真有些忐忑不安，现在钟召云去了，自己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很多。 　　下午在去机场的车上，看到钟召云也上了车，朱代东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钟召云跟着去北京，也有好处。木川驻京办自己还没有去过，虽然这次去北京，未必会去那里。可是驻京办得知自己到了北京之后，肯定会给伍成科打电话，想办法也会让自己去看看。驻京办的主要任务就接待市里来的领导，如果自己第一次到北京，却没到驻京办去看看，对方肯定会有想法。 　　“朱代东，我们木川驻京办也开了个宾馆，条件还可以，晚上是不是就住在那里？”钟召云看到朱代东眼睛眯缝着，轻轻说道。 　　“好。”朱代东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这次难得去北京一趟，要见的人有好几个。木川市号称火车拉起来的城市，铁道部的田林肯定是要去见见的。另外原铁道部部长张晓辉的秘书黄亦文，他到现在也保持着联系。自从王志环担任铁道部长之后，黄亦文也调到发展计划司，担任副司长。 　　黄亦文的资格比较老，担任张晓辉秘书的时候，就已经是正处级干部，而且也到了提副厅级干部的年限。趁着张晓辉离任，把他安排到发展计划司，是顺理成章的事。 　　“朱市长，驻京办有一辆新的奥迪二百，不知道够不够用？”钟召云问，有些领导到了北京，就喜欢给自己的专车提一个档次，比如换成奔驰或者再高级的车子。 　　“够用了，明天上午我要去见几位老同志，小伍，你要注意仪表，老同志不喜欢太花俏的穿着，尽量朴素些。”朱代东提醒道，那些老同志的观念都很传统，最是看不得那些摩登的东西。 　　钟召云听到“老同志”这几个字，心里一动。在朱代东这样身份的人能说出“老同志”三个字，只有一种人群。原来担任党和国家重要职务，现在退下来的领导，才能当得起他那句“老同志”。 　　都说朱代东身家清白，没有什么背景，可是现在他上京就是去见老同志，这样的关系，可能周保宁都未必有呢。钟召云觉得自己对朱代东，需要重新审视。 　　一路无话，朱代东到北京之后，木川驻京办主任风焕兰亲自到机场迎接。得知朱代东要来北京，风焕兰迅速做了周密安排，知道朱代东喜欢喝茅台，特意又新购了两件准备。 　　“你好，朱市长，欢迎你到驻京办指导工作。”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道。 第1147章 明天再联系？ 　　风焕兰是前年才担任驻京办主任的，在全国的驻京办主任中，由女性担任主任很常见。驻京办的工作，主要是方便木川市的领导来北京工作，同时还要随时注意中央的各川政策动向，及时向省里通报某些消息。驻京办用好了，能对市里的工作，起到积极影响。 　　而风焕兰长得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而她饱满的酥胸，红润丰泽的双唇，加上有一双迷人的电眼，双腿修长，腹部盈盈一握，有一种成熟的风情。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交际场上的高手，虽然她只是第一次见到朱代东，可是却像早就与朱代东是朋友似的。驻京办来接机，开了两辆车，把朱代东送上车后，她也随后跟了上车。朱代东只感觉一阵香风扑鼻，风焕兰就已经坐到了身边。 　　“朱市长，你可真是年轻，我看咱们古南省，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年轻的高级领导了。”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道。 　　“我年轻没有什么经验，对北京的事情也不是很熟，还要请风主任多加关照才是。”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很清楚像风焕兰这样的人，只要你给根藤，马上就能顺着爬上来。周保宁曾经向他介绍过，木川驻京办是很有战斗力的，说的恐怕就是风焕兰。 　　“如果要说伍科长没什么经验，那我不会反驳，但要说朱市长您，嘻嘻，那就太谦虚了。我跟吴茂聪，也是很熟的。”风焕兰说道，早在朱代东刚到木川市的时候，她就通过吴茂聪，打听到了很多朱代东的事情。吴茂聪跟风焕兰，可以说是“同行”，对风焕兰，他自然不会有太多隐瞒，毕竟这样的照顾都是相互的，可以说整个古南省所有的驻京办，已经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圈子。 　　比如说市里领导来的太多，借用一个其他驻京办的车子，比如说朱代东原来在楚都市和沙常市工作过，她就会向楚都和沙常市驻京办主任，打听一些朱代东的习惯和爱好。这样的资源共享，每个驻京办都会乐意做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有求别人的那一天。 　　“看来茂聪同志把我的底都泄露给你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吴主任对您可是特别的钦佩，说您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在京城的关系，那也是硬邦邦的。朱市长，以后驻京办碰到不能解决的问题，求到您头上，可千万得帮衬一把。”风焕兰说道。 　　“你是我们市里设在北京的急先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当然义无反顾。”朱代东说道。 　　木川驻京办来北京的时间较早，办公的地方不是租，则是买的。面积也比较大，有自己的停车场，而且还建了一栋九层楼的宾馆，下面二层是餐馆，三、四楼搞保健娱乐，五至九楼做住宿。朱代东来驻京办，安排的当然是最好的一套房子，这是一个超标准豪华套房。有两间卧室，一间专门的会议室和会客厅，里面的布置用的也是最新式、最高档的。墙壁上挂着名贵的油画，地面的地毯非常柔软舒适。 　　两间卧室，朱代东单独占了一间，钟召云与伍成科共用一间，虽说是共用，可是这里的房间很大，里面有两张双人床，比住单间还要舒服。而且钟召云与伍成科，这次来北京，主要是为了服务朱代东，必须随时跟在他身侧。 　　“朱市长，钟秘书长、伍科长，你们先休息，我安排了点宵夜，你们需要用的时候，给服务台打个电话就行，我就不打扰了。”风焕兰把朱代东一行三人送到套间之后，微笑着说道。 　　“钟秘书长、小伍，你们如果要吃东西，自己打电话。”朱代东轻轻摆了摆手，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朱代东一进房间，就给张天睿打了个电话，“张总，我到了北京，明天什么活动，听你的安排。” 　　“我哪敢安排你朱市长，我现在很忙，这样吧，明天再联系。”张天睿酸溜溜的说，自己搭台子，让朱代东来唱戏，一想起这件事，他心里就觉得憋屈。 　　“要不明天我直接跟张老联系？”朱代东淡淡的说，自己既然来了北京，就由不得张天睿再耍花样了，这个电话一通，朱代东就知道他在长安俱乐部。透过张天睿的话筒，朱代东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现在对长安俱乐部的所有服务员和管理人员，以及常去的那些会员的声音，朱代东都很熟悉。 　　“朱代东，你不要欺人太甚！”张天睿吼道，他现在真想给老爷子打个电话，告诉他朱代东不想见他，可是这样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老爷子交代的事情，如果办不好，有他的好果子吃。 　　“张总，我们以后还要长期合作，你这样的态度我会很遗憾。”朱代东淡淡的说，张天睿还是觉得面子上放不下，但他不想想，这样的事情由得他来作主么？既然他下午已经通知了自己，自己去见张老爷子，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如果还想从中作梗，只能自取其辱。 　　“如果你现在是这样的态度，我敢保证，木川市的事情，一定办不好。”张天睿紧咬着牙齿，缓缓的说道。 　　“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要不然这样吧，等会我来长安俱乐部见你，到时见面再谈？”朱代东轻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安俱乐部？”张天睿惊恐的说，他站起身四处张望，想寻找朱代东，可是看了一圈，却没有朱代东的影子。 　　“你别费心找了，我现在木川驻京办。”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他没亲眼看到张天睿，可是张天睿站起来，带动空气，就会产生细致的声音，让朱代东好像亲自目睹似的。 　　“你可真够行的，好吧，明天上午我会跟你联系的。”张天睿叹了口气，他对朱实在无可奈何，朱代东知道自己在长安俱乐部，肯定是这里有人通风报信。要知道长安俱乐部对会员资料是绝对保密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如果这里的服务员，连这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恐怕长安俱乐部，也不会成为北京四大会所之一。 　　朱代东自然不会真的去见张天睿，像他这样的人，在长安俱乐部，不是打牌，就是带着那些三流明星或模特在调情，现在他真要去了长安俱乐部，恐怕会大大的扫了张天睿的兴致。 　　朱代东放下电话，脸上微微一笑，像张天睿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恐怕非但不能成为所谓的商界名流，恐怕早就成了贫困潦倒一族了。 　　朱代东知道现在调到木川之后，恐怕想要来北京，除了给市里跑项目之后，就难得再有机会。至少在今年之内，就算木川有项目要进京，也会由其他的分管副市长带队。木川市的经济要发展，必须要有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和科学的规划。只要把这些问题解决了，木川市的经济发展，是顺其自然的事。 　　“田司长，我是古南省的朱代东，刚到北京，有时间出来坐坐吗？”朱代东想了一下，还是给田林打了一个电话。周保宁对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工作很重视，对发展全市的重工业也很有信心。这种信心来源于木川机车车辆厂的规模和实力，也来源于他与现任铁道部长王志环的关系。 　　可是朱代东却认为，与王志环搞好关系固然重要，但是跟像田林这样的实权人物的关系，也不可忽视。木川市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一条腿走路。周保宁走他的关系，自己也巩固自己的关系，到时形成合力，自然就推动了木川市的经济发展。 　　“代东啊，你来北京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到机场接你嘛。”田林嗔怪的说，前两年因为芙蓉县搞铁路专线的事，他认识了朱代东。当时朱代东送了套精装无名给他，这是芙蓉县的特产，服用之后，效果奇佳。 　　“这我哪敢当，田哥能赏脸一起喝顿酒，就是很看得起我了。”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你来北京，当然得我请客才行，但是今天事有不巧，我这里有点事，明天一起碰碰如何？”田林说道。 　　“那行，我可是提前预约了的哦，明天晚上七点，长安俱乐部不见不散。”朱代东说道。 　　“行。”田林说道。 　　刚才田林并没有骗朱代东，而且朱代东也听到了他旁边确实有好几个人，而且田林的话，也没有引起他的耳鸣。但是让朱代东很好奇的是，刚才田林的语气中透着一种烦恼，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是朱代东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因为好奇，朱代东又给黄亦文打了个电话，朱代东历来很重视领导身边的秘书，有的时候，他对秘书的重视程度，甚至还超过了领导。黄亦文当时对朱代东也很有好感，两人还一起聊到了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这直接导致了芙蓉县地下排水系统的产生。 　　黄亦文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很是高兴，他现在虽然担任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副司长，可是地位与原来担任部长秘书，有天壤之别。从别人对他的态度，就明显能感觉出来。现在朱代东刚到北京，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觉得，朱代东待他，还跟原来一样。 　　“黄司，晚上有时间么？”朱代东也感受到了黄亦文的热情，随即就向他发出邀请。 　　黄亦文担任发展计划司副司长之后，比一般的副司长要稍微受冷落一些。毕竟现在张晓辉已经不再是铁道部部长，虽然他依然是正部级干部，但铁道部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只要调出了铁道部，很快就会失去影响力。而黄亦文身上，张晓辉的烙印太过明显，别人如果对他太热情，可能会让王志环心里不满。 　　听说朱代东在木川市驻京办，黄亦文主动提出，到驻京办来看他，这让朱代东受宠若惊，他马上让风焕兰安排车子，他要亲自去接黄亦文。 　　“代东，你实在太客气了，以后再这样，可就显得生份了。”黄亦文见到朱代东亲自来接自己，叹道。 　　“我只是太想见到你而已。”朱代东微笑着。 　　钟召云得知朱代东亲自去接人，当然也不敢先休息，一直在驻京办的门口等着，看到朱代东的车子回来，连忙跟着车子后面跑着，等到车子一停稳，马上就给朱代东打开了车门。看到里面坐着的黄亦文，钟召云大感意外，对于这位前铁道部长的秘书，现在发展计划司的副司长，他也是认识的。 　　“黄司长，你好，我是木川市的钟召云，还记得么？”钟召云脸上的诧异之情一闪而过，立马笑容满面的说。 　　“你好，钟秘书长。”黄亦文不愧是当秘书出身的，只要是跟他有过交往的官员，他一般都会记住名字。 　　听到黄亦文能记起自己，钟召云也显得很高兴，如果黄亦文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就有些尴尬了。看到朱代东与黄亦文有说有笑的上了楼，钟召云跟在后面，心里感慨万端。现在黄亦文虽然不再是部长秘书，可是这样的人，想要跟他建立感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朱代东与黄亦文之间，好像也不是一般的那种感情。 　　“代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田司长应该关系不错吧？”黄亦文问，看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外人，黄亦文有些意外，上次朱代东来部里跟铁路专线的事情，田林出力甚大，现在朱代东找了自己却没找田林，有些不同寻常。 　　“我跟田哥约好了明天晚上才聚一下。”朱代东说道，他没有说明自己先跟田林打过电话，这让黄亦文觉得朱代东对他的重视，胜过了田林。 　　“这次来北京，是跑项目还是办事？”黄亦文问。 第1148章 举手之劳 　　朱代东知道，黄亦文其实是一片好意，他原来当部长秘书的时候，接触的人很多。虽然现在到了发展计划司，可这也是铁道部一个要害部门。虽说比以前要黯然得多，但有一些关系还是在的。 　　可是这次来北京的事，还是没有办法跟黄亦文多说，不管哪个领导，都不喜欢多嘴的下级，何况朱代东跟黄亦文一样，也是干过秘书的，最是知道这里面的规矩。朱代东巧妙的转换了话题，问起了田林的事情。 　　“田司最近确实比较烦闷，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黄亦文说道，田林是他的上级，领导的隐私还是点到为止的好。要不是朱代东跟他的关系较好，而且也是真心关心田林，他恐怕不会透露半句。 　　“家里出事了？”朱代东心里一惊，他以为是田林与蔡冰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人到中年的人，是容易出现的就是感情破裂，不会是离婚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儿子田虎林去酒吧喝酒，喝得大醉，当时他的朋友安排一名女子，陪他到宾馆开房，结果被例行检查的公安人员抓了个现形。田虎林说他是冤枉的，当时喝醉了，一切都是别人替他安排的。虽然只这样的事情不严重，可是会留下案底，田司正为这事发愁呢。”黄亦文见朱代东一脸的关切，而且这种关切是发自内心的，就告诉了朱代东缘由。 　　可这样的话，黄亦文更加好奇朱代东与田林的关系。刚才朱代东对田林的关心，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朋友之间。可是据黄亦文所知，朱代东跟田林并不是亲戚关系，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过三年时间，而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黄亦文并不知道，朱代东与田林之间的关系，确实只能算比较好，但他与蔡冰莹之间，反倒是建立深厚感情。之所以会跟田林关系较好，也是因为蔡冰莹的缘故。 　　“这也算是个事？”朱代东惊诧的说，不说蔡冰莹是总参六局的局长，就说田林，好歹也是个正司级干部，这样的事在地方上，算个事么？就算田林不出面，当地公安机关，自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的。 　　“北京跟地方上还是有些不同的。”黄亦文淡淡的说。 　　“哦。”朱代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蔡冰莹的性格他知道，为别人的事，她可能会出面，但她自己家的事，反而不会多讲一句。 　　如果朱代东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可是他既然知道了，当然不会坐视不管。黄亦文走后，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给公安部治安局局长栗东武打了个电话。前次楚都的盗版光盘案，栗东武是中央工作小组的成员，到楚都之后，跟朱代东建立了深厚感情。 　　“东武局长，我是朱代东，刚到北京就来拜你的码头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算你还够意思，要是来了北京不找我，可是要生气的。”栗东武说道，朱代东调到木川的事他也知道了，三十一岁的副厅级干部，代理市长，不要说古南省不多见，就算放在全国，也不多。何况朱代东的背景他很清楚，朱代东可以说是个农家子弟，能走到现在的领导岗位，实属难得。 　　“这次找你还有点事想麻烦你。”朱代东说道。 　　“只要我能办到的，有什么事你直接交办就是，保证给你办好。”栗东武笑吟吟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是跟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田林司长有关。”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简单把田虎林的情况向栗东武介绍了一下，栗东武身为公安部治安局局长，全国的治安案子都归他管，而且公安部就在北京，他对北京公安局的影响力，要大于其他省份。 　　“这件事我先去问一下，如果情况属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栗东武说道，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朱代东打招呼，他甚至都不愿意去过问，对他来说，这样的案子实在太小了。 　　跟朱代东通完电话之后，栗东武马上就给北京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打了个问题，这件事是下面的分局，甚至是当地派出所办的，他跟市局的领导都不可能清楚。但是他这个电话一打，把招呼层层传达下去，很快就把消息反馈上来了。 　　田虎林的问题，可大可小，因为当时公安人员在宾馆房间里，现场抓到了他与卖淫女睡在一张床上。现在田虎林就算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犯罪从疑，对公安机关来说，抓到他们在一张床上，不管当时田虎林是不是清醒，这件事都已经说不清了。 　　可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这件事又可以向有利于田虎林的方面发展，毕竟他当时确实喝了很多酒，打开房门的时候，满身酒气，当时的公安人员也是可以作证的。 　　原本田林确实在找关系，可是他找的是分局的领导，而且这个领导，当办田虎林案子的派出所，并不在一个城区，事情就有些麻烦了。这件事田林原本是不想告诉蔡冰莹的，他非常清楚妻子的性格，哪怕儿子杀了人，她都不会出面。果然，通知她之后，除了被训斥一顿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可就在田林在家里愁眉苦脸的时候，儿子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是派出所的所长亲自开着警车送回来的，到了家里后，所长一个劲的向田林道歉，搞得田林莫明其妙。就在上午他还去找过这位所长，可是当时这位所长的鼻孔是向着天的。 　　等所长走后，田林问儿子，可是田虎林也是一头雾水，他是糊里糊涂的进了派出所，现在又是稀里糊涂的出来，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 　　直到朱代东给他打来电话，田林才知道是朱代东在中间出了力，“代东，太感谢你了。”田林激动的说。 　　“田哥，没有请示你就直接跟公安部治安局的栗东武局长打了招呼，还望你莫怪。”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哪会怪你呢，代东，明天晚上你可一定要早点来。”田林说道，朱代东帮他解决了大问题，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第1149章 共鸣 　　晚上，蔡冰莹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儿子田虎林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一愣，然后看了看旁边的田林。面对蔡冰莹询问的目光，田林很是无奈，他在蔡冰莹面前，一直是处于弱势地位，就算是他的男性功能得到恢复，能在床上与蔡冰莹一决雄雌，这种局面也没有得到改变。 　　“是朱代东给公安部治安局的栗东武打了个招呼。”田林心里叹了口气，说。 　　“朱代东到了北京？”蔡冰莹诧异的说，因为工作的性质，她对家庭顾及得很少，而且她的性格一直比较要强，使得近几年，她与田林父子的关系冷淡了些。这次田虎林的事情，她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是只要田虎林确实没有嫖娼，谁也无法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她儿子。只是没想到，朱代东突然来了北京，而且还主动解决了田虎林的确问题。 　　“下午到的。”田林说道，原本朱代东一到北京就约了他，可是因为田虎林的事，他没有赴约。但朱代东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后来他主动找栗东武，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做这样的事？”蔡冰莹呢喃自语道，虽然她是在总参谋部，但是并不意味她不清楚朱代东的情况。现在国家对于如何监管这些稀有金属，还没有出台相关的政策。可是稀有金属的监管会越来越严，这是肯定的。 　　木川市的做法，也给总参敲响了警钟，木川市一个地方政府，都有这样的觉悟，可是总参作为情报和军事指挥部门，竟然对这样的稀缺战略物资，被大肆以低价销售出口视而不见，蔡冰莹觉得，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总参人员，都是负有责任的。 　　“你自己不管儿子的事，别人帮了忙，你倒还有意见了？”田林梗着脖子，喉头动了动，怒火中烧的说。 　　“谁说我没管儿子的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他没有干那吃喝嫖赌的事，别人还能奈何得了他么？”蔡冰莹淡淡的说，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她有的时候也是头痛不已，本来她想借这个机会，让他好好受一次教训，哪想到朱代东却从中插一杠子，自作主张就把田虎林给捞了出来。 　　“你……”田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搞了半天，自己把儿子救出来，倒还是救错了？如果田虎林确实在外面嫖娼，那他是罪有应得。可现在儿子是被冤枉的，难道当父母的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蔡冰莹家有一间书房，基本上是由她使用，她有的时候要把一部分工作带回来做，田林也清楚她的工作性质，因此书房是整个家里的禁地。蔡冰莹平常很忙，家里的家务基本上都是保姆做的。但是书房里的任何事情，都只能让她亲自动手，甚至房门也是随时锁着的。走进书房，蔡冰莹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这里是她的私人空间，别人是不会来打扰的。 　　“朱代东，你现在的关系网是越来越大了，公安部有你的朋友，铁道部有你的朋友，不知道党中央和国务院，还有没有你的朋友。”蔡冰莹淡淡的说道。 　　“蔡局，你的批评我虚心接受，本来这件事，我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看来，还是我自讨苦吃。”朱代东无奈的知道，蔡冰莹的想法跟一般的领导肯定是不一样的，对北京公安局的影响力，她未必会低过栗东武。而且以她这么特殊的身份，只要她给北京市公安局的领导打招呼，谁都会给面子的。 　　“你自讨苦吃的事还做得少么？这次来北京是见几位老同志吧？”蔡冰莹问，别人不知道朱代东的来意，可是她早在张天睿跟朱代东敲定来京之后不久，就得知了消息。朱代东在木川搞铟保护，事先没有请示，事后没有汇报，上面还是从日本的外交照会上才知道这件事，对木川市的行为当然是不满的。 　　对于铟这种稀有金属，很多领导干部并不是很了解，听说木川市不顾日本方面的强烈反对，甚至日本提出，要把所有在木川市，甚至是整个古南省的日资企业全部撤走，所有的技术援助和合作协议全部中止。而且日本方面，对这一切违反合约的事情，并不承担任何后果，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木川市政府。 　　对于日本方面提出来的无理要求，中国方面当然不会认同。可是有关人员，因为这件事，给朱代东与周保宁很大的压力。他们希望能迫使木川方面做出一定的让步，从而让日本人息怒。可是周保宁跟朱代东，这次却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任何人打招呼，都没有作用。除非上面能下文件，否则木川市绝不让步。可是这样的文件，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就敢以组织的名义下达的。 　　在电话里谆谆劝导几句，空口无凭，倒也没有什么。如果发了文件，那就是白纸黑字，到时反过来追究责任的时候，一个也跑不掉。聪明的人，是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的。 　　但是也有开明的领导，特别是随着木川市对铟的宣传，这些领导就开始重视起铟这种稀有金属起来。如果铟不重要，木川市会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坚持不懈的把铟囤积起来？如果说商人囤积居奇，倒还情有可原。作为地方政府的一、二把手，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 　　“真是什么也瞒不了蔡姐。”朱代东一叹，这些经济上的事情，竟然也能让蔡冰莹分神，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天你可要小心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蔡冰莹提醒道，虽说朱代东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可是朱代东能为了田虎林的事，而去找栗东武，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能感激他。之所以一开始对朱代东冷嘲热讽，只不过是因为跟朱代东的关系不一般而已。 　　“谢谢蔡姐的关心。”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他从接到张天睿的电话，其实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向这些老同志汇报。他原本就是秘书出身，加上文笔也不错，这次的汇报材料，就由他亲自操刀。 　　现在蔡冰莹又郑重其事的交待，朱代东不敢怠慢，拿出汇报材料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虽然这份汇报材料，他已经能倒背如流。可是现在，他必须每一个字都仔细检查一遍。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接到了张华秘书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很客气，问清是朱代东本人接的电话之后，就通知他，张老在十点，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请他务必在十点前准时到。 　　朱代东在九点五十出现在张老爷子的住所，十点过五分的时候，张华接见了朱代东。在引着朱代东去见张华的时候，秘书告诉朱代东，请把汇报内容尽量缩短，这次汇报的时间，必须控制在二十五分钟之内。 　　昨天晚上秘书是答应给朱代东半个小时的，可现在张老爷子延迟了五分钟，这个账，最后需要朱代东来还。 　　“张老，您好。”朱代东面前这位原国家经贸委正部级的副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 　　“你好，代东同志，请坐。”张华抬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张华为了看清朱代东的长相，特意还带了副眼镜，朱代东本人比照片上显得要老成些。这可能跟他长期担任领导职务有关，而且朱代东的穿着打扮，也主要是深、灰为主，梳着一个现在官场流行的大背头，更让他的外表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 　　对很多人来说，年轻意味着有活力、有激情、有魄力。特别是对女人来说，年轻意味着青春，这是她们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可是对朱代东来说，年轻虽然也是资本，可是表面上太年轻，会让人觉得肤浅。特别是一些资格比较老的官员，面对年轻的上级，虽然表面恭敬，但背地里却是一脸的鄙视。如果不知道他们这样说也就罢了，但是朱代东对于自己的负面评论，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能知道出处。甚至当事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谢谢张老。”朱代东轻轻坐下，双手放在膝上，身体微微向前倾着，静静的听着张华下面的话。 　　“你让天睿转过来的关于铟的资料，我已经看了，对于这种稀有金属的重要性，我也向相关专家请教过，他们一致认为，木川市目前的做法，是非常正确也是非常及时的。但是我想，听听你具体的意见。”张华把眼镜取下来，缓缓的说道。他一生阅人无数，朱代东称不上相貌堂堂，可是长相儒雅。表面上看好像没有阳刚气质，但实际上他在木川市的行为，绝对是非常的威猛。 　　“加强储备、对一些重要的有色金属的开采、生产和出口进行调控，是目前很多国家都在着手做的事情。比如说美国，尽管他们有相当多的矿产资源的储量都位居全球首位，但他们却是世界上第一个实行矿产储备的国家。为了保护本国资源，美国封存了大量矿山，转而从国外进口矿产品。这样一旦国际市场供应紧张，价格激增的时候，美国就有可能抛出储备，打压价格。 　　当然，美国的做法，与我国目前发展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是相遑的。但是他们的有些做法，还是值得我们学习。比如说对稀有金属的开采和保护，对不可再生的资源，美国宁愿多花几倍的价格，也要先从国外进口，以保证自己的资源能有足够的储备。可是我国却有很多企业喜欢恶性竞争，比如说木川市在全世界比重最大的铟，国内其他还有几十个小厂，也生产铟。随着我国对资源和矿藏的解邦，一些国家就采用零零碎碎的办法，从我国购买了相当数量的稀有金属。 　　而且最让人气愤的是，他们利用我国企业之间相互竞争、相互压价的心理，不但购买的数量多，而且价格非常低廉。听说有的地方政府，为了鼓励当地企业创汇，竟然用行政命令，让企业放低价格。然后用财政收入来补贴企业。这样以本伤人的做法，最终导致的是我国稀有金属等战略物资的大量流失。 　　美国、西欧、日本多年来一直对我国实行严格的军售限制，只要是有可能改善中国军事装备的任何技术、设备和资源都要受到苛刻的管制，其狼子野心就是要阻止中国强大起来。而我们却在把能对战略和发展起决定性作用的稀有资源争相推出国门，为居心叵测的反华势力储备积聚能掉过头来攻击我们的战略资源大开绿灯，为什么我们不能学那些卡中国脖子的国家那样，制定法律、法规，对稀有金属，尤其是关系着战略资源的稀有金属严格控制开采权，严格限制出口呢？”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为了让张老爷子能听清，他说话的声音比平常高了些分贝，而语速却降了下来。 　　“稀有金属资源是不可再生的战略物资，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是中华民族赖以发展和生存的命脉。在为了GDP增长而引进外资时，我们是为那些不断被更新和淘汰的所谓‘知识产权’付出了高昂代价的。 　　可是在不可再生的，卖一点就少一点的，甚至可以用以制作精确制导武器来攻击自己的稀有金属资源面前，有人却鼠目寸光，浑浑噩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看不到它们的巨大战略价值，毫无战略头脑，毫无忧患意识，放任自流，眼睛只盯在一点点薄利上。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痛’，连国家的发展和安全都不顾了！”张华缓缓的说道，这两天他的头脑里充斥着各种关于稀有金属的资料，特别是关于木川方面，有争议的铟，这方面的资料，他更是看得比较多。 　　现在朱代东的提议，也得到了张老爷子强烈的共鸣。 第1150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在朱代东汇报的时候，张华的秘书几次示意朱代东，让他注意时间。可是张华的谈兴似乎很浓，主动向朱代东问起了关于他工作上的很多问题。朱代东只能向那位秘书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向领导汇报的时候，时间并不掌握在下级手里。 　　张华原来是国家经贸委的副主任，对于这些方面的事情也很熟悉，而且他最近除了研究铟之外，还对其他的稀有金属也产生了兴趣。比如说钼，这种稀有金属，我国储量居世界第二。占全球供应量的24%。用于炼制各类合金钢、不锈钢、耐热钢、超级合金，在军事工业中应用广泛，被称作“战争金属”。 　　还有稀土，我国储量居世界第一。供应量占全球总量的80%以上。用于制造复合材料，镁、铝、钛等合金材料，被形象地比喻为“工业味精”。 　　此外钽、锶、锑、镉、铱、铋、铑、钛、镍、锆、铬、钴等等及镍铬、镍铬硅、镍铝、钛铝、铁镍等等，在欧洲这些很多都是战略金属。在国防建设中也有广泛的用途，有些已经用于宇宙飞船的制造及军事应用。如金属钽不仅在火炮上有大用处，而且是以后宇宙空间探索必要的材料，其奇特的物理化学性能至今科学家还在研究。 　　“代东同志，你觉得木川市能控制铟的国际价格走势吗？”张老爷子问，他与朱代东聊天，也忘记了时间。原本只安排了半个小时，到十点半的时候，他就有一个理疗要做。可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他谈兴仍浓，他的秘书在旁边急得直搓手。 　　“只要有政策支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朱代东说道，虽然我国在全球铟的生产和供应占有绝对地位，但在之前的几十年时间里，并不能主宰市场价格。 　　这是一件令人很痛心的事情，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根源就在于小生产商太多，而且行业意识淡薄，各自为战。如果能彼此之间形成销售的联合体，那么，铟价将由我们说了算。有的时候，一斤铟，就能卡住一个国家的科技发展。 　　“政策需要中央做，但我相信，中央的决策一定是英明而正确的。”张老爷子缓缓的说道。 　　“这一点我也坚信不疑。”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代东同志，本来想多留你一会，可是我就算退下来，也是身不由己，下次找机会再跟你聊吧。”张华人老成精，秘书在旁边搞的小动作，岂有不落入他眼中的道理？但是他跟朱代东聊天，沉得朱代东对稀有金属，也颇有研究。只要自己能说出任何一种稀有金属的名字，朱代东就知道这种金属的详细情况。 　　“能向张老汇报工作，是我的荣幸。今天与您的对话，很可能会影响到我的一生。”朱代东诚挚的说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让他自己都是一阵耳鸣。幸好朱代东已经练出来了，脸色如常，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只是一句奉承话而已。 　　“今天只是交流，我现在的身体不行了，以后等身体好些了，再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聊聊。”张老爷子说道，他其实也知道，到他这样的年龄，身体还会越来越好么？这是自然界的规律，并不会因为谁的身体特殊，而有所异同。 　　“希望张老保重身体，以后我还想多听几次教诲。”朱代东谦逊的说。 　　张华的秘书送朱代东出来的时候，告诉他，最好能在北京多留两天。今天张华只是先见见朱代东，至于后面的事情，如何去搞，还需要研究讨论。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对这种资源性商品，国家在管理和供应上，都会拿出一套具体的办法。而木川市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会受到上面的重视。朱代东既然已经到了北京，肯定会再次召见，与其到时从木川匆忙赶过来，不如就在北京等着。 　　朱代东本来也难得来一趟北京，只要是有可能，他就想多待一段时间。昨天刚刚来北京，很多人都不好去见。但今天，不管是约谁，应该都是有时间的。特别是到晚上的时候，昨天晚上跟朱代东有联系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就连张天睿，也特意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约好一起去长安俱乐部去消费。 　　“张总，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朱代东见到张天睿之后，微笑着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先听哪一个？”张天睿笑吟吟的说，这次他或许能从木川赚点小钱，可是这点跟朱代东受到冷落相比，也能算一个好消息。 　　“我喜欢先吃好消息。”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消息就是明天你还要去见一位老同志，至于坏消息嘛，韩国发现了一个高含量的铟矿，听说光是保守估计，这个铟矿的含量就在三万吨以上。”张天睿说道，如果真的有这么大一个含量丰富、开采容易的矿山，那朱代东之前在木川市所搞的那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以后朱代东想要再当选市长，基本上不再可能，就算他想转正，恐怕也遥遥无期。而且这次的事情，朱代东原本在那些老头子心目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现在看起来，原来的好印象恐怕会跟冒失、浮躁联系起来。 　　“三万吨的铟？”朱代东诧异的说，铟的形成条件很苛刻，而且铟也不是作为一种金属单独存在。如果韩国真的有一个这么大的铟矿，恐怕国际上的铟价格，马上就会应场而落。 　　“没有想到吧，你们这边大张旗鼓的控制铟供应，人家马上就探测到了一个天量的铟储藏矿。”张天睿得意的笑道。 　　“这个消息得到证实了吗？”朱代东问，韩国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矿藏？如果每年出产了二三吨铟，朱代东还是相信的，可是韩国的嘴巴实在太敢讲敢说，一下子就要把铟的储藏量跟朱代东一样，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第1151章 不确定 　　朱代东从来不相信凑巧，特别是这种巧合跟官场有了某种联系之后。自己正在向中央汇报铟管理和储备的事，韩国就突然发现了高纯度铟矿，这样的巧合，朱代东是不相信的。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虽说张天睿没有说假话，可并不代表这个消息就是真的。张天睿甄别消息的能力，实在不敢恭维。 　　“怎么，你怀疑我骗你？”张天睿冷笑道，下午他去老爷子那里，老爷子对朱代东可是充满着赞誉之词，让他这个当孙子的都很嫉妒。从小到他，在他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被这么夸过。 　　“我倒不怀疑你被我，但担心别人会骗你。”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铟的全球储量，早就得到了证实，现在韩国突然出现一个这以大的矿，可能么？韩国的资源本来就不发达，而铟是一种伴生金属，三万吨铟，得好几亿吨的锌的储量才行。 　　“这是我从特殊渠道拿到的消息，很快韩国官方就会正式公布这个消息。”张天睿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铟的价格，是不是要大降了？”朱代东问。 　　“没错，今天铟在国际上的价格，下跌了近百分之十，估计韩国的消息发布之后，还会下跌百分之二十到三十，高价铟的时代已经一去而不复还了。”张天睿说道。 　　“张总，这消息是真的？”黄亦文惊诧的问，木川市之所以底气十足，就是因为手里控制着全国百分之六十五的铟产量，而中国的铟产量又占据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产量，木川控制铟的供应量，才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 　　“千真万确。”张天睿得意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淡淡的说。 　　可是朱代东脸上却没有出现像张天睿预料中的惊慌失措，他只是笑笑没吭声，脸上一如原来般沉稳如水。 　　“另外，据说日本准备与韩国联合开发铟矿，最快的话，三个月以后，铟的价格就能跌到谷底。朱市长，你们木川的那些铟，要是再不出手，损失可就大了。”张天睿说道，这个月木川冶炼厂虽然也供应了五吨铟，可是价格非常离谱，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商家或企业感兴趣。 　　如果有人现在对木川的铟感兴趣，并且与木川交易成功的话，那么以后木川市的价格就很难再下来了。而且日韩是铟的消耗大国，他们现在已经有了铟矿，更加不用进口，以前的储备，不管怎么说，用三个月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代东，你是不是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市里？”田林关切的说，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对木川来说，就会变得里外不是人。白白得罪了一部分领导不说，还与日韩两国的企业交恶，以后木川市的经济想要再发展，可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外资来源。 　　“不急，等到韩国正式发布消息之后再说吧。”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他可不是张天睿，听风就是雨，在事情没有完全得到证实之前，是绝对不会传播这样的消息的。长期以来，朱代东对于各种传闻和小道消息，一向的做法都是只听、不传，至于相不相信，他可以慢慢去证实。 　　“朱市长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张天睿冷笑着说。 　　“张总，我能问一下，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吗？”朱代东淡淡的问。 　　“对不起，无可奉告。”张天睿梗了梗脖子，说。 　　“对于这些小道消息，我一向是不听、不信、不传的，这是我的做人原则，希望能与张总共勉。”朱代东淡淡的说。 　　张天睿气得拂袖而去，朱代东死要面子，自己好心提醒他，可是他却不知悔改，那这件事自己就不管了。明天还有几个老家伙想见到，不知道这个消息出来之后，他们再看待朱代东会是什么表情。 　　“代东，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渠道？”田林问，张天睿的话看似不像是假的，这样的消息早知道一分钟，都是好的。 　　“我在北京两眼一抹黑，要说是有消息来源渠道，那也是从你们这里得知。”朱代东笑道，他之所以特意安排来长安俱乐部，也是想在这里听点消息。 　　张天睿走后，并没有离开长安俱乐部，他在北京，倒是把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用在这里。他清楚，现在跟朱代东，也很难聊到一块去。两人目前合作关系，只是一种相互需求。张天睿想从木川赚钱，也想赢得名声。而朱代东想要把木川市的产品出口，也只能借助自己的关系。 　　朱代东其实一直都“注意”着张天睿的动向，只要张天睿不离开长安俱乐部，那随时就像在朱代东眼皮底下似的。张天睿去见的人，朱代东一开始没有听出他的口音，因为对方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可是只讲了几句之后，他就从对方的用词习惯中，推断出这是一位日本人。 　　张天睿作为外贸公司的幕后老板，哪里有生意，他就会跟谁个国家的人打交道。日本人对铟的需求量很大，而且价格一向比较好，是他的优质客户之一。 　　“齐藤，韩国发现铟矿的事是不是真的？”张天睿到了齐藤纯一面前，就没有了跟朱代东在一起的自信，因为刚才朱代东的自信，反而让他变得不自信了。铟这种稀有金属非常的稀少，三万吨的储藏量，恐怕得有全世界一半以上的储量了，以后在铟的使用上，如果日韩能够合作的话，他们对于中国铟出口的依赖，将大大减少。 　　朱代东“听”到张天睿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来张天睿确实是外强中干，他对这个消息的来源，并不确定。甚至朱代东敢肯定，这个消息很可能就是这个“齐藤”告诉他的。 　　“这样的事我还会骗你？这可是我从韩国一家矿产公司听到的机密消息，你现在可不要随便告诉别人。韩国人对这个消息控制得很严，我们日本得知消息后，已经准备与他们展开合作，在铟的开采上，我们日本的技术应该是世界第一的。”齐藤自信的说道。 　　“看来铟的价格马上就会大降。”张天睿一叹，惋惜的说。如果这个消息是真实的，他与周朝辉恐怕都不会再对铟感兴趣。他们喜欢的业务，要么就是价值高，动辄几百上千万美元，要么就是长期而稳定，就像原来的无名康乐一样，细水长流，也能引起他的兴趣。 　　“不是马上，而是现在已经在降了。张君，你手上还有铟的存货么？我建议你马上处理掉。”齐藤纯一劝道，他很清楚像张天睿这样的高级干部子弟的能力有多强。当然，他所说的干部子弟能力，不是他们本身的能力，对于张天睿本身的能力，齐藤纯一是嗤之以鼻的。他们的能力，是借助自己的身份，让别人不停的退让、屈服的能力。 　　“我是做外贸的，又是做批发的，手上从来不存货的。现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在跌，木川冶炼厂却还不知死活的人涨价，这生意看来是没办法做了。”张天睿轻轻一叹，说。 　　“你没把韩国发现铟矿的事告诉木川方面？”齐藤纯一诧异的问。 　　“你以为他们会有这样的触觉？就算告诉他们了，也没有用，人家根本就不相信。而且以后我的公司，不能再做代理了，只能纯粹的帮他们通关，具体的价格，需要你们跟木川冶炼厂去谈。”张天睿说道，如果铟的价格在下跌，就算木川方面能给他二十个点，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木川市的那个市长，真的这么强势？我看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不给你面子。”齐藤纯一冷笑道，木川市的做法，在上个月的时候，还没有引起日本方面的重视。毕竟一个企业，偶尔产量下降，也是正常现象。但是第二个月产量继续下跌，而且价格突然大幅提升，迅速就引起了日本有关部门的注意。 　　国内的有关部门是最宇宙最神秘的部门，可是日本的有关部门还是要做点事的，马上就有人从中国的政府高层了解到，这是因为木川市突然之间对铟重视起来。减少供应量，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铟，至于提高价格，也可以看成是保护的一种方法。 　　“事实胜于雄辩，时间会证明一切，我相信三个月之后，当韩国的铟流入国际市场，那时就是朱代东下台之时。”张天睿牙齿咬得咯吱直响，狠狠的说道。 　　“张君，你真的能肯定，只要韩国的铟流入国际市场，木川市的市长肯定会换人？”齐藤纯一问，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木川市之所以会出台保护铟的政策，最主要的就是因为一个叫朱代东的人。此人可以不顾眼前利益，坚持要控制铟的产量，现在木川市很多干部也都越来越支持他。如果不能尽快让他下台，以后想要在国际市场上出现中国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第1152章 谣传！ 　　张天睿又不是组织部长，他哪能随意控制朱代东的职务？就算是周朝辉、傅应星这些人，想要动朱代东的职务，那也是因为碰到了合适的机会，否则的话，现在朱代东还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 　　齐藤纯一跟自己一样，不喜欢朱代东，这一点张天睿能感觉出来。可是齐藤纯一这么急不可待的想要让朱代东离开木川，这又让他不可理解。不就三个月的时间么，日本方面又不是没有储备，难道这都不能等？莫不说这就是日本人睚眦必报人的性格？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张天睿淡淡的说道，如果三个月之后，韩国的铟真的流入国际市场，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肯定会面临多方责难。可是这并不代表，朱代东就一定会被免职，他这个代理市委是省委建议的，屁股都还没坐热，马上就走人，就算朱代东肯，省委也未必会同意。 　　当然，如果能让那些老头子发怒，给古南省委的人打个招呼，事情或许又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我会尽快督促韩国的铟产品流入。”齐藤纯一笃定的说。 　　“齐藤，既然韩国的铟马上就流入国际市场，你还有必要盯着木川么？”张天睿问，生意人应该和气生财，可是他却觉得这个齐藤纯一，有些动机不纯。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针对朱代东而去。 　　“当然有必要！君，跟你说句实话吧，不管是韩国的铟，还是中国的铟，我们日本国都很需要。可是我们能接受的价格，是绝对不能超过二十万美元一吨的。可是木川向我们日本的报价是多少？三百万美元！这是在打劫！更是对我们日本企业的羞辱！”齐藤纯一愤怒的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尽量多的铟。 　　“三百万美元一吨可能确实有些高，但你的公司好像一年也不过几吨的用量吧？以后从韩国买就是。”张天睿大手一挥，说。 　　“出了这次的事，我们怎么还敢不留储备呢，不但要把今年、明年的储备搞好，以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储备，也要全部在尽快的时间内做好。张君，希望你能帮帮我！”齐藤纯一站起来，朝张天睿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的说。 　　“别介，这样的事，我还真帮不了你。”张天睿连忙站起了，说。对木川的事，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君，请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不管你与木川方面的外贸手续费是多少，我都会额外再给你补偿，一吨铟五万美元，你看可以么？”齐藤纯一诚恳的说道。 　　“齐藤，你这又是何必呢，不就是二三个月的事么，到时让木川把铟都收在手时，变成一堆废物岂不更好？如果你一定要我帮忙，我也只能给你出个主意。”张天睿想了一下，说。一吨铟如果齐藤纯一给他五万美元的额外利润，那这笔生意又能做了。 　　“请张君教我。”齐藤纯一诚恳的说。 　　“你让韩国尽快发布发现铟矿的官方消息，只有这个消息得到官方证实，木川才有可能不会再管制铟出口。”张天睿说道。 　　“这个可能比较难，韩国本来也是资源贫乏的国家，像这要的消息，封锁还来不及，哪里会大肆宣传呢？就算是以后流入国际市场，恐怕都不会以韩国的名义。”齐藤纯一面露难色。 　　“那就不好办了。”张天睿说，刚才朱代东对他提供的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而朱代东的态度，又会影响到其他人，如果不能让人信服，结果可能还是没有分别。 　　这次来长安俱乐部，朱代东也给田林等人准备了木川酒厂的原浆酒，而他现在俱乐部招待他们的，用的也是木川原浆酒。经常喝白酒的人应该都有体会，很多酒一开始就觉得难以下咽，有的酒则刚开始喝还行，喝着喝着就觉得越来越难喝。稍好一点的，则是喝着喝着，觉得不再是酒，仅仅是一种液体，聊以助兴而已。 　　真正的好酒必须让人在喝酒的全过程中，都觉得闻起来香，喝起来舒服。这次朱代东从木川带过来的原浆酒，就能让人有这样的体会。 　　原本黄亦文的酒量很一般，刚开始喝这种原浆酒的时候，感觉有点像茅台。但看了一眼酒瓶，是木川的酒。他就没有作声，朱代东既然能把酒带到长安俱乐部来，肯定有其目的。他一杯一杯喝下去，直到最后一杯仍然觉得口感香醇。而且最重要的是，往常他喝半斤就上头了，但今天快一斤下去了，竟然都没有感觉。 　　田林看到黄亦文今天一点醉意也没有，感觉很诧异，就笑着对他说：“亦文，没想到你平常是深藏不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酒喝起来感觉很不错。”黄亦文连忙解释道，他的酒量在官场中，只能算一般。但是今天快喝一斤了，已经超过了他原来的最高记录。最奇怪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感觉到醉意。 　　“这种原浆酒是我们木川酒厂刚刚酿造出来的，采用传统手工艺发醇，酱香浓郁，营养物质含量高，你们摇动一下酒杯，挂杯感很强烈。”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这次来北京，是不是还打算宣传一下你们木川的酒？”田林笑着说，黄亦文不说，他刚才还真没有感觉出来，但现在细细品味，这种酒还确实不错。 　　“如果有这个机会当然好，你们看看，我们的原浆酒晶莹剔透，如果普通的白酒，可能会有点泛黄泛绿。再看看摇晃后的泡沫，细腻均匀，而普通白酒摇晃后，泡沫粗而不均。”朱代东拿着一瓶新的木川原浆酒，倒过来猛的摇晃了几下，给他们做演示。 　　“当市长当到给酒厂做宣传员的地步，你这个市长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样吧，我让部里进一批，如果质量能保证，宣传受欢迎。”田林又细细品味了一杯，这酒喝第一瓶的时候，感觉跟茅台差不多，但喝第二瓶的时候，口感之香醇，甚至还胜过了茅台。 　　“谢谢田哥了，我这个市长也是没办法啊，好不容易来趟北京，趁这个机会，当然得好好宣传一下这种原浆酒。我这个人平常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酒。现在茅台我基本上都不喝了，只喝这种原浆酒。”朱代东笑着说道。 　　“代东，你总说原浆酒，原浆酒的，到底这酒跟普通白酒有什么不同？”黄亦文问。 　　朱代东趁此机会给他们普及了一下原浆酒方面的知识，田林与黄亦文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喝的酒，都是勾对酒，除了酒精与水之外，根本就没有营养可言。而木川原浆酒，光是氨基酸，就含有十几种。 　　虽然齐藤纯一对让韩国发表官方消息表示有很大的难度，但是他并不介意让这个消息在北京传开。而传播这样的消息的最佳途径，恐怕没有比长安俱乐部更好的了。第二天朱代东去见老同志的时候，甚至也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 　　朱代东依然还是去见的张老爷子，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张老爷子甚至还对朱代东带给他的木川原浆酒表示了感谢。因为在送酒的时候，朱代东就特意跟张老爷子的交待了，这种酒是原浆酒，与一般的白酒有着本质的区别。 　　晚上的时候，张老爷子得到保健医生的允许，破例喝了一杯酒。但是必须是保健医生先喝的情况下，才能决定张老爷子酒杯的大小。这种送给老领导老同志的原浆酒，在质量上肯定能够保障的。而口感和营养，也都能兼容并包，最终刘医生给老爷子换了一个大号酒杯。 　　可是在随后的谈话中，张老爷子随口问了一句，“听说韩国也发现了个铟矿？” 　　“张老，这肯定是谣传。”朱代东笃定的说，韩国屁眼大的地方，也能发现铟矿？何况铟有专门的矿么？铟是一种伴生金属，存在于其他金属之中，属于附属品。当时朱代东听到张天睿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表示高度怀疑，后来听到张天睿与齐藤纯一的对话，朱代东就非常肯定，这个消息一定是杜撰出来的。 　　张老爷子微微颌首，没有说什么。这个消息他也没有得到证实，不管朱代东说的是否是真的，现在都不是他表态的时候。倒是朱代东能有这样的态度，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今天要见朱代东的，不仅仅是张华，甚至张老爷子也只是一个陪客，朱代东要见的是几位分量更重的老同志，而这其中就包括了王大可的爷爷。 　　这些老同志，以前都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朱代东还在中学年代的时候，就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他们的身影。现在虽然年纪大了，退居二线，可是他们依然有影响国家决策的能量。 　　他们这次除了听取朱代东的汇报之外，主要还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也幸好朱代东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只要是关于稀有金属方面的资料，不管他们如何提问，他都能对答如流。 第1153章 拜访 　　朱代东在回驻京办的路上，还是觉得后背有些湿润。在他们面前，朱代东也没有办法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铟，除了因为铟确实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之外，木川还想借这个机会，让一些企业主动搬迁到木川来。 　　用铟来拉动经济发展，初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是仔细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只要木川方面操作得好，未必就不能把铟当成梧桐树。 　　“朱市长，下午还有活动吗？”钟召云问，从前天晚上到北京之后，朱代东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很忙，他也一直都跟在朱代东身边。他自己都有些累，朱代东肯定会更加疲劳。 　　“下午要去趟中组部，中间就不要安排酒会了，随便吃点就行。”朱代东说道，上午的时候，他跟翟刘伟的秘书周兆亮联系好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可以给他安排半个小时的时间。 　　“是去翟部长那里？”钟召云心里一动，轻轻问道。翟刘伟原来担任过沙常市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而朱代东也曾经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两人可能因此而结缘。 　　“是的，钟秘书长，等会你派人去趟沙常市驻京办，我拜托吴茂聪同志搞了点东西，帮我拿过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翟刘伟在芙蓉县工作过，对那里的特产很喜欢。虽然沙常市驻京办经常备有这些东西，可是他们却没有渠道送到翟刘伟手中去。就算找机会送了，翟刘伟也不见得会收。但朱代东送的又不一样，只要提过去了，肯定是会收的。 　　“我等会亲自去一趟。”钟召云连忙说道，直接送到办公室的东西，肯定不会很贵重，表示的只是一片心意。但趁着这个机会，确定一下翟刘伟的喜好，也是好的。朱代东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翟刘伟也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朱代东肯定是最知道翟刘伟心思的人。 　　但钟召云刚进驻京办，风焕兰就通知他，沙常市驻京办已经把朱市长需要的东西给送过来了。钟召云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朱代东原来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吴茂聪都得对他很尊重。何况现在朱代东已经是代理市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转正，吴茂聪不会这么没眼色，派个人把东西送过来，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 　　“钟秘书长，这些东西都是沙常市的土特产，朱市长难道中午想加个菜？”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这些东西是吴茂聪亲自送过来的，说是给朱市长准备的。她当然不会相信，吴茂聪亲自把两条腊肉、一坛辣酱、一袋豆鼓送来，只是为了给朱代东食用。这些东西，朱代东在古南省，什么时候想吃，只要一个电话，马上就有人巴巴的送过来。 　　“东西呢？”钟召云问，朱代东刚刚才在车上吩咐他，这是准备给翟刘伟的土特产，真要是中午一顿给吃了，风焕兰这个驻京办主任，恐怕也就当到头了。 　　“已经送到朱市长房间了。”风焕兰说道，这点眼力如果她都没有，她早就被踹下去了。如果朱代东真的想吃家乡菜，肯定会直接给她打电话，可现在朱代东只是让人送了东西过来，那就说明他是要用到这些东西。 　　钟召云回到房间一看，其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也没讲究包装，腊肉就用报纸一包，装辣酱的坛子，也是那种常见的瓷坛，做工非常的粗糙。而豆鼓更是直接用一次性塑料袋装着。这让他看得眉头一皱，拿起电话就想给风焕兰打个电话，让她把东西好好包装一下，这是送给领导的，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可是他刚拿起电话，马上就改变了想法，吴茂聪、风焕兰都是成了精的人物，特别是在待人接物方面，恐怕比自己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们都会想不到？他把电话挂好，这里面的事，恐怕不是他们没想到，而是自己没想明白而已。 　　“钟秘书长，这就是给翟部长准备的特产？”伍成科也没想明白，朱代东对木川酒厂的原浆酒，特别说明了注重酒瓶的设计和包装，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除了在农村里之外，到哪里都拿不出手。 　　“是啊，看来翟部长是个艰苦朴素的领导。”钟召云感慨道，现在的领导，哪里还看得上这些农村里的东西，翟刘伟离开芙蓉县也有十几年了，他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喜好，说明他不忘本，是个念旧的领导。下面的干部也希望能找一个念旧的领导，他们上来办事的时候，才会更加顺利。 　　朱代东这次去拜见翟刘伟，只是出于礼貌，并没有任何目的。当然，与领导随时保持着紧密联系，或许就是朱代东最大的目的。 　　朱代东二点五十分抵达周兆亮办公室的，送给翟刘伟的东西，自然也就放在这里。钟召云在木川市是市政府的大管家，可是到了中组部，连在这里喝杯水的资格都没有。他跟伍成科把东西放好后，就下了楼，在外面的车上等候。 　　“周处，什么时候到下面来指导我们的工作，也好向你学习啊。”朱代东笑吟吟的说，自从自己第一次来中组部之后，周兆亮就一直担任翟刘伟的秘书，翟刘伟还有两年的任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应该会给周兆亮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像周兆亮这样的长期在中央部委工作的人，应该会放到基层去历练一下，以后再调回去。当然，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基层，至少是地市一级。 　　“你的基层工作经验丰富，以后真要是到了下面，还希望你能多加指导才是。”周兆亮说道，上次朱代东来北京，两人就聊了很久。当时聊的主要是朱代东的基层工作经验，朱代东的口才颇佳，基层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嘴里说出来，那是眉飞色舞，让周兆亮听得如痴如醉。 　　“指导可不敢当，你真要是下去了，大家一起交流就是。”朱代东笑着说，周兆亮就算到了下面，至少也应该是副市长，很可能只是挂职，如果翟刘伟真关心他，就会把他的挂职结束时间，安排在他离开中组部常务副部长之前。 　　“还有很多事情我要向你学习。”周兆亮说道，他记得上次朱代东来中组部的时候，是陪着沙常市的一位叫田野的副书记，而当时的朱代东也不过是芙蓉县的县委书记，正处级的干部。在北京，正处级还真的称上领导，有人说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的官小，随便一个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人，可能就是个厅级干部。民间曾经传播过一个笑话，说在北京一块砖头从天而落，砸中四个人，至少有三个是干部。 　　但是正处级干部在地方上，却很吃香。特别是当时朱代东担任县委书记，是一个县城的一把手，几乎可以说是一方诸侯。从那时到现在，不过三年时间，自己依然还在部办公厅秘书二处当处长，而朱代东呢，已经稳稳的向上走了好几步。 　　对于朱代东这位干部，周兆亮一直都很留意，从朱代东担任古南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开始，每一次的人事调动，周兆亮都清楚。朱代东在去年初的时候，调到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当时不但自己关注了，翟刘伟也清楚这件事。按照一般组织原则，副厅以下的干部，中组部是不会过问的。而副厅级干部以上的干部，包括副厅级干部，都会受到中组部的关注。 　　虽然中组部主要是对副省部级以上的干部调动，才有发言权。可是全国的所有正厅级干部和一部分的副厅级干部，会成为后备干部。据周兆亮所知，朱代东就已经成为中组部的后备干部。特别是他突然调到木川之后，翟刘伟要求他把朱代东的档案和最近的工作摘要，送到他办公桌上。 　　朱代东从正处到副厅，借助的是在楚都市的工作成绩，普通的干部，就算是担任了县（区）委书记，想要提拔为副厅级干部，那除了工作成绩之后，需要综合考虑的原因还有很多。可是朱代东却机缘凑巧，他敢于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有能力把陷入泥潭的楚都市，拉出来，并且实现经验高飞。这不但需要机会，更需要能力。 　　现在朱代东更是到木川市担任了代理市长，虽然他没有担任木川市委副书记，可是只要他在木川能站稳脚根，并且让木川走出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路子，上面对他的重视，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次木川对铟的出口实行定量配额，并且把价格大幅度提升，只要朱代东把这件事做好了，他这个代理市长前面的那两个字，想要去掉，并非难事。当时朱代东在楚都，那样的条件都完成了省政府的责任书，现在木川在某方面的条件，比楚都还要好，朱代东还能干不出成绩？ 第1154章 就怕货比货 　　朱代东虽然来翟刘伟这里，只是想看望一下这位从芙蓉县走出去的老领导，但是翟刘伟关心的问了问他的近况。朱代东自然要把自己在木川市的工作情况，向他汇报。 　　对朱代东务实的工作作风，翟刘伟也很欣赏，他能在三十岁的时候，就能担任副厅级实职干部，跟他这种务实的作风是分不开的。要说有能力的干部，党内并不缺。包括年轻而有能力的干部，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只有朱代东能快速的提升？务实是个很重要的原因。组织上考察一名干部，除了看他的能力、品德之外，还要看他的工作作风。 　　像朱代东这样的工作作风，不管组织上把他放到哪里，都很放心。比如说这次调朱代东到木川主持市政府工作，换成其他人，恐怕上任尹始，就会提出自己的施政纲领。他刚刚在楚都市取得引人瞩目的成绩，到木川市上任后，马上按照他的想法来开展工作，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朱代东硬是在深入调研了一个多月后，才开始实施自己的规划。他的第一步，就是控制木川冶炼厂铟的供应量，这一条措施一出，马上引进日韩等力的强烈抗议，可是朱代东认准了的事，是不会轻易受别人影响的。 　　“代东同志，关于木川控制铟出口，有没有经过专家论证？”翟刘伟问。 　　“我向一些专家咨询过，他们都很赞同木川的做法。有人甚至还抱怨，说应该在几年前，就这样做了。”朱代东说道，他来中组部本来只是礼节性的拜访，也没有准备汇报材料，见翟刘伟过问，就把原来给张天睿的那份材料，也给了翟刘伟一份。 　　翟刘伟随手接过材料，看到只有短短的几页，而且上面的字号很大，就仔细的看了看。结果一看之下，就看了足足十分钟。看到后面的材料，他又翻回前面对照，在看的过程中，他的双眉就紧紧蹙在了一起。 　　“木川市前任市长是欧谱班吧？”翟刘伟问，没看材料之前，他觉得朱代东的做法很霸道，看完材料之后，他非常坚定的支持朱代东的做法。国防建设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六十年代搞原子弹，后来搞两弹一星，包括今年为了搞太空科技而准备升空的神州一号，都是集合全国的科研力量，不讲工本，不计人工，只要能把东西搞出来，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在中国的国防建设过程中，有的时候为了一套国外已经过时的设备、为了得到别人一项已经淘汰的技术，不得不付出沉重的代价。可现在，这些珍贵的稀有金属，根本就没有体现出应有的价值，就被廉价卖到了国外。甚至有些企业，还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些产品卖出去，换成外汇，想想都令人痛心。 　　身为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翟刘伟对朱代东近段时间所受到的压力，非常清楚。曾经有一些领导，知道他认识朱代东，就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想让他过问一下木川的事情。当时翟刘伟几次拿起电话，想给朱代东打电话，但他最终还是只给余卓远打了个电话。如果他给朱代东直接打了电话，不管结果如何，都会给朱代东以极大的压力。 　　对朱代东，余卓远显然比翟刘伟要更加了解一些。余卓远接到翟刘伟的电话，只是强调了一句，我充分相信朱代东同志的政治觉悟和工作能力。现在看到这份材料，他更加确信了余卓远的话。 　　说起政治觉悟与工作能力，朱代东的前任欧谱班比他就明显要差一个档次。对于铟这种稀有金属，并不是朱代东先天就知道的，也不是他来木川市之前提前做的功课。而是朱代东在去木川冶炼厂调研的时候，听厂里的领导介绍，才知道的。当时冶炼厂的厂长可是非常自豪的向朱代东汇报，每年冶炼厂的附属产品，就能创造几百万美元的外汇，这让朱代东当场就详细听取了铟的介绍。 　　翟刘伟不相信欧谱班会没有去木川冶炼厂调研过，也不相信他没有听冶炼厂的厂长介绍过铟的创汇情况。可是欧谱班当时却没有一点意识，这就是他个人的能力问题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朱代东与欧谱班就木川冶炼厂这件事来比，高下立判。 　　原本翟刘伟对朱代东去主持一个地级市政府的工作还有些担忧，可是现在看来，该担忧的，应该是现在欧谱班担任市长的楚都市。也幸好欧谱班现在只是正厅级干部，要不然翟刘伟肯定会直接找欧谱班谈话，把他狠狠地批评一顿。 　　“是的。”朱代东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好当着领导的面评价欧谱班，他最多也就是把一些事实摆在上级领导面前，最后的判断必须由领导来做。 　　“代东，这份材料你还给哪些领导看过？”翟刘伟扬了扬手中的材料，问。 　　“几位老同志。”朱代东轻轻说道，把张老、王老、周老等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你的做法没错，但是铟是战略物资，应该跟军方做好沟通。”翟刘伟说道，铟这种东西，产量太低，又关系到国防科技，如果能得到军方的体谅，或许在这件事中，朱代东的压力又会减轻许多。 　　虽说朱代东跟几位老同志联系上了，而且那几位老同志，也很关注这件事。可是他们的办事效率比担任现职的领导有所不同，效率也相差很远。 　　“这件事恐怕我也只能通过正常途径向军方反映情况。”朱代东说道，其实他脑海里立马就蹦出了蔡冰莹的名字，虽然她只是总参二部的人，但这件事关系我国的国防问题，相信她应该会重视。 　　“你回去通过正常途径反映情况，我会给你向军方通报一下情况的。”翟刘伟说道，现在他已经完全站在朱代东这一边。但他觉得，除了铟需要管制和保护之外，对于其他的一些重要的稀有金属，我国也应该采取相应措施，建立一套完善的机制。 　　“谢谢老书记。”朱代东感激的说，翟刘伟说一句，抵得上他说一百句。 　　“对木川市的经济发展，你现在有了规划没有？”翟刘伟问，既然要关注木川的情况，当然也要关注一下朱代东的情况。 　　“有。木川市是原来的老工业基地，可是我们不能总躺在原来的荣誉上吃饭，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我们木川也必须抓住机遇，把木川建设成为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一座商业城市、一座宜居城市、一座具有投资潜力的城市、一座群众感觉幸福的城市。”朱代东说道。 　　自从朱代东参加工作以来，他发现自己在一个职务上待的时间都不太长，往往有些事情，自己只做了一个开头，就没办法结尾。这次到木川，他希望木川能在自己的规划设计之后，焕发出新的活力。同时他也期望着，自己能在木川市工作的时间更长一些。如果能把木川建成一座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城市，哪怕自己不提拔，也心甘情愿。 　　“看来你准备在木川市大干一番了。”翟刘伟笑着说，朱代东说话的时候，信心百倍，显然，木川市如何发展，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老书记，我想向你提一个要求，不知道行不行？”朱代东犹豫了一下，说道。或许这样的要求，也只有翟刘伟才能够帮自己完成。 　　“说说看。”翟刘伟说，他相信以朱代东的政治智慧，是绝对不会提一些非分要求的。 　　“我想请求在两年之内，不让我离开木川。如果省里到时有这个想法，请老书记能帮我打个招呼。”朱代东说道，按说组织上调动他的工作，肯定是为往好的单位调。可是在近两年时间内，朱代东确实是不想离开木川的。 　　“你才刚到木川，就想着组织上会把你调走？”翟刘伟笑吟吟的说，朱代东的要求虽然奇异，可是只要朱代东没有严重的违纪行为，这个要求他应该还是能够满足的。 　　“当时组织上调到我楚都市工作，当时我也以为，至少要在楚都干完一届吧？可是一年半的时间都没有，我就离开了楚都。”朱代东轻轻一叹，说。 　　“怎么，组织上把你调到木川，还有情绪了？”翟连升笑着说。 　　“情绪绝对没有，只是我觉得，刚刚才对楚都完成我心目中的第一步，马上调走，很遗憾。”朱代东说道，如果是在基层，一年的时间能做很多事，可是对全省数一数二的城市来说，第一年只能说打基础，第二年才会见效，第三年、第四年能做点事，第五年就准备下一个五年计划，或者自己新的目的地。 　　“是啊，让你离开楚都，遗憾的绝对不仅仅是你一个。代东同志，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应该主动给我来个电话。就算我再忙，可以让小周同志转告嘛。对你的事情，我还是比较重视的。”翟刘伟说道。 　　朱代东一听，心里很是激动。 第1155章 非比寻常 　　翟刘伟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朱代东当然会非常激动。这几乎就是告诉朱代东，以后出了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这样的话，能从中组部的常务副部长嘴里说出来，意义非同凡响。最重要的是，朱代东听出来，翟刘伟这句话是发自内心。 　　这年头能听到领导的真心话，实属难得。而且翟刘伟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什么私心，完全就是为了想要关心朱代东这个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年轻干部。全国的年轻干部不少，可是能做到朱代东这个职务的年轻干部少之又少。而能像朱代东这样，完全靠着自身的努力成长起来的干部，应该是凤毛麟角。 　　“请老书记放心，以后在工作中碰到问题，一定会及时向你汇报。”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在木川工作，除了要考虑当地的经济建设之外，对于其他的事情也要兼顾，你这个代理市长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这是与组织原则不相符的。这件事我会向古南省委询问，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翟刘伟淡淡的说道，恐怕全国范围内，也就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 　　或许古南省委更加的是考虑到给朱代东以实权，毕竟他太年轻，而且担任副厅级干部的时间又很短，贸然提拔一名干部，速度太快职务太高，有的时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我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这是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之后的安排，我很赞同现在的安排。”朱代东说道，他相信，只要翟刘伟给省委打个电话，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很快就会加上去。可是这样会给别人一个不好的印象，自己刚来北京，马上就落实了市委副书记，朱代东不是到北京去跑官了么？ 　　而且朱代东认为，自己没有兼任副书记，对自己的威信影响并不大。甚至朱代东认为，如果自己能以这样的身份，树立起威信，对他今后的工作，将更为有利。 　　“组织上的安排，需要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翟刘伟淡淡的说，朱代东既当过县委书记，又在省委组织部干过，对于这样的事情，应该轻车熟路才对。原来就算古南省委的安排，是考虑到朱代东自身的原因，可是现在的形势又不一样了。 　　朱代东这次来北京，得到多名老同志的青睐，而且他在对待铟的立场上，非常坚定的站在国家利益这一边，这给人的印象就会更加好。 　　“是的。”朱代东郑重的说，他明白翟刘伟的意思，同时心里暗暗高兴，没想到这次来中组部，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都说经常跟组织干部在一起，升官是迟早的事，看来还真是说得没错。 　　“代东，以后如果让你再回楚都工作，你还愿意吗？”翟刘伟问，虽然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少，可也不能排除。至少翟刘伟对欧谱班就没有信心，他在木川，不能跟周保宁搞好关系，结果搞得周保宁直接到省委告状，把他挤走了。 　　欧谱班一到楚都，就把朱代东挤走了，可见此人的心胸是多么的狭窄。当领导的人，想要干好事，就必须要有容人之量。否则就算想干事，也很难干得成。原本一些可以成为助手的人，结果却不变成了阻力，就算他个人的能力再突出，也不会成事。何况在翟刘伟看来，欧谱班的个人能力只有一般，他不把事情干砸，就应该阿弥陀佛，奢望他能带着楚都，走上一条经济发展的高速公路，基本上不可能。 　　“对组织上的一切安排，我都没有怨言。但是再回楚都，对我来说，其实还有一个不算太好的因素，我的岳父也在古南省政府工作。跟他在一座城市工作，很容易让人非议。”朱代东说道，刚才这番话只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自己现在最多也就是进入中组部的后备干部考察名单，但是严鹏飞绝对是中组部管的干部，他现在还没有入常，在古南省分管的工作，也不算太重要。 　　如果能让严鹏飞去其他省份去工作一段时间，最后先能进班子，那他以再杀回古南省的时候，自己就真的要轻松得多。 　　“你岳父是严鹏飞同志吧？”翟刘伟想了一下，说道。上午周兆亮通知他，朱代东会在下午来拜访他，就特意让周兆亮把朱代东的档案拿来，他记得朱代东的岳父姓严，没错，就是严鹏飞。 　　“是的，他原来是省交通厅的厅长，现在担任省政府分管质量监督和环境保护的副省长。”朱代东说道，对于严鹏飞的情况，朱代东相信翟刘伟应该是很清楚的。全国所有担任副省级实职的干部，他的脑海里都应该有本账才行。就算刚才他一时想不起来，只要自己一提醒，马上就能知道。 　　“原来是他啊，代东，严鹏飞担任交通厅长的时候，你应该还没结婚吧？当时你担任的是什么职务？”翟刘伟问，那是五年以前的事情。 　　“当时我在狮子山乡担任党委书记，才刚刚认识严蕊灵，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上午看过你的履历，你的任职经历实在太丰富了。趁着现在年轻，多历练一些是好事。等到你年纪大了，这些工作经历，都是你的宝贵财富。”翟刘伟说道，他在朱代东走后，就把严鹏飞的档案调了出来。 　　“谢谢老书记的教诲，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教导和组织的培养。”朱代东坚定的说。 　　离开中组部的时候，朱代东的步子迈得坚实而沉稳，钟召云和伍成科看到朱代东出来，马上就迎了上去。看人先看脸，钟召云注意到朱代东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兴奋。看来朱代东跟翟刘伟谈的很投机，他算了算时间，从朱代东走进翟刘伟的办公室，一直到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足有四十五分钟。 　　这么长的时间，让钟召云很是羡慕，恐怕全国的所有干部，都很想跟翟刘伟聊上几句。可是现在朱代东一聊就是四十多分钟，这只能说明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第1156章 打道 　　其实刚才蔡冰莹就已经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只不过朱代东的手机放在伍成科手里，没有直接跟朱代东通上话，蔡冰莹只是叮嘱伍成科，让朱代东回来后给她回电话。 　　“朱市长，刚才有位姓蔡的女士打来电话，说你知道她的号码，让你回个电话。”伍成科说道，对方的来电在他手机上没有显示，可是听她说话的语气，跟朱代东又很熟悉。 　　“好。”朱代东拿过电话，迅速的按了一组号码，总参很多事情都是保密的，像电话号码这样的敏感信息，自然不会流露出来。 　　接通电话之后，让朱代东有时间的话，马上过去一趟，部领导要听取汇报。朱代东一听，知道这肯定是蔡冰莹替自己安排的。就算翟刘伟会给军方的人打招呼，也不会这么立竿见影。 　　“去万寿路，总参谋二部。”朱代东挂上电话之后，对司机说道。 　　“是。”驻京办的司机原来在北京军区服役，很清楚万寿路的这个总参二部是个什么样的机构。他到北京这么多年，也只是听说过那里的神秘，可是具体神秘到什么程度，一直无缘知晓。 　　钟召云和伍成科一听，也是诧异不已，作为政府官员，一般是很少跟军方的人打交道的。像朱代东这样的年轻官员，更应该不会跟军队有什么关系才对。可是这次跟他来北京，已经颠覆了他们很多观念。 　　按照规定，地方牌照的车子是不能进总参谋部的，就算是部队的车，也必须要有特别的通行证才行。朱代东到万寿路之后，又给蔡冰莹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一名少校跑步出来迎接他。 　　像这样的汇报，朱代东肯定不会带人进去，虽然钟召云和伍成科都是一脸的希冀，可是这里不像其他地方，就算自己带他们进去，也未必能见到总参的首长。 　　“现在能抽出时间了吧？”蔡冰莹看到朱代东，只是抬头跟他示意了一下，又埋头看着文件，低着头问。 　　“随时听候首长调遣。”朱代东双腿一并，笑吟吟的说道。 　　“都是当市长的人了，还这么顽皮？”蔡冰莹把桌上的材料合起来，淡淡的说。可是她眼角动了动，显然能够接受朱代东的放肆。 　　“当代理市长，是组织上对我的考验，其实以我的能力，实在诚惶诚恐。”朱代东说道。 　　“说说木川最近的情况吧？”蔡冰莹问，总参二部最主要的职能就是收集和分析国内外的各种军事、政治情报。木川的铟事件发生之后，六局没有及时向上级汇报，可以说蔡冰莹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次叫朱代东来总参二部，其实汇不汇报已经无所谓，相关的资料，总参二部都拿到手了。就连朱代东给老同志准备的那些铟资料，此时她的办公桌上就摆着一份。 　　最近两天，朱代东做这样的汇报，已经不下于五次。现在蔡冰莹要了解情况，他又不得不再次向她作了汇报。其实这样的汇报，朱代东觉得很没有必要，自己说的，资料上都有，拿着资料看看就行了嘛。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让朱代东不汇报，开口让人直接看资料，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领导能听取你的汇报，说明对你很重视，哪怕你之前已经汇报了五次还是五十次，依然要激情四射，说到动情处，脸上和四肢要一起配合，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但这次向蔡冰莹汇报，朱代东倒没有特别的声情并茂，而是很详实的把自己当时去木川冶炼厂视察时，听到的介绍，以及当时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至于后面的一些做法，也是在跟市委主要领导商量之后，才做出的决议。 　　像铟这种东西，既可用于民用，也有很高的军事价值，想完全禁止出口是不可能的，但是木川如果借此机会，把那些必须依赖铟才能生产的企业引到木川来，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的做法还是值得认可的，至于你们想用铟来拉动木川市的经济，这方面我不太懂，不好下结论。但是最近流传一个消息，说韩国发现了一个高纯度的铟矿，你们必须要引起重视。”蔡冰莹说道，这个消息已经有好几个人跟她汇报过，可是对于消息的真假，暂时还没有结论。毕竟这不是太机密的军事或政府情报，只要等上几天的时间，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那纯粹就是个假消息，我敢肯定，这是日本人故意搞出来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你能肯定？”蔡冰莹诧异的说，她现在都还在半信半疑，朱代东怎么就敢肯定，这是个假消息，而且还是日本人故意放出来的呢。 　　“当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不但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而且还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在总参二部的人面前说起情报方面的事，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 　　“说说看。”蔡冰莹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说。 　　“一个叫齐藤的日本人，还有一个就是张华同志的孙子，张天睿。”朱代东笃定的说。 　　“你等一下。”蔡冰莹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只按了两个数字，马上就拨通了电话，“给我调查一下一个姓齐藤的日本人，他应该跟一个叫张天睿的在一起。” 　　“如果这件事证明是个假消息，那对你来说，就是个好消息。”蔡冰莹说道，日本人之所以会放出这样的假消息，只是想给中国政府压力，国际市场上很快就无需再依赖中国进口铟了，如果这个时候中国还不开放铟市场，很快国际上的铟市场，就会对中国关上大门。 　　然而这个消息如果是假的，那日本人很有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一过个消息，中国绝对不会主动去澄清事实。既然韩国已经有了铟矿，而且日韩还要联合开发，那就让他们去开发吧，中国有自知之前，绝对不会去凑热闹。 　　“蔡姐，我这次可是为了国家国防建设付出了很多，你们总参是不是也得补偿一下？”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那你说说看，要什么样的补偿？”蔡冰莹淡淡的说。 　　“怎么着也得给我发个军功章什么的嘛。”朱代东笑道，这件事既然总参已经过问，基本上他就不会有什么压力了。 　　“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来部队工作，多发一个我也可以作主。”蔡冰莹说道。 　　朱代东不作声了，以他的性格和体魄，在军队这个以强者称王的地方，恐怕难有用武之地。虽然蔡冰莹这只是开玩笑，但如果自己真答应了，蔡冰莹还真有能力，把他调进部队。 　　“怎么，不想要军功章了？”蔡冰莹淡淡的笑道。 　　“请蔡姐帮我代领就是了。”朱代东讪讪的笑道。 　　“我儿子的事谢谢你了。”蔡冰莹突然说道。 　　“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义无反顾。就算好心办错事，惹蔡姐不高兴。”朱代东笑着说。 　　“走吧，跟我去趟西城黄寺，总部首长要见你。”蔡冰莹说道，原本去总部汇报，她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但看到朱代东之后，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向总部首长汇报工作，对自己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或许对朱代东来说，就会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朱代东其实这是第二次去总参谋本部，上次去总参谋长的时候，他还跟总长一起合了个影。但这次听取汇报的，是一位副总长。对于这样的汇报，朱代东已经轻车熟路，而且现在时间也快到下班时间了，蔡冰莹在路上就向他交代，汇报要尽量简短。 　　离开总参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朱代东向蔡冰莹发出邀请，想跟她还有田林一吃个饭，但是蔡冰莹没有答应。像她这样的职务，想要真正休息一下，很难。就算要休息，她也有诸多顾忌，她现在的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对于丈夫和儿子，很多时候，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说声对不起。 　　朱代东在北京的事，基本上已经完成，晚上他约了栗东武，想跟他喝次酒。但是回到驻京办后，他接到了赵金海打来的电话。赵金海已经到木川上任，对于他这样的性格，木川公安局的人很不适应。但是赵金海在自己的业务范围内，行事很有一套。不听话的干部，要么调整职务，要么干脆就调到局里养起来。 　　他接手木川公安局长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进行一次轰轰烈烈的打黑专项行动。他是从外面调来的干部，做起事来没有顾虑。在打黑中，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干部，只要你涉黑了，根本就没有情面可讲。大半夜的把人直接从被窝里抓走，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但是这次，赵金海碰到的不是打黑的案子，而是一起涉及到一定级别官员的嫖娼，而且嫖的还是未成年幼女的案子！这样的事，调查起来很简单，但是如何处理，赵金海不敢自专。 第1157章 重要议题 　　这起未成年幼女小佳佳被强奸并强迫卖淫的案件，其实发生在大半年以前，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小佳佳在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天下午，被一个叫陈保林的人，以看录像带为借口，骗到出租屋强奸。 　　在陈保林的威胁下，小佳佳被逼辍学，并被带入到一个叫易小凤开的休闲屋内被迫卖淫。在五个月的时间里，被迫卖淫二百多次，并在今年初的一天内，惨遭四个人轮奸。医学鉴定显示，这期间，佳佳染上了性病并出现严重的应激性精神障碍。 　　一直到今年初，小佳佳的母亲彭颖听说佳佳被逼卖淫之后，请人以嫖客的身份，进入休闲屋，才把女儿解救出来。可是令人很惊奇的是，当彭颖把女儿解救出来后，易小凤竟然还敢带着人到她家里来要人，最后还把彭颖请去装扮成嫖客的那位朋友爆打了一顿。 　　最让人惊讶的是，跟着易小凤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几位真正的嫖客。易小凤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这件事还没算完，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当天晚上，易小凤竟然还强行索要了那位假冒嫖客二千元钱。 　　到现在，彭颖的那位朋友还躺在医院里，断了三根肋骨，小腿骨骨折，脑震荡，光是医药费就花了近万元。发生这件事之后，彭颖多次到公安机关报案，可是让她惊讶不已的是，竟然无人受理。 　　有人证、物证，还有医院的证明，可是当地公安机关竟然不受理，休闲屋老板易小凤的残暴、嫖客的凶狠、警察的冷漠，让发誓为女儿讨回公道的彭颖心力交瘁、备受折磨。 　　直到这次赵金海调到木川之后，彭颖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想办法搞到了赵金海的电话，在电话里，彭颖得知对方是市公安局长之后，一边说一边哭，这几个月以后，她所承受的压力、委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本应该保一方百姓平安的公安机关，却与休闲屋的老板同流合污，本应该受到严惩的嫖客和那些强奸犯，到现在竟然还安然无事，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找到一个说理的地方，说实话，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这次公安局还不受理此案，她只能死在公安局门口。 　　赵金海跟彭颖通完电话之后，邀请她来公安局，他将亲自接待她。看到彭颖母女憔悴的脸色，赵金海心里很很难受。从彭颖那里，他知道，不但易小凤与公安机关有很深的关系，就连那些嫖客，有很多人的来头也都不小。 　　鉴于这种情况，赵金海直接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向他汇报了这件事的经过。公安机关的不作为，让朱代东非常愤怒。如果老百姓连一个说理的地方都不找到，那还要这个人民公安局干什么？还要这个人民政府干什么？ 　　“我马上回来，今天晚上，市政府临时召开常务会议，专门研究这件事。你们公安局先抽调精干力量，立案调查，争取在我回来之前，能拿出一个初步的结果。”朱代东沉声说道。市里出了这样的事，他哪里还有心思在北京玩乐？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这件案子的案情并不复杂，可是背后的人际关系……朱市长，说句没有信心的话，有些事情，恐怕还真的需要你大力支持才行。”赵金海苦笑着说，易小凤敢如此嚣张，如果她的背后没有一个关系网，她一个休闲屋的老板，几乎等于于解放前的老鸨，敢公然带着打手，冲到别人家里把人爆打一顿，而且还敢索要辛苦费？ 　　“不管遇到什么人，都要一查到底，不管有多少关系，全部没有用。这次你们的任务，就是一心一意把案子调查清楚，如果是有人扰乱调查，那你来找我。如果是你调查不力，那我就要找你！”朱代东冷冷的说道，语气中的那股杀气，让旁边的钟召云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朱市长，出什么事了？”钟召云看到朱代东一脸肃然，连忙问道。自从朱代东到木川之后，他还从来没有看到朱代东的脸色如此难看过。 　　“去年市里发生了一起幼女被强奸并被强迫卖淫的事，你知道吗？”朱代东沉着脸问。 　　“有这样的事？”钟召云一脸的惊讶，这件事他其实是听说过的，只不过公安局没有受理，市里也没有提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当然也不会去过问这样的事。只要他一过问，这件事最后就会跟他扯不清关系，到时不管事情办得如何，他都会得罪一方。甚至有可能两方面都要得罪！ 　　在得罪老百姓与政府官员之间选择，他当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前者得罪几个，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可是后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使绊子。如果不过问，那两者都不会得罪，岂不落得个清静？ 　　朱代东一阵耳鸣，他心里顿时对钟召云生出一阵厌恶感，能对这样的案子无动于衷的人，他以后能真心为老百姓做多少事？ 　　“你马上通知市政府的有关人员，晚上召开临时常务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研究讨论这起未成年少女被强奸并被强迫卖淫的事情。”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是，我马上通知。”钟召云说道，他所谓的通知，当然不会是亲自挨个的去通知，只是给市政府办公室去个电话，传达朱代东的指示，自然会有人挨个通知的。 　　晚上九点半，朱代东刚刚抵达木川，顾不上舟车劳顿，马上去市政府会议室主持了这次市政府临时常务会议。木川市政府常务会议一般每两周召开一次，像这样的临时常务会议，一般并不多见。有什么事情，市长跟分管副主管或主管部门负责人，单独沟通，基本上就能解决问题。 　　可一旦召开常务会议，就必须要按照组织章程行事，比如说出席会议人员必须达到常务会议组成人员的半数以上。市政府常务会议的主要任务有：传达贯彻省委、省政府和市委的重要指示和决定。讨论通过报请省政府和市委的重要事项；研究提交市委审定的事项，讨论通过提请市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审议的事项；讨论决定市政府工作的重大事项，审定由市政府发布的决定、命令等规范性文件；分析全市经济社会发展形势；听取有关部门、区市县人民政府的专题汇报，研究明确有关事项；讨论通过有关人事任免、表彰奖励事项等。 　　一般来说，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议的人员有：市长、副市长、秘书长、军分区负责同志参加，由市长或市长委托负责常务工作的副市长召集和主持。副秘书长，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市监察局、市财政局、市审计局、市政府法制办、市政府督查办主要负责人，与议题有关的市级部门主要负责人和区市县政府负责人列席会议。邀请市人大、市政协有关领导列席会议。 　　这次木川市的常务会议，除了由朱代东和所有在家的副市长，以及钟召云参加之外，并没有邀请军分区负责同志参加。但是市监察局、市公安局、市政府法制办、市政府督查办的主要负责人都被要求参加。木川市军分区司令员邹虞斌，连市委常委会，参加的次数都不多，更遑论市政府常务会议，除非是市政府特别申明，否则邹虞斌一般都不会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议。 　　这次会议由朱代东主持召开，在会上，朱代东首先通报了自己在北京之行的收获，朱代东强调指出，木川市将坚定不移的继续执行原来制定的铟保护和管理方针。 　　“下面请公安局的赵金海同志，介绍一下发生在我市的一起未成年少女被强奸，并且被迫卖淫的事件。同志们，新中国今年成立五十周年了，老百姓被解放五十年了，可是现在，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样令人发指的事件，我不知道公安机关是怎么办案的，我不知道相关部门，是怎么履行自己职责的！”朱代东怒形于色，说到最后的时候，一拍桌面，他桌前的茶杯被他震得跳了起来。 　　“首先我要向市里检讨，这个事公安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没有及时立案侦查，导致现在破案难度加大。”赵金海诚恳的说道。 　　“你刚来公安局才几天？这个事你确实负有一定的责任，因为现在你是局长。可是主要的责任不在于你，真要打板子，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朱代东打断赵金海的话，赵金海刚来木川，连屁股都没有坐热，他能把这件案子抓起来，应该是功大于过的。 　　赵金海刚才也不过是自谦了几句，如果朱代东不打断他的话，恐怕就会有人真的借题发挥。今天的主要议题就是研究讨论这个案子，赵金海来之前，准备得比较充分，这个案已经立案调查，有彭颖提供的人证、物证，虽然事情过去了四个多月，可是调查起来，难度还不是很大。 第1158章 两可之间 　　就在他来市政府开会之前，几名主要的涉案人员，已经全部缉拿归案。虽然现在局里还在对这些人展开审讯，可是赵金海就算没有拿到审讯结果，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已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不管什么样的案子，只要肯下功夫去查，肯定就会出结果。特别是像这样的案子，相关人员都在。难度大小与否，决定在办案人员的工作态度是否认真。太祖曾经说过，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只要什么事都认真对待，天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朱代东听完赵金海的介绍后，目光从与会人员的脸上，缓缓扫过。其实他之所以特意召开这次常务会议，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要赵金海向市里通报这件事，而是想借这次会议，表明自己的态度。 　　赵金海对调查佳佳一案，有些担忧，朱代东相信，这次的会议之后，赵金海受到的阻力将会少很多。自己有了这样的态度，赵金海完全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我来说几句吧。”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贺俊贤，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小佳佳的这起案子，确实让人很心痛，而公安机关竟然不受理此案，相关责任人必须严肃处理。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我希望，在这次的调查中，公安局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请贺市长放心，这次佳佳的案子，将由我亲自负责，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也不管他的背景有多强大，我们公安局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赵金海郑重的说道。 　　“赵金海同志，你们这次的调查，涉及到嫌疑人有多少？”许海波问道，他作为木川市的常务副市长，对这件事其实还是有一定责任的。反倒是朱代东跟赵金海，不管这件案子涉及到什么，都不会跟他们有关。对于朱代东揪住这样的案子不放，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人们的思想也得到了充分的解放。在物质生活得到满足的同时，对于精神生活的追求，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虽然总设计师曾经说过，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这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一个基本方针。 　　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政府部门更为强调的是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于精神文明建设，更多的是依靠人民群众的自行建设。这就导致了全国各地，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意，也滋生出新的社会问题。比如到底都在兴办的各种歌舞厅、按摩院、休闲屋、夜总会、宾馆酒店里的康乐中心等等，这里面现在都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我们暂时收押的是六人。”赵金海说道，他这六个人，主要包括对小佳佳第一个实施强奸的陈保林、休闲屋的老板易小凤，以及在年初对小佳佳实行轮奸的那四个人。 　　“你说这位十四岁的小姑娘曾经接待客人达二百余次，那些嫖客，应不应该也接受惩处呢？”许海波淡淡的说道。 　　“那些人将因嫖娼行为，接受治安处罚条例的惩处。”赵金海说道，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可大可小的。那些嫖客的行为，既可以看作是强奸未成年少女，也能看成是普通的嫖娼，具体如何处理，要跟朱代东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从本质上讲，那些嫖客和你现在收押的这些人，是没有区别的。他们都是与小佳佳发生了令人不齿的性行为，为何最后的结果却是这么截然不同呢？”许海波说道。 　　“嫖客与强奸犯的本质区别是，一个是付费，属于一种交易。而另外一个是强行进行性交，是强制行为，属于刑事犯罪的一种。”赵金海解释道，当然，如果市里有要求，可是把那些嫖客也全部移交给检察院起诉，可是这样一来，不但公安局与检察院的工作量将激增，而且最终法院会不会支持他们的行为，还在两可之间。 　　“赵局长，我认为，这次的案件与普通的案子还是有区别的，那些嫖客虽然付费了，可是没有付给小佳佳。而且小佳佳是未成年少女，不管他们是嫖娼还是强奸，与未成年少女发生性交，都是一种不能容忍的行为。”贺俊贤说道。 　　“我倒是觉得，应该支持公安局的做法。公安局是执法机构没错，可是在执法的同时，还必须守法。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岂不乱了套？”巫家昱说道，他是市委常委，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的发言权也比较重。 　　许海波与巫家昱各执一词，这就让与会人员不敢随便表态了，这两位都是市委常委，在常务会议上，他们的地位超然。在官场之中，有一条默认的规则，不管什么的情况下，能不得罪人，尽量不要去得罪人。 　　因此，后面的人再发言，要么是不痛不痒的发表几句，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明白意见，要么就是默不作声。许海波与巫家昱，这两个人无论得罪哪一个，都是不值得的。特别是为了这起跟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案子，要是因此而得罪了他们，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对于那些嫖客，我们也要区别对待，如果他们事先知道小佳佳的真实年龄，那应该该到刑事犯罪分子那一类去。如果他们不清楚这一点，可以按照公安局的方式来办。可是这样的确认，公安局工作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不管有什么样的难度，公安局都必须克服。我认为，现在公安局只是进行简单的立案侦查还不够，应该成立专案组，专门来调查这起案子。”朱代东说道，其实不管是许海波还是巫家昱，他们真实的想法，既不是为公安局，也不是为彭颖母女着想。 　　“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们公安局一定抽调全市的精兵强将，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赵金海坚定的说。 　　会后，朱代东又单独召见了赵金海。朱代东刚回木川，就来市政府主持召开了常务会议，一直没有机会跟赵金海碰面，当面听取他的汇报。有些事情，赵金海也不好在会上，直接向朱代东询问。而他也还有些工作，需要当面向朱代东汇报。 　　“这件事涉及到的政府官员有多少？”朱代东当面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里的官员情况。 　　“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至少在十人以上。而且那些嫖客当中，政府官员的比例还不低。”赵金海沉声说道，易小凤的休闲屋里有未成年少女，这个消息其实早在嫖客的圈子里流传，易小凤已经把小佳佳当成了她的摇钱树，彭颖把女儿救走，当然令她很不高兴。 　　“一帮蛀虫！”朱代东怒斥道，小佳佳才多大？刚才赵金海给与会人员看了她的资料，很稚嫩的一个人，他不相信那些嫖客，会对她的年龄不起疑的。可是这些人，却像丧心病狂似的，辣手摧花，他们也真做得出来。 　　“这是我们已经掌握的名单，具体什么时候抓，还要请市里批示。”赵金海淡淡的说道，这十个人里面，有一个派出所的所长，两个分局副局长和一个治安科科长。 　　“对公安局的内部人员，我的意见是先停职，由你们公安局深入调查。至于其他单位的政府工作人员，我会让监察局配合你们的工作。”朱代东说道。 　　“先停职，好的。”赵金海说道，对于公安局内部的这些人，赵金海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手下留情，不要说停职，哪怕就是把他们的脑袋打破，他也是不会上去劝说半句的。 　　“那个叫易小凤的女人，有什么背景。”朱代东又问，易小凤敢如此嚣张的跑到当面人家里去大吵大闹，事后还把彭颖的那位朋友爆打了一顿，这要的气焰嚣张，如果没有后台，她敢做这样的事？ 　　“这个叫易小凤的女人还真不简单，她早年就是一个卖淫女，后来攒了点钱后，就开了这么一家小店。店虽然小，可是因为那里的‘小姐’多，而且很有特色，导致易小凤这两年的做生意确实赚了点钱。”赵金海介绍道，这个易小凤，他在抓捕的时候，亲自跟她交流过，在他看来，易小凤到了公安局，那眼睛也朝天的。 　　“就算她赚的钱再，到最后也是为他人嫁衣裳。”朱代东轻轻一叹，说。 　　“是啊，别看易小凤的店小，但是里面的姑娘却多，有些甚至从外地请回来到的。这导致她的休闲屋生意特别的好。”赵金海说道。 　　“先从这个易小凤查起来，不管碰到什么样的人，以后是跟小佳佳的案子有关，就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朱代东说道。 　　“只要有你这样的保证，我绝对不会任何一个人！”赵金海坚定的说。 第1159章 落水狗？ 　　温福亮自从被免职之后，一直赋闲在家。这段时间他不用工作，有很多时间来反省自己，上个月自己还是公安局长，可是现在，只能天天待在家里看电视。一个月前，家里在门庭若市，自己的手机每天都要换两块电池，而现在门可罗雀，手机一天也难接一个电话，就算偶尔有电话打来，也是局里一些工作没有交接清楚。 　　原来他在局里，也提拔过很多干部，可是自己刚一被免职，这些人就像得了健忘症似的，好像忘了有温福亮这个人一样。免职之后，他也找过市里的一些领导，可是这次，他们的态度都很惊人的一致，认为这次自己的免职，是市委作出的正确决策，让他不要有情绪，组织上现在是在对他进行考验。 　　但自从赵金海调到木川之后，温福亮才恍然大悟，自己的事情，早就不可更改。不要说公安局已经不可能再回去，就算是其他单位，恐怕也很难再接收他。作为原市公安局的局长，不管他再到哪个单位，都不可能再让他担任一把手。 　　如果自己想去市里的其他部门，必须要征得朱代东的首肯，可是自己在岳松区批发市场的时候，因为对朱代东暗访批发市场不满，在言语上得罪了他，现在再因为工作上事，去求他，朱代东会同意？ 　　其实在赵金海调来之后，温福亮已经知道，这次自己因为陈标的事，固然自取其咎，但朱代东不喜欢自己，也是一个原因。温福亮原来一直与马志旺走得比较近，在他心目中，也做好了接马志旺班的准备。 　　对于这位新来的代理市长，温福亮是不太以为然的。何况朱代东又没兼市委副书记，从理论上来讲，他的排名与马志旺不相上下。可是温福亮忘记了，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是省委的有意安排，虽然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可是木川市的干部，谁又会真的在处这一点呢？ 　　既然温福亮要当出头鸟，在公开场合表现得另类，那他就必须承担这个另类的后果。现在市里还只是免除他的职务，并没有对他立案调查。可是并不代表，市里以后就不会调查他。只要朱代东愿意，随时可以让监察局或审计局出面，调查公安局的情况。 　　中国人历来喜欢做墙倒众人推的事情，现在温福亮可是被免除职务，以后说不定还用启用，可是就连公安局的人员，也不再登他的门。如果市里传言要调查他，恐怕他以前干的那些事情，不用市里调查，马上就会有人向市里举报。 　　但在昨天晚上，他的手机突然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内容都差不多，向他通报十三岁的小佳佳被强奸，并且被迫卖淫的事情。当时这件案子，温福亮也听人说起过，可是他既没有做过明确的指示，事后也没有过问。没想到现在，这起案子又被翻了出来。 　　温福亮敏锐的认为，这次肯定又是一次针对自己的事件，把自己免职还不算，难道一定要让自己一无所有，他们才会罢休吗？自己又不是落水狗，哪能随便来个人都能痛打一顿？真是逼急了，兔子都还咬人呢，何况是他这个原来的公安局长。 　　温福亮身为原来木川市的公安局长，跟市里的很多领导关系都很深。公安局作为木川市最大的一个执法机关，他也知道很多官员的隐私。比如一些偷盗案中牵涉出来的官员，一些入室抢劫、绑架的案子中，一些官员明显不正常的收入等等。可是那些事情，他基本上都没有声张。 　　秉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原则，温福亮结交了一部分这样的“朋友”。可是这些所谓的朋友，在关键的时候，却集体失声。当然，自己被免职，跟周保宁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在木川，周保宁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自己在陈标事件中，就当是做了一回替罪羊吧。可是这样的替罪羊，可一而不可再。 　　昨天晚上，温福亮一夜未眠，自己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得罪了朱代东，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自己的运气不好，也有一定的原因。如果不是朱代东陪着周保宁到了批发市场暗访，陈标的事情绝对不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只要周保宁不参与，朱代东孤家寡人一个，他能有什么作为？ 　　至于朱代东，温福亮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当时对待他的态度，是很多市领导所希望见到的。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伙子，就要执掌几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他有这样的能力么？他有这么高的威信么？ 　　温福亮又哪里会知道，朱代东之所以会陪着周保宁去批发市场暗访，正是朱代东安排的结果。要不然周保宁在木川市几十年了，怎么以前一直不知道批发市场会有这样的规模？他在没有了解朱代东的工作方法之前，贸然与朱代东交恶，现在成为落水的狗，不能怪到任何人身上。 　　温福亮在考虑到底要给谁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是城东分局的局长常反堂。看到这个号码，温福亮心里就一阵厌恶，常反堂可是自己从事名普通的干警，一手提拔到现在这个职务的。在公安系统里，他应该算是自己的死忠，以前每天都要找机会向自己汇报工作。 　　可是自从自己被免职之后，常反堂除了当天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问候之后，就好像忘记了自己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似的，再也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看到手机一直在不依不饶的响着，温福亮几次拿起电话都放下了，不用说，常反堂肯定要说到佳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的事。 　　因为这件事正是发生在城东区，年初的时候，温福亮也正是因为相信常反堂，认为他会处理得很妥善，才会没有再过问这件事。哪里想到常反堂竟然拒不受理案件，现在让赵金海立案侦查了，他才想起害怕了？ 　　“温局长，最近还好吧？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吃饭，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一起碰一下？”常反堂还是一往的谦逊，见到温福亮接听了电话，马上笑容可掬的说。 　　“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曾经的局长，你常局长的饭，我现在哪还有资格吃？有事说事，没事我可要挂了。”温福亮淡淡的说道，原来当局长的时候，这样的事听得多了，感觉还是蛮舒服的。可是现在常反堂还是这样说，让他觉得特别的刺耳。 　　“温局，这段时间我没主动向你汇报工作和思想上的事，我要检讨。可是现在局里下派的任务确实很重，我一个星期能回一次家，就算烧了高香。”常反堂说道，他所说的情况确实有，可是说他一个星期都只能回一次家，就有些言过其实。他是分局局长，不管再忙、再苦的工作，主要也是下面的人去干。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正常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温福亮淡淡的说，他其实不管常反堂的理由是否正常，他需要的是常反堂的态度。 　　“温局，现在哪呢？”常反堂听到温福亮的语气变缓，心里松了口气，自从昨天晚上，听说市政府召开了临时常务会议，并且朱代东指定让赵金海通报了佳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的事件之后，他就一直忐忑不安。 　　因为这个事案子就发生了城东区，而且当时彭颖也找到了城东分局，想让局里立案。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常反堂没有支持彭颖的做法。这件事也就一直这以拖了下来，他想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彭颖应该不会再计较这件事才对，毕竟她女儿也越来越大了，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如果她再把这件事捅出来，恐怕得不偿失的会是彭颖母女。 　　“我能在哪？都被免职了，除了在家里待着，别无他去。”温福亮淡淡的说。 　　“正好，我就在你家附近，马上过来看望老领导。”常反堂连忙说道，他其实离温福亮家不到二百米远，如果换成是朱代东，肯定早就听到常反堂的声音了。 　　看到常反堂提着两条烟两瓶酒，温福亮佯装恼怒的说：“我都不是局长了，你还提什么东西？” 　　“虽然你不再是我的局长，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了你是我的老领导。”常反堂诚恳的说道。 　　“下不为例。”温福亮淡淡的说道，让开身子，放常反堂进了家。 　　“温局，现在每天在家都干些什么？”常反堂关心问。 　　“还能干什么？吃了睡，睡了吃，混吃等死呗。”温福亮淡淡的说道。 　　“其实我倒是羡慕你这样的生活，想当初，你担任局长的时候，每天多忙啊。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调养好身体，以后市委对你肯定会有更重要的安排。”常反堂说道。 　　“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温福亮心里一动，问。他曾经也千万次的安慰自己，现在虽然被免职，可是免职不等于撤销职务，以后还是可以启用的嘛。 第1160章 变化 　　常反堂来找温福亮，当然不会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更不是温福亮会有重新任职的机会，而是他听到了关于那个小佳佳的案子，已经由市局立案侦查。这件案子曾经发生在他的辖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没有同意立案，甚至都没有受理此案。 　　佳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的案件，就发生在城东区，如果城东分局不受理，那除非的市局才有权力调查。而原来的市公安局长是温福亮，他对常反堂一向是很放心的。可是现在新来的局长赵金海跟常反堂可没有那样深厚的关系，从他刚上任的时候，办的几起涉黑案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人铁面无私，或者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要是栽到他手上，算他倒霉。 　　“赵金海的做法，人神共愤，他就像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我看公安局最终还是得由你来主持大局才行。”常反堂看到温福亮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己，只好安慰道。 　　“赵金海不是有朱代东的支持么？”温福亮诧异的说，虽然他只退下来没多长时间，可是对于公安局的事情，好像完全不知情了。原来拍自己马屁的那些人，现在都围着赵金海去转了，他就算想了解公安局的情况，也没有合适的渠道。就连常反堂这个自己原来非常信任的人，都对自己退避三舍，何况其他人呢？ 　　“他支持有什么用，重点还是看局里的人支不支持他。”常反堂淡淡一笑，说。 　　“那可不一定，昨天晚上市政府召开常务会议的事，听说了吗？”温福亮淡淡的说道，虽然心里不是很认同常反堂的说法，可是他的眉毛，还是不由作主的向上扬了扬。 　　“知道，温局，这次的事情，恐怕又是赵金海想借题发挥。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得当心。”常反堂叹了口气，说。今天他之所以还会来找温福亮，就是想让他出面，向局里解释清楚这件事，让他的责任减到最轻。 　　“我都被免职了，还有什么好当心的。”温福亮淡淡的说，常反堂的用心他清楚，这件事或多或少跟他也有点关系，可是如果常反堂想让他在前面冲锋陷阵，恐怕是不行的。 　　“温局，你免职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趁着这个机会，让你从公安系统转到行政系统。如果赵金海把这件事的矛头直指你，恐怕市委对你又会有不同的想法。”常反堂说道。 　　“这件事当时你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温福亮问，直到昨天晚上，他才知道，城东分局对佳佳一案，竟然一直都没有受理。如果说常反堂跟易小凤、陈保林之流没有利益关联，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当时我认为，这件事不宜过分宣扬，让那几位当事人对王佳进行一定的经济赔偿，这样既补偿了她，又可以避免对她进行二次伤害。可当时王佳拒不接受了赔偿，不但提出要让我们起诉那几位当事人，还对那几十名嫖客也一起起诉，还强词夺理，说要把他们全部判死刑，她们又不是法官，怎么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呢，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常反堂解释道。 　　“对于受害人的无理诉求，你们可以不支持嘛。怎么可以做出不予立案的决定呢？”温福亮眉头一皱，说。常反堂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只强调赵金海对自己有阴谋，却对他与易小凤、陈保林之间的关系，只字不提，实在是居心叵测。 　　从公安局长的位子退下来之后，温福亮思索了很多问题，原来在局长的位子上，他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对一些人的认识，也不够深刻。可是退下来之后，他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惊醒。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他的思想可以说进行了一次升华。如果市里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相信，会比原来干得更好。 　　“受害人不同意我们的调解和处理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温局，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基层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王佳的母亲，太偏激，她以为别人强奸了她女儿，就要那些人全部偿命，你说可能么？何况这件事我们也调查过，这件事上，那个王佳确实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她的行为，我敢打包票，再过几年，她肯定也是卖淫女中的一员。”常反堂无奈的说道。 　　像王佳这样的人，现在就跟陈保林这样的社会闲散人员在一起交往，而且在学校的成绩也不理想，初中毕业之后，也就是个辍学的命。到时走上社会，这样的事出现在她身上，也不足为奇。既然几年之后，这样的事情终究还会发生，何必对发生在眼前的事斤斤计较呢？而且常反堂确实跟易小凤的关系不错，两人除了发生有不正当的关系之外，易小凤那里一旦有“好货”，都会及时向常反堂提供。 　　“你跟这次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温福亮盯着常反堂的眼睛，问道。 　　“温局，如果我说没关系你肯定不会相信，就是那个易小凤在事发后，到我那里去了一趟，留了个信封。但是事后，我及时退还给了他，干公安这么多年了，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常反堂信誓旦旦的说。 　　“希望这件事不要跟你有什么牵扯。”温福亮心里一叹，常反堂闪烁其词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他没有朱代东的神耳，可是他几十年的警察身份不是白给的。 　　“请温局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但如果赵金海要用这件事情来打击报复你，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常反堂说道。 　　“我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怕他打击报复？如果他真想杀鸡给猴看，那就让他杀好了。可是由谁来当那只鸡，就不是由他作主的。”温福亮说道，赵金海到木川之后，虽然没有迅速建立威信，可是由于有朱代东的支持，市财政对公安局的支持，一下子变得宽裕起来。 　　自从温福亮跟朱代东在批发市场顶撞之后，市里对公安局的财政拨款，很快就停止了。公安局的经费，绝大部分都是由财政拨款。就算公安局有行政罚款，也必须先上缴财政，再由财政在扣除一定比例的费用后，再返还给公安局。因此，财政局一卡公安局的脖子，温福亮的日子就难过了。 　　温福亮与市财政局长何望多次沟通过，可是何望哪敢给温福亮拨款？就算他俩的私人关系再好，给公安局的拨款，如果没有朱代东的点头签字，除非何望这个财政局长不想干了，否则他是不敢给公安局拨一分钱的。何望也劝过温福亮，如果温福亮不想办法跟朱代东修复关系，恐怕公安局的钱会卡得越来越紧。 　　作为公安局的局长，如果连局里的行政开支，都得不到保障，温福亮在公安局的威信还会像原来那样么？温福亮没想到朱代东的手腕这么强硬，自己只是在言语上对他有所冒犯，马上就在钱上卡住了公安局的脖子。他在任上的时候，还听说朱代东已经放出话来，准备让审计局对市里一些执法机构进行行政开支审计，这不明摆着是针对自己而来呢？ 　　后来出现了陈标自杀的案子，朱代东向市委提议，把自己由停止工作，变成免职。直到那时，温福亮才清楚的认识到，他与市长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人家要罢免自己的职务，只是一句的话，可笑自己还对朱代东的资历和能力产生怀疑。 　　现在常反堂也有了当时温福亮的感觉，他发现，跟温福亮只有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没见，可是温福亮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他的相貌与形态还是自己所熟知的，恐怕他真有些怀疑，此温福亮非彼温福亮。 　　“温局，城东区新开了一家酒店，那里的鱼做得非常不错，中午一起去尝尝吧？”常反堂说，温福亮也比较喜欢吃鱼，也不知道是受周保宁的影响，还是天生有这爱好，反正市里很多干部，现在都对吃鱼有偏好。而这样喜好，甚至带动了整个木川餐饮业的走向。 　　“饭我就不去吃了，我劝你，现在这样的时候，也少到外面去吃饭。”温福亮冷冷的说。 　　“谢谢温局的教诲，既然你不去，我自然就回局里吃饭。”常反堂讪笑道。 　　“你们分局的经费问题解决了吗？”温福亮随口问道。 　　“解决了，赵金海是朱代东的人，何望敢不解决吗？赵金海一上任，财政局的钱全部到了账上……”常反堂还想说什么，可是看温福亮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忙停住了嘴。他这才想起，这可能是温福亮内心的一个痛。 　　其实局里近段时间也有一些关于温福亮的传闻，只是常反堂担心温福亮受不了，才没有刻意说出来。温福亮见朱代东年轻、资历又浅，就在有些场合没给朱代东面子，结果现在变成是温福亮不知天高地厚。朱代东再年轻，也是代理市长，而温福亮再牛，也不过是公安局长，两者相差悬殊之大，温福亮没看出来，现在只能算是自取其辱。 第1161章 反映情况 　　对于公安系统内的传闻，温福亮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可是他对于自己之所以会落到现在的境遇，个中原因还是很清楚的。现在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他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原本是想向某些人卖个好，没想到自己现在几乎变成了落水狗。 　　原本温福亮确实对赵金海重查王佳一案，表现得很愤怒。可是常反堂这一来访，倒让他改变了主意。王佳的案子，已经惊动了市政府，而且这件案子的案情也不复杂，查出水落石出，并不出人意料。 　　原本他想给市政法委书记马志旺打个电话商量一下，或者是给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贺大雄通个气，不管公安局查得怎么样，最后都要通过检察院起诉，由法院来判决。而法院也是一个相对独立系统，市里对法院的影响，并不像其他的单位那么大。 　　可是现在，温福亮再次改变了主意，这样的事情，最终的决定权，不在公安局，也不是检察院，而在朱代东手里。而且他的想法，也跟常反堂没来之前，又发生了变化。 　　“伍科长吗，你好，我是温福亮。”温福亮最终还是给伍成科打了个电话。 　　“你好，温……福亮同志。”伍成科张了张嘴，现在温福亮没有任何职务，一时还真不好称呼他。 　　“伍科，朱市长有时间吗？我想向他汇报一下近段时间的思想。”温福亮说道。 　　“朱市长今天恐怕没有时间。”伍成科淡淡的说道，温福亮在批发市场顶撞朱代东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当时的温福亮态度恶劣，跟今天的谦逊完全就像两个人。人都是要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到了黄河，才会死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还想向他汇报一下关于王佳一案的事，就是那个被强奸并被迫卖淫的案子。”温福亮知道朱代东不会轻易见自己，不要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职务，就算身为公安局长，想见一面，都难于登天。 　　“你稍等，我向朱市长请示再给你回复。”伍成科说道，他作为市长秘书，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给朱代东挡驾。如果每个人一提出要求，朱市长就要见，那他一天就算四十八个小时，也是忙不过来的。倒是朱代东有要求，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提出要见他，就一定要想办法，抽出时间来见见，哪怕是在晚上，也必须当天安排。 　　很快伍成科就给温福亮回了电话，“温福亮同志，朱市长指示，王佳的案子现在由公安局的赵金海同志负责，如果你有问题要反映，可以直接找他。” 　　“好吧。”温福亮无奈的说道，朱代东不见他，也在意料之中的事。有的时候，机会摆在你面前，而你却没有珍惜，想要再等到这样的机会，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再遇到。 　　温福亮却没有马上去找赵金海，他在家里静下心来，认真的写了一份材料之后，才给公安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一开始对方的语气还是比较生硬，听出是温福亮的声音之后，明显一愣，然后才换了一副语气。 　　温福亮之所以没有直接给赵金海打电话，就是不想再让人觉得他还有什么情绪。这次见赵金海，虽说也是朱代东的指示，可他还是觉得按组织程序来比较好。他没有跟赵金海打过交道，谁知道赵金海是什么样的脾气？现在与人说话和行事，温福亮都比原来要小心谨慎得多。 　　倒是赵金海在得知温福亮要见他的时候，亲自给温福亮打来了电话，问温福亮有没有时间，如果抽不出时间，他可以登门拜访。赵金海这样的态度，让温福亮内心浮现一丝欣慰，至少赵金海还没有把自己当成阶级敌人来看待。 　　“赵局，还是我亲自来局里吧。”温福亮笑吟吟的说道。 　　“那好，我在办公室里恭迎。”赵金海爽朗的笑道，对于自己的这位前任，他了解的并不多。偶尔局里有人谈起，发现他在旁听，马上就停止了谈论。他找局里的干部谈话，问起温福亮的情况，他们也是支支吾吾的。现在赵金海对待温福亮的态度，只是像对待普通的前任那样，毕竟市委也没有撤销温福亮的职务，现在他依然享受正处级待遇。 　　如果温福亮连正处级的待遇都没有了，那赵金海对待他的态度，可能就会有所不同。而且温福亮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如果不是为了陈标的事，恐怕就是为了佳佳的案子了。 　　对王佳的案子，赵金海亲自参与了调查取证工作，现在相关的责任人，已经全部缉拿归案，而那些嫖客，也正在一一核实。就算不追究这些人的刑事责任，也必须对他们作出行政处罚。 　　再次走进公安局的大门，温福亮心中感慨万端，他现在只是以一名曾经的公安局长的身份走进来，他希望，自己千万不要以一名犯罪嫌疑人，被带回公安局。真要是那样的话，他恐怕在看守所就得自杀不可。 　　每年木川市看守所都要死不少人，有些确实是真正的自杀，而有些是被自杀。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跟看守所内的那些牢头恶霸没搞好关系，被群殴致命。总而言之，看守所也好，监狱也罢，都是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一套不一样的行事准则和地下法律，如果谁不遵守，下场会很惨。 　　对于陈标的事件，温福亮不能算是真正的执行人，他能猜到一些内幕，可是真实情况如何，他确实是不知情的。把陈标从楚都带回木川的是他，送到看守所的也是他，可是陈标仅仅在两个小时之后，就自杀了。当时温福亮也是很诧异，但市里因为自己上了陈标的那份行贿名单而怀疑到自己身上，继而把自己免职，他纵然想解释，也是无从说起的。 　　幸好现在陈标专案组还在，他相信以付仁慧的执着，再加上新任公安局长赵金海对她的配合，把陈标一案查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公安局的人看到温福亮身着便装走进来，眼神都很复杂，很多人想跟他打个招呼，可是张了张嘴，都没有说出来。倒是局里的普通民警，看到他的时候，依然是一口一个温局的叫着。温福亮心里很受用，曾几何时，这些在他身上习以为常的事，现在感觉却是那么的美好。 　　赵金海果然在局长办公室迎接他，而且还是站在办公室外面。赵金海这样的姿态，让温福亮很感动。设身处地的想想，他若是站在赵金海的位置，而且会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来接待他。 　　“你好，赵局，怎么能让你亲自在外面迎接呢。”温福亮连忙疾步走了过去，赵金海的态度很亲热，他也不能不识趣，隔着老远，就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握着赵金海的手，重重的摇了摇，谦逊的说道。 　　“你是公安局的老局长，我来接你的位子，却没有跟你正式见过面，今天咱们得好好聊聊，有很多事情还要向你请教才是。”赵金海笑吟吟的说道。 　　“请赵局垂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次来找你，原本就是要向你说明一些情况的。”温福亮诚挚的说道。 　　“哦，不知道温局长有什么情况要向我反映？”赵金海拿起一盒烟就走到了办公桌前面的那套沙发那里。虽然他的办公室不如朱代东的大，但也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区。 　　“其实我上午准备向朱市长说明情况，可是朱市长日理万机，他为了木川的经济发展，呕心沥血，我只好来找你了。我知道昨天晚上，市政府召开了常务会议，赵局向市里通报了王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的案件。这件案子发生在我的任期内，我觉得有必要也有责任，向你说明清楚。”温福亮说道，王佳的案子，如果说他确实有责任的话，那只有领导责任。常反堂明明已经知道发生了这件案子，而且又是在他的辖区内，城东分局不立案侦查，他这个当局长的，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历亲为吧？那样的话，要下面的分局干什么？要基层的派出干什么？ 　　“王佳的案子发生在去年九月，而直到今年二月才被她母亲彭颖，请人相助解救出来。这起案子发生之后，特别是王佳被解救出来之后，你知情吗？”赵金海缓缓的说道。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下手，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些嫖客，王佳稚嫩的脸庞，难道看不出来么？ 　　“我是到三月份才听起过，当时我还问了城东分局的常反堂，他说这件事分局会处理，以后我就没再过问。”温福亮说道，原本这样的事，如果在以前，他可能会给常反堂提一部分责任，但现在，他只希望能把澄清事实，既给王佳一个交待，也给自己一个交待。他实在不想再因为以前的老案子，而让市里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自己。 第1162章 态度还是可以的 　　对温福亮在王佳一案上的态度，赵金海还是比较满意的。从温福亮当时听到消息之后，向常反堂打听这件事，以及后来他的想法，他都向赵金海作了说明。温福亮几次向赵金海提起，他很后悔，如果当时自己能多关注一下这起案子，就不会让案子拖到现在。 　　“温局长，你能主动向我反映情况，我很欣慰。对于王佳的案子，你应该还是负有一定责任的。可是这个责任如何划定，需要市委市政府来定。但我相信，组织上肯定能看到你的诚心。”赵金海沉吟道，这件事跟温福亮应该关系不大，从温福亮的叙述，以及自己掌握的情况来看，温福亮当时或许是偶尔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案子，向城东分局的常反堂咨询过，可是当时常反堂的关系跟温福亮很不一般，他说分局会自行处理，温福亮以为至少会按照一般程序，先立个案受理再说，哪想到常反堂竟然做得如此之绝。 　　“谢谢赵局，我充分相信组织，也愿意积极配合组织的任何调查。”温福亮说道。 　　“你有这样的态度，我相信组织上应该是能看得到的。对于陈标一案，你还有什么要向我说明的吗？”赵金海突然问道，既然温福亮现在很配合，倒不如多从他那里搞到一些情况。 　　“我以前确实认识陈标，也收过他的钱，这一点，组织上已经调查清楚。但是陈标自杀，我确实不知情。这件事我敢用我的党性原则来保证，陈标自杀，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温福亮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心目中有怀疑的人吗？”赵金海又问。 　　“赵局，我们查案都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我敢胡说吗？”温福亮说道，但他说话的时候，手指浸到茶杯里，沾了点茶水后，在茶几个写了一个“常”字，没有说任何话，就向赵金海告辞了。 　　看到茶几上的“常”字，赵金海陷入了沉思，他对木川市的干部，没有朱代东那么熟悉。所知道的常姓干部也不多，但从茶几个这个字，想要推断出那个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温福亮既然只写这么一个字，肯定知道自己一定能推断出来。陈标的那份名单上的常姓官员有多少？不用去看，赵金海就知道一个，常福江，岳松区的区长。 　　这个常字，就是指常福江吗？赵金海不敢肯定，但他会把常福江作为一个重要的怀疑对象加以调查。虽说市委对常福江已经下了结论，他的受贿情况，市委也盖棺定论。但如果他与陈标自杀一案有直接关系，甚至是他指使的呢？那这件事马上就会变得复杂化。 　　赵金海觉得这个情况，必须向朱代东汇报。温福亮刚才说过，他来之前，本来是想直接向朱代东汇报的，只不过朱代东不愿意见他，才让温福亮来找自己。赵金海现在要见朱代东，也必须走正常渠道，先给伍成科打电话。 　　对赵金海的来电，伍成科的态度自然又不一样，他翻出今天朱代东的行程安排表，无需向朱代东请示，就告诉赵金海，中午十二点，朱市长吃过饭之后，可以安排点时间，但不能太久，朱市长中午一般会休息一二个小时。 　　赵金海见到朱代东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份材料，看到赵金海走进来，只是抬头示意了一下，他跟赵金海无需像其他人那样，一定要站起来握个好，才能让对方安心坐下来。朱代东看材料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随手把材料放到桌上，从柜子里拿了两瓶木川原浆酒。 　　“现在是午休时间，喝点吧。”朱代东说道，自从木川酒厂出了原浆酒之后，他基本上停止了对茅台酒的偏好。而且朱代东特别交代钟召云，以后市政府招待用酒，除非是上级领导指定，否则一律用木川原浆酒。至于市委那边，朱代东也亲自给周保宁打了招呼。只要市里生活的酒，质量过得硬，口感香醇，让人爱不释手，周保宁当然也愿意为木川市的经济发展，作一份贡献。 　　“朱市长的指示，必须坚决执行。”赵金海笑吟吟的说，也没去拿酒瓶，直接把酒打开，就大喝了一口。 　　“跟温福亮谈得怎么样？”朱代东也把酒打开，喝了一大口，说。他喝酒的时候，不像别人，身上从来不会滴酒的，而且他喝完酒后，嘴里也没有太多的酒气，因此他拿酒当饮料喝，只要别人不亲眼看到，是不会相信他之前到底喝了多少酒的。 　　温福亮给伍成科打电话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听到了。温福亮的态度现在谦卑了许多，看来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可是不管他的态度如何，朱代东现在是绝对不会接见他的。刚才他看的材料，也是温福亮刚给伍成科送过来的。既是温福亮检讨，也像他的自白。有他对自己工作成绩的总结，也有他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的检讨。在材料里，温福亮特别提到，自己不懂得尊重领导，没有与市政府保持一致，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温福亮的态度还是可以的，但是提供的情况还不是很多。对于王佳一案，他当时虽然知情，可是因这个事是归城东分局的管，他之后就没有再过问。没想到城东分局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这么重要案子，敢不受理。”赵金海说道。 　　“那他也负有领导责任嘛，城东分局归根结底还是属市公安局管，真要严格说起来，他这个局长比常反堂那个分局局长的责任还要大，谁让常反堂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呢。”朱代东愠怒道，有的时候一些的一句话，就能改变别人的一生。如果温福亮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能严肃一些，态度能认真一些，常反堂就敢敷衍他？ 　　“对了，我向温福亮问起了陈标自杀一案，温福亮信誓旦旦的说，陈标自杀与他绝对没有关系。我让他说得明白些，他就给我写了一个‘常’字。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赵金海说道。 　　“常？这是个姓还是个名，抑或是个地址、地名？”朱代东眉头一皱，问。 　　“应该是个姓或者名。”赵金海笃定的说，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个姓，当时他问起温福亮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温福亮就写了这个字。 　　“木川姓‘常’的干部有好几百人，而名字里带‘常’这个字的，有二三千人，如果需要，你可能到组织部和人事局去把所有的档案全部拿出来。”朱代东说道。 　　“我们公安局管着全市的户籍呢，只要下功夫，还怕查不到。但我觉得温福亮未必会绕这么大的圈子。他所说的这个常姓官员，应该就在我们附近，也应该与陈标自杀一案，有一定的关系。”赵金海说道。 　　“如果这样说的话，岳松区的区长常福江，他就算一个。另外你们城东分局的局长常反堂，也算一个。”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而且与温福亮有关系的，而且比较密切的，也就是这两个常姓官员。 　　“陈标自杀一案跟常反堂应该没关系吧？”赵金海一愣，问。常反堂是城东分局的局长，而且在陈标的行贿名单里，并没有他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某些人的利益，而铤而走险呢。要知道这样的事，一旦被查出来，不但政治前途要完蛋，恐怕还会身陷囹圄。警察坐牢，比普通人要更加痛苦。不但监狱里的警察会瞧不起，而且监狱里的犯人，更是痛恨警察。他们奈何不了那些身着警服的警察，可是面对身着囚服的警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常反堂跟常福江是堂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亲兄弟。”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样的家庭背景，他根本就不用去查，只要想到常福江与常反堂的档案，马上就能对比出来。 　　“他们是堂兄弟？”赵金海这下真正的惊讶了，这么说来，常福江也好，常反堂也罢，他们的嫌疑，马上就更加重了三分。 　　“是不是，你回去查一下就清楚了。而且常反堂能从一名普通的警察，迅速的担任城东分局的局长，与常福江在几年前被提拔为岳松区的区长，有很大的关系。”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常反堂虽说是朱代东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如果常反堂没有与常福江的这层关系在里面，恐怕温福亮也不会对他青睐有加。 　　“代东，看来我这个公安局长是白当了。”赵金海羞愧的说，朱代东身为市长，工作应该比自己更忙才对。可是这些官员的资料，只要跟他一提，马上就清楚。而自己已经对常福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可是却没想到常福江与常反堂会有这样的亲戚关系。 　　“我对党员干部的档案，看的比较多，自然在这方面就胜过你。但如果讲到破案，还得靠你才行。”朱代东谦逊的笑了笑，说。 第1163章 特别优惠 　　齐藤纯一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趟木川，跟朱代东当面谈谈铟的事情。日本递交的照会已经有好几天了，可是这次中国外交部，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日本驻华大使馆几次提出要交涉，可是中国方面却不正面回应。 　　中国的态度与这前截然不同，他当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他相信，中国方面应该已经有了态度，至少是默认木川方面的行为。如果自己想要改变什么，恐怕还得从木川方面做文章才行。 　　从张天睿的口中，齐藤纯一知道朱代东这个人是个很难缠的人物。他对于韩国发现铟矿的事，无动于衷，而在此期间，日本有几家企业，又试探着跟木川方面接洽，想要用原来的价格购买铟，可是木川方面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认为日本的企业太没有诚意，导致安排日本企业的招待会，也只是在市政府机关食堂举行。 　　在市政府机关食堂招待国外的企业家，这是内地是很罕见的，而且招待的宴会，没有上中国的名酒，只是一种木川酒厂的本地酒，这样的行为也是不多见的。其他的地方，绝对没人敢这要做，可是木川偏偏就做了，而且事后给日本企业方面的人，还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对于齐藤纯一的来访，朱代东没有专门安排地方去接见他，让齐藤纯一直接到他办公室，两人举行了一次会议。朱代东指定伍成科做记录，这样的会谈，进展不会很大，如果一定要放到迎宾馆，只会浪费双方的时间和精力。 　　“朱市长，你看上去比我想像中的要年轻得多。都说你是古南省最年轻的高级领导干部，我看就算是在全中国来说，你应该也是最年轻的干部之一。”齐藤纯一深谙中国的官场规则，而且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中国的官员会更加有成就感。 　　“齐藤先生，你的汉语说的很不错。这次来木川，不知道是投资还是考察？”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既不是投资，也不是考察，只想跟木川谈一笔生意。”齐藤纯一说道，朱代东表现得很沉静，一般的中国官员，听到他的当面夸赞，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着微笑，但是朱代东据他观察，脸上还浮现出淡淡的厌恶。 　　“生意？我是政府官员，做生意恐怕轮不到跟我谈吧？”朱代东说，齐藤纯一的来意，他还在北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得知齐藤纯一跟伍成科联系之后，他马上给蔡冰莹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这个齐藤纯一的身份。 　　蔡冰莹告诉他，齐藤纯一来自日本茨城县的国家储备基地，表面身份是一家高科技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实际身份很可能是政府人员。有了这些资料，朱代东在应对齐藤纯一的时候，更能如鱼得水。 　　“其他的生意可能不应该来找你，可是我想从木川冶炼厂购买一些金属，就必须要麻烦朱市长了。请朱市长多多照顾！”齐藤纯一站起来，唰的一下给朱代东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你向木川冶炼厂买铟，这是给我们创造利润，怎么还要麻烦我呢？这样吧，我给木川冶炼厂的厂长杜忠德打个电话，请你接待你。”朱代东作势就要去拿电话，旁边的伍成科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不，不，朱市长，找杜忠德是没有用的，这件事还是得由你说了才算。”齐藤纯一双手急摇，说道。 　　“齐藤，你是个中国通，难道不知道中国的政企已经分家好多年？”朱代东脸色一沉，嗔恼道。 　　“可是谁不知道……好吧，希望朱市长能给杜厂长打个电话，给我一个优惠的价格。”齐藤纯一叹了口气，说。 　　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的官员都可以称作为政治家，他们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没有利益的事，从来也不做。中国古时候就有谚语，千里当官只为财，而现在也流行一句话：当官不为钱，请我也不来。 　　“齐藤先生，我听说韩国发现了一个储量丰富的铟矿，而且你们日本准备与韩国联合开发，为什么还要来木川购买铟呢？”朱代东佯装刚刚想起这件事。 　　“我们其实与木川冶炼厂合作多年，不管韩国的铟有多便宜，我们日本人做生意的原则是，做熟不做生，宁可在熟人这里贵一些，也不愿意到生人那里去买。”齐藤纯一眼睛一亮，他正愁不知道如何把这个消息传给朱代东呢，没想到他却主动问起了这个问题。 　　朱代东听得一阵耳鸣，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会对齐藤纯一这翻天花乱坠的言语，听得心里乐滋滋的。 　　“感谢齐藤先生对我市木川冶炼厂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但他这只是表明对齐藤纯一的礼貌，而不是认同他的这番话。 　　对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齐藤纯一显然还差几分火候，他听到朱代东如此说，以为朱代东被自己说动，心中大喜过望。可是当他到木川冶炼厂去跟杜忠德谈的时候，却被告之，现在铟的价格已经是四百万美元一吨了。 　　“杜忠德君，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四百万美元，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齐藤纯一在杜忠德面前，可没有在朱代东面前那样循规蹈矩，他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几乎是跳起来，指着杜忠德说道。 　　“齐藤先生，这是市政府给出的指导价，而且这还是你来了，如果换成别人，恐怕这个价格还拿不走。”杜忠德微笑着说，刚才他已经接到了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朱代东叮嘱他，要给齐藤纯一一个“特别”优惠的价格。当时杜忠德心里一动，看来朱代东也是名不副实。 　　当时杜忠德轻轻的问了一句，应该给齐藤纯一多少钱一吨合适？朱代东在那边迟疑了一下，轻轻的吐出一句：那就四百万美元一吨吧。听到这句话，杜忠德的话筒差点没拿稳，他为刚才自己的想法而惭愧不已。杜忠德轻轻的问了一句，这个价格会不会太高了？ 　　朱代东郑重其事的告诉杜忠德，这个价格绝对不算高，如果齐藤纯一这次不能接受这个价格，那下次再来的时候，每吨再次十万美元。听到朱代东这么强硬的口气，杜忠德心想，朱市长到底太会做生意，还是根本就不想做成这笔生意？ 　　“笑话，我刚从朱市长那里来，他答应给我一个最优惠的价格的。”齐藤纯一说道。 　　“这就是最优惠的价格了，如果你下次来，恐怕这个价格又涨了。”杜忠德淡淡的说道，有朱代东给他撑腰，他从来没有觉得跟外商谈判有这么爽过。或许只在改革开放之前的那些国营企业里，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杜厂长，你知不知道，现在韩国已经发现了一个铟矿，在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马上就会大跌，这个时候你们不趁机把库存清空，以后再想用这个价格卖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齐藤纯一说道。 　　“韩国有没有铟矿我不清楚，可是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好像并没有跌吧？”杜忠德淡淡的说道，自从木川冶炼厂宣布减少铟的供应量，并且大幅度提升价格之后，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好像还越来越高了。 　　“很快就会跌了，到时候你们的铟，不要说四百万美元，就是四十万美元，十四万美元，也会无人问津的。”齐藤纯一冷笑道，他其实已经跟国内打了招呼，从国家储备基地拿出一百吨铟来打压国际上的价格，木川方面越希望铟的价格上涨，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反而会越来越便宜。 　　“这就不是齐藤先生需要关心的问题了。”杜忠德淡淡的说道。 　　齐藤纯一当然不可能去接受这样的价格，如果他今天跟木川冶炼厂签订了这个的合同，回到日本之后，这个合同非但不会履行，就连他自己，也会勒令辞职的。 　　对中国地方政府这样的行为，齐藤纯一其实也是有办法的，比如说这次他准备购买两吨铟。按照原来的价格，也就是二十万美元一吨，两吨不过四十万美元。如果他拿七百六十万美元出来，对中国官员进行公关，让他们用行政手段，把木川冶炼厂的价格压到原来的二十万美元一吨。 　　虽说他同样是花了八百万美元，可是回到日本之后，他会被当成英雄而得到重奖。在中国，跟政府和官员搞好关系，是做生意的最大利润来源。 　　对于齐藤纯一的这个计划，日本相关部门表示很支持，可是对于从国家储备基地拿出一百吨铟来打压目前铟在国际上的价格，则还没有同意。一百吨铟，几乎是日本铟储量的一半，如果抛出这一百吨铟，却不能打压住价格，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齐藤纯一认为，如果不能让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大跌，中国政府是不会吸取教训的。这件事，只要跟韩国、美国这些用铟大户提前沟通好，就算有损失，也不会太大。 第1164章 抛售打压价格 　　当天下午，齐藤纯一回到了楚都，日本在楚都设有副领事馆，他要在木川有所作为，必须得到副领事馆的支持才行。 　　桥本太郎依然还是副领事馆的商务参赞，虽然副领事馆设在楚都，可是桥本太郎对于古南全省的经济、政治、文化都非常了解，对全省主要地市官员也都比较熟悉。而且对于朱代东，他曾经作为专门的研究。 　　在两年前，日本方面为了得到芙蓉县无名康乐的配方，他曾经与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一起配合，想请动古南省的领导，以行政手段，让无名公司把配方出售，或者赠送给日本方面。但当时给他们出面的副省长高胜恒，不但没有促成这件事，反而因为受贿，而被中纪委立案调查。 　　正是得益于高胜恒的下台，严鹏飞才能从交通厅长一跃而为古南省的副省长。在严鹏飞的这件事上，朱代东其实是出了力的，而且还是个关键人物。只不过严鹏飞一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他之所以能从全省的正厅级干部中脱颖而出，跟他的女婿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日本人比中国人都要团结得多。而且桥本太郎的主要职责，就是为在古南省的日本侨民和商人服务。齐藤纯一要来打通木川市的关系，他当然义无反顾要提供情报服务。 　　“齐藤君，这件事很棘手，你想通过说服朱代东达到目的，恐怕很难。”桥本太郎叹了口气，说。他跟朱代东正式的接触，就是去年的那一次。但也就是在那一次的接触之后，朱代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中国的官场，朱代东是一个异类，按照他的推断，像朱代东这样的官员，应该是不可能走得很远的。他原来担任芙蓉县的县委，桥本太郎当时以为，朱代东恐怕在四十岁以前，是不会离开芙蓉县的。可是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一年，朱代东就调到了楚都，并且在省委组织部干了三个月时间，就实现了华丽的转身。 　　而楚都市在朱代东到来后，经济发展日新月异，楚都市的国有资产得到蓬勃发展，外来企业在楚都，也是如鱼得水。现在楚都市的社会治安、投资环境、政策法规，形成了一个良好的投资氛围。 　　但是令他奇怪的是，楚都市新来的这位市长欧谱班，却好像看不到楚都的这些优势。他只看重那么些投资大，回报高的投资项目。甚至有几个污染大的企业，也被欧谱班引进楚都。这让他既惋惜又高兴，惋惜的是，欧谱班浪费一次大好的机会，而高兴的是，他可以帮助欧谱班引进一批在日本已经无法生存的企业。 　　“桥本君，听你的口气，你以前跟朱代东接触过？”齐藤纯一说道。 　　“是的，那是前年的事了，当时中村行二君与矢野宥三君，想把无名康乐引进到我国，并且实现本国生产，可是因为朱代东的阻挡，这件事最终没有成功。”桥本太郎说道，事后他又想过很多办法，想要把无名康乐引进到日本，可是无名公司可以销售产品到日本，但是对于无名康乐的配方，根本就不与任何人谈判。 　　“无名康乐就是跟朱代东谈的？”齐藤纯一惊讶的说，这件事他是知情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也跟朱代东有关系。 　　“当时朱代东的语气就很强硬，而且芙蓉县对无名康乐的配方以及原材料，都控制得非常严厉，导致我国每年因此要花一大笔钱来购买无名康乐。”桥本太郎说道，无名康乐的功效非常好，日本的生活节奏非常快，日本人的压力也非常大，因此日本的男人是一个极度需要依赖这些药物来刺激生理需求的。因为无名康乐的存在，导致中国的中药也在日本大行其道，这让和汉药研究所等一些日本的研究机构，非常无奈。他因此而受到了国内的严厉谴责，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其他方面表现况佳，恐怕早就被调回国内了。 　　“对木川市的其他官员，你了解么？”齐藤纯一问，在中国，如果不清楚政府官员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根本就不要想去与他们进行良好的沟通。 　　“木川市的市委书记周保宁，是一个思维僵化、固执保守的官员。在他的影响下，木川市的官员，缺乏创新和进取精神。如果木川冶炼厂真的能把铟卖到四百万美元一吨，那朱代东的行为会得到木川上下的一致认可。但如果木川冶炼厂的铟，一吨也卖不出去，甚至国际市场的铟价格在下跌，那朱代东的行为，才会得到别人强烈反对。”桥本太郎说道。 　　对于古南省的主要城市，比如说楚都、木川、坛水、羊亘、古阴、沙常的主要官员，他都有所了解。只要当地有日资企业，他都会借故与他们交往。而对于古南省的一些高官，他也尽量会想办法与他们沟通。比如那些官员常去的一些高档酒店和私人会所，他也会经常出现在那里，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多认识一些政府官员。 　　“据我所知，朱代东才刚到木川没多久吧，他就没有一些政治上的对手？”桥本太郎说道，不管哪个党派，就算是如中国的共产党，也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团结一致。如果说中国能从建国以来，共产党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团结一致，和积极向上的态度，恐怕现在全世界都得以中国马首是瞻。 　　“对手肯定是有的，可是正因为朱代东刚到木川，他的对手还隐藏得比较好，我们不是体制内的人，很难知晓其中的详情。”桥本太郎一叹，中国官场之复杂，就算他在中国生活了十来年，很多事情他也理解不透。特别是中国官员有些时候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如坠入云里雾里。 　　“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在木川市找到一个帮手。”齐藤纯一说道，对付朱代东，他实在没有什么把握，对方的态度很强硬，而且这次日本外交部向中国提出外交照会，到现在也没有结果。上午的时候，朱代东还说起韩国发生了铟矿，当时他听得欣喜若狂，可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朱代东的讥讽恐怕多于疑惑。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你只能像中国商人那样，一个官员一个官员的去试探。只要谁支持你购买铟，并且保证价格低廉的话，那个人就是你要争取的对象。”桥本太郎说道，中国的很多政策，从表面上看，都是滴水不漏、严格控制。但是只有那些官员才清楚，很多政策其实都是留有漏洞，甚至是特意留下漏洞的。 　　这些政策在制订的时候，就是这些官员参与其中，他们当时肯定就已经想到了各方面的利益。现在执行的时候，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够轻易的破解掉所有的拦路虎。 　　“这个办法虽然时间慢，可是肯定会有效果的。”齐藤纯一想了想，这可能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除了内因，你还得让人从外围配合。你申请从国家储备基地里拿出一百吨铟，用来打压中国铟价格的方案，国家安全委员会批准了没有？”桥本太郎问，早在几年前，日本就制订了相关法律，把一些稀有金属列入战略物资，提出要重点储备。铟的产量本来就低，日本这些年，官方与企业一起合作，通过零星购买，分批次从中国各个企业手里，购买了好几百吨的铟。除了供企业使用之外，国家储备基地已经有近二百吨的铟。如果现在拿出一百吨铟，确实能打压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但是这需要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批准。 　　“安全委员会的那帮人，肯定还在不停的开会、讨论。可以想像得出，有些人肯定会破口大骂，把我说得一文不值。”齐藤纯一叹了口气，说。涉及到国家安全的战略物资，想要拿出一半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耽误事情的都是这些人，这样吧，我再向东京提交一份报告，帮你从侧面催促一下。”桥本太郎说道，他以副领事馆商务参赞的身份，向外务省提交一份报告，分量还是比较重的。毕竟他就在楚都，离木川很近。 　　“谢谢桥本君了！”齐藤纯一站起来，向桥本太郎行了个礼，诚恳的说道。 　　“都是为了日本国，齐藤君你也辛苦了。”桥本太郎说道，日本之所以能成为世界强国，靠的就是这些国人的无私奉献和团结互助。这一点，中国人是永远也比不上的。 　　就在桥本太郎与齐藤纯一商量，让日本抛出一百吨铟的时候，朱代东也在与李广生、彭伟联系，让他们在海外的公司，密切注意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朱代东以无名配方入股无名配方，每年的分红在一亿五千以上，从无名公司开业，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那笔超过三亿的资金，一直由芙蓉县财政局保管，但使用权也一直在朱代东手上，现在他就准备动用这笔钱，横扫国际市场上的铟！ 第1165章 抛售计划 　　自从朱代东到木川之后，李广生就一直找机会来木川拜望他，可他几次跟朱代东联系，朱代东都没能抽出时间。李广生也知道，朱代东现在是在对木川进行摸底的阶段，在没有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发展方案。 　　这次朱代东突然找他帮忙，李广生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与朱代东每一次的合作，都非常的完美。有些项目，甚至让香港的很多同行都很忌妒，比如说无名公司，比如说楚昌公司。 　　据香港的一些专业人士分析，楚昌公司的前景，比无名公司还要大得多。无名公司靠的是单一的产品，虽然不会在短时间内淘汰，可是现在也基本上发展到头了。可是楚昌公司则不然，现在楚昌公司下面的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楚昌网络科技公司、楚昌数码电影公司都是走在时代前沿的公司。而且楚昌公司在技术上，丝毫不逊色于国外的一流公司。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楚昌公司将成为我国的一流大型企业。 　　“代东，一下子拿出近四千万美元出来，不就是为了一个铟吧？”李广生在晚上，专门抽时间跟朱代东通了个电话。 　　“我跟你这样的超级富豪是不能相比的，能玩转一个铟，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朱代东笑着说，如果按照现在的价格，四千万美元足够购买二百吨铟的。当然，随着收购额的增加，铟的价格自然也会增加，朱代东估计，四千万美元，能买到一百吨铟，就很不错了。 　　“不介意我也来玩玩吧？”李广生开玩笑的说。 　　“好啊，就怕你看不上眼。”朱代东微笑道，其实他也想过，让李广生帮他去收购国际市场上的铟，靠张天睿、周朝辉这帮人，实在有些不靠谱。他们这样的高官子弟，玩政策，能溜溜转。可是这样的收购计划，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眼光。 　　“这样吧，如果你的资金不够，到时候我再加入，你看行吧。”李广生说道，不管如何，只要是朱代东想做的事，他就想掺和一把。在他的印象中，与朱代东合作，好像还从来没有亏过的。就算当初在芙蓉县投资一家仿古客栈，本来只是给朱代东面子，打算亏三千万的，结果到现在，不但三千万的投资已经全部回来了，每个月的盈利也非常不错。 　　“当然没有问题，有生哥给我当坚强后盾，我就没后顾之忧了。”朱代东高兴的说。 　　而彭伟那边，只要是朱代东发话，哪怕把公司抵押，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何况这次还是木川方面出资，楚昌公司只是当经办手。现在楚昌公司已经在美国有两家分公司，如果以美国分公司的身份，去国际市场收购铟，相信能掩人耳目。 　　而且彭伟也跟李广生有同样的心思，听说朱代东准备了三个多亿的资金后，他也把公司的流动资金集中起来，现在楚昌欢乐世界是公司的一个现金大户，每个月的营业额都在九千万以上，楚昌公司的手里，能随便拿出超过三个亿的资金。 　　对于动用芙蓉县财政局托管的那笔资金，朱代东先跟曹长宽打了招呼，这笔钱当初沙常市委就作出了决议，使用权在朱代东手中。现在就算朱代东到了木川市，可是无名配方是朱代东提供的。原本这笔钱应该归朱代东所有，只不过朱代东认为，他这个配方自己没有知识产权。 　　无名配方当初作价五千万入股无名公司，现在每个季度的分红都非常可观，他作为政府官员，也无需这么多用钱。原来芙蓉县在修路的时候，这笔钱也借给了芙蓉县使用，现在自己要让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按照木川市政府的既定方针去涨跌，这笔钱也确实要动用一下才行了。 　　除了曹长宽，朱代东也给沙常市的王大可和田野分别通了气。对朱代东在芙蓉县有这么大一笔钱，田野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初一个无名配方，现在竟然回报在三个亿以上，早知道当初市里也在芙蓉县的无名公司里入上一股就好了。 　　而王大可只关心朱代东突然要用这么大一笔钱干什么，朱代东办事历来沉稳，如果他现在敢孤注一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对这件事的把握极大。 　　“大可书记，不瞒你说，这笔钱是准备拿到国际市场上去收购铟的。”朱代东淡淡的说，这件事按照他的计划，最好是让张天睿、周朝辉等人都参与进来，造成一个多主抢购的风潮。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宜主动去联系张天睿。何况张天睿几次对他失礼，朱代东也不想再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张天睿的冷屁股。 　　“你们木川不是全球最大的铟生产基地么？怎么还要……代东，你是打算控制铟的价格吧？”王大可的脑子转得很快，虽然他不在木川市，可是对于朱代东的这些政策，还是很关心的。上次朱代东去北京，还见到了家里的老爷子，事后老爷子还特意给他打来电话，问起朱代东其人。 　　对于朱代东这个人，王大可的印象一向比较好，当初他还在古阴市担任市长的时候，朱代东以芙蓉县县委书记的身份，特意跑到古阴市，为了芙蓉县铁路专线的项目向他求助。而且理由说得还很充分，当时省里已经有意向，让他去担任沙常市的市委大院，既然已经是预定的沙常市委书记，当然有义务为沙常市的经济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嘛。 　　虽说最终朱代东没有去找自己在国家计委担任副主任的小姑，甚至小姑的秘书丁雨洁主动联系朱代东，他也没有向国家计委求助。可是他这样的性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己到沙常市之后，对朱代东的工作经历进行了仔细的研究，这是一个工作务实、沉稳、有能力的干部。 　　只是很可惜，自己刚到沙常市没多久，朱代东就调到了省委组织部，这件事让他至今都很后悔。如果当时能顶着余卓远的压力，或许现在朱代东应该在沙常市跟自己搭班子。现在沙常市的经济建设，自己就要省心多了。 　　“不是我想控制铟的价格，而是日本人想从中作梗。他们在北京散布了一个假消息，说韩国发现了一个储量很高的铟矿，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马上就会应声而落。原本我可以等上几个月时间的，到时自然会真相大白。可是我能等，木川未必能等。”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制订的严格管理铟的政策，只是暂时得到了木川市的支持，这当中主要是周保宁的功劳。可是他不能保证，周保宁会一直支持他的做法。如果木川冶炼厂因此而造成铟的积压，而木川甚至是古南省的日资企业全部撤走，那样的后果，是朱代东与周保宁都没办法承担的。 　　“代东，这笔钱划走之后，恐怕就不会再回芙蓉县了吧？”王大可突然笑眯眯的说道，朱代东控制铟的价格，其中的利润会有多大，他暂时不清楚。可是朱代东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一点他很清楚。 　　“谁说的，这笔钱用完之后马上就会划回去，到时市里如果需要应急的话，也可以使用。可是本金不能有损失，要不然我没法向人交待。”朱代东闻弦音而知雅意，对沙常市来说，三个亿可是笔巨额，可是这笔钱一直就躺在芙蓉县财政局的账上，以王大可的精明，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放心，这笔钱如果市里要用的话，肯定也是用在项目上。而且这个项目在立项之前，会跟你通气。而且在我离任之前，这笔钱一定还到芙蓉县财政局，你就放心吧。”王大可也知道朱代东的担忧，政府用钱有如韩信点兵，那是多多益善。只要是有钱，先用了再说，至于用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没有什么人会管的。反正流水的官员，铁打的政府，只要政府不倒，那些钱总是能找到债主的。 　　“有大可书记坐阵，我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朱代东笑着说。 　　“这次操作铟，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人参与吗？”王大可问，朱代东能在操作之前，就把消息告诉自己，这其实也是卖了一个人情。 　　“我是请香港昌隆达和楚昌公司的国外分公司出面，如果资金不够，他们可能也会参与其中。”朱代东说道。 　　“哦。”王大可应道，看来这三个多亿的资金，可能还不够。他马上想到了张天睿，朱代东的北京之行，张天睿的表现，他也知道了。对于张天睿，他是恨铁不成钢，自己给他创造了好几次机会，可他没有哪一次是抓住了的。 　　虽然对张天睿很是失望，但这次又是一次机会，如果张天睿能从侧面配合朱代东，那张天睿不但能获得丰厚的回报，而且能修复与朱代东的关系。如果这次张天睿还抓不住机会，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大可书记，像这样的收购计划，最关键的不是资金的充裕，而是保密。这件事最主要的是针对日韩美，对于这些相关人员，最是要注意才对。”朱代东又提醒了一句，他知道王大可肯定会跟张天睿说起这件事，而张天睿跟齐藤纯一的关系，让他很是担忧。收购最关键的是前期的计划，出其不意，才能出奇制胜。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收购计划？”王大可连忙问，看来朱代东对张天睿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心里其实也对张天睿有些不放心。朱代东筹集了三个多亿的资金，如果毁在张天睿的几句话里，岂不太对不住朱代东了？ 　　“这要看有些人什么时候抛货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样吧，到时你通知我一声，让我也看看你在国际铟市场是如何大显身手的，如何？”王大可马上想了个折中之策。 　　“到时一定请大可书记多加指教。”朱代东心里轻轻一叹，王大可对张天睿实在没说的，可是张天睿不知道是否能体谅王大可的这片苦心。 　　齐藤纯一哪里想到，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申批还没有通过，朱代东竟然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在等着。当桥本太郎的报告传回国内之后，不知道是国内的有识之士终于明白他的一番苦心，还是桥本太郎的分析报告起了作用，一个星期之后，桥本太郎转身他，安全委员会已经通过了齐藤纯一的铟抛售计划。 　　而在这一个星期之中，齐藤纯一也没有闲着，他频频与木川方面的有关官员接洽。在与官员的接触中，他的日本人身份给了他很大的便利。就连周保宁，也接见过齐藤纯一。只要是见到木川市的官员，齐藤纯一就会提起韩国的铟矿，并且分析国际上铟价格的走势，他认为，国际上铟的价格，一定会下跌。 　　关于铟的事情说多了，自然也有人相信的。古人云，三人成虎，很多人对于齐藤纯一的分析，表示认同。就算是周保宁，他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很认同朱代东的看法，认为木川冶炼厂提炼的铟，足够影响到全球铟的价格了。但现在韩国已经发现了铟矿，如果再迟一段时间，等到韩国的铟上市，恐怕木川冶炼厂的库存铟，会变得分文不值。 　　“代东，有时间吗？”周保宁觉得应该跟朱代东好好谈一次了。 　　“有的，我马上过来。”朱代东说道，最近齐藤纯一在市里到处宣扬韩国的铟矿，以及国际上铟的价格会大跌的理论，这让他有些暗暗好笑。如果自己不采取措施，恐怕齐藤纯一还真的有可能得逞。 　　“代东，最近有个叫齐藤纯一的日本人，见人就讲韩国发现了铟矿，逢人就说国际上的铟马上会出现供过于求的局面，铟的价格也会大跌，你听说了这件事吗？”周保宁问道。 第1166章 这不可能 　　朱代东的收购计划，虽然自己没有经手，具体的操作，他也不过问。就算是这些资金，他也不能确定，够不够用。可是这个计划，在木川，他是必须要向周保宁提前通气的。 　　“保宁书记，这是我最近制订的一个计划，请你看看。”朱代东拿出一份手写的计划，说道。因为保密的要求，这份计划，他甚至都没有让伍成科出面。 　　朱代东的字很漂亮，刚劲有力，一手漂亮的行书，看起来非常舒服。这份计划只有短短的两页，主要是分析铟的走势。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铟都在我国，只要能让国内那些小企业，控制出货量，与木川冶炼厂保持相同的步伐，在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必须由我国说了算！ 　　可以预见，一些对铟需求量大的国家，肯定会有一定的储备。他们当然不会希望，国际上的铟价，由中国说了算了。在这样的时间，他们抛出原来的储备，就是最常见的做法。这也是齐藤纯一的底气所在，他现在跟木川的官员大肆宣扬铟会走跌，如果到时铟的价格不跌反升，齐藤纯一岂不成了别人眼里的骗子？ 　　“这么说来，你早就做了安排？”周保宁淡淡的说，难怪朱代东能沉稳如水，原来早有后着。 　　“我也是几天前才有这个想法，刚刚把计划做好，请保宁书记批准。”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周保宁诧异的问，在朱代东的计划里，将要动用四千万美元，可是木川市一时之间是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的，何况还是必须要用美元，就更加不可能。 　　“这件事我也已经做了安排。”朱代东把无名配方入股无名公司的事向周保宁作了介绍，当然，朱代东现在没有说这笔钱，自己可以随意支配，只是说可以借用。否则的话，周保宁要也动了跟王大可一样的心思，自己如何去应付。 　　“代东，还是你有办法啊，在这方面，我这个当书记的，实在是帮不了你什么。”周保宁苦笑了一下，说。 　　“书记给我的支持已经非常大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齐藤纯一得知安全委员会已经通过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国际市场铟的价格走势。他几乎是给每一个认识的中国人都打了电话，向他们信誓旦旦的说起，据可靠消息，韩国铟矿的铟产品已经流入国际市场，近期国际上铟的价格，将会大跌。 　　张天睿自然也接到了齐藤纯一的电话，可他是做外贸的，手里又没有存货，铟的价格高低，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如果国际市场上的铟，真的像齐藤纯一所说，肯定会大跌，那就说明，齐藤纯一原来告诉他的消息是真实可信的。 　　张天睿因为这件事，还特意跑回去向老爷子说明了情况，现在铟已经不再是我国占主要储量了，韩国的铟矿，至少让他占到了全球一半以上的储量。 　　“你小子除了靠关系赚点钱之外，到底会不会动动脑子？别人随便说一句，你就信了？我让你多跟朱代东走动，你为什么没有放在心上？”张老爷子看到张天睿，气不打一处来。 　　“这件事跟朱代东有什么关系？”张天睿被臭骂了一顿还莫明其妙。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多用点心？”张老爷子一脸痛惜的说道，然后自顾自的回了房间，把张天睿一个人丢在那里。 　　自己好心好意跑回来报信，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被骂得莫明其妙。张天睿觉得自己有天大的冤情，却无处诉说。这样的事，他只能找王大可，可是在打电话给王大可诉苦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先了解一下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让事实胜于雄辩，到时还看老头子有什么好说的。 　　张天睿原来就是经营铟进出口的，对于铟的国际价格，只需要一个电话，马上就能问到。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对各种情报是非常敏感的。虽然韩国发现了铟矿，并没有发布官方消息，可是这样的消息，是绝对瞒不住行内人的。现在齐藤纯一主动给他打来电话，今天的价格肯定会跌得很快。 　　可是他一查价格，发现今天铟的价格不但没有跌，反而略有涨幅，这让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张天睿问起别人，知不知道最近有什么风声没有？特别是日韩之间的？可是别人都很明确的告诉他，日韩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倒是今天铟的成交量很怪异，一天就有近三十吨。 　　而且这三十吨铟，绝对不是来自中国。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张天睿的意外，他没想到事情根本没有像自己所预计的那样。怪不得老头子开口就把自己痛哭了一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亏自己还是做外贸的，连具体的价格都没有去问，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既然老头子说自己没有脑子，那就找一个有脑子的人问问呗。原本对于外贸出口的事，他应该是内行才对，可是今天的事，他却很是看不明白。齐藤纯一还给了自己内部消息，说铟的价格必定一落千丈，但是他亲自打电话去问，价格不跌反升，这就透着奇怪了。难道是那些铟消耗企业见市场上出现巨量的铟，就一窝蜂的捅上去抢夺？ 　　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今天的价格不但没有下跌，反而略有上涨。想到这里，张天睿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拨给王大可的电话，他心里的那种沮丧感也减到最轻。 　　“大可，知道吧，木川的铟马上就要成为一堆废物了。”张天睿微笑着说。 　　“一堆废物？天睿，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王大可有些好笑的说，张天睿到现在脑子都还没有转过弯来，真不知道这些年他都是怎么混过来的。 　　“这还需要听消息么，从国际市场上铟的走势就能分析出来嘛。今天有商家大量抛售铟，看来木川冶炼厂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如果他们还不抓紧时间，把手里的铟全部处理掉，以后只能卖个白菜价。”张天睿大言不惭的说道。 　　“说说看，你是怎么分析的？”王大可强忍住笑，问。 　　“我刚才给国外的朋友打了电话，今天有人出了三十吨的铟，明年我相信也不会低于这个数量，只要几天的时间，铟的市场就会饱和，到时价格还不是一落千丈？”张天睿冷笑着说，对于王大可的怀疑，他感到愤怒，这么些年了，像王大可、周朝辉这样的人，从心里其实是看不起自己的。 　　“天睿，你想过没有，这三十吨铟，很可能是有些人故意抛售的，为的就是打压铟的价格。”王大可沉声道。 　　“今天的铟，确实是有人故意抛售的，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为了打压价格，而是快速处理手中的存货。铟的价格马上暴跌，这个时候再不出手，可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你总说朱代东帮了我很多忙，这次你替我还他一个人情，如果木川再不把手里的铟抛掉，到时朱代东哭都来不及！”张天睿笃定的说。 　　“天睿，如果你手里有余钱的话，我建议你去收购一些铟，现在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万美元一吨吧？想想看，如果铟的价格涨到三百万甚至四百万美元一吨，你会有多少利润？”王大可说道。 　　“现在去收购铟？我虽然有钱，可是钱也不能这样打水漂吧？大可，你是不是也受了朱代东的蛊惑？现在国际上的铟价格，倒还没有到三十万美元一吨，只有二十三万美元不到。可是你想过没有，以后的铟，很可能只要十万，甚至是五万、二万、一万美元一吨？你转告朱代东，如果这次铟的价格不跌到二十万以下，以后我看到他，马上就掉头就走，绝对不跟他作对了。”张天睿信心满满的说道。 　　“天睿，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朱代东已经准备了四千万美元，让人到国际市场上去收铟，今天的价格，绝对是朱代东搞出来的。明天不要说三十吨，就算是三百吨，只要有人敢抛，马上就会有人接手。朱代东能从一个寒门子弟，成为现在的高级领导干部，你想过这其中的原因没有？他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今天的这个局面，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王大可叹了口气，说。 　　张天睿如果再这样执迷不悟，恐怕以后朱代东就不会再给他机会了。虽然那样的话，张天睿也不会落得身无分文的下场，可是如果一个男人，没有了事业，也就失去了自信，整个人就会萎靡不振，对生活也会失去信心。 　　“四千万美元？”张天睿惊诧的说，这怎么可能？朱代东就算有通天之能，他也不能悄无声息的把四千万美元转移出去吧？再说了，自己在木川市也还是有几个朋友的，木川市真要是有这样的收购计划，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 第1167章 昏倒 　　与张天睿一样不相信今天这个局面的，还有在楚都的齐藤纯一。虽然日本政府同意抛售一百吨铟，可是在他的计划里，这一百吨铟，并不是完全让那些经营铟的商家和一些企业买走，一些日本企业也应该参与进来，以各种方式在国际市场上，购买这批铟，从而让大部分的铟，再次回到日本。 　　但是今天抛出的三十吨铟，刚刚放到市场中，马上有好几家买家，以高出市场的价格竞相买走。这让他一度很恐慌，现在国际上，难道除了日本之外，还有很多企业也很缺乏铟吗？日本方面马上跟韩国与美国方面取得联系，得出的结论让齐藤纯一心惊肉跳，这两个国家的企业，加起来只买到了不到三吨铟，而日本本国的企业更惨，只有一吨多一点。也就是说，今天抛出去的三十吨铟，至少有二十五吨以上，落入了不知名的买家手中。 　　齐藤纯一与桥本太郎商量之后，得出了两个结论。往好的方面想，这是一些商家，不清楚目前的形势，毕竟木川单方面严格控制铟供应量的消息，已经在国际上传开。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多铟，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原材料，当然会大肆抢购。 　　可是如果这个一天就吃掉二十五吨以上的买家，是跟中国方面有关，甚至就是中国派过去的，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严重了。齐藤纯一甚至都不敢想像，如果真要是出现这样的局面，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对于后面这种情况，齐藤纯一心里很担忧，可是他最终做出的选择，与桥本太郎不谋而合。两人都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想法传回东京。而他与桥本太郎亲自去了趟木川，向之前结交的那些官员打探情况。朱代东这次的收购计划，在木川市，除了向周保宁通报之后，就连自己的秘书伍成科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其他人。 　　而周保宁也清楚，朱代东写给自己的收购计划，特意用手写，而不是打印出来，这当然不是朱代东想表现他的字写得多么好，而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因此，齐藤纯一与桥本太郎到木川之后，反而放下心来。共产党的机关里面，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既然自己在木川打听不到什么情况，应该说这件事，至少跟木川方面是没有关系的。而桥本太郎又跟省里的有关人员打探，但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桥本君，你看是不是把这里情况，再向东京汇报一下？”齐藤纯一说道，他们原来的分析结论，已经传回东京。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我们不能因为错误的判断，而影响到东京的决策。”桥本太郎说道，这件事既然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那明天东京抛售的铟的数量可能就会更多。今天三十吨，如果明天五十吨，会不会就可以把价格压下去了呢？一旦出现量价齐降的局面，铟的整体价格，就有如开闸的江水，再也抵挡不住。 　　直到多年以后，齐藤纯一都还在懊悔不已，他在今天九十九拜都做了，最后一个哆嗦却忘了做。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日本的千古罪人。这最后的哆嗦，指的就是张天睿，如果齐藤纯一给张天睿打一个电话，那第二天，日本方面的五十吨，应该就不会再抛出来。按照日后铟的价格，光是这一天，齐藤纯一就让日本损失了两个亿的美金。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铟的成交量并不大，齐藤纯一在楚都与桥本太郎在一起，随时关注着市场上铟的变化。可是就在两个小时之后，突然出现了剧烈的变化，好几股巨量资金，突然开始横扫市场上所有的铟产品。不管卖家报什么价，只要你挂牌，在短短一二分钟之内，就全部交易成功。 　　而与齐藤纯一一样，在随时关注着铟价格变化的还是张天睿，他首先忍不住给齐藤纯一打了个电话。 　　“齐藤先生，看了今天铟的市场价吗？怎么还是一路上涨啊。”张天睿问，昨天铟的价格上涨，他能够理解。可是今天依然在上涨，而且价格已经超过了二十五万美元一吨，这就让他非常意外了。难道真的如王大可所说，是朱代东在收购？ 　　“现在才多少量啊，每天这么几十吨的放出来，只要再过几天，恐怕就没有人会愿意要了。”齐藤纯一说道，铟的供应，本来一直就是供不应求，只要中国方面没有插手，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很糟。 　　“哦，可我怎么听说，木川正在悄悄收购铟呢？”张天睿突然说道。 　　“木川在收购铟？张君，你的消息是从何而来？”齐藤纯一听得心里一惊，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心里最担忧的就是中国方面插手，可是现在张天睿却告诉他，木川方面，正在执行一个收购计划，这怎么能不让他吃惊呢。 　　“我……其实也是道听途说，齐藤先生，你也知道，我人在北京，只是听会所里的人在讨论，是不是准确，我也不能保证。”张天睿安慰道，他现在有些相信王大可的话了，齐藤纯一跟朱代东斗，可能完全没有可比性。 　　“张君，还是非常感谢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对于铟的价格走势，我还是深信不疑。”齐藤纯一强自支撑着说，现在他的信心已经被击溃，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出，这七十多吨铟都落到谁手上了。 　　齐藤纯一马上找到桥本太郎，两人一起商量，到底张天睿刚才说的消息，真实性如何。如果不能判断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那明天的操作，根本没办法进行。现在他们手上，只有二十吨铟了，如果明天抛出去，还会产生如期的效果吗？对于这一点，齐藤纯一与桥本太郎，都没有一点底。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直接从朱代东那着手，既然张天睿是说木川方面在收购，那除了朱代东，再没有别人。”桥本太郎双眉紧锁，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他与齐藤纯一，都将成为日本的罪人。 　　“如果是朱代东所为，为什么我们在木川，一点风声都听不到？”齐藤纯一说道，他在心里虽然也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越是到这个时候，他越是存有侥幸心理。中国政府什么时候对国际市场上事，反应这么快了？何况这次还是一个地方政府，要真是朱代东所为，那这个朱代东就太可怕了，他简直就像个魔鬼，张开着魔爪在等着自己送上门。 　　“对于明天的抛售，你觉得还有必要吗？”桥本太郎问，现在他们也陷入两难之中，抛吧，可能是好了木川，他们现在以二三十万美元一吨的价格收回去，到时以三四百万美元的价格再卖出去，这一进一出，日本国要损失多少钱？不算明天的二十吨，就算现在的七十多吨，至少就在二亿美元以上。 　　“在没有确定木川方面出手之前，既定的方案不能更改。”齐藤纯一咬着牙说道，论实际身份，他其实应该是一名军人，对于上面的命令，哪怕就是让他去踩地雷跳悬崖，一旦接到这样的命令，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看应该给东京方面发出警告，让他们想办法查清楚这些铟的去向。”桥本太郎说道。 　　其实查找铟的最终去向，是日本方面一直在做的事。这件事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在秘密调查。直到今天下午，他们总算有了结果。但是这结果对齐藤纯一来说，有跟没有，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铟的最终去向，比较分散，基本上亚、美、非、欧、澳洲都有。有些国家的名字，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就算拿到这样的结果，又能查出什么来呢？ 　　得知这样的结果，齐藤纯一也很无奈，他虽然也把自己的猜想向东京汇报了，可是东京方面认为，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明天的那二十吨铟，必须按照计划，抛向国际市场。但是价格要升到五十万美元一吨，这样的价格，并不是随便一个国家，就会去接手的。 　　但是让日本方面目瞪口呆的是，第二天他们刚把价格挂出去，马上就有人接单，一共了十几个买家，这十几个买家里面，包括了一个中国买家，企业的名字是恒天外贸公司，这正是张天睿的公司。今天张天睿终于忍不住，准备出手了。虽然今天的价格，是昨天的两倍，可是他一出手就准备买五吨。 　　据日本方面观察，这十几个买家，与前两天的买家，没有任何联系。既然他们标了价格，只要有人出得起价格，日本方面再舍不得，也只能放弃。 　　第四天，国际市场上已经没有铟的卖家，第五天、第六天……一直到第十天，木川冶炼厂的铟正式进入国际市场，当天只提供两吨，每一吨的价格是四百五十万美元。当齐藤纯一听说是这个价格的时候，已经回到日本的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第1168章 一句话的事 　　齐藤纯一惊诧的昏了过去，有些人则高兴的差点昏了过去。张天睿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这次的所谓韩国铟矿事件，是齐藤纯一一手编导的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可笑自己不但助纣为虐，还差点充当了齐藤纯一的开路先锋。 　　怪不得老头子让自己脑子多转几个弯，敢情他们早就知道，齐藤纯一所谓的韩国铟矿，根本就是个骗局。现在国际市场上的铟价格，已经成了天价，虽然成交量不大，可是国际市场上对铟的需求量，一直以来，都是很饥渴的。日本方面刚开始抛出铟的时候，之所以没有怀疑有人刻意收购，就是因为每年国际市场上，铟的需求都超过了供应量。 　　“大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日本人的小伎俩了？”张天睿拿了五吨铟，心里非常的踏实，看现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朱代东肯定是想好好的教训一下日本。中国出口的铟，每年都有近百分之七十被日本买走，中国提价，最伤最重的当然是日本。 　　“听说你跟那些日本人走的很近，难道就没有发觉？”王大可微笑着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张天睿不以为意的说，“这件事我要是早听你的就好了。” 　　“我倒是早说了，可你也听才行啊。怎么样，通过这件事，对朱代东的看法有改变了没有？”王大可笑着说。 　　“你们这些体制内的官员，肚子里弯弯肠子太多了，我一善良、纯朴的四好青年，玩不过你们啊。”张天睿深有感触的说，这次的事情，他是当事人，可是很多情况，他当时都没有看清楚。 　　“我们可从来都不是玩。”王大可正色的说，或许有些事情在张天睿看来，可能是玩，但是他们，每一步，都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不但必须要严谨对待，甚至还要冒着政治风险。 　　“对，玩对于你们来说就是工作。”张天睿调侃道。 　　“天睿，你觉得这次朱代东玩得漂亮吧？”王大可微笑着说，对张天睿玩世不恭的态度，他也无可奈何。 　　“还行吧，但他想完全控制铟的价格，也不是那么容易，据我所知，古南和广东还存在很多小冶炼厂，他们可不管什么国家战略物资，也不会追求利润最大化，只要价格合适，随时都会把铟卖掉。”张天睿淡淡的说。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可是朱代东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省环保部门已经在几天前，开始对全省的小冶炼厂进行集中整治，排污合格的冶炼厂，所有的铟产品，全部由省经贸厅统一收购。而广东省也将采取这样的政府，现在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小冶炼厂被勒令停产。”王大可介绍道，朱代东的岳父正好分管环境保护，古南省的小冶炼厂，环保部门自然会配合木川的行为。 　　而广东那边的环保局部门，由由京里的老头子们去协调，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也是一对矛盾。特别是对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来说，他们可以容忍环境污染，只要求经济能够发展，税收有保证，财政收入能增加。至于对环境的破坏，可以在经济发展之后，再去治理。 　　然而经济越发达的地区，对环境的保护就做得越好，广东在改革开放之后，因为特殊的经济政策，很快成为全国经济发展的排头兵。经济发展上去之后，对于这些污染环境的企业，地方政府倒很配合，广东的小冶炼厂，这次基本上被一网打尽。 　　“看来真是什么也难不住朱代东，大可，你应该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啊，现在我才买了五吨铟，如果我能早一天动手，恐怕至少能拿到二十吨以上。不行，你得跟朱代东说说，让木川冶炼厂以成本价卖给我几十吨铟。”张天睿说道，现在一吨铟的差价在四百万美元以上，如果手里能有个几十上百吨，恐怕这辈子就真正不用再为赚钱而发愁了。 　　“我不是第二天就告诉了你么？可是你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你跟那个日本人的关系好像也不错，如果提前告诉了你，朱代东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王大可微笑着说，以张天睿的性格，当时肯定不会明白过来，只要他跟齐藤纯一透露半句，朱代东的这个收购计划就会流产。 　　虽说那样的效果最终是一样的，但是搞小动作的齐藤纯一却没有受到惩罚，这岂能让朱代东出掉胸中的那股闷气？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别人。”张天睿一叹，他接到王大可的电话之后，没有马上出手，而是给齐藤纯一打电话求证，而且还把消息告诉了对方。虽然当时他及时醒悟过来，但以齐藤纯一的精明，恐怕当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不过第二天，还是有人抛出了二十吨铟，自己能拿到五吨铟，已经是万幸了。 　　“这次你能拿到五吨铟，算是赚了一笔，其实我觉得赚钱倒不是最重要的，钱对你来说，真的还重要么？”王大可说道，一心想钻在钱眼里的人，永远都只能赚小钱。只有当你心中没有了赚钱的概念，金钱反而会追着你而来。 　　“这个问题对我来到说太深奥，你还是给我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张天睿说道。 　　“有些事情，别人是帮不到你的，只能靠你自己。”王大可意味深长的说。 　　伍成科其实很想找个机会向朱代东说一下现在机关里的一些事情，市政府曾经专门给木川冶炼厂下过一个关于铟供应的通知，可是现在，机关里很多人都对这个通知有腹议。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议论，朱代东这个外来的和尚，不会念木川的经。原本木川冶炼厂好好的铟，每个月出口创汇四五十万美元，他一来，马上就让木川冶炼厂停止出口，这不是乱弹琴么？ 　　而且现在听说国际上，铟的价格一日三变，每天的价格都在往下跌，如果木川冶炼厂的铟还不处理掉，以后就会变成一堆垃圾。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朱代东将负主要责任。 　　自从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之后，只要是机关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一般都会趁着合适机会，告诉朱代东。可是这次铟的事情，他已经提醒了好几次，但朱代东却像没听到似的，完全没有反应。搞得他回到市政府办公室后，别人向他问起朱市长的态度，他都是支支吾吾，不好回答。 　　就连钟召云也把他叫过去问了好几次话，朱市长对于木川冶炼厂的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些领导不好当面问朱代东，只好让他这个秘书担任二传手。可是伍成科跟朱代东的时间尚短，有些事情，还摸不准朱代东的脾气。他唯一能说的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到了前几天，就连木川冶炼厂的杜忠德也时常给他打电话，问起市里对铟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政策。伍成科当时问杜忠德，朱市长不是给你定了个价格，每吨四百万美元么？可是杜忠德苦着脸回答，不要说四百万美元，就是四十万美元一吨，现在冶炼厂的铟，也是无人问津啊。 　　但是今天，杜忠德再打电话来的时候，语气就完全不一样了，伍成科在电话这头，就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花怒放。 　　“伍科，朱市长下午有时间吗？我想向他汇报一下关于铟的事。”杜忠德确实有值得高兴的理由，就在刚才，已经有人给木川冶炼厂下单，想要二吨铟，价格就是按照木川冶炼厂的报价：四百五十万美元。二吨可就是九百万美元，这个数字，差不多超过了原来木川冶炼厂出口两年铟的利润总和。 　　每年木川冶炼厂出口的铟都在二百六十吨左右，按照原来的价格，一吨两万美元，每年可创汇五百二十万美元。可是这五百二十万美元并不是纯利润，还要扣除提炼的费用，每年的利润能有四百万美元，就算很不错了。 　　“杜厂长，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伍成科眉头一皱，不管现在铟的价格是多少，朱市长的出发点总是好的。他为了铟的事，光是跑木川冶炼厂就有五六次。而且回来之后，还翻阅了大量的关于铟的资料，这些资料，有些是伍成科帮他在图书馆借的，有些甚至是从国外买的。朱市长的英文水平很好，能直接看懂外国的原著，这一点就连伍成科也是自愧不如的。 　　“伍科，今天是好事，今天有国际上的买家对我们厂的铟感兴趣了，对方出的价格是每吨四百五万美元！”杜忠德兴奋的说，当他接到厂销售科的电话时，根本就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是后来，恒天外贸公司的张天睿亲自给他打了电话，向他证实，这件事千真万确，对方已经付了预付款，只要这边的报关手续办完，货物抵达对方口岸之后，就能付清余款。他这才相信，木川冶炼厂的春天真的要来了。 　　在木川市，或许杜忠德是除了周保宁之外，最支持朱代东的。虽然他在前段时间，受市里一些领导干部的影响，曾经有过那么一小段时间的犹豫和怀疑，可是如果说铟的价格会下跌到比原来还低的价格，他也是不太相信的。就算韩国真的发现了铟矿，可是韩国人难道是傻瓜？他们对资源的重视程序，要远远超过中国。 　　前两天，朱代东给他打了个电话，让木川冶炼厂的铟拿到国际市场去交易，挂出去的价格是四百五十万美元一吨。这个价格让杜忠德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原来齐藤纯一找上门的时候，朱市长就要求报价四百万美元，现在到了国际市场上，竟然又涨了五十万美元，这样的价格别人会接受么？ 　　“四百五十万美元？杜厂长，你没有开玩笑吧？”伍成科惊诧的说，这样的消息，他也是不太相信的。这怎么可能嘛，四百五十万美元，换成人民币是多少？三千六百多万人民币啊，伍成科被这个数字给吓了一大跳，这样的价格，比黄金要贵三倍多。 　　“伍科，我跟谁都可以开玩笑，但唯独不敢跟你开玩笑啊。现在对方已经付了定金，只等着我们发货了。”杜忠德兴奋的说，两吨铟就能换回九百万美元，这样的暴利，注定今年木川冶炼厂将创造一个经济奇迹。 　　“那行，我马上向朱市长汇报。”伍成科放下电话，疾步走进里面的大办公室，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 　　“让杜忠德十五分钟再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虽然这样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当真正有客户来预订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这段时间市里对木川冶炼厂的铟，关注度是非常的高。虽然自己取得了周保宁的谅解，但是要让全市干部信服，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而现在杜忠德的消息，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代东主动给张天睿打了个电话，木川冶炼厂的铟出口，现在还是由恒天外贸公司代理，但是价格，却不再是由外贸公司来定。恒天外贸公司代理进出口，每次收百分之八的手续费，对于张天睿来说，这也几乎是纯利。就算按照现在的铟，一吨他就能赚三十六万美元。这样的利润，比他原来的最高利润还要赚得多。 　　以前张天睿从木川冶炼厂拿到的铟是一吨两万美元，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是二十万美元，他最多一吨可以赚到十八万美元。而现在，至少一吨能赚到三十六万美元，这样的利润，他实在无话可说了。 　　“张总，谢谢你对我们木川冶炼厂的关照。”朱代东说道，张天睿手里有五吨铟，虽然是五十万美元一吨拿到的，可是现在，一转手就是八倍的利润。 　　“代东，你要是这样说，那就是看不起我了。以后只要是你的事，不管有没有利润，能不能赚钱，只要你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天睿大声说道。 第1169章 很不简单 　　张天睿的表态，虽然很直白，但让朱代东意外的话，他并没有觉耳鸣。也就是说，张天睿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朱代东的工作效率之所以会比别人要高，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在听取别人的汇报，或者听到别人的承诺和保证时，能当场就判断，从而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很多时候，去验证别人一句话，或者一个承诺，有些人需要用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 　　能比如像张天睿的事，如果换成别人，在听到张天睿如此直白的表示时，会马上相信他？恐怕除了朱代东之外，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做了。就算是王大可，恐怕一时之间也不会相信张天睿会与朱代东之间的隔阂完全消失。现在，至少是张天睿与朱代东单向的隔阂，已然没有了。 　　“张总，据我们得到消息，伊朗有一个电力机车的项目正在招标，木川机车车辆厂准备派代表团前往，你们恒天外贸公司能不能也派个代表参加？”朱代东说道，电力机车出口，除了木川机车车辆厂和伊朗双方要达成协议，还需要国家的有关部门批准审核才行。而这些部门，张天睿的关系比他要好一些，到时一旦达成协议，所需要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没有问题，我亲自去一趟，但是代东，你是不是也跟老头子那边打个电话？让我能奉旨出国。”张天睿微笑着说，对木川市的电力机车出口，自己能不能赚到钱，他完全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老头子对自己的态度，不管怎么样，这次自己也是为了让国内的产品走出世界。 　　曾几何时，中国的机车一直需要进口，就算是一次大一点的维修，也需要等外国的专家才行。而现在，中国制造的机车，也能走出国门，就算一分钱不赚，也能让那些老头子高兴得忘乎所以。 　　“没有问题。”朱代东说，如果这次能跟伊朗达成协议，这将成为中国电力机车上的历史性事件，所有的参与者，都有可能被载入中国电力机车的发展史册里。 　　“那就谢谢了。”张天睿说，这样的事在外人看来，好像是个笑话，他在自己祖父面前说话的分量，还没有一个外人重。但是张天睿清楚，朱代东上次给那些老头子们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加上现在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涨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这些老头子肯定会对他更加看重。 　　果然，张天睿很快就接到了老头子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抽时间回去一趟。张天睿当然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老头子那里。这次给木川机车车辆厂办事，很可能没有什么利润，可是他反而把这件事当成重中之重来抓。 　　“你这次总算干了件靠谱的事，但除了你之外，外经部还要派几名工作人员才行。”张老爷子缓缓的说道，看向张天睿的眼神，今天也变得格外的慈祥。一直以来，他对张天睿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唯独这两次的事情，一个是铟事件，一个是电力机车出口。 　　这两件事，一件是关系到我国的战略物资储备，事关国防安全，绝对不能以经济利益为前提，而木川市能把经济利益与国防安全有机的结合起来，这让他感到很满意。而现在，木川市又要把国有自主生产的电力机车出口，这种提升我国在国际上地位的事，他也必须无条件支持。 　　“外经部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张天睿淡淡的说，这样的事无需老爷子开口，他早就借着名义都办好了。 　　经过张天睿与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共同努力，在这次伊朗的电力机车国际招标会上，木川机车车辆厂一举拿到了二十四台TM1型大功率交流传动电力机车的单子，总金额达到了七千二百万美元。 　　虽说这样的金额，跟木川冶炼厂要稍显逊色，但是这毕竟是木川机车车辆厂，也是我国电力机车行业的第一笔海外订单。消息传回来之后，木川机车车辆厂全厂都沸腾了。而木川市，也倍受鼓舞。特别是周保宁，这个从机车车辆厂走出来的市委书记，在接到消息之后，罕见的亲自跑到了市政府大楼。 　　虽然市政府大楼属于市委领导，可是周保宁来这边的次数很少，就算是他兼任代理市长的期间，也主要是由市政府这边的干部到市委大院向他汇报工作。现在市政府大楼已经有了新的一把手，他更是很少踏足。 　　“代东，恭喜你，我代表市委向你表示热烈祝贺。”周保宁一下车，就看到在那里迎接的朱代东，不等朱代东走过来，马上就主动迎了上去，握着朱代东的手，高兴的说。 　　“拿下伊朗的订单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没有市委的英明领导，如果没有木川机车车辆厂的优秀产品，在这次的国际招标会上，我们也只能望洋兴叹。”朱代东谦逊的说。 　　“酒香还怕巷子深，如果不是你给木川机车车辆厂提供向海外出口的思路，恐怕他们现在还只会围着国内转。”周保宁笑吟吟的说。 　　“欢迎保宁书记来市政府指导工作，先到会议室听取汇报吧。”朱代东说道。 　　“我这算什么指导工作，汇报就没必要了，就到你办公室坐坐吧，其他同志都散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影响了大家的工作。”周保宁说道，如果他真要在会议室听取汇报，恐怕市政府所有在家的领导都要去参加会议，到时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全浪费在他身上了。 　　“行吧。”朱代东点点头，他其实还真没准备要在会议室汇报，周保宁是市里的领导，平常有什么工作，要么在电话里，要么当面向他汇报了，现在再听，也没有什么新意。对市里的情况，周保宁掌握也得很全面。 　　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一般都会由党委书记汇报，个中原因并不是因为党委书记要抢风头，而是对于当地政府的事情，一把手掌握的情况要更加全面。比如说木川市，朱代东只对市政府这边情况了解，对于市委那边的情况，因为市政府与市委大院相隔三公里，他只能从两地电话沟通的时候，才能听到一些情况，相比周保宁，有些事情掌握得还不是很全面。 　　“代东，这次机车车辆厂的电力机车能出口，虽然只有二十四台，可是对机车车辆厂的全体职工来说，倍受鼓舞。谷传祥已经向我发出邀请，想让市里的领导去参加机车车辆厂的庆祝会，我已经答应了。希望你这个政府部门的头头，也能一起参加啊。”周保宁说道，谷传祥其实也邀请了朱代东，可是朱代东没有答应去参加这样的庆祝会，这也是朱代东的原则。 　　“这件事的主要功劳在保宁书记和机车车辆厂，我去不去参加无所谓。”朱代东说道，机车车辆厂和冶炼厂，作为全市典型的国有企业，通过这次的事情，能多一条腿走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国有企业的改变，特别是在管理和技术上，这两家企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个时候就要开庆祝会，他觉得为时尚早。 　　“不管怎么说，这是你来木川之后，机车车辆厂才会取得到么好的成绩，这件事，省里和中央的有关部门，都发出来的贺电。你这个当市长的如果不去，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哦。”周保宁说道，朱代东做事务实不张扬的个性他很欣赏，可是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朱代东，恐怕机车车辆厂还真的不一定能做成。这就是每个人的思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一个条好的思路，能让一个企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我再不去，倒显得有些矫情了。但是我要向市委提一个建议，参加庆祝会可以，但我不讲话、不发言。”朱代东说道。 　　“好吧，可是如果有记者采访，你这个市长可不能拒绝哦。我们都知道，你的水平很高，也让全省甚至全国的人们，见识一下我们木川市长的风采嘛。”周保宁说道。 　　“书记不是赶鸭子上架么，论水平，跟你比我是自愧不如。要说风采，应该让全国人民看看你这位从机车车辆厂走出来的市委书记的风采嘛。”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啊，总是这么谦逊。”周保宁心里很受用，朱代东在很多事情上，与其他市长不一样，那就是“不争”。他只是埋头做自己份内的工作，就算是出了成绩，既不抢也不占，这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书记，今天我正好有件事要向你汇报，既然你在，我就不再跑一趟市委大院。是关于小佳佳强奸并被迫卖淫的案件，已经基本上查得差不多了。”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之所以不想去参加机车车辆厂的庆祝会，跟这个案子最终告破也有一定的关系。 　　“你说吧，在这件事上，我全力支持公安局的工作。”周保宁脸色一滞，缓缓的说道，朱代东还没说，可是他已经感觉到，恐怕这件案子很不简单。 第1170章 和稀泥？ 　　对于小佳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一案，朱代东非常重视，他曾经指示赵金海，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而且所有的责任人，全部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赵金海也忠实的执行了朱代东的指示，虽然他曾经还是朱代东走向官场的领路人，但现在，朱代东是代理市长，他是公安局长，理所当然要授受朱代东的指示。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他这个公安局长恐怕也做不长久。 　　“公安局经过周密侦查，现在查明王佳一案的所有涉案人员，包括六名主犯，三十四名嫖客，其中国家工作人员达到了二十一人。与王佳发生三次性关系以上的人员，有二十九人，最多的一个，与王佳发生过十二次性关系。”朱代东神色凝重的说道。 　　朱代东提供的这组数据，让周保宁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特别是有二十一名国家工作人员涉案，这让他更是愤怒。木川党员干部的政治觉悟和个人修养，再次让他难以置信。 　　“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周保宁厉声说道。 　　“这件案子，之所以公安机关几个月都不受理，最主要的原因是公安局城东分局的局长常反堂也涉案其中。”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事情反常即为妖，城东分局和当地派出所拒不受理王佳一案，如果里面没有涉及到党员干部，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常反堂在这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周保宁沉声问。 　　“常反堂不但与王佳案的首犯易小凤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而且他还是易小凤休闲屋的保护伞，与王佳发生十二次性关系的，就是常反堂。并且每一次，常反堂都是把王佳带到宾馆开房，强行与王佳发生性关系。可以说，常反堂也是强奸王佳的犯人之一。”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说起这样的案子时，他心里总是忍不住一阵激愤，政府的公信力、公安机关的形象，都是被这些害群之马破坏的。 　　“这样的人，比地痞流氓还不如，当初是怎么进的公安队伍？！”周保宁越听越气愤，常反堂的行为，完全颠覆了他对公安干警的形象，这样的害群之马，不知道破坏了多少次公安机关和政府部门的形象。 　　“这个问题确实要查清楚。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妥善解决王佳的案件，公安机关的侦查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可是现在有个问题，根据公安机关调查，二十一名涉案的国家工作人员，都是没有给易小凤付任何费用，也就是说，王佳被易小凤当成了她行贿的工具。这涉及到党纪问题，需不需要纪委介入调查，要请市委最后决定。”朱代东说，他要向周保宁汇报的，也就是这件事。 　　得知案件的真相之后，对这些触目惊心的行为，朱代东当时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为有像常反堂这样的公安局长而感到愤慨，也为二十一名国家工作人员，感到痛心。嫖娼已然很可耻了，因为自己的身份，可以给予易小凤的休闲屋方便，而连嫖资也省掉，简直就是无耻之徒！ 　　“代东，你是什么意见？”周保宁问，对于木川市的事，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是独揽大权，如果换成欧谱班在木川，他恐怕早就下了指示。但现在，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应该听听朱代东的意见。 　　“我觉得纪委只需要做一件事，撤销这二十一名国家工作人员的党内职务，开除这二十一国家工作人员的党籍，同时由市委、市政府发出通知，开除他们的公职。再由检察院对他们提起公诉，具体如何判决，就看法院的宣判了。”朱代东冷冷的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双开，无需再对他们进行任何调查，嫖娼，或者说强奸幼女，就足够他们享受“双开”的待遇了。 　　“同时对二十一人双开，会不会影响太大？”周保宁眉头一皱，现在他还没有拿到这二十一个人的名单，但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把他们双开，会给市委的工作带来隐患。机关里的关系最是错综复杂，一条线一条线的牵上来，说不定这二十一个人，会与市委的好些常委扯上关系，那这样的决议，就会在常委会上引起反弹。 　　虽然周保宁对木川市的常委会有绝对的掌控，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如果对别人的利益损害太大，就算他的掌控力再好，也无济于事。所谓的常委会，其实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排排坐，分果果。大头由周保宁拿着，小头让其他常委去分。如果周保宁一个人独占还不打紧，还要让其他割肉，常委会就会乱套。以前他之所以会有超强的掌控力，就在在排坐和分果的过程中，能充分考虑到所有的人利益。 　　“现在王佳的案子影响也很大，虽然报纸和电视都没有报道，可是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网上。我国现阶段的网民，素质都比较高，对国家和社会上发生的事，也很关注。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会不会让市里被动？何况木川的市民也都在关注这件事，如果我们不能拿出铁腕手段，重新树立公安机关的形象和政府的公信力，以后如何促进党群关系？”朱代东反问，现在木川市掌握着事态的主动权，如果说市委在这次的事件中，维护一些国家公职人员的利益，最终反倒会让市委陷入被动局面。 　　周保宁点上一根烟，坐在那里良久都不言语，朱代东知道他也在考虑得失，是得罪全市的党员干部呢，还是得罪全市的百姓。如果周保宁支持处理这二十一名国家工作人员，那双开的决议，肯定是能通过的。可是周保宁的威望，恐怕就要有所损失。 　　在上次市政府的临时常务会议上，曾经就为那些嫖客是否也要调查，产生过争议。最后市政府形成一个初步意见，公安局主要调查那些没有付嫖资的嫖客，因为那样的人，几乎可以等同于强奸。可是现在，没付钱的，都是国家公职人员，这就让一些人想不通了。既然国家公职人员要调查，那些非国家干部，自然也不能豁免。 　　“这件事还是放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吧。”周保宁说道，今天是周五了，下个星期一上午是例行常委会，到时把这件事当成一个议题，完全可以做到。 　　“好吧。”朱代东淡淡的说，周保宁的态度让他有些许失望，虽说市委书记站的高度不一样，需要考虑的情况也更多，但是对于这件事，他不能拿出一个强硬的态度，以后木川市如果再碰上再大的窝案，他会怎么处理？ 　　随着公安局打黑的深入，各种保护伞也逐渐浮出水面，到时涉案的公职人员，只会一次比一次多。那个时候，周保宁会怎么办？难道还是杀一批保一批？刚才周保宁对常反堂的态度很坚决，可是对其他二十名公职人员，态度就要犹豫得多。这件事要到常委会上讨论，显然周保宁也是想听听常委们的意见才会做最后决定。 　　对于周保宁这种和稀泥的做法，朱代东也是无可奈何。他与周保宁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性质就会不一样。周保宁有他的担心，而朱代东如果以后坐到周保宁的位子，自然也会有他的顾虑。 　　“怪不得你不想去参加机车车辆厂的庆祝会，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不要勉强。”周保宁叹道，听到这样的事，就算是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既然书记要去参加，我自然也得去才行。”朱代东淡淡的说，周保宁或许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但是让他率领木川走出目前的困境，还是有些困难的。木川市的干部，表面上是紧密团结在他周围，可实际上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每个人要下的棋都跟周保宁不一样。 　　周保宁的威信，是靠他长期的工作时间，以及对木川市大部分干部的任免建立起来的。别人信服他的是手中的权力，如果将来有一天，周保宁不再担任任何职务，恐怕在路上，碰到熟人，未必都会有人肯跟他打招呼。 　　周保宁走后，朱代东拿着王佳一案的案卷亲自到了市纪委，虽然市纪委也在市委大院办公，可是市纪委有单独的一栋五层的办公楼。付仁慧的办公室在三楼，朱代东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径直走到她的办公室。 　　这是一栋老式的办公楼，付仁慧的秘书室是在她办公室的对面，隔着一条走廊。一般来找付仁慧的，都会先到对面的办公室挂个号排个队，但是朱代东直接就进了付仁慧的办公室。这让付仁慧的秘书一惊，他原本只感觉有人过来了，没想到那人却没到他办公室里，径直到了付书记的办公室。 　　秘书连忙站起身，想喊住那个不走正常程序的人，可是他刚张嘴，看到那个背影，他又停了下来，这个背影有些熟悉，等到对方敲门的时候，他从侧面认了出来，这是市政府的朱市长。他心里一惊，连忙倒了杯茶，送到对面的办公室。 第1171章 重大进展 　　对于朱代东的到来，付仁慧显然也是没有思想准备，朱代东自从担任木川代理市长之后，这应该还是第一次来她的办公室。 　　“朱市长，你有什么事打个电话给我就是，怎么敢劳驾你亲自过来呢。”付仁慧原本在看材料，见到朱代东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就算朱代东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可是他依然是自己的领导，在排座的时候，朱代东始终还是在她前面的。 　　“到市委有点事，顺便就来看看你。刚才我接到赵金海同志的报告，说王佳一案的侦查阶段已经完成，有些情况要向你汇报，我顺便也来听听。”朱代东说道，事实上是他在到市委大院之后，听到付仁慧在办公室，才给赵金海打的电话，让他迅速赶到纪委，就王佳一案，向付仁慧汇报。 　　“朱市长，马书记的办公室前面那栋楼，你是不是找错房间了？”付仁慧微笑着，她从秘书手里接过茶，亲自送到朱代东身前。 　　“王佳一案，涉及到二十一名国家工作人员，这件事当然需要你们纪委出面了，赵金海不向你汇报行么？”朱代东微笑着接过茶杯，笑吟吟的说。 　　朱代东在会客区坐下之后，付仁慧才在他对面坐面。虽然这是付仁慧的办公室，可现在朱代东坐的却是主位。官场之中对于位子和排名非常敏感，虽然朱代东与付仁慧，都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人，但是付仁慧还是很小心翼翼的把朱代东让到了主位上。 　　“二十一名国家工作人员？”付仁慧惊讶的说。 　　“这件事还是让赵金海同志向你汇报吧，这是王佳一案的案卷，你先看看，有什么情况，等会再问他。”朱代东说，不管是他向付仁慧介绍案情，还是向付仁慧解释案子里的事情，都有些不妥。 　　付仁慧刚把案卷看完，赵金海就过来了，虽然接到朱代东电话的时候，他有些不明白，但是他还是没有多问，放下电话就直接到了纪委。王佳一案现在基本上已经查清，他第一时间就向朱代东作了汇报。现在他突然接到朱代东的电话，让他来纪委，或许是为了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事。 　　“赵局长，你那里有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详细名单么？”付仁慧问，朱代东给她的案卷，对案情介绍的很详细，可是对这涉案的四十个人的身份资料，只有寥寥几句介绍。 　　“有的。”赵金海说，既然是来纪委，肯定不会主要是为王佳案，他在过来之前，特意拿了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资料。 　　这二十一个人，涉及公安、工商、税务、文化等部门，可以说，只要是会跟休闲屋产生关系的政府部门，就都有人在这个名单里。 　　“朱市长，市委是什么意见？”付仁慧问，朱代东能把这些案卷给自己看，肯定也提前向周保宁通报了的。 　　“市委当然是要坚决的严肃处理这些人。”朱代东说道，他这话不算假话，不管星期一常委会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决议，市委的态度一定是坚决的、及时的、正确的。至于有没有伤到这些人的筋骨，就要仔细研究那份决议才行。 　　“纪委坚决执行市委指示。”付仁慧说道，朱代东的话中有模棱两可的意思，不管什么事情，市委的态度都是坚决的，就好比开会，无论什么样的会议，最后都必须是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一样。 　　“仁慧书记，看了案卷，也看了这些人的情况，你自己是什么样的意见？”朱代东问。 　　“这件事周书记有具体指示吗？”付仁慧问，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会如何，最关键的还是周保宁的态度。如果他是持支持的态度，那这些人都可以被开除公职，如果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事情的结果也将是好人欢喜有人忧。 　　“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这是保宁书记对此案主要涉案人员处理意见的原话。至于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违纪行为，保宁书记应该还会听取你的意见。”朱代东说道，能以一名女性的身份担任市纪委书记，付仁慧肯定会有其过人的手段。 　　而且据朱代东所知，付仁慧在木川市的威信也很高，这与她自身的品性以及原则立场坚定，有很大的关系。别看付仁慧是女性，可是她查起案子来，那也是雷厉风行。 　　“我的意见很明确，必须按照我党的纪律，对他们进行严厉的处分。”付仁慧说道，这件事很有可能周保宁与朱代东的意见，并不一致，现在朱代东来找自己，也是想寻求对他的支持。 　　“你的意见我很认同，在跟保宁书记勇气的时候，我也向他表明态度，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法院到时判什么刑，咱们先不去管。我国是一个法治国家，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但是对他们的党纪处分和行政处分，必须是最严厉的。如果不双开他们，将无法对其他人形成威慑，如果不双开他们，将没法向受害人及其家属交待，也无法向全市人民交待。”朱代东坚定的说，趁着市委常委会还有两天才召开的时机，他得想办法跟其他常委进行沟通。 　　“现在王佳的母亲彭颖，强烈要求对所有的四十名涉案人员一起控诉。特别是常反堂，他的行为之恶劣，与那些首犯不遑多让。”赵金海在旁边说道，按照彭颖的意思，这四十个人都要被判处死刑，她心里才能满足。 　　虽说这样的要求很过份，法院也不可能支持，但是对于首犯和主犯，被判死刑的几率还是很高的。得知常反堂涉案之后，赵金海就向市政府请示，免去了常反堂城东分局局长的职务。因为这是一起涉黄案，常反堂原来的警察身份，并不能帮他太多的忙。案件很清楚，人证物证也都有，他就算再狡辩，也显得很苍白。 　　“常反堂是不是常福江的堂弟？”付仁慧问，上次批发市场的事情，温福亮被免职，可是常福江仅仅背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两人级别一样，所犯的错误也难分伯仲，可是最后处理的结果却有天壤之别，这里面的情况值得玩味。 　　“是的。”赵金海说道，他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作为公安局长，他的手机也是二十四小时要开机的。 　　“先去接电话吧。”朱代东挥挥手，他跟付仁慧都是赵金海的领导，跟领导谈工作，却还要接电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电话就不重要，如果涉及到人命关天，岂不会误了大事？ 　　赵金海去接电话的时候，朱代东问付仁慧：“仁慧书记，陈标自杀案查得怎么样了？”付仁慧是陈标自杀专案组的组长，这件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获，虽说是组成了联合专案组，而且付仁慧还亲自担任组长，可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取得重大突破，也是很说明问题的。 　　“还是老样子，没有大的进展，只能在外面找线索。但我相信，这起案子总有一天，会查出水落石出的。”付仁慧坚定的说道。 　　“付书记，刚刚得到消息，常反堂与陈标自杀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很关键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他就是陈标自杀的凶手！”赵金海兴奋的走进来，说道。常反堂被拘留之后，对他家和办公室进行例行搜查，在常反堂的家里，搜出了大量的现金，还有两把猎枪。而在他的办公室，搜到了一本日记本，上面清楚的记载了他跟陈标在看守所的见面过程，就连陈标当时是什么样的神情、什么样的语气，常反堂都有记载。 　　“真的？”付仁慧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惊喜的问。 　　“对，现在局里正在再次提审常反堂，朱市长、付书记，我想请假回去亲自审讯。”赵金海说道，常反堂的意外突破，让他很是兴奋。在那本日记本里，常反堂不但记载了他与陈标、易小凤等人的不正当往来，而且还有其他人的一些事。可以这么说，只要能拿到那本日记本，又将挖出一个窝案来。 　　“我跟你一起去。”付仁慧说道，她最陈标专案组的组长，现在陈标一案因为一个意外，取得了关键证据，她自然也是非常激动的。 　　“那行，你们一起去审讯常反堂，我只提两点要求：第一，这次要绝对保证常反堂的安全，再也不能出现像陈标的事件。第二，那本日记本要绝对保证安全，赵金海同志，你拿到日记本后，首先要复制几份，以备不时之需。”朱代东说道，常反堂如果再像陈标那样，突然出现意外，那赵金海这个新上任的局长，恐怕也做不长久了。 　　“请朱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赵金海坚定的说，他到木川公安局上任之后，借助朱代东的支持，首先拿到了局里的财政大权，不管哪个单位，只要拿到人事和财政两个权力，就算不是一把手，也是一把手了。 　　而拿到财政大权之后，又借着打黑专项行动的便利，调整了局里几个中层干部的职务。而他在到木川之后，大力提拔年轻干部，一线民警在提干和提级的问题上，非常重视。现在不说他把公安局经营得像铁桶似的，至少上传下达，还是能够做到的。 　　常反堂与陈标，一个在城东区，一个在岳松区，两人原本是没有关系。可是因为一个常福江，两人就建立了联系。因为常反堂的特殊身份，陈标反倒与他走得比较近。而陈标又与岳松分局的人是同事，可以促进陈标与岳松分局的关系。 　　陈标的记事本被搜出来之后，榜上有名的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常福江，他与陈标认识得最早，在陈标每年的记事本上，他年年都是榜上有名。而且可以这么说，每年都是名列前茅。如果陈标不死，常福江很快就会死。对他们这样的官员来说，失去了权力，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当天晚上，朱代东参加了机车车辆厂的庆祝会，而付仁慧与赵金海，在公安局紧锣密鼓的审讯着常反堂。为了不出意外，付仁慧调来了一队武警，对常反堂进行单独关押、单独审问。甚至就连常反堂的伙食，也是单独做。 　　虽然组织上没有对常反堂进行双规，可是现在，常反堂已经享受了双规的待遇。他只是一名正科级干部，现在却让一位副厅级的市纪委书记和市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审讯，这样的待遇，恐怕找寻整个木川，也不多见。 　　对木川机车车辆厂来说，今天是一件值得欢庆的大事。而周保宁来说，亦是如此。他对木川机车车辆厂的感情，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点也不亚于他的老婆。木川机车车辆厂取得了成绩，他比自己取得成就还要高兴。朱代东原本不想参加这个庆祝会，可是他专门去了趟市政府，表面上是对朱代东促成木川机车车辆厂与伊朗的合作表示祝贺，实际上也是催促朱代东来参加今天的庆祝会。 　　“代东，付仁慧同志为什么没来，你知道么？”周保宁正好跟朱代东在一起，刚才他在庆祝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从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历史讲起，一直讲到改革开放之后，机车车辆厂如何抓住机遇，深化改革，以过硬的产品质量和一流的技术，冲出国门，走出世界。这既是木川机车车辆厂的一次壮举，也是木川市的豪迈，更是中国在国际地位上的一次跃升。 　　“她与公安局的赵金海同志在突审常反堂，陈标自杀一案，据说跟常反堂有直接的关系。”朱代东说道，付仁慧没跟周保宁请假？今天所有的常委，包括军区司令员邹虞斌也悉数到场，而身为纪委书记的付仁慧竟然没到，确实显得很突兀。 　　“哦，陈标自杀一案取得了重大进展？”周保宁一喜，对付仁慧没来，也没有太计较了。 第1172章 市委副书记 　　趁着向周保宁汇报的空隙，朱代东给付仁慧打了个电话，催促她快点来机车车辆厂。可以不参加庆祝会的开场，但是总得在庆祝会上亮一下相。 　　付仁慧赶到的时候，向朱代东汇报了一个消息，常反堂已经摞了，她跟赵金海亲自审讯，给常反堂以极大的压力。再加上那本日记本，就算常反堂不开口，有市看守所那几名狱警的证词，也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这件事你等会还是亲自向保宁书记汇报吧，刚才他就在问到你。”朱代东说道，恐怕今天晚上市委就要召开特别会议才行，常反堂是城东分局的局长，而陈标在岳松区，现在岳松分局的人员没有牵扯出来，那只能是把他堂兄常福江牵扯出来了。 　　付仁慧也知道现在的周保宁心情特别的好，这次的庆祝会，市里也安排了一些媒体记者来参加。原本周保宁是不太喜欢面对媒体的，可是今天，他的谈兴很浓，而朱代东也很识趣的走到旁边，让周保宁尽情发挥。 　　趁着这个机会，朱代东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详细的询问了常反堂一案的情况。现在赵金海还在继续审问常反堂，既然常反堂已经摞了，就应该乘胜前进，抓紧把他肚子里的货全部掏了出来。要不然他回去睡一觉，脑子一翻沙，恐怕又会生变。 　　得知这种情况，朱代东也没有多问，他清楚，只要审讯一结束，赵金海就会向他汇报的。对于陈标自杀一案，朱代东其实已经不再关心，只要批发市场能得到彻底整顿，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可是王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一案，必须要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而且这个交待，必须要让以后谁再碰到这样的事，就要望而却步才行，这是他自己的原则。朱代东不管周保宁是什么样的态度，他必须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促成这件事。 　　庆祝会之后，朱代东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一个人悄悄离开了。今天是周末，他早就跟严蕊灵约好，要回楚都的。朱代东到木川快两个月时间了，可是严蕊灵的工作一直都没有调过来。不是因为木川这边不好安排，而是因为严蕊灵暂时还不想来。而且韦鲁郎也对严蕊灵的工作很满意，韦鲁郎认为，严蕊灵在楚都，比在木川要能更加充分发挥她的才能。 　　但朱代东的车子还没有离开木川，就接到了常务副市长许海波的电话，许海波在电话里显得很焦急，“朱市长，你在哪里？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 　　“什么事？”朱代东沉声问道，对于市政府自己的这些副手，他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到了他们这样级别的干部，已经很难从言语和行事上猜透他们的想法。而这两个月以来，他每天在办公室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想要深刻了解这些人，还有些困难。 　　“关于常福江的事，他现在到了市政府，有很重要的工作向你汇报。”许海波说道，刚才常福江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当时他并没有觉得异样，常福江要见他，那就见呗。一个是政府常务副市长，一个是岳松区的区长，两人也经常在工作上沟通。当时许海波在机车车辆厂的庆祝会上，常福江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好庆祝会已经结束，他就到市政府跟常福江见了面。 　　可是一见面，许海波才知道，今天的常福江有些异常，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停的在自己办公室外面走来走去，急得直搓手。一见到，双眼顿时放出光来，就好像垂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让他下个星期一再来吧，我已经在回楚都的路上。”朱代东说完就把电话挂断，常福江在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工作汇报？他只是不好去找周保宁，想来自己这里抓根救命稻草而已。可是事到如今，常福江还以为他真的能再次躲过一劫？批发市场的事，让他侥幸躲了过去，现在常反堂的事，他又想故伎重演，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再给他机会的。 　　但是很快，许海波的电话又打了电话，朱代东生气的把电话往旁边一放，这个许海波，就算他平常跟常福江走得较近，可也不能这么没有眼色啊。看到手机固执的响着，朱代东只好又按下了接听键。 　　“朱市长，常福江现在非见你不见，要不然他就要自杀啊。”许海波急道，他也是被常福江的这一招搞得慌作一团，常福江一见到他的面，就痛哭流涕，说自己对不起组织的培养，对不起领导的信任。 　　许海波问常福江，怎么对不起组织的培养了？哪里对不起领导的信任了？可是常福江又不肯说。他只是一个劲的说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请许海波一定要帮他在周书记面前说说情。常福江歇斯底里的样子，让许海波感觉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常福江突然提出要见朱代东，而且还从包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说这件事除了要让许海波帮忙之外，还得让朱市长帮他向市里求情才行。要不然，他就没有活路了。 　　“自杀？海波同志，你让他老老实实交待问题，这是给他最后的结果，否则就让保卫处的人直接送到纪委。”朱代东冷冷的说道，还敢胁迫上级领导，真是反了他了。 　　“朱市长，常福江出事了？”许海波惊讶的说，上次常福江不是有惊无险的过关了么，怎么才过了这么几天，就又出事了？ 　　“公安局和纪委正在调查，据说他跟陈标自杀一案有关，总而言之，这次常福江的问题很严重，再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样被他蒙混过关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行，我知道怎么做了，打搅你回家休息，真是不好意思。”许海波说道。 　　“那倒没有，只是为了常福江这样的人浪费时间有些不值。海波同志，如果你想了解详细情况，就向公安局了解吧。”朱代东说道，常福江之所以被扯出来，是因为他堂弟常反堂，而常反堂之所以会被揪住，是因为王佳的案件。 　　朱代东没在楚都市工作了，严蕊灵也搬回了省政府宿舍，朱代东在市政府常委楼的房子，虽然机关事务管理局没有催促，可是严蕊灵还是很识趣的搬了出来。她可以占着那套房子，但是会对朱代东造成多大的影响？ 　　对严蕊灵的工作调动问题，朱代东与她商量过好几次，现在他才刚到木川，钟召云就向他提了好几次，应该早点把严蕊灵的工作也调到木川。可是朱代东跟严蕊灵商量过几次，严蕊灵都没有同意。严蕊灵认为，至少在近几个月，她的工作不宜调动。 　　严蕊灵的想法，其实朱代东也听她与甘士梅讨论过，现在朱代东刚到木川，如果严蕊灵这个时候调过去，只能是平调。可如果严蕊灵还待在楚都市委宣传部，她这个新闻科科长的级别，也该适当的提一提了。 　　现在朱代东已经离开了楚都，严蕊灵论资历、论能力，都可以提拔。可如果她到了木川，就算组织上有考虑，她也只能推辞，她不能给别人一种朱代东得道，她升天的印象。因此，她的级别在木川得到提拔，是不合时宜的。如果刚提拔，马上又去木川，也是妥当。最好的办法是，在楚都顺理成章的得到提拔，再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才调到木川。 　　现在严蕊灵是正科级干部，如果她能成为副处级干部，再调到木川，那就能给朱代东一定的帮助，不像在楚都的时候，只能算是点缀。 　　“爸不在家？”朱代东进门之后，看了一眼客厅的长沙发，严鹏飞还没有回来。当然，他还在楼下的时候，就知道严鹏飞不在家，只不过如果不看一眼客厅的沙发，这个问题就会变得有问题。 　　“本来说好晚上回来吃饭的，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严蕊灵接过朱代东手里的包，说道。 　　朱代东暗想，既然严鹏飞没有准时回家，肯定是省政府发生了特别的事。可是他左思右想，也没记起省政府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啊？如果是下班之后才发生了，那木川市政府也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严蕊灵的电话打完之后，过了快二十分钟，严鹏飞才回家。看得出来，严鹏飞的心情很不错，见到朱代东，微笑着走了过来。朱代东连忙站了起来，等严鹏飞坐来后才问：“爸，今天是礼拜五，怎么也这个时候才回来？” 　　“省委开了个会，我得了消息才回来。”严鹏飞微笑着说道，省委的这个会也是非正式的，有三位常委缺席。省委常委不像市委常委，市委常委只要一个通知，基本上二三个小时就全部能赶回来开会，可是省委的常委，经常在全省和北京跑，如果是临时召集开会，能有一半人参加就很不错了。今天只有三位常委缺席，情况已然是很好。 　　“什么消息让你这么高兴，是不是你要进班子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现在哪是调整我的时候？是关于你的，省委已经作出决议，任命你为木川市的市委副书记，星期一再向木川传达。”严鹏飞说道，这个决议一下，朱代东这个正厅级干部算是坐实了。 第1173章 头脑发热？ 　　对于自己兼任市委副书记，朱代东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自从成功阻击了铟在国际市场上的恶意抛售之后，张天睿就向他传递过好几次消息，说京里的老头子对他很是赞赏。而今天上午，木川机车车辆厂与伊朗签订了二十四台交传电力机车合同之后，张天睿也在第一时间向他打了电话，张天睿告诉朱代东，老头子们很欣慰。 　　“爸，代东的副书记落实了？”严蕊灵听到他们翁婿对话，喜气洋洋的走了过来，问。 　　“是啊，本来要到年底的，但是上面有人专门给杜邦俊同志打了招呼，代东，你的面子可不小啊。”严鹏飞笑呵呵的说，听说这次打招呼的是一位老同志，那也是原来经常在新闻联播里能见到他身影的。 　　“我也是侥幸做了件让老同志们认可的事。”朱代东谦逊的说，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木川冶炼厂就这么把铟的价格拱手送给别人，实在有些可惜。后来经过研究和调查之后，才发现，如果把铟的文章做好了，就连木川市也大有可为。 　　“这可不能算是侥幸，你才刚去木川就发现了铟的事，欧谱班也当了一年多的木川市长吧？可他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我看这不是侥幸，而是事态发展的必然。”严蕊灵快言快语，欧谱班从木川调到楚都，给他施展的舞台还更大了，而且去年朱代东在楚都，已经实施了一系列的经济政策，但是欧谱班在楚都市的行为，并没有赢得楚都市干部和群众的信服。甚至严蕊灵认为，欧谱班的到来，可能会让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放缓。 　　为了这个问题，严蕊灵与严鹏飞多次讨论过，欧谱班到企业，喜欢发表一些言论，而且他又没有做过详细的调查研究，自顾自的要求企业按照他的思想去经营。比如对楚昌公司，现在的楚昌公司分成了三个比较大的公司，可是欧谱班认为，还应该细分。如果一年能一分三，二年三分成九家公司，三年由九家分成二十七家公司，那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也不能同比增长吗？ 　　“这样的话在家里说说就可以了，可不能到处宣扬。”朱代东叮嘱道，现在欧谱班是市长，而他只是代理市长，就算他的市委副书记任命下来了，也还只是个副市长。只不省委的行为，会让人觉得，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已经做好了提供市长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朱代东能按部就班的把木川市的工作做好，他这个代理市长前面那两个字去掉，只是时间的问题。 　　“代东，今天是不是木川机车车辆厂与伊朗签订合同的日子？”严鹏飞问，这件事已经在古南下午六点半的晚间新闻联播中播出了，他在办公室等省委常委会的结果，主要就是看这两个新闻联播。 　　“是的，总共二十四台交传电力供应，合同价格七千二百万美元。”朱代东微笑着说，这件事对木川市的影响力，比冶炼厂的铟出口价提升了几百倍还要大。木川冶炼厂的铟由原来的二万美元一吨，现在提到了四百五十万美元一吨，这中间的利润比木川机车车辆厂要大得多。可是木川市当初是因为机车车辆厂，才慢慢发展起来的。可以说所有木川人，对机车车辆厂都有很深的感情。现在机车车辆厂能让电力机车出口，他们会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件事我也知道，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欧谱班得知木川机车车辆厂和冶炼厂双双取得巨大成就之后，心情很是低落。而这两个月，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发展势头。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市委的高度重视，听说元骞振为了这件事，还特意向省里汇报，并且对市政府这边的事情，开始特别关注起来。”严蕊灵说道，她在机关里，也能听到很多消息。让她欣慰的是，她在机关里，很少听到有人发表对朱代东不满的言论。反倒是欧谱班，对他诟病的人不少。 　　“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搞错了，木川是欧谱班工作过的地方，现在木川取得成绩，他这个曾经的市长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嘛。”朱代东说道，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事，他不会想，也不想听。当然，偷听的不算。 　　“灵灵，这一点你要向代东学习，怎么能在背后说领导坏话呢？虽然欧谱班不是你的直接领导，可他毕竟是楚都的市长，以后要注意点。”严鹏飞嗔恼的看了女儿一眼，论政治成熟度，她要比朱代东差很多。 　　“是，严省长。”严蕊灵调皮的一吐舌头，笑着说。 　　“代东，这是省委对你工作的认可，你可要抓住机会，争取在木川干出一番成绩。”严鹏飞缓缓的说道。 　　“我会努力的。”朱代东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省委突然任命自己为木川市委副书记，这既是对自己工作的认可，也是对自己今后工作的支持。木川市有一部分干部，觉得自己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工作起来总有一定的想法。现在省委的任命，能让他更好的开展工作。 　　“最近听说你们市里接连发生了两起涉黑的案子？”严鹏飞问，这两件事如果发生在其他地方，恐怕他不会留意。但是朱代东在木川，对于木川发生的事情，他都会特别关注。 　　“是的，这两起案子其实也是有内在联系的。”朱代东趁机介绍了陈标涉黑以及自杀案，和现在的王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案。 　　严鹏飞听得很仔细，以前他一直在交通厅工作，对社会上的黑暗面接触得比较少。到省政府之后，才知道最基层的民生，其实是很辛酸的。这两起案子，都超乎严鹏飞的想像，他实在无法想像，一个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是怎么在当地政府的眼皮底下，搞起了一个古南省最大的批发市场呢？最令人奇怪的是，市政府的主要领导，竟然都不知情。而对那个城区的区长，当时只给了严重警告处分，这样的处分也是很令人不可思议的。 　　还有王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一案，一名十三岁的学生，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就这么被蹂躏，那些人于心何忍？四十名涉案人员，竟然有二十一名公职人员，这让党委、政府的脸往哪放？ 　　“这二十一个人如何处理，可要慎重才行。”严鹏飞叮嘱道，无论是严肃处理还是光打雷不下雨，都好像不合适。这二十一个人，不但有全市人民在盯着，而且木川市所有的干部，甚至是全省的干部都会盯着，木川市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对周保宁的影响还小一些，毕竟他还有两年就要退了。可是现在朱代东已经是木川实际上的二把手，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误会。 　　“我的意见是必须严肃处理，一定要全部双开！”朱代东坚定的说，他这几天一直在跟市委的常委在通气，为的就是要让这个决议，在下个星期一的常委会上能通过。只要常委们都支持，他相信周保宁是不会反对的。 　　在与常委们沟通的过程中，朱代东当然发现有些常委是不太赞同双开的做法的，毕竟对这二十一个人来说，如果双开，意识着他们从此就不可能再成为政府工作人员。那些国家干部的政治前途，也从此划上了句号。有一部分人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以撤职，可以免职，但是不能开除党籍和公职。 　　“双开？这会不会重了些？”严鹏飞有些担忧的说，他倒不是觉得双开就一定不对，只是觉得朱代东的态度有些问题。这样的决定，肯定要市委才能作出。但现在朱代东的态度这么坚决，如果到时市委没有通过，这会对他的威信打击很大的。 　　“自从木川展开打黑专项行动以来，我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慢慢得到恢复。现在王佳被强奸并被迫卖淫一案，全市人民都在看着，如果我们包庇这二十一个国家公职人员，会给人民群众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大家还会对我市打黑专项行动有信心吗？如果只是普通的嫖娼，或许双开确实有些处分得重了，可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未成年幼女，他们利用自己的公职人员身份，嫖娼还不付费，这跟强奸有什么区别？”朱代东义愤填膺的说，有谁站在当事人王佳的位置上想过，有谁会想过，如果自己的女儿被人强暴，还被迫卖淫，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我支持代东的想法，这些人不但要双开，而且还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严蕊灵走过来，坚定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处理这些人简单，法律宣判也容易，可是处理之后呢？看问题要从政治的高度来考虑问题。”严鹏飞说道，政治需要不时的妥协，而朱代东现在显然有些头脑发热。 第1174章 锦上添花 　　省委的决议，还没有过两个小时，基本上木川市的主要领导干部就全部知道了。朱代东在吃饭的时候，接了二三十个电话，所有够资格直接给朱代东打电话的人，都在电话里，第一时间向他表示了祝贺。 　　兼任市委副书记，对朱代东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可是对于其他人，意义则很不相同。朱代东如果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在木川很多干部心目中，他只是以一个副市长的身份，暂时担任代理市长。可现在他兼任的市委副书记，那么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就是临时的，只是在提前市长之前的过渡而已。毕竟市长不能直接任命，需要由人大选举产生。 　　这些变化虽然很细微，只是在言语的亲热和恭顺上，有所体现。但是朱代东还是敏锐的感觉出来了，很多事情，名正才能言顺。也许直到现在，木川市的干部，才真正把自己当成木川市的市长。 　　晚上，朱代东还接到了许立峰的电话，他倒没有直接祝贺朱代东，知道朱代东回了楚都，邀他一起出去喝酒。朱代东的这点爱好，早就不再是秘密，恐怕木川市的干部，也都知道了。 　　既然许立峰相邀，那韦鲁郎也是少不了的，朱代东开着车子先去接了韦鲁郎，再和许立峰一起会和。 　　“还是找个茶馆吧，没必要为了迁就我而坏了大家的兴致。”朱代东等许立峰上车之后，提议道。 　　“今天你新任木川市委副书记，当然要迁就你才行。”韦鲁郎坐在后面笑着说，朱代东虽然比他年轻，可是在仕途上，却是一步一个脚印，坚实的朝着前面走着。 　　“是啊，你原本就难得回趟楚都，今天又是新任副书记，确实值得庆祝，我看这样吧，就去香山俱乐部，好好庆祝一下。”许立峰说道。 　　虽然朱代东没有提前给徐军打电话，可是朱代东的车牌，这里的服务员已经了然于胸，他们刚坐进包厢，徐军就亲自抱着一箱木川原浆酒，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朱代东的爱好已经改了，由原来的茅台改到了木川原浆，而香山俱乐部也与时俱进，很快就成为了木川酒厂的第一批客户。 　　“军哥，你怎么亲自来了？”朱代东连忙站了起来，他现在的身份虽然与第一时认识徐军的时候，已经有了天壤之别。但是他跟徐军的关系，一直是比较纯洁的朋友之情。 　　“你还说，到了这里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要不是下面的人告诉我，还不知道你来了呢。”徐军把酒拿出来，在朱代东面前先摆了六瓶，然后才把剩下的几瓶分别摆到许立峰和韦鲁郎的面前。 　　“代东，还是你的待遇好，你一来，徐总亲自当服务员。我们以前来的时候，徐总可是连影子也看不到。”韦鲁郎调侃道，因为朱代东跟徐军关系比较好，就算朱代东到了木川，他跟许立峰也常来这里。 　　“军哥，看到没有，韦部长这可是当面向你提意见。”朱代东微笑着说。 　　“虚心接受，下次一定改进，只要韦部长和许处长再来，我一定亲自给两位领导服务。今天借花献佛，先敬韦部长一杯。”徐军把各人身前的酒杯倒满之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走到韦鲁郎面前，笑着说。 　　“徐总，今天你可是搞错了对象，应该先敬代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又升官了。”韦鲁郎一指朱代东，笑着说。 　　“我跟军哥不是外人，论年纪，你最长；论资历，你最老，应该先敬你。”朱代东连忙说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韦鲁郎微笑着说道，他跟朱代东的关系，之所以一直都能保持得这么好，跟朱代东一向谦虚谨慎有很大的关系。 　　“以后我可能不能经常来这里了，希望两位能时常光顾，军哥是一位很豪爽的人，值得交往。”朱代东说道。 　　“徐总太客气了，给我们每人一张钻石卡，一切免费消费，经常来，那徐总岂不是亏大了。”许立峰笑着说。 　　“许处这就不知道了，只要两位领导能经常来，我是求之不得，绝对不会亏本的。”徐军喜不自禁，许立峰跟韦鲁郎这样的人如果能经常来这里，无形中就提高了香山俱乐部的档次，他们虽然没有亲自带动顾客来消费，可是无形之中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有你徐总这句话，以后再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许立峰笑着说，他来香山俱乐部，也是受朱代东的影响。既然朱代东把徐军当成真正的朋友，他们之间也不是很生分。 　　徐军敬了一圈酒后，就离开了，朱代东早就不再是原来雨花县那个只知道喝酒的基层干部了。对他们来说，时间是很宝贵的，能让自己向他们敬一圈酒，已经是给了自己很大的面子。如果再不识趣的挤在这里，以后这点面子恐怕都没有了。 　　“代东，你到木川两个月，着实做了些事。”许立峰等徐军走后，说道。 　　“这是不是变相指责我，在木川惹是生非呢？”朱代东笑着说，他一到木川，就让周保宁看到了岳松区那些批发市场的真实面目，从而引出了陈标案，继而让木川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打黑专项行动。 　　“要说你惹是生非，还真没有冤枉你。我可是听说，木川有些干部，对你恨得是牙痒痒。你搞打黑，让多少人胆战心惊？就算你现在把那个幼女被强奸卖淫案搞出来，也有一批人，现在晚上都睡不着。”韦鲁郎说道。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嘛。郎哥，王佳案跟你没有关系吧？”朱代东问，虽然只有二十一个公职人员，但是谁也不知道，会牵连出多少人。曾经有个理论，地球上的任意两个人，最多只需要通过五个人，就能建立联系。这个理论听起来很吓人，可是经过论证，却是正确的。因此，如果京里有人打电话过问这件事，朱代东也不会觉得特别奇怪，何况韦鲁郎距离木川市只有几十公里。 　　“要说有关系也可以，要说没关系也行。”韦鲁郎叹了口气，说。 　　“代东，你可能不知道吧，你们木川城东区的一位副书记，是韦部长的妻弟。”许立峰笑着说，朱代东虽然记忆力很强，可是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未必就能顾及得多。何况他才刚到木川，很多人事关系都还没有理清。 　　“你说的是宋志勇同志吧？”朱代东默默一想，韦鲁郎的妻子姓宋，而城东区的副书记，只有一位姓宋的。 　　“都说你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很神奇。我看你现在当市长，一样也很神奇。”韦鲁郎叹道，朱代东只是听许立峰提了半句，马上就想到了宋志勇。这说明他在这些人事档案上是花了很多功夫的。别的先不说，光是这一点，他就觉得跟朱代东还有很大的差距。 　　很多人都觉得朱代东年轻，资历又浅，怎么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可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现在省委让朱代东担任木川市的代理市长，是非常恰当的。只要给朱代东两年时间，他就能让木川的经济搞上去，到时再让他担任市长，也就顺理成章。 　　“跟郎哥有关的事，我一向都记得比较清楚。”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我听说你对这次王佳一案的处理，与保宁书记还没有形成统一意见？”许立峰说，他担任钱飞虎的秘书，对全省发生的事情，都要有所了解。木川这次的王佳一案，虽然没有官方媒体报道，可是现在也形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 　　何况上次宋志勇来楚都的时候，韦鲁郎拉自己作陪，从宋志勇那里，他听到了更加详细的描述。王佳一案，确实让他很震惊。无论是当地公安机关当时的态度，还是那些涉案人员与嫖客的行为，都让许立峰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很疯狂。 　　对于朱代东在这件案子上的态度，许立峰一开始也觉得很解气，但是细一想，又觉得朱代东这次是不是有些急躁了？他毕竟才到木川的时间不长，作为领导，哪怕你能力再强，也需要下面的干部配合才行。如果在这件事上，让木川的干部对朱代东产生了其他想法，对朱代东日后的工作，可能会很不利。 　　“我们只是进行了初步沟通，不管怎么样，市政府肯定会与市委保持一致的。”朱代东说道。 　　“代东，你现在可是木川市的二号人物，一言一行，都有很多人关注。”韦鲁郎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我可以在一些人事上，放弃一些利益，可是这次的事情，如果市里不能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恐怕会树立一个坏的榜样。”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虽然轻，但是语气里的那种不容置辩，却表露无遗。 　　“你是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如果只将他们开除公职，保留党籍的话，或许会容易让人接受一些。”许立峰说道，对于朱代东的行为，很多时候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太理解。甚至在心里，觉得朱代东的做法，有些不妥。可是往往在事后，他才发觉，朱代东的做法是正确的。 　　开除公职，虽然要经过党委讨论通过，但是最后宣布事实的，却是政府部门。这次涉案的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绝大部分都是城东区的，但也有少数几个，是市工商局和公安局的人员。因此，这个决议，应该由市委讨论，再由市政府公布。但开除党籍，则必须由市委讨论决定。 　　“谢谢两位兄长对我的关心，如果事不可违，再退而求其次吧。”朱代东叹了口气，说。晚上严鹏飞也劝过自己，现在许立峰和韦鲁郎也都劝自己三思而后行，虽然他心里的信念还没有动摇，可是在嘴上，不得不对许立峰和韦鲁郎暂时退让。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给余卓远的秘书文子隐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今天余部长有什么活动。文子隐告诉朱代东，余部长今天并没有安排他的工作。朱代东随即就给余卓远打了电话，“余部长，我是朱代东，上午有安排吗？” 　　“怎么，你有安排？”余卓远反问。 　　“我哪敢安排余部长，只是最近木川有些想法，想向组织汇报。”朱代东微笑着说。 　　“昨天晚上省委的决议知道了吧？这件事组织上事先没有找你谈话，是因为充分相信你。省委在这个时候能做出这样的决议，很不简单。虽然也有你在木川的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有关，但是这里面的真实原因，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余卓远说道，讨论朱代东担任木川市委副书记的事，是临时加进去的。杜邦俊在会上只说了一句，朱代东同志没有兼任木川市委副书记，让北京的一些老同志很有意见。 　　“感谢组织对我的培育，我以后将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回报组织对我的信任，和领导对我的关心。”朱代东坚定的说。 　　“别跟我说那些虚的，把木川的经济搞上去，就是对组织最好的回报。”余卓远笑着说道，朱代东无论是理论水平，还是工作经验，都很丰富。说出来的话，比一般的干部，也更加有艺术性。 　　“请组织上放心，只要在木川能创造一个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和正派、诚信的政府机构，木川市的经济实现跨越式增长，只是早晚的事。”朱代东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木川市的经济没有搞上去，只能怪木川的社会治安环境太差？政府的工作人员不正派，没诚信？你朱代东是木川市的代理市长，虽然是代理，但组织上也给了你一个正式市长的所有权力，木川市的经济工作没搞好，没有任何理由可讲，唯你朱代东是问。”余卓远嗔恼道。 　　“我这不是碰到思想有问题了么？部长，今天能抽点时间，对我进行系统的指导么？”朱代东忙不迭的说。 　　“现在你是越来越鬼了，你不是有车么，来接我吧。”余卓远笑骂道。 第1175章 超越 　　余卓远原本是打算一个人独自出去钓鱼的，到了余卓远这样的地位，想要完全清静一天，可以说是一种奢望。如果今天朱代东再推迟半个小时打电话，恐怕余卓远的手机就关机了。对于垂钓，朱代东兴趣不大，但既然余卓远有这个兴致，他就在路上买了套钓具，准备现场向余卓远拜师。 　　其实朱代东原来钓过几次鱼，但几乎每次都不是因为钓鱼而钓鱼。他钓鱼的时候，因为独特的能力，找不到其他人那种期待的兴趣。鱼在水里游动的声音，甚至它们的姿态，他都能听出来，这样的钓鱼，鱼还没上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实在有些无趣。 　　可是跟余卓远在一起，再无趣也要变得有趣。朱代东向余卓远建议，换了两个地方，结果余卓远刚把钓竿放下去没多久，很快就有了收获。 　　“代东，你还说不会钓鱼，但我看你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嘛。”余卓远笑着说道，有鱼上钩，比空坐在这里，默默的等待，心境自然大不一样的。 　　“我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朱代东谦逊的说，有的时候他也在想，以后如果自己去当个渔民，同样也能脱贫致富。 　　“代东，这次省委任命你为木川市委副书记，虽然是因为北京的一些老同志打招呼，但也是省委早就有了的打算。这次到木川，虽然没再与省政府签订责任书，但是也不能疏忽大意，木川市的经济，在你的任期内，必须要有明显加快。”余卓远说道，体制内的官员，如果不谈体制内的事，恐怕也没办法消磨这么长的时间。 　　“我会全力以赴的。”朱代东坚定的说。 　　“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也是可以向组织上提，你以前从来没有在木川工作过，现在让你一去就拿出成绩，也有些强人所难。可是这也说明，组织上对你是充分信任的。”余卓远淡淡的说。 　　“部长，楚都的常务副市长，现在人选定了没有？”朱代东突然问。 　　“怎么，你有合适的人推荐？”余卓远问，朱代东离开楚都之后，很多人都觉得卫耿羿会有很大的机会升任常务副市长，但是卫耿羿在原来的劳动局长蒋正伟一案上，犯了错误。而且以他的能力，似乎还不太适合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 　　虽然朱代东在担任楚都常务副市长的时候，比卫耿羿要年轻十多岁，但是朱代东敢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而卫耿羿当时却犹豫不决。从朱代东担任楚都常务副市长之后，卫耿羿的表现，好像也只是中规中矩。现在楚都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期，如果新上任的市政府，没有强烈的进取精神，恐怕省委是不会看重的。 　　“如果省委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倒是觉得木川市政府的许海波同志很不错。”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许海波如果走了，谁来当你的主要助手？”余卓远诧异的问，许海波跟欧谱班原来在木川的时候，就在一起搭班子，听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对于楚都的常务副市长，省委组织部也征询过欧谱班的意见，他也向省委推荐了两个人选：许海波与卫耿羿。而许海波还排在卫耿羿的前面，说明欧谱班其实最希望的，还是能把许海波调过去。 　　“我觉得沙常市的时友军就很不错。”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之所以想把许海波调走，就是为了给时友军腾出一个位子。而他也相信，这样的结果，欧谱班也很满意。因为在这个时候，欧阳平与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时友军可是你的老领导了，现在由他当你的副手，你们两人能很好的合作吗？”余卓远问，朱代东到了木川，肯定需要一些帮手。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朱代东孤身一人去的木川，除了在当地，朱代东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威信，找到膀臂之外，直接从外面调人，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我相信时友军同志有这样的觉悟，而且我跟他之间的合作，一直以来都很顺利，我相信，在木川，我们也会合作得很愉快的。”朱代东说道，他喜欢用“老人”，恐怕现在木川市的干部，也都知道了。 　　其实朱代东只从沙常市调过几名干部，说他喜欢用“老人”，并没有太大的依据。可现在如果时友军能调到木川，那木川就有朱代东的两个“老人”，一个是时友军，另外一个是赵金海。说不定以后还会增加，调一个赵金海已经让人有所非议，再把时友军调过去，需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 　　“这个问题，组织上还要仔细斟酌才行。”余卓远缓缓的说，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但这次，最主要的还是关于沙常市，时友军的调离，会让沙常市方面，很多干部的工作，都有所调动。 　　朱代东知道，这样的人事问题只能点到为止，既然余卓远没有明确提出反对，那就说明他基本上认可了自己的提议。只是这个提议，没有得到省委的支持，现在余卓远也无法向自己承诺什么。 　　接下来，朱代东又把自己在木川这两个月的工作，向余卓远作了汇报。他们两个人钓鱼的地方，比较清静，周围也没什么人，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很适合边垂钓边聊天。 　　“思路决定出路，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木川机车车辆厂的电力机车能与伊朗签订合同，跟你当时对机车车辆厂的发展思路，是有很大关系的。还有木川冶炼厂，代东，今年光是这两家企业，就能让木川市的财政收入翻番吧？”余卓远感慨的说，周保宁还号称是机车车辆厂出来的干部，但是对于机车车辆厂的发展，特别是在目前形势下的发展，却拿不出一个具体的规划和明确的目标。 　　倒是朱代东，只是在机车车辆厂视察了两次，就把机车车辆厂的产品，向国际定位推进了一步，而且还联合张天睿，把机车车辆厂的交传电力机车，出口到了伊朗。或许周保宁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强烈要求省委把朱代东调到木川。当一把手的，有的时候用对一个人，就能实现经济腾飞。 　　“木川今年财政收入翻番是肯定的，如果我们愿意，财政收入超过楚都，也不是难事。”朱代东笃定的说，去年楚都的财政收入是二十二点四一亿元，今年的目标就算是翻一番，也只有四十多个亿。 　　但木川，只要把木川冶炼厂的铟，多放一百吨到国际市场，马上就能换成四个多亿的美元，换成人民币，那就是三十多亿啊。还有今年的国有企业，朱代东在木川，主要推行的是国有控股，职工持股的办法。让国有资产的职工，真正成为企业的主人。 　　“木川的财政收入真的要是超过了楚都，那周保宁肯定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余卓远笑吟吟的说，周保宁最大的心愿，就是赶超楚都。前几年楚都的经济发展迟缓，周保宁觉得木川的机会来了。可是去年朱代东调到楚都之后，楚都的经济发展，一日千里，让他觉得木川赶超楚都的希望越来越迷茫。 　　但是今年，借着京里几位纨绔子弟的胡闹，再加上欧谱班的目光短浅，让周保宁终于抓到了机会，把朱代东调到了木川。第一个月，朱代东在木川是默默无闻，他一心扑在基层，搞调查研究。等把木川的情况摸透之后，在木川机车车辆厂和冶炼厂，马上看到了效果。铟的价格一下子翻了二百二十五倍，机车车辆厂的电力机车，一举压得伊朗国际招标会上的最大一笔电力机车订单，让朱代东的声望，一下子在木川达到了顶点。 　　“让木川的经济实现腾飞，是所有木川人的梦想。”朱代东谦逊的说，往年木川冶炼厂出口的铟达到了二百六十吨，今年就算对铟的出口，进行严格管理，但是应该也不会低于二百吨。毕竟国际市场上有这么大的需求，木川如果阻止铟的出口，会给国家的外交活动，带来麻烦和压力。 　　可是只要铟的价格，能达到预期目标，就算多出口一点，也不算什么。而且从明年开始，木川冶炼厂的铟价格，肯定还会走向。因为在朱代东的计划里，木川每年也必须储备一定数量的铟，而且这个量，逐年都会增加。 　　“木川今年的规划，还想要达成什么目标？”余卓远问，去年木川的财政收入只有楚都的三分之一，可是今年朱代东却有信心，一举超越经济已经走上快车道的楚都，这个年轻化，着实是不简单呢。 　　“今年木川还要做两件事：一，修楚都至木川的高速公路，二，木川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将与楚都地下排水系统联网，形成一个规模宏大的地下排水系统。”朱代东说道，手里有钱，自然就会关注民生，这也是他一惯的做法。 第1176章 向组织上推荐了你 　　在楚都的时候，有些事情，他想做，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在木川，市政府的开支大权，是掌握在他手里的。如果市里的财政收入不足，那当市长的，最头痛的一件事，就是僧多粥少，如何分粥的事。 　　特别是些计划外的开支，比如周保宁如果下去视察工作，看到一些单位的日子不好过，或者当场拍板一个项目，当场就会给他打电话，让市政府解决多少万的财政拨款。朱代东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拆东墙补西墙，雁过拔毛，这样的事，很多时候也是出于无奈。只不过后来的人，做着做着，就习惯成自然，成了一种传统。 　　朱代东把送余卓远送回去之后，就给时友军打了个电话，“友军市长，在哪呢？”朱代东笑吟吟的问，以后很有可能就要与时友军搭台唱戏，对时友军，朱代东还是比较了解的。而且他一直都是自己的老领导，这次他真要是到了木川，相信他是能放下架子的。 　　“代东，恭喜你。我马上就到楚都了，怎么，有安排？”时友军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显然很高兴，从沙常市走出来的干部，担任高级领导干部的有不少，可是论提拔的速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超过朱代东的。 　　“我哪敢安排老领导，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可以，来了楚都也就到了你的地盘，一切听你安排就是。”时友军说道，他上午赶来楚都，中午原本是与人约好一起吃饭的，但是既然朱代东相邀，他自然不会提与别人有约的事。 　　“那行吧，中午就我们两个人，好好喝一杯，我在雅塘路三十三号有套房子，你知道吗？”朱代东问。 　　“只要有地址，还怕找不到？我等会直接去那里。”时友军说道，那个地方他听说过，好像是朱代东在楚都买的一栋房子。 　　当时友军的车子开到雅塘路三十三号的时候，他发现朱代东一个人站在外面等着，看到他的车子来了，摆动着手臂，指挥车子开进院子。等车子一停稳，时友军马上就从车里出来了，他必须迫不及待的出来，因为他已经看到，朱代东正向车子走来，看那架势，好像是要给他亲自开门。 　　“代东，你亲自相迎，我如何担当得起？”时友军微笑着说。 　　“你是我的老领导，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担得起。”朱代东与时友军紧紧的握了握手，笑着说。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吧？”时友军在朱代东面前，也没有像对待其他官员那样，时不时的要戴着一副面具。 　　“有没有事先不管，尝尝我们木川的原浆酒再说。”朱代东拿出两瓶木川原浆酒，说道。 　　严蕊灵搬回省政府了，他们家请的吴嫂并没有辞退，偶尔严蕊灵也会来这里住，她的主要工作就是打理这个地方。菜早就做好了，全部是一些家常小菜，还有几个是沙常市的特色菜。酒酣耳热之后，朱代东才问起时友军来楚都的目的。 　　“我来楚都也没什么事，几个朋友约好晚上一起聚聚。代东，省委的决议很及时，你这个代理市长，恐怕也干不成多长时间了。”时友军微笑着说，如果说之前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还有变数的话，那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下来了。 　　“友军市长，有没有想法来木川来工作？我可是很期待与你一起工作。”朱代东正色的说道，这件事，由他告诉时友军，与省委正式通知时友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既然自己掌握了信息提前量，就要好好的发挥这个优势。时友军如果真的能到木川，只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为了达到这一点，有些手段还是需要用的。 　　“来木川？”时友军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原来倒是对楚都的常务副市长有兴趣，可是木川所有的干部都是满额的，他到了木川之后，能安排什么职务？ 　　“是的，许海波同志很有可能调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我希望你能来木川接替他的职务。虽然我在木川担任代理市长，但是很多工作，因为执行人的问题，还不能迅速有效的展开。”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对时友军来说，虽然在木川和沙常市，都是担任常务副市长，可是木川在全省第二大城市，含金量比沙常市常务副市长又要大一些。 　　“这件事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但是代东，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回复你，我很乐意配合好你的工作。”时友军郑重的说道，既然不能超越朱代东，那就追随朱代东吧。以朱代东的提拔速度，跟在他后面，并不吃亏。如果木川的工作能在近几年搞上去，朱代东再被提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一旦朱代东被提拔，自己解决正厅的机会也就来了。 　　“谢谢友军市长对我的工作的支持，不管你能不能调到木川，凭你这句话，我就得跟你喝一杯。”朱代东给时友军倒满酒，感激的说道。 　　原本时友军还很矜持，他的酒量跟朱代东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可是听说自己有可能被调到木川之后，他的心态一下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等到他离开雅塘路三十三号的时候，脚步已经很凌乱。他的司机一见，马上下车把他扶了上去。 　　“送到香山俱乐部，让友军市长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他还有活动。”朱代东叮嘱道。 　　送别了时友军，朱代东又给许海波打了个电话，虽然许海波走后，近段时间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这样的顺水人情，就算他不做，自然也会有其他做的。机关里之所以没有秘密，常委会的内容，刚一开完，马上就以几何级的速度向外传播，很多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打个电话，又不费什么事，可却能让别人感激你一辈子，何乐而不为呢？官场之中讲究多一个朋友绝对好过多一个敌人，朋友在很多时候，不一定会帮你的忙。但是敌人，在只要他有能力的时候，都会给你使绊子。 　　“海波市长，在忙什么呢？”朱代东轻轻问。 　　“你好，朱市长，有什么指示吗？”许海波惊讶的问，朱代东回了楚都，他是知道的，而一般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朱代东是轻易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昨天常福江的事怎么样了？”朱代东问，他听到许海波的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就没有直接跟他说起工作调动的事。 　　“对不起，朱市长，这件事忘记向你汇报了。常福江听说要送纪委，吓得脸都白了，他当场就向我作了深刻检讨。”许海波谦恭的说道，他现在对朱代东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见朱代东有话要说，他迅速走到了另外一间房里，并随后关上了房门。 　　“海波市长，今天省委领导找我谈话，说到了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一说完，明显感觉到许海波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只不过他刻意压抑着。 　　“我向组织上推荐了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意见？”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感谢朱市长对我的信任。”许海波忙不迭的说，这个时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如果嘴上一推辞，到时煮熟的鸭子飞了，哭都找不着地方。体制内的官员，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如果没有一股强烈向上攀登的欲望，是不可能进步的。而这种欲望，与工作能力、个人修养无关的，甚至还会影响到他们的生理需求。很多临近退休，或者已经退休的官员，还能包养情人或二奶，就是因为欲望旺盛。 　　“好吧，这件事等回来再跟你详细说，这段时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随时等候组织谈话。”朱代东叮嘱道。 　　“请朱市长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做好本职工作。”许海波坚定的说。 　　放下电话之后，许海波并没有马上回到隔壁。他必须仔细分析这件事的背后，会不会有其他原因。朱代东向省里推荐自己去楚都，固然要对他表示感谢。无论是从影响，还是整个城市的基础来说，楚都都要比木川高一个档次。而且楚都是省委、省政府机关所在地，到楚都之后，可以发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与省里的领导进一步拉近距离。 　　但是朱代东这样做，也必然有他的目的，这次朱代东挟省委新任命他为市委副书记之威，又把自己调开，新来的这位常务副市长，肯定不会从木川产生。许海波推断，接替自己职务的，不是来自楚都，就会来自沙常。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朱代东基本上就完全了对市政府的布局。欧谱班当初完成这个布局花了一年多时间，而朱代东仅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一点。朱代东跟省里领导的关系，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现在许海波只有一点还没有证实，调离自己的事，周保宁有没有在其中发挥作用。如果不知道这一点，他接下来最后的这段时间，无法有效的工作。 第1177章 新的风向 　　许海波多方打听，而且还给欧谱班打了个电话，可是他们都对自己被调动的事一无所知。对于这种情况，许海波当然不会认为，朱代东是故意逗自己。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朱代东与省里一些领导的关系，近得超乎别人的想像。 　　这个信息对许海波来说很重要，很多人都说朱代东没什么背景，农家子弟出身，虽然娶了严副省长的女儿，可是在事业上，严鹏飞对他的帮助并不大。但现在，省里已经有意调动自己的工作，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竟然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是省里的保密工作做得在好？还是朱代东现省里的领导走得太近？他宁愿相信是后者。 　　“申怀中同志，你们城东区对王佳一案中的涉案公职人员，是怎么样一个处理态度？”许海波说道，所谓的申怀中同志，是城东区的区委书记。王佳一案就发生了城东区，除了城东分局现在成为众矢之的外，申怀中这个区委书记，也受到很大的诟病。 　　朱代东要对王佳一案的二十一名公职人员进行双开的处分，这其中有十几名，他们的处分应该是由城东区作出的。可是申怀中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上，也很暧昧。朱代东刚到木川才两个月时间，木川市的干部恐怕还没认全。但申怀中可不一样，他近十年来都在城东区工作，可以说这十几名涉案人员，都与他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朱代东说双开，只是那么一说，但是申怀中想要执行这个决议，受到的阻力会很大的。为了这件事，申怀中也向周保宁专门汇报过。他向周保宁坦承，在这件事中，自己的压力很大。国家公职人员这个群体，历来就有能进不能出，能上不能下的“传统”。就算犯了错误，批评教育一下就可以了嘛，如果是严重错误，也不过是党内处分一下就可以了。现在朱代东上来就要双开，这是要把这些人往死里得罪。 　　这种得罪人的事，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会去干，何况申怀中认为，这里面的人员，有些人是情有可原的，不能一竿子把人全部打死。在昨天，朱代东也跟他谈过话，但是申怀中一直强调，双开有很大的难度。不是城东区不执行朱市长的指示，实在是无能为力。 　　“市委下个星期不是要讨论这件事么？城东区坚决执行市委的指示。”申怀中淡淡的说道，他心中很是诧异，许海波怎么会过问这件事了，而且这件事昨天自己也当面向他汇报过啊。这些公职人员，可以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可是朱代东的处理意见，太过激了，不说那些公职人员接受不了，就算是他申怀中，也无法理解。 　　“你能有这个态度就行。”许海波说道，他知道许海波对朱代东的处理意见不太满意，可现在朱代东要一意孤行，加上他突然被省委任命为市委副书记，这是不是省委在表明态度呢？ 　　“许市长，是不是事情又发生了什么变化？”申怀中问，他这么突然的接到许海波的电话，如果不能问到点什么，恐怕今天他一天都不会安宁。 　　“这件事你要做两手准备，事态的发展，很有可能会按照代东市长的意思进行。”许海波叮嘱道，这个想法是他推断出来的结果，综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朱代东的能量实在让他有些担忧。 　　“什么？许市长，到底出什么事了？”申怀中惊讶的说，什么两手准备？许海波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事情的发展，肯定会按照朱代东的意愿进行。 　　“申怀中，你不要这么激动，朱市长做事一向深思熟虑，你能理解要执行，不能理解，也要执行。我希望你不要像有些同志那样，走了弯路才知道回头。”许海波淡淡的说道，他所谓的有些同志，指的当然是温福亮。 　　现在温福亮被免职，当然，免职并不可怕，很多干部调动，都会先免除现在的职务。比如说许海波如果能去楚都的话，省委必须先免去他木川市委常委、委员，再建议市人大免去他副市长的职务，才能到楚都去上任。所以说免职并不可怕，就算是撤职，也无所谓。重要的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能够另有任用。 　　温福亮现在就一直赋闲在家，他正处级的待遇虽然还保留，可是什么时候，市里才会分配他工作，恐怕谁也不知道。虽说温福亮自身确实有问题，但是他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检点，而是因为在对待朱代东的态度上，犯了严重错误。 　　温福亮就像朱代东在木川杀的第一只鸡，其他的猴如果想与朱代东顶撞，最好先看看那只鸡是什么样的下场。我国的正处级干部很多，可是能担任实职的却很少。一个调研员，也能享受正处级待遇，一个人大政协主席，也有可能会是正处级。但是他们的正处级，跟温福亮原来的市公安局长能相提并论么？现在的申怀中，也是正处级干部，他这个正处级干部的含金量，可是比较大的。 　　“许市长，市里领导的指示，也应该根据具体情况来作具体分析吧？”申怀中当然明白许海波言中所指，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与温福亮有相同的命运。温福亮是政府组成部门的公安局长，而自己是党委书记，属于市委领导。朱代东虽然新增加了市委副书记，但谁都知道，下面的人一向是以市委书记马首是瞻的。 　　“这件事我建议你再跟朱市长沟通一下，朱市长年轻，有魄力，你们城东区真要是违拗了他的意思，就要有承担雷霆之怒的准备。”许海波说道。 　　“我就不相信周书记会任由他胡作非为？”申怀中赌气似的说，他因为信息量的不足，对这件事的判断，自然也没有许海波那么准确。 　　接到许海波的电话之后，申怀中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直接给周保宁打了电话，说有工作向他汇报。周保宁让他去市委大院，现在周保宁已经没有太多的爱好，闲来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种个花养个鸟什么的。而且也从来不养名贵品种，他弄这些东西，主要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周书记，对于王佳一案，我们城东区是全力以赴的支持市公安局办案的。可是对于涉案的那些公职人员，我认为市委在处分他们的时候，必须要慎重考虑。不能因为一次失足，就把人家一棍子打死吧？”申怀中一见到周保宁，满肚子的委屈就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你的意思好像市里已经开会讨论过了似的，是不是又听到什么消息了？”周保宁说道，朱代东突然被任命为市委副书记，说实话，之前他都是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只是在省委开会之前，常世坤给他打了个电话，简短的说了几句。 　　虽说朱代东担任市委副书记是迟早的事，但是省委这么突然的作出决议，还是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而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已经有一部分人向他谈起王佳一案时，对那些涉案公职人员的处分意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就让周保宁很是不满，自己还是木川的市委书记吧？凭什么朱代东只担任了市委副书记之后，其他常委的意见就发生了变化？按照现在他们的态度，这件事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上常委会，因为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按照朱代东的意思，作出决议。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但是周书记，我真希望市委能快点作出决议，要不然我们下面的工作没办法展开啊。”申怀中叹了口气，说。 　　“市委的决议要经过慎重考虑才会作出，但是申怀中，我只问你一点，你跟这二十一个人，没有什么关系吧？”周保宁郑重其事的问。 　　“我是他们的区委书记，他们是我的下级，除了这一点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申怀中信誓旦旦的说道，周保宁很讨论搞小团体、小圈子和山头主义，但他又很喜欢木川的干部，紧密团结在他的周围。 　　“这样吧，下个星期一的常委会，你也列席，这些人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是你们城东区的，你作为城东区的区委书记，市委常委会上，也应该听听你的意见。”周保宁淡淡的说道。 　　朱代东自从知道城东区的区委副书记宋志勇是韦鲁郎的小舅子后，就又把宋志勇的档案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宋志勇并不是木川人，在木川工作的时间也只有五年多。但原来宋志勇的工作经历还是比较丰富的，他先在省政府工作过，后来在楚都挂职，挂职结束后，又到了省团委。 　　在省团委之后，又到楚都工作了一段时间，几年前才调到木川担任城东区的区委书记。因为宋志勇没有太多基层工作的经验，他到城东区之后，一开始很不适应。而且他又是外来户，自然也会受到一定的排挤。但宋志勇很快就适应了木川的工作环境，经过几年的锻炼，现在他已经成为城东区的主要领导之一。 　　原本朱代东是要星期一早上才回木川的，但考虑到明天一早，市委就要开常委会，就提前回了木川。在路上的时候，他就给宋志勇打了电话。或许宋志勇已经接到了韦鲁郎的消息，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是一脸的喜色。 　　其实宋志勇早就想请姐夫跟朱代东提一提的，他知道姐夫跟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关系就非常好。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调到了木川，回楚都的机会不多。也没有机会提前认识朱代东，但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他就向韦鲁郎表明了这个想法。但让他沮丧的是，朱代东到木川之后，一个多月硬是没有回过一趟楚都。直到这次，韦鲁郎才找到机会，跟朱代东说了这件事。没想到前天才说起这件事，今天就接到了朱代东的电话。 　　“宋志勇同志，你好，我是朱代东，你现在木川吗？”朱代东问，他跟宋志勇原来应该是见过一面的，朱代东对全市所有的城区都有去过，他一般只与主要的领导干部见个面，然后听取一下一二把手的工作，就算视察工作了。对于最下面的基层工作，他反而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 　　“朱市长你好，我是宋志勇，我现在木川，请问朱市长有什么指示？”宋志勇谦恭的说道，他在省团委待了几年，所有人都知道，团委的干部特别年轻，可他比朱代东还是要大几岁，而朱代东的级别，比他又高了两级，这让他有的时候想起来个问题，就觉得愧疚。 　　“指示倒没有，但我想了解一下城东区最近的工作，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我半个小时之后到。”朱代东说道，城东区的情况，他只是了解一个大概。从下级那里听汇报来的消息，都是经过筛选的，很多情况，还要靠自己的分析和其他渠道，才能真正了解下面的真实情况。 　　“好的，半个小时之后，我准时到。”宋志勇高兴的说，能向领导汇报工作，这本身就是一次机会。而在非正常工作的时间，单独向领导汇报工作，意义更是非同寻常。 　　宋志勇作为城东区的区委副书记，在城东区也干了五年多时间，对城东区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暂时还不清楚朱代东想要了解哪些方面的情况，就按照一般的汇报，把城东区的情况向朱代东作了汇报。 　　“对申怀中同志，你是怎么看的？”朱代东突然打断了宋志勇的汇报，问。 　　“申怀中同志？他在区里的作风还是比较强硬的，敢想敢干，很有魄力。”宋志勇犹豫了一下，说。 　　“这次你们城东区对王佳一案中，涉案的那十几名公职人员，打算怎么处理？”朱代东又问，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与申怀中作为沟通，只不过双方的意见并不能统一。 第1178章 买官卖官？ 　　对于朱代东与申怀中各自的态度，宋志勇心里很清楚，现在朱代东再次问这个问题，显然他与申怀中还没有取得一致。对于申怀中为什么要维护那些人，宋志勇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他以前他跟朱代东还没有取得“联系”，有些事情就不好说得太明白。 　　但现在宋志勇觉得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自己如果想让朱代东迅速相信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事，至少对朱代东的工作，要大力支持才行。而且他姐夫也特意让他去了趟楚都，当面向他面授机宜。朱代东不同于一般的领导，他年轻有为，只需要做实事，工作务实的人，对于那些阿谀奉承之人，表面上很和蔼，实际上很痛恨。 　　韦鲁郎的话，让宋志勇回来后品味了很久，结合朱代东这两个月在木川市的行为，他认为韦鲁郎的话很有道理。自己想要成为朱代东满意的干部，必须做出一番让他满意的事来。要不然，就算跟朱代东亲近了，也无法得到他的真正信任。 　　“朱市长，其实申怀中同志之所以不愿意支持你的想法，主要是因为王佳一案的涉案人员中，有几个不太好处理。”宋志勇缓缓的说道，这些话他绕过申怀中，直接向朱代东说起，是要冒一定风险的。但是宋志勇认为，面对朱代东，这个风险值得冒。 　　想要收获，就必须要付出，这个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真要是天上掉了馅饼，那肯定也是有毒的。据他所知，朱代东要对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双开的决心很心，而申怀中现在已经成为中间的最大阻碍。想要让朱代东达到意愿，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搬开申怀中这只拦路虎。 　　“哦，是哪些人？”朱代东心里一动，淡淡的问道。他对城东区的情况，说不上很了解，毕竟城东区离市政府太远，而且这两个月以来，他去城东区的时间，恐怕就是刚上任之后的第一次视察。何况对于这些内情，如果没有人主动告诉他，一时之间他也得不到详细的消息。 　　可是有一点朱代东是清楚的，如果申怀中在其中没有利益关系，他是不会反对得这么激烈的。毕竟作出双开的，将会是市委，区委就算得罪人，也有限。所有人都清楚，真要是双开，也怪不到区委的头上。然而申怀中总是以城东区的工作有困难，他的压力很大为借口，拒不接受市政府的处理意见，要说这中间没有问题才怪。 　　朱代东在听取申怀中汇报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有阵阵耳鸣，或许申怀中能在周保宁面前，保持他一惯那种清正廉洁的形象。但在朱代东面前，只要他一开口，马上就无所遁形。 　　宋志勇报了十来个名字，这些人涉及各个部门，虽然都只是科级、副科级甚至是股级干部，但是这些人之所以能得到升迁，或者工作的调整，都是得益于申怀中。如果这些人被双开，他们的付出岂非打了水漂？到时他们肯定不干，而他们如果出来闹事，就会让申怀中惹上麻烦。而这样的麻烦，却是申怀中却不喜欢遇上的。 　　“你说的这些情况，有具体的证据吗？”朱代东缓缓的说，他想过申怀中会跟那些公职人员有利益关系，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利益关系会如此严重。 　　“其实这些事情，只要是城东区的干部，基本上都知道。在城东区，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谁要是想提拔，或者调到一个好的单位，不走申怀中的路子那是不行的。”宋志勇笃定的说道。虽然这样的事在城东区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市里的主要领导，特别是周保宁对申怀中，一向都是信任有加，这使得申怀中的问题，就算非论得再多，可真正对他展开调查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次既然碰到朱代东手里，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申怀中卖官帽子的事，如果是真的，其对城东区乃至整个木川市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但是宋志勇现在拿不出过硬的证据，虽然朱代东从与他的对话中，已经相信了这件事，但朱代东也无法拿自己的感觉去当证据。何况这件事，朱代东也不好跟周保宁通气。他只是给赵金海打了个招呼，让他在审讯那些涉案公职人员的时候，问一下这方面的事。 　　朱代东一提，赵金海心领神会，现在这件事越搞越大，朱代东不但要借这件立威，甚至还要借这件事彻底整顿木川市的官场。这样的事，或许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危险，可是一旦成功，朱代东将成为木川市真的市长。到时就算周保宁，也必须把朱代东当成一个真正的同志，而不再是现在，只是把朱代东当成关怀的对象。 　　得知自己很有可能被双开，那些公职人员现在一个个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公安局再有针对性的对他们进行审讯，很快就有人开了口。一条大堤，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想要再挡住奔腾的洪水，就变得异常困难。审讯这些案件也是如此，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别人就生自己没有了机会，原本一个人缄默三口的人，现在争先恐后，想要向公安局反映情况，生怕晚了就不算立功自首。 　　晚上的时候，赵金海亲自跑了趟市政府，当面向朱代东汇报这次特别的审讯情况。他给朱代东带来了详细的审讯笔录以及现场的录像带，对这些公职人员的审讯，公安局非常慎重。除了笔录和审讯人员要做到依法治市以外，还要求使用特种审讯手段，对所有的审讯人员进行录像。在汇报的时候，赵金海也请朱代东看了相关的录像。一听他们的声音，朱代东马上就断定，这些人说的，都是实话。基于这一点，他对处理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看来他们讲的情况跟你了解到的差不多，我没想到常反堂这个公安局长，也向申怀中送了二万块钱。”赵金海一叹，这还是因为常反堂是常福江的堂弟，而常福江跟申怀中都与周保宁走得比较近，两人算是同一根线上，才只收了这点钱。换成别人，一个正科级干部，至少在五万元以上。要调到公安局这样的要害部门担任一把手，恐怕十万块钱都打不住。 　　“不查，个个都要表彰，一查，全部都有问题，赵哥，这些案件触目惊心啊，我希望你们公安局要引以为戒，你们的队伍里，如果多出几个害群之马，整个公安队伍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就都破坏殆尽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尤其是像公检法这样的执法队伍，一次司法不公，能让我们几年的普法教育，全阅变成无用功。一旦政府的公信力受到损害，这比经济倒退还要严重。 　　“这件事，我已经向付仁慧同志作了汇报，纪委的人，今天晚上已经把常反堂带走了。”赵金海说道，现在陈标自杀一案，还没有完全告破，常反堂去看守所劝陈标自杀，是受常福江的指使，可是对于常福江的调查，纪委暂时还只停留在表面。 　　但对常反堂的调查，因为公安局这边取得了重大突破，而且又跟陈标自杀案有关，纪委那边也同时跟进了审讯。对于常反堂的关押，付仁慧特别提出由武警出面，彻底保障了常反堂一案，不受任何外力的干扰。 　　“这件事需要尽快查清，你们公安局必须全力以赴配合纪委查案。”朱代东说道，他希望今天晚上，纪委那边也能审出一个结果。对待政府官员，纪委的办法比公安局还要多，而且也更加有效。常反堂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只要是纪委想知道，而常反堂又知道的消息，就一定会掏出来。 　　“我已经把今天的审讯记录送了一份给纪委，付仁慧同志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表扬。”赵金海说道，这件事他没有提前给朱代东打招呼，可是他相信，就算通知了朱代东，他也会同意自己这样做的。 　　“涉及到公职人员的问题，你们要跟纪委多沟通。”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对于赵金海的自作主张，确实没有计较。毕竟这件事，赵金海是完全站在朱代东的立场来考虑问题，如果他的做法有了私心，那就另外当论。 　　“好的。代东，听说友军市长可能会来木川？”赵金海见公事谈得差不多了，就问道。 　　“是的，他给你打了电话？”朱代东问，时友军肯定是想问问木川的一些情况，但又不好直接来问自己。赵金海原来也是沙常市的干部，也算是时友军的老部下，向他打听木川市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如果友军市长能来木川，那我的工作也做多了。”赵金海笑着说，市里的市长和常务副市长，都跟自己的关系很好，他在公安局，就无需再为经费的问题费神了。 第1179章 处理问题 　　赵金海知道时友军要来木川，当然是比较期盼的，不说时友军原来是他的老领导，就说时友军到木川之后，如果担任常务副市长，对他这个公安局长来说，很多工作就要好做得多。 　　“怎么，友军市长不来，你的工作就不好做了？”朱代东调侃道，他在市政府，其实也需要一个得力助手。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他就无法把主力精力放到发展全市经济的工作中去。 　　“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帮手嘛，友军市长如果来木川，你的工作应该也会轻松一些吧？”赵金海笑着说。时友军原来跟朱代东的关系也很好，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工作，得到过时友军的大力支持。现在朱代东的职务虽然比时友军的要高，但是他们两个人，并不存在心理上的芥蒂，两人如果能在一起工作，反而能让相互促进。 　　“虽说如此，但友军市长会不会来，还是个未知数。”朱代东说道，像人事上的调动，在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保证，说一定就能达到自己的心愿。 　　对于星期一上午的这次市委常委会，可能整个木川市的干部都在期待着会议的结果。但有些结果，很多人还是知道的。比如说，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李逸风也参加了木川市委的常委会，在常委会上，李逸风宣布了省委的任命：经过省委研究，决定任命朱代东同志为木川市委副书记。 　　虽然这份任命书很简短，可是其中的含义，却能让人回味无穷。可以说，整个木川市委的人都知道了朱代东将会被任命为市委副书记，但知道是一回事，现在听到李逸风缓缓的宣读着省委的任命，心里的感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很多人都是双手抱着自己的茶杯，但是在李逸风宣读任命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端坐在那里的朱代东。此时的朱代东其实也跟他们一样，知道自己会被任命为市委副书记是一回事，现在从李逸风的嘴里听到，自己被正式任命为市委副书记，他心里也是五叶杂陈。从现在开始，他才真正成为木川市的第二号人物。 　　李逸风在会上对朱代东这两个月在木川市的工作，进行了高度评价，李逸风认为，朱代东在木川市的这两个月，工作踏实、大局观念强，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是新时代领导干部的典型代表。 　　随后周保宁也发了言，他代表木川市委，向省委表态，坚决执行和支持省委的决定。而朱代东也作了简短的发言，他知道自己的任命，只是今天常委会上的一个小插曲，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他向与会人员说：自己将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为木川市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作出自己应有的努力。 　　李逸风也知道木川市今天还有会议要开，他只是跟周保宁和朱代东私下里谈了几句，就返回了楚都。而到这个时候，木川市常委会才算真正开始。而常委会今天最重要的一个议题，就是王佳一案的处理意见。 　　在讨论这个案子的时候，周保宁特意让城东区的区委书记申怀中也列席了会议，王佳案发生在城东区，申怀中作为城东区的区委书记，城东区发生了这样的案子，他也是有一定责任的。首先由政法委书记马志旺介绍了王佳一案，从去年九月份开始，还在上初中的王佳，陈保林诱骗到出租屋内，以看录像带为由，把她强奸。 　　随后陈保林把王佳送到易小凤的休闲屋里，易小凤强迫王佳卖淫，并且为易小凤的一些“关系”而担任“服务”。在去年九月至今年三月期间，王佳被强迫性交达二百余次，接客达四十余人。她与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性交过程中，都是免费，而且每次都被带到了外面宾馆开房。这就显得这些公职人员的行为，性质特别的恶劣，情节特别的严重。 　　“现在所有的涉案人员，都已经被调查，无一漏网。我们认为，对于那些嫖娼人员，就当按照治安管理条例对他们拘留十五日，行政罚款。而对于那些主要涉案人员，应该移交检察机关，让法律手段对他们进行严厉制裁。”马志旺缓缓的说道，他也是不太支持对公职人员进行双开的，这件事说小不小，可是说大，其实也不算大。 　　“怀中同志，王佳一案发生在城东区，你这个区委书记有什么要说的吗？”周保宁不等其他人发言，就对坐在外圈的申怀中说道。 　　“周书记、各位领导，首先我要向市委检讨，王佳一案发生在城东区，我这个区委书记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我也认为，应该客观的看待这个问题，王佳一案有其特殊性和唯一性，众所周知，城东分局原来的局长常反堂，因为与易小凤有染，同时又跟王佳发生多次性关系，他包庇、纵容易小凤等人，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涉案的二十一名公职人员，除了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外，我个人认为，应该把他们当成普通群众看待，不能因为他们是公职人员，就要严加惩处，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公平的。”申怀中缓缓的说道。 　　“身为公职人员，他们免费享受易小凤的性贿赂是应当的？他们造成的社会影响，是普通群众所能造成的？如果他们现在只普通群众，那情有可原。可是他们身为公职人员，引起群情激奋，这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公平的了？我个人认为，应该对这些公职人员进行双开处分！”付仁慧激愤的说道。 　　“全部双开是不是多了一些？我党培养一名干部是很不容易的，如果就这么一棍子打死了，会不会太没原则性了？”简务帅眉头一皱，说道。 第1180章 休会 　　对于是否要对王佳一案中的二十一名公职人员，木川市委常委会展开了激烈讨论，但是在讨论的过程中，周保宁与朱代东，始终没有参与。但是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许海波、副市长巫家昱，这次却很罕见的一起站在了朱代东这一边，他们认为，如果政府工作人员的个人操守可以低到这个程度，那政府部门的在公众眼中的形象，会坠落到什么地步？ 　　而纪委书记付仁慧的态度也很坚决，这个难得一见的女纪委书记在会上，强烈表示，要严肃处理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不处理他们，不足以树立党纪国法的威信，不处理他们，不足以让木川的老百姓泄愤，不处理他们，不足以体现市委的权威。 　　虽然朱代东到现在都没有表态，可是他的态度在常委会之前，与会人员就已经知晓。如果按现在常委们的态度，加上朱代东，已经有四名常委明确无误的表明，支持严肃处理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这让坐在旁边的申怀中很着急，他几次想发言，可他不是常委，如果没有周保宁发话，他是不能发言的。甚至于他能不能再坐在会议室里，也都是不确定的。 　　“申怀中同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付仁慧能正面看到申怀中，见他嘴巴张了张，又微微立起身子，就淡淡的说道。 　　“报告周书记，我想请求再次发言。”申怀中站起来，举起手，说道。 　　“允许发言，但时间不能太长。”周保宁缓缓的说道，他在开会之前，已经非常清楚朱代东的态度，可是没想到，付仁慧与许海波、巫家昱都很支持朱代东的态度。而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表态。其实对于如何处理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他的决心并不大，他唯一的担忧就是，一次性处理这么多人，会不会让省里觉得自己这些年在木川的工作没有成绩。 　　自从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木川就出了好几起事件，首先是批发市场的事，到现在为止，批发市场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朱代东曾经向他汇报过，想把岳松区的那几家批发市场整合起来，形成华中最大的服装鞋帽百货批发市场。对于朱代东的规划，周保宁表示认同，可是他对于批发市场的建设方法，他认为还需要经过调查论证。 　　“周书记，各位领导，城东区的这些涉案人员，他们的个人操守出现问题，我这个当书记的义不容辞，但是在处理这些人的时候，我希望市委能慎重考虑。现在我们作出一个决定很简单，可是这些人的命运从此以后，将会面临着什么？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各个单位的业务骨干，如果我们就这样把他们一脚踢出了国家工作人员的队伍，他们的能力将再也没有发挥的机会。甚至流落到社会上，也会很不适应。无形中，也会给社会增加压力。”申怀中动情的说道，这些公职人员，他们最会干的，就是当官，让他们到社会上去，恐怕养活自己都有难度。 　　“申怀中同志，你说他们到社会上会不适应，我觉得不可能。他们既然能在政府单位当业务骨干，到了社会上，更能发挥自己所长。就算他们的业务能力再强，可是这样的人，如果还留在我们的队伍里，群众会相信他们吗？恐怕到时不但不会相信他们，甚至还会对整个政府都会产生不信任感。为了这一小撮人，让政府的公信力降低，你觉得划得来吗？”巫家昱说道，自从得知省委任命朱代东为市委副书记之后，他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如果说原来巫家昱还对处理这些人犹豫不决的话，那从上个星期五晚上开始，他的态度就一点一点的发生了变化。直到刚才听到李逸风介绍起朱代东的工作情况，听他说起对朱代东的评价，特别是当李逸风说起，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那段时间，也干得非常出色的时候，巫家昱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态度。 　　朱代东虽然没有背景，但是不能说他没有关系。他能从芙蓉县的县委书记，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的处长，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而且他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这段时间，能赢得省委组织部上上下下的认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朱代东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而且他在省委组织部的关系也处理很好。 　　能跟省委组织部的关系搞好，这本身就说明朱代东的能力，还有他硬扎的关系。都说经常跟领导一起的人，升官是迟早的事。但如果跟组织部关系搞得好的人，升官更加不用愁。今天上班之后，省里有人告诉他，木川的许海波可能要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担任楚都市常务副市长。当时他就一惊，自己在木川根本就没有听到过任何这方面的消息啊。 　　但是省里的人非常笃定的告诉他，这件事是真的，而且许海波很快就会调动。而且接替许海波的人，将会是沙常市现在的常务副市长时友军。听到沙常这个地名，巫家昱马上就清楚，许海波调楚都，肯定是朱代东操作的结果。朱代东能把许海波这个常务副市长操作出去，到时会不会把自己这个常委副市长也操作出去？ 　　许海波现在的情况还好，调到了楚都，如果自己被调到哪个省直部门呢？下级之所以会义无反顾的听领导的话，是因为领导能决定他们的前途。能进入常委会的这些人，他们以后的仕途，基本走的都是市委推荐，上级考察任命的路子。也就是说，周保宁这个市委书记，影响力并不大。 　　况且周保宁已经五十三岁了，他这个市委书记干完这一界，省里是绝对不会再让他干下去了的。到时谁最有可能接任周保宁的位子？朱代东的希望是极大的。虽说他到现在还只享受副厅级干部待遇，但翻了年之后的人大会上，他这个代理市长肯定会成为正式市长。而他的级别，自然也会相应的提上去。两年之后，正好能接替周保宁的位子。 　　“周书记，是不是休会十分钟？我看大家的烟瘾都上来了。”朱代东突然提议道，会议开到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因为班子成员里有两名女性，大家都极力忍住。实在忍不住的情况，也只是把烟拿出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算是过过干瘾。 　　“也好，先休会十分钟，付仁慧同志，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周保宁说道，付仁慧这么强烈的支持严肃处理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让他有些意外。但是在会上，有些问题他也不好当面向付仁慧问。 　　付仁慧要见周保宁之前，跟纪委办公室联系了一下，昨天晚上，公安局向她通报了关于申怀中的违纪行为。当时她就让纪委的工作人员，迅速提审了常反堂。而今天上午，纪委的人，又马不停蹄的寻找申怀中的违纪证据。可是一直到常委会召开之前，还没有结果。 　　但现在，办公室的人告诉她，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的证据，加上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中的城东区人员的供词，已经可以给申怀中定性。付仁慧心里一喜，她马上指示，迅速送来一份材料，她就在周书记的办公室里，这份材料，直接送到那里即可。 　　付仁慧刚到周保宁的办公室里没多长时间，纪委的工作人员就把材料送过来了。纪委的办公楼就在市委大院里面，办公室的材料是早就准备好的，跑步到这边，也就二三分钟的事。 　　“周书记，这里有一份关于申怀中的材料，请你过目。”付仁慧拿到材料之后，神色凝重的翻了翻，等工作人员走后，她才把材料送到周保宁跟前。 　　付仁慧在称呼申怀中的时候，后面没有再加上“同志”这两个字，显然，她已经把申怀中排除在自己队伍之中。周保宁年纪虽大，但耳聪目明，这里面的关节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拿过材料，看到上面第一页上写着：关于申怀中的调查报告，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一紧。为什么纪委在调查的申怀中之前，没有向他提前报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到底还是不是木川市的一把手？不管申怀中有什么问题，光是付仁慧的态度，就让他觉得问题更大。 　　“周书记，这件事是昨天晚上突然发生的，我们当时也没有确认，这件事到底跟申怀中有没有关系，有多大关系。在开常委会之前，我们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但就在开会的时候，纪委的办案人员，从常反堂的口中得到了重要线索。”付仁慧解释道，这件事纪委并没有完全按照规矩办事，但要说违规，也说不上。毕竟纪委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侦办陈标自杀案和调查王佳一案中的涉案公职人员。 第1181章 宋志勇的心愿 　　对于付仁慧的解释，周保宁勉强能接受，毕竟纪委在没有取得真凭实据之前，仅凭捕风捉影的消息，是没办法对一名在职的正处级干部进行立案调查的。何况付仁慧也没有对申怀中，以及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城东区的其他人员进行调查。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来自王佳一案的涉案人员，他仔细的看了看案卷，上面提到的，也都是那十几名来自城东区的公职人员。看到这里，周保宁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同时把注意力，转到了手里的材料。 　　这上面提到最主要的一件事，是申怀中在城东区大肆卖官的事。从三年前开始，城东区的干部调动，就需要与金钱挂起钩来。当官帽子与金钱有了关系之后，申怀中就开始大肆调整干部。下面的干部想往上面爬，要给申怀中送钱。上面的干部想保住秘书的职位，也要给申怀中送钱。他利用自己区委书记的身份，空手套白狼，在城东区大肆圈钱。这已经成了城东区公开的秘密，而市里在此之前，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这里面的材料都是真实的吗？”周保宁铁青着脸，问。这件事再一次出乎意料，他对申怀中一向是很信任的，当初让申怀中到城东区，也是他一力推荐的结果。可是他没想到，申怀中到了城东区之后，竟然敢这公然收受下面干部的贿赂，对城东区的一些职务，公开标价。拿着组织上赋予的权力，却干着违法乱纪的事。可笑刚才自己还让他列席常委会，而且还不止一次让他在常委会上发言，想到这一切，周保宁心里更是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绝对真实。”付仁慧说道，她也知道周保宁现在很为难，刚才他在常委会上的态度，其实已经隐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申怀中是支持的。可现在，申怀中大概卖官的严重违纪行为，事实确凿的摆在他面前，这当然会让周保宁接受不了。 　　“查，一定要查出水落石出！”周保宁咬着牙，冷冷的说道。虽然申怀中是自己提拔上去的，可是现在申怀中的问题太过严重，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加以查处，他这个市委书记还够格吗？ 　　对周保宁能这么识大体，朱代东也觉得很钦佩，说实在话，如果自己提拔、信任的干部，背着自己的面，却在干着一些严重的违纪行为，如果让他知道之后，心里也肯定是不好受的。至于要调查申怀中，也是一个左右为难的选择。不调查申怀中吧，付仁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调查申怀中吧，又会给他自己的威信带来很大的打击。 　　常委会继续召开之后，与会人员发现了一个现象，申怀中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列席。而周保宁的态度，也变得很难看。倒是旁边的朱代东，脸色如常，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刚才休会期间，付仁慧同志向我汇报了一个情况，是关于申怀中严重违法乱纪的行为。下面请付仁慧同志，通报一下案情。”周保宁神色凝重的说。 　　在坐的常委，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申怀中还坐在旁边靠墙的位置，旁听着会议的进行，而且还两次在常委会上发言。可现在，周保宁却说他有严重违纪行为，这中间的变化，让他们实在无法接受。 　　而随着付仁慧介绍着申怀中的案子，他们很快就明白，今天的常委会，将完全按照朱代东的意愿进行。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不但要被全部双开，恐怕现在还得加上一个申怀中了。虽然申怀中的级别不一样，但是在常委会上，还是作出了停止申怀中一切工作，接受纪委双规调查的决议。 　　至于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的情况，按照朱代东的提议，全部双开，并要求所在单位对他们进行除名。这个处分，已经是目前党纪处分和行政处分中，最为严重的了。有很多人对免职、撤职、开除分不太清，其实免职和撤职，都没有撤销党内职务，也就是说他们还保留着级别。而免职和撤职，也不能算一种很严厉的处分。 　　比如说有人从一个单位调到另外一个单位，他在这个单位，就要先免职，才能去其他单位担任新的职务。至于撤职，虽然也是纪律处分中的一种，但并不代表，他就成了咸鱼。相反，只要组织上觉得他已经悔过自新，一旦有合适的机会，还会起复任命，甚至还会加以重用，这就是很多人觉得很难理解的一件事。 　　而开除，也并不是真的开除出单位，开除只对干部身份而言，属于行政处分的一种。比如说一个人在单位上担任科长或者主任，开除之后，将不再担任职务。但他仍然属于国家公务员。而除名的话，将是彻底将此人赶离公务员队伍，从此以后，与普通老百姓无异。 　　因此，这次木川常委会对这二十一名公职人员所作出的双开处分，并要求其所在单位对他们进行除名，是一种非常严厉的处分。这个决议以通知的形式下发之后，木川市的所有干部，心里都是一阵凛然。据不可靠的民间消息，自从这个决议下发之后，木川市的娱乐场所生意一落千丈，木川市的干部还是会权衡轻重的，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下半身出了问题，而影响到全身。 　　朱代东也凭借这次常委会，成功的在木川市干部中，树立了崇高的威信。这次的常委会上所发生的一切，在事后，都有好事之徒，到处传颂。特别是申怀中在发言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周书记，各位领导”，却把朱代东这个市长没有放在眼里。更让下面失觉得，申怀中之所以被双规，就是因为得罪了朱市长。之前温福亮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可是申怀中却还不吸取教训，自以为他是周书记的人，就能为所欲为，哪想到朱代东只是随手轻轻一捏，就让他面临牢狱之灾。 　　申怀中一被双规，宋志勇的心思就开始活跃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激动，觉得自己几天前的选择是对的。朱代东虽然只是代理市长，而且也是刚调到木川，但是他的能量不可小觑，谁要是敢轻视朱代东，都会付出代价。对于民间流传，温福亮和申怀中，都因为不尊重朱代东，才导致现在的结果，他是嗤之以鼻的。如果朱代东是一个这么胸襟狭窄的人，他怎么可能担任现在的职务？ 　　温福亮和申怀中的落马，只能说明他们的个人操守发生了严重的问题，而且朱代东对工作是非常认真的，只要是落在他手里的事，不把事情完全调查清楚，别人谁也溜走。 　　“姐夫，朱市长有些什么爱好啊？”宋志勇忍不住给韦鲁郎打了个电话，他想私下里去拜访朱代东一次，可是又不知道朱代东有什么爱好。虽然有传言，说朱代东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看书，可是他不能提几本书和几瓶酒去朱代东的办公室吧？ 　　因为严蕊灵的工作还没有调到木川来，而朱代东也一直坚持住在他的办公室里，钟召云也认为，给朱代东的房子刚刚装修好，过段时间再进去住人，就没有再勉强。 　　“怎么，有想法了？”韦鲁郎微笑着说，对干部来说，有想法是好事，如果不想进步，工作起来也没有精神，就更加不要说会有什么成绩了。 　　“我到木川也有五年多时间了，总想做点事，但一直也没有机会。现在是个机会，我不想再失去。”宋志勇在韦鲁郎面前，也没有必要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也应该是绝大部分干部的真正心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领导的干部，也不会是好干部。 　　“有想法可以直接向领导提嘛，你们城东区的事我听说了，申怀中这次恐怕不仅仅是背个处分的事了。你如果真的想做点事，最应该做的，不是打听朱代东有什么喜好，而是要拿出一套适应朱代东胃口的发展计划。只有这个计划搞好了，朱代东才会认同你。如果你妄想以什么东西去打动朱代东，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韦鲁郎说道，朱代东如果说是一个能被金钱和物质收卖的人，他早就在某一时刻被拿下来了。当初北京的周朝辉，就是找不到朱代东的痛却，才会使出那招直接给朱代东银行卡上存钱的损招来，如果说朱代东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也轮不到宋志勇来拍这个马屁了。 　　“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宋志勇讪笑道，因为申怀中的事，他觉得自己已经与朱代东站在了同一阵线，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再与朱代东搞好关系，恐怕自己的心愿，必能很快得到实现。 第1182章 发展规划 　　对于宋志勇的担心，韦鲁郎也知道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这得分什么人。根据官场的一般原则，宋志勇的想法没有错，但是在朱代东面前，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明朱代东放弃你的时间，将为时不远。 　　“知道什么叫适得其反么？朱代东的身家根本就不会在乎你送什么东西给他，他只在乎的是，你有多大的能力。你有当书记的能力，他会尽量安排你一个书记的位子。你有当区长的能力，他就会安排你做区长的工作。不要妄想在朱代东面前走什么捷径，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志勇，这一点我希望你一定要听我的，别看朱代东才三十出头，而且他跟我的关系也很好，可他是一个原则立场非常坚定的人。我想，通过这段时间木川发生的几件事，你也应该深有体会才是。”韦鲁郎说道，要不是他老婆天天在枕边吹风，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跟宋志勇说得这么明白的。官场之中讲究一个“悟”字，如果你的悟性不足，不能深刻理解领导的意思，活该你不被提拔重用。 　　“好吧，我听你的。”宋志勇想了想，韦鲁郎之所以这么苦口婆心的告诫自己，恐怕也是想自己能更进一步。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劝他，他可能还会觉得，对方会不会是别有居心，毕竟区委书记的位子只有一个，而全市这么多干部，想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大有人在。韦鲁郎人在楚都，他的级别又不存在对这个位子有想法。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朱代东对经济工作很有研究，你所作的规划，也要做到有的放矢，这不是要你完全依照他的想法去行事，而你要根据城东区现在的特点和优势，做一份完整的规划出来。”韦鲁郎叮嘱道，他刚才对宋志勇的话，可能在有些人听来，觉得不可思议。以工作能力和成绩，赢得领导的好感，这套办法好像早就过时了。现在的领导，最希望看到的，并不是你的工作能力如何突出，而是他在你心目中的态度。 　　“放心吧姐夫，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到时规划出来之后，还要请你帮我润色一下。”宋志勇说道，如果要赢得朱代东的认可，这份规划就是自己的敲门砖，韦鲁郎跟朱代东也同事一年多，加上两人的关系很好，有他帮忙，这件事应该就会容易得多。 　　“这你又想错了，有想法可以直接跟朱代东汇报，有问题不要紧，但要正视，办法总比问题么，这句话是朱代东经常挂在嘴边的。如果你忌医忌药，反倒会让朱代东觉得你没有自信，进而怀疑你的能力。”韦鲁郎说道，宋志勇到木川之后，虽然有五年多时间，而且也一直担任城东区区委副书记的职务，可是因为申怀中一手遮天，他这个区委副书记慢慢沦落到了普通干部的角色，已经快失去自己独有的思维和创新能力了。 　　宋志勇在城东区五年多时间，对城东区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但这次他为了慎重起见，又花了很长时间，带着一套专门的班子，下基层、到企业调查走访，广泛听取基层和企业的意见，集广思益，共谋城东区的发展。 　　把资料收集上来之后，宋志勇又专门召集了相关的专家学者和优秀的企业家座谈，请他们出谋划策。虽说这样的办法有些笨，但是效果却很好。结合城东区的优势，宋志勇最终拿出了一个以发展城东区机械制造为大方向，重点发展汽车配件的经济发展规划。城东区将投资五千万元，建立一家华中最大的汽车配件市场，而城东区下一阶段的重点招商引资项目，将以汽车配件为主。计划用三至五年时间，在城东区建立汽车生产线。 　　对于这个发展规划，宋志勇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送到朱代东办公室的。在制订这个规划的时候，他也翻阅过朱代东以前的大量讲话和对经济方面的指示和文件。朱代东从雨花县开始，就开始创造着经济的奇迹，这样的神奇，现在也被他带到木川。朱代东来木川之后，木川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开展。报纸上没有宣传，电视里没有报道，可是很多国有企业已经在进行内部改革。 　　按照朱代东的规划，木川市所有的国有企业，都必须解放思想、开拓创新，抓住跨世纪的机遇，让企业重新焕发生机。对于些效益不佳，或者产品没有市场竞争力，技术落后的企业，必须进行产业升级，或者优化组合。虽然现在朱代东到木川，还没有三个月的时间，但是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已经同比增长了二十个百分点以上。 　　而随着全市国有企业的改制逐步完成，这个经济增长速度，还会持续稳定地增长。而财政收入，今年的木川市，将会迎来一个丰收的季节。以木川机车车辆厂和木川冶炼厂为龙头，市属国有企业，将成为全市经济发展的主体支柱。 　　现在宋志勇所制订的这个发展规划，其实也是属于朱代东对木川全市经济发展规划中的一部分，只不过宋志勇把这一部分细化和优选了。 　　朱代东接到伍成科的汇报，说宋志勇想见他，虽然还没有见到宋志勇，可是对方的来意，他基本上也猜到了。宋志勇来木川有五年多时间了，如果说他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有的。朱代东指示伍成科，可以安排宋志勇过来，而且要尽量安排在快下班的时间，因为他清楚，宋志勇的汇报，时间可能比长。他不可能在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内，让宋志勇占用自己太多的时间。 　　“朱市长，你好。”宋志勇走进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对方坐在办公室后面，他站在门口，微微鞠了一躬，才走了过去。 　　“志勇同志来了，到那边坐吧。”朱代东把手里的材料放下，站起来走过去跟他紧紧的握了握手，才微笑着说。 　　与领导握手其实也是很有学问的，而且从握手之中，可以感知很多信息。一般的领导，与下级见面的时候，都会轻轻一握，既不过分的亲热，也不显得生分。但是对自己比较看重的下属，领导在握手的时候，就会比较用力，时间也比较持久。而有引起干部，特别是基层的干部，在与人握手的时候，隔着很远就轻轻的扫了过去，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人家掌心轻轻一点，犹如蜻蜓点水似的，连感觉都没有，握手的过程就已经结束了。 　　而让宋志勇激动的是，从朱代东手心，他感觉到了一股热力，而且两人握手的时间也比较长，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全身，也好像突然间充满了能量。 　　“朱市长，你好，关于城东区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宋志勇说道，他是区委副书记，按照组织原则，他应该是向市委副书记袁德明，或者周保宁汇报工作的。虽说朱代东也是市委副书记，但朱代东毕竟主要还是负责市政府的工作。 　　“请坐吧。”朱代东指了指会客区，自己率先在沙上坐了下来。 　　看到朱代东已经坐下，宋志勇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但身子坐得端正，只有半边屁股挨着沙发，如果他身子往后一仰，恐怕整个人就会滑到地上。 　　“志勇同志，城东区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如何？”朱代东问，申怀中被双规之后，关于城东区区委书记的人选，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但是对于这个新的区委书记，简务帅得了几个人名，周保宁都没有同意。申怀中当初就是他一力推荐的，可现在申怀中把城东区搞得乌烟瘴气，新的区委书记，别的先不说，个人操守必须要过得硬。哪怕能力差一些，哪怕觉悟低一些，哪怕大局观弱一些，他都愿意。 　　但是现在的干部，想要一下子考察清楚他的个人操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周保宁原来也自认对申怀中很了解，对他的工作能力，对他的品性，也很满意。可是满意的结果，却是申怀中大肆买官卖官，这样的行为，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也曾经有人向周保宁进言，自从朱代东来了木川之后，木川的事情就特别多，不是官场出问题，就是要打黑，难道木川就一点成绩也没有了？否则了木川的成绩，也等于否定了周保宁嘛。周保宁有的时候也曾经这样想过，可是朱代东毕竟才来木川两个多月，这怎么能说是朱代东搞出来的事呢？现在朱代东恐怕对木川市的主要干部都认不全，而且朱代东一心都是扑在基层和企业里面，对市里的工作，很少过问。如果说这一切是朱代东搞出来的，周保宁觉得不太可能。 　　“区里的工作基本上保持稳定，同志们对市委的决议很支持，有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我们区委、区政府的工作，一定不会比其他城区差。这是区委对今后城东区发展的一些思路，请朱市长批评指正。”宋志勇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双手递给朱代东，说。 第1183章 人选 　　对城东区以发展汽车配件为主要产业的思路，朱代东是认可的。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汽车消费国，是迟早的事。而汽车生产企业，对汽车配件的需求，肯定也会日益增长，如果城东区能抢先形成产业规模，以后的竞争中，将会奠定坚实的基础。 　　“城东区发展汽车配件的思路是好的，但是如何才能做大做强，还需要你们区委区政府认真贯彻才行。”朱代东很快就把规划看完，他看材料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事实上，这份规划书，朱代东现在能倒背如流。 　　“只要有市政府的支持，我相信区里的汽车配件产业，就一定能形成规模。”宋志勇坚定的说，朱代东虽然只是随便看了几眼他精心准备的规划书，但只要他支持自己的想法，这段时间的心思，就没有白费。 　　“志勇同志，现在你们城东区的汽配城八字也没一撇，就向市里要支持，是不是有些太过心急了？而且你只要市政府要支持，也是不对的，还有市委呢？你可是区委副书记，应该向袁书记和周书记也汇报自己的想法。”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当然明白宋志勇的所谓“支持”意味着什么。对于宋志勇的安排，朱代东也跟韦鲁郎讨论过，朱代东从来忌讳，他喜欢用一些相熟的干部。 　　这样的想法，可以说是每一个领导都存在。朱代东虽然对全市所有的干部都很熟悉，可是区委书记不同于一般的干部，城东区的发展能不能跟上全市的步伐，区委书记的作用非常关键。用对一个人，能促进一个地方的发展。现在周保宁对城东区的区委书记人选，也是仔细斟酌，朱代东也在通过自己的一些办法，在暗中考察宋志勇。 　　虽然朱代东并没有对宋志勇承诺什么，但是在谈话结束之后，朱代东邀请宋志勇与他一起吃了顿饭。这样的待遇，让宋志勇内心非常激动。他知道朱代东喜欢喝酒，而且也能喝酒，所以在酒桌上，想尽量让朱代东喝得高兴。可是他对自己的酒量估计严重错误，到最后，他是怎么回到家里的，竟然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宋志勇又找机会向市委副书记袁德明和市委书记周保宁汇报了城东区的发展思路。现在一切都以经济发展为中心，只要你能把经济工作搞好，就是一个合格的干部。如果再在其他方面，表现优异，得到提拔也是应有之义。 　　周保宁在与朱代东碰头的时候，主动向他提起了宋志勇，周保宁认为，宋志勇在木川的工作时间不长，只有五年多时间。而且他的个人操守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他提出的发展汽车配件，很对周保宁的口味。 　　木川本来就是以机车车辆厂为龙头，发展起来的新兴城市，木川曾经有被火车头拉动的城市之称。对于机械制造、动力系统，周保宁认为木川一直保持在全国的先进水平。现在宋志勇提出的发展思路，很对他的口味。 　　“代东同志，关于城东区的区委书记，你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周保宁问道，现在朱代东在木川的声望越来越高，而且因为他的工作成绩，周保宁对他的看法，也越来越趋向于一名正常的市委书记看待市长的看法。 　　“城东区经过王佳一案和申怀中事件之后，这位新的区委书记，必须熟悉城东区的工作，最好能从城东区提拔，这样才不会让城东区的干部有想法。同时这位新的区委书记，对城东区的经济发展，必须提出科学的规划思路。”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宋志勇向袁德明和周保宁汇报了工作的事，在事后都向他作了汇报。他再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周保宁可能对宋志勇有一定的好感，大概是觉得应该能担任区委书记这个职务。 　　可是现在朱代东却不宜在这个时候，向周保宁提出这个人选。市委书记管干部，市长管财政，这是历来的规矩。如果市长对干部人事插手太多，就算周保宁没有意见，恐怕也会让其他人有什么想法。朱代东其实对于周保宁的工作，是不太想干涉的，只要周保宁能给他提供一个合适的工作环境，对于干部的任免，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是城东区区长的人选，或许朱代东还会推荐一下，但区委书记的人选，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当然，朱代东现在的说法，其实也是推荐了宋志勇，只不过从周保宁听来，朱代东只是统而庞之的说了几句，没有具体的所指。 　　“你觉得宋志勇同志怎么样？”周保宁突然问道，朱代东除了政府口的负责人之外，还兼任市委副书记。如果在以前，他直接把宋志勇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也是合乎组织程序的。可现在朱代东毕竟也是市委副书记了，在这样的重要人事任免前，与他通气是理所应当的。 　　“宋志勇同志我只接触过几次，但我觉得这位同志政治上比较成熟，党性原则和大局观都比较强，他原来好像在省团委工作过一段时间，有丰富的机关工作经验。到木川之后，一直在城东区工作，熟悉城东区党委的工作。我最近也听取过他关于城东区经济发展的规划报告，这位同志还是有些想法的。”朱代东微微颌首，他只是肯定了宋志勇的能力，但是否任命他为城东区的区委书记，他并没有最后下结论。 　　“城东区的汽车配件产业规划，我也听他汇报过，我市历来在动力机械上有着很好的优势，如果能把一些大的汽车配件企业引进来，同时我市的一些优秀企业，也增加这方面的产品，我相信，木川成为华中地区最大的汽车配件供应站，指日可待。”周保宁微笑着说，他最看重的还是宋志勇在规划里说到，只要城东区能成为最大的汽车配件供应站，以后国外的汽车生产企业，在进入我国之后，必然也会首先考虑来木川投资建厂。 　　如果木川能有几家大型的汽车生产企业落户，再加上以机车车辆厂为首的机车制造，木川市很有可能会成为全国的汽车之都、火车头之都。如果木川市真的能享有这样的盛誉，他在木川几十年的工作，也就都变得有意义了。 　　“想要成为华中地区最大的汽车配件供应站，包括城东区与市政府，都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所接触的每一份规划报告，对于今后的发展前景，描绘的都很诱人，可是最终能真正实现的，屈指可数。 　　“这是当然的，代东，我希望你能亲自去指导这个计划。”周保宁郑重的说道。 　　“保宁书记，我可不能满天的麻雀一把抓，我这里也有一份计划，也要请你申批，市政府准备出资成立一家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朱代东拿出一份文件，这家公司，都是在组合、兼并市里的一些国有企业之后，成立的综合性集团公司。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要在十亿元以上，实际资产有可能超过五十个忆。 　　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的主要经营项目有：城市基础设施及重大产业非金融性投资、承揽政府代建项目；利用转让、出售等方式从事资本运营业务；受委托管理运营国有资产；钢材及压延产品、建筑材料、通用机械设备批发零售；房屋租赁等。 　　在朱代东的计划里，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将拥有多家全资子公司：木川市政建设公司、木川市公交总公司、木川迎宾馆、木川饭店集团、木川天然气有限公司、木川市城投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木川市南湖休闲美食广场物业服务有限公司。及多家控股子公司：木川燃气集团有限公司（占51%股份）、木川市城环垃圾处置有限公司（占90%股份）、木川市城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占80%股份）、木川市城北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占80%股份）、木川市岳松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占80%股份）、木川市城西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占80%股份）、木川市城南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还有参股子公司：古南永大食盐有限公司（占17.4%）、木川洁城能源有限公司（占18.1%）、木川新华大酒店有限责任公司（10.1%）、木川市城投森浦广告有限公司（占51%股份） 　　这家公司在成立之后，将成为朱代东正式开始发展和建设木川的重要手段。为了准备和筹建这家公司，朱代东对全市相关的企业，都进行了调研。同时也与这引起企业现在的企业负责人和管理层，进行了深入沟通。这其实也是一个劝导和安慰的过程，组成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必然会有一些企业，要放弃自己的利益，为了全局，这么做是必须的。 第1184章 核威慑？ 　　对于朱代东这关于由市人民政府出资，成立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的报告，周保宁看的更加详细。这些企业现在的效益都不算很好，而且因为跟动力机械没有太大的关系，一向也不是他所重视的企业。可是现在被朱代东一融合，马上就显出了规模效应。 　　“这可是大手笔。”周保宁良久之后，才看完手里的材料，他望着朱代东，惊讶的说。把这些相关的企业整合起来，共同促进木川市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这在一些地方已经在开始实行，可是朱代东也想通过用这样的企业，来达到这个目的，他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在思维观念上，已经跟不上朱代东了。 　　“我这也是东施效颦，还要请书记多批评指正。”朱代东谦逊的说，这话朱代东有一半是真正的谦逊，但还有一半是实话。他确实留了一个小小的漏洞，让周保宁去发现。他也相信，周保宁也一定会发现。只是这个漏洞，周保宁会不会讲出来，会不会主动帮自己补上，朱代东暂时还没有把握。 　　“我觉得木川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确实应该成立，这不但可以管理和组织实施市政府指定由公司作为业主的建设投资项目，还可以管理和使用由市政府安排给公司使用的财政性建设资金，保障资金安全使用和增值，同时还能承担城市建设的融资、还贷和城市项目建设等职责。代东，你做了我想做，而一直没有做到的事。”周保宁微笑着说。 　　“我现在也是在书记的领导下工作嘛，怎么能说这是书记没有做到的事呢？”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的这些家公司，说实话，我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是我看了看，发现有一家公司，也应该是放进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的，为什么市政府却没有做呢？”周保宁问。 　　“书记说的是市自来水公司吧？”朱代东淡淡的说，周保宁能主动问起这件事，他很欣慰。其实他也跟市自来水公司谈过，而且还主动约见过市自来水公司的经理周世祥，但是他几次约见，周世祥竟然都置若罔闻，如果不是因为周世祥的身份特殊，恐怕他早就处理周世祥了。 　　“是的，市自来水公司作为公共设施的一项，为什么不加入城投公司？”周保宁问，虽然他的语气很重，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受用的。因为市自来水公司的经理周世祥是他的亲弟弟，朱代东做事情，一向很坚持原则，可现在他为了自己，却肯暂时放弃原则，这就是对自己尊重的另外一种表示，他当然很欣慰。 　　“市自来水公司有私人股份，而如果加入城投公司，就必须是全资子公司。”朱代东说道，事实上，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是因为周世祥的开价太高，因为自来水公司中，周世祥也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当初他只投入了五万元，可现在他要求二百万元才能退出市自来水公司，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对于这样的无理要求，朱代东当然不会同意。哪怕对方是周保宁的亲弟弟，哪怕这钱其实一分也不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可他觉得这件事不正常，就一定会坚持原则。 　　“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吧。”周保宁淡淡的说，其实周世祥在几天前就向他说起过这件事，当时他太忙，也没有具体去听他是如何说的。可现在看来，朱代东肯定是对周世祥有意见的。 　　“感谢保宁书记对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谦逊的说，周保宁的反应，让他也很欣慰，事实证明，周保宁在经济发展上，确实有一些不足，可是作为市委书记，还是合格的。 　　“代东，省里有意向调许海波同志去楚都工作，你是什么意见？”周保宁突然又问。 　　“许海波同志真的要调走？”朱代东佯装不知，惊讶的问。现在许海波调动的事，已经不再是秘书。他在市政府就听到有人在传言，许海波之所以调楚都，是因为自己向省领导打招呼的缘故。 　　当时朱代东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自己向省政府打招呼，人家也得肯听才行啊？事实上，他只是在跟余卓远聊天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这件事。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长时间悬而未决，对楚都来说，也是件能影响到市政府正常工作的事。而且这件事拖的越久，木川市的一些干部，心里就越蠢蠢欲动。 　　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如果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能在楚都产生，比如说由卫耿羿接任，那卫耿羿的位置又会安排谁？恐怕至少也要是位副市长吧？那空出来的副市长呢？这样一位一位的向后推，恐怕楚都市上百名干部的工作，会因为一个人事调动，而随之产生变故。 　　元骞振因为这件事也很着急，他跟欧谱班商量后，两人联名向省里打了报告，要求省里尽快派一位常务副市长来，要不然楚都的正常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你还不知道？”周保宁脸色不喜，眉头一皱的问。 　　“我听到过一些风声，而且还有人传言，是因为我向省领导打了招呼，许海波同志才会调走。其实是我跟余卓远部长一起钓鱼的时候，正好聊天楚都市的人事，我就提了一句，许海波同志跟欧谱班同志是老搭档，如果他们能继续在一起工作，将会对楚都市的工作起到积极作用。当时只是戏言，哪想到余部长就当真的。当时余部长还问起我，许海波走后，由谁来接替的问题，我当时连想都没想，就推荐了我原来的老领导，现在沙常市的时友军同志。”朱代东解释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自己在中间出了力，但是面对周保宁，他都必须作出一副不知情的姿态，虽然这样的会让他耳鸣得非常厉害，可人在官场，言不由己，有些话虽然是真话，却不能说。有些虽然是假话，但必须得说。 　　“原来是这样，但是代东，你跟余部长一起钓鱼，怎么能随便乱说话呢？你没当真，余部长可是当真的。现在省里已经在正式研究这个问题，常书记已经找我谈了话，看来许海波调走，已成定局。”周保宁一叹，说。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再计较，除了因为朱代东的解释，能勉强让他接受之外，朱代东提到，他跟余卓远一起钓鱼这件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跟余卓远也认识很长时间了，可是两人从来没有一起私下里搞过活动。有的时候也是余卓远到了木川后，一起打个牌。可那是工作牌局，跟一起参加私人活动，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余部长原来是我的老上级，我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在他面前就口无遮拦的。这件事怪我，让木川损失了一位能力过硬的好同志。”朱代东一脸惋惜的说。他之所以刻意在周保宁面前谈起与余卓远的关系，其实也是想向他证实，自己与余卓远的关系，其实是极好的。与上级领导，特别是一些重要的领导能建立良好的关系，这在某些时候就是一种“核威慑”，一般情况下不用，而其他人也会对他非常顾忌。 　　周保宁可能会觉得朱代东没跟自己说实话，可他又能怎么样呢？朱代东随口跟余卓远一提，许海波就调离了，调进来的时友军又是朱代东的老上级。虽然原来是朱代东的老上级，现在要变成朱代东的下级和助手，可是周保宁也确信，这个新来的时友军，应该知道如何与朱代东相处。 　　而且就算周保宁知道，这件事是朱代东操作的，他也无法说什么，毕竟朱代东来木川之后，在人事上，从来没有跟自己争过什么。对于市政府的人事，朱代东如果一点发言权也没有，恐怕就算朱代东答应，余卓远这个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也是不会答应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了，城投公司的人事，你是怎么考虑的？”周保宁问，如果说原来的十几家公司，他都不是很关注的事，那现在他们一起组成的城投公司，将会是一个庞然大物。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将能直接影响到木川市的城市建设和公共建设，由谁来掌控这样一家公司，确实值得商榷。 　　“新的城投公司将引入现代化的管理制度，内部的行政管理、财务管理都不使用现在有的人员，将直接以高薪外聘的形式。城投公司将设董事会，暂时由我兼任董事长。”朱代东说道，其实这个董事长，他觉得如果时友军能来木川的话，由他兼任是最恰当的。只不过现在时友军正担任着沙常市的常务副市长，而许海波也没调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木川。 第1185章 老领导 　　一个星期之后，宋志勇被提拔为城东区区委书记的任命，在常委会上得以通过。宋志勇在木川工作五年之后，终于迎来了他人生灿烂的辉煌。区委书记与区委副书记，虽然只有一字之隔，可是对宋志勇来说，这一个字，付出了他五年的辛勤工作，以及这次绝佳的机会。如若不然，恐怕宋志勇现在依然只能当副手。 　　而在宋志勇之后没多久，省委发出任免通知，免去许海波同志木川市委常委、委员。同时建议市人大，免去许海波同志木川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的职务，另有任用。不管是常委副市长，还是常务副市长，其实都只是分工不同，在人民政府的干部序列里，他们都是市政府的副市长。随即，木川市人大第十九次常务会议召开，会议全票通过，免去许海波同志，木川市政府副市长的职务。 　　与此同时，沙常市的时友军，也与许海波一样，被免去所有的职务。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许海波与时友军分别的去向，已经尽人皆知。就在许海波离开木川的第三天，时友军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副处长孟遗的陪同下，来木川上任。对于孟遗的到来，朱代东很意外，他知道孟遗分管的工作，如果是省直单位的领导，或许由他来陪同还在情理之中，但是地市级的领导，应该是真正的第一处领导，或者直接由副部级领导陪同才是。 　　“我是临时调用。”孟遗看到朱代东诧异的目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最近部里的领导，不是开会，就是学习，要么就在外地视察工作。 　　对于这样的干部上任，都有一套固定的程序，先由孟遗介绍了时友军的情况，代表组织上对他作出评价，然后宣布省委任命。常委会之后，马上让市人大召开一个常务会议，选举时友军为副市长，朱代东再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把原来许海波的分管工作，交付给时友军，再以市政府的名义，发个通知，基本上所有的程序也就走完了。 　　时友军不管怎么说，也是市政府的二号人物，中午，朱代东代表市政府，在迎宾馆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招待会。热烈欢迎时友军同志，来木川工作。这个会议，全市所有市直单位的一二把手，和所有正处级以上的干部全部都到了，甚至有一位局长，本来在外地，听说今天的事后，连正常的工作也顾不上了，特意赶了回来。 　　经过温福亮和申怀中事件后，朱代东在木川的声望空前高涨，谁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得罪朱代东。温福亮一声“朱代市长”，被免职，到现在还没有担任实际工作。申怀中一句“周书记，各位领导”，把“朱市长”落下了，结果申怀中被双规，以他的罪行，恐怕朱代东在离开木川之前，他是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在宴会开始之后，眼尖的干部看到，坐在首席的朱代东竟然亲自陪着刚上任的时友军离了席，从旁边的那一桌开始，朱代东亲自为时友军介绍着市内的干部。那位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的局长，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庆幸。朱市长对时友军都这么重视，而自己作为一个局长，有什么理由不重视时友军？或许自己来了，朱市长未必会记得，可如果自己没来，到时便会被朱代东知道。 　　一圈下来，朱代东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和职务，那些被他介绍的干部，听到朱代东能准确的喊出他们的名字和职务，甚至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外号，他们一脸的笑容。不管怎么说，朱市长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以后工作得好不好，能不能得到朱代东的特别青睐，就看各自的表现了。 　　相比之下，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功课的时友军，暂时还只能记住木川市的一些主要干部的名字。看到朱代东跟这些干部有说有笑，时友军暗暗感叹，年轻真好。 　　在朱代东陪着时友军，向他介绍木川的干部时，坐在首席的孟遗，也被巫家昱和钟召云热情款待着。钟召云被朱代东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工作，他就只好暂时替朱代东招待孟遗。朱代东这样做，他当然不敢有何异议。早就听说，时友军是朱代东的老领导，他一来木川，朱代东就亲自担任他的介绍人，以后时友军在木川市，也没有人敢轻视。轻视时友军，就意味着轻视朱代东，而轻视朱代东，后果难料。至少在坐的这些干部，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由自己去承担这样的后果。 　　“孟处，时市长是朱市长的老领导，亲自为老领导介绍市里的干部，这样的风范，让我等汗颜。我替朱市长敬你一杯！”钟召云笑着说。 　　“我能理解，朱市长也是我很尊重的一位领导。”孟遗望着朱代东的侧影，感慨万端的说。看到今天朱代东招待时友军的宴会，他突然想起来，朱代东刚到干部二处的时候，处里组织的招待会。当时他使坏，故意让干部一科的何卫东去灌朱代东的酒。虽说结果朱代东平安无事，反倒是何卫东喝了个酩酊大醉，但那件事让他一直记忆犹新。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自己是朱代东，未必就能做到。一般向别人介绍瓣来的同事，都是由级别较低的人当介绍人。而现在朱代东是自降身份，但是孟遗看来，朱代东的这种自降身份，一点也没降低他的身份，相反，在孟遗看来，朱代东的身影，在他心目中高大了许多。 　　“朱市长当初也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当初与孟处是同事吗？”巫家昱心里一动，问。在常委会上的时候，看到孟遗与朱代东一起低声聊了几句，当时他以为朱代东是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与孟遗应该是认识的，就没有多想。 　　“是的，当时朱市长是干部二处的处长，而我忝为副处长。”孟遗淡淡的说道，朱代东担任干部二处处长的时候，对处里的工作敢抓敢放，大事情他作主，小事情他不干涉自己与蒋玲芳。有时他与现在已经调到人事厅的蒋玲芳碰了面，觉得朱代东以前没搞过组织工作，可是他在某些方面，却比自己这个长期在组织部工作的人还要强。 　　“原来如此。”巫家昱恍然大悟，同时他心里也很羡慕朱代东能有这样的工作经历。怪不得孟遗在朱代东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恭敬，原来根源在这里。 　　一直到下午把孟遗送走之后，朱代东才有时间跟时友军正式沟通。现在许海波还没有搬走，时友军暂时住在迎宾馆。但时友军在得知朱代东只在办公室之后，他也表示，从今天晚上开始，自己就回办公室睡。 　　“友军市长，我看你还是先把家搬过来再说，我是年轻人，能熬得住，你有妻儿老小，可不能因为家庭问题，影响到工作。”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到了房间之后，他就显得很随意了，就像当初在沙常市，自己到市里见时友军那样。 　　“你这个当市长的都能熬得住，我这个当副市长的，怎么能搞特殊？”时友军笑笑说，原本他是想去楚都的，可是那边的竞争激烈不说，而且情况很复杂。最重要的，自己去楚都，并不能得到欧谱班的支持。 　　可现在来木川就不一样了，在这里，朱代东是代理市长，他在前段时间刚刚被省委任命为市委副书记，这个代理市长的代理时间自然不会太长。有他罩着，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要轻松得多。虽说在沙常市，他与田野相处的时间也很长，但是田野守成有足，开拓不如。可来木川就不一样了，朱代东搞经济工作的能力，在全省都是著名的。而且朱代东以前是自己的下级，就算离开沙常市之后，他对自己一直也很尊重。 　　这次来木川，也是朱代东主动跟他联系的，只要自己能把握住跟他的距离和分寸，相信两人能合作得很愉快。自从朱代东到木川之后，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就开始出现抬头的趋势，这让时友军对来木川更加有信心。 　　“你当然不一样了，论资格，你是我的老领导，论水平，你也比我高，论年纪，就更加不用比了。我已经让钟召云把我的那套房子清理好，明天就把嫂子接过来。”朱代东说道，时友军有一子一女，儿子已经参加工作，女儿也快大学毕业，现在正是暑假期间，他的女儿应该在家里，朱代东可是知道，时友军对他的女儿是很喜爱的。 　　“这哪行，我再等几天吧，我相信许海波同志也会很快就搬走的，我住他的房间就可以了。”时友军心里很感动，但是让他去住朱代东的房子，却是万万不能够的。就算他原来是朱代东的领导，可现在朱代东是他的领导。朱代东尊重他，那是朱代东的胸襟宽广，他却不能总在朱代东面前摆老领导的架子。这一点，如果他不能时刻清醒的认识到的话，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恐怕也是做不长久的。 　　“好吧，但这段时间你也无需去住办公室，我之所以住办公室，主要是喜欢那里的清静。但你的身体比我应该要差一些吧？友军市长，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我把你请来木川，可不是让你睡办公室的，而是有大量的工作让你去做。”朱代东笑着说，自己睡办公室，确实是想着那里的清静环境，可是时友军如果也住办公室，他的身体还未必能受得了。 　　“行吧，过几天我先去熟悉一下情况，你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没有？”时友军想了一下，说。从到木川之后，他就在心里给自己下了道死命令，不管平常跟朱代东是什么样的关系，可只要一谈工作，那自己就是下级，朱代东就是领导。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趁早申请回沙常市，或许还能坐在回来的位子。 　　“最近市政府准备出资成立一家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我想让你把这件事负责起来，同时兼任公司的董事长。另外岳松区的批发市场，现在位置较偏，而且环境也不太好，我想在岳松区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建几个大型的服装鞋帽百货批发市场。”朱代东说道，目前这两年事是比较紧要的，让时友军接手，也能让他迅速熟悉木川事的情况。 　　“又是搞城投公司，又是建批发市场，而且规模听起来就知道很大，可是钱呢？”时友军双手一摊，问。他协助朱代东分管财政、人事、审计、城建等相关部门的工作，他原来在沙常也是担任常务副市长，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很熟悉的。虽然木川市的情况，现在他还不是很熟悉，可是每个地方的工作方法，都大同小异。 　　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朱代东交办的这两件事情，城投公司要整合那么多公司，需要投入的钱，绝对是亿来计算。而新的批发市场，朱代东的要求是，华中地区最大，货物最全、价格最低的批发市场。整个木川市的商业建设，都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任凭作用。 　　“城投公司的钱已经准备好了，五个亿，够了么？”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去年木川市的财政非常困难，但是今年，特别是他来之后，因为木川冶炼厂一下子成了创汇大户，现在市里的财政已经大大缓解。朱代东之所以敢提出要修楚木高速，底气也是在这里。 　　楚都与木川有六十公里，如果修高速公路的话，实际距离应该只有五十公里。按照各出一半，木川负责二十五公里，依照现在高速公路的造价，每公里在二千万左右，也只需要五个亿就能修好。如果到时木川市的财政充裕，就算是花十个亿，朱代东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高速公路修通之后，车流量肯定会越来越大，如果公路的质量，不能得到保障，以后维护起来的成本，会非常高。而且朱代东对于修路，历来就是“好大喜功”，如果只要求双向四车道，他会要求双向六车道，甚至是双向八车道。 　　“代东，别的我不佩服，这搞钱的本事，实在应该向你学习。”时友军叹道，他来木川之前，也对木川的财政收入做过调查，因为干的还是老本行，他对这方面的数字非常敏感。五个亿，基本上去年木川一年的财政收入，可现在，朱代东为了搞家城投公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甩了出来。 　　“其实说穿也没什么，五个亿换成美元也才六千多万，按照现在铟的国际价格，才十几吨而已。”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对于铟的出口控制，非常严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大量向国际市场抛货。就连他请李广生帮自己收购的七十多吨铟，现在也一直拿在手中。每个月只抛出三五吨。 　　“可是只有你才能把铟从二万美元一吨，提到四百五十万美元一吨啊。”时友军叹道，当时对于木川市的做法，很多人觉得不可理喻，这怎么可能呢，这世上还有比黄金贵重的金属呢？可是朱代东到了木川之后，他们才发现，黄金跟铟相比，确实算不得什么。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朱代东笑眯眯的说，其实铟原来的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也有近二十美元一吨，现在只是涨了二十多倍而已。对于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来说，这样的价格已经对得起它独特的性质了。如果一旦到了战争年代，恐怕就算是四千五百万美元，也不一定能买到一吨铟。 　　“城投公司的钱有了，那批发市场的钱呢？”时友军又问道，朱代东既然能拿出五个亿搞城投公司，恐怕这个批发市场也得拿出个把亿才行啊。按照朱代东的说法，这也就是二三吨铟的事。 　　“批发市场一分钱也没有，你可以去岳松区选一块好地皮，我相信，只需要这一点，就可以把批发市场搞起来。”朱代东说道。 　　“一块地皮就搞起一个华中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代东，你能不能说得详细点，我这脑子可有些跟不上你的反应了。”时友军说道，对于一些经济手段，他确实无法跟朱代东相比。 　　“如果只是新建一个批发市场，一块地皮确实远远不够，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有这么大一个批发市场，要知道批发市场的那些商家，个个都是腰缠万贯，你可以从他们身上打打主意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的办法说穿了，确实也不算什么。只要是做生意的，最渴望的还是有自己的铺面和仓库，而市里现在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市里出地，他们出钱，大家一起盖房。到时房子盖好之后，市里再发一个房产证给他们，承认他们的店铺或仓库，这就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让商户集资？”时友军眼睛一亮，说。 第1186章 心目中的人选 　　对于集资，朱代东已经使用得很娴熟。当初他还在树木岭的时候，就因为手头资金短缺，没办法干事，让群众集资。但所有的集资，并不一定都能像朱代东的集资那样，取得丰厚的回报。随着各地出现集资事件，国家对集资的控制越来越严格。 　　“不，集资的事现在轻易不能再搞了。”朱代东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朱代东又说道：“但可以让商户投资！” 　　集资与投资，虽然只相差一个字，但是其中的意义却有着天壤之别。集资是非法的，投资却是受到法律保护的。而两者的含义，无需朱代东详细讲给时友军听，他一听，马上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 　　“投资好。”时友军眼睛一亮，他也是极聪明之人，朱代东一点拨，就马上回过神来了。 　　“这应该是城投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希望你能搞个开门红。”朱代东微笑着说。可以想像，当商户们知道，可以拥有自己的门面，以后都不用再付房租之后，肯定会引发一股购买潮。所谓的投资，其实也就是提前购买商铺。城投公司需要做的，就是把批发市场的设计搞出来，最好能做到立体模型。 　　“我尽量做到吧。”时友军说道。 　　“不是尽量，要全力以赴。”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他其实也能很清楚的分清，什么时候该跟时友军讲感情，什么时候该跟他用市长的身份。 　　“好，全力以赴！”时友军坚定的说，“听说批发市场晚上很热闹，我想去看看。” 　　“今天你才刚上任，还是早点休息吧。”朱代东劝道，时友军的心情他能理解，这是他接手常务副市长之后做的一项工作，朱代东这所以要他全力以赴，就是告诉他，第一炮必须要打响。而时友军马上反应了过来，对时友军来说，这件事也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来抓。 　　“对了，现在岳松区的区长是谁，我在资料上好像没有看到。”时友军又问，他来木川之前，除了记住了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干部之外，就是下面五区三县一市的主要领导干部。今天的接待宴会上，岳松区的干部都坐在一桌，可是他只听到朱代东介绍了区委书记戴海水，却没有介绍区长常福江。 　　“这件事忘记跟你说了，常福江因为涉案一起严重违法乱纪案件，已经被撤销党内外职务。”朱代东说道，常福江的问题，甚至比常反堂、申怀中更加严重。他不但有严重的收受贿赂行为，而且还是陈标“自杀”的主谋。 　　“哦，新的区长还没有定？”时友军问，区长是政府部门的负责人，朱代东在这件事上有很大的发言权。市政府的政令要想畅通，下面的行政长官，就必须听领导的话才行。 　　“暂时还没有定。”朱代东说道，岳松区因为要建大型的批发市场，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木川的商业区，对于这个区长的人选，他一直在斟酌。 　　“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时友军微笑着说。 　　“是的，还在考察。”朱代东确实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但是他还在犹豫。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这个人以前没有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经验。但把这个人放到岳松区，朱代东相信，以后岳松区的工作，自己会轻松许多。戴海水是周保宁的人，他跟陈标案，或多或少也应该有一定关系。只是公安局和纪委在调查陈标一案的时候，都很自学的没有对戴海水进行深入的调查。而这样的做法，也得到了周保宁与朱代东的默许。 　　朱代东知道，戴海水在向周保宁作为深刻检讨的，虽然名义上，戴海水只是因为区委对批发市场的规模事先不知情才作的检讨，可是实际上，他为的是什么，恐怕只有戴海水与周保宁心里才清楚。 　　“这个人很关键，批发市场能不能搞好，岳松区的政府部门配合是否到位，也有很大的关系。”时友军说道，新建批发市场的事，不管如何，都会与岳松区的基层单位打交道，而城投公司如果想又快又好的把服装城、鞋帽城、百货城建起来，是离不开岳松区政府支持的。 　　“我相信这个人应该能做到这一点。”朱代东笃定的说，如果连这一点都没办法做到，他如何能坐稳区长的位子呢？ 　　时友军见朱代东说得这么肯定，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人事即政事，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需要过问的。从今天朱代东给他介绍木川市的干部时，时友军就能感受出来，朱代东在木川干部的心目中，威望很高。这一点，从那些干部对朱代东的恭敬的态度中，就能看得出来。 　　朱代东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做到了这一点，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真正树立自己的威信？虽然今天有朱代东的介绍，这个过程会短很多，但是时友军对两个多月，让全市的干部都认可自己，却没有绝对的信心。 　　今天欢迎时友军的宴会，温福亮也参加了。虽然他目前没有任何职务，可他正处级的待遇还在。按照宴会的标准，他还是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的通知。只是朱代东在向时友军介绍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这位是温福亮同志。就再也没有下文了，他本来还准备向朱代东和时友军问声好，但是朱代东很快就介绍了旁边的同志，让他张开了嘴都只能迅速合拢。可就算是这样，温福亮觉得还是很开心，至少朱代东已经把他当成同志。 　　这段时间温福亮托了很多关系，他在家里每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睡觉，实在无聊透顶。对于官场之中的这点事，经过这次的免职，他已经看得太透了。如果现在，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哪怕就是摆一屋子的钱在他面前，哪怕就是面前一堆脱得精光的绝世美女，他恐怕也不会再动心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去伸手。有道是，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现在温福亮对这句话，非常的信服。 　　上次因为王佳一案，他本来想当面向朱代东汇报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可是朱代东最终却没有见他。这让他很沮丧，但到了公安局，还是积极配合了赵金海的调查。可以说，在王佳一案中，他也应该算立了一点微末之功。 　　可就算是这样，一直到现在，他好像也被人遗忘了似的。到政法委去，认识他的人，见到他，最多也就是点个头，示意一下。想要跟他们说句话，除非是被逼到了墙角，要不然他们的嘴巴就像被线缝起来了似的。更多的情况是，别人一见到他，马上像看到杀人犯似的，能逃多远，就跑多远。 　　早上一起来，温福亮也不洗漱，坐到窗户前发呆。他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早餐，对于温福亮的情况，她早已经习以为常。因为温福亮被免了职，现在她在单位上，也变得谨小慎微，就算是碰到同事之间有点矛盾，哪怕就是她占理，也是以退让为上。换在以前，在单位上，就算是一把手见到她，都会很亲切的打招呼。现在如果再碰到单位上的头头，她就算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人家也早把头偏到一边。 　　温福亮现在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虽然也能让他思考很多从前没有注意的问题，但是想的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没有个三五年，自己别想复出。现在温福亮每天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组织上一旦再分配给自己工作，他会怎么去做到尽善尽美。哪怕就是让他去扫厕所，也要让每个蹲位干净得可以当镜子。 　　“叮咚叮咚叮咚！” 　　温福亮突然听到了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他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在厨房的妻子听到了，在里面大声叫了一句：“老温，你的手机响了。” 　　温福亮走到沙上翻出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就放到了耳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喂，哪位？” 　　“是温福亮同志吧？我是市政府的伍成科。”伍成科说道，刚上班，他就接到了朱市长的指示，让他给温福亮打个电话，通知他来市政府大楼，有些事情要跟他谈。 　　“伍……伍科，你好，我是温福亮。”温福亮突然全身一个激灵，他突然想起这个伍成科是何方神圣了。不要对现在的他来说，就算原来担任市公安局长，接到伍成科的电话，也必须打一时间反应过来啊。看来自己在家里真是待的脑壳都生锈了。 　　“温福亮同志，上午你有时间吗？”伍成科心里暗暗好笑，温福亮从公安局长被免职之后，虽说还享受正处级待遇，可是他已经跟普通老百姓无异。 　　“有，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请问伍科有什么指示？”温福亮语无伦次的说。 　　“我可不敢有什么指示，是朱市长有指示，让你上午来市政府一趟，朱市长有些事要跟你谈。”伍成科淡淡的说道。 第1187章 温福亮的态度 　　与伍成科通完话后，温福亮连鞋子都没有换，就冲出了家门，任他妻子在后面喊叫，他也是置若罔闻。现在温福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政府，见到朱代东。凭着直觉，温福亮肯定，这次朱代东找自己谈话，绝对是一次机遇。 　　只有失去的人才会懂得珍惜，这段时间温福亮每天都在懊悔，每天都在盼望着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现在，命运之神给他打开了一条缝，如果他不抓住，恐怕这辈子也别想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了。 　　“你疯啦！”温福亮的妻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温福亮，一把拉住温福亮手臂，嗔怪的说。因为温福亮穿的是拖鞋，根本就跑不快，而且刚起床，精神有些恍惚，很快就被她追上了。 　　“你才疯了！快点松开，我马上要去市政府。”温福亮吼叫道，因为激动，他的脸上一片潮红，双眼也像充了电的灯泡似的，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去市政府做什么？”她手一松，问。 　　“朱市长找我谈话。”温福亮朝左右两边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 　　“啊！”她惊喜交集的说，她也敏感的觉得得，老公这次恐怕要有好事上门了，但看了看温福亮这副尊容，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就穿成这副样子去见朱市长？” 　　温福亮这才注意到自己，衣冠不整，脚上连袜子也没有穿，而且还是汲着一双拖鞋，脸也没洗，口也没漱，真要是这副样子去见朱市长，恐怕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先回家吧，见市长也不急在这一刻，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劝道。 　　温福亮刚才是太亢奋，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也知道自己太过急躁，只好老老实实跟在妻子的身后回了家。好的心情犹如一剂良药，洗漱之后的温福亮显得精神焕发，自信十足。出门之前，他照了照镜子，对自己饱满的精神面貌很满意。 　　到市政府之后，温福亮先去见了伍成科，在电话里，伍成科只通知他来市政府，朱市长有事要跟他谈。可谈的是什么事，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温处，来啦。”伍成科见到温福亮之后，热情的站了起来，马上给他倒了杯茶。 　　“伍科，你这不是寒碜我么？”温福亮笑了笑说，连忙双手接过茶杯。现在他这个处长，因为没有具体职务，连个科长也不如，更不要说跟伍成科这样的要害部门的科长相比。 　　“我可不敢，请坐吧，朱市长在跟周书记通电话。”伍成科说道，因为市政府大楼与市委大院相隔有三公里，市长与书记，也不能随时见面，一些问题大多是在电话里沟通，碰到大事才当面交流。 　　“伍科，朱市长找我要谈什么事？”温福亮坐下后，急不可耐的问。如果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等会怎么跟朱市长谈？如果谈起话来，自己吞吞吐吐，或者干脆是一问三不知，那岂不是让朱市长更加看轻自己？ 　　“好事。”伍成科淡淡的笑道，现在朱市长跟周保宁的电话，可能说的就是温福亮的事，他也不知道朱市长怎么就又看上温福亮了，对于这个曾经的公安局长，他清楚，有一段时间朱市长是很恼怒的。温福亮几次想要见朱市长，都没有达到心愿。可现在，朱市长却突然要给温福亮安排工作，这里面的一些事情，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想通。 　　“伍科，你就多说一句嘛。你这一说，让我心上心下，等会见了朱市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温福亮心里一阵狂喜，但是脸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紧张、急躁的样子。 　　“朱市长这次找你，谈的可能是关于你工作安排的问题。”伍成科说道，他只能点到为止，下面的话该是朱市长亲自跟温福亮谈的了，如果自己再多说，那就是僭越。如果一个秘书把领导的事都干完了，让领导无事可干，岂不是自寻死路？时时刻刻想着领导，突出领导，才是一名合格秘书所必须具备的素养。 　　“工作安排？难道让我回去协助赵金海同志的工作？”温福亮呢喃自语道，他可不敢奢望，能再回公安局当局长。既然赵金海已经到了木川，而且赵金海又是朱代东的人，他早就绝了再回去当局长的念头。 　　“温处，不要胡思乱想了，等会见了朱市长自然就清楚了。”伍成科微笑着说，他也不知道温福亮是幸运还是不幸，好好的公安局长突然被撸了，而且还是因为朱市长的提议，他才由停止工作变为免职。可现在，朱市长却又想给他安排工作，而且还是去政府部门担任行政职务，一旦温福亮这次变了身，以后他的前途可能会比公安局长更加华丽。 　　“伍科，你再多说一句嘛，要不然等会我连茶杯都拿不稳。”温福亮急道，自己的工作问题，是他被免职之后一直渴望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何况再过一会，你不就清楚了？”伍成科说道，温福亮具体担任什么样的职务，他确实不是很清楚。朱代东让他通知温福亮来市政府，当时伍成科也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要谈哪方面的工作，朱代东也顺口回了一句，关于温福亮工作安排的事。 　　但是伍成科猜测，温福亮很有可能去岳松区。这是他结合之前的一些信息，大胆推测出来的。现在木川市，正处级的空缺职务并不多，岳松区的区长常福江，不久前，刚刚被双规，可能还要移交检察机关起诉。而市里又准备重点建设岳松区的批发市场，准备建立岳松批发市场，这个批发市场包括服装批发城、鞋帽批发城、百货批发城、酒店用品批发城、茶叶城、玩具城、物流城等等。 　　由这些批发城，将组成岳松区新的一片商业区，到时周边的商业、酒店、餐饮、物流、交通都会大幅度提升。这也是朱代东为岳松区规划的发展计划，用三到五年时间，打造一个华中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 　　温福亮还想说什么，但伍成科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伍成科马上小跑过去，他的电话机特意加装了一个来电显示屏，有任何来电，一看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伍成科连忙抓起电话，“朱市长，有什么指示。好，他已经到了，好的。” 　　“温处，朱市长已经忙完了，请进去吧。”伍成科说道。 　　温福亮在这一刻，大脑好像一片空白，特别是当他看到朱代东在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时，他紧张得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温福亮原来是公安局长，心理素质应该说过得硬才对，可是现在，他在朱代东面前，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面对发现真相的家长一样。 　　“朱市长，您好。”温福亮朝着朱代东，深深地鞠了一躬，谦卑的说道。 　　“坐吧，温福亮同志。”朱代东亲切的跟温福亮握了握手，微笑着说。对于温福亮这样的态度，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之所以会把温福亮放到岳松区，主要也是想到了温福亮肯定会有这样的态度，要不然全市的干部千千万，比温福亮能力强的应该大有人在。 　　“谢谢朱市长。”温福亮机械式的跟在朱代东身边，待他坐下来，才半边屁股抬着沙发，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组织上没有给你安排工作，休息得怎么样？”朱代东问。 　　“还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温福亮忙不迭的说道，说完之后他才发现不妥，自己岂不是猪一样？ 　　“看你没怎么发福嘛。”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烟，给温福亮递了一支，看得出来，温福亮很紧张，消除他紧张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跟他谈正事。 　　“是啊，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对我原来的问题，也深刻认识到了错误。我现在才发现，能踏踏实实的为党、为人民群众干点实事，才是我最大的心愿。”温福亮看到朱代东态度和蔼可亲，慢慢也平静了下来。他毕竟也是十几年的公安局长了，虽然这次大起大落，但是心神的恍惚也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 　　这次伍成科已经告诉他，跟朱代东谈的是工作上的事，他与朱代东说的话，当然也就会随之发生变化。所有的一切都是向朱代东表明一个问题，自己想参加工作。请领导给予安排，如果能安排一个合适自己的工作，就再好不过了。 　　“你的想法很好，既然想工作，有没有想过，准备做些什么工作？”朱代东问，温福亮刚才与伍成科在外面的对话，他在办公室里，听得清清楚楚。对于温福亮的真实心态，他也明白。 　　“只要是组织上认为适合我的工作，我都愿意干。就算不是公安系统内的工作，我也愿意去尝试。”温福亮诚恳的说道。 第1188章 盛况 　　对于温福亮诚恳的态度，朱代东还是能接受的，因为他能听得出来，温福亮说的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之所以会选择把温福亮放到岳松区，也是看准了，温福亮以后的对自己的态度，将会与一般的领导有所不同。 　　“常福江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朱代东淡淡的问。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常福江会走得这么远。但请朱市长放心，我的问题，已经全部向组织交待清楚了。”温福亮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话让朱代东有微微的耳鸣，但他没有再计较，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温福亮有所隐瞒，应该也不会是很严重的问题。否则的话，他的耳鸣会严重得多。 　　“是啊，常福江的事，应该让我们的党员干部吸取教训。温福亮同志，如果让你去岳松区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朱代东缓缓的叹了口气，说。 　　“去岳松区？我坚决听从市政府的安排。”温福亮心中一阵狂喜，刚才朱代东提到了常福江的事，他以为是朱代东为了敲打自己才特意旧事重提，可现在朱代东突然提出让自己去岳松区，那肯定是为了接替常福江担任岳松区的区长。 　　严格说起来，岳松区的区长只是岳松区的二把手，而他原来的职务是市公安局长，是公安局的一把手。而且手中的权力，也比岳松区的区长只高不低。但是公安局长有一个劣势，到了他这样的地位，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是盯着政法委书记马志旺的位子。可是马志旺才五十不到，而且还只当了一界，自己想要接替他的位子，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很多人都觉得干公安工作很威风，也很有满足感，但是当警察的发展前途并且大，像温福亮，基本上到了公安局长，就已经到顶了。以后能不能当政法委书记，还是个未知数。就算真的当了政法委书记，这一辈子也就走到了头。但是当行政干部则不一样，区长可以当市长，市长可以升省长，只要跟对了领导，理论上，领导升级，自己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是的，我已经向组织上推荐了你，组织上经过考虑，已经基本同意由你去岳松区主持区政府的工作。过几天，组织部就会对你进行考察，希望你能经得起组织上的考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就岳松区的区长的这个问题，他也特意跟周保宁通过所，对于这个位子，朱代东没有再像城东区那样客气，他直言不讳的指出，岳松区的区长很重要。 　　今年市里在岳松区要建全华中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这既是岳松区的机会，也是木川市的机会。能让木川在华中地区提高形象，增强影响力，又能促进本地经济的发展，周保宁当然也是大力支持。对于朱代东提出来的，要让温福亮到岳松区政府主持工作，周保宁一开始非常意外，温福亮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市委免职的，他非常清楚。 　　可以说，温福亮之所以会被免职，完全是因为朱代东，当时市委的意思是，暂时让温福亮停止工作，等过段时间，陈标一案查清之后，再让温福亮恢复公安局长的工作。可是朱代东当时提出来，温福亮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公安局长，对于这个提议，周保宁当时是可有可无，当时陈标被自杀之事，让他非常震怒，温福亮作为公安局长难辞其咎。能让全市的干部看到市委的决心，也是一件好事。 　　但周保宁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把温福亮打了一棒子，现在又要给一棵枣，以后温福亮岂不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朱代东了？对于朱代东用人的技巧，周保宁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原来周保宁只听说朱代东在经济工作上，很有两把刷子，可现在看来，无论是行政管理、组织人事、财政管理，他都非常擅长。可以说朱代东是一位全面型的干部，这么多机关单位，不管把他放到哪个单位，都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 　　朱代东前段时间，刚刚支持自己提出的宋志勇担任城东区的区委书记，现在他提议由温福亮担任岳松区的区长。虽然周保宁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他还是很干脆的支持了朱代东的提议。书记和市长，是党委和政府的一把手，对于下面的这些党政机关，他们两人也分别有各自侧重发言权。 　　当然，书记对人事的发言权要重一点，但朱代东对周保宁的工作，一向非常支持。现在朱代东有需求，而且也是正当的需求，而且朱代东对他报之以李，他理所应当报之以桃。 　　“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回报领导对我的培养。”温福亮感激的说道，他这段话，也是听朱代东提起过，回到家后，就用本子记了起来。对于朱代东的一些重要的讲话，现在他都能基本上背出来。 　　“你原来干的是公安工作，到岳松区要做行政事务，有些事情，你肯定会有些不适应。但我希望你能迅速的转变过来，与戴海水同志搭好班子，一起把岳松区的工作抓起来。”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 　　“请朱市长放心，有您的正确领导，有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我一定能把岳松区政府的工作抓起来。”温福亮说道。 　　“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这一点我希望你以后一定要注意。”朱代东叮嘱道。 　　“是。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温福亮讪讪的说，他原来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现在朱代东主动点醒他，这些形式上的内容，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是在有的时候，也能对自己产生影响的。 　　“今年岳松区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建批发市场。市里已经准备成立一家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由时友军市长担任董事长，全面负责木川的城市建设、公共设施和房地产开发等业务。岳松批发市场，将建十来个批发城，形成华中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作为岳松区政府，这个项目能落户岳松区，既是你们的机遇，也是对你们的挑战。”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岳松区一定全力支持城投公司的建设项目，为岳松区的经济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温福亮说道，既然朱代东说这是今年岳松区最重要的一项工作，那这项工作，自己就必须亲自去抓，任何人一旦做出与这项工作相违背的事，他都不会允许。 　　“以后岳松区的经济能有什么样的发展，就看你们对这个项目的支持力度有多大。现在批发市场的地址还没有选好，你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配合城投公司选扯。对于这个地址，我提几点要求：一，交通要方便，就算现在不方便，在批发市场建成之后，也必须把公路修好来。二，要能做到可持续发展，做批发市场，不是说现在只有几个批发城，以后就不会再城了，在规划的时候，要适当的留有余地，为以后新的发展思路留下空间。三，地皮不能太贵，批发市场建成之后，将是你们岳松区新的商业区，而这个商业区，会带动整个岳松区，甚至是木川市的发展。位置可以相对偏僻一些，与现有的商业区形成相互促进、互补的优势。”朱代东说道，温福亮以前毕竟没有做过行政工作，对于这些事情，他交代的就要详细一些，看到温福亮掏出笔和本子快速的在记录着，他微微颌首。只要温福亮在背着自己的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态度，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区长，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有谁天生就会当官，何况温福亮还在公安局长的位子上淫浸了这么多年，论机关里的工作经验，恐怕他比常福江还要丰富一些。至于一些行政管理，只要他能多用点心，相信很快就会精通。一事通，万事通，温福亮能把公安局长当好，岳松区的区长之位，也应该坐得稳。 　　“谢谢朱市长的教诲，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向您汇报，请您一定要多加指导。”温福亮谦逊的说，虽然他还没去上任，也没有履行任何的组织的程序，可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岳松区的区长了。 　　朱代东虽然对市里的干部人事，一向不怎么插手，但是他的能量，现在也慢慢被木川市的干部所知晓了。他一句话，就能把许海波调走，再一句话，又把时友军从沙常调了过来。这样的话，就算是周保宁，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当初周保宁想要调朱代东来木川，也是因为借助了当时的形势，如果不是北京的傅应星、周朝辉等人在胡搅蛮缠，周保宁的请求也不会得到省委的支持。现在朱代东只是单方面通知自己，基本上就已经是决定了自己的职务，对于这一点，温福亮还是很有信心的。 　　“简务帅同志上午也要找你谈话，你先过去吧。开车过了没有？”朱代东关心的问。 　　“没有，我自己可以过去。朱市长，晚上是不是一起吃个饭？我知道有一家口味很不错的酒店。”温福亮说道。 　　“吃饭就不必了，你这几天把岳松区的情况熟悉一下，不要等到上任之后，连基本情况都不熟悉，岂不怡笑大方？你跟小伍联系一下，让小杜送你过去吧。”朱代东说道。 　　温福亮从朱代东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阳光，他觉得特别的亲切，看到外面的景色，也觉得特别的美丽。原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只感觉，现在不管看到什么，都是特别的亲切，特别的舒服。 　　“温区长，请上车吧。”杜树军把车子停到温福亮的面前，看到他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走下车来，笑吟吟的说道。 　　“小杜，辛苦了。”温福亮回过神来，笑吟吟的说道。没等杜树军帮他开门，自己就拉开了车门。 　　“为领导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杜树军从后面绕过去，迅速跳上车，微笑着说。 　　到组织部之后，简务帅代表组织，正式跟温福亮谈了话，对于温福亮去岳松区，简务帅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既然周保宁跟朱代东都已经同意，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就算有不同意见，也无法影响到最后的结果。与其得罪温福亮，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从温福亮离开市委组织部之后，关于他的最新消息，马上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全市。特别是岳松区的干部，在听说温福亮会来担任区长之后，一开始都是不相信，既然才马上去从翻温福亮的电话，准备以最快的时间向他祝贺。 　　而除了岳松区的干部之外，市公安局的人也都准备向温福亮祝贺，可是这个时候，温福亮的电话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打得进的。温福亮自从离开组织部之后，他的手机就从来没有空着，一直到他回家，仍然在接着电话。而回到家后，他更是只能插上充电器，否则他的手机，肯定会有直接停电的危险。 　　这次温福亮手机的盛况，甚至远超他担任公安局长时的情况，可是现在的温福亮，心态比当初平和得多。现在的温福亮，不管接到谁的电话，都是一副笑脸相迎。他可以在嘴上，跟任何人客客气气，对于别人的祝贺，也是很平静的表示感谢。现在他的心态，与原来完全不一样了。经过这段时间在家里的思考，他的思想已经升华。 　　直到温福亮接到戴海水的电话，温福亮才总算开始正式进入工作状态。戴海水与温福亮原本就认识，这次温福亮来岳松区，一开始戴海水也很意外，但是周保宁亲自找他谈了话，向他解释，这是朱代东的意思，戴海水最后才勉强接受。但在心里，戴海水并不认为，温福亮会是一个合格的区长。 第1189章 一切行动听指挥 　　戴海水对温福亮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原来担任公安局长的基础上。他认为，温福亮原来在市公安局的时候，担任一把手，都是勉为其难。现在当他来岳松区跟自己一起搭班子，朱代东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对于朱代东的安排，他又无能为力，现在木川市的干部，对于朱代东，已经都有一种畏惧心理。申怀中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恐怕木川市的干部，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直接跟朱代东对抗。 　　这次调温福亮来岳松区之前，朱代东就找戴海水谈过话，当时戴海水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是面对强势的朱代东，他也不太好直接表露自己的意见。而且周保宁后来又做他的思想工作，温福亮来岳松区，一开始只能是担任代理区长，如果戴海水对他的工作不满意，到时市委再作调整嘛。有了周保宁这样的保证，戴海水才勉强同意，也勉强愿意，配合温福亮的工作。 　　可是在心里，戴海水对温福亮能否胜任区长的职务，实在没有信心。他跟温福亮打电话，也只是尽到一个区委书记对一个即将上任的区长的责任和义务而已。如果在温福亮上任之前，他这个区委书记竟然没有表现出欢迎的意思，这不但会让温福亮尴尬，同时也会被冠上破坏党政关系的帽子。 　　“温局，不，现在应该是温区长了，我代表岳松区委热烈欢迎你来岳松区工作。”戴海水笑吟吟的说道，如果现在电话的那头是朱代东的话，恐怕会有比较严重的耳鸣。 　　其实对于戴海水的态度，朱代东是心知肚明的。可是朱代东并不会因为戴海水对温福亮不满意，就不让温福亮去岳松区。如果戴海水不能配合温福亮的工作，甚至是阻碍温福亮的工作，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对于这个新的岳松区区长，朱代东认为，自身的能力如何并不很重要，有没有敏锐的思维、有没有开阔的思路、有没有改革和创新精神，都是无关大局的。至少在近几年，这些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这个新的区长，要对市政府的决议，有有坚决执行的态度。至少在自己担任市长的期间，必须要做到这一点。 　　有能力来岳松区的干部不少，可是能像温福亮这么坚决执行自己指示的，恐怕现在还不多。温福亮一起一落，让他看尽了官场人情冷暖。这个时候，自己再亲自启用他，就算他不对自己感激涕零都不可能。打一棒子再给棵糖，这是很多领导干部的做法。一打一捧，让下级对自己变得恭恭敬敬、忠心耿耿。 　　对于温福亮，朱代东虽然没有刻意这样去做，可是他对温福亮的处理，可以算是“无师自通”。现在的温福亮，心里对朱代东，绝对不敢有一丝怨恨。有的，只是无尽的感恩戴德。 　　“戴书记，以后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了，对区里的工作，你尽管指示，我是指哪打哪。”温福亮爽朗的笑道，如果论级别，以前他担任市公安局长，与戴海水这个区委书记，应该是平起平坐的。而现在他担任区长，只是岳松区领导班子的副班长，一切要听戴海水的。 　　但是对于这个区长，温福亮会干得比原来当公安局长时更欢。从今后的发展前景来说，岳松区的区长，比原来他那个公安局长要宽广得多。而且现在温福亮认为，自己已经是朱代东的人了，以后在木川，他一切工作都是朱代东马首是瞻，就算戴海水是区委书记，但如果戴海水的指示与朱代东有相勃的地方，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朱代东这边。 　　“你温区长的工作能力，我是非常清楚的，在今后的工作中，还希望你能多理解和支持区委的工作才是。”戴海水淡淡的说，温福亮来岳松区，整个木川都知道，他的身上打着朱代东的烙印，现在就差在温福亮的额头上刻上朱代东这三个字。一切行动听区委指示，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他的话。 　　况且温福亮原来是当惯一把手的人，他原来在公安局的时候，就在作风强硬，敢抓敢管著称，现在到了岳松区，会一切行动听指挥？戴海水并不奢望温福亮能做到这一点，他只希望，温福亮最好能在岳松区出捅几个娄子，最好是不可收拾的那种，争取让市委重新派一个人过来配合自己的工作。 　　“那是一定的，你是班长，是党委书记，区政府的工作，当然要听党委指示，这一点，毋庸置疑。”温福亮坚定的说道，他来岳松区，如果要说跟戴海水在今后工作中，没有一点矛盾，那是不可能的。 　　党委书记与政府首脑之间，如果说没有一点矛盾，那是不可想象的。在中国，就算这两个人表面上一团和气，但背地里，肯定也会是明争暗斗。就拿现在的周保宁与朱代东来说，他们表面上，看上去也是团结一致。朱代东经常能坚决执行市委的指示，而周保宁对朱代东的工作，也是大力支持。 　　但谁就能保证，周保宁与朱代东之间就没有利益冲突呢？就算这次的温福亮来说，这就是周保宁对朱代东的一次妥协。对市里的人事，朱代东不可能永远都不发言。而周保宁也不可能，永远一手遮天。他这个市委书记，主要负责的就是市委领导们排排坐，分果果的事。 　　如果所有的果实与座位，都被他占了，那其他人肯定是不干的。周保宁之所以会对木川市委常委会的掌控力惊人，就是因为他在这方面有很强的“执行能力”。要知道，一旦别人永远都没有了利益，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话，就不见得再有人听。 　　“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有些工作也需要提前跟你沟通一下，区政府那边，可是一天都不能没有个主事的。”戴海水淡淡的说道，所谓的沟通，其实就是把原来向常福江交代的工作，再向温福亮交代一下。免得他上任之后，对区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连哪些事情重要，哪些事情无关痛痒都搞不清。 　　“谢谢戴书记，我来安排吧。”温福亮连忙说道，对于戴海水的喜好，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他清楚，哪些酒店是戴海水最喜欢去的，记得以前，戴海水就因为区里的事，请自己吃过饭，那时的自己，在戴海水面前，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这怎么行呢，今天你肯定会比较忙，还是由我来安排。”戴海水笃定的说，温福亮虽然还没有上任，可是他即将上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木川。恐怕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向他发出过邀请，现在温福亮之所以会同意与自己一起吃饭，恐怕也是因为以后要与自己搭班子。 　　“这可不行，如果这顿饭是你戴书记安排的，那要是传出去，以后我在岳松区还怎么有脸见人？不行，这事得听我的，晚上就在迎宾馆，不见不散。”温福亮坚定的说，在他看来，如果是戴海水请自己吃饭，自己确实很有面子，但是以后传出去，说他在戴海水摆架子，那就不太好了。 　　可是温福亮似乎忘了，戴海水即将是他的领导，虽然两人的级别一样，可是党委领导政府，这是我国的国情。 　　“好吧。”戴海水无奈的说道，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刚才还说自己指哪打哪，可一转眼，马上就来安排自己。看来温福亮把在公安局的作风，也带到岳松区来了。今天如果不是温福亮的特殊身份，恐怕他会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掉。 　　温福亮的妻子曹纪兰下午还在单位的时候，就突然接到主管领导的指示，她的工作将重新调整，则现在的业务部门调到行政部门。对于这样的安排，曹纪兰当然很高兴，她原来就在行政部门，只是因为温福亮被免职之后，就被调到了业务部门。在业务部门，不但要经常与外面的人发生联系，而且也是因为温福亮的缘故，她的业务能力和关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段时间，她在业务部门的表现，可以说非常低下。 　　曹纪兰早就想调回行政部门了，她也曾经想让温福亮去找找关系，不管怎么说，温福亮就算不再是公安局长了，但他的级别还在吧？但是温福亮很冷静的告诉她，机关里的人是很世故的，原来他是公安局长，说的话自然会有人听。可现在他这个免职的公安局长，恐怕到了她的单位，想要见个普通的领导都很难。机关里的人就是这么现实，这不能说是世态炎凉，而是大家都必须为自己着想。 　　曹纪兰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以为温福亮是不是还是给自己找了关系。换到新的办公室后，她抽空给温福亮打了个电话，想告诉了他这件事。可是令曹纪兰意外的是，她接连拨了三个电话，温福亮的手机依然是占线。 第1190章 卖命 　　温福亮的手机占线，在以前是比较常见的事。但自从他赋闲在家后，他的手机，一天也不见得能接到一个电话。而现在曹纪兰拨打他的电话，一连拨了三个，竟然都是占线，这就让她很诧异了。 　　这个时候温福亮应该是在家里的，曹纪兰又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这次打是通了，可是电话也是长时间也没有人接听。就在她准备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家里的电话机终于被提了起来。 　　“你在家里干什么？”曹纪兰一开口就质问道，自从温福亮没有当公安局长之后，他在家里的家庭地位也开始滑落，自己在单位受了委屈，他又不能帮自己解决。温福亮被免职，自己跟着受罪，特别是在业务部门的时候，因为完成不了任务，被领导批评的时候，她回到家里就会生出一股无名火。 　　“没干什么啊？出什么事了？”温福亮诧异的说，他一回到家，就把手机连个通电器，一直在不停的接着电话，刚才家里的电话响，他也是赶紧把手机挂掉，才接到了这个电话。 　　“你的手机老是占线，跟谁打电话呢，能打这么长时间？”曹纪兰一脸的狐疑，到了她这个年龄，最担心的，或许就是家庭问题了。特别是原来温福亮担任公安局长的时候，她会时不时的查岗。现在赋闲在家后，温福亮整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倒让她彻底放下心来。而且这段时间，温福亮在家里，对她也很温存，倒让她觉得自己原来多心了。可现在，女性的警觉，让她不得不再次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温福亮。 　　“想什么呢，刚才一直在接电话，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等会还要出去吃饭。”温福亮微笑着说道，男人对权势的追求，犹豫女人对美貌的向往一样，永无止境、永不停息。美貌能让增强女人的魅力，权势也能让男人增加自信。 　　一个人，如果他的自信心足够强，再加上有一定能力的话，是很容易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的。而这样的男性魅力，是很容易吸引女人的。哪怕他的外貌很普通，哪怕他的身材不尽人意，也是如此。 　　现在的温福亮，身上又开始有了这样的魅力，虽然隔着电话机，但曹纪兰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出来了。只是她不知道，温福亮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曹纪兰诧异的问，在她的印象中，温福亮很少会与人谈这么久，如果真要有什么事的话，一般都会见面谈，在电话里，哪怕时间再长，也不是那么能说清楚的。 　　“我是一直在不停的接电话，有什么事快说吧，我今天很忙。”温福亮淡淡的说道。 　　“你很忙？”曹纪兰觉得不可理解，自从他从公安局长的位子退下来，从来就没有这么闲过，可以说每天闲的连蛋都痛，怎么可能忙呢？难道是……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让她欣喜若狂的可能。上午温福亮可是去见了朱代东的，温福亮的电话占线，自己的工作突然被调动，所有的这一切，跟温福亮去见朱代东都有直接的关系。 　　“上午朱市长找我谈了话，市里准备安排我到岳松区工作。”温福亮刻意压抑着自己的喜悦，但他的眉梢，还是忍不住轻轻的颤抖着，这是他极度兴奋的表现之一。 　　“去岳松区？担任什么职务？”曹纪兰惊喜交集的说。 　　“应该是担任区长。”温福亮淡淡的随意说了一句。 　　“怪不得。”曹纪兰惊叹了一声，怪不得刚才温福亮的电话打不进，怪不得自己的工作会调动，怪不得温福亮的语气不经意的发生了变化，怪不得领导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来只有自己的信息是滞后的！ 　　“怪不得什么？”温福亮顺口问了一句。 　　“我今天从业务部调回办公室了。”曹纪兰说道，相比温福亮调任岳松区的区长，她的工作调动，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事。原来想要把工作调动一下，千难万难。可是现在，甚至温福亮都没有去打招呼，这件事自然就有人帮她办好了。 　　“知道了，手机响了，回来再谈吧。”温福亮淡淡的说，现在曹纪兰的事情办好，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虽然岳松区跟曹纪兰所在单位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可现在他在木川干部的心目中，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温福亮了。他的身上，现在必然打着朱代东的烙印，要不然，光凭他现在这个岳松区代理区长的面子，恐怕还不足以让曹纪兰的工作，得到这么快的解决。 　　晚上曹纪兰回到家里，但温福亮还没有回来，对于这个情况，如果换在以前，她可能会担忧。可是今天，如果温福亮还在家里，恐怕她会更加担忧。虽然家里更加冷静，但是她的心里却很火热。从今天开始，家里可能又要恢复原来的日子了。 　　温福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可是家里的灯光仍然没息。他刚刚走到门口，曹纪兰听到声响，已经迅速在里面打开了门。 　　“回来了？”曹纪兰巧笑倩兮的接过温福亮手中的包，温柔的说道。 　　“怎么还没睡？”温福亮满身的酒气，今天晚上他跟戴海水一起吃饭，然后两人又到岳松区戴海水的办公室里，聊了很长时间。晚上两个人都喝得差不多了，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可以说，今天晚上这顿饭，两人还是吃得比较愉快的。 　　“你没回来，我怎么能睡。晚上是跟谁一起吃的饭？”曹纪兰问，自从温福亮被免职之后，在家里她就基本上不再谈机关里的事情。如果是官场中的事，就更加不用再提，比如说某某某又要提拔了，某某某又出事了，只要一听到这方面的事情，温福亮一向都是扭头就走。 　　“跟海水书记，下午组织部跟我联系了，后天正式去岳松区上任。”温福亮说道，以前他确实对这方面的情况很敏感，只要曹纪兰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他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方面的事。 　　“这么快？”曹纪兰跟在后面，把温福亮的鞋子放到鞋架上，惊喜的说。 　　“朱市长对岳松区的工作很重视，今年内要把批发市场建起来，晚上在跟海水书记谈的时候，我们都认为，任务很重，时间很紧。现在虽然没上任，可是前期的工作就必须现在就抓起来了。”温福亮随口说道，原来他一直担任公安工作，可现在是做行政工作，这里面的区别，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当公安局长的时候，只要保证木川的社会治安环境良好，发案率与破案率都在全省的平均线以下就可以了。全市各个城区的区委书记和区长，以及下面的县市干部，都必须在治安方面配合他。 　　“还没上任你就这么忙，等正式上任之后，那可如何是好？”曹纪兰叹道，温福亮没有安排工作，她心里焦急。可一旦组织上安排了职务，她又有些担忧。现在的领导干部，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回来的时候，满身的酒气。虽然干的是组织上安排的工作，可是喝坏的，实实在在是自己的身体。 　　“这有什么办法，朱市长对工作一向非常重视，他要求今年把批发市场建起来，在元旦之前，批发市场就一定要建好。要不然的话，我怎么对得起朱市长的信任？”温福亮坐在客厅的沙上，把头仰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道。 　　“你说这个朱市长也真是的，岳松区的批发市场存在也有好几年了，何必急在这一刻呢？”曹纪兰有些嗔怪的说道。 　　“何必急在这一刻？朱市长对于木川市的经济发展速度非常的不满意，按他的预计速度，批发市场早就应该建好。只不过以前岳松区的领导班子没有重视批发市场，可以说，朱市长对原来岳松区的工作，是不认可的。”温福亮闭着眼睛说道，正因为朱代东对原来岳松区的领导班子不太满意，自己现在肩上的任务才非常重。 　　“我看啊，朱市长也并不是真的重用你，只是想让你给他卖命而已。”曹纪兰说道。 　　“卖命？现在有多少人想替朱市长卖命，可却找不到门路？”温福亮并没有觉得这个词带有贬义，相反，还颇为自豪。 　　“你说的也是，这次对你来说，可是一次机会，朱市长这个人，听说很有发展前途，又这么年轻，跟着他，倒也不虞以后不能进步。”曹纪兰说道，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干部，可是对于体制内的事情，也很清楚。特别是原来温福亮担任公安局长的时候，耳濡目染之下，对这方面的事情特别清楚。 　　“这些事情你在家里说说就可以了，可千万别到单位上胡说八道。”温福亮叮嘱道，朱代东虽然年轻，可他已然是木川的二号人物，曹纪兰对朱代东的态度，让他觉得很危险。 第1191章 礼尚往来 　　“朱市长，一大早，王佳的母亲彭颖就到了市政府，她提出，想见见你。”伍成科说道，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保卫处的电话，说门口有个中年妇女，天还没亮就到了市政府，提出要见见朱市长。 　　今天是王佳一案审判的日子，可是彭颖却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到了市政府，伍成科也不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彭颖还要找朱市长干什么。这个时候彭颖应该出现在法院的审判庭才对，可是现在，却出现在了市政府，伍成科当时心里还一动，难道王佳一案又发生了变故？ 　　伍成科刚到朱代东身边工作的时候，朱代东就向他交代了一条纪律，凡是有群众到市政府，指明要见他，都应该安排时间去看看。如果朱代东的时间紧张，可以安排到晚上。如果连晚上都抽不出时间，就由伍成科去接见。 　　伍成科接到保卫处的电话之后，就迅速赶到了市政府，把彭颖接到市长办公室。彭颖一开始很警觉，她不知道伍成科的身份，对于这个年轻人很是怀疑。自从王佳失踪，并且在寻找的过程中，她可以说是尝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对于政府人员，特别是对于公安部门的工作人员，彭颖都会非常的警觉。 　　“让她进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从保卫处给伍成科打电话开始，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不清楚，这个彭颖为什么会来市政府。无论是外面的门卫，还是保卫处的工作人员，都没有问清楚缘由。 　　“他是……市长？”彭颖看到朱代东的第一感觉，就不太相信，市长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呢？就连她到分局和区政府，碰到的领导，都比这个年轻人要老成持重。 　　“老人家，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可以检查一下。”朱代东一说话，就有些后悔。幸好彭颖好像也没有在意，或者说她根本就已经习惯了别人对她的称呼。 　　朱代东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彭颖。虽然他也跟所有的国家工作人员一样，也都配有工作证。只不过他的工作证，基本上从来没有用过，自从伍成科帮他把证件领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抽屉里。 　　对于彭颖，朱代东也从王佳一案的材料中，看到过她的资料，她今年其实还不到四十，可现在看上去，比六十岁的老婆婆年纪还要大一些。一脸的皱眉，头发灰白，这些可能都不是岁月留下的印记，而是因为关心和寻找爱女，和在找到爱女之后，对政府和公安部门的冷漠感到伤心，才逐逐演变的。 　　彭颖仔细的看了看工作证，上面的国徽让她感到一阵不一样的庄严。翻开工作证，彭颖仔细的看着面的相片，然后抬起头来跟朱代东对比着，良久，她才把工作证还给朱代东，一脸歉意的说：“朱市长，实在不好意思，得罪了。” 　　“这是应该的，我这样子很多人都不相信会是市长，大姐，请坐吧。”朱代东把彭颖引导到会客区，从伍成科的手里拿过茶杯，亲自送到彭颖的手里，微笑着说。 　　“谢谢朱市长，像你这样的干部，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彭颖双手接过茶杯，感激的说道，这倒是真心话，从她到派出所去报案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向赵金海当面报案为止，这段时间，她所见到的官员，与之后的官员相比，完全就是两副面孔。 　　就算赵金海过问王佳一案之后，她的情况也没有完全好转。那些与她打交道的官员，真正对她的态度好转，是在市里作出对王佳一案中，涉案的二十一名公职人员双开之后。自那以后，彭颖虽然没有见过朱代东，可是心里对他的感激，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忘了。 　　“其实政府部门里，像我这样的干部还是占多数，你遇到的情况，我能理解，可那只是部分干部，因为个人操守的问题。在这里，我代表那些让你受了委屈的干部，衷心的向你说声对不起。”朱代东站起来，朝着彭颖鞠了一躬，说。 　　“朱市长，你这样的大礼我可当不起。”彭颖连忙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就去扶朱代东，同时说道：“朱市长，真要说起来，应该说声对不起的人是我。” 　　“大姐，我看咱们还是别感激来感激去，也别你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今天你来市政府，提出要见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朱代东说道。 　　“今天是王佳一案审判的日子，我知道在王佳的事上，朱市长帮了很大的忙，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彭颖说道，她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袋，“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这是自己养的鸡生的蛋，请朱市长尝个鲜。” 　　虽然王佳的审判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她相信，这个结果不会让她失望。这一点，从市里处理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中，就能看得出来。所以，现在本应该出现在市中级法院的她，现在就到了市政府。 　　“我身为木川的市长，对你们母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很是过意不过，怎么还能收你的东西呢？这些鸡蛋，还是拿回去给王佳增强营养，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让她吃得好一些。”朱代东诚恳的说，说完他又到里面的休息室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个两千元钱，“大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朱市长，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彭颖一拿过信封，就知道手里拿的是什么。虽然她家现在很需要钱，但是现在朱代东的钱，她却是万万不能收的。她倒很想给朱代东送点值钱的东西，结果只拿了几十个鸡蛋，能值多少钱？因为是自己养的鸡生的蛋，她才特意拿到市里来。现在朱代东反而要给她钱，这让她如何能收。 　　“这样好不好，你的鸡蛋我收下来了，这些钱也请你收下，礼尚往来，可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1192章 不予支持 　　在朱代东的坚持下，彭颖没有再推辞，为了救出王佳和惩处那些坏人，她几乎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卖掉了。就是家里那几只下蛋的鸡，也是王佳被解救出来后，想给女儿增强点营养，才特意养的。 　　王佳的父亲早就已经过世，这些相依为命的母女，原本的生活就很艰苦，现在王佳出事之后，这个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更是在风雨中飘摇，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如果不是赵金海接受了彭颖的报案，恐怕彭颖早就做出了很极端的行为。 　　这次彭颖来市政府，虽然表面上只是为了感谢朱代东，但是朱代东清楚，彭颖来找自己，肯定也会有她的目的。朱代东让伍成科送彭颖去市中级法院，并且旁听之后，把结果向朱代东汇报。 　　对于朱代东这样的安排，彭颖很是满意，她虽然心里清楚，法院的判决不会令自己失望，可是毕竟这次审判的人，不是社会上的恶霸，就是原来的政府官员。如果说法院会偏向他们，彭颖也不会觉得奇怪。现在有伍成科陪着自己去法院，彭颖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但到了法院之后，彭颖才知道，今天是没有办法宣判的，因为涉案人员达到四十个，而她又坚决要求，把所有人都送上被告席，所以审判的时间比较长。伍成科到中级法院之后，跟院领导见了面，得知至少要三天之后才会宣判之后，就转告彭颖。彭颖也清楚，伍成科作为市长的领导，每天的工作是非常忙碌的，他能陪自己来法院，已经是很影响工作了，就请求伍成科先回去。 　　伍成科也提前告诉了彭颖一个消息，市领导对王佳一案是非常重视的，对她提出来的民事和刑事诉讼，都会大力支持。而且朱市长也有指示，王佳一案宣判之后，可以安排彭颖母女去外地生活。朱代东甚至还建议，彭颖母女可以改名，到外地重新生活。至于这中间的一切安排，都可以由市政府来出面。 　　对朱代东的细致安排，彭颖已经无法再用感激来形容内心的心情，她向伍成科保证，不管这次的审判结果如何，都不会再上诉，也不会再给政府添任何麻烦。她心里清楚，因为自己的事，很多政府官员对自己是不满意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坚持，木川至少有几十名官员不用丢官。而现在，恐怕也还有几颗人头要落地。 　　虽然对王佳案的最后宣判还没有开始，但是对于陈保林、易小凤和轮奸王佳的那四个人，以及常反堂，都有可能被判死刑。另外还有高额的民事赔偿，这笔钱不但要能足额支付王佳的心理、生理、身体治疗费用，而且还要保证她在十八岁之前的生活费用。另外还有精神补偿、营养补偿等，可以说，以后彭颖母女，就算没有正常收入，生活也能有保障。 　　伍成科回到市政府之后，向朱代东汇报了王佳一案件审判情况，以及预期结果。朱代东听完汇报之后，又亲自给中级法院的院长贺大雄打了电话，就王佳一案，进行了沟通。朱代东向贺大雄重申了一点，市政府绝对尊重法院的独立审讯权，也相信法律的公正。他也相信，像常反堂、易小凤这样的人，一定会得到法律的严惩。 　　虽然朱代东口口声声说尊重法院的独立审讯，但是他的话，却给了贺大雄以极大的压力。贺大雄还特意找到温福亮，公检法历来就是一家，贺大雄与温福亮的关系，以前也比较好。自从温福亮被免职之后，两人的关系才慢慢淡了下来。可是随着温福亮被重新安排工作，两人的关系也随之恢复了。 　　现在木川的干部都知道，温福亮已经成为朱代东身边的红人，他应该对朱代东的心思，把握得最清楚。贺大雄把朱代东的意思告诉温福亮，自从王佳一案开始走法律程序之后，他就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这次王佳一案，涉及到四十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轻判，而轻判的希望，自然也就落在他这个院长身上了。 　　“贺院，既然朱市长已经明确指示，你公事公办就行了嘛，只要严格按照法律规定来办，我相信，双方都说不出什么。”温福亮想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这段时间他确实经常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现在他再找朱代东，基本上只要先给伍成科打个电话，只要朱代东有时间，就会见他。 　　与朱代东近距离接触过几次之后，温福亮在心里也对朱代东有了一个新的印象。在自己刚被免职的时候，他觉得朱代东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不过是喊了他一句“朱代市长”，就导致被免职，这样的领导，以后不管哪个在他面前，都会战战兢兢。但是现在，他却认为，朱代东的行事准则是对事不对人，只要你做错了事，那不管原来对你的印象有多好，都会严厉批评，甚至处分你。可如果你能坚持原则，哪怕他以前对你有意见，也不会怪罪。 　　“我的温大区长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国的法律在有些地方还不是很完善，特别是在量刑的时候，是有一定尺度的。比如刑法上规定，可以判三到五年，那三年与五年的区别，就全部决定在审判长的手里。现在朱市长的意思，明显就是让法院以最高量刑标准去判嘛。”贺大雄苦恼的说，如果只是一般的案子，他按照朱代东的意思办，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次王佳一案中，光是那二十一名公职人员，每个人身后，可以说都有一张关系网。这么多张关系网向他张来，你摆脱了一张，总不能把所有的关系都视而不见吧？ 　　现在人家求到你头上，你置若罔闻，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事，求到人家头上，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为了讨好一个朱代东，却让自己以后举步维艰，这样的决定，对贺大雄来说，确实很难。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个尺度确实很难把握。但是贺院，我相信，只要你严格按照法律规定来办事，就不会有人说什么。”温福亮说道，如果自己坐在贺大雄的位子上，现在也确实会头疼。 　　“我说温区长，你这不是和稀泥么？”贺大雄嗔恼道，虽说法院也是一个单独的系统，他的直属领导是省高院和省政府，但是中级法院毕竟在市里，法院与市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家属的工作，也需要当地政府的配合。而且法院也接受市政府的指导，可以说他的自主权虽大，但其实受到当地政府的影响也很深。 　　“贺院，我这可不是和稀泥，其实这件事，只要你站的高度足够，是很容易判断清楚的。”温福亮说道，贺大雄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确实不假。但是因为这样，他就能把朱代东的话置之脑后？市政府把涉案的二十一名公职人员双开，并且让所在单位对他们除名，难道贺大雄还不能从中看到朱代东的决心么？ 　　“你的意思是让法院重判？”贺大雄说道。 　　“贺院，现在王佳案中，原来的那二十一个人，现在是国家工作人员的身份，还是普通群众？”温福亮问，如果贺大雄连这一点也看不明白，他这个中级法院的院长，恐怕也就当到头了。 　　“这件案子影响甚大，既然市里已经对他们双开，这些人的公职身份，怎么可能还保得住？”贺大雄说道，一说完，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如果你觉得不好处理，其实可以直接向朱市长说明情况，我相信朱市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温福亮淡淡的说道。 　　可贺大雄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向朱代东请示呢，如果他这样做了，很容易给人造成一个印象，他对事情的控制能力有问题。这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法院院长，所应该做的事。 　　王佳的判决，最终还是按照朱代东的意思，以最高的刑罚标准来量刑，涉案的四十个人，有七人被判死刑，其余的三十三人，分别被判一年到十年不等。而法院还判决，所有的涉案人员，必须共同赔付王佳三十万人民币。这笔钱，按照现在的生活水平，让王佳志无忧无虑的生活到成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对于这样的判决，彭颖母女很满意，可是那四十名涉案人员，特别是被判死刑的那七个人，都提出上诉。递交到省高级人民法院之后，省高院经过研究，觉得木川市中院在王佳一中的，事实清楚、量刑适当，决定维持原判，对他们的上诉不予支持。 　　一件强奸并被迫卖淫案，最终让七颗人头落地，这样严厉的处罚力度，让木川市的干部一想起来就胆战心惊。这件事之后，甚至还流传一个笑话，现在嫖客上门，首先要做的不是脱衣服，而是先看对方的身份证，对未成年人，他们是碰都不敢碰的。 第1193章 提前量 　　温福亮现在除了经常要向朱代东汇报自己的工作外，他联系得最多的市领导，应该还是时友军。时友军不但是城投公司的董事长，而且今年岳松区的工作，也都是属于时友军分管的工作。 　　“时市长，这段时间我把岳松区都转了个遍，你看这三个地方怎么样？区里也拿不准主意，只要好市里请示”温福亮拿着一份岳松区的详细地图，他在正式上任之后，就让岳松区的干部很意外。 　　在公安局的时候，温福亮做事高调，架子也比较大。可现在到岳松区之后，他除了在刚开始的那几天，主持召开了区政府的几个会议之后，就一直扑在基层。他给区里的几个副区长分了工，每个人负责一片，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建批发市场的地方。 　　而温福亮自己，也承包了区里最大的一块，这段时间，除了向领导汇报工作之外，他听取别人的汇报，都是在下面的机关单位里。甚至在厂矿企业中，随便找一个地方，就开始临时办公。 　　在这一点上，温福亮确实是学习朱代东的。而很多人也从温福亮的身上，确实看到了朱代东的影子。只是他们一直想不透，温福亮对朱代东，应该会有很大的意见才对，怎么现在上任，就唯朱代东马首是瞻呢？就算朱代东对温福亮有再次提携之恩，你温福亮也没必要，什么事都按照朱代东的指示去做吧？现在就连温福亮的工作方法，也在学朱代东，以后是不是连说话、发言，也要向朱代东学习？ 　　“这几个地方各有什么优劣势？”时友军把地图铺到办公桌上，他看到温福亮在地图上，用铅笔写了三个圈，在三个圈中，分别写了一、二、三的字样。 　　对于朱代东把温福亮放到岳松区，时友军完全没有想到。温福亮因为陈标自杀一案被免职，他是知道的。后来又涉及到王佳一案，这两件案子，在调查之后，虽然都跟温福亮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他身为公安局长，在关键时候，就是必须要拿来背黑锅的。市里免去他公安局长的职务，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对于这样的干部，时友军认为，朱代东应该是不会再启用了。就算要用，也不会用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要知道温福亮之所以被免职，就是朱代东的建议。而现在温福亮重新启用，又是利益于朱代东的推荐，时友军一开始，并没有看清这里面的关节。 　　但温福亮上任之后，时友军就觉得，朱代东现在对干部的任免，确实运用得娴熟无比。他一摔一捧，让温福亮一跌一升，温福亮不但没有怨恨他，相反，现在对他是感恩戴德。而且温福亮以前虽然只干过公安工作，但是他对行政工作，也不陌生。到岳松区之后，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当领导的秘诀都是通用的，温福亮能在公安局当好局长，到了岳松区，他这个区长也不会太逊色。如果朱代东一开始，只是把温福亮从公安局长，平调到岳松区的区长。恐怕一开始还要做温福亮的思想工作，说服他去岳松区才行。可是先把温福亮从公安局长的位子上拿下来，凉他一段时间之后，再让他去岳松区。不但无需做温福亮的工作，而且温福亮从此对朱代东是言听计从。 　　朱代东新到木川市，确实需要一些新的人手，可是在选择人的时候，朱代东也会很谨慎小心。用对一个人，能让一个地区或者一个单位的工作，得到质的改变。可如果用错了一个人，同时也会导致一个地区或者一个单位灾难性的后果。但从现在温福亮的表现来看，朱代东这个人，应该是用对了的。 　　时友军到木川之后，听到了很多关于朱代东的传闻。按说朱代东比自己早到木川二个多月，就算他的能力再强，也只能做那么点事吧。可是据时友军听到的消息，现在朱代东是木川市的干部，最喜欢讨论的领导，没有之一。就连周保宁的风头，现在也被朱代东盖过去了。 　　自从朱代东来木川之后，就好像一个病重的人，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似的。一股股的新鲜血液，开始在全身流动。国有企业的改制，木川机车车辆厂的机车出口，木川冶炼厂一举控制着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后续朱代东还计划亲自去香港、深圳、浙江、上海招商引资。从朱代东原来招商引资的成绩来看，只要他出面，至少在香港、深圳那边的招商引资，肯定是会取得成功的。 　　可以想像，不久的将来，木川市的经济增长速度，将会让人咋舌。而朱代东对城市的规划，也让时友军热血沸腾，如果能在自己的任上，对一座城市的面貌，进行彻底的改变，那将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啊。想想看，几年之后，木川市将会成为一座园林化、现代化、国际化的城市，到时在木川市的发展历史上，也必须会记住自己这个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的名字。 　　“一号地交通方便，离城区也不远，但旁边有比较密集的居民区。对目前的批发市场来说，可以促进白天的业务，但空间狭窄，不利于以后的发展。二号地离主干道有一公里，地方也大。三号地，就是在现在的批发市场旁边。这是三块地的详细情况，还有相关的照片，如果时市长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亲自去视察。”温福亮说道，这三个地方，都是区里开过几次会，悬而未决的地方。按照温福亮的意思，就用三号地最好，现在的商户对周边的情况最熟悉，外来的客户也都知道批发市场的地址，如果搬到其他地方去，虽然都在岳松区，但是新换地方后，未必别人就都都知道。而且一开始，肯定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 　　“到时肯定要亲自看的，不但我们要去看，还要请相关的专家学者来论证。朱市长的工作原则，一向是尊重科学，重视人才。你们区里，也可以先走一步，把事情做到前面。”时友军说道，对于不懂的事，朱代东一向都不会自专。外行指挥内行的事，他是从来不会做的。这个批发市场建在哪里，对今后岳松区的发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都必须有相关的专家，做出专业的论证。 　　“其实我们也请了省里的一些专家，以及市里的有关部门做过论证，对这个批发市场，大家的意见，也不是十分统一。”温福亮说道，自从知道自己要到岳松区之后，他就开始研究朱代东的行事风格。对于朱代东原来工作过的地方，和他的工作成绩，温福亮都找到了相关资料拿来研究。 　　简单的说，朱代东的工作风格就是务实、高效，他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制订出相关的发展规划。在雨花县的时候是如此，到芙蓉县的时候还是如此。之后到了楚都，又是如此。现在来了木川之后，朱代东也是紧紧抓住木川在机械制造和动力机械等方面的优势，对全市的经济作出规划。 　　而岳松区原来是郊区，区里的大型企业不多，如何发挥岳松区的优势？温福亮相信，在朱代东还没来木川上任之前，他心里就已经有谱。现在想来，批发市场的事情，可能是朱代东一手导演的。要不然周保宁当时怎么可能会心血来潮，跟着朱代东去批发市场溜达？可就算温福亮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不敢再对朱代东生出怨恨。官场与部队也有一定的相似，崇敬强者。 　　对温福亮来说，现在的朱代东就是强者。既然斗不过强者，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从强者，紧跟着强者，在强者的带领下，走向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而自己，也在走向胜利的同时，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进步。 　　“你们做工作知道打提前量，这很好。你这里面的资料，有没有那些专家学者的意见？”时友军满意的点了点头，温福亮能把事情做到前面，肯定也是受了朱代东的影响，或者点化。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的工作做到位了，就应该受到市里的表扬。 　　“我们现在已经在批发市场内开展宣传工作，争取把市政府的指示精神，完整、准确的传达给批发市场的商户。就在我们宣传的时候，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商户，对市里的行为表示支持，他们也愿意购买新建批发市场的商铺。”温福亮说道，让商户投资新建的批发市场，这是朱代东的意见。对于这次新建批发市场，根据市里的估计，财政应该只需要投资一小部分钱，甚至是一分钱也不用出，批发市场就能建起来。 　　而新的市场建成之后，市里不但不用怎么出钱，而且以后每年都能收取管理费、工商、税务等费用。这个批发市场每天的交易额都在千万以上，如果政府对之进行正规化管理，岳松区的财政收入因为这个新的批发市场，就能保证全区的财政支出。 第1194章 颇感为难 　　秦来英是批发市场的商户，主营儿童服装的批发。自从陈标出事之后，市场中的管理费，就没有再敢收了。只要跟人说起这件事，她就会眉飞色舞，因为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她。 　　当时朱代东才刚到木川，晚上陪着周保宁来批发市场，正好碰到批发市场的所谓保安在收取她门面的管理费。当时她认为，这里的管理费实在太贵，而且老公只是想迟几天再交，就被那些保安爆打了一顿，这让她很愤怒。当时据理力争的时候，正好碰到朱代东。随后，陈标很快潜逃，被抓回来之后，莫明其妙的就自杀了，然后市场里的保安，就纷纷离职，有的保安怕被牵连，当天连夜就跑了。 　　自那以后，市场里就成立了正式的管理处，由区政府出面组织，帮商户进行工商登记、税务登记，虽然现在要向政府部门也要交多种税费，可是相比原来的管理费，还是要便宜得多。最近一段时间，区里又来宣传，市里准备新建专业的批发市场，服装、鞋帽、百货、化妆品、酒店用品、玩具、电器、电机等都会分得很详细，而且要整合全市的资源，让岳松批发市场成为华中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 　　当时秦来英就心动了，后来听说新的批发市场的商铺，现在她们这些商户可以优先购买，当时她心里就有些动心了。作为一位商人，拥有自己的店铺，是她的梦想。她到木川也有快三年时间了，一直以来，就想找个地方，购买属于自己的商铺。特别是近两年，随着她生意越来越好，这种紧迫感就越来越强烈。 　　可是在木川，想要找一个合适的铺面，又岂是那么容易的。离现在的批发市场远了，客户就会大量流失。如果就近找，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卖。可是现在，区里却准备重新建一座综合型、专业型的批发市场。新的市场，所有店铺全部可以拿来销售，所有现在的商户，都能提前订购。 　　虽说现在批发市场的设计稿和模型还没有出来，可是秦来英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去购买一个商铺。而与秦来英有着同样心思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现在每天有时间的话，都会到管理处去问问，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新批发市场的设计图，什么时候才能交定金。而管理处又哪知道这些事情呢，只好把商户的情况逐级向上面反映。 　　而这个情况，最终反馈到了朱代东这里。听说商户们的反应很热烈，朱代东也很高兴，这至少说明，市政府对于新建批发市场的决议，还是很得商户们的心的。但是现在，新的批发市场的地址还没有最后确定，这就让设计稿不能最终确定，相关的工作也就全部滞后。朱代东亲自带着时友军等市领导，到岳松区报上来的那三个地方实地考察。现场听取专家学者的意见，当场评论各地的优势。 　　朱代东充分发挥了他能当场听出别人的话是真心，还是假话，这就让他现场拍板提供了依据。专家学者的话，有的时候要听，但不能完全听。至于什么听他们的意见，要有自己的判断。最后朱代东当场拍板，新的批发市场就建在三号地点。也就是现在批发市场的旁边，现在批发市场的位置，也列入新批发市场的规划之中。只是目前的地方，不会再作为服装鞋帽或百货批发城。 　　按照规划，这三个批发城，将率先建起来，等到现在的批发市场全部搬过去之后，再新建其他的批发城。这样就给现在批发市场的商户，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而市政府的这个决定，也得到批发市场商户们的衷心支持。政府能为商户作出如此周到的安排，无形中，也增加了他们对政府的信用。 　　而地址一旦选定，相关的设计方案马上出来了。这样的设计，无需太过复杂，只要考虑到方便、宽大、安全就行。新的批发市场，基本上都是中间一栋四层的大型批发市场，外转再围着一圈三层的房屋。下面一楼当门面，上面二楼、三楼住人或做仓库。随着建筑模型制出来后，马上就在批发市场里，出现了一股抢购风。 　　因为现在只推出了服装、鞋帽和百货这三个批发市场的建筑模型，可是这三个模型一经推出，当天就有一半的商户到管理处交了订金。现在所有的商铺位置都已经固定，如果不抢先购买，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好的位置？一些实力雄厚的商家，看准这次的机会，一个人就购买了好几个铺面，最多的一个人，整整购买了二十个店铺。他在批发市场里，保证自己各个位置都有门面，以后不管哪个位置的店铺生意好，都对他不会造成影响。 　　而秦来英也一口气订下了五个店铺，虽然她觉得自己只有购买三个店铺的资金，可她还是觉得，要买就多买几个。现在只需要交纳五千元的订金，等到批发市场开始建设的时候，再交一半的钱，直到店铺建好，再交余款。到那个时候，她相信，剩下两个店铺的钱，应该也能赚出来。 　　虽然当天只有一半的商户交了订金，可是一户商家只定一个店铺的情况比较少，比较常见的情况是一次性购买两个或者三个店铺。至于购买五个、十个店铺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第一天，还没开始建的批发市场，就已经被订购了百分之八十五。这让那些第一天没有出手的商户大为着急，第二天管理处的人还没有上班，他们就全部挤到了外面。 　　看到这样的情况，管理处的人也颇感为难，因为他们人还没有进去，就已经有商户拿着钱往他们手里塞。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只要你收了我的钱，那就等于是买商铺的订金到手了，至于还有没有商铺，他们就不管了。 第1195章 思路决定出路 　　现在服装城、鞋帽城、百货城的商铺，只剩下几百个铺面，可还没有购买的商户却有近三千人。现在这些人，因为粥少僧多，对管理处强烈不满。对于这样的情况，岳松区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批发市场还只停留在图纸上，可是商铺却基本上已经全部卖完了。忧的是，市里当初的规划，就已经是按照现在这些批发市场的商户数，再增加了百分之五十的商铺，可现在竟然还不能完全满足要求。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很容易就产生群体性事件，岳松区对此非常重视，温福亮这个新上任的代理区长，亲自到了批发市场来处理这件事。市里的规划是绝对不能更改的，当初的设计，就已经是按照华中地区最大批发市场的规划来建的。现在如果再扩建，很容易出现商铺过多的情况。 　　这个时候温福亮拿出他在公安局的魄力，当场决定，让昨天购买三个以上店铺的人，把多余的店铺退出来。昨天的商户，每人最多只能购买三个店铺。而多出来的店铺，由今天的商户购买。为了补偿昨天那些已经付了订金的商户的损失，按照合同规定，需要赔付他们两倍订金的赔偿，也就是说，如果昨天买了十个商铺，那今天必须要退回七个。管理处除了要退还他们七千元定金之外，还要额外赔偿他一万四千元。 　　当然，这些赔偿金，也不能由管理处或区政府支付，而是由今天这些没有订到商铺的商户，平均分摊。而今天的商户，每人只能购买一个店铺，这样算下来，基本上可以保证，每个商户都能买到店铺。至于今天的店铺，就不存在再去选什么位置，全部是通过抓阄，抓到哪个位置，自己就是哪个位置。 　　对于温福亮的处理，批发市场的商户总体上还算是满意的，毕竟都在同一个市场里做生意，不能因为自己多购买了店铺，而让其他人买不到。但也有一些人很后悔，早知道会这样的话，那昨天就应该买三五十个店铺，只要交一千，今天就能拿回三千，这样丰厚的回报，恐怕机会不是时常用的。 　　秦来英倒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原本昨天她一开始就只想买三个店铺，但是看到其他人争先恐后的购买，她才动了心。没想到这一动心，导致一天就赚了四千元。她以前在批发市场里，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天也没赚过这么多钱。 　　温福亮当然下午，就亲自到市政府大楼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在接到批发市场管理处被围的消息之后，他就在电话里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朱代东让他站在商户利益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只要不违背大多数人的利益，就一定不会出问题。温福亮到批发市场之后，按照这个思路，果断的处理了这件事，对最后的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见到朱代东后，温福亮向他详细汇报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和处理的方法。在他汇报的时候，朱代东始终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汇报。温福亮全部汇报完后，有些心虚的看着朱代东，刚才在汇报的时候，朱代东始终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望一眼自己，觉得他还在听，这让他不够有些忐忑然。 　　“你的处理方式基本上还是可行的，所有的商户也基本上都是自愿接受赔偿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购买了多个商铺的商户，他们会不会还有不满意的？”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不是他对温福亮不满意，而是因为他觉得，温福亮还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 　　“我跟其中的一部分人当面沟通过，他们还是比较配合区政府工作的。”温福亮说道。 　　“敢一次性购买三个以上店铺的人，实力一般都比较雄厚，资金也比较充足，这些人，以后很有可能是岳松批发市场大卖家。既然他们有这个实力，区里应该从他们身上想点办法，让他们把自己的触角伸到其他批发城嘛。”朱代东说道，对于岳松批发市场，市里和区里都没打算投资一分钱，今天收到的订金，将是批发市场的前期启动资金，等到批发市场正式动工的时候，这些商户就会支付一半的钱，等到完工后，再全部支付所有钱。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温福亮眼睛一亮，现在只开放了服装、鞋帽和百货批发城，还有其他的玩具、茶叶、炊具、酒店用品、化妆品等批发城，那些批发城的规模，相比服装、鞋帽和百货批发城来说，要小一些，可并不代表就没有投资的意义。 　　能一次购买三个以上店铺的商户，应该不会是纯粹的为自己用，他们想着手里反正还有资金，多买一些商铺来投资。而木川现在有规模的，只有服装、鞋帽和百货。可是针对一些百货批发商，可以让他们慢慢到其他更加细分的批发城去经营。政府引导，加上市场调节，再加上商户的意愿，这件事应该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点。 　　“遇到事情多想，以后就会慢慢想到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温福亮的年纪比他要大，可现在他跟温福亮说话的口吻，倒是一个长辈教导晚辈一样。 　　“以前碰到案子的时候，我总喜欢琢磨，现在要到现场处理问题，脑子好像有些转不过弯来呢。”温福亮谦逊的说，他毕竟才刚刚接手岳松区的工作，如果让他刚开始就表现得完美无缺，这是不现实的。朱代东以前也跟他讲过，到了岳松区，不管什么事都要敢管敢抓，一个人犯了错不要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记得一条，不要犯原则性错误就行。犯了错误，只要改正就是好同志嘛。犯了错误，只要能认识到错误，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那错误也犯的值。 　　“这些都是经验的积累，只要你处理的事情多了，以后就知道该怎么找到最恰当的解决问题方法。”朱代东说道，没有谁天生就会当领导，也没有人一接手区长，就知道该如何去做。对于温福亮这段时间在岳松区的表现，朱代东还是满意的。不管温福亮的能力如何，至少他的态度让朱代东觉得，自己把温福亮放到岳松区的心思，没有白费。 　　“谢谢朱市长的教诲，每次向你汇报一次工作，我感觉自己的境界都有了升华。”温福亮诚恳的说道，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马屁之言，可现在却发自温福亮的肺腑。朱代东从来不主动的教他如何去当好区长，而是通过发生在岳松区的一件一件的事例，引导他一步一步走向正确的处理方式上来。 　　“你跟海水同志的关系处得怎么样？”朱代东问，他听市政府的人说起过，温福亮跟戴海水在岳松区是面和心不和，两个人虽然没有正面发生过冲突，可是温福亮对于区政府的事，不喜欢戴海水指手画脚。而戴海水对温福亮处理区政府的工作，又有些担心，所以两人的关系，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 　　“还行吧，对于政府的事，海水书记还是比较关心的。”温福亮淡淡的说道。他在公安局当一把手当习惯了，现在到了岳松区之后，虽然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对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不会轻易的让别人来插手。 　　“海水同志有着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对于他的一些建议，你还是要认真对待。”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党政一把手之间，难免会有各种摩擦出现，如何处理好这样的摩擦，关键要看各自对事情的掌控力。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关系，想要处理好，确实很好，因为双方对待这中间的关系，很难把握尺度。就像古人来女人体态的描述，多一分则太浓，浅一分则太淡，要做到浓妆淡抹总相宜，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 　　“我会认真执行市长的指示。”温福亮说道，只要戴海水不“捞”过界，他对于区委书记的权威，还是会尊重的。可若是戴海水把他当成软柿子，那可就看错了对象。在木川，现在温福亮只信服朱代东一个人，哪怕就是周保宁找他谈话，他都是应付的态度。对于这一点，温福亮已经决定一条道走到黑，大量的事实也证明，跟对一个人很关键，但若是想脚踏两只船，恐怕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对了，公安局的蔡戊生同志，你了解吗？”朱代东随口问道，这个蔡戊生是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在温福亮被免职期间，主持公安局的具体工作。一直赵金海调到木川，蔡戊生才恢复原来常务副书记的工作。 　　“还行吧，老蔡这个人能力有，但是心眼不大，这次他没当上局长，恐怕有些情绪。但朱市长无需担心，他这个人没什么心计，只要用好了，绝对是个助力。”温福亮笑吟吟的说道，对于市政府直属的这些单位，朱代东想要动谁，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做到，现在他倒有些为蔡戊生担心。 第1196章 不甘心 　　他也听说过，蔡戊生在赵金海调到公安局后，不怎么配合他的工作，一到关键时刻，就把赵金海摞在那里。幸好赵金海原来一直干着公安工作，到木川之后，对公安局的工作，就算没有蔡戊生的支持，他照样能把公安局的工作抓起来。 　　而且赵金海到木川之后，得到了朱代东的大力支持，如果一个公安局长在得到市长的鼎力相助后，还不能管理好本单位，那赵金海这个公安局长，肯定是非常不称职的。赵金海上任之后，一心都扑在全市的打黑专项行动中，对于蔡戊生，也没有时间来处理。可现在，全市的打黑专项行动已经告一段落。 　　这次木川市公安局的专项行动，取得了丰硕成果，在木川市，被打掉的黑社会势力团伙，达到了十二个之多，在整个打黑专项行动中，公安机关，一共出动了近一万二千人次的警力，对全市的治安问题区、娱乐场所等进行了专项整治。在处理这些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对方有什么背台，赵金海从来就不顾忌这些，一律严加惩处。 　　因为打黑专项行动，赵金海在木川得罪了不少了，甚至有人扬言，要“做”了赵金海。对此，赵金海倒只是置之一笑。但是他来木川之后，一直没有把家属接来，这却是事实。可也正因为如此，赵金海对全市的涉黑案，处理起来，非常的严厉。能杀头的，绝对不让对方服刑，能服刑的，绝对不会拘留。 　　在打黑专项行动中，赵金海也成功的树立了自己的声望。他以顽强的作风、强硬的态度、对犯罪分子的冷酷无情，让全市数千名警察对他肃然起敬。可是在这个时候，蔡戊生对赵金海的态度，依然没有明显的转变，这当然让赵金海心里不痛快。他需要的是一个团结的领导班子，需要的是一个有战斗力的班子。 　　上次赵金海来市政府汇报工作的时候，顺口向朱代东提到了蔡戊生的问题。虽然赵金海没有说破，可是朱代东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现在他之所以再问起温福亮，关于蔡戊生的情况，就是想最后证实一下。现在的温福亮，在自己面前，是绝对不敢说假话的。如果温福亮对蔡戊生也持否定态度，那蔡戊生的工作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调整。 　　“当领导干部，没有宽广的胸襟，怎么行呢？”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赵金海还在雨花县的时候，就以作风强硬著称，现在到了木川，这样的作风同样也带了过来。在全市的打黑专项行动中，正是因为赵金海敢抓敢干的作风，才让打黑专项行动能顺利完成。现在赵金海腾出手来了，他想要整顿公安局的内部事务，朱代东当然会大力支持。 　　“朱市长，是不是我找蔡戊生同志谈次话？”温福亮迟疑了一下，说道，他在公安局的时候，跟蔡戊生配合得还算不错，可能因为赵金海是刚来，蔡戊生对赵金海与朱代东的关系，也理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才导致他出现决策性错误。 　　“好吧。”朱代东说道，原本他还在想，应该要把蔡戊生调到哪里，既然公安局容不下去，或者让他去司法局也行。但温福亮既然这么帮着蔡戊生说话，朱代东愿意再给蔡戊生一次机会。 　　温福亮离开市政府之后，马上给蔡戊生打了个电话，“老蔡，在哪呢？” 　　“温局，怎么记得跟我老蔡打电话了。”蔡戊生接到温福亮的电话很是诧异，温福亮现在可是朱市长身边的红了，在岳松区正干得欢，哪里有时间再跟自己这个副局长打电话呢。 　　“老蔡，我刚从朱市长那里出来，你小子现在行啊，在朱市长那里都挂上号了。”温福亮跟蔡戊生说话的语气，好像又回到了原来担任公安局长的时候。 　　“我何德何能，岂敢让朱市长记得我。”蔡戊生酸溜溜的说道，朱代东刚到木川的时候，他因为没有紧跟朱代东的步伐，在温福亮被免职之后，没有及时与朱代东和周保宁进行沟通，使得公安局长的位子，最终没有落到赵金海手里。 　　要说这件事，他没有情绪，那是不可能的。公安系统内的提拔空间，本来就不大。他这个常务副局长，原本是接任温福亮的最佳人选。如果原来温福亮还在，他当然是心服口报。可现在来了个赵金海，让他当局长的念头基本上断了，这让他心里如何好受？ 　　“老蔡，有时间没有，一起喝一杯，如何？”温福亮心里叹了口气，说。蔡戊生的心情他能体会。当初他被免职的时候，心中的沮丧，比蔡戊生现在更甚。可当时，他的心情哪怕更恶劣，也只能一个人消受，最多也就是曹纪兰能感受到。可现在蔡戊生因为在单位，他的心情，将直接影响到工作。特别是他因为内心的不满，会让赵金海感到很不满意。 　　“行，还是老地方吧。”蔡戊生说道，他所谓的老地方，是公安局的定眯招待酒店，金龙宾馆。在那里，他与温福亮曾经都有长期的包房，那里的厨师，也清楚公安局领导的口味，虽然金龙宾馆不算市内的高级酒店，可是公安局的领导，却是经常光顾那里。 　　在金龙宾馆的包厢里，温福亮见到了一个多月没见的蔡戊生。虽然只有一个多月没见，可是蔡戊生却像换了个似的，整个人精神憔悴，双目无神，坐在那里，好像整个身子都佝偻了一样。 　　“老蔡，这段时间心里是不是很累？”温福亮关心的说，蔡戊生的心情他能体会，可是蔡戊生没有及时把心态调整过来，如果他还像现在这样，恐怕现在这个副局长，也很难再干下去了。 　　“还是温局理解我，请坐吧。”蔡戊生苦笑了一下，引导着温福亮坐到首席，自己才在旁边坐了下来。蔡戊生知道温福亮有事跟自己谈，就没有再找局里其他相熟的领导。而且温福亮被免职之后，局里的那些人，对温福亮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恐怕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温福亮所愿意再见到的。 　　“我们是同病相怜，原来我停职的时候，我感觉你比我要好，至少你手里还有工作。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但现在看来，还是待在家里好。至少失意的样子，不会让别人看到。”温福亮说道，原来在家的时候，他还很羡慕蔡戊生，可是现在看来，他只是暗暗庆幸自己能整天待在家里。如果自己以当时的心态，恐怕现在还知道待在哪个角落里呢。 　　“温局，我不是失落，而是觉得不甘心。”蔡戊生叹了口气，说。自己在公安局干二十多年了，辛辛苦苦一步一步的熬上来，原来温福亮在位的时候，他就盼望着温福亮能早点升上去，他好接位。 　　可哪想到，温福亮倒是没当局长了，但新的局长却不是自己。巨大的失落，让他心里极度痛苦。而这样的心情，又影响到了他正常的工作。特别是他与赵金海的关系，自从赵金海来到公安局之后，插在他心口的那根刺，就一直没有拨掉。或许这根刺，一直到他退休，都不可能再拨掉了。 　　“不管甘不甘心，你的本职工作都要做好。现在赵金海同志对你已经有了意见，并且还向朱市长反映情况，朱市长今天问我的意见，我向朱市长请示，先跟你谈次话，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看法没有？”温福亮问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你都已经离开公安局了，温局，要不你跟朱市长说一下，能不能把我也调到岳松区，哪怕当个普通的副区长，只要还能在你的手底下做事，我就觉得心里舒服、痛快！”蔡戊生说道，如果他能像温福亮一样调离公安局，只要不再在公检法系统里，心里就觉得会比现在强。 　　“我刚从公安局出来，你跟着又出来，这让局里的人怎么想？”温福亮说道，就算赵金海同意，恐怕朱代东也不会放人的。如果真的要把蔡戊生调离公安局，那也绝对不会调到岳松区，这一点温福亮很清楚。 　　“管他怎么想呢，只要不待在公安局，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蔡戊生说道，名义上他是公安局的二号人物，可是实际上赵金海现在把什么权力都抓在手里，他这个常务副局长，很快连个普通副局长都不如了。 　　“你就真的这么不想待在公安局里？”温福亮问，对很多人来说，公安局是一个权力单位，也是一个要害单位，对蔡戊生这个位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往，可是现在蔡戊生却因为心里的那点不甘心，要把这个位子放弃，这可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 　　“如果要说不想，那是假的，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再待在局里又有什么意思呢？”蔡戊生叹了口气，说。 　　“老蔡，你今年五十还不到吧，这么快就认输，可不是你的性格？这样吧，我向朱市长反映一下，但是你自己也必须拿出新的精神状态来。”温福亮说道，蔡戊生调不调离公安局，调离后去哪个单位，决定权都在朱代东手里。 第1197章 打击报复？ 　　温福亮之所以还想替蔡戊生争取一下，就是想到自己曾经与他曾经同病相怜，只不过自己运气好，很快从泥潭里走了出来，而蔡戊生，现在都快迷失方向了。 　　“温局，你帮我分析一下，现在这种情况，我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命运？”蔡戊生诚恳的说道，他现在与温福亮已经没有了利益冲突，而且温福亮是朱代东的人，现在可以说又是代表着朱代东跟自己谈话。既然自己已经没有了上升的空间，在公安局里，不能干一个正常的常务副局长的工作，与其被人嘲笑，不如主动离开。 　　“以你现在的处境，就算调离公安局，我觉得也不可能离公检法系统，当然，也不排除调你去政法委。但可以说明一点的是，不管到哪个单位，都不可能像公安局这样，给你一个常务副职的待遇。而且在公安局，你如果再不振奋的话，恐怕你的分工，很快就会作调动。到时让你去分管工会、后勤，你又能怎么样？如果你再不好好工作，让你提前退休，也不是不可能。”温福亮淡淡的说道，对于没有背景和后台的下级，要收拾他，办法实在太高了。 　　“看来我是非配合赵金海的工作不可了。”蔡戊生良久才说道，他的眼里闪出异样的色彩，既有痛苦，也有迷茫，更多的是一种决择。但是很可惜，温福亮却不有注意到。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嘛。”温福亮微笑着说，不管当什么样的领导，如果认不清形势，最后的结局都会很痛苦。 　　“温局，谢谢你能点醒我，回去之后，我就找赵局长，深刻检讨我的问题。”蔡戊生既然已经作出了决定，就不再像刚才那样低落，拿起酒瓶，反而劝起温福亮的酒来。 　　“我的量快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争取晚上再到朱市长那里去一趟。”温福亮说道，朱代东晚上依然还住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工作如果很紧急的话，晚上可以直接到他的办公室里谈。 　　温福亮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之后，朱代东果然让他去办公室里当然汇报。温福亮向朱代东汇报，蔡戊生的思想工作终于做通了，同时温福亮也隐晦的提出，想请朱代东不要对蔡戊生的工作作出新的调整。 　　对于温福亮的请求，朱代东不置可否，他没有当面见到蔡戊生，也没有听到赵金海有这方面的请求，自然不会轻易应允温福亮。当领导的，讲究的是说一不二，如果朝令夕改，有何威信可言？朱代东向别人作承诺非常谨慎，要么不承诺，一旦承诺了，哪怕事情再难，也必须做到。而更多的时候，他不会轻易给别人以肯定的答复，就像现在，对温福亮的请求，他只说要研究一下，至于研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就要让温福亮自己去体会了。 　　在温福亮向朱代东汇报的同时，蔡戊生也在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思想，但他并不是向赵金海工作，而是找到了政法委书记马志旺。公安局的直属上级机关是政法委，而政法委的上面是市委。朱代东作为市委副书记，排名比马志旺要高，但是这并不代表，朱代东对政法机关的影响力，会超过马志旺。 　　“马书记，我自从参加工作开始，就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为了木川市的一方平安，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可是赵金海算什么呢，他不过就是朱代东的一条狗，一来木川就搞清洗！ 　　这次打黑，名义上打击黑社会团伙，但是局里有好几个中层干部，因为与那些社会上的人，有过来往，就被赵金海打击了。有几个甚至还脱掉了警服，公安局长不维护自己警察，这哪像个公安局长嘛。我看他就是为了搞清洗，想立威。谁要是敢不听他的招呼，肯定就会在打黑过程中出事，对于赵金海的行为，全局上下是敢怒不敢言啊。 　　马书记，公安局再怎么说，也该听你的吧，但我看，那个赵金海的眼里只有朱代东。”蔡戊生怒冲冲的说道，自从打黑专项行动结束之后，全局上下，都对赵金海生出了畏惧心里，当然，这些人当中，有人是真心，有人是假意，可不管怎么样，赵金海现在公安局说一不二，这是绝对的事实。 　　“蔡戊生同志，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打黑专项行动是在市委的倡导下，由公安局牵头发起的。这项行动，还是取得了一定成绩的。当然，不管哪项工作，想要做到尽善尽美，这是不可能的。”马志旺微笑着说，虽然他表面上是对蔡冰莹嗔恼，可实际上，他是很乐意听到蔡戊生来找自己诉苦的。 　　作为政法委书记，他对公安局的掌控，没有朱代东这么大也就算了。可是赵金海到木川之后，眼里只有朱代东没有政法委，这也确实是事实。有好几次公安局的打黑行动，自己都跟赵金海打过招呼，说有几个人是政法委这边发展的特勤，让赵金海把人给放了。可是赵金海却连理都不理。 　　而且最让马志旺气愤的是，只要是自己打过招呼的人，最后都受到了最严重的惩罚。比如说，同样两个人打架斗殴，自己给其中一人打了招呼，可是结果打招呼的那个人被判了三年，而没打招呼的那个人反而只判了一年。这样的结果，让他想不愤怒都不行。 　　马志旺也给贺大雄打过电话，反正公安局这边抓到人，最终的结果都是要通过法院来宣判的，可是让他恼火的是，贺大雄现在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对自己的招呼，也是阳奉阴违。这样搞了几次之后，让他很没面子，有些人就算找人说情，也不再找到他头上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马志旺这个人，在木川的政法系统里，没有威信。 　　马志旺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会一会”赵金海，但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帮手。原来公安局的那帮人，已经对赵金海彻底信服。就算偶尔有对赵金海有怨言的，不是级别太低，就敢怒而不敢言。 　　现在蔡戊生肯主动来向他汇报思想，马志旺正是求之不得，原来温福亮在的时候，温福亮对自己还是很尊重的。有什么事情，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马上就全办妥了。现在对于赵金海，不要说打电话，哪怕就是当面跟他说起，赵金海或许当面会勉强答应，可是背后，马上就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我不否认打黑专项行动取得了成绩，可是这个成绩是赵金海一个人取得的吗？如果没有下面几千名警力的全力配合，没有消防、武警官兵的全力支持，赵金海恐怕早被人剁成八块，扔到古江去畏王八了。”蔡戊生说道，打黑专项行动一开始是在温福亮手里开始的，但很快，温福亮打黑就把自己打掉了，好好的一个公安局长竟然没有保住。如果不是现在朱代东看他还有点用，而且朱代东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恐怕温福亮会在家里一直赋闲到朱代东离开木川为止。 　　“蔡戊生同志，你是一名警察，不管是对领导的评价，还是对同事的评说，都要以真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有些话，在这里说说就可以了，千万可别到处胡说。”马志旺劝道，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在木川，虽然排名比较靠前，但论手中的权力，或许是全省所有地市政法委书记中最弱的。 　　如果政法委书记不能掌握公安局，或者跟公安局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关系，那这个政法委书记的权力至少就被限制了一半。很多地方已经开始由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马志旺甚至也想向市委提议，由自己来担任公安局长。 　　“对赵金海的评价，我敢以自己头顶上的国徽来作担保。他在打黑专项行动中，几次利用手中的职权，打击报复局里的中层干部。我们公安局的工作，有其特殊性，如果你不能跟一些游走于一些地下势力边缘的人沟通，怎么能掌握木川地下势力的资料嘛。”蔡戊生笃定的说道。 　　“如果你把国徽放到法院的证据席上，能当证据用吗？”马志旺冷笑了一声，说道。蔡戊生这个多年的常务副局长，而且还主持过一段时间公安局的工作。按说，他的能力和人脉，也应该很好才对。可是现在赵金海才刚来木川，马上就被对方拿到公安局的实际权力。至于局里的其他人事权，也很快被赵金海拿到手上。 　　“请马书记放心，真正的证据我一定会掌握。现在我只担心一点，如果我拿到了赵金海的证据，市里和政法委，是不是会严惩赵金海？”蔡戊生问道，共产党的干部，无论是在群众面前，还是在法律面前，都享受着一些特殊的待遇。近的不说，就拿温福亮来说，他被免职之后，工资照样可以拿。他也因为被免职，再加上态度端正，又免掉了刑事责任。如果换成普通老百姓，恐怕早就在监狱里待着了。 第1198章 这是我的荣幸 　　蔡戊生清楚，他跟马志旺之间，其实就是一种相互利用、相互配合的关系。对于现在的情况，虽然双方都没有明言，但是蔡戊生明白，以后自己有什么事情，可以找马志旺，他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助自己。而马志旺如果在公安局要办什么事情，恐怕也会第一时间来找他。 　　但是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是建立在自己能继续担任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基础之上的。如果像温福亮所猜测的那样，自己成为了分管工会或后勤的副局长，恐怕马志旺连今天晚上的这番话，一个字也不会承认。而且对于以后自己的事，也不会再过问。 　　今天晚上的事，双方心知肚明，对于以后的合作，会自然而然的相互配合。但是以后，不管碰到什么人，他们都不会承认会有这样的合作关系。可以说，出了马志旺的门后，他就不会承认今天晚上说过的所有话。 　　第二天，蔡戊生一大早就到了赵金海的办公室，非常诚恳的向赵金海检讨了自己这段时间在工作上的不足之处。他向赵金海保证，自己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以后一定会配合赵金海的工作，踏实履行自己的职责。 　　“蔡戊生同志，我刚到公安局，对你还不是很熟悉，我相信，以后我们的合作，会越来越默契。也希望你能配合我，把局里的工作一起搞上去。”赵金海淡淡的说道，昨天晚上，朱代东给他打了电话，说起了蔡戊生的事情。朱代东告诉他，温福亮替蔡戊生求了情，但是具体对蔡戊生怎么处理，一切由赵金海说了算。 　　朱代东对公安局的要求只有一个，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公安局必须是一个有战斗力和荣誉感的集体。如果现在的公安局做不到这一点，那赵金海的任务，就是让公安局迅速成为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至于他是如何去做到的，朱代东不管，他要的只是结果。只要赵金海有任何要求，他都会全力支持，比如赵金海要处理蔡戊生，不管他是想调整蔡戊生的分工，还是想把蔡戊生调离公安局，朱代东都会让他实现。 　　赵金海到木川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一到木川，就全身心投入到了打黑专项行动，对于公安局的干部，也是在具体的行动中，才真正认识他们。而对于局里的领导，比如说蔡戊生、董何翔等人，他还没有完全了解。 　　蔡戊生对于他没有升任局长有情绪，这一点赵金海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不管是谁，面对有进步的机会，但却没有把握住的时候，都会很沮丧。特别是对蔡戊生来说，如果自己不来木川，他担任局长的机会会很大。可是很遗憾，朱代东对公安局的工作很重视，对于公安局的局长人选，自然也特别慎重。既然对原木川公安局的领导，朱代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外地调一个自己熟悉的干部来。 　　原本赵金海已经做好了要调整蔡戊生分工的准备，可是现在蔡戊生突然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主动向他承认错误，并且作出了深刻检讨，如果赵金海还继续调整他的分工，就显得有些小器了。 　　朱代东听到赵金海的汇报后，只是淡淡一笑，既然赵金海已经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赵金海跟他的关系非常好，而且赵金海对他，也有知遇之恩。如果赵金海在工作上，出现了一些小的失误，他也会随手帮他拾漏补缺。 　　蔡戊生除了开始向马志旺靠拢之外，还积极与分管政法的副市长贺俊贤搞好关系。虽然蔡戊生与马志旺的对话他不清楚，可是蔡戊生对贺俊贤汇报时，说起心中的不满，朱代东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在背后说领导坏话的下级，要么就是非常愚蠢，要么就是居心叵测。依朱代东看来，蔡戊生两者都占了。 　　对于这样的干部，朱代东认为，如果不把他调离赵金海的身边，将会给木川市的公安工作，留下隐患。对于未知的隐患，只能防患于未然。而已知的隐患，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彻底清除。 　　“赵哥，对于蔡戊生的安排，我看还是暂时调离公安局的为好。”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既然赵金海已经决定不再调整蔡戊生的分管工作，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蔡戊生调离公安局。 　　“调离公安局？”赵金海诧异的说，对于朱代东的这个安排，他完全没有想到。前段时间，朱代东还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可现在，自己已经作出决定，而朱代东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的，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蔡戊生背着你的面，在其他领导面前，可是对你牢骚满腹。”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现在让他去处理马志旺或者贺俊贤，都还有些力不从心。而且朱代东的工作重点，也不在这个上面。但是想要调动蔡戊生，只需要一个电话的事。 　　“蔡戊生对我的意见，这是很正常的。毕竟要是我不来的话，恐怕这个局长就是他的。”赵金海爽朗的一笑。 　　“你啊，总是把别人想像得太好。”朱代东叹了口气，“蔡戊生的事就这么定了吧，让他去司法局，让他与司法局的常务副局长对调。”朱代东说道，如果蔡戊生还是不知进退，只能咎由自取。 　　“你是市长，我当然听你的。”赵金海说道，朱代东能把蔡戊生跟其他领导之间的谈话内容也告诉自己，显然是为了不让蔡戊生在以后的工作中，给自己的工作造成不利影响。朱代东要求公安局不但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还要是一个团结的集体。而蔡戊生现在的行为，显然是朱代东所不能容忍的。 　　“明天是周末，我约了陈树立同志、侯勇同志，还有友军市长一起去楚都香山俱乐部，你有时间去吗？”朱代东点点头，赵金海其实也是聪明之至的人，自己态度坚定，他自然也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市长吩咐了，我没有时间也得有时间嘛。”赵金海笑呵呵的说，朱代东所说的这几个人，都是从沙常市走出来的干部，而且都是通过朱代东才调到楚都或者木川来的。他们虽然没有紧密团结在朱代东的周围，可是形成的小圈子中，却是以朱代东为首的。 　　这次的聚会是陈树立发起的，除了因为跟朱代东好久没见之外，他还想借助朱代东的关系，把高唐县的浓缩苹果汁以最快的速度报送出口。虽然高唐县果业公司已经在美国设立了分公司，可以直接以国外公司的名义，销售浓缩苹果汁。但是对于报关的速度，陈树立很是不满意。他知道朱代东与张天睿的关系较好，现在木川的机车、铟产品，都需要出口，而出口的速度都是非常快。 　　对于办私事，朱代东一向不喜欢用公车，而赵金海有机会与朱代东一起开车去，他更加不用开警车去楚都。虽然现在自己已经调到木川，与朱代东在同一个城市，可是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偶尔还会请他吃顿饭之外，现在除了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外，已经很难再见到朱代东了。 　　而时友军也与赵金海有相同的想法，按他的说法，能让市长亲自给自己开车，这可是省委领导的待遇了。但赵金海上车之后，就主动坐到了驾驶员的座位上。时友军原来就是朱代东的老领导，而他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不能算是朱代东的直接领导。虽然在朱代东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对朱代东有知遇之恩，可现在朱代东把他调到木川，这份人情，基本上已经还清了。 　　要知道当初赵金海虽然把朱代东介绍给了郭临安，让朱代东能更加迅速的被提拔。但是以朱代东的能力，他被发掘，只是早晚的事。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朱代东就是那样的金子。但是赵金海在担任雨花县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时候，对他来说，基本上已经到顶了。他想要提拔为正处级干部，必须要有绝佳的机缘。 　　如果一定要计算的话，当初他对朱代东的人情，与现在朱代东把他调到木川的人情相比，恐怕现在朱代东回报的人情还要更大一些。如果赵金海不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他这个公安局长就算能坐稳，以后想要再进步，肯定会非常难。 　　“金海局长，你这可是活生生的取消了我的省部级待遇，等会到了楚都，看你怎么补偿。”时友军看到赵金海发动机子，笑吟吟的说道。 　　“友军市长，你也让我为领导服务一回嘛，能给朱市长开车，这可是天大的荣幸。”赵金海笑吟吟的说，能跟领导一起私人行动，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哪怕他跟朱代东已经很熟，可是这样的行动，更能增进彼此间的友谊。 第1199章 楔子 　　到香山俱乐部的时候，陈树立、侯勇以及徐军都早早在外面迎接。他们三个，特别是侯勇与陈树立站到外面亲自等人，让进出香山俱乐部的人，纷纷侧目而视。他们都在想，今天晚上到底来的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他们一起在外面等待。因为侯勇与陈树立分属不同的系统，能让他们一起出来迎接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现在陈树立与侯勇，都可以称得上是楚都的官场新贵。虽然现在他们的职务还不算很高，但是所处的位置都很关键。特别是陈树立，自从担任高唐县县委书记之后，他现在也算是楚都市的一方小诸侯。 　　如果说每一个中国的县级行政区域，都是一个小的独立王国，绝对不会有人说是言过其实。陈树立到高唐县不久，通过一系列的工作方法，很快就树立了自己的权威。作为党委的一把手，想要树立权威的办法很多，最快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调整干部。把县里一些科级干部，大规模的调动，谁还敢对他这个县委书记不生出敬畏之心？ 　　至于侯勇就更加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顶着路留时的位子，而路留时跟他，都跟朱代东走得比较近。所以侯勇上任之后，并不需要像陈树立那样，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而大动干戈。现在朱代东已经离开了楚都，可是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已经坐稳。只要他们能做出成绩，绝对不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朱代东虽然已经离开了楚都，但并不代表，他在楚都就没有了影响力。特别是朱代东跟省委一些领导的关系，让人更加不敢小觑。不管什么样的领导，一般都会很欣赏工作能力强的下级。如果你既能干出成绩，又能保证谦虚谨慎的心态，就更加容易获得领导的青睐。 　　赵金海刚把车子停到香山俱乐部大厅的门口，陈树立与侯勇马上就跑了上来，一边一个，把车门打开。在朱代东来楚都的路上，他们就得知，朱代东与时友军以及赵金海都来了。无论是朱代东还是时友军，都是陈树立与侯勇的老领导，现在老领导来了，他们必须要做出姿态。特别是侯勇，车上的三个人，都是他当初的领导，当时他在树木岭当派出所副所长的时候，赵金海就已然是县公安局常务副书记，而时友军更是沙常市的副市长。 　　“朱市长、时市长、赵局长，欢迎三位领导，赵局，你怎么亲自开车，早知道的话，让我去木川当一回司机嘛。”侯勇微笑着说道，刚才车子停下来之后，他才注意到，朱代东没有带司机来。这就是朱代东跟一般的领导不一样的地方，年轻、能力强、政绩大，但又低调不张扬，不管是他身边的人，还是上下级，从来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就连出来吃顿饭，这么小的事情，他也宁愿自己开着车来。为这件事，杜树军多次向朱代东提出申请，说领导喝了酒，开车突然误事，可是朱代东每次私下外出，还是尽量不会喊杜树军随行。 　　“友军市长，我就说了嘛，有人想抢我的活，看看，侯勇这小子眼劲就是好。”赵金海爽朗的笑了笑，说。 　　“看来你们当警察的，眼力就是好。”时友军笑了笑，调侃道。 　　“大家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吧。”朱代东看了看四周，已经有人在议论自己了。经常能这里的人，他基本上都认识，无论是官员还是商人。 　　“刚才那个好像是朱代东吧？”在远处一间房里，蒋正伟正陪着卫耿羿坐在那里。香山俱乐部现在已经成为楚都最顶级的俱乐部之一，特别是因为市里很多领导都来这里之后，楚都官场中的人，也都喜欢来这里。现在来这里消费的人，主要是官场中人为主。 　　蒋正伟因为被冒牌纪委“双规”，最后被市委纪委调查，甚至还牵连到了卫耿羿。原本卫耿羿很有希望与朱代东互换位子，由他来担任常务副市长，而朱代东担任常委副市长。可是蒋正伟的事情出来之后，卫耿羿不但提拔常务副市长的希望破灭了，就连他自己，差点也背了一个处分。 　　要不是朱代东提醒他，恐怕他这个常委副市长，现在也只能降为普通副市长。但是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他对于空出来的那个常务副市长又跃跃欲试。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还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一定要拿下这个新出来的职务。但他没有想到，最后省委却把木川的许海波调了过来。 　　如果能去木川担任常务副市长，他也觉得勉强可以接受，可哪里想到，朱代东直接把时友军从沙常调了过去。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卫耿羿并没有发现，朱代东在人事上面，有这么大的能量。虽然朱代东曾经在省委组织部干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时候，是非正常的状态，当时并没有引起卫耿羿的重视。况且朱代东到楚都之后，对市里的人事，并没有太大的干预。 　　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做的事，基本上都是干着常务副市长份内的事，对市里的老同志、老干部也很尊重。就算对比他级别还低的老资格干部，也很客气。这就容易给人造成一个印象，朱代东比较软。这会给很多人都造成错觉，就连卫耿羿，也都没有看清这一点。 　　“现在朱代东已经快成沙常帮的帮主了。”卫耿羿叹了口气，酸溜溜的说。如果他跟朱代东在楚都能搞好关系，恐怕现在许海波的位子，早就是他的了。当初朱代东刚到楚都的时候，他就跟孙剑佛走的比较近，可是哪里想到，这竟然是自己最大的失误。 　　看看朱代东从沙常调了多少干部出来吧，而且每一个人，都到了很关键的位置。这样的调动，就算只调一个干部过来，都需要很长时间的操作。可朱代东在楚都和木川工作的时间，到现在加起来也不过是一年半，陈树立、侯勇、赵金海、时友军都被他调了过来。这几个人的职务，不是一把手，就是二把手，朱代东有这几个人的支持，他的工作，就要好开展得多。 　　“卫市长，听说朱代东与元书记的关系也很好？”蒋正伟说道，他原来担任楚都劳动局长的时候，一向自认为是卫耿羿的人，对朱代东的工作，并不能是百分之百的配合。可是自己被假纪委调查之后，他才发觉，跟着卫耿羿一条道走到黑，在关键时刻却差点让自己回不来了。 　　蒋正伟被纪委调查之后，很快就被免去了劳动局局长的职务。虽然他主动配合纪委的调查，可还是背了一个撤销党内职务的处分。虽然免除了刑事处分，但是他还想在合适的时候，再复出参加工作。这段时间他经常跟着卫耿羿，两人因为假纪委的事，又跟他慢慢恢复到了原来的关系。 　　这里有个事情要说清楚，撤销党内职务，并不意味他的正处级待遇没有了，只不过是他原来还兼任着劳动局党组书记。现在的蒋正伟，没有再担任任何职务，可他依然是正处级干部，每个月依然能领到国家工资。 　　“他原来在楚都的时候，跟所有的人关系都不错。”卫耿羿缓缓的说，蒋正伟的用意他清楚，想要给他重新安排一个职务，倒也不难。但难的是，要找一个让蒋正伟满意的职务，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朱代东跟你的关系，应该也很好才对。”蒋正伟说道。如果卫耿羿能跟朱代东改善关系，那他自然也能与朱代东接近。可是卫耿羿如果跟朱代东有矛盾，他就不好跟朱代东亲近。如果他想背着卫耿羿去亲近朱代东，那不但会往死里得罪了卫耿羿，同时也不一定能得到朱代东的青睐。 　　“你的事情，可能还真的要找一下朱代东才行。朱代东刚到木川，亟需下面干部的支持。”卫耿羿淡淡的说道，蒋正伟想在楚都马上就找一个合适的职务很难，可是如果能调到楚都市之外，就要好安排得多。官员在本地违纪，再调到异地任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像蒋正伟，只要他还在楚都内担任职务，总会有人知道他被假纪委双规的事，这对他的威信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蒋正伟想当一把手，在目前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当二把手、三把手，都必须蛰伏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行。 　　卫耿羿现在确实很想与朱代东搞好关系，除了因为朱代东已经调到木川之外，他对于朱代东与省领导的关系，也很羡慕。只是他以前跟朱代东，关系实在不能算是很好。现在朱代东又调到了木川，想要跟他搞好关系，也需要一个楔子才行。 第1200章 打招呼 　　蒋正伟听到卫耿羿的话，心里狂喜，但他脸上不动声色。他看了看卫耿羿脸上，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无法像朱代东那样，在别人一说完时，马上就能判断所说话的真伪。现在卫耿羿所说，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还没有办法决定。 　　“卫市长，朱代东那里，是不是拜托你去帮我打个招呼？哪怕不能在楚都，能去木川工作也是好的啊。”蒋正伟说道，如果能去木川，哪怕就是当个二把手，也比在楚都当一把手强。况且以他现在的名声，几乎是一个笑话，现在他虽然想出来工作，可是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选择。至少在市内的单位，他是不太愿意的。可是去下面两县一市，以他这个正处级的干部，还真的不太好安排。 　　“招呼我可以帮你打，但是这件事，最后还需要你当面跟朱代东说。”卫耿羿淡淡的说道。 　　“太感谢卫市长了。”蒋正伟感激的说，只要卫耿羿跟朱代东去说，事情基本功就成了一半。 　　但是朱代东对于卫耿羿的主动接近显得很平淡，如果他现在还在楚都，可能会容忍卫耿羿，毕竟他跟卫耿羿在一个单位，有些工作还需要卫耿羿配合。可是现在，他已经到了木川，对于卫耿羿在这个时候，还跟蒋正伟搞在一起，朱代东很是反感。蒋正伟是个什么样的干部，朱代东相信卫耿羿应该很清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卫耿羿跟蒋正伟这样的干部，走得这么近，可以想像，他以后的进步空间会非常有限。卫耿羿以前跟孙剑佛走得比较近，但是孙剑佛被欧谱班“送”到了审计厅，卫耿羿在市里的支持者，就更加少了。 　　卫耿羿是在朱代东他们酒酣耳热的时候，突然走进来的，对于卫耿羿这个常委副市长，陈树立和侯勇，都站起来迎接。只有朱代东端坐在那里，见到卫耿羿进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管是在楚都，还是在木川，他的级别都要比卫耿羿高。 　　“朱市长，友军市长，都在啊。”卫耿羿推开门就笑吟吟的说道，刚才他在外面，看到有好几个人在走动，这些人看到他来了之后，都讪笑着离开了。虽说朱代东现在已经不再是楚都市常务副市长，但他在楚都市的威望，绝对比卫耿羿有过之而无不及。 　　“耿羿市长，你是一个人还是陪人一起来的？”时友军也连忙站了起来，走过去跟卫耿羿握了握手。 　　“我听说朱市长跟你都在，就过来打个招呼。论酒量，我跟朱市长是没办法比的，可是既然朱市长来了，总得过来敬两杯才行。”卫耿羿笑容满面的说道。 　　原本坐在朱代东旁边的陈树立赶紧向旁边移了一个位子，原本他与时友军分别坐在朱代东的左右，赵金海与侯勇再挨着他与时友军坐着。 　　“代东市长，这两个月木川的各项工作都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绩，我跟元书记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让你去木川，是楚都最大的损失。”卫耿羿说道，这样的话，元骞振确实说过，但是他当时却并不以为是这样。朱代东去木川，就把常务副市长的位子空出来的，那段时间，卫耿羿每天都很亢奋，他以为，自己将会是常务副市长的唯一人选。可哪里想到，上面突然把许海波调了过来，让许海波跟欧谱班搭班子，也是欧谱班的意愿。而把时友军调到木川，又符合朱代东的利益。他这个常委副市长，最终落了个空欢喜一场。 　　“木川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是现在的市委、市政府以及历任领导的共同努力下取得的，我虽然也做了一点工作，可也只是尽到了本分而已。”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代东市长就是这么谦虚，以前你在楚都的时候，就保持着一贯的谦虚谨慎，到了木川后，还是保持着这样的优良作风。”卫耿羿笑道。 　　“卫市长也经常来这里？”朱代东跟卫耿羿碰了一杯酒，喝完之后，问。 　　“没有，我跟蒋正伟同志一起来的。他自从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之后，一直在等着组织上的重新安排。可是他出了那样的事，现在组织上好安排他嘛。”卫耿羿笑笑说。 　　“蒋正伟？这位同志的作风很有问题，对于这样的同志的安排，我个人觉得去人大、政协，或者去事业单位干点实事还是可以的。”朱代东说道，蒋正伟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再适合担任领导职务。让这样的人担任领导干部，不管哪一级的上级组织，都会不放心的。卫耿羿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清楚，还在妄想着替他打招呼，真不知道他这个副市长是怎么当上去的。 　　“朱市长的建议很稳妥。”卫耿羿尴尬的说，跟每个人都喝了杯酒后，他就悻悻的离开了。 　　“朱市长，蒋正伟还想复出？”陈树立等卫耿羿离开之后，问。 　　“谁都不甘心一辈子平庸，可是蒋正伟的问题本来就严重，加上他又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想要复出怎么可能？”朱代东冷笑着说，虽然卫耿羿会支持蒋正伟复出，但是楚都市的领导，还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如果蒋正伟复出后继续担任领导干部，假若以后再出现违纪问题，恐怕现在推荐他的领导，都会脱不开关系。 　　“树立同志，听说你在高唐县干得不错，有没什么秘诀没有？说出来让我们也学习学习嘛。”时友军笑说道，高唐县原来也是楚都市的经济欠发达县，自从陈树立上任之后，又是修路，又是办果业公司，现在整个古南省都知道高唐县的苹果，也知道高唐县的苹果经过深加工之后，出口到了欧美等国。 　　“高唐县当初的发展规划，是代东帮我制订的，我只是严格执行他的决议而已。倒是代东，现在县里浓缩苹果汁出口，县政府和市政府都与楚都海关沟通过，但是海关那边，总是是各种理由拖延出口，能不能请你帮忙打个招呼？”陈树立说道。 　　“海关拖延总要有适当的理由嘛，是海关认真检查过头了，还是你们的浓缩苹果汁质量没过关？”朱代东问道。 　　“质量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对出口的产品质量控制得非常严格。”陈树立笃定的说。 　　“好吧，明天你不要回去，一起跟陈柏延关长吃个饭。”朱代东淡淡的说，他能从陈树立的话中，当场分出真假，既然质量没有问题，那肯定是海关出了问题。 第1201章 感激 　　朱代东要请陈柏延一起吃饭，也要请个中间人才行，他在饭后给张天睿打了个电话，让明天中午之前赶到楚都，陪自己吃个饭。张天睿听到朱代东的语气，心里郁闷得想吐血，朱代东现在可不是在跟自己商量，而是命令式的语气。 　　如果不是他之前说过，只要是朱代东的事，上刀山下火海，眉头也不皱一下。现在绝对是不会去的，而目前朱代东只是让他过去陪吃顿饭，如果这点事他都办不成，恐怕他以后会鄙视自己。 　　当天晚上，张天睿就到了楚都，他赶到香山俱乐部的时候，朱代东还跟时友军、陈树立、侯勇、赵金海在一起娱乐，他们四个在玩牌，朱代东在旁边看书。对于这样的活动，朱代东一般情况下是不参与的。而他们也知道朱代东的性格，知道朱代东并不会在乎这点钱。而在牌桌上的人，也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这反倒让牌局显得很激烈。 　　朱代东给张天睿打电话的时候，陈树立就在旁边，现在才四五个小时，张天睿就从北京赶了过来，这么大的面子，恐怕整个古南省能有的人都不多。张天睿的为人，陈树立非常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对下面的普通干部，一般都不会放在眼里。原来张天睿与朱代东之间，曾经有一段时间的蜜月期，但上次因为楚都地下排水系统，两个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 　　可是没想到，现在朱代东一个电话，就让张天睿巴巴从北京赶了过来，当时朱代东在电话里，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明天中午要请海关的陈柏延吃个饭，你过来陪一下。就是这句话，而且还是以居高临下之势说出来，却让张天睿连夜从北京赶了过来。 　　“各位都在呐，代东，刚才我已经给陈柏延打了电话，明天中午就定在这里吃饭。”张天睿说道，因为把铟的资料交给北京的老头子，让他在那群老爷子心目中，地位大增。这让他在京里的地位，无形中也提高了不少。 　　现在就算周朝辉再见到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以一副救世主或者施舍的心态跟他说话，周老爷子这次虽然没有见过张天睿，可是他在周朝辉的面前，可是大大的夸了张天睿。而且还郑重其事的对周朝辉说，让他好好向张天睿学习学习。你不管赚多少钱，别人都不会羡慕你，如果你不是周家的人，你在外面能接到工程？能左手进右手出？ 　　现在张天睿主动配合木川，控制着国家战略物资的出口和管理，同时又协助木川机车车辆厂的电力机车出口，能赚外国人的钱，别人才会信服你。现在张天睿赚的钱，就很让京里那帮老头子的满意。这也是为什么张天睿一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没有等到明天，连夜就赶过来的原因之一。 　　当时张天睿正好在老爷子那套四合院里，他接电话的时候，正好让张老爷子听到了，听说是朱代东找张天睿帮忙，张老爷子马上指示，应该早点去。同时张天睿还亲自给海关总署的署长林桂乾打了个电话，虽说张老爷子原来并不是海关总署的领导，可是林桂乾原来却在经贸委工作，是张老爷子曾经的下级。只不过张老爷子从来不因为张天睿的所谓业务，而给林桂乾打招呼。 　　但这次却为了朱代东的事，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事，张老爷子主动给林桂乾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张老爷子告诉林桂乾，古南省木川市的朱代东同志，最近跟海关有些事情需要沟通，请林桂乾帮忙过问一下。张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可是这些居住在京里的老头子，他们的能量谁也不敢小觑。 　　也正是因为老爷子这个电话，他才有底气敢直接给陈柏延打电话，而且他的语气，跟朱代东打给他电话时的语气差不多。只不过张天睿直接把林桂乾给搬了出来，他告诉陈柏延，他是奉林署长的指示，过来陪朱代东一起吃饭的。 　　原本海关也是属于一个独立的系统，各地的海关，都是归海关总署直接管理，而且海关也有执法权，可以说，海关是比除了铁道部之外的第二个最大的独立王国。只不过海关很少与普通老百姓直接发生关系，一般的人并不能体会到海关的独立性而已。 　　“怎么晚上就过来了？”朱代东把手中的书放到旁边，淡淡的问。 　　“你朱市长是什么人？一接到你的电话，我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就连家时原老爷子，也很关心你。听说你要跟陈柏延吃饭，他当时就给海关总署的林桂乾打了电话，让海关对你的工作予以支持。”张天睿酸溜溜的说道，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可是老爷子从来没有因为他的事，给任何人打过招呼，可是现在朱代东只是请楚都海关的陈柏延吃顿饭，他竟然亲自给海关总署的署长打电话，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承蒙张老眷顾，下次去北京，一定要当面感谢他才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他才不要你感谢，只要你能把木川的工作搞上去，他就很满意了。现在只要是他相熟的国家领导人有出访活动，就会拜托别人，要跟当地的政府接洽，看需不需要世界上质量最好，价格最便宜的电力机车。”张天睿说道，这绝对不是夸大其词，他们那一辈担任领导干部的时候，我国的情况非常糟糕，当时电力机车还属于高科技产品，而这样的产品，当时国内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维修，碰到大问题，都要专门从苏联请专家来。甚至有一段时间，专门有几个苏联专家组，活跃在我国的铁路干线上。 　　“天睿，请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替我向张老说声谢谢，说木川机车车辆厂四万五千名职工，衷心感谢他。”朱代东动容的说道，怪不得他听谷传祥汇报，现在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都主动与木川机车车辆厂联系，要求木川机车车辆厂派人他们国家投标，他一直以为，这是国家对木川的支持，没想到这是张老他们这些已经退了休的老领导，在为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发展，在尽心尽力。 　　“好，你的话我一定原封不动的带给他。”张天睿正色的说道，虽然他没有朱代东的超能力，可是现在也能感觉到，朱代东的话是真正的发自内心。 　　张天睿与朱代东聊天的时候，时友军他们的牌局已经停了下来，张天睿虽然不在体制内，但是他的名气，就连侯勇也很清楚。前段时间张天睿亲自提着五百万去银行，准备存到朱代东的卡上，当时就是朱代东交代他去办的。但也正是那样，侯勇对张天睿的能量更加深有体会。朱代东现在之所以会调到木川，也跟张天睿的那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友军市长，你可能还不认识张总，他可是位通天的人物。”陈树立走过来，笑吟吟的说道。 　　“我与张总也有一面之缘，张总，好久不见了。”时友军说道，当时张天睿为了拿到无名康乐的外贸出口权，来过几次沙常市。而张天睿与王大可的关系，也是当时才让沙常市的干部知道的。也幸好沙常市没有什么对外出口的业务，否则以他跟王大可的关系，基本上都只能由恒天外贸公司来做。 　　张天睿一来，再想打牌就不可能了，而且张天睿对时友军他们玩牌的注码是非常的嗤之以鼻。他每次玩牌，都会有上万，甚至是几十万的输赢，而刚才他看了看，时友军他们的牌局，不过几百元的输赢，这样的牌局，他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去唱K吧，到时给朱市长选个漂亮的姑娘，好好乐呵一下。”张天睿提议道。 　　“我晚上还得回去陪老婆，你们几个一起去玩吧。”朱代东轻笑着说，对于这样的娱乐活动，除非是为了陪领导，他偶尔才会涉足。可是现在以他的级别，还会有什么领导会去这样的娱乐场所呢？ 　　“这怎么行呢，我特意从北京赶过来，你朱市长就这么招待我？”张天睿大叫道，他最大的乐趣除了异性就是赌。 　　“要不玩几把牌？”朱代东轻轻一笑，说。上次张天睿为楚都福利院贡献了几百万，这次如果能为木川福利事业再立新功，他浪费自己一点时间，也是乐意的。如果张天睿不是在上飞机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恐怕这个时候朱代东早就回了家。他跟严蕊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虽然他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中去，但是他毕竟才三十一岁，对于床弟之欢，还是有很强需求的。 　　今天晚上张天睿连夜赶了过来，确实是很给朱代东面子，朱代东心里也是很感激。如果不能满意一下张天睿，恐怕一直到明天见到陈柏延，他还会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第1202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到朱代东愿意玩几把牌，张天睿心里一喜，刚想答应，他可是知道朱代东的爱好实在不多，而玩牌并不能算是朱代东的爱好。如果能让朱代东在他的非爱好项目上，跟自己好好玩玩，也不枉自己来楚都一趟。 　　可张天睿突然想到上次傅应星请来的那个米风，那可是职业老千，但是面对朱代东的时候，还是铩羽而归。现在自己一个帮手也没有，而这里却是朱代东的地盘，能玩得过朱代东么？恐怕是有多少钱，都会扔到牌桌上。 　　“张总不愿意给木川市的福利事业做点贡献？”朱代东笑呵呵的调侃道。正如张天睿所想，不管是跟谁玩牌，哪怕对方是更高明的老千，只要有动作，就绝对瞒不过朱代东的双耳。可以这么说一句，如果朱代东愿意踏足赌界的话，那些什么赌神、赌王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时市长，我看咱们还是去做个全身按摩吧，这里的姑娘，手艺还是不错的，既然朱代东这么想回去，我们也得成人之美才是。要不然严美女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担当不起。”张天睿讪笑着说，他看到朱代东嘲笑的目光，知道自己只要敢上牌桌，肯定是有多少就要输多少。对于输多少钱，他并不很在乎，可是如果在牌桌上，输得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的话，那就是面子问题了。 　　“那行，既然张总不愿意为我市的福利事业作出应有贡献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张天睿，可不是我不陪你玩牌，而是你自己不想跟我玩。但牌不玩没关系，斯文的活动还是要搞，我就把他交给各位了，一定要陪好这位北京客人。但有一条，玩归玩，原则问题不能犯。”朱代东正色的说道，张天睿另外的爱好，他也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他提出一些过线的问题，他希望其他人能因为自己这番话而顶住张天睿。 　　“你就快点回去吧，家里那里恐怕已经迫不及待了。”张天睿调侃道，朱代东在木川，而他老婆在楚都，两人虽然只相隔六十公里，但朱代东对待工作一向很负责，一个星期能回去一次已经算很不错，他现在刚到木川，能半个月回家一趟，已经是很放纵自己了。 　　“去你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朱代东笑骂道，张天睿最希望的日子，是天天当新郎，他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对他来说，每天享受着各种不同女人的风情，才是完美的人生。一旦有了家庭或者是固定的女朋友，都不能让他完全放纵自己。 　　“我就不相信你不是男人？”张天睿不以为意的说，他对自己每天都能要当新郎很是自豪，换成其他男人，有几个能做得到？这是他的优势，他希望这个优势能保持到六十岁以上。现在他才三十来岁，如果能享受四十年，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朱代东知道，如果再跟张天睿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他下面的荤话会越来越多。而且他不像其他人，根本就不会顾忌自己的身份。虽说他曾经说过，只要是自己的事，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现在这样的问题，越跟他讨论，就越说不清。最好的办法，就是单方面停止讨论。朱代东拿起桌上的书放进包里，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香山俱乐部。 　　“看到你们的朱市长了吧？如饥似渴啊。”张天睿在朱代东离开包厢之后，取笑道。 　　“张总，你就不怕我们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讲给朱市长？”时友军笑笑说，张天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朱代东虽然年轻，但他在木川的威信很高。现在木川市的干部，谁敢对朱代东不敬？就连周保宁，也早就把朱代东当成真正的搭档。像这样的话，也就是张天睿敢说，换成别人，借他个胆，也是不敢说出口的。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只是他现在跑回去陪老婆，我们实在无耻无趣是很。”张天睿叹了口气，说。刚才朱代东说不能做违反原则的事，显然是针对自己。如果自己是单独行动，朱代东肯定是管不着，但现在跟着这些人，恐怕今天晚上这个新郎是做不成了。 　　朱代东在回楚都的路上，就已经给严蕊灵打了电话，他们确实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张天睿刚才说朱代东如饥似渴，确实也没有说错。朱代东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人在木川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些问题。可是现在回到了楚都，恰逢周末，他自然要回去好好爱严蕊灵一回。 　　而严蕊灵在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心里也是意乱情迷，她晚上特意早早就住到了雅塘路三十三号，还让吴嫂提前回去。而今天晚上是属于她与朱代东的时间，朱溪奇自然也放在省政府宿舍。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但严蕊灵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知道以朱代东现在的身份，属于他的私人时间和空间会越来越少，但既然朱代东说过，晚上要回来，哪怕等到天亮，她也一直会等下去。 　　朱代东刚把车子停好，严蕊灵就已经听到了声音，主动下来开了门。严蕊灵穿着一件浴衣，一根丝带在腰间轻轻一束，饱满的酥胸，尽显无疑。红润丰泽的双唇，迷人的电眼，双腿修长，若隐若现，腹部盈盈一握，犹如一朵出水芙蓉。打开门之后，顺势就靠在门上，风情万种的看着朱代东，嘴唇微张，双眸如水，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都准备就绪了？”朱代东一把搂着严蕊灵，往前走一步后，脚后跟顺势把门一带，两个人的嘴唇就粘到了一起。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良久之后，严蕊灵终于喘了口气，喘息着问。她早就在等着朱代东，时间过得越久，心里的那团火就越旺，现在简直到了一点就着的地步。 　　“还问这么多干什么？总之都是一些没办法的事情，但你应该清楚，不管多晚，我都会回来了的。”朱代东把严蕊灵横抱着，稳稳的把她抱到楼上。上楼之后，朱代东就顺势把严蕊灵放下来，两个嘴唇依然对在一起，可是身上的衣服，却以从所未有的速度在脱着。特别是严蕊灵，只需要把那些丝带一拉，整个人就犹如一只被剥了皮的肉兔一样，尽情显现在朱代东面前。 　　而朱代东此时的动作也特别的协调，无论是脱上面的衣服还是下面的裤子，有如行云流水，毫无阻滞。一番尽欢之后，严蕊灵有如一堆软泥似的，瘫软在床上。而朱代东此时，依然“雄姿英发”，站在严蕊灵面前，昂首挺立！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是你怎么现在，怎么还这么厉害？”严蕊灵手里握着朱代东的命根子，呢喃细语的说道。 　　“老公厉害一些，你还不高兴？怎么样，用你的拿手好戏吧？”朱代东望着赤裸着全身的严蕊灵，心情激亢。虽然严蕊灵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可是她的身材一点也没有走样，一直到现在，身材还是那么匀称。而她全身散发出来的那份熟透了的韵味，让朱代东不管到哪里，都被她深深吸引着。 　　“你天天满脑子都尽想着什么事啊？”严蕊灵羞赧的说道，原本脸上就有如赤潮般，现在更是越发的红晕。 　　“在合适的时间想合适的事，现在不管什么工作，我都不管了，只想好好爱你一回。”朱代东温柔的说道。 　　握着朱代东的那根滚烫的肉棍，又受又恨，朱代东去木川的这段时间，她是寂寞难忍，可是朱代东一回来，那强大的战斗力，又让她承受不起。朱代东的能量，好像能积累起来似的，每次回到楚都，都能摧枯拉朽、直捣黄龙。 　　“现在木川的工作，已经稳定了么？”严蕊灵边用手熟练的“操作”着，边问。 　　“我到哪工作，还有不稳定的局面么？不管什么复杂的局面，只要我一上手，很快就能掌控住局面。”朱代东自信的说道，他的超强听力在这方面帮了他很多，也让他能从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中解脱出来，可以一心一意的做着想做的事。 　　不管在哪个单位，朱代东的效率都会比其他人高，他三个月干成的事，比别人一年甚至二年做的工作还要多。他现在能身居如此高位，跟他的这个能力也是分不开的。 　　在严蕊灵的“服侍”下，朱代东感觉很爽，严蕊灵一直拨弄了一个多小时，朱代东总算被她泄了火。可这个时候，严蕊灵也已经筋疲力尽。 　　“看来我得早点去木川才行，要不然谁若是引诱你一下，你能受得住？”严蕊灵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老公的意志力是非常强的，但如果你能早点去木川，我的生活会更加美好。”朱代东笑着说。 　　“你就不怕我去监督你？”严蕊灵说。 　　“我希望你每天晚上都能监督我。”朱代东搂着严蕊灵，温柔的说道。 第1203章 功不可没 　　星期六的早上，朱代东刚刚在外面跑完步回来，就接到了吴古文的电话，吴古文告诉他，想到木川去看看老同学，问朱代东有没有时间一起见个面。自从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吴古文还是第一次跟他联系，因为朱代东的私人手机号码没有变，他去木川的事甚至都没有跟吴古文说。 　　当然，吴古文哪怕再消息闭塞，朱代东去木川担任代理市长的事，他还是清楚的。对于朱代东没有通知他这事，他也能理解。毕竟朱代东认识的人太多，朋友也不少，如果他的职务一调动，就全部去通知所有人，恐怕朱代东再多配个秘书，也不一定能全部做到。 　　真正的朋友，是不在乎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的。两个人就算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只要坐到一块，不说一句话，也是一种友谊的表示。吴古文与朱代东，就是这样的关系。他们在大学的时候，无话不谈，参加工作之后，数年时间没有见面。可是在楚都偶尔碰到之后，两个人的关系，马上就恢复到了原来的关系。不要说只有几年的时间，就算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没有见面，所有的关系也全部都能恢复到当初在学校时的样子。 　　“我今天回了楚都，在木川我们有多少同学？”朱代东问，对于大学的一些同学，他现在基本上没有联系，不是因为他当了官就忘了同学，而是因为实在太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联系他们。特别是到了木川之后，白天他基本上都在下面的单位视察，到了晚上回到办公室之后，又要看大量的文件。也是因为他的精力充沛和超强的记忆力，才能应付如此高强调的工作，换成别人，恐怕半个多月没见到老婆，现在会有心无力。 　　“有十几个呢，但联系上的只有三五个，他们都很关注你。”吴古文微笑着说道，这些同学一开始对于自己所在城市的市长，都没有往自己的同学身上去想。毕竟现在他们这些同学，都是各所中学的骨干教师。他们的这些同学，到教育局担任普通的官员，还是有一部分的，可是担任一个地级城市的市长，连想都没有想过。 　　直到跟楚都的同学联系上之后，才知道，他们的大学同学，竟然已然是自己城在城市的市长。一开始他们都不相信，有的人甚至还特意找市政府的熟人打听，没想到一打听之下，竟然是真的。虽然在木川的这些大学同学，都还没有跟朱代东联系上，可是因为这层不可更改的关系，他们在自己的单位上，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优待。 　　现在这些人只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跟朱代东见上一面。只是他们当初跟朱代东在学校里的关系，都只是一般。毕竟朱代东在学校的时候，表现得太过普通。除了死读书之外，根本就不会交际。最后有人想到，朱代东跟吴古文在学校的时候关系最好，而且吴古文在楚都的时候，已经跟朱代东联系上。让他去约朱代东，是最佳人选。 　　“谢谢同学样的关心，只是我很惭愧，一直因为工作比较忙，没有闲暇去联系老同学。”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在木川，如果说抽几个小时的时候，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他一心都扑在工作上，与那些同学之间的地位，现在又相差悬殊，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双方都不好主动去见对方。 　　“你既然在楚都，那我让他们来楚都，跟这边的同学一起搞个小聚会怎么样？”吴古文说道，他对于木川那边的同学的心思，也知道一些。可是他这个人的性格本就是这样，就算知道对方是利用自己，也不会刻意去反抗。 　　“是不是太麻烦了？”朱代东淡淡的说，楚都与木川毕竟也有六十公里，而且他们都在各个不同的地方，全部聚集到楚都，本身就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他们只要能跟你见上一面，怎么会嫌麻烦？”吴古文说道，虽然他与人交往的时候，显得有些木讷，可是并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 　　“好吧，中午我有个饭局，下午来吧，就到香山俱乐部就是，那里吃、喝、玩都可以搞。你等会给徐军打个电话，让他负责安排接待。”朱代东说道，中午他已经约好与楚都海关的陈柏延一起吃饭，饭后肯定还要搞个活动。陈柏延的级别跟他是一样的，而自己现在因为陈树立的事，中午肯定要是以为陈柏延为主。 　　“去那里是不是有些不妥？”吴古文问，他知道朱代东在香山俱乐部有一张钻石会员卡，有了这张卡，在里面的所有消费，都是不需要付费的，本来就是想要来楚都沾朱代东的光，现在又要吃他的，玩他的，吴古文自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妥的，现在我的条件要好一些，自然要我来安排。”朱代东说道。 　　换上衣服之后，朱代东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严蕊灵，俯身轻轻在她脸上一吻，严蕊灵嗯的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昨天晚上她的体力透支得非常厉害，她虽然脑子里清楚朱代东在做什么，可是就是眼不开眼睛。朱代东出门的时候，告诉她自己要出去了，可能要晚上才会回来，严蕊灵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下楼之后，朱代东给韦鲁郎打了个电话，今天是给高唐县办事，如果楚都没有一个相应级别的领导，就算事情办成了，楚都市脸上也无光。 　　“郎哥，中午有安排没有？”朱代东问，虽然今天是星期六，可并不代表韦鲁郎就会真正的休息，对于他们这样级别的领导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了严格上的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区分。工作日的时候，或许经常有休息的时间。而到了休息日的时候，却又比工作日还要忙。 　　“回楚都了？”韦鲁郎问，朱代东既然问他中午有没有安排，肯定是回了楚都。而且他也知道，朱代东肯定是想中午约他。原本中午他已经有了安排，可是既然朱代东亲自给他打电话，肯定把他的需求列为首先才对。 　　上次朱代东来楚都的时候，许立峰把楚都城东区区委副书记宋志勇与他的关系挑明了，结果很快宋志勇就被提拔为区委书记。县区委书记，对于体制内的干部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务。没当过县委或者区委书记的时候，是很难担任市委书记的。而如果没有担任市委书记的人，也干不好省委书记。 　　现在随便去看看哪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除了极个别是由中央直接空降下来的之外，基本上都有担任过县区委书记的经历。县区委书记，对一名干部的综合素质，是极大的考验。宋志勇能担任区委书记，朱代东功不可没。韦鲁郎非常清楚，宋志勇之所以会被提拔，主要是因为朱代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既然朱代东投之以李，自己必然要报之以桃。 　　“是的，中午我约了海关的陈柏延关长一起吃个饭，他们那边还有什么人我不太清楚，但我们这边除了我与树立同志之外，还有你与北京的张天睿，另外我考虑是不是再约一下许海波同志。”朱代东说道。 　　“是不是为了高唐县的事？”韦鲁郎问，刚才朱代东所说的那几个人，张天睿是专门做外贸的，而陈树立的出现也很突兀。他稍微一想，马上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想法。 　　“是的，陈树立同志听说我跟张天睿的关系还可以，想让张天睿帮他联系一下，能不能跟楚都海关把关系搞好。高唐县的浓缩苹果汁每年都有几万吨要出口，报关的速度直接影响到县里的经济发展。”朱代东说道。 　　“代东，你到了木川，还在为楚都的经济在出力啊。中午没说的，我肯定到。许海波那边，就由你打电话吧。”韦鲁郎说道，他是市委这边的领导，市政府也确实需要有一个领导出才行。 　　“今天我只是起个媒人的作用，大家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以后我们木川如果有什么事要麻烦海关，也有个熟人嘛。”朱代东谦逊的说，他之所以会把韦鲁郎和许海波都叫来，就是不想给别人造成这样的印象。自己人都到了木川，可还在操心楚都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样的事本该是楚都的领导来干的，自己已然算是多事了。 　　朱代东给许海波打电话，还没有说是什么事，许海波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不管朱代东是什么事，他能亲自给自己打电话，就应该给他这个面子。自己能来楚都，朱代东也是功不可没，就算朱代东是为了让时友军来木川，而特意腾出来的位子，但对他来说，毕竟又是向前跨越了一小步。 　　对于朱代东这份人情，许海波也算是记下了，官场之中，如果这样的人情，是必须要还的。否则你就成了规则的破坏者，将成为别人遗弃的对象！ 第1204章 感动 　　对于今天中午这个饭局，陈柏延也很重视。像他这样的人，在休息日的时候，绝对比工作日还要忙。每天的应酬不断，到了休息日，别人以为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可是很多人都错了，越是到了这样的日子，他反而更加没有时间。 　　但是昨天晚上，他突然接到了海关总署的林桂乾亲自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林桂乾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他提到了一个名字，却让他牢牢记在了心里。这个名字就是朱代东！没过多久，张天睿又给他打电话，说明天中午想请他吃饭。 　　当时陈柏延问张天睿，是不是已经到了楚都。张天睿告诉他，自己还在北京，但会连夜赶到楚都。陈柏延就顺嘴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在电话里交代就行，一定会让你满意。现在的张天睿也是今非昔比，原来他仅仅是一个高干子弟，可是他近段时间，接连在木川干了好几年事，先是帮着木川控制着铟的出口，后来又替木川机车车辆厂出口电力机车。上次他到北京，林桂乾署长跟他聊天的时候，还特意说起了张天睿，说现在周老都很欣赏张天睿。 　　张天睿告诉陈柏延，今天请他吃饭，并不是全为了自己的事，木川市的朱代东也会过来。听到朱代东这个名字，陈柏延心里一动，他又问起张天睿，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他跟张天睿已经打过几年的交道，当初在他的印象中，张天睿只能算是周朝辉的跟班。可是从今年开始，他已经已经慢慢转变了这个看法。在他心里，已经把张天睿与周朝辉并列了。 　　对于朱代东，陈柏延也是久闻大名，这么年轻的正厅级干部，在古南省并不多见。虽然他跟朱代东不在同一个系统里，可是经常在饭局，也时常会听人说起朱代东。 　　对于高唐县的事，陈柏延已经从张天睿那里听到，中午这顿饭，只是履行一下程序，更像是让所有的人都正式认识一下。朱代东虽然年轻，但是给陈柏延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刻，非常的谦和，而且酒量奇大。 　　他在别人向陈柏延敬酒的时候，都主动提出要陪一杯，这让陈柏延很感动。朱代东与自己是平级，而且朱代东是木川市的市长，管辖的范围和手里的权力，都要比自己这个海关的关长要大。不管自己这个关长是什么样级别，朱代东能这样做，可以说是给了他最高的礼遇。 　　“代东，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但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陈柏延拉着坐在旁边的朱代东的手，亲热的说道。别人敬朱代东的酒，他是酒到杯中，而他们敬自己的酒，朱代东又陪一杯。可以说，朱代东喝了自己两倍的酒。 　　“谢谢陈关长对我的看重，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全在这杯酒里了。”朱代东亲自给陈柏延倒了杯酒，举起酒杯说道。 　　民间有句俗语：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乐趣也没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没有！ 　　话糙理不糙，在中国，很多工作，都是在酒桌上完成的。比如今天高唐县的事，虽然在酒桌上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可是以后只要是高唐县的产品需要出口，都会有特别的绿色通道。而朱代东所在的木川市，自然也会受到特别优待。陈柏延之所以会给高唐县特别的绿色通道，主要也是看朱代东的面子。 　　“我看朱市长跟陈关长，就像我们身上的那根肉棍一样，都是我党的优秀干部。”张天睿也喝得有些高了，笑嘻嘻的说道。 　　“张总，你可不能骂人啊。”陈柏延打了个酒嗝，说道。 　　“我这可不是骂人，实实在在的在夸你们呢。”张天睿笑嘻嘻的说，如果酒桌上没有女性，那就应该多说黄段子来补充，而这样的段子，他的脑子里不知道存了多少。甚至他还专门分了类，哪些是在女性在场时说的段子，哪些是不在场时说的段子。 　　“张总，你的那些段子就别说了，陈关长是儒雅之人，听不得你那污秽之言。”朱代东眉头一皱，张天睿多喝了点酒，就放荡不羁了。 　　“如果我说得没有道理，你到时再批评我也不迟。至于你说陈关长是儒雅之人，我相信在办公室里，他确实是这样。可是到了外面，特别是到了酒桌上，陈关长的段子，那可是一段接一段，有如黄河之水，连续不断。”张天睿笑吟吟的说。他跟陈柏延接触的时间最长，当初陈柏延还只是副关长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当时只要周朝辉一到楚都，马上就会把陈柏延喊出来，陈柏延的底细他可是清楚得很。 　　“我倒是想听听张总有何高见。”陈柏延说道。 　　“我之所以说它是最优秀的干部，是因为它从不显山漏水炫耀政绩，它善于攻击对方又让对方感到愉悦，它喜欢制造麽擦又让大家感到快乐，胜利后缩小自己。同时有纪律，早上比主人先起床；有礼貌，见到漂亮女人就立正；尊敬人，见到老婆会鞠躬；没有官架子，很容易同女部下打成一片。大家说，这是不是最优秀的干部？”张天睿说完之后，哈哈大笑着说。当时他听到这个段子的时候，特意用笔记了下来，后来花了一段时间，记了下来。 　　“确实很有见地。”陈柏延说道，如果抛开前面那个起因，这段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而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也极度活跃，按照张天睿的说法，已经是原形毕露。 　　虽然张天睿说的段子让朱代东哭笑不得，可是因为这样的段子，酒桌上的气氛却是热烈了许多。原本张天睿在饭后还安排了活动，但是当陈柏延走出包厢的时候，还要人扶着，下午的活动自然也就提前结束了。 　　朱代东坚持要亲自送陈柏延回去，张天睿也只好作陪，等把陈柏延送到家后，张天睿才对朱代东说道：“今天陈柏延喝得这么尽兴，看来我的任务是圆满完成，你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我哪敢对张总下指示，刚才我跟陈树立说过，以后高唐县的浓缩苹果汁报关，也交给你的恒天外贸公司。”朱代东说道，每年几万吨的浓缩苹果汁，对张天睿来说，并不算很大的业务，可是因为陈柏延的关系，现在对张天睿来说，也只需要让公司随便派个人过来就行。 　　“没有问题，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下午我就回北京了。”张天睿说道，其实今天这样的饭局，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益处。比如跟楚都市的许海波和韦鲁郎，又走得更近了。而与陈柏延，两人的关系又加深了。在饭局上，张天睿就看得出来，陈柏延对朱代东是很看重的，这种看重，并不是因为朱代东是木川市长，而是因为昨天晚上老爷子给林桂乾打了个电话。 　　如果老爷子没有给林桂乾打这个电话，恐怕就算是楚都市的欧谱班亲自去约陈柏延，恐怕也不能在昨天晚上就跟陈柏延约好。对于陈柏延这样的人来说，现在他的饭局，至少都排到了两个月之后。欧谱班真的要约他，至少也要排在一个月之后。高唐县的事情，陈树立也是向市里请示过的，许海波跟卫耿羿也跟海关打过招呼，可是市政府的指示，对海关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打了招呼之后，海关那边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一点变化也没有。 　　若不是这样的话，陈树立也不会找朱代东。陈树立自然也清楚，朱代东以现在木川市长的身份，再来为高唐县的事奔波，是很不合时宜的。但他也实在找不到办法了，陈树立曾经也想过，把县里的浓缩苹果汁报关交给恒天外贸公司，可是张天睿对于这样的业务，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 　　张天睿对朱代东的承诺是指哪打哪，可是陈树立的话，他却是当成耳边风。如果他连这点威风都没有话，就枉为京城纨绔子弟了。 　　“可以，我这里准备了几件酒，是特意为那几位老同志准备的，请你顺便捎回去。另外一定要替我向张老问好，说我朱代东感激他。以后到了北京，一定会去看望他的。”朱代东说道，他的这几箱酒，其实也是让木川酒厂特制的。虽然不是什么年份很高的酒，但是朱代东根据无名配方，专门从芙蓉县调来了中草药，在无名配方的基础上，专门为像张华这样的才同志量身定制的。 　　“你没搞错吧，我特意从北京跑回来帮你陪酒，现在回去了，你就打发我几箱这样的酒？”张天睿看了看酒的包装，这是木川生产的原浆酒，在市场上还没有太高的知名度，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很高品牌的东西，绝对是不屑一顾的。 第1205章 高度重视！ 　　朱代东当时在武当山上，为了熟练掌握无名配方的运用技巧，可是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原来按照无名老道的估计，朱代东如果能用两个月的时间领会，已经算非常不错了。可是无名老道低估了朱代东的学习和记忆能力，虽然无名配方可以千变万化，又涉及到种数字和炼制方法，可是对朱代东而言，只需要老道讲一次，他就全部能记得清清楚楚。 　　而这次拿到北京去的这些原浆酒，里面需要用到的药材，朱代东是让杜树军亲自跑了一趟芙蓉县，让那边准备了一些药材，拿到木川之后，他再亲自炮制而成。这次朱代东回楚都，带了六件，一件放在家里，让严蕊灵带给严鹏飞。剩下的五件全部交给了张天睿。 　　“这有什么办法，我们木川也就这么点特产，而且张老好像也只爱这一口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并没有解释这些酒的珍贵。或许酒跟那些中药材都不是很贵重，可是经过他的特殊炼制，以及专门的方子来泡酒，这些酒的功效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朱代东针对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专门搞的保健、养生酒。具体的功效，朱代东没有去实验，但他拿了一部分样酒，请省里有相关部门做了检验，可以绝对保证，对人体是无毒、无害的，至于具体的营养价值，会对人体有什么具体的益处，相关部门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你堂堂一个市长，竟然也这么抠门，真要是没钱，我再给我置办几样东西，保证让老爷子满意，怎么样？”张天睿说道，这几箱酒又不值什么钱，而且市场上也有售，何必巴巴的从楚都带上飞机呢，直接到北京的商场里，还怕买不到？ 　　“多谢你费心了，木川只有这样的东西，如果你一定要送其他贵重的物品，只会让老同志心里不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如果张天睿买别的东西，就不会是木川的特产了，就算张老爷子喜欢，又有什么用呢？给领导送东西，不但要是领导喜欢，而且还要是领导需要的。至于贵不贵重，反而是其次。 　　“好吧，我这辈子遇到你，天生就是劳累的命。”张天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朱代东是怎么想的，这么点东西，也要让自己专门带到北京。 　　回到北京之后，张天睿又以朱代东的名义，给京里的几位老爷子各送了几瓶木川原浆酒。对于这些酒，因为朱代东没有特别介绍，张天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告诉这些人，这是木川市朱代东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但让老领导们尝个鲜。 　　剩下的酒，张天睿就全部放到了自家老爷子那里，当天晚上，张华就喝了两杯，听说是木川朱代东带上来的酒，张华的保健医生也没有阻拦，否则就算再是特殊情况，张老爷子也只能允许喝一杯酒。 　　对于年轻人也很，嗜睡是他们的本性，也是他们的资本，而对于像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晚上的时间，简直就是痛苦的折磨。张老爷子虽然每天晚上九点就要上床睡觉，可是经常凌晨二三点就醒来了，在天亮之前的那段时间，是他最难熬的。虽然醒来了，可他又不想起床，因为只要他房间的灯一亮，秘书和保健医生就必须要赶过来，自己睡不着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没必要让他们跟着受罪。 　　可是这个晚上，张老爷子却睡得很香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秘书叫醒他，恐怕还在酣睡。说起这件事，还有一个小插曲，张老爷子一直是醒来得最早的，今天早上没有醒来，把他的秘书吓出了一身冷汗。上了年纪的老人，早上竟然没有醒来，正常情况下，这意味着什么？他甚至在去张老爷子卧室之前，就悄悄给张天睿以及他父亲打了电话。 　　幸好今天是非正常情况，因为昨天喝了两杯木川原浆酒，张老爷子一觉和到大天亮。早上一起来，他就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舒畅，或许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会有这么美好的感觉。 　　出来之后，张老爷子看到儿子和孙子都在，很是诧异不已，虽然今天是星期天，可他们如果没有接到自己的电话，基本上是不会一齐出现在这里的。 　　“爷爷，你身体没事吧？”张天睿关切的说，现在老爷子的身体好坏，直接关系到张家在京城的地位。现在他父亲还只是副部级的干部，在没有提拔到正部之前，老爷子可万万不能去见马克思。 　　“我身体好得很，你们听到什么消息了？”张华往保健医生和秘书望去。 　　“张老，是我通知他们来的，早上你睡得比较晚，我以为你身体出现了问题。”秘书一脸羞愧的说，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死”是一个很忌讳的字，哪怕就是我党的高级领导干部，有些话同样也需要避讳。 　　“哦，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刘医生，你是不是又给我用了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法？”张老爷子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吟吟的说。他因为睡眠充足，整个人就显得精力充沛。现在就算是站在这里跟他们聊天，也丝毫没有感觉到来自脚部的疼痛。 　　“我哪有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法，张老，是不是昨天晚上喝的那两杯酒？”刘医生说道，他倒很想在这方面有所突破，可是这件事确实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就算他想揽到自己身上，也是不可能的。 　　“昨天晚上的酒？我看有可能。刘医生，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以后我每天都能喝两杯了？”张老爷子一愣，马上笑呵呵的问。真要是这样的话，不说身体会不会更好，至少能解了他的酒瘾。 　　“暂时还不能确定，张老，你的那些木川原浆酒，我想拿一点去化验一下，可以吗？”刘医生想了一下，说道。 　　“没有问题，你拿一瓶去就是。”张老爷子淡淡的说道，他这里差不多有十几瓶，就算一天两杯，也够他喝一段时间的了。而且自己如果真的能每天喝两杯，还怕到时没有酒喝。 　　“爷爷，你说的是不是昨天我拿过来的木川原浆酒？”张天睿一开始是云里雾里，可是听到刚到，他才明白，原来是爷爷因为喝了朱代东的木川原浆酒，才让他一觉睡到大天亮，还让秘书都惊慌失措。 　　“天睿，这次你带来的酒很不错，看来朱代东是花了心思的。你下次去木川，帮我好好感谢他。”张老爷子微微颌首，说道。 　　“爷爷，不就是木川原浆酒吗，你如果想喝的话，我明天去拉一车来。”张天睿不以为意的说，这种酒已经面前全国销售，虽然知名度还不是很高，但是在北京，还是能买得到的。 　　“糊涂！”张老爷子嗔恼的说道，如果这样的酒，在市场上能随便买到，朱代东还会特意让张天睿送来北京？ 　　“好吧，等会我就给朱代东打电话，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张天睿马上也反应过来了，虽说这次的木川原浆酒，与市场上的包装差不多，但是里面的酒瓶，好像却不太一样。如果这样的酒，真要是在市场上，随便就能买到，恐怕朱代东的脑壳，真的就是进了水。如果朱代东的脑壳没有进水，那刚才自己说的话，就是表示自己的脑壳进了水。 　　“再等等吧，刘医生，你去关注一下其他几位老同志的情况，如果他们没有喝酒，就把我今天的变化告诉他们。”张天睿淡淡的说道，对于这样的非知名度酒，并不是每一个人一拿到后，都会马上喝。 　　“好的，我马上就去打电话。”刘医生忙不迭的说道，木川的原浆酒，竟然还有保健作用，而且效果如此之好，这是出乎意料的。他现在最想的，还是给木川酒厂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他们在酒里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木川酒厂的回复让刘医生很意外，鲍礼锋接到电话之后，告诉刘医生，这批酒是按照朱代东的吩咐，专门由朱市长亲自用中药材炮制的。最后的灌装，也是按照朱市长的吩咐，总共只有一百箱。 　　至于刘医生提到的，酒时面放了什么样的中药材，鲍礼锋是一问三不知，他是酒厂的厂长，又不是药厂的厂长，而且朱代东拿过来的药材，是布袋包的一包一急的药粉，从外形上，就算是老搞药材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成分，何况他这个酒厂的酒厂？如果你拿一瓶酒来，让他分出年份，辨别真假或者产地，他或许还能说出个子卯寅丑。 　　刘医生又给其他老同志的保健医生打电话，将张老的情况向他们作了通报，同时又询问了老同志有没有喝木川原浆酒的事。正如张华的猜想，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老同志都没有喝木川的原浆酒。毕竟这是小地方产的酒，又是新出的酒，对于这样的酒杯，这些保健医生，宁愿不让老同志喝，也不想承诺因此而产生的后果。 　　可是现在刘医生通报的这个情况，很快得到了他们的高度重视！ 第1206章 出乎意料 　　张老爷子的保健医生把他的情况向其他老同志的保健医生介绍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重视，特别是刘医生把木川原浆酒拿去化验之后，得到出的结果，更是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次张天睿从楚都带回来的木川原浆酒，应该说是一种保健酒，而且功效之强，让刘医生一开始都有些不敢相信。 　　人类最初的饮酒行为，虽然还不能称之为饮酒养生，但却与保健养生有着密切的联系。最初的酒是人类采集的野生水果，在有剩余的时候，得到适宜条件自然发酵而成的。由于许多野生水果本身就具有药用价值，所以最初的酒可以称得上是天然的“保健酒”，它对人体健康有一定的保护和促进作用。 　　而这次的木川原浆酒，其实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保健酒，从严格意义上讲，应该算是一种药酒。从他的分析结果来看，这种木川原浆酒，不但能被气、被血，而且还能滋阴补阳。而且这种药酒的性质非常温和，非常适合老年人服用。张老爷子只服用了两杯，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之后精力充沛，思维敏捷。从这一点上看，张老爷子好像恢复到了当初参加工作时的精神面貌。 　　当刘医生把他的化验分析结果呈报上去之后，直接惊动了卫生部。卫生部的部长黎丙赣，亲自到张老爷子那里，重新拿了一瓶木川原浆酒去化验，同时又给张老爷子的身体做了一次全面检查。从那以后，张老爷子的身边，开始增加了一个专门的医疗保健组，随时监控他的身体状态。 　　如果木川的这种原浆酒，真有具有这样的功效，那以后，一些国家领导人，也可以让他们服用这种酒。众所周知，中国的国家领导人的平均年龄，在全世界来说，都是比较高的。虽然这些领导人的思维都还是非常敏捷，但如果有这方面的特效酒，还是可以给他们适当服用的。 　　对于北京发生的这一切，朱代东并不知情。当天下午，他就去香山俱乐部参加了来自木川和楚都的大学同学会。朱代东抵达香山俱乐部的时候，无论是木川还是楚都的同学，只要是吴古文通知到的，都在上午赶了过来。中午在吴古文和罗莎、谢尉争的安排下，所有人员都在香山俱乐部安顿了下来。虽然朱代东没有来，但中午那顿饭，吃的还是比较热闹。特别是谢吾文让吴古文给朱代东现场打了个电话，虽然朱代东的人没到，可是他在电话里，跟每一个大学同学打了个招呼，间接把饭局推上了高潮。 　　而下午朱代东在应酬完陈柏延之后，马上就又到了香山俱乐部。对于木川的那些大学同学来说，他们对朱代东是既熟悉又陌生。看到朱代东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能回想起，当初在师大时，那个勤奋而沉默寡言的农村学生。但是一旦想起现在朱代东的身份，木川市的市长，又让他们觉得很陌生。 　　大学毕业到现在，才九年时间，可以说除了朱代东之外，其他人都在教育行业里。而且绝大部分人，都是一线的教师。当行政干部的，可能也就是谢尉争。但就算是谢尉争，他跟朱代东的差距，也太远了些。 　　而朱代东心里，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心里从来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但是身份的悬殊，让他与那些同学之间，无形中树起了一道鸿沟。作为教师，朱代东的这些同学，口才都还是不错的。就算是在大学的时候，其中也不乏滔滔不绝之辈。而现在，他们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都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自卑感。直接影响到他们变得很是木讷，要不是罗莎与吴古文，在朱代东面前能放得开，恐怕这次的同学聚会，将会非常沉闷。 　　“朱代东，虽然你才当了几年的官，但身上好像已经有了官威，同学们都不敢跟你说话了，特别是木川的这几位同学。其实大家不用担心，朱代东还是原来的朱代东，至少今天他在这里，还是原来的朱代东。以后到了外面，咱们恭敬的喊声朱市长，那是应该的。但现在，他就是朱代东，仍然是原来在师大那个不喜欢讲话，一碰到女孩子就害羞的朱代东！”罗莎大声说道，楚都的这几位同学，跟朱代东都见过几次面了，但木川来的那五位同学，好像是乡下人进城似的，自从朱代东进来之后，除了与朱代东握个手，相互问候一下之外，十来个人的包厢里，竟然一度冷清了下来。 　　“在罗大记者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朱代东。”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的目光向其他人望去，所有与他对视的同学，除了一开始跟他热切的接触了一下之外，很快都收回了目光。 　　“那是的，他们嘴里喊你老同学，其实心里还是把你当成了朱市长。但我就不怕，各位同学，要不咱们一人说一件朱代东在大学里的糗事怎么样？吴古文，当时你跟朱代东是同一个宿舍，就由你先开始！”罗莎怪叫着说道。 　　“领导的权威，咱们还是要维护的嘛。我看这样好不好，说说朱代东在大学里的恋爱过程，如何？”吴古文笑眯眯的说道，他跟罗莎一直还把朱代东当成原来大学里的那个朱代东，而其余的同学，因为在大学的时候，跟朱代东的关系一般，现在木川的同学又是初次相见，在电视里，他们见过朱代东多次，可是现实上，突然跟他一接触，马上就会回想起，朱代东在电视里的讲话和发言来。 　　“熊世芳，你原来跟唐小丽是上下铺吧，有没有料爆？”罗莎笑嘻嘻的说，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一直暗恋着唐小丽，最后终于表白，也是因为凑巧。要不然以当时朱代东的性格，恐怕到大学毕业，都追不到唐小丽。 　　“朱……代东，你应该也很久没跟小丽联系了吧？”熊世芳幽幽的说，她与唐小丽一直保持着联系，刚开始那几年是书信往来，现在通讯发达了，两人经常打电话。去年寒假的时候，她还去了趟雨花县。那个时候朱代东还没有调到木川，她也不知道朱代东到底在哪工作，只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仕途。 　　“是的，我们九零年就分手了。”朱代东淡淡的说，虽说他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可是每每想到唐小丽，总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他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走上仕途，是因为收到唐小丽的亲笔信后，在雨花县教育局办公楼外面的台阶摔的那一跤呢，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但有一点是没有错的，自从与唐小丽分手之后，他的人生就开始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我知道，她现在已经离婚了，她的婚姻对她打击很大，现在她一心扑在教学工作上，整个人清瘦多了。”熊世芳嗔怪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道。在大学的时候，她与唐小丽无话不谈，女孩子在一起，除了聊女孩子固有的私密话之外，聊的最多的就是朱代东。 　　当时熊世芳对于唐小丽会选择朱代东，觉得不可思议。论背景，朱代东是农村出来的。论相貌，朱代东很普通。论经济能力，更加无从说起。但是唐小丽告诉熊世芳，她喜欢朱代东的一点，就是纯朴，对她的感情专一。 　　对唐小丽与朱代东分手的过程，熊世芳也早从唐小丽那里听到了。去年寒假她去雨花县的时候，跟唐小丽再次说起了这件事，当时的唐小丽，终于在她面前打开了心扉。她对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很后悔，在熊世芳面前痛哭流涕。她告诉熊世芳，自己从来就没有奢求过朱代东有什么出息，只想和他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哪想到，一毕业之后，就事与愿违。她是官宦之家，为了父亲，牺牲了她的幸福。可最让她痛苦的是，自己的牺牲却没有带来应有的回报，后来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恐怕现在唐涛江依然是县教育局分管工会的副局长。 　　“时间是治疗创伤的良药，我相信她会慢慢恢复过来的。”朱代东有些伤感的说道，他与唐小丽之所以会搞成这样，既不能怪自己，也不能怪对方。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熊世芳，你说说看，当初唐小丽确实是想嫁给朱代东的吧？要不然朱代东岂会一毕业，就扑到了雨花县？”罗莎笑着说道，她因为写《脚踏实地》，专门到朱代东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采访过。对于朱代东与唐小丽之间的那段感情，也是比较清楚的。在她看来，朱代东应该是受害者。 　　虽然朱代东走上仕途，是从雨花县开始，可是她能想像得到，当朱代东看到唐小丽留给他的分手信时，心里的那种绝望和无助，是多么的痛苦。 　　“如果不是阴错阳差，恐怕现在唐小丽会以朱代东妻子的身份，参加我们的聚会。”熊世芳苦笑一声，说道。 第1207章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其实在说起唐小丽的事情时，其他的同学，担心朱代东会尴尬，一直都避而不谈。只有熊世芳，因为跟唐小丽的关系实在太好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特别是她半年多前才刚刚与唐小丽见了一面，让她觉得，唐小丽与朱代东的分手，实在是一个错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朱代东，听说木川市的教育准备改革，教师工资要大幅度上涨，是不是有这么回事？”罗莎突然问道，刚才的气氛慢慢开始淡了下去，对于唐小丽的事，一般人还真不敢当着朱代东的面说。也就是她与熊世芳敢在这样的场合说起，在她们对话的时候，其他同学谁都没有插话。 　　在座的除了朱代东与罗莎、谢尉争之外，现在都还是一线的教师，他们对这个问题非常关注。对他们来说，工资就是他们的全部。虽然有一部分教师，已经开始在外面开设补习班赚外快，可是他们基本上都是语文、政治老师，这些课程很难开设补习班的。而工资，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 　　朱代东是师大毕业，又曾经当过中学教师，对于教师们的现状，应该是非常清楚的。而且朱代东无论是在雨花县还是芙蓉县的时候，都对教师的待遇非常重视。除了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对国家下拨的教育专项基金，雁过拔毛之外，还经常拿出巨额资金，对教师予以补贴。 　　现在罗莎的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满情希冀的目光望向朱代东，原来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就曾经提出过，要楚都市的教师工资进行补贴。但是当时，朱代东毕竟只是常务副市长，他的上面还有市长和书记，虽然他列了计划，但最终因为财政支出过多，没有把教师工资补助列入到财政支出中去。 　　但现在朱代东的身份又不一样了，他是木川的代理市长，成为正式的市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木川市的财政收入，今年已经有了明显增加，不说别的，光是木川机车车辆厂的铟，每年就能让木川市的财政收入增加三十个亿以上。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教师的工资比公务要高，但到了九十年代之后，公务员的收入，慢慢就超越了教师。特别是公务员的各种福利，经常让教师眼热。现在公务员的工资加资金，已经全面超越了教师。对于这样的情况，朱代东觉得并不妥当。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重视教育也好，发展教育也罢，真正的核心还是在教师队伍的建设上。如果要让教师一心一意扑在教学工作上，就必然要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你从哪听到的消息？我虽然有这个意向，可是这件事好像还没有对外公布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都说机关没秘密，这件事最开始的源头肯定是在市政府办公室里。这件事，他只是让市政府办公室搞了个材料，没想到这件事就传到罗莎的耳朵里了。 　　“你不看看我是干哪行的？怎么说，敞开心扉说句痛快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老同学们受益？”罗莎紧追不放的问。 　　“什么时候受益现在还不能肯定，但只要我还在木川，教师工资补贴就一定会做到！”朱代东坚定的说，他的工作经历非常很丰富，提拔的速度也很快。可是他也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弱点，不管在哪个职务上，干的时间都不长。甚至在某一个地方，干的时间也不长。恐怕朱代东现在干的时间最长的，还是在雨花县。可在雨花县，他短短几年时间就换了七八个职务。 　　现在朱代东只是木川的代理市长，到了他这样的级别，按照正常组织程序，至少要干满一届之后，才会调整职务。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干满一届，也未必能调整得了。全省的正厅级干部，可以掰着手指头数过来，那么快就有合适朱代东职务的地方了？他认为，自己在木川，至少要干六至八年。有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就能在木川真正干点事了。比如教育问题，医疗改革的问题，全市民生福利的问题。 　　这些事情，朱代东原来都在雨花县或芙蓉县的时候，有过一些尝试，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但是一个县毕竟太小，对外的影响力也有限。如果能在木川，甚至在整个古南省都推广这样的政策，那改革的目的才能达到。我们现在搞经济改革干什么？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而教育问题、医疗问题、民生问题，都是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真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熊世芳高兴的说，她知道雨花县的教师工资是很高的，教师工资一直是由国家财政拨款，可是木川市的教师工资，据说也没有发全。只不过历来就是如此，以至于所有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工资，已经有一部分对财政进行了补贴。 　　熊世芳的雨花县之行，让她受益良多。比如说教师工资问题，这个问题她就曾经与唐小丽讨论过，现在唐小丽的基本工资，是她的两倍还多。因为雨花县不但没有克扣国家下拨的教师专项工资，而且还在上面拨款的基础上，一比一进行补贴。也就是说，原本一名教师只有一千二百元一个月，其他地方的教师，或许只能领到八百一个月。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雁过拔毛，对于每个月只领到八百元，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雨花县的教师，不但能领到足额的一千二百元，而且县财政还额外补助一千二百元。就算是到了寒暑假，这样的补贴，也从来没有缺少过。 　　“教师工资补贴可以暂时不搞，教师工资能否在近期做到全额发放？”罗莎又问，她在省报当记者，可以看到很多的内幕。对于报纸上披露出来的一些社会问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更多的消息，全部被审查部门给审死了。 　　“这个没有问题的，不管教师工资补贴什么时候开始搞，今年以来的教师工资，全部要全额发放，前面几个月的，也全部要补齐。”朱代东点点头，说，对于市教育局的现任局长，朱代东不是很满意。这件事自己在去教育局调研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起过，让他配合财政局，尽快把这件事落实。可是一直到现在，教育局那边除了当时的承诺之外，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朱代东曾经让伍成科去跟进了这件事，可是伍成科跟教育局联系，对方说总是各种理由推诿。不是把责任推到财政局身上，就是把责任推到各个地方政府身上。这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而教育局又不是一个权力部门，如果要让教育局把这件事落实到人，对教育局长确实是一次严峻考验。 　　“楚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政策？”吴古文叹了口气，看到木川来的那几位同学欢呼雀跃，他心里却很想不是滋味。 　　原本吴古文寄希望于朱代东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时，也让楚都落实这样的政策。可是朱代东这一走，新来的市长和常务副市长，都是原来木川市的干部。这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们有重视教育的消息，吴古文也对他们从来没有过信心。 　　“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你当时也不向他提提这方面的意见？”罗莎笑道，这样的政策，能让一线的教育工作者欣喜若狂，可是对于财政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地方财政，能不盯着国家财政下拨就已经很不错了，要让他们再拿出额外的钱来进行补贴，如果不是一个强势的领导，确实很难做到。 　　毕竟地方的财政是有限的，这一块用的钱多了，无形之中，其他一些地方的开支，就只能减少。而财政支出最大的一部分是三公消费，不管哪一级地方政府，都会留足三公消费开支之后，再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 　　“在楚都的时候，我确实也有这个想法，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朱代东微微一叹，他在楚都的时候，满打满算，也就一年零二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他的主要精神就是发展楚都的经济建设，在发展经济建设的同时，提高财政收入。去的楚都的财政收入翻了一番还不止，今年预计，少说也要超过三十五个亿，这样的增长速度，也许再过几年，教师工资补贴的项目，才会被提上日程。 　　“希望你早点当省长，到时全省的教师就都能受益了。”罗莎笑嘻嘻的说道，朱代东的能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他身居高位，还能想着为普通老百姓做点实事，这一点殊为难得。 　　“我还想到中央去为全国人民服务，可咱是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饭，能把木川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管好了，就已经很不错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大家看到了没有？如果有朝一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咱们就到中南海去聚会，到时让朱代东给我们服务。”罗莎笑吟吟的说。 第1208章 义务宣传员 　　有罗莎与吴古文在，朱代东他们的同学聚会，倒也基本上不会冷场，可是朱代东现在的身份，已然不可能再跟他们相聚太多的时间。就算今天是星期六，就算他已经离开了木川，可是朱代东有些时候还是身不由己。很多工作，在休息的时间去做，效率可能会更高，更能达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原本朱代东想陪老同学们好好吃顿饭的，但接到许立峰的电话之后，他就提前离席了。对于朱代东的离开，其他人并没有在意，如果朱代东能一直陪着他们吃完这顿饭，那才真是让人很担忧。 　　朱代东刚走，罗莎就嗔怪的对吴古文说：“吴古文，你不是想调到木川去么，为什么刚才不当面跟朱代东提？” 　　“我才刚到楚都没多久，还是先干一段时间吧。总不能因为有一个当官的同学，就一直跟着他走吧？”吴古文说道，这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事情，不值得去惊动朱代东。朱代东现在是多忙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他为这么芝麻大点的事去分心呢？ 　　“你啊，就是这么古板，你的事情，对朱代东来说，只是一句话就能办妥的事。如果你自己去跑，几个月也别想跑下来。”罗莎嗔恼的说，刚才多好的机会？已经说到了木川教育改革、教师工资补贴的事，只要吴古文顺势说一句，既然木川的工资比楚都还高，我也想到木川去工作。 　　可吴古文硬是屁都没有放一个，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羡慕木川教师的话。虽然也算很隐讳的把自己的需求提了出来，可万一朱代东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呢？ 　　“我相信，就算楚都一时不能加工资，以后肯定也会跟木川一样的。”吴古文不以为意的说道。 　　“古文，其实你想去木川，根本就不需要直接跟朱代东说。我有他秘书的电话，要不你直接给他打个电话？我保证，你的事情，只要几天时间，就能完全办妥。”谢尉争在旁边说道，这样的小事，对朱代东来说，确实不值一提，他如果为吴古文的事情，去向下面的人打招呼，还确实是失了他的格。 　　“算了，其实我也只是那么一说，一中的环境的很好，学校对我也很重视，真要是去了木川，未必会有一中这样的环境。”吴古文轻轻摇了摇头，说。 　　“嘻嘻，吴古文，你什么时候也钻钱眼里了？论水平，你是一中的骨干老师，论文采，你丝毫不亚于朱代东。如果你能到机关里历练几年，朱代东未必就是你的对手。”罗莎讥讽道，以朱代东这样的提拔速度，他们这些人，想要在有生之年追上朱代东，或许只有一种可能，跟朱代东同一天去死，或者比朱代东提前死。 　　“罗莎，你就别取笑我了。”吴古文说道。 　　恐怕罗莎、吴古文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虽然朱代东已经离开了包厢，可是他们的对话，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对于吴古文的要求，朱代东其实已经听明白了。上次吴古文借生日之际的时候，他老婆何香兰就曾经很隐讳的向朱代东提过这个问题。当时朱代东的答复也是，市里有这个，可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在自己的任期内能不能实现，他不能保证。现在吴古文要调木川，朱代东相信，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许立峰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给朱代东打电话，是因为突然接到了钱飞虎的电话，让他向朱代东了解一下，关于G县的事情。朱代东原本给G县帮忙，属于一片好心，可已经有人向省里提了意见，说朱代东到了木川，心还在楚都，他这个代理市长是不是干脆再回楚都算了。 　　“许哥，这件事我真不怨我，你想想看，陈树立是我推荐到县的，而且陈树立又是我进政府机关的引路人，现在他有事求我，你说我能不帮忙？楚都无法帮县协调好浓缩苹果汁报关的事，我能跟陈柏延说上话，跟他吃顿饭，怎么就要上纲上线了？”朱代东义愤填膺的说道，整件事，他纯粹就是出于一片好心，而且还特意把韦鲁郎和许海波都请了过去，怎么说，楚都市委和市政府也都有人出了事，自己只是做一个中间人的角色，难道这样也违反了组织工作原则？ 　　“你跟陈树立的关系我很清楚，可是未必其他人也都清楚。钱省长只是让我先问问你，又不是组织正式谈话，你无需激动。”许立峰微笑着说，从认识朱代东开始，他才只是雨花县的副县长，级别比自己还低。可现在，他已经享受了正厅级干部的待遇，这样的提拔速度，也很惊人。自己一直陪在钱飞虎的身边，虽说旱涝保收，但是进步的空间有限。近段时间，他也在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钱飞虎提出来，想到下面去锻炼一段时间。 　　如果朱代东能担任木川市的市长，那让自己去木川，就是最佳的选择。对于朱代东的治政能力，他是比较了解的，无论是多么复杂的局面，好像只要朱代东一去，马上就能迎刃而解。楚都是如此，木川现在也是如此。 　　虽然现在木川市的经济增长速度，还没有开始发力，可是木川市的财政收入，早就完成了全年任务。现在木川市政府投资五亿元人民币，搞了家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又准备在楚都兴建全华中地区最大、商品最全的批发市场。如果不是因为木川的财政收入有了明显增加，朱代东敢到处动工？ 　　一个市长的底气足不足，不是因为他在人事上有多大的发言权，而是因为他搞钱的手段，高不高明。而朱代东在这方面的能力，绝对让木川的干部，说不出半个“不”字。 　　“我能不激动么，现在我们政府部门里，就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事情做的越多，娄子捅的也越大。不做事的人，虽说没有什么政绩，可是也正因为没有做事，他也没有什么事值得别人去说的。”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木川市政府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干的越多，受领导不待见的机会也就越大。 　　但是朱代东对于市政府出现的这样情况，向钟召云说起过两次。他要求钟召云严格整顿市政府办公室的纪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是对机关干部的最起码要求。而市政府办公室的各种文件，又是最早接触的。因此，各类消息，一个市委办，一个市府办，都是极为灵通的。 　　“代东，听说你让张天睿回北京，就带了几箱木川原浆酒？你们木川的原浆酒，现在已经成了木川各级政府的指定专用接待酒，可是也没有必要把这样的酒带到北京吧？很多老同志的身体都已经有了一些问题，对于喝酒，这辈子恐怕也没有了可能。”许玉萍说道，朱代东好酒，他是知道的。可是对北京的那些老同志，朱代东同样也是送几瓶酒，就打发了事，这又让他解不透。 　　按说朱代东不可能是这么锈透的人，他能担任木川市的市委副书记，并且最终奠定他在木川市的地位，也是因为那些老同志中，有人给杜邦俊打了电话，这才让省委组织部以非正常组织程序，作出了任命朱代东为木川市委副书记的决议。这个决议，对朱代东来说，意义非同凡响，副厅到正厅，多少人一辈子都在不成这个心愿？可是朱代东，还在他懵懂的时候，就已经入手了正厅级干部的官帽。 　　“谁让我们木川原浆酒这么好呢？从下半年开始，木川酒厂的规模开始扩大，产能也开始增加，可是每年生产出来的产品，却还将保持与今年一致。”朱代东说道，他的保健药酒，暂时也不会大规模生产。但是对于老同志可以服用的那种保健酒，他还是想办法留一部分，至少要保证一年的用量。 　　“看来你是无所不用其极，张天睿来趟楚都，也要替你当一回业务宣传员。”许立峰笑吟吟的说道，可以想像得出，张天睿回去的时候，一定是很郁闷的。可是他再怎么郁闷，恐怕对于朱代东的要求，也只能答应。这可是送给京里那些老同志的，在张天睿还没有动身之前，朱代东就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的给老同志们的秘书打了电话，如果张天睿敢克扣不送，谅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 　　这个张天睿，表面上看，威风八面，不管到哪里，别人都会给他面子。可是现在，却被朱代东吃得死死的，只要是朱代东的事情，只要给他打个电话，马上就会想办法办得妥当。而张天睿的事情，朱代东却不会没有原则的去替他办。 　　“有什么办法呢，木川酒厂的底子薄，基础差，想要在这么激烈的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就必然要用到一些特殊的宣传手段。”朱代东谦逊的说道，不要说让张天睿当义务宣传员，朱代东甚至也向鲍礼锋说起过，如果要让他为木川酒厂当宣传员，他也是没有意见的。 第1209章 解决办法 　　星期天上午，许立峰又接到了钱飞虎从办公室亲自打来的电话，问他昨天晚上跟朱代东谈的怎么样？许立峰心里一惊，今天是星期天，他原本想在星期一的时候，才向钱飞虎汇报的，可没想到钱飞虎却急不可待的给他再次打了电话。 　　“钱省长，其实昨天宴请陈柏延，主要是北京恒天外贸公司的张天睿为主，朱代东只是作陪。至于韦鲁郎与许海波同志，确实是朱代东请过去的。”许立峰给朱代东打着掩护的说道，以他对钱飞虎的了解，如果说没有人到钱飞虎面前告状的话，恐怕他是不会接二连三的给自己打电话的。 　　许立峰猜的没错，如果他也有像朱代东一样的超强听力的话，此时应该能听到，欧谱班已经到了省政府。至于欧谱班为什么没有提前给许立峰打电话，恐怕也是顾忌许立峰与朱代东的关系太好了的缘故。 　　对于朱代东擅自干预楚都的事情，欧谱班当然很是愤怒。欧谱班之所以会极力支持朱代东离开楚都，就是不想让他在楚都的影响力太大。现在GT县的事情，竟然还要请他出马，那置他这个楚都市长于如何地？ 　　如果GT县的事情没有办成，也就罢了，楚都海关不听市政府的招呼，那总要听省政府的招呼吧？可偏偏朱代东只是跟陈柏延吃过一次饭，楚都海关就像被朱代东喂了迷魂药一样，对GT县的浓缩苹果汁，马上大开绿灯。这对楚都市和GT县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对欧谱班来说，却是件坏事。他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不管朱代东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必须向省里的领导汇报这件事。 　　“你先过来再说吧。”钱飞虎淡淡的说道。 　　许立峰一到省政府，先去了钱飞虎的办公室，他进去后，看到欧谱班也在，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但他脸上马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因为钱飞虎在，他只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许立峰端着两杯茶进去的时候，欧谱班正在向钱飞虎汇报楚都市的工作，他把茶放下后，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快满了，又整理了一下，才退了出来。看到欧谱班，许立峰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犹豫了一下，许立峰还是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代东，看来你是卖力不讨好。” 　　“怎么，欧谱班对我的做法不满意？”朱代东淡淡的说，从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听到了欧谱班的声音。甚至现在欧谱班向钱飞虎汇报工作，他也是了然于胸。 　　“你知道了？”许立峰诧异的说。 　　“这有什么好难猜的。”朱代东淡淡一笑的说，韦鲁郎与许海波，当时并没有显露任何情绪，而元骞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为楚都市做了事，而向省里的领导告状。况且就算元骞振要告状，也是向省委的领导。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许立峰说道，朱代东现在的级别比他还高，能担任这样级别的干部，其处理问题的手段，必然也会相应的比较高明。他相信，以朱代东的处世经验，一定会圆满处理好这件事的。 　　但是这次许立峰猜错了，朱代东虽然知道欧谱班对他不满，可是他的处理办法就是无视，朱代东现在是木川市的市长，他为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出一份力，现在还让欧谱班去钱飞虎那里告状，欧谱班不领这个情也就罢了，反倒是他不识好人心。 　　但是朱代东下次见到欧谱班，却绝对不会带有任何情绪，这件事只会在两人心中留下波澜，但在任何场合两人再次见面，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红脸。以后两人之中，自然会有一个会向对方检讨，至于会是谁，要看谁能更快一步担任省领导的职务。 　　在楚都，朱代东为经济建设作出的最直接贡献，应该是他引进了楚昌公司。现在的楚昌公司，发展速度非常迅猛，特别是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与楚昌网络科技公司。这两家公司，每个月都在不停的增加员工，楚昌网络科技公司更是大有在全国主要城市全部开设分公司之势。 　　虽然现在楚昌公司创造利润的主要来源还是楚昌数码电影公司以及楚昌欢乐世界，可是朱代东相信，最终能让楚昌公司真正发展成为国内甚至是国际上的一流公司，还必须借助楚昌科技与楚昌软件。 　　刚才许立峰给朱代东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去楚昌公司的路上，因为欧谱班这样的反应，朱代东又特意给彭伟打了个电话，他这次去楚昌公司，完全是私人的性质，让他绝对不要搞任何的欢迎仪式。 　　“朱市长，楚昌公司是你引进回来的，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公司的所有人员，都很想听你讲几句话。”彭伟诚恳的说道，原来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楚昌公司那是市里的心头肉。可是新的市长来了之后，楚昌公司好像一下子成了没娘的孩子。 　　欧谱班上任之后，象征性的来过一次楚昌公司，但是在听取汇报的时候，眉头一直紧紧的蹙着。听完汇报之后，欧谱班也只是照着讲话稿念了一遍，至于楚昌公司搞的酒会，根本就没有去参加。 　　“这样子不太好，这样吧，公司我就不来了，你去香山俱乐部吧，我在那里听你的介绍一下楚昌公司最近的发展情况。”朱代东说道，原来彭伟也向他倒过苦水，说现在市政府对楚昌公司的支持力度，远不如从前。楚昌网络科技公司需要市里批两块地，给职工建宿舍，可是市政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批下来。可现在他的身份毕竟不一样了，如果楚昌公司这么大张旗鼓的欢迎他，如果传到欧谱班的耳中，恐怕对楚昌公司今后的发展，会更加不利。 　　倒是无需市政府插手的楚昌大厦，现在还没有封顶，就有好几家公司，打着市领导的名义，来跟他谈装潢的事。对于这样的公司，彭伟怎么好接待呢。楚昌大厦是楚昌公司的标志性建筑，很有可能也会成为楚都一定时间内的标志性建筑。这是楚昌公司的大本营，彭伟怎么会把这样的工程，随便交给不熟悉的公司呢？ 　　朱代东刚到香山俱乐部不久，就接到了张天睿的电话，在电话里，张天睿一脸的惊喜：“朱代东，你让我带到北京的酒，是不是特制的？” 　　“怎么，谁尝出来了？”朱代东微笑着说，昨天张天睿还对那几箱酒嗤之以鼻，可现在才过了一天，马上又来问酒的事，看来不但有人尝出来了，而且还感觉到了这里面的异样。 　　“老爷子昨天晚上喝了两杯，不但昨天晚上睡了个好觉，而且今天精神焕发，好像年轻了十岁似的。我在想，你的酒没有这么大的功效吧，你别在里面放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张天睿听不得朱代东这样的口气，恐吓的说道。 　　“要不你让刘医生再找找其他方面的原因？”朱代东调侃道，无名老道的这个配方，可不是拿来吓人的，实实在在有着奇效。特别是刚喝这酒的人，更是会立竿见影。他相信，只要谁一开始喝了，马上就会有显著的感受。朱代东唯一没有猜到的是，木川原浆酒刚到北京，就有人会喝。 　　要知道木川原浆酒虽然在市场上的价格不算便宜，但是京里那些老头子的眼里，还是跟他现在看到散装白酒一样。不说那些老同志现在都已经上了年纪，身边的保健医生会不会让他们饮酒。就算他们真的可以喝点酒，恐怕也不一定瞧得上木川产的这种原浆酒。 　　“去你的，赶紧给我发一车皮来，现在老头子们知道这酒的好处了，都在找我要酒呢。我这可是给你们木川酒厂打广告，酒钱就不要跟我谈，不收你广告费算不错了。”张天睿笑骂道。 　　“一车皮？你以为这酒真是普通酒？不要说一车皮，就连一车也没有。这酒每年的产量才几千瓶，你一个人就要一车皮，还真敢开这个口。”朱代东哼道，原本原浆酒就有一定的保健功效，再加上他用无名配方，用多种中药进行炮制，现在的木川原浆保健酒，已经具有了独特的功效。 　　“那好吧，你马上给我发一百件上来，我真的急着要。”张天睿说道，自从家里老爷子今天的事情出来之后，他随后就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要他手里的木川原浆保健酒。一开始张天睿还可以从老爷子那里偷拿几瓶出来，可是张老爷子的酒再多，也架不住想要的人啊。 　　而且越到越面，给他打电话的人级别就越高，他也越不敢拒绝。没办法，张天睿只好临时想个主意，到市场上买点标准的木川原浆酒去应付一下。反正朱代东让他带来北京的那种酒，跟市场上销售的，外观是一样的。 第1210章 需要支持 　　张天睿想要木川的原浆保健酒也是迫于无奈，现在他还可以用市场上的木川原浆酒，来个以假乱真。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给朱代东打电话，让木川酒厂赶紧给他送酒来。 　　“一百件？恐怕没有这么多，这样的酒本来就只有十件，你一下子拿走了四件，我又送了两件给省里，现在手里只有四件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物以稀为贵，这么简单的道理，朱代东还是懂得的。而且这样的酒，目前来说，应该只有他能生产出来。 　　以他堂堂市长之尊，亲自去生产原浆保健酒，肯定是不合适的。而这酒中药材的配方，朱代东又得遵循无名老道的意见，不能外传，所以就决定了，这种原浆保健酒的产量不会太高。也不可能像无名康乐那样，满世界都有得买。 　　如果真要把原浆保健酒进行市场定位的话，只能是高端精品，属于有市无价。而且这种酒，会随着朱代东的工作调动，而产地会有相应的变化。就算以后依然送回木川酒厂包装，可最终的拥有者，只能是朱代东。 　　“不会吧？才四件？”张天睿夸张的叫道，他有种要哭的感觉，自己刚才可是答应了不少人，就算每人分一瓶，恐怕也够人分的。 　　“好的东西就要与人分享，我把一半的原浆保健酒送给了你，这份情够大了吧？”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说话的时候，他有些耳鸣，但是他能想像得出，张天睿急扯白脸的样子，心里就好笑。 　　既然原浆保健酒的功效确实是立竿见影，那朱代东反倒不急着向外推广这种酒了。像这样的保健酒，绝对是属于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那一种。而且这样的酒，也基本上不可能在市场上能买到。可以说，原浆保健酒，想喝的人买不到，能喝的人不需要买。 　　“你不是说每年能产几千瓶么？那赶紧让木川酒厂生产啊，加大马力，如果需要资金，我愿意投资。但前提是，这酒必须优先供应给我。”张天睿说道。 　　“对不起，这样的条件我没办法满足你。这样吧，我手里的这四箱酒，我马上让人送到机场，你下午应该就能拿到。至于下一批酒什么时候才会有，暂时还不知道。这酒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生产出来的，里面有各种珍贵药材，所费时日和炼制过程非常繁琐。”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不就是要钱么？不管多少钱一瓶，只要你们出价，我绝对不二话。”张天睿说道。 　　“这是钱的问题么？就算真的有价，会有货么？”朱代东反问，原浆保健酒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它流入市场，如果能找到老道，可能还有希望大规模生产。 　　“反正东西在你手里，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张天睿无奈的说道，原本他还想对朱代东冷嘲热讽一番，可是一想，还有四箱酒没有拿到，而且以后可能还要通过朱代东，才能拿到原浆保健酒。现在逞一时口舌之快，以后可能会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朱代东虽然不是商人，可是在张天睿看来，他比一般的商人要厉害不知道多少倍。 　　对朱代东来说，他所在的行政区域，就是他经营的生意。不管他在哪个地方工作，他的“生意”都做得很好，总能赚个盆满钵满。而最重要的是，朱代东从来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要不然那样的话，他就是为自己个人的生意做打算了。 　　张天睿的电话之后，朱代东开始接到了北京各个方面的人打来的电话，最先打给他的是木川驻京办的风焕兰。她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得知木川酒厂的原浆酒，老同志们服用之后，效果很好，当即就让驻京办的人，封存了驻京办所有的库存。然后又给木川酒厂的鲍礼锋打了电话，询问他木川原浆酒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鲍礼锋那里，风焕兰得知，自己可能搞错了，京里突然传出来的原浆酒，并不是木川酒厂生产的原浆酒。或者说，是朱代东在木川原浆酒的基础上，经过加工而制成了原浆保健酒。风焕兰比张天睿的消息要灵通，她从鲍礼锋那里知道，原浆保健酒有一百箱。就算这次用了一部分，至少还有几十箱备存的。 　　“朱市长，我是驻京办的风焕兰，你什么时候再来北京，也好让我们为你再服务一回嘛。”风焕兰嗲声嗲气的说道，隔着电话，她的声音与语气愈发放肆，特别是在说到“服务”的时候，更是加重了语气，一语双关，让人听起来，浮想联翩。 　　可是风焕兰显然对朱代东的性格，还不是很了解，她虽然称得上是一个尤物，但是对朱代东而言，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至于这方面的事情，他想泄火的话，主要还是由严蕊灵承担重任。风焕兰话语中的情意之绵，让朱代东差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上次到北京，对于驻京办的工作，我很满意。风主任，是不是京里有什么消息？”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京里每天都有消息，如果朱市长想知道，我每天都可以向你汇报。如果在电话里汇报不方便，我可以当面向你汇报。为领导服务，就是我的职责。”风焕兰轻笑着说，当着朱代东的面，她不敢放肆，可是隔着电话，很多话她反而敢说了。这样的玩笑，对于一般的领导来说，都是能够接受的。如果对方不反对，她可以再“得寸进尺”。可是现在以朱代东的态度来说，才开始，就已经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还是走正常程序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驻京办属于市政府领导，风焕兰的直接领导是钟召云。如果京里有什么消息，驻京办会先参加秘书处，再由秘书处转给办公室，最后经过伍成科的把关，才能送到朱代东的办公桌上。 　　“朱市长，我听说你不但酒量好，喝酒豪爽，而且还很会炮制药酒，不知道我有没有幸能喝到？”风焕兰见朱代东不愿意往那些方面谈，就正色的说道。 　　“你也听到消息了？”朱代东说，风焕兰的消息还真是很灵通，张天睿才刚刚打了电话给自己，没想到她马上闻风而至。 　　“现在这件事已经传遍京城了，怪不得一大早就有不少人要来我们这里买木川原浆酒，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原来如此。朱市长，你上次可是说过，要大力支持我们驻京办的工作。”风焕兰笑着说道，这种酒可是朱代东亲手炮制的，如果要拿到市场上去卖，肯定不太合适。如果不上市，这样的酒，又岂是一般的人所能拿得到的。 　　“你要多少？”朱代东说，风焕兰还真是能见缝插针，自己当时只是一句场面话，没想到她就记了下来。 　　“多了我不敢张嘴，十箱可以吗？”风焕兰说道，她不像张天睿，对原浆保健酒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木川酒厂的仓库里，还有多少原浆保健酒，她是一清二楚的。 　　“行，但这种酒很珍贵，可以说有钱都是买不到的，每一瓶，你都要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朱代东叮嘱道。 　　“请朱市长放心，今年驻京办的工作，如果不能上一个台阶，明年我就回市政府上班。”风焕兰信誓旦旦的说道，这种酒的功效，现在被人说得神乎其神，只不过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还不多。可越是神秘，各种传说就会越邪乎。 　　“那好，这句话我可是记下来了。”朱代东说道，他相信风焕兰会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场合，使用真正的原浆保健酒。 　　趁着手机有空暇，朱代东马上给鲍礼锋打了个电话，让他对仓库里的原浆保健酒特别留意，因为外包装与普通的木川原浆酒一样，千万不能搞错了。另外就是要注意安全，这些酒虽然对朱代东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再到芙蓉县拿点中药材来，重新炮制就是。可是如果连木川酒厂都不提高对原浆保健酒的重视，外面又怎么会生出对原浆保健酒的向往之心呢。 　　“请朱市长放心，我马上安排专人去保管原浆保健酒。”鲍礼锋说道，他听风焕兰说，现在北京木川原浆酒已经开始有人在抢购，他刚才也给北京的经销商打了电话，已经证实了风焕兰所言。虽然原浆保健酒是属于朱市长的，可是因为原浆保健酒，带动了木川原浆酒的销售，对木川酒厂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等会我让小杜过来一趟，让他拿十箱酒来楚都。”朱代东说道，如果原浆保健酒的功效，真的像张天睿所说那样神奇的话，恐怕木川酒厂里的那点原浆保健酒，绝对顶不了多长时间。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还是先拿点放到楚都，以备不时之需。 　　“好的。朱市长，既然原浆保健酒功效这么好，是不是能再多生产一些？”鲍礼锋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原浆保健酒是朱代东亲自生产出来的，下级安排领导工作，可是一件冒风险的事。 　　“可以，你准备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拿来泡酒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第1211章 没回过神来 　　欧谱班在离开省政府的时候，他对钱飞虎是有所不满的。只不过因为钱飞虎的身份，他不好表露出来。朱代东这是明摆着，没把自己这个楚都市长放在眼里，楚都市的事情，就算再糟糕，他有什么资格来插手？ 　　可是钱飞虎却只是过问了这件事，既没有批评朱代东，也没有责令朱代东在今后工作中，注意这方面的影响。而自己却白白得罪了朱代东，还会给人留下小肚鸡肠的印象。自己来见钱飞虎，如果说朱代东不知情，这是不可想象的。 　　或许唯一的收获就是以后朱代东不会再随便插手楚都的事，就算真要插手，也会提前与自己沟通。欧谱班现在也只能借此来安慰自己，早知道如此的话，还不如忍气吞声，让人看到自己的胸襟，说不定反而会让朱代东惭愧。 　　刚刚坐到车上，他就接到了省纪委书记雷同兴的电话。欧谱班一看来电，马上打起精神：“雷书记，我是欧谱班。” 　　“谱班，你在木川工作了两年多，对木川酒厂应该很熟吧？”雷同兴问道，他也是刚刚接到京里的电话，有人向他打招呼，想要木川酒厂生产的原浆保健酒。可是雷同兴这个纪委书记，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木川酒厂的原浆保健酒。他本想给木川的有关人员打个电话，可是想到欧谱班在木川当了两年多的市长，还是把电话打到了他这里。 　　“木川酒厂？有什么事吗？”欧谱班不解的问，他在木川担任市长的时候，木川酒厂生产的白酒，产销两低。而且木川酒厂的主要销售市场，是针对农村，难道说木川酒厂出事了？ 　　“木川酒厂最近新出了一种原浆酒，听说很有保健功效。”雷同兴淡淡的说道。 　　“这我不太清楚，如果真的有这种酒的话，我马上让木川酒厂送一批到你那里。”欧谱班闻弦音而知雅意，雷同兴对木川原浆酒既然这么有兴趣，自然是看上了原浆酒的保健作用。 　　“你先去问一下吧，听说京里的老同志饮用之后，效果显著。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卫生部，现在京里对这种酒的需求量很大。”雷同兴提醒道，如果木川真的有这种原浆保健酒的话，以后古南省再到京里送土特产，就又多了一样好东西。 　　欧谱班马上给鲍礼锋打了电话，虽然他在木川的时候，对木川酒厂的发展，并没有花费什么精力，可是他相信，自己给鲍礼锋打个电话，这样的要求，还是能够得到满足的。 　　“鲍厂长吧？我是欧谱班。”欧谱班淡淡的说道，他在木川的时候，如果亲自给鲍礼锋打电话，肯定会让对方受宠若惊。 　　“你好，欧市长，我是鲍礼锋。”鲍礼锋也听出了欧谱班的声音，如果是三个月之前，欧谱班能亲自给他打电话，他确实会高兴得忘乎所以。可是现在嘛，他心里却有一丝不一样的滋味。欧谱班在木川的时候，对木川酒厂的发展，根本就不重视。倒是朱代东来木川之后，第一家看的企业就是木川酒厂。后来更是亲自抓了木川酒厂的发展工作，鲍礼锋几次直接向朱代东提交发展计划，都没有得到朱代东的首肯。最后酒厂提出原浆酒的概念，才总算让朱代东勉强同意。 　　但朱代东又提出，要让木川酒厂从内部的管理和生产技术上，大下功夫。只要管理和技术到位了，不要担心成本上升。一分钱一分货，市场最终会判断，谁的质量更好。随着木川原浆酒的营销活动开始，木川酒厂的销量开始连续上升。特别是今天上午，他已经接到北京以及北京的周边地区经销商打来的要货电话。 　　原来想让北方的经销商要点货，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可是今天，对方好像生怕木川酒厂的原浆酒会缺货似的，都是一车皮一车皮的要货。就在欧谱班之前，木川酒厂已经接到了一千吨的订单。原本今天是星期天，可是鲍礼锋已经下了紧急通知，所有的酒厂职工，今天必须全部加班加点，同时与木川火车站和木川码头协商，从水、陆两条通道，向外发货。 　　鲍礼锋现在已经相信了风焕兰的话，看来朱市长亲自炮制的那些原浆保健酒已经在北京一炮打响，虽说那些人表面上想要原浆酒，实际上鲍礼锋也清楚，他们想要的是原浆保健酒。可是不管是谁打来电话，鲍礼锋都咬死一句话：木川酒厂目前只生产一种酒，就是现在的木川原浆酒。原浆保健酒从本质上来讲，确实不是木川酒厂生产的。充其量，木川酒厂也不过是帮着朱市长罐装了一下原浆保健酒而已。 　　现在欧谱班也打来了电话，对方虽然还没有说明来意，可是鲍礼锋心里已经有了谱，欧谱班恐怕也是为了原浆保健酒而来。 　　“鲍厂长，听说现在木川酒厂发展得很不错？产品不但销往全国，而且还在北京打响了名气？”欧谱班微笑着说，原来的木川酒，基本上只在木川本市，特别是农村市场销售。不要说在京城难觅其踪，就算是在楚都，各大商场的酒柜中，也很难看到木川酒厂生产的酒。但最近几个月，好像木川酒厂生产的原浆酒，已经悄无声息的登上了各个商场、超市的酒柜。而市内的各大酒店、宾馆、俱乐部都有木川原浆酒提供。 　　“只是一时侥幸而已，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鲍礼锋谦逊的说，对于酒厂的技术革新，朱代东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他不懂这一行。可是对于企业的内部管理，木川酒厂提交上去的好几次报告，都没有得到批准。朱代东也不发表意见，只是每次在他不满意的地方划上一条红线，让木川酒厂拿回来重新制订管理制度。 　　“我刚才听省里的领导介绍，木川酒厂是不是生产了一种原浆保健酒？听说这种酒的效果显著，很得京城消费者的青睐？”欧谱班说道，他听得出来，鲍礼锋的证据中带着以前不曾有的喜悦和自豪，如果木川酒厂没有得到长足发展，恐怕鲍礼锋不会有这样的态度。 　　“我们厂里一直没有生产过原浆保健酒，只有原浆酒。我们厂生产的原浆酒，是纯大米酿造，不但不上头，而且还有营养价值。”鲍礼锋说道。 　　“真的？”欧谱班满脸狐疑，刚才雷同兴才给他打电话，明明说到了原浆保健酒，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确实是这样，今天已经有不少领导打了电话给我，都说到原浆保健酒。我对他们的说法也是这样，木川酒厂目前只生产一种酒，就是原浆酒。”鲍礼锋郑重其事的说。 　　“那原浆保健酒是怎么回事？”欧谱班不高兴的问，真是人走茶凉，自己才到楚都几个月？鲍礼锋就不听招呼了，这还得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可能是别人误传了吧。”鲍礼锋淡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省委领导会误传这些不确信的消息？”欧谱班冷笑道，自己在木川的时候，虽然对木川酒厂并不是十分关心，可是鲍礼锋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太过放肆了吧？ 　　“这我可不敢保证，欧市长，敢问一句，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鲍礼锋问。 　　“我的消息从哪来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就行。北京的老同志喝了你们的原浆保健酒，听说效果很好，才特意让我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可你鲍厂长的调子这么高，我也没办法，只好如实向上面的领导汇报了。”欧谱班淡淡的说道，他虽然可以对鲍礼锋以势压人，但这个“势”却不是自己的，而要借助别人，这让他觉得很憋屈。 　　“哦，是送给中央老同志喝的酒啊？欧市长，你怎么不早说呢？这酒确实有，但不是我们厂生产的，或者说，最关键的几道工序不是我们厂搞的，所以不能算是我们厂生产的酒。”鲍礼锋“恍然大悟”的说道。 　　“不是你们生产的，会打着木川酒厂的牌子？鲍礼锋，你要骗人，也要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吧？”欧谱班其实早就闷了一肚子的火，如果不是因为鲍礼锋是木川的干部，恐怕他早就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了。 　　“欧市长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送给中央老同志的酒，里面确实加了中药，可是这中药，却不是我们厂加的，而是朱市长加的。这酒之所以会效果显著，我想也是因为这些中药的原因。”鲍礼锋说道。 　　“中药？”欧谱班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酒中加了药，而且加药的人还是朱代东，这两点都是他没办法想像的。朱代东的行政管理、经济工作方面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可是朱代东会搞药，而且还敢把加了药的酒，随随便便就送给中央的老同志饮用，他根本就不敢想像。 　　鲍礼锋在电话那边连续叫了两声欧市长，见对方都没有反应，只好挂断了电话。而此时，欧谱班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第1212章 尽管开口 　　欧谱班对原浆保健酒的第一印象是，朱代东的胆子大，这样的酒，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竟敢直接送给中央的老同志饮用。如果出了问题，朱代东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不要说朱代东，恐怕就是古南省，也全部要为朱代东担责任！ 　　但既而，欧谱班又开始羡慕起朱代东来，现在中央的老同志，饮用之后，感觉良好。而且这件事还惊动了卫生部，从侧面，更加证实了这种酒的功效。当官就要会来事，而且动静越大越好，让上级领导知道得越多越好。而现在，朱代东仅仅凭借着一种酒，就做到了。 　　既然雷同兴给自己打了电话，那就必须要满足他的要求。这酒是朱代东亲自炮制的，欧谱班姑且相信鲍礼锋的说法。现在鲍礼锋没有资格动这种酒，那就只能找朱代东了。想起刚才还在钱飞虎面前，斥责着朱代东的行为。可现在却因为要拿点原浆保健酒，又要主动与朱代东联系，欧谱班心里都鄙视着自己。 　　拿起手机，翻出朱代东的电话，可是欧谱班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按下那个拨出键。但最终，欧谱班心里一叹，手指一按，头仰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道：“代东吗，我是欧谱班。” 　　“你好，欧市长。”朱代东不卑不亢的说道，他以为欧谱班是兴师问罪，如果欧谱班真要是这样做的话，他会很瞧不起欧谱班。 　　“代东，听说你在木川搞出了一种原浆保健酒？”欧谱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充满喜悦，可是怎么听，都觉得很刺耳。 　　“瞎折腾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连中央的老同志都觉得效果显著，卫生部都认可你的原浆保健酒，这也叫瞎折腾？代东，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欧谱班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那是碰巧，每一批次的保健酒，功效都不统一，说不定说一批的功效就要差得多了。”朱代东说道。 　　“你看看，刚才你是过分的谦虚，你怎么还这么谦虚呢？代东，你那的原浆保健酒不管功效如何，能不能让我也一睹为快？”欧谱班说道。 　　“这酒主要是针对老年人的，欧市长现在要用，是不是时间还早了些？对你来说，至少要三十年以后，才会起作用的。”朱代东佯装不解的说。 　　“我就不能送给家里的老人？”欧谱班佯装不喜的说。 　　“这没有问题，我下午让人送一箱过来，这酒无需长期饮用，等过段时间，有了产量之后，我再给欧市长送酒。”朱代东说道，无名配方不是一般的方子，就算只是把药材浸到酒里，效果也很好。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只要喝个二三瓶，就可以隔一段时间再喝。 　　“代东，太感谢你了，我替家里的老人谢谢你。”欧谱班撒谎不用打草稿，殊不知，朱代东从他一张嘴，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真假。 　　“替我向老人们问好。”朱代东说道，虽然明知道欧谱班没有说真话，但是这样的场面话，还是必须要说的。 　　“一定带到，代东，以后在楚都，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另外……就是昨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你为了GT县浓缩苹果汁出口的事，费心费力，作为楚都市长，我很汗颜。”欧谱班说道，虽然朱代东只给了他一箱酒，可这个人情又算是欠下了。昨天的事，原本他是打算不再跟朱代东提起，但现在朱代东这么爽快，让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欧市长，我这样说就让我惭愧了，这件事我原本要提前跟你通个气的，只是陈树立跟我的关系你也知道，可以说他是我走向机关工作的引路人，对他的事，我责无旁贷。”朱代东解释道，这原本也是一句话的事，只是欧谱班一定要揪着不放的话，他也无可奈何。 　　“原来你跟树立同志是这样的关系，代东，你不会怪我小肚鸡肠吧？”欧谱班笑吟吟的说道。 　　“欧市长的胸襟，一向就是我学习的地方。欧市长，既然把话说开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在你这里开个方便之门？”朱代东突然想起一件事，问。 　　“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欧谱班说道。 　　“是关于楚都市教育局胡斌同志的事，木川市准备开展教育改革，同时在酝酿对教师工资补贴，我想借调胡斌来木川。”朱代东说道，木川教育局对于改革，总是畏缩不前，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压力，怎么能有动力？而施加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局长给换掉。 　　“看来楚都还是出人才嘛，我这个人从来不会阻别人的前程。但是元书记那边，还要你亲自去说一下。”欧谱班脸上堆满了笑容，可是心里却是苦涩的。自己在木川，跟周保宁拧不到一块去，可是朱代东到了木川之后，却干得有声有色。自己当木川市长时，财政收入连正常的工资都难保障，可是朱代东却在构想对全市的教师工资进行补贴，真是不怕不识货，就算货比货。 　　而对于朱代东提出来的市教育局胡斌，他也只是有一点印象，可是胡斌的形象，在他脑海里是一点影子也没有。而现在朱代东却要把胡斌调到木川，去负责教育改革和教师工资补贴，这显然是要重用。如果胡斌在木川干出了成绩，表面上看是楚都培养了人才，可往深一想，是不是意味着在楚都，就没有给胡斌发挥才能的机会呢？ 　　“感谢欧市长的提醒，元书记那里我会去打招呼的。”朱代东说道，既然自己送了一箱原浆保健酒给欧谱班，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元骞振那里至少也要送一箱才行。现在看来，原浆保健酒已经快成了唐僧肉，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挂下电话，朱代东也是暗暗焦急，看来让杜树军拉十箱原浆保健酒来楚都，可能还不够用。这酒虽然是自己制的，但是市里的干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谁不想也拿几瓶来送人？越是上面的领导，年纪就越大，他们就越需要这样的东西。现在送礼，讲究不送贵的，只送对的。人家瞌睡的时候，你送个枕头，比你送一砣金子要满意得多。 　　作为一名优秀的领导，要会平衡内部的利益。你有能力，有政绩，别人只会欣赏你。但你在突出自己能力的同时，又能顾及到本单位的利益，特别是自己人的福利，别人才会真正的喜欢你。如果再能树立威信，才会让下面的人真正的敬畏你。 　　这些酒，虽然是朱代东独自炮制出来的，他如果全部处理掉，别人也没有二话说。但是如果朱代东真要这样做的话，会让很多人觉得朱代东自私，不顾及其他人的利益。以后他在工作的时候，别人随时都会想到这个问题。 　　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播，知道这酒只有朱代东手上有的人，会越来越多。如果朱代东此时不能及早处理好这件事，事情会越来越麻烦。因为一些身外之物，而导致别人对自己有想法，这样的事情，朱代东是不想做的。 　　朱代东马上给周保宁打了个电话，送给上级领导的原浆保健酒，以后不能再以自己私人的名义去送，而原浆保健酒的处置权，朱代东也想转交出来。至少这一批酒，已经成了烫手山芋，早一点转交出来，早一点置身事外。 　　“保宁书记，有件事要向你汇报才行。”朱代东拨通了周保宁的电话，把原浆保健酒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向他作了汇报。但是朱代东一直向周保宁强调了一点，因为这酒是自己用业余时间炮制的，质量没有保证，产量更加不可能很高。因为无名配方的私密性，又不可能假手他人，他希望周保宁能体谅这一点。 　　“原浆保健酒的事，我也听说了，原本想跟你通个气。代东，你看现在那些原浆保健酒怎么处理好？”周保宁说道，刚开始他接到关于原浆保健酒的消息时，完全不知情。这件事朱代东并没有向他汇报过，给北京送原浆保健酒的时候，朱代东也没有通知他，一时之间让他手足无措，说实话，当时他对朱代东确实是有点想法的。 　　可现在朱代东能主动向他汇报，这让他心里好受多了。毕竟朱代东也没有料到，原浆保健酒竟然会有这么强的功效。毕竟这本来就是朱代东利用业务时间搞的一些东西，与他的本职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的意见是，拿出一部分，发给市里的干部。剩下的，用木川的名义，送给上级的老领导、老同志。要不然粥少僧多，总会被人盯上。”朱代东说道，这种酒以后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能有多少，他一定会严格保密。而且这种酒，以后还要避免大规模销售，否则的话，就失去了朱代东炼制原浆保健酒的初衷。 第1213章 最佳的机会 　　对于朱代东的想法，周保宁稍一沉吟，就觉得这是目前是合适的解决方案。现在自己才刚刚得到消息，就已经有人想迫不及待的找自己要原浆保健酒。可以想像，下面的干部，很快也都会得知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既然有人会找自己，自然也会有人去找市里的其他人。 　　如果市里有原浆保健酒，可作为木川市的干部，却连碰都不能碰，这会让其他人作何感想？周保宁之所以会在木川的威信这么高，除了因为木川市相当一部分的干部，是在他手里提拔上来之外，还因为他会平衡其他人的利益。自己当一把手，完全可以吃肉，这一点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见。可是也必须给其他人一个喝汤的机会，否则的话，别人怎么可能还跟着你混？就算跟着你混，偶尔一二次没喝着汤，情有可原，可时间一长，谁能受得了？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代东，这种酒如果效果真的那么好，能不能大量生产？”周保宁满怀希冀的说，朱代东的无名配方他很清楚，一个方子，搞起了一家无名公司。现在芙蓉县之所以能成为全省闻名的小K县，还不就是因为那个方子？如果木川市也能借那股东风，兴许也能让木川酒厂成为第二家无名公司。 　　对于这种投资小，回报高的做法，周保宁还是非常支持的。况且就算投资要大，他也无所谓。朱代东与欧谱班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从来不向市委伸手要钱，或者阻止市委花钱。欧谱班在木川的时候，木川的财政收入连发工资都紧张，可是朱代东一来，光是成立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就花了五个亿。现在又要搞批发市场，下半年还计划修楚都至木川的高速公路，同时也要对木川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进行改造、升级。 　　市政府搞的这一切，为什么会得到市委的支持？因为今年的财政收入大幅度增长，现在木川不再是那川花几百万都要开几十个会才以有决定的年代了。朱代东能搞钱，但也会用钱。按照他的规划，木川市的财政收入在近几年，不会有什么节余，可能还要略有负债。可是这样的负债，对木川市来说，是有益处的。 　　“我们没有自己的中草药基地，而且这里的药材，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种出来的。小规模的话，可以跟芙蓉县商量，但规模要是太大的话，就很难保证了。下一阶段，我会尽量去全市各地看看，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种植基地，到时再谈扩大生产的事如何？”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原浆保健酒的销售对象不多，与其走大众化的路线，还不如走精品高端。对木川酒厂来说，原浆酒才是拳头产品。木川酒厂可以借助原浆保健酒来提高知名度，但是如果想要靠原浆保健酒来实现大部分的盈利，恐怕不太现实。 　　“企业上的事，听你的，但我希望，你能尽快在木川找到合适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至于原浆保健酒的事，在明天早上的常委会，再讨论吧。”周保宁说道，对于这种原浆保健酒，他觉得自己都有必要试用一下，随着年龄的增加，他觉得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差。如果碰到处理的文件多一些，他就会头昏眼花。 　　如果这酒真的像别人说的那么神，对于他今后的工作，也是大有裨益的。按照以往的“分配”原则，这次的原浆保健酒，他的支配权应该跟朱代东一样，到时就算有人给自己打招呼，想要原浆保健酒，他也会尽量给自己留下一部分。 　　“好的。保宁书记，明天的常委会，我还想讨论一下教育局的人事问题。”朱代东说道，这件事他早就跟周保宁说过，只是当时朱代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把胡斌调到木川来。现在因为原浆保健酒的事，突然之间却有了机会。 　　如果是在以前，朱代东直接跟欧谱班交涉，想要把胡斌调到木川，他不敢保证欧谱班一定就会放人。恐怕欧谱班在得知自己的意图之后，会假惺惺的表示，这是楚都市不可多得的人才，市里也正打算对他提拔重用。那样的话，朱代东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用对一个人，可以带动一片的工作。朱代东对木川市教育局的工作不太满意，他希望胡斌来到之后，能迅速把教育局的工作抓起来。 　　“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周保宁微笑着说道，朱代东是教师出身，对于教育工作，一向抓得比较紧。可是木川教育局，却没有很好的领会朱代东的意图。原来朱代东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这方面的工作，可是现在他已经慢慢腾出手来了。 　　对于教育局长这个职务，周保宁自然不会跟朱代东去争，而且现在他也是吃朱代东的嘴软，就算是其他常委，明天肯定也有原浆保健酒的支配权，朱代东在这个时候提出人事调动，非常巧妙，恐怕在明天的常委会上，谁也不会跟他唱反调。 　　“是的，我原来在楚都的时候，接触过楚都市教育局的副局长胡斌同志，我觉得这位同志政治过硬，作风正派，工作能力很强，很善于领会和执行上级意图。如果能让他来木川主持教育局的工作，我相信对于最近我市的教育改革和教师工资补贴政策的执行，具有强力的推进作用。”朱代东说道，胡斌现在楚都市教育局很是压抑，如果能给他一个机会，相信胡斌会完全施放自己的能量。 　　“这件事你先跟简部长通个气吧。”周保宁说道，虽然让朱代东把他自己炮制的原浆保健酒贡献出来，市里算是欠他一个人情。可是朱代东也善于抓住机会，他在这个时候提出教育改革，以及对全市教师进行工资补贴，不说反对的声音没有了，至少可以把反对的声音降到最低。谁说朱代东的经验不足？他这样的行为，一环扣一环，就连自己，也不好在这几件事上反对他。 　　元骞振那里一箱原浆保健酒，是朱代东亲自送过去了。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元骞振对他工作的支持力度很大。自己之所以会在楚都干出一点成绩，跟元骞振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这一点，到什么时候，朱代东都不会忘记。而对欧谱班，朱代东只是把他当成同僚。而对元骞振，朱代东始终会把他当成自己的领导。 　　对元骞振的家，朱代东是轻车熟路，而且他还在下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元骞振是否在家。当元骞振看到朱代东亲自抱着一箱酒进来的时候，惊讶得手里的报纸掉到地上都不自知。他不敢想像，以朱代东现在的身份，怎么还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事来。 　　“元书记，冒昧打扰，还请勿怪啊。”朱代东自顾自的把酒放下来，笑吟吟的说道。 　　“你这个代东同志，怎么来之前招呼也不打一个？我要是不在家，岂不是太过无礼？你现在好歹也是木川市的市长了，怎么还这么孟浪？而且你来就来嘛，怎么还带东西……这是你们木川生产的原浆保健酒？”元骞振一开始还是一脸的嗔怪，但等他看清朱代东抱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满脸惊喜的说。 　　元骞振其实也接到了几个电话，向他问起原浆保健酒，现在北京已经因为这件事，而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已经飞到楚都，准备直接到木川酒厂去购买这种原浆保健酒。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而那些上了年纪，又有一定级别的老同志，更是非常的需要本钱。 　　他们这些人，有可能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只要他们的意识还清醒，无需他们还在位，家里的其他人，就会受益匪浅。比如说张天睿，如果张老爷子逝世，他在北京的地位，肯定会下滑。而如果张老爷子愈发老当益壮，甚至活的时间，比他的老领导还要长，到时张老爷子的资格就会越来越老，话语权自然也会越来越大。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次木川酒厂只生产了一百箱，接到上级通知，大部分要送北京。剩下的我们市里分发了下去，我拿了几箱，就搬了一箱过来了。”朱代东笑着说，他先把事情讲清楚，自己能拿一箱酒来，也是尽到了最大的能力。 　　“你还别说，我还正在发愁，该怎么向你开口才是，没想到你却给我送来了。代东，谢谢你了。”元骞振笑吟吟的说，虽然这件事是发生在木川，但朱代东跟楚都却颇有渊源。朱代东进入官场的时间尚短，各方面认识的人还有限。但元骞振就不一样了，省里和中央的熟人，非常之多。 　　“只要能让书记满意，就是我最大的荣幸，这个谢字，以后千万不要再提。”朱代东谦逊的说，现在他跟元骞振更加没有利益冲突，两人的关系无形中，比原来要更加近一步。 第1214章 人情 　　对于朱代东的态度，元骞振还是比较满意的，现在朱代东已经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就算他对自己只是平等对待，自己也不会怪他。但现在，朱代东还像原来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那样，对他敬重有加，在官场这个现实主义太过严重的区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殊为难得。 　　“你啊，还跟在楚都时一样。听说你在木川的工作干得很不错，有什么好的经验，也要向我们传经嘛。”元骞振既像责怪，又像爱惜的说道，朱代东在他面前依然保持着原来在楚都时的态度，这让他很满意。而且今天朱代东亲自搬着一箱酒到家里来，也让他觉得，朱代东的态度很真诚。试问，作为一市之长的其他人，还像亲自动手，搬着一箱子酒到老领导家去么？ 　　“我的经验还不是在楚都的时候，向书记学的？在楚都工作的一年多时间，在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可以说，我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的成绩，跟书记的教诲是分不开的。而且我在木川，也没干什么事，如果一定要说干了什么事的话，可能就是折腾了这批酒。”朱代东谦逊的说，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不是件丢人的事，只要不在公开卖命承认这件事，就没有关系。 　　朱代东向元骞振介绍了原浆保健酒的生产过程，这酒确实是他自己炮制的，但是这个过程很复杂，就算芙蓉县有现成的药材，可是并不是随时都能制的。根据现在这个方子，有几种药只有在一个月的月圆之夜前后几天，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而且因为无名配方的特殊性，也决定了朱代东不可能让别人去炼制药材。 　　这一点，在无名康乐生产的时候，就已经得到证实。无名康乐的生产，采用了比较复杂的方式，而且无名康乐的所有配方用药，都是严格保密的。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制定了非常严格的保密制度，直到现在，外地的人，也不能随便进入各个乡镇的中药材种植基地的。 　　“代东，都说你喜欢喝酒，这个爱好如果放在其他干部身上，我认为是个缺点。酒多伤身，喝酒误事。但是现在你身上有了这个爱好，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你的优点呢？”元骞振感慨万端的说道，让朱代东去木川，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随大流，或者说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跟欧谱班产生激烈的争议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很后悔了。 　　对比朱代东与欧谱班在木川与楚都的所作所为，欧谱班比朱代东还要先到任一段时间，可是现在欧谱班对楚都的各项工作，还停留在调研的阶段。朱代东曾经为楚都市的经济发展，做过一个规划，但欧谱班偏偏置之不理，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反其道而行之。这种负气式的工作方法，怎么能让楚都市的工作走上正轨呢？ 　　而朱代东早就已经对木川的工作上手，他已经针对木川的现实情况，做了一个经济发展规划。元骞振听周保宁说起过那个经济发展规划，以国有企业改制为中心，大力发展经济建设，在提高财政收入的同时，突出对民生的建设。在朱代东的计划里，木川市的市民，以后的民生福利，要比朱代东原来在雨花县和芙蓉县搞的还要好。 　　改革开放是为经济发展，但最终还是为了让人民群众感受到改革开放政策的好处。如何体现这样的好处？朱代东会先从楚川高速开始，从教师工资补贴开始，从地下排水系统开始。这些，朱代东其实曾经都在楚都实现，可是现在楚都却缺少一个坚定的执行者。靠欧谱班，元骞振并没有信心。 　　“元书记，以前我在楚都的时候，我的工作得到了你的大力支持，但是现在，我希望能继续得到你的支持。”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又在打哪个同志的主意？”元骞振笑呵呵的说道，朱代东的用人习惯跟一般的领导干部不一样，只要是他看中的干部，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对方调到自己手下来工作。时友军是如此，赵金海也是如此。他原来在楚都工作过一年多时间，现在他在木川稳定下来了，下一步自然是调整干部。 　　“我这可是给楚都的干部一个发挥才能的机会，这次我看上的是市教育局的胡斌。”朱代东说道。 　　“胡斌？代东，你看人的眼光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哦。”元骞振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现在胡斌在市教育局并不很受重视，而朱代东把他调到木川后，胡斌还不为朱代东卖死力气？ 　　“元书记，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跟胡斌以前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他担任楚都常务副市长的时候，也没有主管文教，跟胡斌，准确的说，只是吃过一次饭。当时好像是吴古文过生日，他请了一中的校长张津广作陪，而张津广又把胡斌给拉了过去，那还是朱代东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的事。 　　离开元骞振家后，朱代东给吴古文打了个传呼，很快吴古文就回了电话。朱代东就把调胡斌到楚川的事告诉了他，朱代东原本的意思，是让胡斌把这件事通知张津广，这是个顺水人情，既不花本钱，又不费时间，就能赢得张津广对他的另眼相待，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可是吴古文的回答，却让朱代东哭笑不得。 　　“胡斌调木川，关我什么事？代东，木川教师工资补贴的事是不是真的？要不你顺便把我也调到木川得了。”吴古文说道，昨天同学聚会回来之后，他把木川可能要搞教师工资补贴的事告诉了何香兰，没想到自己逞一时口快，结果却让耳朵受了罪。从昨天开始，一直到刚才，他都在受着何香兰的摧残。 　　“你就这么缺钱用？”朱代东笑吟吟的说，这样的话或许吴古文说不出来，但是何香兰恐怕是见不得钱的。 　　“还不是何香兰在唠叨？你特意给我打传呼，就是为了告诉我胡斌的事？”吴古文问。 　　“我的老同学哦，你怎么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呢，这样吧，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何香兰，我相信她会知道如何做的。”朱代东说道，现在他已经无需去亲自告诉胡斌，要把他调到木川的事。不管这件事，有没有提前通知胡斌，最终他都最感激的，必然只会是自己。 　　吴古文回到家里，把朱代东的意思一说，何香兰换上鞋子就奔了出去。这件事还没有发生，朱代东就亲自给吴古文打了电话，可见他就是想卖吴古文一个人情。可笑吴古文就是个呆子，竟然连这层意思都无法领悟。 　　原本何香兰想直接给胡斌打电话的，但是走到小卖部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一会，最终直奔张津广的家。胡斌如果是升任楚都市的教育局长，那她一定会直接给胡斌打电话道贺。可现在胡斌是调到木川，自己去道贺有什么用？还不如又把这个人情卖给张津广，让张津广认识到吴古文真正的能量。 　　“何老师，有事？”张津广看到何香兰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连忙把她让了进来，并且亲自引着她到了书房里。 　　对吴古文夫妇，张津广自从得知他们与朱代东的特别关系之后，对他们也就另眼相待。吴古文一心只扑在教学上，而且吴古文的教学能力确实也很强，张津广就积极为他争取高级教师的待遇。如果吴古文带的这一届学生，在明年的高考中，如果能考出水平，他甚至还准备给吴古文申请国家特级教师的资格。 　　而对于何香兰，他觉得这是一个当行政干部的料，何香兰的政治觉悟相比吴古文来说，不知道高了多少级。现在何香兰的上课时间越来越少，下一步就是打算把好调到办公室，慢慢历练。 　　“张校长，刚才朱代东给我家老吴打电话，告诉了他一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何香兰问。 　　“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听说呢？”张津广微笑着说，朱代东现在已经是木川的代理市长，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以后担任木川市长，只是时间问题。可就算是这样，朱代东竟然还会主动给吴古文打电话，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啊。 　　“胡斌要调木川，朱代东已经跟市里的领导打了招呼，明天木川常委会上，就要讨论这个问题。”何香兰说道，既然朱代东敢跟吴古文说起这件事，那么胡斌调木川的事，基本上就成了定局。 　　“好啊，胡斌调到木川担任什么职务？”张津广喜出望外的说，上次吴古文请吃饭，原本是应该由学校安排的。结果吴古文拿了张朱代东的钻石会员卡，直接到香山俱乐部就把事情办了。搞得他想去结账，结果别人告诉他，钻石会员卡，永远不用付费。 　　“还能有什么职务，当然是当教育局长呗。”何香兰说道。 第1215章 官运亨通？ 　　胡斌接到张津广的传呼时，正在家里帮老婆晾被单，虽然他在教育局大小也算个副局长，但是因为被陆海峰边缘化，可以说连个普通的中层干部都不如。比如说收入，除了那点死工资外，什么灰色收入也没有。 　　局里的领导，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配了手机。胡斌也不知道他们是用公款还是自行购买的，就对他来说，就算有了手机，手机费单位也是不会报销的。那样的话，他肯定会被肖佳辉骂死。肖佳辉在家待业，一家人全靠胡斌这点工资生活，就算是这个传呼，肖佳辉都建议他去停掉，每个月不但要固定的费用，而且一接到传呼，就要回电话，这都是钱呐。 　　看到是张津广的电话，胡斌本能的就想去回，可刚一抬脚，就被肖佳辉制止了。“急什么，谁找你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因为被单还同有拧干，如果胡斌走了，她就得干瞪眼。 　　“你也真是的，这可能是工作上的事。”胡斌看到妻子的眼色，无奈的叹了口气。上次他为了参加张津广的那个饭局，特意买了套上千的西装，为了这件事，肖佳辉到现在还叨念着。说他爱显摆，不就是跟朱市长吃顿饭么，有必要这么铺张浪费吗？再说了，服装费单位上又不给报，这笔钱生生要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啊。 　　“今天是星期天，难道天还会塌下来？再说了，就算是天塌下来，还轮得到你去顶？我看是哪个狐朋狗友打来的传呼，不是喊你去打牌，就是叫你去喝酒。”肖佳辉嘴角一边裂了上去，冷笑着说。 　　“这是张津广打来的，说不定真的有事。再说了，不管是打牌还是喝酒，都能混顿饭吃不是？”胡斌说道，手里无权，在家里也没势。虽然他好言相劝，可肖佳辉硬是没有批准，一直等到把被单全部晾完，他才得以抽空给张津广回了个电话。 　　此时的张津广急得火上房似的，如果胡斌再不给他来电话，他恐怕就要亲自跑一趟胡斌家了。这个时候的时间对他来说，特别的重要。如果市里谁提前给胡斌打了电话，那他的一翻美意，马上就化为泡影了。看到手机响起，张津广马上就接下了接听键：“胡斌，是不是没有得到老婆的批示，连个电话都打不成？” 　　“我打个电话也要老婆批准？真是天大的笑话！有什么事？”胡斌说道，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心虚的左顾右盼，生怕肖佳辉也跟了过来听到了。 　　“你就嘴硬吧，今天就我给你打了传呼？”张津广说道。 　　“有事说事，没事挂机，我这电话费可没人给我报销。”胡斌急道，刚才肖佳辉还在说他浪费电话费，他可不像张津广，在一中的一亩三分地中，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工作要调动了。”张津广微笑着说，虽然是祝贺胡斌，可是张津广心里还是有一丝的羡慕，胡斌能入朱代东的法眼，那是因为自己的介绍。当时如果自己不邀请胡斌去参加吴古文的生日宴会，恐怕现在要换成其他人去木川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胡斌没好气的说，他认为这是张津广对他的调侃，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只是现在他还会相信么？今天又不是愚人节，难道还没天黑，张津广就开始说梦话了？而且就算是工作真的要调动，那也只会是越来越差，比如说给他一个调研员的待遇，干脆把他这个副局长给撸掉。可是这样的事，自己作为当事人，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怎么可能张津广比自己先知道呢。 　　“你以为我拿你开涮？知道么，今天朱代东到了楚都，专门就你工作调动的事，跟元骞振和欧谱班打了招呼，胡斌，你的面子不小啊。”张津广说道，他除了听何香兰反映情况之外，也发动了自己的一些关系，打听这件事。他虽然只打听到，朱代东今天跟欧谱班和元骞振都见了面，但结合何香兰所说，他完全能够断定，朱代东肯定是为了把胡斌调到木川，才会有此行为的。 　　“编，继续编！我自己知道有几斤几两，朱代东还专门为我打招呼，这样的好事会轮到我头上？是不是想让我请客，如果是的话，就明说嘛，何必找这样的借口呢？”胡斌还是不敢相信，自从跟朱代东一起吃过一顿饭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向朱代东单独汇报一下工作。可是他想见常务副市长，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朱代东在楚都工作期间，每天的工作都非常忙碌。 　　后来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胡斌心里的想法也淡了许多。既然朱代东调到了木川，自己就算再找他汇报工作，也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现在张津广突然说起他工作调动的事，而且还是调到木川。他心底的那些弦，又被轻轻的拨动了。现在胡斌虽然嘴上说不相信这件事，可是心里他却极度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可是他被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无情打击过，现在他已经不敢轻易相信这样的事了。 　　“还记得我们学校的吴古文老师么？今天朱代东亲自给他打了电话，顺嘴说到了你的事。今天这顿客，你是请定了！”张津广笃定的说，他现在已经能肯定，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可是对胡斌来说，要让他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一定的难度。他也很能理解胡斌，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突然之间一件天大的喜事从天而降，他确实不敢相信。 　　“真的？”胡斌惊喜的说，如果张津广是从市里的有关人员那里听来的消息，他还是不大信的，但是如果这件事是吴古文传出来的，那可信度马上急剧上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胡斌，以后到了木川，对我们一中的工作，还要继续支持才是啊。”张津广说道，楚都一中已经开始面向全省招生，张津广有一个庞大的计划，想要把全省的尖子生，全部揽到一中。而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就需要各地的教育部门大力支持才行。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在职权范围内，尽全力支持你的工作。”胡斌矜持的说道，真要是去了木川，他的工作主要也是围绕着朱代东来开展。对于这位比自己要年轻，也是从教育系统出来的领导干部，胡斌是既佩服又尊敬。他曾经多次想过，如果换成朱代东在自己的位置，对方会怎么去做，然后打破教育局现在的格局。 　　“这一天已经不远了，胡斌，晚上没事吧？我先提前祝贺你，要不然我怕到了明天，想要再跟你吃顿饭，都要排好久的队才行。”张津广微笑着说，他跟胡斌的关系，原本就一直不错，而且这次胡斌去木川，自己也是出了力的，他相信，以后不敢胡斌走到哪一步，都不会走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怎么能让你请客呢，这件事不管真假，我都要好好感谢你才对。”胡斌说道，如果自己真的能去木川，除了最要感激的朱代东之外，剩下的一个恐怕就是张津广了。 　　“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以后等你到了木川，你什么时候请客，不管在哪请客，只要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张津广说道，胡斌的情况他心里也是清楚的，虽然当着副局长，可是家庭情况只能算很普通。还有肖佳辉的事情，张津广原本想在一中给她安排个临时工的事，但肖佳辉好像不太愿意。如果现在胡斌要去木川了，倒是可以考虑，把肖佳辉调到一中来工作。 　　“好吧，算我又欠你一顿。”胡斌说道，他去请张津广，只能到一般的餐馆，就算能开发票，也不能报销。可是张津广则不一样，别看他只是一中的校长，可是一中的行政级别很高，副厅级。张津广能享受的财政拨款，跟他这个教育局的副局长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你准备一下吧，一个半小时后，我来接你。”张津广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能提前跟胡斌再把关系巩固一下，对于他们以后的相处，只会更加有利。 　　“我自己出来就是，哪敢让你来接。”胡斌说道。 　　但是张津广坚持要亲自来接胡斌，而且张津广告诉他，今天晚上去的地方，胡斌未必知道，先来接上他，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胡斌对于张津广的热情，只能却之不恭。 　　挂下电话之后，胡斌站在电话机旁边，久久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心情澎湃，激荡起伏，从口袋里掏出烟的时候，点了两次火都没有点着。自己难道真的要官运亨通了吗？调到木川，意味着自己的人生新翻开新的一页，跟着朱代东的步伐，也预示着自己的仕途，将会一片光明。 第1216章 结束了 　　胡斌之所以会在教育局受排挤，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上面没有人。他之所以能成为教育局的副局长，也是机缘凑巧。但是从今往后，不管再在哪个单位，他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这次自己到木川之后，胡斌觉得自己才真正算是有了“组织”的人。一支烟他只吸了两口，就快完了，长长的烟灰柱快燃到尽头，他才感觉到过滤嘴传来的灼热，他连忙手指一松，把烟头扔到地上。他刚想回去，可是突然之间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念头，要不要给朱代东打个电话。 　　他在犹豫，如果不给朱代东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就无法证明张津广说给他的是一个真的消息。可是他又担心，如果这个电话打过去，惹得朱代东不高兴，到时好事没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这个电话如果不打，今天晚上他还睡得着觉吗？胡斌突然鬼使神差的抓起了电话机，迅速的按下了一组数字，而这组数字，正是朱代东的手机号码。这个号码曾经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如果可以把这个号码化为实质的话，恐怕他的大脑早就被这个号码磨穿了。 　　“我是朱代东。哪位？”朱代东在那边淡淡的说道，虽然这个号码他很陌生，但是电话一通，他马上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在事情没有最终决定下来之前，他还不会找胡斌谈话。毕竟现在胡斌还是楚都市的干部，自己在这个时候找他谈话，像什么样子？这次就算欧谱班不再计较，可是朱代东还是会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的问题。 　　“朱市长，你好，我是楚都教育局的胡斌。”胡斌听到朱代东的声音，突然全身一个激灵。对于刚才自己的鲁莽行为，他有如坠入梦境般。那个拨电话的动作，并不是他的大脑控制，而是一种条件反应。 　　“你好，胡斌同志，有什么事吗？”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市长，你是不是在楚都？”胡斌鼓起勇气，说道。 　　“听到消息了？”朱代东轻笑着问，按道理楚都这边会在明天上午才正式跟胡斌谈话，而木川市，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会作出决议。现在胡斌之所以能这么快知道，恐怕也是一中那边给他传了话。 　　“朱市长，你真的要把调我到木川工作吗？”胡斌激动的说。听到朱代东这样的语气，他已经能百分之百肯定，张津广的消息没有错，自己要去木川的事，已成定局。虽然他极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可是他拿话筒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是的，我认为你现在情况，适合再给你压压担子，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朱代东微笑着说，对于胡斌的激动，他能理解。不管是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激亢。何况胡斌在单位上压抑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一朝让他腾飞，岂会不激动呢。 　　“我有信心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何工作。”胡斌激动的说道。 　　“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挑起木川教育局局长这副担子吗？”朱代东淡淡的问。既然胡斌已经打了电话来，就可以适当的让他知道一些内情，要不然明天楚都的相关人员找他谈话，他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局长？”胡斌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他现在是副局长，他根本就没有奢望会提拔，只要在教育局的分工上，能让自己多承担一部分工作，他就很满足了。很多人觉得他这个副局长就算不是教育局的主要领导，也应该过得很风光。可是胡斌内心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清楚，一个没有工作，甚至全局的人都对你无视的副局长，简直就像行尸走肉。 　　“是的，这件事本来要过几天才会跟你谈，既然你打来了电话，我就多说几句吧。我希望你能全面负责木川教育局的工作，坚决落实市委、市政府的决策。这期间，你可能会受到很大的阻力和很多的阻挠，对此，你要有心理准备。来木川，不是为了让你当着一把手玩的，而是实实在在要干些工作。”朱代东沉吟道，虽然胡斌的年纪比他要大，可现在，他完全是一副上级领导叮嘱下级的口吻。 　　“请朱市长放心，我一定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议。”胡斌大声说道，他刚说完，就引得杂货店的老板和几位顾客纷纷侧目而视。 　　“嗯，这件事现在还没走组织程序，等你到了木川，我们再好好谈一次吧。”朱代东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我到了木川，一定会好好干，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胡斌哽咽着说，这一刻，他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他至少要等到现任楚都教育局长陆海峰走了之后，才有可能得到重用。但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或许新来的局长，会更加不看重自己，也有可能。 　　胡斌回到家之后，他的心里已经经历了激动、亢奋、紧张，到最后的平静。现在的胡斌，虽然跟刚才出去打电话的那个胡斌还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们的思想境界已经完全不一样，内心想法更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怎么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肖佳辉看到胡斌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的烟已经燃了一大半，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没什么事。”胡斌手一抖，就把烟灰弹到了地上。 　　“没事才怪，说吧，大不了就是不当这个破官嘛。”肖佳辉坐到胡斌身边，柔声说道。虽然她很是看不起胡斌，但是不管怎么说，胡斌也是自己的丈夫，不管他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自己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一边。 　　“我在楚都教育局的工作，确实很快就会结束了。”胡斌郑重的点了点头，说。 　　“结束了？”肖佳辉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她不太明白，这对胡斌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津广告诉我，组织上准备调我到木川工作。”胡斌淡淡的说道，可是他的脸上还是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 第1217章 惊喜不断 　　肖佳辉毕竟不是体制内的官员，而且胡斌也在近期游离在权力中心之外，她对于这里面的事，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敏感。听到胡斌说组织上准备调他到木川，她还以为这是遭贬，哪里想到，去木川，是胡斌仕途的新起点？ 　　“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好，到了木川，大不了我去摆地摊，难道还怕养不活一家子么。”肖佳辉温柔的说道。胡斌在单位上遭人冷落，到了家里还要受自己的白眼，想起来他其实也很累的。这种累并不是因为他做了多少事，恰恰相反，而是他每天都无所事事，可心累。 　　“那倒不用摆地摊，晚上你准备一下吧，等会张津广会来接我们去吃饭。”胡斌微笑着说。原来他对肖佳辉还有些怨气，但听到肖佳辉这番话，倒让他觉得汗颜。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只有自己的老婆靠得住。 　　“不就是吃顿饭么，还用得着张津广来接？”肖佳辉诧异的说，张津广的级别比胡斌高，而且他在一中又是一把手，日子可比胡斌这个不管事的副局长要滋润得多。历来只有胡斌去求张津广帮忙，从来没有看到过张津广会主动来找胡斌，因为以胡斌的能力和地位，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张津广的。 　　“今天让张津广来接一次也没有关系。”胡斌淡淡的说，他之所以能去木川，张津广功不可没。现在张津广之所以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事，并且亲自到家里接他，恐怕也是想维持好这段关系。 　　“不对。刚才你说调到木川，还是在教育局吗？”肖佳辉问，她与胡斌夫妻多年，胡斌的喜悲她还是能看得准的，刚才胡斌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是落难。 　　“是的，刚才张津广打传呼就是告诉我一件事，组织上已经决定调到我到木川，担任木川市教育局的局长。”胡斌郑重其事的说道，在说到“局长”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正的还是副的？”肖佳辉惊喜的说，她突然想到，朱代东现在已经是木川市的代理市长，担任市长只是时间问题。原来胡斌就一直在家里唠叨，说朱代东可能会重用他，她一直是嗤之以鼻的，可没想到，这一点终于被胡斌等到了。 　　“当然是正的，要不然你以为张津广会来接我？”胡斌笑吟吟的说，现在他终于感觉心里那种憋气全部吐出来的，如果明天上班，再看到别人冷落自己，他只会在心里鄙视他们。 　　“那你还不赶紧换衣服？”肖佳辉急道，自从被边缘化之后，胡斌也基本上不顾自己的形象了，有的时候，甚至还会穿着拖鞋去上班，对他来说，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不会再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就是吃顿饭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胡斌淡淡的说，可是这个时候，肖佳辉却比他表现得要沉稳，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注意细节。她甚至还要求胡斌去外面的发廊做个头发，彻底解决自己的形象。 　　“当然要注意才行，你想过没有，过几天你就要去木川了，总不能到时还让人说三道四吧？”肖佳辉说道，在家里，她总能当胡斌的家，哪怕现在胡斌要到木川当局长了，可是她依然是胡斌的幕后“领导”。 　　吃饭的时候，张津广提出，要借调肖佳辉到一中工作，先到办公室做点行政工作，以后情况熟悉了，再进校委会。但是这个要求，却被胡斌拒绝了，如果是在今天上午之前，他会对张津广的建议感激涕零，可现在，他马上就要去木川了，肖佳辉的工作他相信自己能够解决。 　　“其实我留在一中也不错，再过两年，儿子就要上高中了，到时正好进一中，还能顺便有个照应。”肖佳辉在回来的路上，对胡斌说道，虽然张津广还执意要送他们回来，可是胡斌这次坚决拒绝了。现在张津广的姿态越低，以后自己欠他的人情就越大。官场之中，不怕欠钱、不怕欠物，就怕欠情。 　　“谁知道两年之后的事呢？现说了，木川一中难道就差了？听说朱代东准备在木川对教师工资补贴，以后恐怕全省最好的教师，都想调到木川去呢？同样，最好的学生，到时也会流向木川。”胡斌笃定的说，虽然他在教育局无所事事，但是相应的一些文件，办公室还是会送到他办公室的。而他自己也特别关注教育行业的事，特别是木川市朱代东的讲话精神。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我宁可去木川当个普通教师。木川的教师工资有补贴，你们这些当领导肯定也有喽？”肖佳辉高兴的说。 　　“这你就错了，一线教师的工资会增加，可是上面的干部工资，反而不会涨。以你的文凭，真要想进教师队伍的话，抓紧时间先考个普通话证和教师资格证，通过正常途径到木川的学校去教书。佳辉，我要特别提醒你一点，朱代东不同于其他的领导，他对下级抓的特别严，你到时可不能出我的丑。”胡斌叮嘱道。 　　“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不拖你的后腿。”肖佳辉肯定的说，她自然清楚胡斌的意思，到了木川之后不要张扬，也不要干一些对不起组织的事，教育局也可以算一类局，每年上面拨下来的钱都要上亿，而且市财政还会拨款，盯着胡斌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样最好，我现在正是干事业的时候，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今天下午我还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他也要求我，一定要顶住压力。他说把我调到木川，本来就不是为了当一把手的，而是要实实在在的干一些事。”胡斌说道，这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现在他在楚都教育局，就算想干一点事，都没有机会。这就好比把教育局把胡斌当猪来养，让他吃让他睡，就是不让他做事。 第1218章 起风了 　　楚都市教育局长陆海峰刚上班，就接到了欧谱班的电话，让他去市政府一趟。虽然欧谱班在电话里的语气很平淡，可是陆海峰还是不敢懈怠，对市长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他而言，可能就是天大的事。 　　但陆海峰千算万算，他也没有算到，欧谱班竟然会跟他谈到胡斌的事。自从他到教育局之后，就一直把胡斌当成反面教材使用。因为他对胡斌的手段到位，使得陆海峰在教育局的威信空前高涨。可现在，胡斌突然之间却要调动了，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是欧谱班这个市长亲自找他谈。 　　“欧市长，组织上要对胡斌同志压压担子，我很赞同。但是胡斌同志在教育局，负责的工作也很重要，教育局如果离开胡斌同志，恐怕工作一时之间很难开展。”陆海峰说道，胡斌要想调走，肯定是走了什么人的路子，可是只要自己还在教育局，他想这么轻易的离开，恐怕没那么简单。 　　“难道你们教育局除了胡斌之外，就再也找不到挑大梁的人了？”欧谱班愠怒道，虽然他对市教育局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可是在给陆海峰打电话之前，他还是看过教育局的分工情况，胡斌分管工会工作，这样的工作也叫重要？离开了胡斌，教育局的工作会不好开展？下面的人糊弄上级，有的时候领导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的时候，换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那倒不是，只是最近局里正在研究，也想给胡斌同志压压担子。既然组织上有考虑，教育局自然是服从组织安排。欧市长，胡斌同志要去哪里高就？”陆海峰忙不迭的说道，不管欧谱班是不是熟悉教育局的工作，既然对方捏起市长的架子，他这个局长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没有作用的。 　　“去木川教育局担任局长。”欧谱班淡淡的说道，陆海峰的那点小心思他很清楚，胡斌现在就是陆海峰案板上的肉，任他宰割。可是胡斌如果也爬到了正处级的位置，陆海峰可能随时都要小心翼翼了。现在胡斌调到木川，对陆海峰的威胁倒还不是很大。 　　“我从来不阻碍其他人的提拔，胡斌同志能去木川市担任教育局的局长，这说明我们楚都教育局还是能出干部的嘛。”陆海峰高兴的说，听到胡斌是去木川，他立马全部明白了过来。 　　上次朱代东的专车亲自到教育局来接胡斌，当时他就觉得胡斌是不是傍上了朱代东，但后来朱代东也没有给自己打招呼。再加上朱代东很快就调到了木川，他慢慢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自然也不会对胡斌假以颜色。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到了木川之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竟然要把胡斌调到木川。 　　可以想像，胡斌到了木川之后，一定会得到重用，刚才欧谱班说胡斌到木川是担任教育局的局长，这个“局长”恐怕是正的。如果胡斌在木川干出了成绩，以后的某一天，成为自己的领导，恐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想到这里，陆海峰心里一阵烦躁。 　　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优秀”干部，趋炎附势是他最基本的品质。既然不能阻止胡斌前进的步伐，那就争取与他打成一片。哪怕现在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但陆海峰都还要做最后的努力。他不确定，现在胡斌是否知道即将调到木川的消息。但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都是由上而下通知的。而且今天才星期一，刚刚上班欧谱班就亲自打了电话给自己，胡斌应该不会知情才对。 　　回到教育局，陆海峰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局办主任就跟了进来，向他汇报局里发生的大小事务。作为办公室主任，这些事情，都是属于他的本职工作范围内。今天教育局发生的最大一件新闻，应该就是胡斌着正装上班的事了。今天既非重大节日，又没有上级领导来视察，胡斌打着领带，穿着西服，皮鞋擦得噌亮，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但是陆海峰听到之后，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显然，胡斌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恐怕现在，他正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找他谈话呢。其实在这个时候，对陆海峰而言，已经不再适合找胡斌谈话的，他要做的，只是通知胡斌，让他去市政府，到时自然有主管领导和组织部的领导找他谈话。 　　自上而下的通知，都是逐级而为，胡斌不管到木川是当局长还是副局长，现在依然是他的手下，这样的事，只有陆海峰才有资格去通知胡斌。 　　“你去通知胡局长来一下，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票需要报的。”陆海峰淡淡的说道，教育局实行一枝笔的财务制度，不管什么样的票据，哪怕就是几十块钱的东西，如果他没有签字，财务处的人也是不会报销的。在陆海峰的记忆中，好像胡斌的票据就很能能让他下笔的。就算必须要报销的一些票据，他也会让胡斌来回折腾好几次，才会签字。 　　“胡局长的发票怕有一抽屉了吧，真要报？”局办主任微笑着说，胡斌身上的那套西服，就花了千把块钱，胡斌曾经在他面前嘟嚷过好几次，想要报销。虽说胡斌是副局长，但是在教育局想要办件什么事，还没有他这个局办主任好使。 　　“胡局长马上要调木川了。”陆海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岂会给胡斌去报销发票？而现在也是他主动向胡斌示好的一个机会，反正最后的报销，都是公家出钱，拿着公家的钱做人情，何乐而不为？ 　　“调木川？这么说原来的传言是真的？”局办主任诧异不已的说，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局里传言，说胡斌傍上了朱代东这棵大树。几个月前朱代东的专车亲自来教育局接胡斌去吃饭，那可是全局人员共睹的。 　　现在胡斌调到木川，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缘于朱代东钦点。要不然以胡斌的人脉，再过三辈子，他也别想离开教育局。以陆海峰的性格，只要他还当着教育局的局长，组织上就算想调整胡斌的工作，他也会阻止的。 　　“不管真也好，假也罢，胡局长能调到木川，并且升任局长，怎么说也是我们教育局的荣誉。晚上准备一个欢送会，一定要让胡局长满意。”陆海峰叮嘱道。 　　“这事交给我办，一定会让胡局长满意的。”局办主任说道。 　　局办主任的人还没有到胡斌的办公室，关于胡斌要调到木川担任教育局长的消息，马上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教育局。原本机关里的人，就很热衷于这样的消息。现在胡斌就像一匹黑马，突然出现在教育局，自然能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况且胡斌原来在教育局，一直就是被挤压的对象，现在突然要提拔，可以说刚开始的时候，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不相信。但是要证实一个这样的消息，其实是很容易的。 　　当胡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所有见到的他的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一口一个胡局长，喊得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顺口。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自然心知肚明。走在楼道里，他心中感慨万端，想想今天早上自己来上班的时候，所有的人对他还是视而不见，可现在一个个笑脸相迎。权力，真的是个好东西。 　　对于陆海峰表现出来的姿态，胡斌没有拒绝，市教育局本来就是陆海峰的“江湖”，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陆海峰说了算。如果他真要记仇，那就显得太不成熟了。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得小人得志。说不定现在木川市教育局的人，就盯着楚都教育局呢？自己如果胸襟太小，以后如何在木川教育局开展工作？ 　　与陆海峰的谈话，是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现在的胡斌好像对于之前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全然不知一样。两人谈笑风生，共同畅谈着教育工作的发展和改革。对于陆海峰提出来的发票报销，胡斌也没有拒绝。像他原来在教育局的待遇，也不可能虚报发票。但是对于局办主任提出来，要把他的那套西装也报销时，胡斌却犹豫了。 　　“老胡，这就算局里的一点心意吧，你到木川去上任，如果还能穿着这套衣服，那局里脸上也有光嘛。况且你当时添置这套衣服，也是为了工作需要，可以说，这套衣服为你的进步是立下汗马功劳的。”陆海峰轻轻笑着说。 　　“被陆局这么一说，我这套衣服以后得好好收藏起来才行。”胡斌笑吟吟的说道，如果说原来他与陆海峰在一起，还会有低他一头的感觉的话，那现在，这样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虽然此时胡斌还没有去上任，但是他已然把自己定位为木川市的教育局长了。 第1219章 感激 　　在陆海峰找胡斌谈话的时候，木川市委常委会也在照常进行，在这次的常委会上，关于教育局长的人选，并不是最主要的，大家讨论得最热烈的，自然是原浆保健酒的分配问题。总共才一百箱，现在朱代东已经动用了十几箱，剩下的八十多箱，有二十箱将送给省委、省政府。还有三十箱要送到中央的有关部门。剩下的三十多箱，才是由市里自由支配。 　　可就算是这样的分配方案，最后也搞得差点没办法完成。原本有常委提议，周保宁与朱代东，应该多一点支配权。周保宁是市委书记，一把手多拿一点，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而这酒又是朱代东炮制的，可以说这些酒，都属于朱代东。 　　但是大部分常委这次的态度却很坚决，因为时间的推移，现在知道原浆保健酒功效的人是越来越多，木川市的干部，也体会到了，这种酒特别的难搞。朱代东又在会上坦言，这酒最快，也要几个月之后，而且产量不会很大。如果能在年前炮制出来，那就是大家的运气。 　　对于这样的物质分配，周保宁与朱代东自然不好以势压人，最后有人提议，既然无法按照箱数来分酒，就只好按照瓶数来分配。至于市委机关事务管理局和市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一瓶也没有拿到。朱代东与周保宁商量之后，每人都拿了一箱给机关事务管理局。可是这箱酒，什么时候用，用在什么人身上，必须要经请示他们之后才行。 　　至于后面教育局长的调动和任免，反而不是什么重要的议题。所有的常委都知道，从楚都调胡斌来木川，是朱代东的意思。刚才大家都得了朱代东一个人情，现在马上就让他们出言反对这件事，恐怕没有人能说得出口。胡斌担任木川市教育局长的事，经过全体常委会举手表决，以全票得以通过。 　　当朱代东给元骞振打电话，通知他木川市委已经通过决议，任命胡斌同志为木川市教育局党组书记，并且建议市人大常委会，增选胡斌为教育局局长的时候，元骞振特意看了看时间，才十一点钟。木川市委常委会的效率还真高，此时他不方便告诉朱代东，现在楚都也在召开市委常委会，可是他还没张嘴，朱代东好像就已经知道了似的，主动提出，中午的时候再打电话来。 　　其实朱代东给元骞振打电话，除了要跟他说明胡斌的问题之外，还想就楚川高速与木川市对接楚都地下排水系统的事情进行沟通。原来木川市的财政紧张，对这两件投资大，回报周期长的项目，有心无力。可是随着木川市的经济的复苏，特别是随着木川市属国有资产的扭转盈利，财政收入明显增加。 　　有些事情，原来只是在他的计划里，可现在他都准备开始付诸实施。朱代东的计划可谓雄心勃勃，按照他的规划，木川市一年会一变样，三年就要大变样。而对于城市建设，朱代东的规划与其他城市迥然不同，在朱代东的规划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旧城改造这个词。而城市建设的发展，主要是向外扩张，而不是像其他的城市一样，将现在的城市中心，一片一片的拆迁。 　　在朱代东向时友军布置城投公司的任务时，除了现在的批发市场之外，还要准备修一条环线，将现在的木川市全部圈在里面的环线。而以后，木川市的城市发展，主要是向外，而城投公司还要准备建设二环线、三环线，甚至是四环线。 　　“代东，听说今天木川市委常委会讨论得很激烈啊，昨天的酒真是谢谢了。”孙剑佛在得知木川市竟然在常委会上对原浆保健酒进行激烈的讨论和争辩之后，对昨天朱代东送给自己的一箱原浆保健酒更是感激。 　　在昨天下午，朱代东除了亲自抱着一箱原浆保健酒到元骞振之后，晚上的时候又去接了孙剑佛出来。现在的孙剑佛在审计厅担任正厅级的副厅长，对很多人来说，他自然算是被权力边缘化的人了。但是朱代东在给了欧谱班、元骞振一箱原浆保健酒之后，却没有忘记这位自己曾经的老领导，接他出来吃了顿饭之后，又亲自抱着一箱酒送到他家里。 　　昨天晚上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朱代东就向孙剑佛介绍了原浆保健酒的炮制过程，而且这酒又是他亲自炮制的，产量不可能很高。而孙剑佛也听说了原浆保健酒的特殊功效，对朱代东还能在这个时候送一箱酒给他，很是高兴。不管不酒价值几何，这酒是朱代东亲自炮制的，功效又很显著，怎么说都是朱代东的一番心意。 　　可是今天上午，孙剑佛才知道这种原浆保健酒是如何的难搞，因为稀少，所以珍贵，很多有想在市场上去购买这种酒，可是不管他们如何有钱，也不管哪一家医药公司，统统都没有这种原浆保健酒。而孙剑佛随后又听说，木川市委常委会，因为市里的主要领导想多要点原浆保健酒，甚至不惜抛下面子，把一整箱的原浆保健酒拆开，按瓶论人头分。就算是朱代东与周保宁，也没有特殊对待，一律按照人头来分。 　　虽说在昨天的时候，朱代东送的那一箱酒给他，有些讨巧。可是这也看得出来，朱代东的心意更加深。而从今天看来，这一箱原浆保健酒的价值，更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了。如果孙剑佛不主动给朱代东打个电话致谢的话，恐怕他心里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孙剑佛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帮帮朱代东。 　　可是以他现在这个审计厅的副厅长，好像也帮不上朱代东什么忙。虽然审计工作，在各种法律法规里，作用非常重要。而且审计厅也肩负着为监察和督促检查的作用，可以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但在实际工作中，审计工作会受到领导主观意识的影响，而名存实亡。就算审计厅真的审计出什么问题来，最后也是隔靴搔痒，下面的单位主动承认错误，上面的领导打招呼说情，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 　　所以孙剑佛想要帮朱代东做点什么事，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办到。按照正常的工作情况，他与朱代东打交道的机会确实可能有，但那只能是在酒桌上。 　　“老领导，这话可就不对了，只是我自己炮制的一些小玩意，有什么值得总把感谢这句话挂在嘴边呢？以后如果我有事想请老领导帮忙，那不天天都感激你？”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孙剑佛之所以会去审计厅，主要是受了欧谱班一记黑拳。而欧谱班又有省纪委书记雷同兴的配合，孙剑佛被突然袭击，自然无还手之力。 　　但现在对欧谱班来说，就是他在明，而孙剑佛在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剑佛就会向他射出复仇之箭。而孙剑佛所处的位子，如果想安分守己，只是混混日子，也是很容易的。但如果真要搞点什么事来，也不难。只要他在楚都市审计局汇报上来的文件上做点手脚，到时由厅里对楚都审计局的工作进行复查，随时都能抓到欧谱班的把柄。 　　但现在孙剑佛跟欧谱班一样，也是刚到新的单位，很多事情还需要磨合。欧谱班需要迅速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为他在楚都的工作铺平道路。而孙剑佛想要做点事，也需要跟上面的领导搞好关系，特别是跟现在的厅长姜爱忠。孙剑佛跟姜爱忠一样，都是正厅级干部，因此，孙剑佛必须随时向姜爱忠传达一个消息，自己想做点事，但又不会触及到姜爱忠的权力。 　　“如果你真要有事请我帮忙，只管开口就是，就怕我现在无职无权，帮不上你什么忙。”孙剑佛自嘲的说道，他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个正厅级干部，但是在朱代东这样的人面前，权力可以说被剥夺得一干二净，确实称得上无职无权之人了。 　　“老领导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依然还会领导我工作的。”朱代东笃定的说道，他说这话，并不纯粹是为了拍孙剑佛的马屁，事实上确实有这个可能。甚至朱代东认为，孙剑佛重回楚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现在欧谱班在楚都市的做法，不管楚都市的干部会有什么样的评价，至少朱代东认为，欧谱班的有些工作，是不太妥当的。不说他对国有资产改制的一些错误性决策，就拿他对楚昌公司的态度来说，就很危险。市里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彭伟的信心。如果市政府不加支持也就罢了，可如果还要人为的制造一些阻力的话，朱代东相信欧谱班自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希望如此吧，你现在的时间比较忙，我就不多打扰你了。以后来了楚都，咱们再一起喝酒。”孙剑佛说道，朱代东不管到了哪里，还是一贯的谦虚谨慎，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就从来没有看到过朱代东骄傲自满的情况。 第1220章 全力以赴！ 　　但是这次孙剑佛还真是猜错了，朱代东还真的有事要找他。虽然这件事，并不算是走后门，甚至可以说是朱代东主动给孙剑佛找点事干，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在表面上，朱代东是确实想找孙剑佛帮忙办事的。 　　“别急啊，老领导，这次我还真的有事要找你帮忙。木川市政府准备对全市的低保资金的发放范围和发放标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审计排查。以木川市审计局的力量，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拿出结果，我想请求省厅，派出精干力量，对我市的低保资金发放情况进行审计。”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前年，国务院下发了《关于在全国建立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通知》，要求在今年底前，县级以上城市与县政府所在地的镇都要建立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对于家庭人均收低保入低于当地最低生活保障标准的非农业户口的城市居民，均纳入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范围，所需资金由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列入财政预算。 　　对于木川市的低保制度，在朱代东没来之前，因为木川市的财政赤字很大，想要完善低保制度，基本上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朱代东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这既是为了完成国务院的通知任务，同时也是朱代东想为木川市的低收入人群做一件实事。 　　可是根据朱代东的摸排，全市的低保金发放与低保户评定范围，目前是比较混乱的。如何拨乱反正？朱代东决定让审计局先拿出一个初步的数据出来。而朱代东与市审计局局长滕振南沟通的时候，滕振南告诉朱代东，如果要按照市政府的要求，恐怕没有半年的时间，审计局是不可能拿出一个准确数字的。 　　对于这么长的时间，朱代东自然不会满意，按照他的要求，最多给审计局一个月的时间。但滕振南回复朱代东，哪怕就算让局里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让所有的审计局工作人员，全部冲锋上阵，至少也要二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审计局的工作极限了，如果再快，恐怕就会有工作人员吃不消，或者得出来的数字不准确。 　　朱代东问滕振南有什么办法，能在一个月之内拿到一个准确无误的数字，滕振南告诉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向省厅求援。最好的审计员，原本就在省厅，而且省厅还能调遣全省各个审计局的审计人员。对于审计局来说，只要领导没有特别指示，平常的工作还是比较轻闲的。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业务水平，会不会因为长时间的休息，没有得到锻炼的机会，而有所后退。 　　而现在木川市如果主动向省审计厅求援，相信除了木川市的一些干部会惶惶不可终日之外，省审计厅与其他各个审计局还是会主动配合的。 　　“木川审计局难道不能担任这个任务？”孙剑佛诧异的说，他虽然与朱代东共事了一年多，可是对于朱代东的性格，还没有完全了解透。搞这样的审计，不是主动跟木川市的干部为敌么？朱代东才到木川多长时间？这么大范围的得罪干部，值得么？ 　　“我要求一个月之内完成任务，可是审计局最快也要两个月，这还是加班加点的结果。所以没办法，只好向老领导求援了。”朱代东笑着说，他既然敢向省厅求援，自然也不会把木川市的情况揭露出来。 　　“只要你不怕出问题，省厅当然全力支持木川市的工作。”孙剑佛微笑着说道，恐怕全省像朱代东这么有魄力的干部实在不多，有几个人敢自暴其丑？一般的干部，就算再有魄力，也只会让市里的审计局慢慢的审计，不就是多花点时间么，总会审计出来的。但朱代东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市审计局要用，省审计厅的工作人员也欢迎，甚至其他各地的审计人员也不怕。 　　“有问题不要紧，办法总比问题多么。但如果不敢正视问题，我觉得才是最大的问题。”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样的话，很多人都说过，甚至孙剑佛也曾经在某些会上讲过，但是真正要落到实处，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会向姜爱忠厅长反映木川市的情况，争取让厅里派出一支最精干的审计队伍。”孙剑佛说道，这样的事，就算朱代东走正常渠道，也是能得到解决的。审计厅别看是一个厅级单位，但是每年真正要做的事，主要还是跟各种文件打交道，特别是对下面送上来的审计报告作出评估和总结。 　　“如果老领导能亲自带队，那我更是求之不得。”朱代东轻轻说道。 　　“我尽量争取吧。”孙剑佛心里一动，如果朱代东不提醒，他还真是差点忘了。看来朱代东应该也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到省厅的时间不长，跟下面的技术人员，并没有过多的沟通。而如果以后他要想做点什么事，就必然要跟这引起一线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让他们对自己信服才行。 　　而这次去木川搞审计，正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自己跟朱代东是老关系，这次的审计工作，将会得到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所以这次去木川，不能算是干得罪人的工作。而自己能借此机会，跟一线的业务人员搞好关系，这对以后自己的工作，也是极为有利的。作为省审计厅的副厅长，每年能参与的真正审计工作，其实并不多。恐怕就算是一线的那些审计员，能真正做一些审计工作，也不常见。 　　“尽量争取可不行，老领导一定要来。我相信姜厅长，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合理要求的。”朱代东说道，如果孙剑佛真的不能来木川，他也会想办法，让孙剑佛利用空闲时间来木川指导工作的。 　　他相信孙剑佛到了审计厅之后，是心有不甘的。欧谱班搞小动作，让他到了审计厅。这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与欧谱班无怨无仇，对于欧谱班这种不讲情面的小人作风，如果说不好好的回报一下，那就不是孙剑佛了。而朱代东也希望孙剑佛对给欧谱班敲敲警钟，就算不能让欧谱班离开楚都，至少也要让他知道，楚都市的很多工作，并不会按照他随意的想法而开展的。 　　跟孙剑佛通完电话之后，朱代东马上就把滕振南叫到市政府，把自己的意思向他传达，让市审计局给省审计厅打申请报告。虽然他已经跟孙剑佛沟通，但这件事如果要真正成行，还必须走正常的程序。孙剑佛在省厅的策应，只能增加这个程序的流传速度，而不会免掉这个程序。 　　“朱市长，这个报告我回去打，但是恐怕一交上去，我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了。”滕振南苦笑着说道，原本他这个审计局长，工作还是比较轻闲的。审计局每年的实质性工作并不多，大多是文来文往，只要上面的领导不重视，下面的人乐意配合。这么些年了，他也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朱代东这个年轻的市长一来，突然之间就要让审计局发力，而且审计的还是低保资金和低保制度的覆盖面。虽然他对下面的情况还不是完全摸底，但是可以想像，只要审计局动真格的，就会有很多人骂娘。不但要骂他滕振南的娘，恐怕朱代东的娘也会受无妄之灾。 　　“这年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猫还会怕老鼠？执法的还怕违规的？这次的审计，不管对方是什么单位，也不要管他有什么背景，只要敢阻隔审计工作，一律要严加惩处。而你们审计局要好好配合省审计厅的工作，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一个月之内，交给市政府准确无误的数字。除此而外，你可以自由操作。”朱代东冷笑着说，听滕振南的语气，木川市在这方面的情况还比较严重，他最近也准备抽一点时间，下去摸摸底。原来他一直是对全市的经济情况进行摸底，而没有重视民生。那个时候，市里没钱，就算朱代东想搞民生，也是有心无力。 　　“我尽量去做吧。”滕振南无奈的叹了口气，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朱代东的要求虽说只有一个，可是审计局的人，至少要忙活一个月。而且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他还要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对于这些无形的压力，他难道也好向朱代东汇报？ 　　“不是尽量去做，而是要全力以赴！我虽然只提了要求，没有参与你们的实际工作，但是我会做好后勤和支援工作。不管你碰到什么样的人打招呼，也不管有什么单位会阻隔审计工作，你随时都可以向我汇报。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是你碰到了难题，都可以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有了朱代东这番话，滕振南放心多了，他虽然跟朱代东交往不多，但是朱代东言出必行，他还是知道的。 第1221章 损失 　　既然木川市已经先楚都而作出决议，楚都市当然不会再在这件事上拖泥带水。在谈到市教育局胡斌的人事调动问题时，元骞振向大家通报了，关于木川市市委常委会，任命胡斌同志为木川市教育局党组局长，并且建议市人大增选胡斌为市教育局长的事。 　　这样的一个决议，虽然让楚都市有些尴尬，可是元骞振却觉得，这是木川市委常委会的办事效率问题。不能怪人家走在自己的前面，只能说自己的速度太慢。开过完之后，元骞振让胡斌到市委，他要亲自跟胡斌谈一次话。 　　对于楚都市的干部，元骞振基本上能做到心中有谱。可是对于这个胡斌，并没有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在此之前，他曾看过胡斌的档案，发现胡斌与朱代东，并没有任何私人的关系。可是为什么朱代东会偏偏看上胡斌呢？ 　　“胡斌同志，市委的决议你已经知道了吧？”元骞振说道，在不久前的常委会上，楚都市委作出了免去胡斌市教育局党组成员的决议，同时建议市人大，免去胡斌教育局副局长的职务，胡斌同志另有任命。 　　就在常委会召开后不久，市人大举行常务会议，已经免去了胡斌教育局副局长的职务。这些都是走正常的组织程序，胡斌由楚都调动木川，原本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一般的干部，哪怕不惊动常委会，可能走正常的组织程序，都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要上常委会讨论，那谁也不清楚最好的结果如何。 　　对于这样的调动，如果常委会上一二个常委提出置疑，基本上调动的事就没戏。有的干部为了调动，可能要花费几年的时间。而胡斌从接到张津广的电话，到现在出现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还没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就算是走正常的组织程序，这样的速度也是很惊人的。 　　“刚才组织部已经到局里传达了市委的指示。”胡斌拘谨的点点头，刚才在局里召开了党组会议，当陆海峰说组织部的领导要传达市委决定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底，应该是说自己的事。 　　当时的他，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当时陆海峰要让他讲几句话，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讲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坐下后，会议室里暴发出热烈的掌声。会议还没有结束，他就提前离开了。从市委决议宣布之后，他就已经不再是市教育局的人了。何况市委书记召见，他就算不再是楚都市的干部了，也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胡斌同志，不要这么拘谨嘛，你现在可以说不是我们楚都市的干部了，没必要再敬畏我这个市委书记。来，抽支烟。”元骞振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胡斌。 　　“我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元书记的兵。”胡斌见元骞振已经把烟抽了出来，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又摸起桌上的打火机，等元骞振叼了一根烟在嘴边的时候，给他点上火。 　　“你这口吻倒跟朱代东有些相似，怪不得他能看上你，可能你还不知道吧，木川市委已经作出决议，任命你为木川市教育局长了。在两个小时之前，你可是身兼两职。”元骞振微笑着说，当时胡斌的楚都教育局副局长还没有免去，可他木川教育局长的任命已经下达了。 　　“这么快？”胡斌喜形于色，他对于市委今天的决议已经觉得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木川那边的决议，同样是迅雷不及掩耳。 　　“胡斌同志，你在楚都教育局工作了几年，都从事了哪些工作？”元骞振问，不管哪个干部，听到自己被提拔，都会欣喜若狂。对于胡斌的异样，他没有见怪。听到这样的事，如果胡斌还能淡然处之的话，他倒会怀疑胡斌的心机了。 　　面对市委书记的征询，虽然现在自己不再是楚都市的干部，可是胡斌还是很积极的向元骞振汇报了自己的工作。他跟朱代东一样，也是从一名普通教师成长起来的干部，只不过他的升迁速度，与朱代东就没有了可比性。到了教育局之后，他也一直从事基层工作。就算是他担任副局长，凭的也是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成绩。 　　胡斌到现在能说出全市所有学校校长的名字，在教育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个记录，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打破。倒不是其他人的记忆力不好，而是用不用心的问题。 　　当然，在说到最近几年自己在教育局的工作时，胡斌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工作，可是他这几年的工作没有任何成绩，分管的工作又是工会，就算他再为陆海峰开脱，元骞振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看到元骞振的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胡斌心里暗暗高兴，他知道，只要管如实的向元骞振汇报自己这几年的工作情况，恐怕不管怎么样，都够陆海峰以后喝一壶的了。像元骞振这样的领导，不会因为只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就大发雷霆。而这段时间差，也为胡斌作了掩护。 　　“胡斌同志，你应该早点向市委反映这样的情况嘛。”元骞振听完胡斌的汇报之后，心情沉重。这个问题或许朱代东早就发现了，只是他因为突然调到了木川，而没有时间来解决。可是现在，却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对于陆海峰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处理？都是一件棘手的事。 　　“我一向就是坚决执行上级党委组织的决定。”胡斌坚定的说，如果没有朱代东，就算他向市委反映情况，会有效果吗？那个时候，他想见到元骞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算真的见到了，恐怕元骞振也不会这么静静的坐着，听他不急不缓的汇报。 　　“对于教育局今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元骞振问。 　　“对于木川市教育局的工作规划与改革，朱市长已经提出了很多具体的意见，我到木川，只需要坚决执行市政府的指示就可以了。”胡斌说道，他向元骞振介绍了朱代东的规划，虽然他只是听朱代东说起过只言片语，但是凭着他在教育系统内多年的工作经验，再加上对朱代东的了解，自然能推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而这次，元骞振听的更加认真，朱代东对教育的投资，可谓不遗余力，光是他敢对教师工资进行补贴，元骞振就自认为做不到。至少这两年，楚都市的财政支出中，不会有这么一项。另外对学校，甚至是教学方针，胡斌结合自己多年的经验，也想做一些这方面的尝试。 　　“胡斌同志，祝贺你到木川工作，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元骞振跟胡斌握了握手，说道。如果说他让朱代东离开楚都，是一种遗憾的话，那现在让胡斌离开，这可能也是楚都教育工作的一种损失。 第1222章 汗颜 　　就在胡斌离开楚都市委不久，朱代东的专车就到了。他来楚都，除了要当面向元骞振道谢之外，还是因为要向省审计厅汇报工作。虽然审计厅与木川市的行政级别一样，甚至论实权，朱代东比姜爱忠要大，可是按照惯例，省审计厅是木川的上级单位。 　　而且这次朱代东也想让孙剑佛去木川督战，如果只让滕振南过来请示，好像对孙剑佛显得不太尊重。他在路上已经听说楚都市的常委会已经开完，就准备过来请元骞振一起吃个饭，下午再去省审计厅。 　　“代东，你打个电话来就是嘛，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元骞振看到朱代东后，笑吟吟的说。现在朱代东好歹也是木川的代理市长，已经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只是吃个饭的问题，必须亲自跑到办公室来呢。 　　“只是顺道拐个弯的事。”朱代东笑了笑，说。在电话里邀请与当面邀请，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两回事。如果在电话里邀元骞振，他可能会去，但也有可能不去，毕竟每个领导的时间都很宝贵。但现在他亲自到了楚都市委，当面向元骞振发出邀请，哪怕元骞振已经与别人有约在选，恐怕都会推辞掉，而去赴朱代东的这个宴请。 　　“骞振书记，楚都是省会，也是我们木川学习的对象。为了更好的拉近与楚都之间的距离，也为了让两地的经济更好的发展，完全有必要修建一条楚都至木川的高速公路。我们评估过，如果楚川高速能在两年之内通车，至少会为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速度，贡献两个点以上。”朱代东到香山俱乐部之后，拿出两份计划。 　　这两份计划，一份是关于楚川高速的，另外一份是关于木川地下排水系统与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并网的。朱代东曾经与欧谱班沟通过，但没有形成文字性的东西。现在木川已经正式准备启动这两件事的进展，这两件事，说起来复杂，其实对朱代东来说，只需要一个字就能解决，那就是钱。 　　只要资金到了位，不管什么样的项目，都能很快的立项并且运转起来。特别是木川地下排水系统，朱代东已经让布丽塔与木川市建设规划设计院一起合作，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勘探阶段。布丽塔现在已经是一位国际上知名的地下排水系统设计专家，她的设计，中西结合，实用简单。 　　现在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已经开工，如果木川地下排水系统也能赶在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完工之前动工，那两者的一些费用都能降下来。而且以后楚都与木川，在饮用水与净化水之间，又能优势互补，形成合力。 　　“代东，修高速公路可是个烧钱的事，楚川高速是怎么个修法，你这里可没有明言？”元骞振翻了翻两件文件，木川地下排水系统要与楚都连接起来，他没有意见。这是两利的事，而且像这样的地下排水系统，一旦修好，能用几十甚至上百年。这样的事，只要稍具眼光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这正是我要跟楚都方面商议的地方，一般的地方都采用贷款修路，收费还贷的办法。还有一些地方干脆直接把高速公路当成一个招商引资的项目，但是我觉得，这是经济发展的通道，实在不宜制造一些人为的阻碍。既然其他地方都有收费站，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全部从财政预算支出呢？其实只要认真控制成本，修高速公路的费用也不高。”朱代东说道。 　　“你所说的不高是多少？”元骞振问，朱代东到木川之后，令当地财政收入大增，又是电力机车出口，又是铟的价格爆涨，现在一吨铟折合成人民币就是好三千多万，木川市政府，已经悄然成为大财产。 　　“总共投资十二个亿左右。”朱代东说道，楚都与木川之间的，没有什么丘陵，这有利于降低成本。按照城投公司给出的估价，一千万一公里就足够了。可是朱代东修路，对质量历来要求苛刻，他修县内公路都要超过国家一级公路标准，现在要修高速公路了，自然会以最高的标准来修建。 　　“这么说咱们两家要各投六个亿？代东，楚都市的财政收入你也不是不清楚，三十个亿的地下排水系统，城市建设，这可都是大投入的项目。现在又修高速公路，恐怕是力不从心。”元骞振轻轻一叹，这其实是一个诱人的项目，但是楚都市的财政支出，也是逐年增加。而且增加的速度，现在隐隐有超过财政收入的增加速度。 　　今年楚都市的财政收入超过四十个亿，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地下排水系统就占了十五个亿，这笔钱没有任何条件可讲。而剩下的二十五个亿，只是与去年二十二点四一亿元的财政收入持平。欧谱班准备用三到五年的时间，让楚都市的城市面貌焕然一新，这些可是都需要大量的财政投入的。 　　“楚都能在楚川高速里承担多少费用呢？”朱代东问，由地方政府独立投资修建高速公路，不是说没有，但就从全国范围来说，肯定是不多的。可是如果说，把高速公路修好之后，像普通公路那样，免费让所有车辆通行，全国肯定只有楚川高速可以做到。 　　“这要回去研究之后才能答复你，代东，你总不能让我现在就回去开会讨论吧？”元骞振笑吟吟的说道，他是一把手，管人事，欧谱班是政府负责人，抓财政。但是一把手，要搞项目，市长也只能支持。 　　可是这样的项目，对于元骞振来说，实际意义并不大。朱代东主抓的项目，油水不会很大，对工程的质量又控制得非常严，就拿现在的楚都地下排水系统来说，那六家中标公司，如今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按照朱代东当时制定的质量保障机制，到现在地下排水系统动工还没有半年，可是每家公司至少都被罚款一百万以上，最高的市政公司被罚了一千二百万元。 　　现在如果再搞高速公路，恐怕楚都市的建筑公司，未必还敢去竞标。以朱代东一贯的工作认真，他绝对不会放松高速公路的质量。那样一来，楚都市的干部对此兴趣不大，就算元骞振支持，对整个高速公路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多好的事。 　　这条高速公路对楚都来说，唯一的意义可能就是能让楚都在一段时间内，登上全国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可是这样的意义有实际效果吗？中国人历来不愿意做出头鸟。当然，出头鸟说得好听一点，也可以说成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在中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未必就会有好下场。 　　“那倒不必，但是我希望木川能与楚都一起合作，共同把这条高速公路修建起来。”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代东，如果楚都不愿意出钱呢？”元骞振开玩笑的说。 　　“哪怕就是由木川单独出资，也要修，但是修好的高速公路，不能再叫楚川高速，而应该是木川高速。”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样的情况他也考虑到了，楚都这两件的主要财政支出除了需要三十个亿的地下排水系统，恐怕就是旧城改造。 　　“由你们木川单独出资，保宁书记会同志？”元骞振笑了笑，说。 　　“只要木川的财政收入足够应付这笔开支，我相信保宁书记不会反对的。”朱代东坚定的说道，周保宁的主要目光放在以木川机车车辆厂为首的动力机械企业上，对于民生、城建，只要朱代东能拿得出钱来，他一般不会反对。 　　“看来保宁书记对你的工作也很支持，代东，说起来很汗颜，你在楚都的时候，我对你的工作支持力度不够。”元骞振有些惭愧的说，如果不是当初他的犹豫，朱代东就不会调到木川。看看现在没有束缚的朱代东，怎么样放开手脚准备大干一番吧。 　　木川与楚都只有六十公里，两地的政府机关其实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木川市政府投资五个亿，成立城投公司的事，元骞振是知道的。木川要建华中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他也知道。按说楚都才是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可是现在最大的鞋帽、服装、百货批发市场竟然要在木川诞生，而且木川的财政收入很有可能在今年就要超过楚都，这已经让元骞振感觉到了来自木川的压力。 　　如果楚都被木川赶超，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好像也没有地方放了。可是现在，朱代东正在一步一步的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幸好木川的城市发展规划，与楚都迥然不同，这让元骞振看到了一线希望。 　　欧谱班的城市建设是采取中心开花，向外延伸的办法。而朱代东却反其道而行之，从外面包围城市中心。对于处在城市中心的那些老居民区和商业区，并没有大力改建。甚至朱代东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现在的市中心，搞什么大型广场或者商业区什么的。 第1223章 辞职报告 　　“周书记，这是我的辞职报告，请你批准！”冯长英冲到周保宁的办公室，把一份辞职报告放到对方的办公桌上，义愤填膺的说道。 　　“怎么，谁得罪你了？”周保宁把冯长英的辞职报告放到一旁，微笑着说。冯长英是他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时候，提拔上来的干部。之所以会让冯长英担任市民政局的局长，周保宁就是看中了他的公正廉明，而且也很关心群众。 　　这么些年以来，市民政局的工作在冯长英的领导下，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不说这全都是冯长英的功劳，可他身为民政局的一把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能有谁？朱市长要对民政局搞审计风暴，他要立威，也没必要拿民政局来开刀吧？”冯长英愤愤不平的说，市里要对全市低保资金的管理和发放进行审计，事先跟他这个民政局长招呼也没打一个，就向省审计厅提出申请，如果不是省民政厅的人告诉他，恐怕连审计局的人到了单位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你向代东同志反映了吗？”周保宁说道，朱代东准备对全市的低保资金的发放和管理进行审计，他是知道的。木川市的低保户评定和低保金发放，是从去年就开始的，一直到今年朱代东上任之后，才基本上完成。 　　“朱代东人都不在市里，我想反映也要找得到人才行。”冯长英悻悻的说。他倒是给朱代东打过电话，询问市里是不是准备对民政局进行审计，朱代东告诉他，只是针对低保资金的发放和管理，并不是完全针对民政局。这让冯长英气得差点吐血，这还不是针对民政局？回到局里后，他召开局党委会，在会上，局里的干部纷纷愤然而起，市政府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不相信民政局。既然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干头呢，干脆辞职算了。 　　冯长英头脑一发热，让办公室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份辞职报告，就冲到了周保宁的办公室。周保宁是木川的老干部，冯长英当初就是他提拔上来的，而且对于木川的干部，周保宁也是比较爱护的。冯长英当然不是脑子进了水，拿着自己的官位去开玩笑。他只是以退为进而已，以他对周保宁的了解，这样辞职报告，是绝对不会被批准的。 　　“长英同志，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周保宁说道，朱代东并不是一个不主进道理的领导，也不是一个任性的领导。相反，他到木川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这次朱代东之所以要审计低保保障制度，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这件事涉及到全市那么多的群众，如果有问题，当然要审计。如果没有问题，也能给全市的低保户以及没有申请到低保资格的人一个交待。 　　“周书记，市政府如果让审计局来审计我们的工作，那我毫无怨言，可是市里却让省审计厅派人下来，这不但是不相信我们民政局，甚至就连审计局，市政府也不相信啊。听到这个消息，局里的人都好像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冯长英说道，让省审计厅来审计局里的工作，跟直接让纪委来调查，没什么区别。 　　“这件事你还是直接跟代东同志汇报吧，至于你的辞职报告，还是拿回去吧，如果你愿意，可以交给朱代东。”周保宁淡淡的说道，他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只听说过老一辈的干部有主动提出辞职的，至于现在的干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往上爬，至于主动辞职，只能出现在电视里。 　　对于周保宁的态度，冯长英心里很高兴，他认为周保宁至少是支持自己的做法的。而且他也如自己所料般，没有接受自己的辞职报告。 　　既然周保宁有指示，让他向朱代东汇报，冯长英当然不好再在市委待下去。他先跟伍成科联系，想约个时间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伍成科告诉他，下午朱市长恐怕没有时间，他们现在还在楚都，就算要回木川，恐怕也要到晚上。 　　“是不是冯长英同志打来的电话？”朱代东却在旁边听到了，他轻轻碰了碰伍成科，问。 　　伍成科连忙捂着手机话筒，轻轻点了点头，并且说道：“冯局长想向你汇报工作。” 　　“你让他晚上来市政府吧，回去的时候你再联系他。”朱代东吩咐道，对于冯长英的工作，朱代东确实不是很满意，他原来听冯长英汇报过工作，当时听得他满耳都是耳鸣。 　　朱代东可不是一般的领导，这样的汇报基本上就能判断一个干部的品德和能力，冯长英汇报民政局的工作，基本上通篇都有问题，不是数字有水分，就是在工作上夸大其词。而且朱代东从财政局了解到，每年拨给民政局的低保资金，都是以千万为单位。这么一大笔钱，如果出了问题，那得是多大的问题？ 　　可现在，朱代东还愿意给冯长英一个机会，一个向自己坦白，承认错误的机会。如果今天晚上，冯长英还不能抓住机会的话，明天省审计厅的下去，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冯局长，朱市长指示，晚上回去之后可以听取你的汇报。”伍成科说道，他跟着朱代东到了楚都，也参与了朱代东宴请姜爱忠、孙剑佛等人的晚宴。对于民政局的工作，朱代东不是很满意。现在冯长英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要找朱代东汇报工作，是不是太晚了些？ 　　“晚上？好吧。”冯长英无奈的说道，他可没有晚上还工作的习惯，这是汇报，又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朱代东何必装模作样要安排在晚上呢？难道明天上午自己去市政府向他汇报，就耽搁他的时间了？ 　　“那就这样吧，到木川后我会联系你的。”伍成科说道。 　　“伍秘书，朱市长今天是不是去了省审计厅？”冯长英问道。 　　“是的。”伍成科说道，他虽然可以告诉冯长英这件事的结果，但是过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朱代东与审计厅的孙剑佛副厅长关系很好，而且他听杜树军说起才知道，孙剑佛原来是楚都市的市长，那岂不是孙剑佛原来是朱市长的老领导？有了这一层关系，省审计厅对木川的支持力度，肯定是空前的。 第1224章 通讯繁忙 　　因为晚上要向朱代东汇报工作，晚上这顿饭，冯长英吃的都不安稳，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吃饭。现在他的心里，急如星火，既然下午朱代东到了审计厅，那让审计厅参与民政局的审计，已经不可改变。现在冯长英要考虑的是，民政局是否能经受住审计？对于这一点，冯长英心里没有底。 　　虽然冯长英在周保宁面前一脸的激愤，可是这种激愤，他绝对不敢在朱代东面前表露出来的。朱代东刚来木川，对所有的干部，一开始肯定都是持怀疑的态度。而冯长英最担心的，其实就是朱代东的怀疑。民间有俗语，不查，所有的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一查，全部是为人民币服务。 　　冯长英马上回到民政局，主持召开了局党委会，在会上，他首先神色凝重的通报了自己向市委请辞的消息。当然，说到周保宁拒绝他的辞职报告时，冯长英脸上尽显得意之色。他在会上讲到，周保宁书记勉励他，安心回去好好工作，要让民政局成为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能经得起考验的队伍。 　　然后他又向与会人员通报，省审计厅与市审计局，将在近期对全市的低保评定范围和低保资金发放和管理进行审计。现在朱市长已经到了省审计厅，接下来局里就是如何迎接上级的审计。 　　“这次市里可是动真格的，朱市长甚至都没有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就采取了这样的行动。我向市委保证，民政局是经得起任何审计的，我希望大家也能给我一个保证。”冯长英缓缓的说道。 　　只要评定一个低保资格，每个月就能领钱，而且还不用工作，那些有关系、有能力的人，自然会给家里的亲戚朋友也给评一个。可是对那些真正有困难的低收入家庭，很多却没办法评上低保。这样的事情，就算冯长英不去查，他也知道，很多人都是做过的，甚至在座之人，无一遗漏，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 　　冯长英准备在开完会之后，就跟相关人员打招呼，只要是自己经手的违规的操作，全部要纠正过来。至于多发的低保款，虽然很难追回来，可是账面上也要做平才行。而其他人屁股下面的屎，这几天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只有让审计人员在民政局审不出什么问题，他才好向市委控诉这次自己的不公平待遇。但如果屁股下面的屎让朱代东看到，恐怕不但是他们有事，就连自己这个局长，也别想过太平日子。 　　冯长英一说完，就从自己的下首一个个看过去，可是这次却没有人再跟他对视，大多都在低头默想。看到这样的现象，冯长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市里要审计，并非全无道理。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人了，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到时各安天命，谁要是被审计出问题，那就是他运气太差了。 　　“现在的情况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朱市长的脾气，也不用我多说。这次如果审计出了问题，不管是谁，都要严加惩处。而且市里的处罚，恐怕不是背个处分这么简单，免职降级是最轻的，开除也不算什么大事。”冯长英冷冷的说道。朱代东虽然年轻，到木川的时间也不长，可是他处理的干部，实在也不小。光是正处级的干部，就有好几名。原来的公安局长温福亮在木川，也算是个强势人物，可是在朱代东面前，就像面团似的，任凭他如何揉搓。 　　冯长英这番话一说出来，马上让会议室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原本还有几个人觉得闷热，现在却是透心凉。在体制内，原本免职降级就是很少见的事，开除更是罕见。可是前不久，因为王佳一案，就有二十一名公职人员被集体开除。这些人之所以会被开除，就是因为撞到了朱代东的刀口上，现在他们也一样，很快也会撞上的。到时候，他们的公职身份还能保得住吗？ 　　散完会之后，每个人的电话都成了热线，而冯长英更是拿起手机，就没有放下过。等到他把所有的人都通知完，手机都快没电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有一个来电，他一看，是伍成科打过来的，可是冯长英刚说了一句：你好，我是冯长英。手机就没电了。 　　伍成科在那边却不知道冯长英的手机没电，他再拨过来，却是听到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语音提示。此时他正跟朱代东在回木川的路上，想提前通知冯长英去市政府。对于这样的情况，伍成科推测可能是伍成科的手机没电，或者突然到了一个信号盲区，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发生过的。 　　果然，很快冯长英就主动回了电话，用的是他办公室的座机，“伍秘书，刚才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电了，是不是朱市长已经回木川了？” 　　“是的，我们已经在路上，冯局长，请你一个小时之后来市政府吧。”伍成科说道。 　　“好的，一个小时之后我准时到。”冯长英说道。 　　“小伍，你问一下冯长英同志，民政局今天是不是加班？”朱代东突然在后面说道，透过冯长英的话筒，他能清楚的听到民政局的声音，现在的民政局一片电话声，至少有五个人以上在跟别人通电话，而且他们的声音，朱代东都能与对方的姓名、职务联系起来。 　　“冯局长，你现在办公室吧？”伍成科问，虽然他不知道朱代东怎么会关心民政局是不是加班的问题，但是领导的指示，总是要执行的。 　　“是的。”冯长英一愣，不知道伍成科意欲何为。 　　“今天民政局是不是也全体加班？”伍成科问。 　　“是的，我们刚才开了个会，主要就是为了做好迎接审计工作的开展。”冯长英说道。 　　“那没什么事了。”伍成科看了一眼朱代东，见对方没有说话，就说道。 　　朱代东回到市政府的时候，冯长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虽然伍成科通知他要一个小时之后才到市政府，但冯长英怎敢真的要过一个小时才会去呢。 　　“朱市长，你好。”冯长英一直在办公室外面等着，看到朱代东走上了楼梯，连忙小跑着迎了过来。 　　“你好，冯局长。”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刚才他在车上的时候，让伍成科多跟冯长英聊几句，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民政局是不是在加班，而是想听听民政局其他的一些领导都在说什么，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可是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朱代东愤怒的了。 　　伍成科在给朱代东和冯长英泡好茶之后，就离开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朱市长，不知道市里准备什么时候对我局的低保工作进行审计检查？”冯长英问道，他在见到朱代东之后，就一直暗中观察着朱代东的脸色。可是朱代东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可以说没有任何情绪的表示，这让他心里忐忑不安。 　　“明天正式开始，上午由审计局牵头，下午省厅和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审计人员就会抵达我市。冯局长，这次审计的规模很大，人员众多，而且我也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希望你能理解才是。”朱代东说道。 　　“如果要说理解，我确实有些不太理解。市里要是觉得我市的低保工作有问题，可以直接让纪委来调查嘛。不可否认，低保工作或多或少，肯定会存在一些纰漏，但是我相信，问题不会很大，涉及的人员也不会很多，如果让我们民政局自查，肯定也是能查出来的，市里何必大张声势呢？”冯长英淡淡的说道，这是市政府对他的工作，赤裸裸的表示怀疑。 　　可是听到明天上午，审计局就要开始工作，他心里又有些慌乱，刚才他离开民政局的时候，局里干部办公室的那些灯都还没有熄。而且他走出来的时候，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都在跟人打电话。这个时候还在跟人打电话，能沟通什么事？ 　　“看来你还是有些情绪的。”朱代东微笑着说，这样的事放到任何人头上，都会有情绪。如果现在省里突然要对市政府的财政开支情况进行审计，他心里也不会好受。 　　“当然有情绪，下午我已经向市委打了辞职报告，市政府要是这么干，我这个局长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冯长英梗着脖子，喉头动了动，激动的说道。 　　“低保问题，涉及到千家万户，这次审计，既是对你们工作的一次考核，也是向全市群众的一个交待。如果查出问题来了，当然是要严肃查处。如果没有查到问题，那也向全市人民证明，民政局是一个有战斗力的班子，是一个公正廉明的班子。”朱代东说道，他当然清楚，不管去查哪个单位，只要抱着鸡蛋里找骨头的信心，没有找不到问题的。但是低保的问题，关系到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心和态度，这个问题看似很小，可是造成的影响却会很大。 　　“朱市长，这次审计过后，我希望市里能调整我的工作。”冯长英瓮声瓮气的说道，他虽然不敢把辞职报告再次递给朱代东，可是这样的话，却是可以说的。 第1225章 灯火通明 　　“冯局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嘛。这次市里对低保工作进行审计，并不只是针对市民政局，下面几个县市的低保工作，也要同时审计。”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冯长英的话让他一阵耳鸣，也让他心里暗暗皱着眉头。如果有可能，他倒是真想调整冯长英的工作，但是这至少也要在对低保审计工作完成之后。 　　“我倒是希望能早点把市里的低保情况审计清楚，要不然局里的人，不知所措，情绪低落。”冯长英以退为进的说。 　　“这就需要你这个局长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了。”朱代东淡淡的说，如果冯长英以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情绪低落来威胁市里，那朱代东不但不会接受，而且只会认为冯长英的能力，不足以驾驭民政局。 　　离开市政府之后，冯长英又回了民政局，明天审计局的僦要正式进驻民政局，今天晚上，将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此时的民政局，灯火通明，几乎每一家办公室里的灯光都亮着。特别是救灾救济处与财务处的工作人员，冯长英给局里打电话，明天审计工作就要开始的时候，这两个处室全部被通知回来加班。今天晚上，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救灾救济处负责把那些错误的认定为低收入的家庭，全部要纠正过来，而且还要保证让真正的低收入家庭，能领到低保金。而财政处则负责把错发的低保金整理出来，这些钱不管能不能追得回来，至少现在是不可能追得回来的，这些钱的去向，也要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冯长英回到局里之后，亲自去了趟救灾救济处，今天的救灾救济处一片忙碌之色，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处长秦小娟，也亲自上了第一线。 　　“还有多少没有完成？”冯长英走进秦小娟的办公室，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反锁，轻声问道。其实他最关心的，倒是自己打过招呼的那些人，现在他们的低保资格有没有取消，低保金有没有退回去。 　　“按照现在汇报上来的资料，应该再有三四个小时就能完成。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资料送过来，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到明天都未必能完成。”秦小娟说道，自从得知审计局要审计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之后，她的心跳就一直在加速。这次市政府可不是走过程，朱代东的严厉，全市闻名，谁要是落到他的手里，还会有好下场？ 　　“后面送过来的资料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真要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恐怕朱市长也是不会相信的。”冯长英淡淡的说道，现在局里的主要领导的那些关系户，应该都到了救灾救济处。只要能把局里的干部扯开，这件事就好操作得多。金无赤金，人无完人，十全十美的事，是不可能，就算审计部门能查出什么问题来，他也能找到说辞。 　　“你倒是没责任了，但朱市长的板子最终总会打到我们处的头上。”秦小娟冷冷的说，原来的救灾救济处，主要负责组织协调全市救灾减灾工作；承担灾情的核报工作；组织制定自然灾害应急救助预案，指导避灾安置场所的建设和管理；组织和指导救灾捐赠、扶贫济困等社会互助活动等等，可是从去年开始，救灾救济处又多了一项工作：承担低收入家庭认定工作。 　　自从多了这项职责之后，救灾救济处就开始热闹起来，只要是跟处里有关系的人，或者跟局领导有关系的人，就都想拿几个低保认定指标。全市的低保资格是有限的，毕竟当时市里的财政有限。今年倒是听说市里准备把覆盖范围扩大到全市的城乡，可是没想到，市里却突然要来这么一招。 　　“我是局长，你们处里如果有责任，难道我这个当局长的能跑得了？”冯长英笑吟吟的说，既然救灾救济处今天晚上的工作效率这么高，那悬在他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能落到肚子里了。现在他要想的是，在审计局开始审计民政局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时，如何向市里提出控诉，让朱代东的审计无疾而终。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不落井下石已经谢天谢地了。”秦小娟抬头看了冯长英一眼，淡淡的说，现在局里的领导，已经基本上都撇清了自己，就算是局里的中层干部，也个个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大晚上跑回局里，把一些关系户的资格撤销掉。 　　只要暂时没有低保户的资格，那些低保资金就算暂时不退回来，也没有关系。审计局的人再厉害，也不会去查已经与民政局无关的人吧？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这次的审计出了问题，救灾救济处与财政处这两个处室是跑不掉的。救灾救济处负责低保户的认定工作，而财政处负责与财政局协调，发放低保金。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的时候，滕振南就亲自带着审计局的工作人员到了民政局，而冯长英在做了初步的接待之后，就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的通知，让他迅速去市政府开会。今天上午，市政府要召开全市民政工作会议。除了冯长英之外，各个县、区民政局的一把手，也必须到场。 　　或许下面县区的通知是提前发的，当冯长英抵达市政府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县、区的民政局长，以及分管民政工作的副县长、副区长、副市长也都已经到了。九点正，朱代东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主要是想听听大家对于各自领域内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有什么成功的经验，大家各抒己见，好的经验要总结。如果碰到问题，也要找到解决的办法。”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只要是他主持的会议，一般来说，那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对于各种文山会海，朱代东是深知其害，也深受其苦。到了他手里的会议，不管再重要，也不会超过一天的时间。 第1226章 人心浮动 　　今天的会议可以说是很重要，可是会议的时间却不会很长。会议九点正式召开，可是朱代东也没打算留这些民政局长和分管领导在市政府吃饭。朱代东先让下面的民政局长介绍经验，总结工作，每人限定五分分钟，超过时间，朱代东会不留情面的打断对方的发言。 　　一开始发言的那几名官员，总是习惯性的滔滔不绝，满嘴套话，在被朱代东打断之后，都很尴尬。他们甚至都没有进入正题，就被取消了发言的资格。后面发言的人，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发言稿，捡着重要的说，而且还得加快语速，言简意赅的把自己负责的工作重点说出来。 　　对于各县区以及整个楚都市的情况，朱代东其实早就清楚，他现在之所以再听这些负责人当面说出来，只是想知道，他们送到市里的数据，哪些是真的，哪些有水分。而且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制定一套行为有效的制度，杜绝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漏洞，特别是要加强监督制度，这一点尤其重要。 　　“最低生活保障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生存问题，刚才大家的发言都说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有一点，我希望大家回去之后，再做一次深入的调研：现在的低保制度，都是针对城市的，而我市的农村人口又占大多数，为什么民政部门没考虑到农村低保制度呢？另外就是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问题，在这方面，我听说民政部门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碍于情面，帮别人多评定一个低保指标，只需要动动笔就能做到。可是大家想过，不是低收入家庭，享受着低收入家庭的待遇，这是对原本就已经生活困难的人群是极度不公平的，对那些本该享受低保，实际上名额却被别人占去的家庭是雪上加霜！这要的行为，一定要纠正过来，涉及到的人员，一定要受到严厉的处分！”朱代东说到最后的时候，因为激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他面前的茶杯都自动向上弹跳了一下。 　　朱代东的雷霆万钧让所有与会人员都心惊胆战，就连坐在他旁边的常务副市长时友军，也没想到朱代东会突然发火。我党开会，一向都是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在会上只讲成绩和贡献，对于错误和责任，只是一笔带过。而且朱代东在之前跟他沟通的时候，主要也是讲到如何制订一个强有力的监督和执行制度，让真正的低收入家庭受益，而让那些胆敢向低保资金伸手的人，望而生畏。 　　“有些同志可能会认为，我讲的严厉处分，只是在会上讲讲，只会停留在文件里，但我要郑重的提醒大家，这次所有涉及到违规的人员，都要处分！我已经跟人事局、监察局打好招呼，这次的审计之后，只要发现问题，这两个单位的工作就要跟进，只要有违规，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也不管这个人有什么样的背景、什么样的资格、立过什么样的功劳，都要严肃查处！”朱代东冷峻的目光在会场缓缓扫过，此时的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朱代东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当然，我党的政策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不想将有些干部一棍子打死，市里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三天之内，所有有过违规操作的人员，需要主动到监察局或纪委承认错误，揭发违规行为。市里将对他们的行为，予以考虑作从轻处分。我希望这些人能够珍惜和重视这次机会，不要以为在审计之前，把一些违规行为遮盖住了，就以为万事大吉。这是不可能的，群众的眼睛是雪眼的，上级部门的人手段，更是科学而先进的。 　　这次的审计，不仅仅是针对民政局，以后全市各个职能部门，都要制订一套行之有效的监督制度。什么样的监督制度是行之有效的？除了加强和完善监督制度之外，我认为，还必须联系和依靠群众。 　　我党的一贯方针政策是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如何体现和贯彻落实这个方针？就从这次的审计工作开始！发动人民群众举报、揭发与审计部门的审计相结合，切实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市信访局要专门成立一个办公室，抽调精干力量，只要是关于低保的检举和揭发，任何时候都必须重视起来，并且立刻向审计局或者监察局反馈。一旦发生有违规违法行为，必须迅速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朱代东的话却是会议的总结，也是会后向全市、区、县、街道、乡镇、企业、单位下发通知的底稿。同时全市的宣传部门，包括电视、电台、报纸、各级政府部门的宣传部门，都要各级行动起来，配合这次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清查工作。 　　从表面上看，朱代东的发言和这次的文件，很多地方还有一些套话的痕迹。可是如果能让这个文件真正落实到人，那这份文件，就是一件武器。 　　冯长英一直很认真的听着朱代东的讲话，会后发的通知，他也看的很仔细。从朱代东的语气上看，这次市里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从他担任民政局长以来，听到的领导讲话经验来说，朱代东的很多话又是泛泛而谈。比这更严厉的文件，比这还犀利的语言，冯长英都听到过。可是最后在落实的话，都是板子高高举起，最后轻轻落下。 　　这次市里会不会还是走老套话呢？他心里没有底。向主管领导时友军汇报的时候，时友军却特别提醒他，这次市里是动真格的，朱市长历来就是一个喜欢较真的领导，他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因为审计工作已经开始，冯长英在会后也很快回到了单位，他马上又召集开会。在会上，冯长英传达了市政府的指示，特别是朱代东提到，三天之内，让有违规操作的人员主动到相关部门承认错误，揭发案情。 　　“不要以为在审计之前，把一些违规行为遮盖住了，就以为万事大吉。这是不可能的，群众的眼睛是雪眼的，上级部门的人手段，更是科学而先进的。这是朱市长的原话，我奉送给大家。”冯长英淡淡的说道，朱代东还说不一棍子打死人，看他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什么人也不想放过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面的人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并且主动更正，为何市里还不放过呢？真要是不承认错误，你朱代东难道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人都是抱有侥幸心理的，他们既然认为自己的屁股已经擦干净了，还会主动去接受处分么？朱代东又没有说，只要承认错误就不再追究责任，只是说从轻发落。谁知道你的从轻发落，是什么样的发落呢？说不定就是免职或者降级使用。 　　但是救灾救济处的秦小娟却是听得心潮澎湃，她可不会相信，市里发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会无功而返，这不是朱代东的作风。这次就算局里的其他领导都不用承担责任，她跟财务处的这两位处长，肯定是要受处分的。特别是她这个救灾救济处的处长，财务处还能解释，一切按照救灾救济处的评定资格来发放低保金，而救灾救济处难道还说，是因为局领导和市里其他部门的领导打了招呼，不得不帮那些没有资格的人拿到低保资格？ 　　而且秦小娟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冤，低保资格的评定虽然掌握在她手里，可是她却没有因为自己有这样的权力，而给自己身边的亲戚或朋友以权谋私。甚至她知道，处里有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做了这样的事，可是她一直在犹豫，或者说不忍心。虽说低保金的发放是财政拨款，可是毕竟全市的低保人群是有限的，市里的财政更是紧张，去年刚开始的时候，每个月只能评定五千人。过了年之后，每个月降到了三千人，人数增加的太快，市里的财政承担不起。 　　今年朱代东调来之后，听说财政收入大为增加，市里正在研究，不但要把城市的低收入人群纳入保障范围，就连农村的低收入家庭，也要有所保障。那个时候，秦小娟确实动了心。如果市里的财政困难，自己拿了一份，意味着真正困难的人就少一个人领取。如果市里的财政完全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求，自己从中取一瓢，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别人能拿，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拿？ 　　一整天，秦小娟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随着审计部门的人进驻，救灾救济处的工作，只要是跟低保相关的，实际上已经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而今天，处里的人也是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放在工作上？所有的工作，能省则省，能拖则拖。 　　一直到下班之前，秦小娟还是没有作出决定，她现在跟全局就是一个整体，如果她主动向上级反映情况，那就成了“叛徒”。如果局里的领导这次安然无恙，以后她在局里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第1227章 决定 　　秦小娟回到家之后，感觉特别的疲劳，虽然今天她的工作，相比昨天而言，可以说是休息，可是她心里却很累，再加上昨天晚上又上了一个通宵的班。紧张、畏惧，让她身心交瘁，到家后，坐到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怎么，审计局的人今天为难你们了？”秦小娟的老公彭健明从厨房端着一盘菜出来，看到妻子疲惫不堪的坐在那里，关心的问。 　　彭健明是市卫生局的副局长，这套房子就是单位分的。虽然他的级别比秦小娟高，但在家里，一向是秦小娟说了算。甚至家里的家务，也基本上是由他包了，秦小娟只在周末的时候，才会给彭健明做饭吃。 　　“不是审计局要为难我们，是朱市长想为难我们。”秦小娟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上午市政府发的那份通知，她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字里行间的严厉语气，很像是朱代东的风格。想要争取从轻发落，就只有三天的时间。 　　她很是为这件事而烦恼，因为在市政府的文件里，并没有说主动向上级领导部门检举和反映情况，就能免于处分，而只是说从轻发落。对于这一点，秦小娟一直犹豫不决。从轻发落，到底会怎么个轻法？是免职，还是调离现在的职务？ 　　“这样的话你在家里说说就可以了，什么叫朱市长想为难你们？朱市长跟你们民政局有仇？还是跟冯长英结了怨？低保工作关系到千家万户的民生工程，这可不是儿戏。”彭健明郑重的说，昨天晚上秦小娟一晚没有回来，他打电话才知道，竟然在单位加班，而且一加就是通宵。 　　自从跟秦小娟认识以来，已经快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听说秦小娟加过班，就算是去年全市的洪灾，秦小娟也只是在周末的时候去单位报个到，晚上是从来不会加班的。可以想像，民政局对这次市里的审计也很重视，同时民政局的屁股下面屎比较多。但是只要是屎，擦一擦就能擦干净吗？ 　　“今天上午市政府的通知你看了吧？朱市长准备一脚就要把我们民政局踩得永不翻身。”秦小娟自嘲的说道。 　　“这可未必，你们评定低保户，有相当一部分是给了关系户，这在社会上的影响很不好。要不然你以为朱市长吃饱了撑的，没事去为难你们民政局？”彭健明笑笑说。 　　“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就在社会上有不良影响了呢？”秦小娟惊讶的说，木川市有多少关系低保户，她最是清楚。如果说像彭健明这样的人知道了消息，不足为奇。可要是说说社会上的都知道了，她是不太相信的。 　　“怎么可能？小娟，那些关系低保户，都要经过你们救灾救济处吧？”彭健明已经猜到了妻子的苦恼。 　　“是的，昨天晚上通宵加班，不就是为了改回来么？”秦小娟无奈的说道。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彭健明问。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秦小娟心里没有底，到现在都还没有打定主意。 　　“我建议你争取主动。”彭健明诚恳的说道。 　　“争取主动？那我该怎么办？”秦小娟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当然，如果你能直接向朱市长反映情况，把所有已知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对你的处分应该不会太重。”彭健明建议道，朱代东最想的就是知道真实的情况，可是审计局也好，审计厅也罢，谁也没有她知道的情况多。 　　“不行，那我就成了全局的罪人了，以后还怎么工作？”秦小娟说道，她顾忌的也就是这一点，如果她成了反叛者，以后谁还会跟她一起工作？至少民政局是待不下去了，若是她被降级使用，以后恐怕离也不离不开民政局，在民政局又要受苦受累。 　　“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至少在民政局是如此。”彭健明淡淡的说道。 　　“我还是有些担心。”秦小娟说道，这件事关系到她的政治生命，她自然要异常重视。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市里如此重视这些低保户的评定和资金的发放？”彭健明说。 　　“还不是为了朱代东的名声，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这三把火，他还没有烧完呢。”秦小娟说道。 　　“你错了，朱市长是真正想给木川市的群众做点事。我们卫生局已经得到市政府的指示，要制订一套为低保户免除医药费的政策，你想想看，全市所有的低保户去医院看病，全部由政府买单，这样的低保户，市里敢能不重视？对于那些违规的人员，我相信以朱市长的性格，也一定会追查到底，所以我希望你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彭健明说道。 　　“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秦小娟惊讶的说，免费医疗，现在只要公职人员基本上能做到，现在市政府准备让低保户也享受这样的待遇，那市里的财政支出，可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以前这只是一个小道消息，我就没有跟你说，但是现在，听说朱市长已经跟我们局里的头头沟通过这件事。”彭健明笃定的说，如果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木川的低保户，他们的生活就真的能得到真正的保障了。 　　对于那些低保户来说，他们的生活其实基本上还是无忧的，困扰他们的最大开支，应该是在医疗上。现在的很多低保户，原来都是单位职工，能够享受一定的医疗保险。可是医疗保险并不能保证让他们不掏一分钱就能看病，而现在的医院看病，是越来越贵，有相当一部分低保户之所以会成为低收入人群，就是因为他们身体有病。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朱市长就真的为木川干了一件大实事。”秦小娟动容的说，她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怎么样，现在能决定了吧？”彭健明笑着说。 　　“好，我现在就联系朱市长。”秦小娟站起来，坚定的说。 第1228章 最幸福的人 　　秦小娟既然已经决定要向朱代东当面反映情况，就不想再等到明天，况且她也不能保证，明天能不能见到朱代东。作为一市之长，朱代东白天黑夜的行程肯定安排得非常紧凑，就算她能够见到朱代东，可能会见的时间也会精确到分钟。而且在白天去市政府见朱代东，让她心理压力很大。谁也不能保证白天她去市政府的时候，没有人见到。而在晚上去市政府，这种可能性就能降低了许多。 　　她让彭健明马上跟伍成科联系，能不能晚上去向朱代东亲自反映情况。对于秦小娟的要求，伍成科不敢自专，这个时候他已经下班。可是因为秦小娟的身份，救灾救济处可以说是这次审计重点中的重点，现在秦小娟作为救灾救济处的处长，提出要直接向朱市长反映，他只好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请示。 　　“让你现在过来吧。”朱代东接到伍成科的电话后，淡淡的说道。从下午向各级单位发放通知之后，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人向监察局主动反映情况，但是到目前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员，就算是救灾救济处，也还没有一人主动反映情况。至于向朱代东反映情况的，秦小娟还是第一人。 　　秦小娟在去市政府之前，又回了趟单位，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多了张磁盘。这是这两年低保评定资格的违规人员材料，既然要反映情况，就一定要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在见到朱代东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磁盘交给朱代东。 　　“朱市长，这是我经手的违规评定低保户的资料，一共二千八百六十四人。”秦小娟面对朱代东的时候，还是比较紧张的。虽然朱代东年纪比她小，如果在街上碰到，只会当成是邻家的大男孩。可是在市政府，她会时刻想起朱代东的身份。木川市的第二号人物，决定着全市经济工作的关键人物，甚至自己今后的前程，也是这个年轻的市长一言而决。 　　“二千多人？这是全部吗？”朱代东诧异的说，现在全市的低保户总共才评定了十万不到，可是关系户却占到了二千多。这两千多人就是两千多条寄生虫，因为他们的存在，至少有两千多户低收入家庭，没能领到真正的低保金。 　　“我经手的全部在这里。”秦小娟说道，虽然上面提倡电脑化办公，可是具体到下面的操作，基本上还是以手工为主。就算是民政局的领导，也觉得把档案存到电脑里，不如写在纸上可靠。民政局的档案，一直就有两份，一份存电脑，一份进档案室。而且档案室的档案资料，比电脑里的资料要完整得多。 　　“你是救灾救济处的处长，难道还有其他人经手办的事，是你不知道的？”朱代东问，秦小娟这个人看上去精明强干，而且人也长得漂亮，能当上救灾救济处的处长，肯定也是有一定能力的。怎么看她都不像一个掌控力不足的领导，或许对她来说，不是知道，而是不愿意知道罢了。 　　“这件事局里很多领导都打招呼，处里的人为了执行领导的指示，恐怕有些档案就没有存进电脑了。但是财务处那边，一定会有记录的。”秦小娟说道，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点，索性就一条道走到黑。 　　“据你推测，总共将有多少违规操作的低保人员？”朱代东沉声问，现在这二千多人只是秦小娟经手的，而其他人还经手了多少，秦小娟并不清楚。救灾救济处一共了十来个人，除了秦小娟这个处长之外，还有两位副处长，下面还有多个办事人员，他们经手的违规人员，至少也在二千人以上。这样算想来的话，一百名低保户里，差不多就有五个人是违规的。 　　“应该不会低于五千人吧，低保就像一块肥肉，只要有点关系的人，都想来咬一口。但是朱市长，我以党性原则向你保证，虽然我经手了二千多人的违规操作，可是这二千八百六十四人里，没有一个是我的关系户，我也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亲戚朋友做过这样的事。而且经办这二千八百六十四人，我也没有收受一分钱的好处，完全是因为有领导打招呼，碍于情面……才办的。”秦小娟说道，虽然在低保的认定工作中，她没能坚持原则，可是她在整个的认定工作过程中，没有收受一分钱的好处，没有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办过低保，这可能也算是她的原则吧。 　　“秦处长，昨天晚上民政局是不是加了班？”朱代东突然随口问道，原来他只是认识档案里的秦小娟，但是昨天晚上伍成科跟冯长英通电话的时候，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当时民政局里的各种声音，他还是听到，并且记住了的。 　　“昨天晚上局里所有的人都加了班，包括所有的局领导，我们救灾救济处与财务处更是通宵加班。”秦小娟心里一震，朱代东连昨天晚上局里加班的事情都知道，她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主动来反映情况，要不然的话，就算自己不来，市里对局里的情况，肯定也掌握了很多。 　　“怪不得。秦处长，卫生局的彭健明同志是你丈夫吧？”朱代东突然问道，其实这个关系，他早就知道，而且朱代东还清楚，现在彭健明就在市政府大楼的外面等候着秦小娟。 　　“是的，说来惭愧，我之所以会向组织坦白，还是受到了他的影响。”秦小娟心里一动，她不知道朱代东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自己要受处分，倒不是拨高彭健明。而且她说的也没有错，如果不是彭健明，她至少不会在今天晚上来市政府。 　　“看来彭健明同志比你境界高。”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秦小娟的话里并没有让他耳鸣，看来这位彭健明的原则性，比秦小娟要强得多。 　　“他很支持市政府这次的审计工作，而且还认为低保的认定工作，必须谨慎。而且他还告诉我，说市里准备对这些低保户实行全额报销医药费，朱市长，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秦小娟壮着胆，问。 　　“是的，但不是全额报销医药费，而是全免医疗费用，包括挂号、化验、体验，甚至是公交车和他们的子女的九年义务教育，全部要免费。”朱代东说道。 　　“那这些低保户岂不是最幸福的人了？”秦小娟诧异的说，看病和教育这两大块，现在占家庭的支出比例越来越大，如果市里准备对低保户全免医疗和教育费用，那她们民政局很多工作就要好做得多了。 　　“他们的生活水平还不高，怎么说是最幸福的人呢？但市里的目标，就是要让全市的群众，都成为最幸福的人。”朱代东坚定的说。 　　“朱市长，现在我很后悔，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希望市里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木川有你这样的好市长，真是我们全市干部和群众的福分。”秦小娟感慨的说，她虽然没有朱代东这样的超能力，可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刚才朱代东所说的话是发自肺腑。 　　“秦小娟同志，你既然已经到了市政府，就说明你已经走出了正确的一步。你反映的情况，我基本已经了解了，回去之后，请你写一份详细的材料，让伍成科同志转交给我。我们不能让那些假低保户浑水摸鱼，更不能让那些操作者与执行者，逍遥法外！”朱代东郑重的说道，这份名单可以让审计人员省下很多工作，但是每一个违规评定的低保户，背后都有一起违纪行为，必须把相关的违纪分子揪出来，并且加以严惩，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特别是对民政局的局领导，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任何人向市里主动反映情况，好像对那下午发的那份通知，视若无睹似的。到底是他们想侥幸过关呢，还是根本就以为，市里发的这份通知，只是光打雷不会下雨？ 　　“请朱市长放心，这份材料我回去马上就写，争取明天就交给伍秘书。”秦小娟说道，既然来了市政府，这样的材料是肯定要写的，但这份材料最终是直接交到朱代东手里，又让她觉得欣慰。 　　从市政府出来，秦小娟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至少现在她不会再有那种压抑感。看朱代东今天的态度，对于自己没有提前来反映情况，倒没有太过责备。她希望自己能得到真正的从轻发落，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她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去，把从去年刚开始的低保认定工作出现的问题，一直到昨天晚上通宵为止，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定出来。 　　“看你的样子，不用问，跟朱市长应该也谈得不错吧？”彭健明看到妻子出来的时候，脸上浮现着微笑，迎上去说道。 　　“是的，我没想到朱市长这么平易近人，而且他的抱负远大，健明，这次谢谢你。”秦小娟说，如果不是彭健明，恐怕她就会失去这么一次大好的机会。 第1229章 好事 　　胡衍辉推着三轮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把车子推到家门口，正准备卸货的时候，就听到家里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天黑了，你就不用出来了，我一个人能行。”胡衍辉说道，他的妻子彭春红因为骨质增生，不能干体力活，每天只能待在家里。他们夫妇都是下岗工人，他之所以下岗，是因为在厂里的时候，手被机器切掉一截，而彭春红下岗，自然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按说这样的双下岗家庭，评为低保是毋庸置疑的，但现实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享受低保。去年上面有低保制度的时候，他与彭春红都去社区申请了，可是后来他多次去社区询问这件事，民政局都没有批复下来。虽然每个月的低保金只有一百多元，可是如果两个人都能领，那这笔钱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很重要的资金。 　　“胡师傅，回来啦。”潘道军笑吟吟的说道，他吃过晚饭才来找胡衍辉，可是等了好一会，才等到。 　　“哦，是潘主任，有事么？”胡衍辉淡淡的说道，潘道军是居委会的副主任，往常到居委会都难得见到他的人，今天晚上却突然光临，这并没有让他高兴，相反，心里却暗暗提高警惕。 　　“有事，而且是好事。”潘道军笑着说道。 　　“哦。”胡衍辉淡淡的应了一句，没有多问，只是费力的把三轮车的东西搬下来。他因为手有残疾，动作很慢也很费力。这些都是他的货物，他每天就是靠边外面的街边摆个小摊，卖点百货什么的。所有的货物，也都是从市里的批发市场进的货。而且随着季节的不同，货物也会有所不同，这让他的货物品种越来越多，他的三轮车上堆的也越来越高。 　　“胡师傅，你的事情先停一停嘛，我跟你讲，你们夫妇的低保已经批下来了！”潘道军提高声音说道。 　　“真的？”胡衍辉手一顿，惊喜的说。现在他每天只能赚取微薄的利润，而家里的开支，孩子上学的费用，老婆的医药费，就像三座大山似的，压在他的心头。如果他跟彭春红都能领到低保金，三座大山就能去掉一座。 　　“当然是真的，其实你们家里的情况，居委会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只不过因为申请的人数太多，一直没有批下来。”潘道军解释道。其实像胡衍辉这样的情况，确实是应该评上低保才对，只不过因为胡衍辉既没有关系，也没有背景，他的名额就算真的评了下来，也不可能落实到人。 　　“潘主任，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胡衍辉把东西放回车上，微笑着说。 　　“这就对了嘛，按照你们家的实际情况，应该是第一批就评上低保的，但是有些情况，希望你能理解。因为你家的实际情况，居委会特意向民政局给你们家多申请了一年的低保金。”潘道军说道。 　　“我们夫妇俩都有么？”胡衍辉一脸希冀的说。 　　“当然，钱我已经带来了，只要你履行一下手续就可以。”潘道军说道。 　　“行，潘主任，请进屋吧。”胡衍辉谦卑的弯了弯腰，邀请潘道军进去。 　　手续很简单，但是胡衍辉夫妇都要签十几个名字，从去年这个时候开始，每个月的低保费，以及去年的低保申请书等等。对于要签这么多的名字，胡衍辉也很纳闷，但是潘道军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程序的，如果你不按月签字，又如何多领一年的低保金？ 　　潘道军这么一说，胡衍辉一想也有道理。可是他刚要签字的时候，彭春红却发话了：“老胡，我们可不能占公家的便宜，既然我们现在才正式成为低保户，那就从这个月开始领低保金吧。” 　　“胡婶，这你可就想错了，要不是你家里的情况太差，居委会又怎么会特别照顾你们家呢？再说了，你们申请的低保时间是在去年，既然是在去年评定的低保，自然要领一年的低保金了。”潘道军急道。 　　“我们家虽然穷，但从来不要这些非法之财。”彭春红坚定的说道，同时她的目光落在胡衍辉身上，家里穷没错，可是穷也要穷得有骨气，国家的救济可以光明正大的领，但是不是自己的，一分钱她也是会要。如果连骨气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胡师傅，你劝劝胡婶吧，这可是居委会特意为你们家争取的机会，相关的手续全部办好的，只要一签字，这几千块钱就是你们的了。”潘道军说道，他没想到彭春红竟然会拒绝这样的一笔钱，要知道这笔钱虽然不多，可也有四千多元，对于胡衍辉的家庭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能解决他们很多实际的问题。 　　“潘主任，谢谢政府对我们的关心，可是我们也不能让政府吃亏，这样的事我们不能干。”胡衍辉也坚定的说道，彭春红的话让他原本迷失的方向感，又找到了正确的方位。 　　“胡师傅，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么难得？如果你们不签字，别人同样也会签字的。”潘道军急道，他可是什么情况都想到的，偏偏没有想到彭春红会来这么一手，现在胡衍辉、彭春红的情况已经向上面汇报了，如果审计局的人来核查，岂不是露出马脚了？ 　　“别人拿就别人拿吧，反正我们是不会要的。”胡衍辉看了妻子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 　　“如果你们不要，恐怕这次的低保申请也不一定会通过呢？你们可要想好了，现在居委会的工作很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这个店。”潘道军说道。 　　“没有就同有吧，反正没有低保，我们家的日子也一样熬过来了。”彭春红淡淡的说道，潘道军这么着急的要让他们成为低保户，而且还要补偿他们一年的低保金，这让她更是提高警惕。 第1230章 一年前就是了 　　潘道军一走，胡衍辉赶紧把外面三轮车的货物搬回家里，那低保金拿不到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想过，政府还会发钱给自己。可是外面的货物，如果丢的话，那损失可是实实在在的。 　　“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了这笔钱，你就能到大医院去好好做一段时间的理疗了。”胡衍辉等把货物都搬回来之后，坐到彭春红身边，叹了口气说道。四千多块钱摆在他的面前，只需要多签几个名就可以，什么时候他胡衍辉的名字这么值钱过？如果说刚才他没有动心，那是假的。 　　“是我们的，总该会是，不是我们的，也不要强求。这么多年我们都挺过来了，何必在最后关头被人看扁呢？”彭春红嗔恼的看了一眼胡衍辉，说道。 　　“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反正潘道军也已经走了。”胡衍辉长叹一声，说道，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的开支都压在他的肩膀上，这些钱能解决多少问题，他心里最是清楚。 　　“我们认识潘道军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你什么时候见他这么热情过？还主动送钱到家里来？真要有这么好的事，还会轮得到我们？”彭春红冷冷的说道，政府部门的人难见，事难办，脸难看，这样的事她深有体会。 　　特别是这个潘道军，去年为了评低保的事，胡衍辉和自己去找过他多次，可那时的潘道军，眼睛好像生在额头上，如果当时他有今天晚上一半的态度，恐怕自己的低保也早就申请下来了。如果仅仅是来通知他们，低保申请下来了，那她肯定会万分感谢。可是如今潘道军不止让他们评上了低保，还愿意多给一年的低保金，如果这里面没有猫腻，她才不会相信呢？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难道这样的事听得还少么？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听说市里正在审计低保的事，是不是潘道军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让我们帮他顶缸？”胡衍辉突然想起，今天在外面摆摊的时候，听到过这样的消息。今年市里来了个新的市长，听说还很年轻，虽然年轻，可是办事却很老道。 　　“飞来横财与飞来横祸经常是一起结伴同行的，我们是老实人，就只能拿那些老实钱。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胡，你可不能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彭春红叮嘱的说道，她知道胡衍辉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而且他的手又有残疾，比平常人又要付出得多。但是这样的嗟来之食，就算拿到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胡衍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彭春红的性格还是那样，宁折不弯。其实当初彭春红在单位的时候，就是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国有企业进入困难期，国家号召下岗再就业，彭春红主动要求下岗，结果下岗没两年，就查出患有骨质增生，现在稍微重一点的体力活，都不能再干。 　　一夜无话，第二天胡衍辉刚出摊没多久，潘道军竟然找到他的摊位上来了。潘道军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还是继续晚上的话题，让他不要再犹豫，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居委会的好意。 　　昨天晚上胡衍辉确实很动心，可是经过一夜的反复思索，现在的他已经想通了。特别是看到潘道军再次来跟他谈这件事，他就清楚，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潘道军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胡师傅，你现在到处摆摊，又没有证件，收入也没有保障。原本我的收入就已经很低了，现在还要拒绝低保，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如果你有个低保的身份，至少工商、城管来找你麻烦的时候，可以跟他们解释嘛，而且就算他们对你执法，到时也可以找居委会帮忙协调解决。可如果你没有这个低保身份，居委会就会认为，你是属于高收入家庭，到时不但要没收货物，恐怕还要罚款哩。”潘道军动之以情的说道。有好处又有利益，他就不相信胡衍辉不动心，而且昨天晚上，胡衍辉就已经很想接受自己的建议，只不过因为那个彭春红不识好歹，才功亏一篑。 　　“潘主任，现在居委会帮我们评上低保，那从这个月开始，我不就能领到低保金了？”胡衍辉轻轻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潘道军越是说得天花乱坠，他真是不敢相信。他跟潘道军这样的人，原本打交道的次数就少，而他在市井之中，听到的大多都是对政府官员的如何不满。 　　“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想要申请一个低保有多难，你可是不知道。按照你们家的情况，再过两年也未必能申请到。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以后市里的低保可能会全部免掉所有的看病费用。不是报销，也不是只有医药费，而是所有的一切费用全部报销。按照你家的情况，就算你老婆天天住在医院里，除了吃饭要自己花钱之外，其他任何费用全部由国家承担。”潘道军苦口婆心的说，最后更是把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也给说了出来。 　　“真的？”胡衍辉惊喜的说，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低保户恐怕人人都想来当。可是他转眼一眼，真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又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呢？如果这样的事是真的，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提着东西揣着红包送到潘道军家去排队。他曾经也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一些人告诉他，他之所以没有被评议低保，完全是因为没有给居委会的人送礼，如果当时他能咬紧牙关，送个红包的话，恐怕早就评上低保了。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其实现在之所以会来找你，说到底，只是为了应付市里的检查。让你们在一年前就开始领低保金，也是想让你们从一年前就顶替别人的身份。”潘道军说道，他知道，如果不是真实的情况说出来，恐怕胡衍辉还是会有顾忌。而且这样的事，就算胡衍辉真的知道了，也不会随便说出去，况且就算他真的说了出去，也只会在民间流传，只要不传到上级领导的耳中，他就不用担心。 　　“这样恐怕不妥吧？”胡衍辉确实很心动，可是听到让自己去顶替别人，马上就犹豫了。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实人，不想在最后的关头，因为一点蝇头微利而一失足成千古恨。 　　“没有什么妥不妥的，现在你到居委会去签了字，这个名额就是你的了。心动不如行动，机不可失，迟不再来啊。”潘道义说道。 　　“你就是胡衍辉吧？”滕振南说道，虽然他是审计局的局长，可是这次的审计，关系重大，他也亲自上了第一线。而今天上午，他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核实胡衍辉夫妇的低保资格。他已经去过胡衍辉家了，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基本清楚。听说胡衍辉在这一带摆摊，他又亲自过来核实。 　　“我是，你们是？”胡衍辉刚要说话，就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市审计局的滕振南，有点事情要请你配合我们一下。”滕振南说。 　　“你好滕局长，我是这一片居委会的副班主任潘道军，你是来找胡衍辉同志了解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发放吧？对于胡衍辉的情况，我很了解，刚才我们还在谈论这件事呢，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是。”潘道军可是认得滕振南的，市审计局局的局长亲自到一线来检查工作，这让他心里很是慌乱，可是现在的情况，逼得他必须硬着头皮也要上。他希望胡衍辉这次能明晓事理，帮自己先圆了这个慌。 　　“不行，这次的核查以胡衍辉为主，你既然是居委会的干部，那就在旁边补充吧。”滕振南说道，他才不会相信居委会的干部，如果审计局和市政府相信居委会报上去的数字，那这次的审计还有什么意义。 　　这次的审计之前，朱市长就特别交待，所有的审计工作，不管事无巨细，一定要落实到人。如果审计局的工作没有做到位，那到时出了问题，民政局和相关人员就没有了责任，所有的责任全部由审计局来承担。这让滕振南的压力很大，他虽然是局长，可是这次的审计工作，也不得不做好表率作用，亲自来一线，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胡衍辉，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低保？”滕振南翻出文件，找到胡衍辉的资料，问。 　　“滕局长，胡衍辉已经在一年前就评上低保了。”潘道军在旁边给胡衍辉连忙使了使眼色，忙不迭的说道。 　　“胡衍辉，是么？”滕振南说道。 　　“这个？”胡衍辉看了一看潘道军，犹豫不决的说道。当人面有三分情，现在潘道军在这里，他自然不好当面说他的坏话。 　　“滕局长，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年前胡衍辉就评上了低保，档案里都有他的签名，他领了一年的低保金了，这事怎么会有假呢？”潘道军在旁边信誓旦旦的说道，可是说话的时候，他的后背一片冰凉。 第1231章 补偿费 　　滕振南在旁边听潘道军大言不惭的说着胡衍辉的事情，眉头顿时紧紧的皱起，虽然他不认识潘道军，可是对他现在的态度，却很是不是满意。这个时候，潘道军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有欲盖弥彰之嫌。 　　“潘主任吧，现在我跟胡衍辉同志在谈话，他都没说话，你旁边插嘴干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滕振南愠怒道。 　　“是，是，老胡，你就实话实话。”潘道军给胡衍辉使着眼色，他的眼里带着恐慌和哀求，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对不起，潘主任，我这个从来不会撒谎。滕局长是吧，我跟妻子在去年确实申请了低保，可一直没有接到居委会的通知，更加没有领过一分钱的低保金。”胡衍辉笃定的说。 　　“哦，潘主任，你不是说胡衍辉不但早就是低保，而且还领了一年的低保金？现在你可以慢慢解释了。”滕振南冷冷的看着潘道军，淡淡的说道。 　　“这……这可能是胡衍辉记错了，也有可能是居委会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但我敢肯定，胡衍辉的低保一定已经批了的。”潘道军慌张的说。 　　“哦，潘主任，你确实记得很清楚嘛，民政局和居委会上面都有记载，胡衍辉与彭春红，在一年前已经成为低保户，而且每个月的低保金，都有人领取，不知道你又作何解释呢？”滕振南冷冷的说道。 　　“什么？我一年前就是低保户了？”胡衍辉惊讶的说道。 　　“不错，你不但一年前已经是低保户，而且你的低保金，也被人领走了。”滕振南淡淡的说道。 　　“潘道军！怪不你你三番五次要我签字，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胡衍辉怒气冲冲的说道，从昨天晚上开始，他总觉得潘道军说的话不可信，可是潘道军巧舌如簧，让他一直没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可是现在听了滕振南的一番话，让他有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子全想明白了。 　　既然真的能拿到一年的低保，胡衍辉自然没有心思再摆摊，但是滕振南告诉他，要拿低保金，得下午去居委会，而且还要本人亲自去，别人不能代领。一到中午，他就早早的收了摊。骑着三轮车回家，把货卸到家里后，接着彭春红，两人一起到了居委会。原本胡衍辉还想给彭春红一个惊喜，可是他刚一张嘴，彭春红反而急不可待的把滕振南到家造访的事情抢先告诉了他。 　　“我早就告诉你了吧，潘道军的话如果能靠得住，那母猪也能上树。现在好了，我们终于能领到低保金了。”彭春红坐在三轮车上，一脸的幸福。虽然她在潘道军面前表现得义正词严，可是心里总还有些空荡荡的。 　　“我还以为你真有风骨，原来也是个财迷。”胡衍辉笑呵呵的说道。 　　“有钱谁不想要？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现在居委会不管给我多少钱，我一概来者不拒。”彭春红笑着说，她当然知道家里的情况很紧张，也知道那四千多块钱，对自己一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到了居委会之后，当他们去领钱的时候，却发现，钱确实不对。彭春红接连数了两遍，又让胡衍辉数了一遍，两人都发现了问题。倒不是因为居委会给他们的低保金少了，按照木川市政府的文件精神，木川市的低保金，每人每个月是一百八十元，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是三百六十元一个月。 　　他们的低保金已经因为有一年没有领，这次一次领回去，应该是四千三百二十元才对。可是他们数来数去，却有六千四百八十元，整整多出了二千一百六十元，正好是他们一个人的全年低保金。 　　虽然在来的路上，彭春红笑言，不管居委会给她多少钱，一概来者不拒，可是当真正有一笔意外之财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丝毫犹豫，马上找到居委会的主任卓晓芳，提出要退还这笔多发的钱。 　　“这钱没有错。”卓晓芳笑吟吟的说道，如果说原来她这个社区居委会主任还能算是一官半职的话，现在这段时间真真切切成了人民公仆。 　　“我们是领两个人的低保金，现在多了一份，怎么还说没有错？”彭春红不解的问。 　　“多出来的二千一百六十元是对你们的补偿，你们尽可放心拿回去。”卓晓芳知道他们的担忧，这样的事情，她从参加工作以来，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次的审计，虽然才刚刚开始，但是无论是审计局的局长滕振南，还是省审计厅的孙剑佛，都亲自上了第一线，而且滕振南更是到了她这个社区，亲自检验审计工作。上级领导这样的态度，让下面的办事员，个个小心谨慎，根本不敢在工作的时候有所偏差。 　　比如说这补偿，如果换在以前，恐怕上面的文件和财政都会有，但到了他们这最底层的执行者身上，就会有些走样。比如像胡衍辉夫妇的补偿，上面定了二千一百六十元，能发下来一千元，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他们能给胡衍辉补发一个月的低保金，已然是最清廉的干部了。 　　“补偿？我们能领到去年一年的低保金，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敢要政府的补偿？再说，这样的事情，我们以前连听也没有听说过，卓主任，你不会是诓我们吧？”彭春红说道。 　　“彭大姐，我怎么会骗你呢？这笔钱可是财政拨下来的，而且你们领的钱，也不是原来的低保金，所以你们无需担心，既然你们多领了，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卓晓芳笑着解释道，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善良、最朴实的一群人，他们在面前利益的时候，很多时候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 　　“为什么呢？这钱都是国家和政府的，我们多领了，别人岂不是要少领？”胡衍辉迷惑不解的问。 　　“因为你们补偿费，不是来自原来的专项拨款，而是这次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上，有违规操作的罚款。还不明白？潘道军你们认识吧？这次他把原本是你们的低保名额，安到了他老婆和还在上大学的小姨子身上，事发后，潘道军不但要退回多领的一年低保金四千三百二十元，还要罚款四万三千二百元，不但如此，他还被开除公职。”卓晓芳说道，这次市政府的处罚力度之大，也是让她们甘当人民公仆的原因之一。如果潘道军不愿意交十倍的罚款，那就要移交检察院，至少要坐三年以上的牢，权衡轻重之后，潘道军交了四万多元，下午打起包袱回去了。 第1232章 迫于无奈 　　像潘道军这样的情况，整个木川市随处可见，冒名顶替、死而不僵、弄虚作假，各种手段翻新。很多看似在民政局已经正常备案的低保户，可是实际上，要么就像胡衍辉这样的，被人冒名顶替；要么就是一般上了年纪的低保户，明明已经逝世，可是下面的人却不到民政部门报备，继续由他们领取低保金；要么就是干脆搞一套假档案，自说自话。 　　可是不管什么样的手段，也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样的花样，如果碰到既认真又负责还不怕麻烦的工作人员，肯定无所遁形。每一个低保都要核实，每一笔低保金，都要确定去向，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不管下面的人有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那么简单，首先的必要条件是，要有一个公正无私的强有力领导，另外还要有一支正直、执行力强的队伍。而且前者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后者。一只羊领着一群狮子，肯定会打败仗。而一只狮子领着一群羊，说不定就能大获全胜。 　　审计进行了半个月，被免职开除的公职人员就达到了六百多人，另外还有一百多人被移交检察院。虽然这近八百人，基本上都是一线的工作人员，比如社区居委会、街道办事处的办事员，可是这么多人员被免职，而且全部被开除国家公务员的队伍，使得现在全市的干部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有很多的干部，如今非常怀念刚开始审计的那三天，因为市政府有一个文件，如果在那三天主动向市里的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可以从轻发落。而现在，就算有人再主动反映情况，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核实清楚事情之后，马上停止职务。 　　在前一阶段，审计局除了对民政局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进行审计之外，他们把工作的重心放在具体的经办人身上。可是随着审计的深入，同时对这些案件越来越熟悉，在一线工作的审计人员，已经慢慢把重心向民政部门转移。先是区民政局开始出事，然后是各民政局的一、二把手，最后是市民政局。 　　冯长英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哪里又有工作人员，因为涉及低保违规操作，被免职或者被移交检察机关。每每听到这样的事情，他都会联想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市里的领导，特别是市委书记周保宁现在对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关注，每隔两天，周保宁就会听取他的专门汇报，这给他的压力也非常大。特别是当秦小娟在审计开始的当天，就已经亲自向朱市长反映情况的消息，在市局传开之后，更是令他心惊胆战。秦小娟身为救灾救济处的处长，对市里的低保认定工作，了若指掌。特别是对局里的高层，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秦小娟现在已经停止了工作，而在几天之后，救灾救济处的所有人员，全部被监察局的人带去问话。这件事对民政局的冲击是非常大的，包括冯长英在内的所有局领导，每天上班都是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在现在的职务上，工作多长时间。 　　“周书记，这是我的检讨和辞职报告，希望组织上能够批准。”冯长英在仔细斟酌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趁着现在纪委还没有找上门来，先发制人，主动向市委承认错误。 　　“长英同志，这可是你第二次向我递辞职报告了吧？”周保宁依然没有看冯长英递上来的材料，所谓的检讨和辞职报告，很多时候，都带有其他的目的，并不能只从表面上理解。 　　“是的，周书记，但是这次我是非常认真的，我希望组织上能认真考虑我的请求，并且尽快给予批复。”冯长英坚定的说道，现在他是辞职，并不是受纪律处分，这份辞职报告，在他看来，可以当成是调职申请。民政局的局长，他实在是不想再干下去了，也不敢再干下去了。 　　“好吧，你的辞职理由呢？仅仅是因为在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过程中，负了领导错误么？”周保宁沉吟道。 　　“是的，周书记，我很惭愧，辜负了你的期望，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而且……而且我在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过程中，是犯了错误的。虽然在对民政局审计之前，我已经尽力想挽回损失和影响，可是只要想查，还是能查出来的。”冯长英惭愧的说，他的事情，如果换成别人来调查，只要他能及时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事了。但是这次主持调查的，实际上就是朱代东，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自然不会有什么侥幸心理。 　　“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周保宁叹了口气，他对冯长英真是恨铁不成钢，低保制度关系到木川的千家万户，他们原本就是生活在最低层的一群人，如今现在还有要对他们的低保金虎视眈眈，周保宁每每听到这样的事情，都是义愤填膺。 　　周保宁曾经也问过冯长英，他有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可当时冯长英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说自己绝不违规行为，原来他所谓的违规行为，是在擦完屁股之后。只不过他的屁股再怎么擦，只要拉了屎，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一点，或许是出乎冯长英意料之外的，现在他已经被逼得快走投无地之时，除了辞职，恐怕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周书记，我检讨。但请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在以后的工作岗位中，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冯长英坚定的说道。 　　“以后的事再说吧，你的辞职报告先留在这里，市里研究之后再决定。”周保宁说道，既然冯长英会主动来承认错误，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冯长英幡然悔悟，而是因为迫于无奈，才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措施。 　　对于冯长英的辞职报告，周保宁之所以没有立刻作出回复，他主要还是想听听朱代东的意见。虽然冯长英是自己提上去的干部，可是现在冯长英在民政局干的那些事，让周保宁很是愤怒。虽然冯长英已经及时意识到了错误，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坚定不移的要让审计民政局的工作，冯长英会这么主动承认错误？看看他在审计开始之前做的那些事，就知道冯长英只是为了应付审计。 　　如果这次的审计只是走马观花，那冯长英的权宜之计显然就是最恰当的选择。可是冯长英哪里想到，朱代东会这么坚持原则，虽然这次的审计，主要是针对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可是审计出来的问题，触目惊心。 　　而且冯长英如果不再担任民政局长，那就会出现两个问题，冯长英辞职之后，去哪里任职。另外就是由谁来担任民政局长，以现在朱代东对民政工作的重视，恐怕谁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而且对于冯长英，是不是要接受纪律处分的问题，周保宁也想听听朱代东的意见。 　　“保宁书记，我这里有一份关于冯长英的材料。”朱代东知道周保宁要跟自己谈关于冯长英的事情之后，很快就到了市委，并且向周保宁出示了一份关于冯长英在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过程，所有的违规行为。 　　冯长英身为民政局长，原本应该切实履行“上为政府解忧，下为群众解愁”的责任。可现在，冯长英不但没有给政府解忧，反而让政府蒙羞。不但没有给群众解愁，反而让群众增愁。据统计，光是冯长英打招呼，被违规评为低保的人数，就占到了近二百人。二百个低保户，涉及到的可能就是二百个家庭。至少冯长英一个人，就让二百人增了愁。试想，这样的民政局长，就算他不主动提出辞职，朱代东又怎么会让他继续留在这个职位上呢。 　　民政局是政府主管社会事务的职能部门，虽然周保宁是一把手，管人事。但是民政局长最终却要受政府调遣，而且冯长英的问题，也是朱代东发现的，他对于冯长英的处理，和新的民政局长人选，自然也有一定的发言权。 　　“冯长英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周保宁翻了翻这份材料，这主要就是一份名单，这些违规得到低保资格的人，有的家庭情况很好，有的甚至还是政府工作人员的家属，还有一些，甚至还办着企业或是个体工商户，这样的人竟然为了每个月一百多块钱，去跟那些真正的低收入家庭竞争，实在是无耻之尤！ 　　“代东，我看不但冯长英要处分，这些违规拿到低保资格的人，甚至是那些打招呼批条子的人，也要严惩不贷！”周保宁坚定的说道。 　　“我已经让监察局、财政局、人事局与审计局配合，争取不放过一个违法乱纪分子，也不能让一个真正的低收入群众领不上低保金！”朱代东说道。 第1233章 局长人选 　　朱代东的声音低沉，可是却很有力，这也给周保宁准确的传达了一个信息，冯长英必须要得到处分。他身为民政局长，这次审计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就算他自己没有违规，也必须承担领导不力的责任。 　　何况现在冯长英的情况，朱代东认为，比一般的情况还要更加严重。他在明知道自己有违纪行为之后，还想以弄虚作假的形式，蒙混过关。见市里的态度坚决，又想出一招，以退为进，只要他现在主动辞职，就算是对市里有个交待，也让其他人见到了市里的态度，一举两得。 　　在外人看来，民政局出了这样的问题，最后局长引咎辞职。说明这次市里针对民政局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审计，力度很大。而且对于相关责任人，决不姑息养奸，面子里子都有了。 　　可是朱代东却是个喜欢实在的人，表面上看，冯长英辞职，对他的处罚力度很大。可实际上，却没有伤着冯长英的皮毛。等一段时间，冯长英完全有可能再到其他地方担任职务，对于他的好算计，朱代东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代东，民政局的班子算是烂透了，冯长英这个局长出了问题，几个副局长也跑不了，大半个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要受处分。如果不尽快确定新的局长和人事，恐怕民政局的工作就要瘫痪了。”周保宁说道。 　　“保宁书记，这次民政局的人员确实处分得有些多了，可是不这样，不足以让其他单位引以为戒，不这样，不足以树立市委的威信，不这样，如何能改善人民生活和党群关系？这次的审计，或许会让民政局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有所影响，可是我们得到的将会更多。”朱代东说道，联系群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我党工作的法宝。可是近些年来，这些所谓的法宝，已经慢慢被丢弃，或者说，只存在于文件和口号中。 　　其实有很多事情，如果能与群众搞好关系，特别是不要让政府与民众去争利，就容易做得多。而群众如果真心拥护和爱戴政府，政府的工作，也能做到事半功倍。 　　“代东，很多人说你年轻，不适合担任市长，可是在我看来，你是木川市长的唯一人选。我很庆幸，你能来木川跟我搭班子。”周保宁说道，现在市政府的做法，虽然让财政支出大为增加，但是却让市委、市政府在人民群众中树立了崇高威信，这一点，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特别是这次的审计，让朱代东的威望，在木川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这让周保宁都有些羡慕，他曾经多次听人说起过这次的事情，木川的市民对市政府的做法是赞不绝口。甚至就连他的一些亲戚，来家里的时候，也是连声称赞市里的做法。特别是对那些违规人员的处分，让人民群众拍手称快。 　　“保宁书记寥赞了，如果没有你的大力支持，如果不是你的英明领导，我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保宁书记，关于民政局的局长人选，我这边暂时没有太好的人选，就请市委好好挑选一位吧。”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听得出来，周保宁这番话发自内心。 　　朱代东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以干实事为主，不管是他担任党委干部，还是行政干部，最大的心愿就是给老百姓做点实事。以朱代东现在的身家，金钱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对他来说，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一展抱负。原来在雨花县、芙蓉县的时候，因为受到财力、物力、人力和地域的限制，虽然做了一些事情，可是这些事情的影响有限，受惠的群众也不多。 　　“代东，这个民政局长可不是那么好选的，你没有太好的人选，是不是有备用候选人？”周保宁笑着说道，朱代东虽然名声大振，但是他一惯的谦虚谨慎，总会让人觉得很安心。 　　“是的，卫生局的彭健明同志，这位同志有大局观，政治立场坚定，有很好的领导才能。而且这次民政局的审计工作，能迅速打开局面，也是利益于他劝说救灾救济处的处长秦小娟主动向市政府反映情况。”朱代东说道。 　　“原来如此，彭健明同志一直在卫生系统工作，他会习惯么？”周保宁说道，彭健明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他在木川工作了几十年，很多干部的情况都熟悉。彭健明一直在卫生系统工作，原来还在医院当过医生和院长，后来才转为行政干部。现在让他去做民政局长，而且收拾的还是一个烂摊子，他能胜任吗？ 　　“我市的低保估计会在今年达到十万人，而且随着农村低保的延伸，在几年之后，全市低保人群将会超过五十万。而市政府已经准备对低保人群进行免费医疗和子女的免费义务教育，这正好可以发挥彭健明的专长。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从教育局调一位同志到民政局担任副局长，配合彭健明搞好低保户子弟免费义务教育的事。”朱代东说道，如果市政府能把这五十万的低保问题解决，并且严格按照他的标准落实到人，他相信木川的整体情况会大为好转。 　　“五十万人？代东，农村低保每个月领多少钱？”周保宁问，朱代东虽说善于搞经济工作，他到木川之后，领木川的财政收入大为增加，可是他花钱的速度也是惊人的。有些钱，甚至还没到财政局的账户上，就已经被他花出去了。 　　“六十元。”朱代东说道，他是从农村出来的干部，对于农村低保，心里也确实想把标准订高一些，可是木川的农村低保人数，肯定会远远超过城市低保。而且在农村的生活开支，还是比城市居民要少得多，他仔细算过，也认真听取过木川农村的一些家庭汇报，一个月六十元的生活费，绝对不会让他们挨饿。 第1234章 互调 　　周保宁很快在心里算了笔账，按照朱代东的预计，农村低保人数在四十万左右，每人一个月六十元，一年就是近三个亿。如果木川的财政收入还像前几年那样，这样的事情，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还有朱代东准备推行的低保免费医疗，吃低保的，基本上不是老弱就是病残，到时他真是有些担心，市里的财政能承担这么大的开支么？可这又是惠及几十万人的民生工程，周保宁就算想反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很好的理由。而且周保宁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希望木川的百姓，生活能过得好一些。 　　民生工程要搞好，可是城市发展与经济建设，也必须同步进行，而且还要做好。朱代东关于城市发展与经济建设，也向市委递交了规划。在朱代东的规划中，对于这两方面的投资，就要显得小器得多。当然，地下排水系统除外。楚都的地下排水系统总共要投资三十个亿，木川的城区面积比楚都略小，可是朱代东规划了三十五个亿。 　　朱代东有着很高的经济理论水平，这方面，就连市政府政策研究室以及一些专家，都有所不及。周保宁几次与他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可最后总是会被朱代东以大量的事实，和一些他不甚了解的经济理论所说服。对于财政支出，周保宁现在很多时候只能是默许，他甚至都不太愿意跟朱代东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代东，冯长英的处分呢？”周保宁转换话题，冯长英的问题是朱代东查出来的，而且民政局又是市政府主管的职能部门，朱代东有很大的发言权。可是冯长英又是他亲自提拔上去的，冯长英到民政局之后，还是做出了成绩的。只不过去年低保制度颁布实施之后，冯长英一时没能坚持住原则，所以犯了错误。 　　“我建议对冯长英同志进行降级使用。”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降级？”周保宁诧异的说，我党的干部，一向是能上不能下，降级使用，基本上也就断送了冯长英的政治生命。一时之间，周保宁沉吟不语。 　　朱代东也不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候着周保宁作出最后的决定。虽然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但是只要他们两个人统一了意见，基本上在常委会上，就不会有什么悬念。 　　“可是降级使用，也不好安排啊。”周保宁良久之后，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冯长英长期在民政局工作，对他最好的安排，原本还是在民政局。可如果降级使用的话，就算冯长英的工作经验再丰富，他也是不能再待在民政局的。 　　“这要看市委如何决定民政局长的人选，如果市委最后决定让彭健明同志去民政局，我觉得可以让冯长英去卫生局，两人的职务对调，级别也对调。如果冯长英不去卫生局，我可以去教育局或者审计局。”朱代东说道，对冯长英的处分，不可能太严厉，可是如果只是调动冯长英，朱代东也不甘心，让他降级使用，也能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 　　“这件事容后再议吧。”周保宁颇感头疼，如果冯长英的处分，以及彭健明调任民政局，都听从朱代东的意见，岂不是市委在这次的审计事件中，丧失了发言权？ 　　随后周保宁召见了冯长英，想听听他的意见。对自己调离民政局，冯长英没有任何意见，虽然他干了十几年的民政工作，可是他现在，他一听到民政工作，就心惊肉跳，能离开民政局，对他来说，不异于跳离火海。 　　可是对自己降级使用，冯长英当然不会同意。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只想着不停的进步，就算不能进步，也要原地踏步。如果这次降级使用，将会在自己的人生里，留下一个最大的污点，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再洗清了。 　　“周书记，我在这次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中，确实存在一些违规行为。但是我之所以会给人打招呼，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别人不理解我，难道周书记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么？”冯长英激动的说道。 　　“不为自己谋利，就能违背组织原则？就能明目张胆的违纪？就敢在审计之前弄虚作假？”周保宁冷冷的说道，如果只是一二十次，他会谅解冯长英。毕竟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就欠了别人的情。而现在冯长英的做法，根本就是拿着低保的评定资格在做人情。看似现在他没有为自己谋利，可是这些人情，以后都是需要利益来偿还的。 　　如果冯长英在市里审计之前，主动向自己承认错误，那他也会原谅冯长英。可是冯长英选择的方式是掩盖，你如果能掩盖好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被人查了出来。 　　“周书记，这些事情我都可以检讨，可是降我的级，我想不通！”冯长英悻悻的说。 　　“你想得通要执行，想不通也要执行。我告诉你，一开始有同志提议，对你进行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处分。”周保宁淡淡的说道，民政局的几位副局长，现在都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党纪、行政处分，最严重的一个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冯长英之所以只会被降级使用，可能还是因为自己的责任。 　　“周书记，我可是你的人啊，我怀疑有些人趁着这次的机会，对我打击报复，最终的目的，是要让你的威信扫地。”冯长英脸色刷的变得惨白，他可以断定，这个提议肯定是出自朱代东之手。 　　都说朱代东年轻，领导经验不丰富，可是没想到，他做起事来，却是那么的狠辣。这次处理的人员，早就超过了一千名。开除、除名已经是最基本的处罚，移交检察机关，也是常态。像自己只是被降级，而且还能继续担任领导职务，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又得感激朱代东，可是他会对朱代东心存感激么？畏惧，或许有可能，怀恨在心，也是必然的，唯独不会有感激。 　　“你从来就不是谁的人，你是组织的人，你是党的人。如果你忘记了这一点，你就会偏离得很远。”周保宁说道，“组织上打算让你去卫生局，担任副局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听到组织安排。”冯长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对于民政局长的人选，你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没有？”周保宁问道，这只是例行的询问，事实上，现在民政局的所有局领导，全部被一网打尽，就算冯长英想推荐人，此时也没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次民政局正科级以上的干部，基本上都受了处分，我实在不敢，也没有资格再向组织推荐人。”冯长英叹了口气，说。这次民政局没有受处分的人，只有一小部分，而这些人，平素在局里都是属于那种没权、没势之人。 　　周保宁给组织部长简务帅打电话，下次的常委会上，重点要讨论民政局的人事问题，让他准备几个人选。可是简务帅很为难的告诉周保宁，这件事他在市政府对民政局进行审计之前，就已经在准备。刚开始的时候，他跟几位同志谈了话，大家都是跃跃欲试。民政局虽然权力不是很大，可是每年要经手的救灾物资和救灾款、救济金和低保金，动辄上千万甚至是过亿，这可是一个油水丰厚的单位。 　　可是随着审计工作的深入，民政局暴露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而市政府那边对民政局违规人员的处分，也是越来越严厉。这种严厉的处分，让市里很多单位人都曾经暗暗庆幸，他们并不是民政局的人。现在谁要是再去民政局，不是自己跳进火坑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组织部调查过没有？”周保宁问，这年头还有对提拔不感兴趣的干部，真是怪哉。 　　“可能是因为这次市里对民政局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中的违规人员，处理得太严重的缘故吧。”简务帅淡淡的说道。 　　“朱代东同志推荐卫生局的彭健明同志担任民政局长，你把彭健明的情况准备一下。另外要从教育局、审计局、财政局分别调一位同志去担任副局长。”周保宁淡淡的说道，他没想到现在的干部，自身的修养竟然是如此之低。如果身正还怕影子斜么？只要以身作则，只要有坚强意志，这个时候去民政局，正好能干出一番成绩。 　　“彭健明？好，我知道了。”简务帅淡淡的说道，这段时间市里的人事，朱代东的发言权是越来越大，从温福亮、宋志勇、赵金海等人的调动来看，朱代东早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木川市长。 　　当彭健明接到组织部的电话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自己去民政局主持工作？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既没打关系，也没有很强的后台，而且市里的领导，也没谁提前给自己打过招呼啊。 第1235章 不可能吧？ 　　应该说，彭健明比一般的人要更加了解民政局，因为他的妻子秦小娟，原来担任民政局救灾救济处的处长。对于民政局的事情，秦小娟回到家里后，总会跟他说说。毕竟彭健明在卫生局当着副局长，有些“上层”的事情，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可是彭健明也有不敢相信的理由，因为秦小娟现在已经被停职。试想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又如何能去担任民政局长呢？至于担任民政局长的风险，他倒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忧虑。现在的民政局，可以说是非常的干净，非常的高效。虽然民政局有六成的人被免职或者开除公职和除名，可是这剩下的四成人，完全能够胜任民政局的工作。 　　而民政局也没有因为有近六成的人工作人员除名，而陷入瘫痪。相反，这段时间，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每个人的工作积极性都非常高，完全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去。而且工作态度端正，服务热情，可以说，现在的民政局，是近一二十年以来，最高效的。这个时候去民政局，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了：稳定目前的局面。只要能做好这一点，民政局大放异彩，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彭健明的疑虑，他在组织部并没有找到答案，最后倒是卫生局的局长韩良给他解了惑。韩良作为卫生局长，经常要跟市里打交道，跟市里的领导大多也相熟，他的眼光和人脉，是彭健明远远不所及的。 　　“健明局长，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让你去民政局，是朱市长的意思。所以你无需有任何顾虑，你家秦处长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她虽然有违规行为，可是在整件事里，她没有任何的私欲，而且她又是第一个主动向市里反映情况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去民政局。况且，你以为朱市长是这么小器的人么？”韩良微笑着说，让彭健明去民政局，他一开始也很诧异，之前并没有听到彭健明跟朱代东有任何的关系，现在朱代东却主动提议他去民政局，为了这件事，他也是多方打听。 　　“是朱市长的意思？”彭健明惊诧的问，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跟朱代东只见过几次面，至于当面向他汇报工作，好像还没有发生过。可是为什么朱代东却会推荐自己去民政局呢？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可是彭健明认为，朱代东绝对是大公无私的。 　　“是的，健明局长，全市低保户免费医疗服务体系会很快出台，到时卫生局与民政局，肯定要有大量的沟通，我猜想，这也是朱市长会推荐你去民政局的理由之一。到时我们两个局，一定要好好沟通、配合。”韩良笑着说道，这次彭健明可以说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他的妻子本来就在民政局，而且还在这次的审计工作中，犯了错误。可彭健明依然能够调到民政局担任局长，可见朱代东对他很器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全力以赴配合韩局长的工作。”彭健明谦逊的说，现在只是组织谈话，还有很多程序要走，在此期间，他每一个人都不能得罪，每一步都不能走错。韩良是他现在的领导，组织上肯定也会找他谈话，到时如果他歪一歪嘴，让彭健明的民政局长之位泡汤，也不是不可能。 　　“那好，你这句话我可是记在心里了，到时可不能反悔哦。你去民政局的事，我看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这可是朱市长亲自推荐的，难道组织部还敢为难不成？”韩良笑着说。 　　“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话，绝对没有问题。”彭健明坚定的说道。 　　“你放心，违反规定的事，绝对不会让你去干。你发现没有，这段时间局里的工作效率突然提高了很多，上班的时候，很少看到有人敢高声喧哗，谈论那些八卦新闻。”韩良说道，虽然市里这次只是针对民政局，可是其他各个单位，都是心惊肉跳，谁也不知道市里什么时候会把审计到本单位，近三分之二的人被开除，谁还敢吊儿郎当？ 　　“所以从内心上讲，我还是比较认同朱市长的做法。虽然很多人在心里可能会骂他，但如果这些监督制度不强力执行，我们会与人民群众的距离，越来越远。”彭健明叹了口气，说。现在去上街，谁不说朱代东的好话？谁不对朱代东的做法拍手称快？虽然朱代东得罪了几千名党员干部，可是他赢得了几百万木川百姓的心。 　　“看来朱市长果然没有看错你，健明局长，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可以暂时放一放，多让下面的工作挑点担子嘛。”韩良说道，有朱代东的亲自推荐，彭健明去民政局的事情，应该没有再更改的可能。 　　彭健明要调民政局的事，就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木川官场。很多人都曾经估计过，将会由谁来担任新的民政局长。但是由彭健明出任新的民政局长，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虽然彭健明没有及时把这件事通知秦小娟，可是在家里的秦小娟还是很快知道了。 　　秦小娟自从被停职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每天门也不出，饭也不做，除了睡觉就是吃饭，要么就是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发呆。彭健明知道妻子很担心自己的处分，对她现在的现状也很担忧。就劝她多出去走走，可是秦小娟不想出门，彭健明又建议她，干脆再写点材料，可以写心得体会。但是秦小娟都没有心思，直到彭健明说，要不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以后找机会，交给朱市长，秦小娟才眼睛一亮，开始慢慢改变原来的颓废状态。 　　但是今天秦小娟在家里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很多原来民政局同事的电话，这些人电话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请她看在原来同事一场的份上，以后给予照顾安排。虽然他们被开除了，可是民政局肯定还会招人，现在的编制空了一大把，只要操作得当，再把原来除名的人再招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秦小娟很是诧异，自己都在家里停职反省，哪有什么资格再去帮别人操作这样的事呢？何况就算她有这个权力和资格，她已经吃了一次亏，还敢重蹈覆辙？而且到目前为止，她还在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状况。 　　可是她原来的政治敏感性，让她没有坐在家里被动应对，她主动给现在民政局的几个人打了电话。接到秦小娟的电话，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非常的热情，她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局办公室的副主任，现在主持局机关工作的罗耀东。 　　“秦处长，你好，有什么指示？”罗耀东听出是秦小娟的声音后，热情的说道。这次民政局科级以上干部，被一网打尽。就算是办公室的一正两副三个主任，除了他之外，其他两个现在也成了“群众”，现在整个民政局，暂时由他这个副科级干部在主持大局。 　　“罗主任，我现在哪敢指示你啊，你现在可是局长的热门人选。”秦小娟酸溜溜的说道，罗耀东当时在局办公室是最没实权的一个副主任，可是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主持局里的全面工作。 　　“我可不敢有这个奢望，如果以后秦处长能给我美言几句，能让我前面那个副字去掉，我就万分感谢了。”罗耀东诚恳的说道，一个人当他尝到了权力带给他的愉悦之后，就再也不想放弃了。 　　原来的罗耀东，在办公室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副主任，他的上面有主任、副局长、局长。可现在，他上面的这些人，包括另外一名副主任，全部都离开了民政局，上面考虑到他对民政局的各项工作都很熟悉，就临时指定由他主持民政局的工作。虽然这个时候罗耀东并不是民政局的局长，可事实上，他确实在履行局长的职责。 　　“我一个在家停职检查的过气处长，能给你美言什么？我倒是希望罗主任能给我美言几句，早点让组织安排我的工作。”秦小娟淡淡的说道，她暗想，罗耀东真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原来在局里罗耀东是个唯唯诺诺之人，见到谁都陪着笑脸，从来也不得罪人。可是他在局里，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秦处长真的不知道？”罗耀东诧异不已，他听出了秦小娟的不满，得罪未来的局长夫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是秦小娟难道不应该率先知道这个消息么？ 　　“我知道什么？”秦小娟一头雾水的问。 　　“据可靠消息，彭健明同志将调任我局担任局长。”罗耀东笃定的说，他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的话，就应该专程去一趟秦小娟家，当面向她通报这个消息。 　　“罗主任，你开什么玩笑，昨天晚上健明都没有跟我说起这件事，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啊？”秦小娟说道，她根本就不相信罗耀东的话，彭健明在卫生局就只是个一般的副局长，跟市里的领导，又没有很特别的关系，试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来民政局呢？ 第1236章 双喜临门 　　秦小娟担任领导职务的时间也不短的，她能很快分辨出，对方说的哪怕是真话，哪怕是假话，这是一种本能，更是她能否仕途顺利的技能。上午这么多人给自己打来电话，现在罗耀东又亲口说出，她虽然一开始表示怀疑，可是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昨天晚上彭健明没有跟她说起这件事，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件事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彭健明不想让她担心。二是自己刚刚被停职检查，而他却要升职，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他特意没有通知自己。 　　“秦处长，今天上午，市委组织部已经找彭局长谈了话，相信市委很快就会下任命文件。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可以给彭局长打个电话就清楚了嘛。”罗耀东笑吟吟的说道，民政局长一事，关系重大，自从听到可能会是彭健明来担任局长之后，他就想尽一切办法，去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真是怪了，这件事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罗主任，你的消息不会是假的吧？”秦小娟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可她嘴里却是不会承认的。 　　“秦处长，这样的事情，我敢跟你开玩笑么？”罗耀东苦笑着说，秦小娟才一段时间没出来工作，消息竟然变得如此闭塞。早知道这样的话，应该主动给她打个电话祝贺。 　　跟罗耀东的电话一完，秦小娟急不可耐的给彭健明打了个电话，可是令她气愤的是，彭健明竟然拒接了她的电话。她不甘心，又给彭健明打了个电话，可是还是很快就被挂断。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彭健明才给她回了电话。 　　“刚才正在向朱市长汇报工作。有什么事？”彭健明说道，现在秦小娟很敏感，因为被停职检查，她非常在意别人对待她的态度。 　　“向朱市长汇报工作？这么说你调民政局的事是真的？”秦小娟惊喜交集的说，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彭健明会不会成为民政局的局长，她就算是急，也是因为彭健明没有及时接她的电话。可现在听到彭健明是在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她马上就可以断定，罗耀东的消息很可靠。 　　“怎么，你也听说了？”彭健明微笑着说，刚才向朱代东汇报工作，除了卫生局的工作之外，主要就是向朱代东汇报，到民政局之后的想法。因为把事情看得透，彭健明认为，只要抓住局里的几项主要工作，民政局的工作，将很好开展。 　　对于彭健明的思路，朱代东很是赞同，这个时候，就算是随便一名干部，都能很轻易的掌控住民政局的局面。现在还留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是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做事老实，不会偷奸耍滑之人。对新的民政局长的考验，是在民政局的编制满了之后。而彭健明不管怎么说，他在卫生局也当了好几年的副局长了，论领导能力和经验，都还是可以的。 　　“刚开始我还是莫明其妙，直到局里的人打了电话，才知道真相。健明，你这嘴可真够严实的，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提前通个气。”秦小娟嗔怪的说，现在既然知道彭健明要调民政局了，她反而不太再关注这件事。 　　“我也是上午才知道，接到组织部的电话时，我也不敢相信。后来跟韩局长说起这件事，才知道是朱市长向市委推荐了我。”彭健明感慨万端的说，他跟朱代东之间，可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而自己之前既没有得到过朱代东的称赞，也没有给朱代东送过任何东西，然而朱代东却主动向市委推荐自己，这份恩情，值得他珍记一辈子。 　　“你什么时候跟朱市长走得这么近了？”秦小娟惊喜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彭健明离飞黄腾达为期不远。 　　“我也很想搞清这个问题，这件事回来再跟你详细说吧。对了，朱市长刚才还说到了你的问题。看来当初让你主动向朱市长反映情况，还是很明智的。”彭健明说道，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之所以能让朱代东记住，恐怕还是得益于上次秦小娟向朱代东反映情况，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秦小娟的主动坦白，让自己受益匪浅。 　　“朱市长是怎么说的？”秦小娟一脸希冀的问，现在这是困扰她最大的一个问题。而她的问题，也需要市里最后定性。 　　对于秦小娟的问题，市监察局、审计局好像都把她给忘了似的，民政局的几个级别跟秦小娟一样的处长，早就受了处分。比如说计划财务处的处长，不但被开除公职，而且还被除名。只有她，现在一直处于停职检查状态，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处境。对未知的东西，畏惧心理最大，越是这样的拖着，她心里越是没底。 　　“朱市长说你的态度端正，虽然犯了错误，但还是属于可以教育的那一类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你的处分很快就会下来。”彭健明说道，既然朱代东向市委推荐自己去民政局，而且秦小娟的处分也一直没有下来，这说明朱代东对秦小娟，还是有一定三好的。 　　彭健明下班回家后发现，家还是那个家，可是环境却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家里的卫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其次是今天秦小娟下了厨，而且还做了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而且秦小娟今天看上去容光焕发，再也没有原来的沮丧感。 　　“回来啦。”秦小娟听到开门的声音，从厨房出来后，发现彭健明已经进来了，巧笑倩兮的说道。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彭健明把包放沙发上一放，笑着说道。 　　“今天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当然要庆祝一下。”秦小娟笑着说。 　　“双喜临门？”彭健明不解的问，现在他还没有接到市委的通知，就算自己去民政局能算一件喜事，那还差一件呢。 　　“下午我接到局里转来的通知，市里对我的处分已经下来了，我还是回民政局工作，降级为救灾救济处副处长，暂时主持救灾救济处的工作。”秦小娟说道，虽然被降了半级，可是跟其他人一样，这不但不是处分，相反还是一件喜事。况且彭健明马上就要去民政局担任局长了，不要说自己还是个副科级干部，就算成为一个普通的科员，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怪不得，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彭健明问，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秦小娟当初没有坚持原则，现在被处分，也在情理之中。 　　“明天。彭局长，以后就要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工作了，希望你能多多帮忙我，让我能尽快进步。”秦小娟笑嘻嘻的说道。 　　“嗯，秦小娟同志，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如果能坚持下去，我还是很满意的。”彭健明把手背在身后，佯装正色的说道。 　　“做梦，在单位你是局长，我听你的，绝对不会因为我是局长夫人就要享受特别待遇。但是回到家里，你就只是我的老公，以前要干什么，以后还得要干什么。”秦小娟说道。 　　“遵命，夫人！”彭健明一拱手，笑嘻嘻的说。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局里上任？”秦小娟依偎在彭健明的胸前，柔声问道。吃过饭后，两人很快就上了床，今天既然是双喜临门，自然不能是一顿饭就算是庆祝完了。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在床上，两人刚才活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清洗完之后，才又把话题拉回来。 　　“还不知道，市委还没有开会研究，组织部的考察，这都需要一个过程嘛。而且冯长英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局长，如果他不走，我怎么能过去？”彭健明说道，冯长英跟秦小娟一样，也被停职，诺大的一个民政局，仅仅靠着以前的局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工作，这要是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冯长英的处分还没下来？”秦小娟诧异的问，她被停职检查的时候，冯长英还是局长，后来听说停止工作，也有人说是停职反省，可是最终是什么样的处分，她却没有找到权威答案。 　　“听说跟你一样，也是降级使用，但他不会再留在民政局，可能会去卫生局。”彭健明淡淡的说道。 　　“跟你对调？他可是周书记的人，看来朱市长现在的威望是越来越高。”秦小娟诧异的说，冯长英的后台是周保宁，这一点整个木川市都清楚。 　　“谁说不是呢，可是朱市长的威望是如何建立呢？公生明，廉生威，你以后在局里可要注意，千万别给人留下什么话柄。”彭健明叮嘱道。 　　“这还用你说？如果有可能，我甚至都不想让人知道你跟我的关系。”秦小娟笑道，这当然只是笑谈，恐怕今天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民政局。明天她一上班，恐怕就会享受一种超然的地位，这或许不是她所希望的，但别人总得向未来的局长夫人表示一下，才能不会在局长上任之后，被打入冷宫。 第1237章 方案 　　胡斌到木川市财政局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里，在这的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基本上每天都扑在工作上。木川离楚都也才六十公里，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到了周末基本上不会加班，可是胡斌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竟然一次楚都也没有回。最后还是肖佳辉忍不住了，带着孩子到了木川。 　　肖佳辉刚到木川的时候，还是跟在楚都一样，在家待业。可是等她把孩子的转学手续办好之后，就有一家事业单位主动找上门来，想请她去工作。对于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肖佳辉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没有跟胡斌商量，就自作主张去上了班。 　　在事业单位里，她的工作极为轻松，基本上是属于那种只拿工资，不用做事的工种。这样的工作，当然是让她极为满意的。可是没过几天，市纪委就收到一封举报信，说胡斌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的老婆安排工作。 　　或许那举手人也知道胡斌跟朱代东的关系，除了给市纪委写了举报信之后，朱代东也收到了这样的举报信。这封信一开始差点被伍成科给放过了，每天朱代东都要收到大量的举报信，如果每一封信朱代东都回复的话，他这个市长就不干了，天天回信就行。所有送到朱代东的文件和信件，都会先由伍成科过目，只有经过筛选的信件，最终才会摆放到朱代东的案头。 　　朱代东让纪委先去调查，但有一个前提，不能对胡斌的工作造成影响，如果确实有真凭实据，那又另说。胡斌在教育局的工作情况，朱代东还有了解的。不管他有没有在肖佳辉工作安排上动用过手中的权力，至少这个教育局长，在目前看来，还是很称职的。可如果纪委的调查没有结果，却会大大影响胡斌刚刚建立起来的，为之不易的威信。当领导的，威信最重要，能力倒还在其次。 　　最后纪委调查的结果表明，肖佳辉参加工作的事，胡斌确实不知情，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长利志伟。利志伟原来是教育局的常务副局长，但是胡斌刚到教育局的时候，利志伟仗着自己资格老，又是前任局长的红人，在局里的威望也高，就没怎么把胡斌放在眼里。 　　胡斌在楚都教育局的时候，可是深刻领教了陆海峰的那一套权谋之术。在木川，他又有朱代东撑腰，还会怕了利志伟？他刚开始吩咐利志伟的几件事，利志伟都是阳奉阴违，胡斌直接就在会上狠狠的把他批评了一顿。利志伟自然不会心服口服，在会上直接就跟胡斌顶起牛来。 　　胡斌的打击手段很快就用上了，在随后的局党委会上，胡斌提出对副局长的分工进行调整。利志伟当时表示明确反对，可是胡斌的调整方案，是由第二副局长成为常务副局长，纪委书记升为第二副局长，工会主席成为纪委书记，而利志伟自然就只能去干工会主席。 　　这个方案一出，利志伟的反抗就立刻显得微不足道，开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排排坐，分果果。每个人之间，讲究的都是利益。就算利志伟原来有几个盟友，可是现在他们都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再声援利志伟。 　　这个会议之后，胡斌马上就成了教育局真正的一把手。利志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谁不听话，就调整他的分工。当然，胡斌并没有像陆海峰做得那样绝，对利志伟还是像对待真正的工会主席一样，只要利志伟不当刺头，他还是不会痛打落水狗的。 　　利志伟当了一段时间的工会主席之后才知道，局长与常务局长之间，其实相差很远的。而且他在市里又没有很强的后台，相反，胡斌是朱代东从楚都特意调过来的干部。他恨自己之前瞎了眼，又对胡斌这么快就掌握了教育局的实权感到忌妒。当他知道肖佳辉也到了木川之后，才想到了这一招。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讨好胡斌，想重新修正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过了好一段时间，胡斌对自己还是视而不见，他就心头火起。可没想到，几封举报信寄出去之后，最后被纪委查出来的，竟然是自己。 　　而且最让利志伟懊悔的是，在纪委调查之后，朱代东也知道了肖佳辉的情况，最后由朱代东指示，给肖佳辉安排到了一家国有企业。虽然是走关系进去的，可是这次肖佳辉至少也能发挥一名职工的作用，不用只领工作不做事。 　　而利志伟自己，因为诽谤，背了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背了这样的一个处分，利志伟知道，只要自己还在教育局，而胡斌或者朱代东还在木川的话，自己这个工会主席，恐怕要当到退休了。要知道胡斌就比他年轻，至于朱代东就更加不用说了。就算以后朱代东离开了木川，以朱代东的能力，肯定也是往上走。到时木川的干部，还敢提拔自己么？ 　　利志伟认为，想要改变自己的境遇，还是只能靠自己，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就是再想办法修正与胡斌的关系。但这次自己写信举报过他，想要修正与他的关系，恐怕不用点非常手段是不可能的。 　　利志伟也知道，胡斌到教育局之后，最想做的，也是他首先要做的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解决教师工资补贴的事情。这项工作看起来很容易，可是具体涉及到的问题很复杂。就以教师来说，就有正式教师、民办教师、代课教师之分，还有在职与不在职，退休与不退休之分，业务与行政人员之分。 　　如果自己能在这上面，帮胡斌一臂之力，他相信，胡斌应该不会再计较自己上次举报他的事。随着市里对民政局的审计工作不断深入，民政局的领导纷纷落马，这让利志伟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的去处。特别是当听说卫生局的彭健明已经确定要调到民政局担任局长，还要分别从教育局、审计局各调一个人去担任副局长后，利志伟如果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胡局，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元旦了，局里这次发什么样的福利，要请局里早点研究讨论才行。”利志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向胡斌汇报工作的理由，按照一般情况，他这个工会主席想要见到胡斌，只有在党委会上。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党委会上，还有发言权吗？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举手代表而已。 　　“可以，你们工会很调查一下，拿出个初步方案到党委会上讨论。”胡斌看到一脸谦卑的利志伟，心里暗暗好笑。利志伟所说的“一段时间”，可是着实不短，现在还有三个多月才到元旦，现在就研究发福利？可是既然利志伟郑重其事的来向自己汇报工作，他就要以一局之长的架势，正面回复他。 　　“其实局里的人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进教师工资补贴人群里，如果我们的工资也有补偿，我相信就算春节不发福利，他们也不会有怨言。”利志伟说道，他来的目的就是想反话题往教师工资补贴上引，只要胡斌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就算成功了一半。 　　“既然是教师工资补贴，对象自然只能针对教师。谁要是想拿补贴，很简单，就让他们打申请报告，我保证满足他们去教书育人的心愿。”胡斌淡淡的说道，他在局里两次拿利志伟立威，现在他也感觉到了别人对自己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这样的感觉很不错，他现在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想打报告去哪所学校教书，当年我可是骨干教师呢。”利志伟看了胡斌一眼，微笑着说道。 　　“你到哪个学校都是屈尊。”胡斌轻轻一笑，说。利志伟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工会主席，就想换位子，哪有这么简单。想当初，他在楚都教育局的地位，比现在利志伟要差得多，可那样他也坚持了两年多。 　　“胡局，其实对于教师工资补贴方案，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跟你探讨？”利志伟突然说道，胡斌对待自己的态度冷淡，如果再谈下去，胡斌要是突然有什么事，自己就要前功尽弃了。 　　“哦，有什么建议就提出来嘛，你也是教育局的老资格干部了，一定有很多有益的提议。”胡斌说道，不管什么样的改革，总会得罪一部分人的利益。而这样的教师工资补贴，如果没有让别人获利，别人就会把你当成侵犯他的利益了。 　　“好钢要花在刀刃上，市里的钱也要花在最关键的那一部分身上。刚才局长的说法没有错，教师工资补贴，自然要补贴的对象是教师，而且必须是教师，还要是在职、在任课的教师。除此而外，那些退休教师、教职工、学校里不上课只搞行政的干部，都不能拿补贴！”利志伟坚定的说道，他提出来的这个方案，并不是针对木川教育局的现状，而是研究了朱代东的发展规划之后，提出来的。就算胡斌不满意，只要他向市里提出来，朱代东应该也会感兴趣的。 第1238章 帮一把 　　利志伟提出来的这个建议，确实是考虑到了木川的实情，而且他对朱代东的既定方针政策也做了充分研究。胡斌虽然看不起利志伟，可是他对教师工资补贴这个政策，看得确实够透彻。 　　花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这确实是朱代东的想法。可是朱代东还是个原则，能省的钱确实要省，可是该花的钱，也一定要花。胡斌在看到利志伟的提议之后，结合自己做的调研，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教师工资补贴的初步方案，并向市政府汇报。 　　对于这样的一个初步方案，朱代东并没有马上召开市政府工作会议讨论，而是让教育局下发到各个学校，让他们讨论。所有的建议和要求，将由市政府办公室汇总，最后再由市政府讨论决定。 　　这个初步方案，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在中国，历来就是做事的不赚钱，赚钱的不用做事。在教育系统也是如此，行政行事要比一线的教育工作者轻松，可是他们的工资水平却比一线教师要高，福利也要好。这样的情况，几乎从建国以来就是如此，不要说那些行政人员，就连那些教师，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可是现在的教师工资补贴，针对的对象只有一个，必须是专任、在职在编教师，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无论国家财政发多少教师工资，木川市财政将再补贴多少工资。原来不管那些专任、在职教师有多少工资，现在一律可以领两倍。 　　这样的情况，对于这些受益者来说，当然是非常满意的。他们自己的利益得到了保障，至于其他的学校领导、民办教师、代课老师，都与这次的教师工资补贴无缘。民办教师与代课老师，对于这次的教师工资补贴方案，倒也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他们历来在学校就是低人一等，工资待遇自然也不如正式的教师。 　　可学校的一些行政人员和其他的非专任课的教职工就不一样，他们既有正式的编制，又是属于那种赚钱不用干什么事的人。他们能干上这样的事，要么就是有背景，要么就是有关系。 　　这个方案一出，最激动的，自然也是这一类人。他们认为，市里的教师工资补贴方案，应该把补贴范围增加到全市所有的教职工。他们的理由很充分，第一，教师是属于教职工的一部分，第二，教师虽然占了教职工的九成，可是如果一所学校，只有教师，学校能运转吗？教师能安心上课吗？学生能安心学习吗？ 　　至于学校的民办教师和代理老师，虽然他们很想为自己争一争利益，可是无奈，在上层却没有代言人。他们的想法，除了向学校的领导反映之外，也就只能向同事朋友诉苦了。可是学校的领导，特别是一把手，现在不一定都是专任教师，他们自己都不属于教师工资补贴中的那一类人，又何从帮其他人说项呢。 　　至于跟同事、朋友说说，也只是想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比如说木川二中的陶宗保，他教育经验丰富，可是因为少个文凭，一直没办法转正。他的教学质量，在二中乃至全市，都是有名的。可就是因为没文凭，几次差点都被刷了下去。随着我国的高等教育的越来越普及，教学人才越来越多，像二中这样的中学，基本上教师学历达标率已经是百分之百。可是二中，因为陶宗保，一直没有达标。 　　本来陶宗保早就应该调到中学去教书，可是因为他的数学课上得好，很多学生原本觉得数学枯燥乏味，可是只要听了他的课，都不会丧失信心。因此，陶宗保带出来的学生，考试成绩很好，特别是在高考的时候，他带的班的数学成绩，平均分总会超过其他学校。陶宗保就是木川二中的一件秘密武器，虽然上面每次考核，陶宗保都没有达标，可是学校也总会想办法留住他。 　　按说陶宗保这样的人才，早就应该转正了，可是说来也奇怪，他教书也快三十年了，但是他民办教师的资格，一直没有转正。这里面，除了因为学校的领导有私心之外，也与陶宗保本身有关系。一个人如果有点才能，心高气傲就难免，陶宗保虽然从来都不因为自己民办教师的身份说什么，可是在心里，他总还是想转正的。 　　这次教育局下发教师工资补贴方案的通知，他也看到了，这个风声他原来早就听说了，是从跟他同一个班任教的熊世芳那里听来的。熊世芳是语文老师，班主任。而他是数学老师，两人从高一开始就一起搭班，在学校也算是知己。 　　“熊老师，看来我要空喜一场了。”陶宗保到熊世芳的办公室，见只有她一个人，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啦？”熊世芳莫明其妙的说道。 　　“教育局关于教师工资补贴方案的通知你看了吧？虽然你的消息灵通，可是我们这些人，却一分工资没加，教师工资补贴再好，也没用。”陶宗保淡淡的说道，在几个月之前，熊世芳有次跟他交谈的时候，就曾经说起，市里可能会下文，对全市教师基本工资进行补贴，就像在沙常市的雨花县那样。 　　“陶老师，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下教育局的领导，你的情况按说早就可以转正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把事情就办成了。”熊世芳说道，新来的教育局长是从楚都调过来的，而朱代东原来又曾经担任过楚都常务副市长，如果胡斌不是朱代东的人，她才不会相信呢。 　　虽然她跟朱代东是同学，可是在学校里，她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件事，就算是跟陶宗保，她也没有透过半个字。对于陶宗保的情况，熊世芳是非常清楚的。她跟陶宗保共事近九年，对他的为人，对他的教学水平，是深有感触的。 　　这次市里真的要对教师工资补贴，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出手帮一把陶宗保。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像陶宗保这样的好老师，因为家庭境遇，而影响到教学工作。 第1239章 下有对策 　　陶宗保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好，他的老婆在一家小学当代课老师，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正式编制的教师工资。而他的小孩身体不太好，他们一家的情况过得比较清苦。陶宗保原本喜欢喝点小酒，可自从三年前他小孩得病之后，就坚决戒酒了。就连抽的烟，档次也是一降再降。 　　“如果找领导有用的话，我还不早就转正了？现在连校长都没戏，何况我这个情况，根本就不可能。”陶宗保只是想发发牢骚，他可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这么一天。 　　“你连试都不去试一下，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熊世芳笑吟吟的说，如果能给陶宗保解决民转公的事，她相信陶宗保会更加释放他的能量，而且这也能解决他家里的问题。如果教育局不解决这个问题，她觉得有必要向朱代东说说情。 　　“我可不想费这个劲。”陶宗保实在没有多大的信心。 　　“陶老师，如果你的问题解决了，你们全家的问题也就都解决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去试一试。我听说新来的胡局长很关心一线的教师，你的问题，如果能让他打个招呼，恐怕就不算什么事了。”熊世芳笑吟吟的说。 　　“好吧，晚上我去趟胡局长家。”陶宗保被熊世芳说得有些动心，他的问题如果解决了，一家人的问题也就都解决了。如果自己能成为正式教师，那他老婆就不用再去代课，可以更好的照顾儿子。原来陶宗保之所以会对转正的人，一直不低声下气，只不过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而已。 　　“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要找胡局长，就要白天到他办公室去找他，如果晚上去了，恐怕会适得其反。”熊世芳忙不迭的说道，她知道陶宗保是一个从来不会走后门的人，这次为了不错过这个机会，竟然会晚上去胡斌家送礼，可见他也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熊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门路？”陶宗保惊喜的说，熊世芳几个月前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当时学校里也从来没有人说起过这件事，他就只把这件事当成笑谈。可哪想到现在竟然真的会有这样一个政策，熊世芳能在几个月前，就听到这样的消息，看来她可能在上面，也有自己的关系。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打听的。 　　“门路我确实有一些，陶老师，这次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帮你一把。可是能不能成功，我没有把握。”熊世芳说道，虽然她跟朱代东是同学，虽然两个人在不久前还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交。况且因为唐小丽的缘故，两人见到对方的时候，都会有些尴尬。 　　“熊老师，太谢谢你了，放心，下午我就去找胡局长。”陶宗保乐滋滋的说道，家里的情况，愈发逼着他去想多赚点收入，可是他一个穷老师，每个月的工资是固定的，学校的福利又少得可怜，想要多赚点钱的唯一办法，就是节源。他戒了酒，就连烟也只抽那种最低档的，可就算是这样，每个月家里的开支都是入不敷出。 　　“你下午不是有课么？”熊世芳诧异的说，她下午才没有课，陶宗保可是有两节课的，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去教育局。 　　“我现在哪还有心思上课啊，下午的课跟你调一下，明天我多上两节就是。”陶宗保说道，现在他恨不得马上就去教育局，只要见了胡斌，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看到陶宗保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熊世芳自然不忍拒绝。但是陶宗保一走，她就只好到外面去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就不想用学校的电话，特意在离学校较远的地方找了个公用电话，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原本他想脱口而出，说出熊世芳的名字，可这么些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让他轻易不会再随便乱说话。特别是说一些自己明明知道，可又不能承认的事情。 　　“朱市长吧，我是熊世芳。”熊世芳轻声说道，都说同学之间，在对方没上位之前，总是喜欢调侃的称对方是领导，可对方若真的成了领导，就满嘴是老同学了。 　　“你好，世芳，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熊世芳没有说明来意，可是教师工资补贴方案的通知，市教育局已经下发到各个学校，而且学校里也通知到了每一个老师，这个时候熊世芳打来电话，恐怕也是与这件事有关。 　　“什么叫‘舍得’啊，只要你愿意，我天天给你打电话汇报都行，怕是怕你太忙，没时间接我的电话。”熊世芳笑了笑，说。面对朱代东的调侃，她原来心里的那些紧张，一下子就消失了。而且她与朱代东之间，又隔着电话线，就算对方说话再放肆，她也不会觉得羞赧。 　　“能让美女每天打个电话给我，这是我的荣幸。”朱代东微笑着说。 　　“不说这些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走个后门，不知道行不行？”熊世芳说道，不管朱代东怎么说，她自然不会真的每天都给朱代东打电话。但是朱代东这样的态度，她的心态还是很快就平复下来了。 　　“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答应呢？”朱代东呵呵一笑，说道。 　　“是关于教师工资补贴方案的事。”熊世芳把陶宗保的情况向朱代东作了介绍，朱代东是师大毕业，曾经也当过一个学期的老师，对于一线教育工作者，她相信朱代东也是深有体会。其实这件事，她早就可以跟朱代东说起，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她为一个同事而去找朱代东，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这次教师工资补贴的方案，市里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你跟那位陶老师可能都有些杞人忧天。世芳，对于这次市里的教师工资补贴方案，你有没有听到一些意见和建议？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基层最真实的情况，希望你这个老同学不要有所顾忌，直言不讳啊。”朱代东正色的说道，虽然他原来也确实当过教师，可毕竟也只有半年，对于教师这个行业，他更多的来自道听途说。 　　但是朱代东原来的树木岭中学的时候，对于代课老师还是比较怜悯的，当时树木岭中学有一位代课老师叫胡丽华的，为了得到一个民办老师的资格，竟然跟校长睡到一起了。后来被副校长张治春抓了个现行，不但她的代课老师资格没了，校长刘涛也被撸了。后来听说那个胡丽华，原本在部队有个对象，可是因为这件事，也吹了。 　　“进了补贴范围的人，个个喜笑颜开，没进的个个愁眉苦脸。现在学校的人都在想办法，要担任任课老师。哪怕一个星期只上一节课，也在所不惜。如果这就是市里的最终政策的话，我相信学校里会增多很多很特别的老师，比如说实验课肯定会增加专门的老师。七门课，就能增加好几十个老师，虽然市里明确教职工不能全部纳入补贴范围，可只要这个政策一出台，我敢肯定，我校的教职工，肯定都会由任课教师‘兼任’，就算是水电工，也会安排一个上课的机会。”熊世芳说道。 　　这件事真要说起来，她还真有些问题要反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最近学校里就专门召开了好几个会议，会议的目的不是为了贯彻落实上级的文件精神，而是发挥群策群力，一起开会想办法，如何找到教师工资补贴方案里的漏洞，结果就有人提出这么个办法，不就是专任在职在编的教师么，只要在编，就一定能做到其他两点。 　　“没想到下面的人脑子这么活，认真提建议、意见没见他们的身影，可是想歪点子，竟然这么用功。”朱代东无奈的苦笑道，上面的政策制订得再好，可是只要下面的人，心思不在执行政府上面，那再好的政策，也是没有用的。 　　因为对这样的人来说，他们会有选择性的执行上面的政策。简单的来说，就是对他们有利的政策，他们积极行动，主动配合。可是对他们不利的政策，他们就会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找到政策的漏洞，要么就拖时间不去执行，要么就是执行的力度大打折扣。比如说这次的教师工资补贴方案，对市里的要求，他们都想办法去满足，专任、在职，为了达到这一点，竟然可以创造性的搞出实验课老师，这样的创意，恐怕也只有这些人能想到吧。 　　“你现在每在坐在办公室里，这些情况你又能听到多少呢？”熊世芳说道。 　　“世芳，谢谢你了。陶宗保的事情，我会过问一下，可能不能成，我现在也不敢肯定答复你。”朱代东说道。 第1240章 转正 　　既然朱代东已经答应过问陶宗保的事，熊世芳自然不会再担心什么。不要说陶宗保的条件，除了一张文凭之外，就可以转正了，哪怕就是陶宗保现在是一卖菜的老农，只要他愿意去教书，只要朱代东一过问，陶宗保也成为正式的教师。虽然朱代东是一位坚持原则的领导，但是下面的人，不可能个个如此。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不但我要谢谢你，而且我还要代表陶老师感谢你。”熊世芳高兴的说，一个电话就能能解决陶宗保的问题，可见朱代东还是念同学之情的。 　　“咱们也就别再谢来谢去的，下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朱代东说道。 　　“好啊，到时我就等你通知，反正我随时都有时间。只是你那么忙，能抽得出时间么？”熊世芳笑着说，她虽然与朱代东是大学同学，可是毕竟有快十年没有见面，虽然上次已经聚过一次会，可是当时却因为唐小丽的事情，她反而跟朱代东有了争执。 　　“跟谁吃饭都可能没有时间，但是跟你吃饭，肯定会有时间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在木川的工作很忙，有的时候能跟一些老同学、老朋友一起聚一聚，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减压手段。 　　能得到朱代东一个承诺，熊世芳已经很满意了，原本她给朱代东打电话，纯粹只是帮陶宗保一个忙。现在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实在是喜从天降。她下午要替陶宗保的课，就要回学校，可刚放下电话，又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话筒，给远在雨花县的唐小丽打了个电话。 　　“小丽，最近还好吧？”熊世芳微笑着说，唐小丽不像她，自己有手机，可以随时跟她取得联系。雨花县执行教师工资补贴已经多年，现在雨花县的教师，是全县收入最高的人群之一。 　　“我还能怎么样，就这样混呗，小芳，是不是又要来我们这里玩？”唐小丽懒懒的说道。她现在依然在雨花县一中教书，如今她已经是一中业务能力最强的一位老师，在学校，她受领导器重，更受同学们爱戴。她现在已经离婚，一直也没有再嫁，只是把全部的心思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去。 　　“我倒是想，可没有时间。我们木川可能也要实行教师工资补贴了，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也去买部手机。”熊世芳说道，现在一部好一点的手机，动辄就是几千块，以她现在的工资，想要买手机，得好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行。可如果木川实行教师工资补贴，她随时都敢买手机了。 　　“哦，那要恭喜你啊。可是可惜，你以后不会再想调到我这里来了吧？”唐小丽有些遗憾的说。熊世芳以前多次跟她说过，羡慕雨花县教师的待遇，想调到雨花县来。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办成这件事。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来。对了，刚才你知道我跟谁通了电话么？”熊世芳笑吟吟的说道。她知道，唐小丽虽然跟朱代东已经分了手，可是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他，只不过唐小丽在外人面前从不表露出来，就算是在自己面前，除了有那么一二次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了之后，就不怎么再提起这件事。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呢。”唐小丽心里一动，淡淡的说道。熊世芳跟他都在同一座城市，而熊世芳又清楚自己的心思，在木川，除了熊世芳之外，还有谁跟自己有关系呢？ 　　“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刚才他说要请我吃顿饭，还说感谢我为他提供了教师工资补贴中的一些情况。我想，雨花县教师工资补贴已经实行了几年，你身为教师工资补贴的受益者，应该更加有发言权才对。”熊世芳说道。 　　“如果他真想知道教师工资补贴的问题，只要让县里派个人过去介绍一下成功的经验就可以。况且雨花县的教师工资补贴方案就是他搞出来的，这里面有什么样的情况他是不知道的？”唐小丽说道。 　　现在雨花县的教师工资补贴，确实是朱代东搞出来的。这样的方案，朱代东已经轻车熟路，现在要全市讨论，也只是履行一下程序而已。况且唐小丽早就已经知道朱代东的心思，这个时候再出现在朱代东面前，除了徒增伤感，还能有什么用呢？相见不如怀念，还是让这份情意永远的留在心底吧。 　　“小丽，问你一个问题，雨花县的民办教师是怎么处理的？”熊世芳问，雨花县的教师工资补贴，唐小丽给她介绍过，可是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当时唐小丽没有说得很详细，她也没有仔细问。 　　“民办教师？我们雨花县早就没有了民办教师。”唐小丽说道，现在雨花县已经没有了民办教师、代课老师，只要是在学校教书的老师，就全部是公办老师。有的老师拿着国家工资，却又请假去干别的事，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在雨花县是不行的。除非是病假，而且必须是在医院接受治疗的老师，才有资格请假。 　　“没有了民办教师？是全部辞退了还是全部转正了？”熊世芳问。 　　“全部转正，不但是民办教师，就是代课老师，只要能考上教师资格证、普通话证、和相关的学历，就都能转正。”唐小丽说道，现在雨花县的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基本上已经消失，特别是民办教师，完全绝迹。至于代课老师，是因为有些教师因为要请假，才不得不请代课老师。但是县教育局有规定，如果代课一年以上，学校就必须让他考取教师资格证和普通话证，如果代课两年之后，就必须取得相关学历，代课三年者，经过考核，如果能取得相关证件，则可以转正。而如果代课五年，还没能转正的代课老师，则不能再代课。 　　“看来还是雨花县的好，我校的陶宗保老师，我跟你说过吧，他就缺个文凭，如果这次不能在我们这里转正，我就推荐他来雨花县算了。”熊世芳说道，陶宗保的情况，在全省的教师队伍中，其实也是有一定名声的，现在能成为陶宗保的学生，已经成为学生们的一种荣誉。 　　“到了我们这里可能也得文凭，但是文凭去电大去考一个不就行了么？其实拿个文凭也不是那么难。”唐小丽说道，现在雨花县基本上所有的老师全部是公办教师，雨花县电视广播大学功不可没。 　　“可那样的话，不就有弄虚作假之嫌么？”熊世芳诧异的说，如果在学历上作假，那这样的教师的教学质量，会有保证么？ 　　“那你推崇的陶宗保，也没有文凭，那他的教学质量又如何？”唐小丽娇笑着说。 　　“你说的也是，倒是我有些迂腐了。其实在大学里学的东西，很多是在工作中，是没有用的。真正有用的知识，都是在工作中，边实践边学习得来的。”熊世芳说道，其实文凭对于很多教师来说，没有多大的作用。比如说熊世芳，她现在教的是语文，只要掌握了高一至高三的语文，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要说知识量，比她原来上学的时候要少得多。而且她每天接触的都是跟语文相关，现在如果让她去做数理化的题目，恐怕连普通的学生也不如。 　　陶宗保想下午去市教育局，可还在中午，区教育局就派人到二中来了解他的情况，而且还找陶宗保谈了话。对于陶宗保的情况，其实不但是二中，区教育局、市教育局都有所了解。只不过陶宗保既不参加自考，也不去读函授，因为学历不达标，每年不仅要拖二中的后腿，他自己的问题也一直没办法解决。 　　“陶老师，区教育局来调查落实你的事情了？”熊世芳看到陶宗保进来，笑吟吟的问。 　　“区里是做一次调查，对一些像我这样情况的，做一次统计，准备给予特别照顾。”陶宗保笑呵呵的说，虽说现在教育局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是上面能主动给像他这样的老师特别的关怀，就算最后没有转正，他心里也很满意了。 　　“那恭喜陶老师了。”熊世芳微笑着说，雨花县的教师工资补贴是朱代东搞出来的，现在朱代东又是木川市长，就算陶宗保这次没有转正，以后肯定也是会转正的。 　　“谢谢你熊老师。”陶宗保感激的说，这次区教育局的人来得蹊跷，他以为，这肯定是熊世芳给什么人打了招呼的结果。 　　“陶老师，我这还没给人去说呢，而且我的关系在市教育局，跟区教育局可是一点关系没有，这件事真不是我帮忙的。”熊世芳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要感谢你。”陶宗保感激的说道，他中午来找过熊世芳，可是熊世芳当时不在，刚才他也是亲眼看到熊世芳走回学校的。 第1241章 吃饭 　　对于与朱代东相约一起吃饭，熊世芳一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朱代东的时间会有多忙，他是非常清楚的。她甚至觉得，如果朱代东能在年前兑现，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令她意外的是，当天下午，她就接到朱代东秘书伍成科的电话。 　　“你好，是熊世芳老师吗？”伍成科对熊世芳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并不清楚，朱代东只是交待他，跟木川二中的熊世芳老师联系一起，他要请熊世芳夫妇一起吃个饭。 　　随后伍成科就去调查熊世芳与朱代东的关系，只看了一眼，伍成科就知道了熊世芳与朱代东的关系，两人都是省师大中文系，而且是同一届，同一班。朱代东在木川肯定是有同学的，可是伍成科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以来，还从来没有见他与自己的同学联系过。 　　“你好，我就是。”熊世芳没有听出对方的声音，她刚才接到校办公室的通知，说有电话找她，可是办公室并没有告诉她，对方是谁。一般来说，打电话到学校的，主要是学生的家长。但是对方的声音很年轻，而且她班上今天好像也没有出什么事。 　　“我是市政府大楼的伍成科，请问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伍成科问道。 　　“晚上？没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熊世芳诧异的问，她并没有听出对方的声音。但对方又报出是市政府办公室的，难道是朱代东派来的？但这样的想法，在她心里一闪而过。 　　“是这样子的，朱市长想约你和你的爱人晚上一起吃饭，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安排得过来？”伍成科客气的问。 　　“这么快？好吧，我等会给我老公打个电话，不知道他有没有应酬。”熊世芳说道，她老公孔世祥在市工商局工作，只是普通的干部。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这样的组合，是很令人羡慕的。 　　对于自己的这个老公，熊世芳也是很满意的，孔世祥虽然在单位上，没有担任领导职务，可是他为人正派，很有上进心。而且对她也很好，熊世芳从来就没有因为他只是一般干部而冷落他。 　　“好的，请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如果有时间的话，可提前通知我。”伍成科说道，这还是朱代东第一次主动请客，虽然是私人性质，但是朱代东还是让他安排，这说明他已经开始赢得朱代东的信任。 　　既然是打私人电话，她自然不好在办公室打，而且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有些话也不好说。她虽然对于自己与朱代东是同学，感到自豪，可是她却不想让这种关系尽人皆知。就算是她的老公，到现在为止，也并不清楚她跟市长竟然是同班同学的关系。 　　在校外的小卖部，熊世芳给孔世祥的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但令她郁闷的是，孔世祥办公室的电话，竟然一直没人接听。她只好给孔世祥打传呼，像工商局这样的单位，现在又是午间休息时间，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就算办公室有人，也不会有人接的，甚至就连电话线也被拔掉，为的只是在午间的时候，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果然，传呼打过去后没多久，孔世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如果不是传呼机上显示是“熊”，他还可能不会回这个电话。 　　“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有个同学想请我们一起吃个饭。”熊世芳轻声说道。 　　“同学？男的还是女的？”孔世祥敏感的问，他跟熊世芳结婚快七年了，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可是他与熊世芳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要不然现在听到熊世芳的同学要请吃饭，他就不会反应这么大了。 　　“男的，怎么啦？”熊世芳有些好笑的问，老公紧张自己，这让她感觉很幸福。 　　“男的就没有兴趣，我晚上随便在哪里吃点就行。”孔世祥说道。 　　“你就不担心晚上我跟他又发生点什么？”熊世芳轻轻一笑，说。 　　“看来我还得去才行，你这个同学在哪工作？”孔世祥说道，他虽然在单位上不是领导，但现在也是副主任科员，如果这两年表现出色，主任科员也不算什么难事。 　　“市政府。”熊世芳得意的说。 　　“市政府有什么牛的，你们的同学其实当秘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孔世祥笑着说，他现在充满挑衅又轻蔑的眼神。 　　“人家才不是呢，你别东想西想的，我比他没有什么的。那就这么定好了，你下班后早点回去换套衣服，到时我再通知你去哪吃饭。”熊世芳说道。 　　“要这么隆重干什么？还换衣服，我现在这套衣服还见不得人了？”孔世祥不满的说。 　　“随你吧，只要不失礼就行。”熊世芳叮嘱道，她原本想告诉孔世祥晚上是跟谁一起吃饭，但又担心孔世祥那张嘴，如果他在单位上大肆宣扬，这反倒让自己难作。她跟朱代东的关系只是一般，不管是在大学里还是在木川后，现在朱代东之所以会请他吃饭，除了表示客气之外，可能跟他想听自己谈一谈教师工资补贴方案有关。 　　陶宗保竟然不用到教育局去了，那下午熊世芳就有了时间。作为教师，虽然很辛苦，可是上班的时间却能自由支配，比如有事的话，跟其他老师调一下课。而今天下午，她原本就没有课，直接就能下班。 　　她先给伍成科打了电话，约好晚上六点半在市迎宾馆吃饭，那里离市政府不远，又是市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一般的人能去那里吃饭，都是甚感荣幸。 　　熊世芳去了趟市百货大楼，花了几百大洋给自己买了套衣服。晚上要跟朱代东吃饭，这形象嘛，自然一定要注意。而且教师工资补贴方案马上就要出台，不管最后如何定，以她的条件，总是能拿到补贴的。看到还有点时间，又做了个头发，请专业的化妆师给自己化了个妆。 　　等到她回到家后，孔世祥差点没有认出来，突然化了妆的女人，基本上就像换了个人，就算熊世芳化的是淡妆，但还是让孔世祥非常意外。 第1242章 你怎么不早说？ 　　看到熊世芳又是化妆，又是买名贵衣服，孔世祥心里酸溜溜的。他带熊世芳也经常去参加一些宴会，可是熊世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隆而重之的从全方位包装自己。甚至可以说，从结婚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熊世芳如此郑重其事的打扮自己。这让他觉得，今天约熊世芳吃饭的那个老同学，跟熊世芳原来的关系非同一般。 　　“今天真是只去赴老同学的聚会？”孔世祥疑神疑鬼的问，看这样子，不太像老同学，倒像是老情人。他认识熊世芳是她在二中教书之后，对于她之前的历史，所知不详，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老同学，让他心里堵得慌。虽然熊世芳称不上什么绝世大美人，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看来，熊世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怎么，难道你以为是会老情人？”熊世芳轻笑着说，现在快六点了，她得抓紧时间，换好衣服马上就去迎宾馆。之前已经与伍成科约好，六点半在迎宾馆，虽然这顿饭只是便餐，可是如果晚点总归不太好。虽说迟到是女人的专利，但这次的聚会，不是简单的男女聚会，对于她来说，或者是同学聚会，但对朱代东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工作餐。 　　“我还真有些担心，等会我倒要看看，到底你这个老同学是谁。”孔世祥冷哼道，熊世芳越是淡然处之，他心里越是紧张。 　　“怎么样？好看吗？”熊世芳在房间里很好的换好衣服，兴奋的跑出来，问。对于孔世祥一脸的醋意，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相反，她此时觉得很幸福。有个为了自己而吃醋的男人，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容光焕发、艳而不俗，晚上肯定会把你那个老同学迷得神魂颠倒。”孔世祥酸溜溜的说，今天晚上的熊世芳确实很漂亮。原本孔世祥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他想到熊世芳为了这么一次普通的宴会而如此隆重的打扮自己，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自从结婚之后，熊世芳就很少这么打扮自己，如果说今天这顿饭不发生点什么，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我穿得好，还不是为了让你有面子？对了，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熊世芳微笑着说。一直到现在，她都刻意没有告诉孔世祥，今天晚上吃饭的对象是谁。这不是她想捉弄孔世祥，而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同时也不想让朱代东看出孔世祥的做作，孔世祥在单位上，因为作风比较正派，一直受到挤压，参加工作快十年了，可还只是一个副主任科员。与他同时参加工作的，现在有的都当了分局局长了。 　　“我穿着工作服就行了。”孔世祥淡淡的说。今天晚上这个宴会，对他来说，还没见到对方，就已经充满了挑衅。熊世芳又穿得这么庄重，他反而不想换下制服。 　　“这怎么行呢，等会可是到迎宾馆去吃饭，你穿着这身衣服，还不让人笑话？”熊世芳着急的说。或许朱代东到时不会在意，可是回来之后，孔世祥肯定会懊恼不已。 　　“去迎宾馆又如何，反正又不是陪领导。”孔世祥说道，工商局的制服，虽然不像公安制服那样，能让人产生敬畏感，但是对于那些商户来说，他们的这身制服，绝对是能给他们最大震慑力的。如果今天去吃饭的地方不是迎宾馆，而换成市里其他的一家酒店，他穿着制服去，肯定会引起酒店的恐慌。 　　“不行，你必须要换衣服，知道晚上是跟谁一起吃饭吗？他是……”熊世芳正要告诉孔世祥晚上是跟市长朱代东一起吃饭，此时突然传来门铃声，她张了张嘴，还是先去去开了门。打开门后，外面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到自己，脸上立刻现出笑容。 　　“你好，是熊世芳老师吗？”杜树军问，他受朱代东的指示来接熊世芳的。如果这个时候熊世芳已经走了，他就会回市政府。但朱代东估计，杜树军到熊世芳家时，她应该还没有出发。对于女人的时间概念，朱代东深有体会。 　　“你是……”熊世芳诧异的问，对方好像很熟悉自己似的，但她对这个年轻人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就像中午接到伍成科的电话，当时自己也是一脸的迷茫，可对方却对自己很了解似的。 　　“我叫杜树军，是朱市长让我来接你们的。”杜树军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他担任朱代东的司机已经有两年多了，朱代东之所以会把他从楚都带到木川，除了他开车稳而快之外，与他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办事稳定，而且说话滴水不漏。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杜树军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 　　“哦，你好，杜师傅，先进来坐一会吧。”熊世芳一脸的惊喜，她没想到朱代东会派车来接她。而且这个杜树军，很有可能是朱代东的司机。能坐朱代东的专车去迎宾馆吃饭，对她来说倒无所谓，可是对孔世祥来说，这或许就是一次机会。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就在下面等你。”杜树军轻声说道，现在进熊世芳家，等于是给她添麻烦，原本朱代东就是担心熊世芳会迟到，才特意让他来接的。现在他要是再给熊世芳添麻烦，那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熊世芳才会动身呢。 　　“是谁找你？”孔世祥等熊世芳把门关上后，问。刚才他好像听到对方说在下面等，这让他想到，会不会是熊世芳的老同学亲自来了。可是听熊世芳的语气，又好像不太像。 　　“来接我们的司机。”熊世芳说，现在得抓紧时间了，人家的司机都到了家门口，可是自己的准备工作却还没做好。 　　“司机？”孔世祥惊呼了一声，他不知道这次请熊世芳的是什么人，但是能派司机来接，显然非富即贵。这次不用熊世芳再催促，自己就到房间里换了套西装。如果再装着工商制服去吃饭，倒显得自己没有器量，到时丢面子的就是熊世芳。 　　看到孔世祥主动去换了衣服，熊世芳脸上也充满了笑容，她主动挽着孔世祥的手臂，一起走下了楼。看到熊世芳这样的表现，孔世祥郁闷已久的心情，又开始恢复过来。就算老婆再打扮，她要的可能也是面子，不管怎么说，她依然会是自己的老婆。 　　走到下面，杜树军已经把车子停了过来，而且人还站在车外等候他们。看到是古A的车牌，孔世祥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不管熊世芳这个同学有什么样的势力，他都不会太担心，毕竟楚都与木川还是离得这么远的。他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影响到熊世芳。 　　“熊世芳，你这个同学到底是何方神圣？”孔世祥上车之后，看到这位车子保持得很整洁，而且也没有什么车饰，而且这车也只是普通的桑塔纳，现在的富豪，不是奔驰就是宝马，怎么会开这样的国产车呢？ 　　“这位杜师傅是朱市长的司机，你说我的同学是谁？”熊世芳把头靠在孔世祥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什么？朱……市长？”孔世祥身子一震，张大着嘴巴，不可思议的说。 　　“别这么惊讶，朱代东跟我是大学同学，今天因为学校陶宗保的事，我给他打个电话，结果他就约我们一起吃饭。等会见到本人，可不要失态。”熊世芳轻轻拉了拉他，悄声说道。刚才孔世祥的肩膀上好像装了弹簧似的，差点把她的头都震开了。 　　这个时候的孔世祥，已经不知道熊世芳在说什么了，他满脑子都在想朱代东跟熊世芳怎么可能是同学？对于朱代东的个人简历，他是知道的。确实是古南省师大毕业，而熊世芳也是师大毕业，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是同学。而且在家里，熊世芳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这件事，现在朱代东突然请他们夫妻吃饭，让他的脑子一时之间根本就转不过弯来。 　　“你听到了没有？”熊世芳见孔世祥没有应答，轻轻推了推他，说。 　　“哦，知道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孔世祥叹了口气，幸好刚才换了衣服，要不然等会出洋相出大了。 　　“你好像也没有问啊。”熊世芳调皮的眨了眨眼，微笑着说。 　　“你啊。”孔世祥伸出手搂着熊世芳的腰，现在他再也不吃醋了，而全身都充满了幸福，对单位来说，接待是第一生产力。可是对个人来说，关系才是第一生产力，如果熊世芳跟朱代东真是同学，而且两人的关系能保持一定的联系的话，对自己个人的发展来说，是极为有利的。现在孔世祥甚至还希望，原来的朱代东能跟熊世芳发生点什么。 　　朱代东下午在迎宾馆开会，等熊世芳夫妇到迎宾馆的时候，伍成科亲自在外面迎接。对于市政府的主要人员，孔世祥比熊世芳要熟悉得多，他一眼就认出了伍成科。等车停稳，见伍成科竟然要走过来开门，他连忙打开门，主动走了出来。 第1243章 食品安全 　　看到孔世祥的举动，伍成科知道对方肯定是认出了自己。虽然他现在只有市政府办公室的科级干部，可是因为他是朱代东的专职秘书，在木川市地位超然，如果他走出去，比一般的正处级干部，都要抢眼得多。 　　虽然这其中主要是因为朱代东的原因，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朱代东还在木川，只要他还担任着现在这个职务，他这个天然的优势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你好，是孔科长和熊老师吧？”伍成科看到他们两个人走下来车，就走过去，边走边微笑着说。他在档案里已经看过孔世祥与熊世芳的资料，两个人的近期照片也看过，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你好，伍科长。我是孔世祥，这位是我爱人熊世芳。”孔世祥拉着熊世芳的手，谦卑的说道。面对伍成科，他绝对要比自己的局长要紧张得多。他知道局长或许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伍成科，却极可能成为改变自己的人之一。 　　“你好，简老师，终于见到真人了，朱市长已经在里面了，请进吧。”伍成科谦逊的笑着说。 　　听到朱代东已经到了，孔世祥跟简邦余没有心思，也不敢再跟伍成科闲聊下去。让一市之长在里面等候，他们谁也想担任这样的责任。在伍成科的引导下，一起走进了迎宾馆。当走进包厢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熊老师，你好。”朱代东微笑着伸出右手，说。今天他请的是熊世芳，自然也把熊世芳当成主客。 　　“你好，代东。这位是我的爱人孔世祥。”熊世芳跟朱代东握了握手后，介绍道。 　　“你好，我是朱代东，跟熊世芳原来是大学同班同学。”朱代东亲切的跟孔世祥握了握手，为了不让孔世祥误会，他特意在跟他握手的时候，多用了一分力。 　　“你好，朱市长。”孔世祥激动的说，从朱代东手心传来的力量与热情，他已经完全感觉到了。 　　“今天这里没有市长，只有同学，你叫我代东就可以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在木川很少有私人活动，而能参加他私人活动的人，就更加少了。 　　“好，好，代……代东。”孔世祥拘谨的说。 　　“你在哪个单位工作？”朱代东问，孔世祥的档案，他还在楚都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也知道他是熊世芳的丈夫。 　　“我在市工商局消费者权益保护处。”孔世祥连忙站了起来，弯着身子，谦逊的说道。 　　消费者权益保护处的职责，说起来很复杂，什么组织实施保护消费者权益的法律法规，开展宣传普及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律知识；组织实施流通环节食品安全监管工作，维护食品消费安全；组织查处侵犯消费者合法权益案件，实施消费者权益保护工作；组织实施流通环节商品质量监管和监测，查处假冒伪劣违法行为；开展食品安全快速检测箱和食品安全监测车工作人员的培训，负责试剂及其设备的购置、分发，监督落实快速检测制度；受局党组委托指导和联系消费者委员会和12315指挥中心的工作等等。 　　但是实际上，消费者权益保护处最主要的职责是两项，接受消费者投诉，打击侵犯消费合法权益案件。孔世祥自参加工作之后，就一直在消费者权益保护处，基本上，他每个科室都工作过。 　　“你现在主要负责哪一块？”朱代东和蔼的问，他知道孔世祥现在很紧张，所以就想通过一些孔世祥熟知，而又平常的事情，让他慢慢平复下来。 　　能有机会当面各市长汇报工作，这样的机会绝对是千载难逢。现在孔世祥前几年主要负责打假，现在主要负责的是食品安全，对于他汇报的这两方面的问题，朱代东都很有兴趣。这两方面的问题，靠市场调查，是很难有结果的，可是作为工商部门的一线人员，孔世祥对于目前木川市的假冒伪劣商品，以及食品安全，是很有发言权的。 　　“我市现在的食品安全和假冒伪劣事件频发，如果不加大力度整治，情况不容乐观。代东，今天我可是没把你当市长才这么说的，如果以后你再找我谈话，今天的话，我可不承认哦。”孔世祥说道，不管什么样的领导，都只喜欢听成绩，下面的人也慢慢开始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这年头，说真话的老实人，总成了吃亏的对象，甚至老实人也成了无能、懦弱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下次你们什么时候执法，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朱代东问，现在孔世祥负责食品安全，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非常重视的。原来的人只讲究吃饱，可是现在却讲究要吃好。不但要吃得营养，而且还要吃到干净、卫生的食品。 　　“这个……恐怕不妥吧？”孔世祥有些为难的说，要真是带着朱代东去执法，岂不是等于把全局的人都给卖了？ 　　“这样吧，让电视台派个记者，全程摄像，回来我看录像，如何？”朱代东说道，食品安全关系到千家万户，这个问题不比教师工资补贴，和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要迟缓。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孔世祥说道，只要朱代东人不去，这些事情就要好办多了。而且朱代东刚才提出要求，自己并没有马上答应。 　　“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会跟狄南军同志打个招呼，不会让你为难。我只要求一点，给我看的东西，一定要是真实的、典型的。要不然我可找熊世芳算账！”朱代东笑呵呵的说，所谓的狄南军同志，正是市工商局的局长，也是孔世祥的领导。而且朱代东还知道，现在狄南军其实就在离他不远的包厢里吃饭，迎宾馆是市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也是下面各个职能部门单位喜欢来消费的场所之一。 　　听到朱代东如此善解人意，孔世祥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如果这件事没有通过局里，他就作了决定，以后局里的人会怎么样？虽然朱代东跟熊世芳是同学关系，可是谁知道这个同学，会不会向局领导推荐自己呢？对于朱代东来说，或许他一句，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1244章 口风很紧 　　其实孔世祥完全无需有那样的担心，既然朱代东主动邀请他们夫妇，肯定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作为一市之长的朱代东，怎么可能做出一些让自己束手束脚的事情呢。如果朱代东对孔世祥，或者熊世芳不满意，又怎么会特意提出，要请熊世芳夫妇一起吃饭呢。 　　然而孔世祥的表现，却让朱代东有些失望，他虽然要比孔世祥年轻几岁，可是论到城府，他却比孔世祥要高出一筹不止。对于孔世祥的直言不讳，朱代东是比较满意的，但是对于他的担当，略有不满。 　　“世芳，教师工资补贴方案已经通知下去了，你们学校还有一些什么新的意见么？”朱代东问，既然对孔世祥不再感兴趣，自然就是会再问关于他工作上的问题。 　　“我们学校没有代课老师，不知道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代东，中午我跟小丽通了电话，现在雨花县的教师工资补贴已经很完善了，为什么我们木川为直接引进过来呢？”熊世芳问，雨花县现在的教师工资补贴方案很成熟，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满意，而且那又是朱代东搞出来的，现在朱代东想在木川复制，应该是很容易的。 　　“木川与雨花县的情况毕竟还是不太一样，因地制宜，才能制订一套符合我们木川实际情况的政策。”朱代东解释道，木川主要是以城区为主，而雨花县主要以乡村老师为主，教育局之所以只要受益的对象为公办在职任教的老师，就是因为木川的代课老师与民办教师其实并不多，据说教师工资补贴的通知发出去之后，很多请假、停薪留职，甚至是准备提前退休的老师都改变了主意，想要继续到一线奋斗几年。 　　中国的教师工资制度，是教龄越长，工资越高。在此之前，就会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刚参加工作的教师，工资总觉得不够用。而那些已经退休的教师，却领着比较高的工资，他们的工资反而花不完。当然，已经退休的教师，他们辛苦了一辈子，为国家的教育事业贡献了一辈子，退休之后，让他们颐养天年，也是应该的。 　　因为退休之后有着较高的工资，这也是激励一线教师认真履行自己职责的一个制度。可是现在朱代东准备对一线教师进行工资补贴，更是一个实际的补贴制度。当然，有收获就要有付出，从今年开始，木川的教师考核将会越来越严格，拿不到教师补贴，同时也会意味着要失去在木川教书的资格。 　　“不管你们要制定什么样的制度，反正别折腾我们就行了。原本我们每天教学，就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市里再加些什么项目，那非累死不可。”熊世芳说道，她最怕的就是上面瞎折腾，虽然多发一倍的工资，个个都喜欢，可是如果为了拿到这一倍的工资，每天累得跟死狗似的，可就没有多少人愿意了。 　　“你放心，我原来也当过教师，教师是不会为难教师的。只要是真心扑在教学上，我相信就不会有问题。”朱代东说道，木川市与雨花县最大的不同，可能是会增加一个考核评定，这是一个由学生和家长打分的项目，如果有学生或者家长投诉过多，那位教师的补贴费可能会被取消。当然，教师也可以申诉，这只是一个监督制度，让所有教师受惠的同时，也要让他们更加热情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孔世祥见朱代东与熊世芳聊得投机，就借机上厕所，想抽根烟。朱代东不怎么抽烟原事，全木川的干部都知道的，当着朱代东的面抽烟，肯定是极为不妥。他来到卫生间，刚把烟点头，外面就走进来一个人，他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局长狄南军。 　　“狄局，你亲自上……厕所呐。”孔世祥一说完，就觉得不妥，可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 　　“嗯。”狄南军轻轻应了一句，就走了进去，他此时内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是什么人，既然对方叫得这么亲热，显然是无关紧要之人。 　　放了半斤之后出来，狄南军才想起，这应该是自己局里的位干部，趁着洗手的时间，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华坦然那个处的吧？” 　　“是的，我是消费益处的孔世祥。朱市长晚上请我们夫妇吃饭，没想到碰到了狄局。”孔世祥知道狄南军是个老烟民，就敬了根烟过去。 　　本来狄南军是不想接孔世祥的烟，可是听他说朱市长晚上请他们夫妇吃饭，明显诧异了一下，手也不由自主的把烟接过来了。 　　“你刚才说朱市长请你们夫妇吃饭？”狄南军把烟含在嘴里，问。 　　“是的，朱市长跟我爱人是大学同学。”孔世祥连忙拿出火机，给狄南军把烟点上。 　　“哦，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呢？”狄南军吸了口烟，问，如果局里有这样的关系，那是一定要挖掘利用的，关系是生产力，关系也是前进的巨大推力。他跟市里很多领导的关系都很好，可是与新来的朱代东只有点头之交。现在局里有了这样的关系，以后工商局的工作就要好开展得多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孔世祥连忙说道，如果以前就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他早就跟领导讲了，那前段时间局里的人事调整，岂会没有自己的份？ 　　“你啊，这么好的关系，竟然不早点发现。我跟华坦然在一起，既然朱市长在这里，等会得过去跟朱市长敬杯酒才行。”狄南军沉吟道。 　　“没有问题，等会我向朱市长汇报。”孔世祥笑着说。 　　“小孔，以后要努力工作，组织上还是很关注你的。”狄南军拍拍孔世祥的肩膀，微笑着说，孔世祥在消费者权益保护处属于那种敢说敢骂的刺头，华坦然之所以一直压着他，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可现在他老婆跟朱代东是同学，而且朱代东还主要邀他们夫妇一起吃饭，那以后对待孔世祥，就需要换一种套路了。 　　“谢谢狄局，我以后来一定积极向组织靠拢。”孔世祥激动的说，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当面受过狄南军的如此嘉奖。 　　回到包厢，孔世祥就向朱代东汇报了，刚才在巧遇狄南军的事。狄南军既然知道朱代东在这里，他过来敬杯酒，也是常情。现在这样的事，已经慢慢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你来敬了酒，领导未必会高兴，可是如果你不来敬酒，领导知情后，一定会不高兴。 　　“今天只是私人聚会，就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了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代东，你现在当了市长，也应该让我这个老同学沾点光才对啊。”熊世芳看到孔世祥轻轻扯了她的衣袖，就轻笑着说。 　　“朱市长，其实狄局长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过来敬杯酒。”孔世祥说道，在他看来，狄南军对他仕途的影响力，要远高于朱代东。 　　“好吧。”朱代东向熊世芳无奈的耸耸肩，如果换成其他人，他肯定是不愿意见狄南军的。这样潜移默化的规矩，朱代东一向都不会遵守。如果一旦上面的主要领导开了这个头，下面的人就会竞相效仿。 　　没有得到朱代东的默许，狄南军是不敢过来的，孔世祥听到朱代东点了头，马上起身到隔壁去请狄南军。打开包厢的时候，他看到局里好几个高层都在，自己处的处长华坦然赫然也在座。他正想进去打招呼，狄南军却是看到了他，拿着酒杯，提着一瓶茅台就走了出来。 　　“狄局，刚才好像是我们处里的孔世祥吧？”华坦然看到狄南军的行为是一头雾水，看到不久之后，狄南军就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连忙问道。 　　“是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个孔世祥跟朱市长竟然有关系。他老婆熊世芳，竟然是朱市长的大学同学。”狄南军笑吟吟的说道，原本他还想说，熊世芳很有可能是朱代东的大学恋人，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停住了。说领导的趣事没关系，可是把自己的推断，强行加到领导头上，不要说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不清楚，就算真的是这样，当着局里的人说这样的事，对自己有利吗？这种事只能点到为止，留足空间让大家发挥想像，才是最为恰到好处。 　　刚才他去向朱代东敬酒，对于工商局的工作，朱代东给予了肯定，同时朱代东还告诉他，过段时间要专门听取工商局的汇报。 　　“这小子，瞒得这么紧，上次局里人事调整，怎么就不知道透点口风呢。”华坦然说道，当时孔世祥是向他汇报过思想的，但是因为孔世祥的性格，他最终没有向上面推荐孔世祥。 第1245章 很想给他一巴掌 　　华坦然现在颇为头疼，局里的人事刚刚调整过，而当时孔世祥却没有向人透露，他跟朱代东有这层关系。现在两人突然在一起吃饭，简直就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现在朱市长主动请孔世祥夫妇吃饭，是不是想要表达对孔世祥安排的不满呢？ 　　一直到吃完饭，华坦然都在考虑着这件事，如何安排孔世祥。第二天上班之后，华坦然刚到办公室，就把孔世祥叫了进来。昨天在迎宾馆的时候，华坦然一开始对孔世祥没有主动跟自己打招呼，颇有微词。可后来听到狄南军的解释，他就再也不会怪罪孔世祥。 　　“孔世祥，岳松分局向局里汇报，在岳和路附近，发现了几家加工卤制食品的地下黑窝点，听说规模还比大，局里准备让你带队，在岳松分局和当地派出所以及卫监所的配合下，一举摧毁这几家地下黑窝点！”华坦然说道，这样的事，原本他是准备亲自出马的，可现在，为了让孔世祥出成绩，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好。”孔世祥郑重的点点头，说。这项行动原本是应该由华坦然亲自带队的，现在却突然改成了由自己去，显然，跟昨天晚上的饭局有一定的关系。 　　今天孔世祥上班之后，就明显感觉到了同事对他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一路上，只要是看到了他的人，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不管原来熟不熟，都是如此。甚至还包括了局里的一些领导，每个人见到，话语里都透着一股亲切和羡慕，特别是那几个局领导，甚至带拉着他说了一会话。这要是放在从前，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因为他在局里属于炮筒子，局里的领导一向对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小孔，这次局里让你带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你可不要辜负局里的信任。”华坦然关切的说道。 　　“谢谢华处的关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坚决、迅速、有力的摧毁这几家地下黑窝点！”孔世祥坚定的说道。 　　“小孔，昨天晚上在迎宾馆，跟朱市长一起吃饭了？”华坦然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昨天晚上我也看到了华处，只是当时人多，就没有过来打招呼，还望华处见谅。”孔世祥诚恳的说道。 　　“这我完全能理解，既然你跟朱市长有这层关系，那就要充分发挥出来。这次的执法，你有没有想过要向朱市长汇报？”华坦然问。 　　“朱市长昨天晚上还提出来，想要跟着我们的执法队伍去一线看看，但我当时没敢答应。朱代东就又提出，我们下次的执法要请电视台全程摄像，华处，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孔世祥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竟然拒绝了朱代东的提议。 　　昨天晚上回到家里之后，他曾经也懊悔莫及，他跟熊世芳讨论跟朱代东吃饭的得失。对于这些事情，熊世芳并不很感兴趣，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对于这些体制内的事情，也不是很懂。如果她真要是有什么政治目的，恐怕早就在学校里，大肆宣扬她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 　　一直到下半夜，孔世祥才睡着，他一直在回忆着跟朱代东的对话。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他觉得自己晚上的应答还是有些问题。要不然朱代东后面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谁都想多跟领导接触，可是自己却生生把这个接触的机会给推掉，恐怕木川市再也找不到比自己愚笨的人了。 　　“小孔，你胆子够大的，连朱市长的要求都敢拒绝。朱市长的指示，当然要坚决执行。你先回去吧，我向狄局汇报一下。”华坦然诧异的看了孔世祥一眼，说道，不要说朱代东想要去一线看，哪怕就是他要亲自去执法，那也是必须要全力支持的。可是孔世祥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痴，不要说是孔世祥，就是狄南军面对朱代东这样要求的时候，也是不敢拒绝的。 　　狄南军接到华坦然的汇报后，不敢怠慢，这次的工商执法，情报来源准确，地下黑窝点的规模也比较大，这确实是一个向领导现场汇报的最佳时刻。狄南军当即给伍成科打电话，想向朱代东汇报工作。 　　“狄局，你要汇报哪方面的工作？”伍成科问，朱代东有过指示，对于工商局的汇报，如果是关于全局性的，可以听一听。但如果是因为某件事，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 　　“我听说朱市长想去一线看看我们工商的执法行动，今天正好有一个机会，如果朱市长能抽出时间的话，我想请他亲临指导工作。”狄南军说道，领导要来视察，孔世祥竟然拒绝，如果有可能，他很想上去抽孔世祥几个耳刮子，直到抽得他满嘴流血为止。 　　“不必了，昨天晚上朱市长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工商局有执法行动，可以让电视台派一台摄像机去随同采访。”伍成科淡淡的说，昨天晚上的酒宴他也参加了，对于孔世祥的应答，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只能说孔世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这样的性格，就算朱市长想照顾他，又何从照顾起来呢？ 　　“昨天晚上我局的孔世祥同志没有说清楚，工商局全体上下，翘首以盼朱市长能来指导工作啊。”狄南军诚恳的说道，朱代东在木川市的地位，是越来越高。而且他对于民生工程，非常重视。而工商局更是关系到千家万户，可以肯定的说一句，以后朱代东对于工商局的工作，肯定会越来越重视。 　　“我看不必了，狄局，朱市长已经作了指示，你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伍成科轻轻一叹，说。孔世祥的政治觉悟还比较稚嫩，这肯定没办法跟狄南军相比的。可是既然朱市长已经作了明确指示，难道还会有更改的余地么？ 　　“伍科，这么好的机会，实在不甘心啊。要不这样好不好，你再向朱市长请示一下，不管怎么说，老哥都算欠你一个人情。”狄南军诚恳的说道，如果今天不能让朱代东来工商局，恐怕以后工商局在朱代东的心目中，就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如果真的因为孔世祥昨天晚上的那番话，就让朱代东对工商局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他真的杀孔世祥的心都有。 　　“好吧，现在朱市长在忙，等会我抽空请示一下吧。”伍成科说道，他每天都要接到这样的请示很多，大部分他只是敷衍了事。 　　但是因为伍成科这个不算承诺的承诺，狄南军决定，暂停行动，所有的人员，可以先下去，准备工作也可以全部做好，但是最后什么时候冲进去，由还要等候伍成科的通知。 　　一直到下午，伍成科才给狄南军打来电话，“狄局长，不好意思，朱市长今天比较忙，但朱市长有指示，你们局要执法的不管在哪个城区，都由那个城区的区长或者主管副区长参加你们的执法。当然，他们只是参观，具体的工作，还是要由你们工商局去做。” 　　“这样啊，我们在岳松区的岳和路附近。”狄南军说道。 　　“那行，我帮你通知温福亮区长，看他有没有时间。”伍成科说道，其实对于今天工商局在哪里执法，他已经知道了。而让温福亮去现场看看，跟与朱代东亲自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的温福亮跟朱代东走得特别的近，朱代东一摔一捧，让温福亮在朱代东面前，温顺得就像一只小绵羊。不管温福亮原来的工作作风多么霸道，但他在朱代东面前，永远都是那么的谦和。 　　“行，伍科，老哥欠你一顿酒，下次你有时间的话，一定要记得通知我。”狄南军微笑着说，能跟伍成科搞好关系，也是非常的有必要。朱代东对全市的人事发言权，已经越来越重。如果他对工商局的工作不满，那自己这个局长的位子，岂不是不保？ 　　“这只是我应该做的。”伍成科谦逊的说，如果他原来在市政府办公室，若是能得到下面一个正处级局长的青睐，确实会觉得很荣幸，可现在这个心态已经完全转换过来了。 　　虽然朱代东最终派了温福亮当代表，但是狄南军觉得，自己也应该找机会，直接向朱代东汇报才是。但汇报，也得有材料才行，况且朱代东一开始吩咐让电视台派一台摄像机。狄南军指示局里的宣传处，让他们设计去搞一台摄像机，由宣传处的人自己去摄像。 　　既然温福亮已经决定要去，狄南军当然也不能再让孔世祥单独去带队。现在的温福亮，甚至比原来更加的被人看好，为何？他已经成了朱代东的得力干将。如果拿狄南军跟温福亮相比，恐怕狄南军还会略为处于劣势。现在温福亮都亲临一线了，他这个工商局长，有什么理由不去作陪？ 第1246章 食品安全 　　孔世祥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的变化竟然会如此的出人意料，下午的执法，不但局长狄南军亲自出马，就连原本说不出面的处长华坦然，也去了现场。虽然还是由他带队，但是他已经沦为小兵一个。 　　而自己之所以会沦为一个小兵，其中的原因，他也想明白了。只不过这个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同时他也敏锐的发现，无论是华坦然，还是狄南军，对自己的态度，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向他交待工作的时候，没有了上午的那种亲切，显得冷淡了许多。 　　但是不管怎么样，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为了保证一网成擒，这次工商局、工商岳松分局、岳松区卫监所、公安局岳松分局都派出出精干力量，一共六十余人。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连岳和派出所都没有惊动。 　　六十个人兵分四路，直奔四个地下黑窝。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狄南军、华坦然都亲自上阵，带了一队执法人员。原本狄南军想邀请温福亮跟他一队，可是温福亮却拒绝了，他说今天既然是由孔世祥具体指挥，还是跟着总指挥的好。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温福亮是言不由衷，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温福亮跟朱代东的关系是摆在那里的，而朱代东跟孔世祥，也有着那么一层不远不近的关系，这个时候谁去邀请温福亮，等于是自讨没趣。 　　“温区长，咱们也出发吧。”孔世祥提议道，他对于温福亮原来担任公安局长时的一些传闻也听到过一些，这是一个作风强硬，敢抓敢管的干部。面对他的时候，他心里甚至都有些忐忑然，因为现在温福亮被打压过一次之后，再次重振旗鼓，现在成了朱代东的一位猛将，他在岳松区，现在也像朱代东在市政府一样，话语权越来越重。 　　“不急，反正他们成了笼子里的王八，是跑不掉的。”温福亮笑吟吟的说，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辆车子开了过来，从车上跑下来一个人，向他汇报说准备好了，温福亮这才跟孔世祥说，可以出发了。 　　温福亮也像狄南军一样，也动了点小心思，这样的汇报，再怎么详细，也没有影像资料这么有说服力。一直到自己定下的那个黑窝点外面，孔世祥才知道，原来温福亮跟狄南军一样，都派了摄影机。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朱代东能亲眼看到现场的情况，可是昨天晚上，自己却当面拒绝了朱代东，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纠得慌。 　　对于目标的位置和环境，孔世祥都已经很熟悉了，当他带着执法人员闯进那个加工作坊时，正在加工的老板傻了眼。他看到冲进来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站起身赶紧将一些印有“化学试剂”字样的编织袋往杂货堆里藏，而整间屋子里也充满了福尔马林等化学试剂的浓烈气味。 　　“你那是在搞么子？停下来！”一名正在将勾兑了的福尔马林洒在毛肚上的工人被孔世祥大喝一声，逮了个现行。那工人吓得战战兢兢，坦承用的是福尔马林，为的是使毛肚新鲜变脆。 　　在这间不满三十平方米，龌龊不堪的作坊里，地上摆满了各种塑料桶，两个蓝色大桶里装满了鸭肠，其颜色白得发出亮光。一名执法人员用手在鸭肠中只搅动了一下，手掌顿时隐隐作痛。几分钟不到，手掌便开始红肿发痒。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一执法人员打开冰柜，发现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卤鸭，一名女工人正在用非肉食品加工着色剂“日落黄”给卤鸭上颜色。而另三路人马也从另三个窝点查到了有毒卤制品，经清点，四个地下窝点共查获“着色”卤鸭、福尔马林鸭肠、氰氧化钠毛肚等卤制品达到了六吨多。 　　这样的战果，可以说是很辉煌的，因为这六吨多的卤菜，只是这四个作坊一天的产量，也就是说，每天都有六吨多的有毒卤味流入市场。这不但是岳松区近年来摧毁的最大黑窝点，同时也是木川工商局近年来查获的最大有毒黑窝点。所有查获的卤制品，经检查，大多含有福尔马林等有害成分。 　　“温区长，所有的人员都被控制，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孔世祥问，抓到这样的现行，不管是老板还是工人，都是无法抵赖的。现在就看工商部门如何去处理这件事，要打要罚，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我今天只带眼睛和耳朵，嘴巴没带过来，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温福亮是官场里的老人，又怎么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胡乱发言呢。不管他的发方对错与否，这个时候跟孔世祥讨论这件事，都是不合时宜的。 　　这个时候孔世祥就多长了一个心眼，温福亮都带着两台摄像机来了现场，如果他有什么处理意见，到时就会留下足够的证据。按照一般的处理原则，所有的东西都要被拖走，所有的人员，暂时也要扣留。 　　在孔世祥处理的时候，温福亮就在作坊里到处走动，而他带来的两台摄像机，也在很仔细的摄像。这些影像，会在第一时间剪辑好，然后送给朱代东观看。而朱代东的要求，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真实。他需要看到的是真实的情况，为了达到这一点，他甚至不惜亲自跟着孔世祥来一线，只不过这个机会，让孔世祥主动放弃了。 　　回到临时的指挥部之后，孔世祥马上向狄南军作了详细的汇报，因为温福亮已经带着人走了，他就把温福亮带了两台摄像机的事情也向狄南军作了汇报。这件事，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向狄南军作汇报，他担心，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果然，狄南军听到孔世祥的汇报，马上就让宣传处的人过来，吩咐他们先回去，马上剪辑影片，他要赶在下班之前，去向朱代东汇报今天的执法行动。至于所有人员的处理，暂时扣押，按照相关规定，对他们进行最严厉的处罚。至于这四个作坊的老板，和他们雇佣的工人，就直接转交给公安局岳松分局，等候下一步的处理。 　　这次的执法，直接惊动了朱代东，对这些人的处理，如果只是罚款，那是最轻的，恐怕这四个老板，会面临牢狱之灾。以朱代东对民生的关注，狄南军这样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 　　“病鸡、死鸭、料猪头、下脚料的肠子、肚子，用松香褪毛，卤制过程中使用有毒的亚硝酸钠、氰氧化钠、福尔马林、双氧水、工业用盐、漂白剂、发色剂、着色剂、防腐剂、猪肉精膏等添加剂就加工成了熟食卤菜，白得发亮的鸭肠、黄得像金子一样的卤鸭，看上去能让人大快朵颐，可是实际上，都带有剧毒。各类添加剂会大量沉积在卤菜里，就会产生一种有毒物质——硝。而这些有毒的卤菜，在送到各大农贸市场的小卤菜摊之后，又会存在菌落总数超标、大肠菌群、亚硝酸盐、胭脂红甚至是铅汞超标，有的竟然会超出几百倍。氰氧化钠、福尔马林都有毒，五十毫克的氰氧化钠，就能致人死亡！”狄南军赶在下班之前到了市政府，除了向朱代东介绍今天的执法过程外，还向他介绍了这些有毒卤菜的危害！ 　　“你刚才说今天查获的这四家地下卤菜作坊，每天生产的卤菜在六吨以上？”朱代东心里听得愤然而起，可是想到每天都有六吨以上的有毒卤菜流到市场上，这个数字让他更是愤怒。他不知道，如果让全市的市民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还敢不敢吃卤菜。 　　“是的，这个数字是非常惊人的，我们做过统计，全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卤菜摊，都是从他们这里进的货。”狄南军笃定的说。 　　“啪！”朱代东一拍桌子，怒目圆睁，“这些人自己都不吃自己的卤菜，可是竟然大肆卖到市场上，这样的人，良心何在！！！” 　　“现在的人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他们哪管得了这么多？”狄南军叹了口气，说。政府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样的政策，自然会影响到人民群众。现在的人，慢慢开始变得笑贫不笑娼，只要能赚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几家作坊存在多长时间了？”朱代东沉声问。 　　“两年多时间了。”狄南军轻声说道，这样的黑作坊能存在这么长时间，跟他这个工商局长能力不足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两年多时间，你们工商局才发现，而且这次好像还是有人举报才知道吧？真不知道你们工商局平常都干了些什么事？难道只知道收费、年检和罚款？！”朱代东震怒道。 　　“朱市长，这件事我们工商局有很大的责任，我要向市政府检讨，同时也要请求市里的处分。”狄南军说道。 　　“如果出了事故，处分你一个人有什么关系？现在既然发生了这件事，那就要严肃处理。所有的相关责任人，一个也不能放过。特别是那几个黑心作坊老板，一定要做到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效果！”朱代东沉吟道，这件事的处理，工商局只能是配合，应该让公安局第一时间介入进来。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工商局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几件案子处理好。”狄南军说道，现在这件事朱代东还没有定性，他回去之后，对那些人也是不太好处理的。 　　“这件事你们工商局主要负责行政处分，至于刑事处分，则要由公安机关介入，这样的人，必须要判刑！”朱代东说道。 　　“这是局是初步拟的一个处理意见，请朱市长过目。”狄南军原本不想把那份处理意见拿出来的，以今天朱代东的态度，他肯定会痛下杀手，而工商局只是进行罚款和封掉作坊的做法，恐怕不会让朱代东满意。 　　果然，朱代东看了看狄南军的处理意见，冷哼了一声，一脸的讥讽：“狄局长，这几个作坊老板是你家亲戚还是朋友？” 　　“我跟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狄南军忙不迭的说道，朱代东这顶帽子，他可不敢戴，也戴不起。 　　“既然一个都不认识，那怎么处罚得这么轻？一个作坊罚款一万元？我问你，两年多以来，这四个作坊每一家赚了多少钱？”朱代东冷冷的问。 　　“这个我们没有估计过，但按照他们的利润率，四家作坊加起来，不会低于一百万。”狄南军说道，作坊里虽然有账簿，可是那引起死鸡、死鸭、病猪、死牛的收购价格，他们并不清楚。可是这几家作坊，竟然用这么便宜的东西，肯定价格不会很贵。 　　“除了行政罚款之外，我建议还要进行惩罚性罚款，这笔钱不能低于一百万。至于这多罚的一百万，应该投入到全市的食品安全工作中去。同时，从这四个作坊所有进过货的卤菜摊，都要罚款，每一家不能低于五千元。应该让他们把从黑心作坊里赚到的钱，全部吐出来。我们不能让人民群众有这样的侥幸，食品安全是一条红线，如果谁跨过了这条红线，不但要罚得他倾家荡产，而且还要他把牢底坐穿，如果造成严重后果的，可以杀头！”朱代东杀气腾腾的说道，他在树木岭的时候，就搞过食品行业，当时是侯家塘豆腐厂。 　　当时朱代东给侯家塘豆腐厂制订的第一条原则就是，豆腐厂生产的豆腐，一定要保证质量。这既是豆腐厂的生存之本，也是为了让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不受影响。后来侯家塘豆腐厂虽然也生产熟食，可是对于质量一向抓得很严。宁愿加大投资，增加成本，也不能给食品里加添加剂。 　　“还有这些作坊的供货商，这些人可以说也是帮凶。”狄南军说道，这几家作坊，每天需要的病鸡、死鸭、烂脑头量很大，肯定会有专门的供应商。这些人丧心病狂把这些已经不能停用的家畜送到这些作坊，也有很大的责任。 　　“狄南军同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工商局的人手不够，可以让公安局配合。而且除了卤菜之外，我希望工商局能搞一次规模浩大的联合检查，我不希望木川的市长，每天都吃着有毒的食品。”朱代东说道，这虽然可能是一个奢望，可是他会尽力去做好，只要工商局能长久的坚持下去，只要自己能一直关注这件事，他相信木川的食品安全会越来越好。 第1247章 “碎瓦” 　　狄南军向朱代东提出，除了要处理那些黑心作坊，和从作坊里进货的小卤菜摊之外，更加要处理黑心作坊的供应商。这个提议得到了朱代东的重视，同时狄南军也成功的转移了朱代东的注意力，把对工商局的不作为印象中转移了出来。 　　回到局里之后，狄南军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在会上，狄南军传达了朱代东的指示：开展全市食品安全工作刻不容缓！而这个重任，自然也落到了工商局的头上，或者说，主要落在了消费者权益保护处身上。 　　听到这个消息，华坦然脸露笑容，领导重视自己部门的工作，只要干出成绩，进步就是件很简单的事。他不像孔世祥，把到手的大好机会给推了出去。像消费者权益保护处，只要想做事，还是能干出成绩的。就算要出大的成绩，也很简单，大不了就是把处里所有的人全部派出去，让各个分局大力配合，上面一重视，下面那些制假贩假的人员，也不敢再为所欲为。 　　朱代东对于黑心地下作坊的惩罚性处罚，让工商局的人觉得很意外。曾几何时，他们会对个体工商户进行如此严厉的处分？朱代东的原话是，要把他们罚得倾家荡产！而狄南军在会上要求，工商局一定要严格执行朱市长的指示，绝对不能打一点折扣，不把这些人罚到贫困线以下，就算没执行好朱市长的指示。到时出了问题，市政府追究他的责任，他就要追究下面这些人的责任。 　　对于作坊的供应商和批发商，也都要进行严厉的处分。这一点，也是出乎工商局很多人意料的。当然，对于这样的创收，工商局的人还是比较愿意的，不管是去罚供应商还是批发商，他们都不能说什么，这是有法可依的。但是因为涉及的人员太多，接下来一段时间，工商局可能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天天围着这件案子转就行。 　　在开会的时候，整个工商局里，最惊讶的莫过于孔世祥了。他没想到这么一起可以说比较普通的案子，最后的动静会搞得这么大。每年工商局要查获这样的案子，没有十起也有八起，按照一般的处罚，把作坊查封，再进行高额罚款之后，基本上也就算处理结束了。如果所有的作坊老板都到案，最多也就是行政拘留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太久。 　　可是现在，不但作坊要永久查封，而且作坊的老板还要面临刑事诉讼，同时作坊的上下线之间，都要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从一点打击一面，这样的处罚之后，恐怕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木川的卤菜都可以放心吃了。这对全市的市民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对工商局来说，未必发自内心的愿意。 　　记得有一个故事，一个瓦匠的旁边坐着一个寡妇，每次到了下雨天，寡妇家里总会漏雨，她就会把瓦匠叫过来帮忙，瓦匠蹭蹭蹭爬到屋顶，三下二下，就把问题解决了。寡妇等瓦匠下来后，总会招待他一顿酒。而到了下次下雨天，寡妇家里又会有另外一个地方漏雨，而只要她一喊，瓦匠总会很乐意过来帮忙。直到有一天又下大雨，寡妇家里再次漏雨，她去喊瓦匠，结果瓦匠不在家，只有徒弟在。徒弟爬到屋顶，找到漏雨的地方，原来是有几块碎瓦在，他随手把碎瓦扔了，换了块好瓦，从此以后，寡妇家再也没有漏过雨。 　　瓦匠回来听说之后，一巴掌拍在得意洋洋的徒弟脸上，他长叹一声：你扔的不是几块碎瓦，扔的是我的酒坛子啊！ 　　对于工商局来说，那些黑心作坊、不合格的小摊就是那些碎瓦，如果把这些碎瓦都扔了，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酒坛子？不要说现在市场上到处都有“碎瓦”，就算没有，工商局也会悄悄放进去一些“碎瓦”才是。 　　现在朱代东对于食品安全如此重视，工商局也必须拿掉一批“碎瓦”才行。因此，这次的食品安全整顿，并不见得工商局的人都很支持。但是看到了朱代东决心的那些人，就算心里不支持，这次也会全力以赴。谁敢螳臂当车，常福江、常反堂都是前车之鉴。 　　“怎么啦？”熊世芳看到孔世祥回来的时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诧异的问。早上去上班之前，孔世祥还是一副精神焕发、亢奋不已的样子，现在回来却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反差很大。 　　“没什么。”孔世祥一脸疲惫的说道，他坐到沙发上，把手里的包随手放在一旁，头仰着，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说。单位上的事，跟熊世芳说也没有什么用，或许她唯一能帮得上自己的，就是建立与朱代东之间的联系。可是昨天晚上的事，几乎被自己搞砸，看来不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而是能力问题。 　　“不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晚上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跟谁吃饭去了？”熊世芳问，她跟孔世祥结婚好几年了，对孔世祥的情绪把握得还是比较准的。今天的孔世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难道在单位上受了什么委屈？昨天晚上他的局长向朱代东敬过酒，也当着朱代东的面，给了孔世祥高度评价，难道说工商局还有谁会跟他过不去？ 　　“还吃饭呢，局里刚刚散会。空着肚子，家里有什么吃的？”孔世祥说道，平常晚上开会，散会后都会聚个餐，可是今天却没有提到这件事，显然这并不是局里的领导忘记了，而是担心今天晚上的聚餐会影响到明天的工作。 　　“你们单位也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连顿饭也不给你们吃，工商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熊世芳站起身来，嘟嚷着说。只要过了饭点孔世祥没有回来，一般就会在外面吃，今天回来得这么晚不说，还没有吃饭，是很罕见的。 　　“你就别发牢骚了，从明天开始，可能天天得如此。”孔世祥叹了口气，说。今天他在单位上可谓经受了冰火两重天，刚到单位的时候，他享受着全局上下的羡慕和忌妒，可是下午参加执法行动之后，他感觉又像回到了从前。 　　“天天如此？你们工商局什么时候也要天天加班了？”熊世芳在厨房里听到孔世祥的话，诧异的走了出来，问。 　　“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位同学，对食品安全重视得有点过分了。”孔世祥说道，重视食品安全没有错，可是抓住一个卤制品作坊穷追不舍，他觉得就有些过了。想一次就把工商局所有的“碎瓦”全部拿掉，怎么可能嘛。特别是下面的人，他们还要靠着“酒坛子”过日子呢，如果只是靠着那点死工资，谁会削尖脑袋挤到工商局来？ 　　“怎么回事？”熊世芳把厨房门打开，连给孔世祥热着菜，边问。食品安全的事情，她听孔世祥以前说过多次，说现在的食品问题真是越来越多了，让她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要注意点。 　　孔世祥就把下午执法的事情告诉了熊世芳，虽然单位上的事，熊世芳不太感兴趣，可是对这些事情，却兴味盎然。当听到那几家黑心作坊，基本上就是用化学有毒原料炮制出来的后，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买卤菜吃了。 　　“你就算想买，这段时间可能也买不到。而且这件事件之后，我市的卤菜，在一定时间内，肯定会成为放心菜。”孔世祥淡淡的说道，明天各大农贸市场的卤菜摊，肯定会缺货，最多三天后，市场上的有毒卤菜就会消失。至于新的有毒卤菜，会什么时候再上市，就要看那些黑心商人的胆子有多大了。 　　“刚才听你的口气，好像对这个政策还不太满意，食品安全关系到千家万户，这可不是小事。我觉得，不管你们多累，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都会衷心感谢的。”熊世芳笑着说，今天孔世祥的状态完全不对，他心情差，肯定不会是为了这件事。 　　“你可是不知道，除了作坊要严厉打击之外，作坊的供应商以及批发商，都要处罚。初步估计，涉及到的人员至少要上百人。”孔世祥说道。 　　“哪怕就是涉及上千人，我觉得也应该对他们一一进行处罚。如果犯了错误，却不对他们处罚，以后他们的胆子会越来越大，必须把这样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熊世芳坚定的说道，她是家庭主妇，虽然不是很喜欢吃卤菜，可是偶尔也会吃。何况除了卤菜之外，其他的食品也不见得就安全。 　　“你倒是跟朱代东心有灵犀。”孔世祥瞥了她一眼，说。 　　“今天你是不是受了朱代东的气？”熊世芳笑眯眯的说道，昨天孔世祥说话酸溜溜的，可是今天早上，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而且去上班的时候，自信满满。 　　“我倒是想受朱代东的气，可是还没有这个资格。”孔世祥叹了口气，说。昨天晚上他没有答应朱代东去参加执法行动，现在看来，实在是极为失策。 　　“看来你还是受了气，要不然以你的性格，对于这样的政策，一定会举双手赞同的。”熊世芳笑了笑说，孔世祥的性格她很清楚，如果换在以前，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会很兴奋，可是今天，好像却有逆反情绪。 第1248章 毒食品 　　虽然嘴上孔世祥不承诺熊世芳说的话，可是心里他还是默认了。他发现，自从昨天晚上跟朱代东吃过一次饭之后，自己的心就乱了。现在的孔世祥，还是原来的孔世祥吗？他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在下午与温福亮去查抄黑窝点的时候，如果换成原来的孔世祥，肯定自己就会先作出初步的处理。就算温福亮在场，他也不会去征求温福亮的意见。可是看看今天下午自己的行为，孔世祥为自己感到惭愧。 　　看到一直辗转反侧的孔世祥，熊世芳静静的侧卧着，她没有再跟孔世祥交流。看来因为自己跟朱代东是同学，反而给孔世祥徒增了烦恼。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告诉他，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那顿饭，如果自己一个人去赴宴，或许效果比现在要好得多。 　　第二天在上学的路上，熊世芳找了个电话亭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这个时候给朱代东打电话，应该也不能算是打扰了他。况且就算是打扰了他，熊世芳也在所不惜，谁让朱代东给自己的老公增加了这么大的困惑呢？ 　　“朱代东，没有打扰你吧？”熊世芳微笑着说道，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才刚刚七点半，这个时候朱代东应该还没有到办公室。 　　但是熊世芳不知道的是，虽然朱代东的房子已经搞好了，可是因为严蕊灵一直没有调过来，他现在还是住在办公室里。只要他一醒来，就可以说是进入了工作时间。 　　“不管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不能算是打扰我。”朱代东微笑着说，昨天下午狄南军向他汇报的时候，同时也向他汇报了孔世祥的情况。当时朱代东并没有对孔世祥的事情作出任何评论，并不是因为孔世祥拒绝了自己去执法现场，而是朱代东认为，像孔世祥这样的情况，确实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才行。 　　如果现在就把孔世祥提拔到领导的职务上，虽然对熊世芳好像有所交待，可是孔世祥却很难让朱代东放心。如果这个时候提拔孔世祥，就像拔苗助长，不但不会对孔世祥有帮助，反而会害了他。 　　“当了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嘴呀，就像抹了蜜似的。”熊世芳巧笑倩兮的说，在她的印象里，朱代东跟女孩子说话都会脸色，可是现在电话里调侃自己，却是那么的轻车熟路。 　　“抹没抹蜜，只有试了才知道。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因为孔世祥的事情？”朱代东收起笑容，问。 　　“是的，昨天听说工商局查了个大案子，可是他回来之后，一脸的沮丧，是不是因为得罪了你，局领导给他小鞋穿了？”熊世芳问。 　　“我的器量没有小到这个程度吧？再说了，孔世祥也没有得罪我啊。虽然前天晚上他没有同意让我去执法一线，可是我也没有放在心里。”朱代东笑着说，至于工商局的狄南军是否因为随意揣摩自己的态度，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可能是他们局里的领导，朱代东，你能不能给他们的领导打个招呼？我倒不要求他能提拔什么的，只要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熊世芳幽怨的说道。 　　“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不好意思熊世芳，现在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孔世祥对现在的工作不太满意，我可以帮他调动一个单位。可是有一点我要先申明，暂时不会提拔重用。”朱代东说道。 　　“难道向你开个后门，求个一官半职都不行？”熊世芳嘟起嘴唇，说道。如果是为了自己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向朱代东多说一句。 　　“你也知道，我刚来木川几个月的时间，如果孔世祥没有在工作上取得成绩，这个口子恐怕不好开。现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你作为老同学，也应该支持我的工作嘛。”朱代东说道，他在木川现在的威信之所以慢慢建立起来了，最主要的就是因为没有私心，公生明，廉生威，朱代东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 　　“那我问问他的意思，再作决定吧。”熊世芳说道，这件事她是没有办法帮孔世祥作决定的。不管是调动工作还是维持现状，对孔世祥来说，都是一次重大决择。 　　刚到学校，熊世芳还没坐下，陶宗保就提着一个皮革包走了进来，这个皮革包是陶宗保的工作包。这段时间陶宗保得知自己转公办教师有望，心情愉悦，见谁都是笑吟吟的。而且包里也开始放瓶二锅头了，有的时候还会有点花生米或者卤味。 　　“熊老师，你说怪不怪，今天早上我经过菜市场，想买点卤菜，可是接连走了两家，都关了门。后来听人说，工商部门今天要搞大检查，重点就是这些卤菜摊，是不是真的？”陶宗保问，这也就是现在，换在以前，他对那些卤菜也就是暗暗流流口水，从来不敢问津的。 　　“昨天工商局摧毁了几家地下黑作坊，陶老师，你可要小心点，那些卤菜如果卫生没有搞好，基本上都是有毒的。”熊世芳把昨天晚上从孔世祥那里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向陶宗保作了介绍。 　　“我的妈呀，这么说我之前吃的卤菜都有问题？那不是找死吗？”陶宗保连连惊呼。 　　“偶尔吃一二次倒也无所谓，可你如果长时间吃卤菜，肯定有问题。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我建议你最后不要再吃这些有毒食品的。但如果你真的想吃的话，过几天那些卤菜店重新营业的话，倒是可以去买点。现在市里在大力整顿食品安全，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熊世芳说道，今天整个工商局全部行动起来了，只要工商局想动真格的，这些有毒的食品很难流入市场。 　　“还是你好，嫁个工商局的，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清清楚楚。”陶宗保感慨道，熊世芳夫妇都是国家公职人员，而且两夫妇的感情很好，确实是很令人羡慕的一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倒是羡慕你，每天都能快快乐乐，幸福的在一起。”熊世芳说道，她跟孔世祥的感情虽然可以，但是两人都忙于工作，就算是回到家后，也是各忙各的。不像陶宗保，生活简单，可是过得幸福。 　　晚上，熊世芳回到家里，做好晚饭之后，见孔世祥还没有回来，知道恐怕孔世祥晚上又要加班了。她吃过饭，无聊的打开电视，刚转到都市频道，就看到了关于工商局的新闻。她聚精会神的看着，听着主持人的介绍。 　　“今天我市工商部门展开食品安全整顿，都市频道的记者跟随市工商局都市频道消费者权益保护处的执法人员，在农贸市场执法。现在市场上销售的大部分都是无根豆芽，这些白白胖胖水灵灵的豆芽都是采用各种激素制造出来的速成豆芽。在市场上，有黄豆芽无根素、绿豆芽无根素、保鲜粉、增粗剂、增白剂、防腐剂、无叶灵等。无根豆芽素是一种能使豆芽细胞快速分裂的激素类农药，对人体有致癌、致畸形的作用。 　　‘保鲜粉’是工业漂白粉，影响视力、肝脏和肠胃，长期食用可能造成多种癌变。防落素有造成畸变的潜在危险；增粗剂含有大量杂技及对人体有害的微量元素，众多植物生长调节剂属于农药范围，长期食用这些食品将危及健康。 　　为了色泽漂亮、增长保鲜期、增加产量等，一些不法分子将吊白块、甲醛、硼砂等具有毒性的化学添加剂，用于腐竹的生产加工；成人摄入吊白块零点二至零点五克，即可引起中毒，三克即可致死！而甲醛又是较强的致癌物质；硼砂在信用一定量后会引起食欲减退、消化不良、抑制营养素吸收、促进脂肪分解、体重减轻，其中毒症状为呕吐、腹泻、红斑、循环系统障碍、休克、昏迷等，致死量成人约为二十克、小儿约为五克！ 　　浸泡、加工海鲜发货的化工原料主要有用工业火碱、福尔马林、工业氢氧化钠、硫酸亚铁、双氧水、甲醛等等。这些工业原料是为了缩短水发时间，使水发货发得更大、重量增加三至四倍，看上去更白、更新鲜，并可延长保存时间。氢氧化钠具有强腐蚀性，能灼伤人体皮肤，氢氧化钠用来加工食品会使食品更好看，但这样的食品会对消化系统造成严重的、永久的损伤。过氧华氢又称双氧水，添加入食品中可起漂白、防腐和除臭作用，可提高食品外观，过氧华氢与食品中的淀粉形成环氧化物可致癌，特别是消化道癌。而为了能处长储放活鱼的存活时间，使死亡后的海鲜颜色鲜亮，使用‘孔雀石根’是很多海鲜运输业的必然选择，也成为‘保鲜保活’的法宝。孔雀石绿具有高毒素、高残留和致癌、致畸、致变等副作用。 　　为了缩短生长周期和提高成活率，为活动物注入激素和抗生素等是不示商户常用的手段，而病死肉、注水肉、腐败肉、含有寄生虫的肉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毒水产，市场上的很多鱼虾类在养殖的时候，都会被养殖户投放孔雀石绿、呋喃唑酮、金毒素、氯毒素、土毒素、四环素、甲醛，甚至有的养鱼专业户为使鱼多长肉、少产卵，竟然在饮料里加入避孕药等。这些化学物质可以抵制骨髓造血功能，引发再生障碍性贫血、粒细胞缺乏症，至突变、致癌作用等等。特别是孔雀石绿是有毒的三苯甲烷类化学物，一般用于工业燃料或杀菌，有较强的致癌作用，如果女性经常食用含有避孕药的水产，则可能导致不孕。 　　为了防虫过度喷洒剧毒农药，不熟的时候使用催熟剂，化学名叫烯利，把小的水果使用激素或者膨大剂增长，不甜的用些甜蜜素，这是现在水果存在的普遍。这些非正常成熟的水果，总会让你感觉不如以前的水果味道，甚至没有水果味道，添加的这些化学物质以及色素、味精、酒精等也对身体有着严重的伤害！而农药严重超标的水果残留的有机磷会引起神经功能紊乱，重者会中毒死亡，果蔬食品的重金属、亚硝酸盐污染属于慢性积累中毒，是导致癌症、精神分裂症、软骨病等多种疑难怪病的因素之一。而反季水果使用的保险剂、防腐剂甚至农药更是危害健康，所以建议少吃反季水果。” 　　听着电视里的介绍，熊世芳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的化学课上，里面的很多化学名词，既熟悉又陌生，看来明天得向学校的化学老师请教才行。从电视上看，现在农贸市场里，有毒的食物实在太多，除了毒豆芽、毒腐竹、毒肉之外，还有毒面粉、毒面条、毒木耳。 　　把发霉、腐烂、变质的垃圾木耳用墨汁浸染，然后加糖、淀粉、硫酸铜、硫酸镁、卤水、尿素、明矾、氨水等有害物质后，再将木耳烘干，有时加水泥。为防虫添加作为农药使用的高毒磷化铝。因黑木耳的特点是吸溶性很大，硫酸铜比重大，硫酸镁很容于水，因此放进水里以后，黑木耳就把硫酸铜和硫酸镁吸收进去，这些有害物质硫酸镁，含镁盐、矾、氨氮等，反复清洗都难以洗掉，硫酸铜一般用在杀虫剂上，硫酸镁则是一种致癌物质。 　　这些有毒的食品，或者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可是一旦出现问题，就是癌症！而让她意外的是，所有这些食品中，最毒的竟然是陈米！ 　　所谓的毒米，是指长期储藏的陈化大米，黄曲霉菌严重超标，而黄黄霉菌是目前发现的最强致癌物质！280席高温下仍可存活，一些不法商贩利用工业油对陈米进行“加工”，使陈米变得像新米一样晶莹剔透，冒充好米在市场销售，轻者导致腹泻、头晕，过多使用会逐渐致癌。 　　另外还有毒米粉、米线、粉丝，这些女性偏爱的食品其实可能是一些不法商贩为了谋取暴利，而利用早已不能信用的陈化大米加工的，而为了增白、防腐及增加韧性，加工的时候都会使用“吊白块”更是惯用的伎俩！“吊白块”书名“甲醛次硫酸氢钠”是一种有毒的化工原料，主要用于印染工业作为拔染剂。人体信用食用含有甲醛次硫酸氢纳的米粉后，可引起过敏、肠道刺激、食物中毒等，并可致癌。陈货大米本身已经含有强致癌物质：黄曲霉菌，再加上吊白块的作用，这种食品可以说是“毒上加毒”！ 　　看完这期节目，再看看桌上刚才自己吃剩下的菜，熊世芳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迅速跑到卫生间，来了个狂吐不止。现在她看什么吃的东西，好像都有毒似的。 第1249章 敲打 　　朱代东也跟熊世芳一样，也在关注着都市频道的报道，今天让记者跟随采访，是他特意提出来的。不管碰到什么样的问题，也不管有多少有毒的食品，报道出来，肯定比没报道出来要好。早报道出来，比晚报道出来要强。 　　“为了防虫过度喷洒剧毒农药，不熟的时候使用催熟剂，化学名叫烯利，把小的水果使用激素或者膨大剂增长，不甜的用些甜蜜素，这是现在水果存在的普遍。这些非正常成熟的水果，总会让你感觉不如以前的水果味道，甚至没有水果味道，添加的这些化学物质以及色素、味精、酒精等也对身体有着严重的伤害！而农药严重超标的水果残留的有机磷会引起神经功能紊乱，重者会中毒死亡，果蔬食品的重金属、亚硝酸盐污染属于慢性积累中毒，是导致癌症、精神分裂症、软骨病等多种疑难怪病的因素之一。而反季水果使用的保险剂、防腐剂甚至农药更是危害健康，所以建议少吃反季水果。” 　　朱代东正准备要去拿桌上的水果，突然听到这样的报道，伸出去的手，马上就停了下来。他的身体虽然很好，但是再好的身体，跟这些化学物质相比，也稍逊一筹。 　　“茂鸣同志，晚上的都市频道看了吗？”朱代东拿起电话，给副市长皮茂鸣打了个电话。 　　皮茂鸣是木川市分管民政、交通、商务、计生、旅游、双拥、残联、供销等工作及分管领域安全工作。分管市民政局、交通运输局、商务局、人口与计生局、旅游局等的副市长。而工商局也归他联系，工商局与烟草局一样，属于垂直管理，可是跟木川市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工商局长的人选，绝大部分还是由木川市来定。 　　“你好，代东市长，我也正在看，我市的食品安全形势不容乐观啊。你在办公室？我过来坐会吧。”皮茂鸣叹了口气，一脸忧虑的说。 　　自从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朱代东。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的主要精力都是下基层调研，他在经济方面的能力，也确实很独到。才到木川没两个月，就让木川的经济发展有了明显起色。 　　但是随后，朱代东突然把手伸到了民政局，他突然决定要对民政局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进行审计，这几乎打了皮茂鸣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朱代东在审计之前，也跟自己通了气，可是那样的通气，完全就是纯粹的通知。因为就在通知之后，省审计厅、市审计局的人员就到了民政局，而民政局的中层以上干部，这次被一扫而光，朱代东也只是通知了自己。至于新的民政局长，他也是在上常委会之前，才告诉自己。可以说，他比彭健明还要迟一些知道民政局长是谁的消息。 　　现在朱代东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肯定也是想跟自己谈这方面的问题，如果只在电话里谈，那对朱代东是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了？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他现在这个市长当得比原来的欧谱班要强硬得多。平常看着朱代东好像不愠不火，可是一旦他发怒，就连周保宁也会避其锋芒。如果朱代东是自己的下级，那他主动打电话来，自己听听也就算了。可人家是自己的领导，亲自打电话来，难道是向自己汇报工作的？皮茂鸣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有这方面的想法。朱代东现在这个市长的地位，在木川市已经稳如泰山。 　　“行，我等你。”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民政局的事情，确实是他有意为之。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对民政局的工作不满意，他会突然让审计局去审计？如果皮茂鸣不能看到这一点，他这个副市长难免会被架空。 　　朱代东其实从九二年开始，就担任领导干部，在他担任领导干部以来，只要是自己负责的工作，就一定要干到最好。现在他是木川市长，对于木川的所有工作，都有责任要干好。就算他直接审计民政局的工作，也并不算违规。不管哪一次的市政府领导分工的通知，所有的副市长的分工，都会在前面加上一句：“协助市长分管或协管”某某工作，木川市的工作，说到底，是由朱代东全面负责。而其他的几位副市长，只是他的助手，朱代东可以让他们帮忙，也可以不让他们帮忙。 　　“朱市长，我要向你检讨，民政局和工商局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问题，作为分管领导，我责无旁贷，请求市里给我处分。”皮茂鸣见到朱代东之后，就忙不迭的说道。 　　“民政局和工商局的事情，你确实负有领导责任。但是这样的问题，并不只有我们木川独有。要怪，只能怪我们的有些制度还不完善，哪怕就是把美国总统请来坐你的位子，他同样也是会出问题的嘛。”朱代东诙谐的说。 　　“感谢代东市长的理解。”皮茂鸣点点头，说。 　　“我们也不要再谈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事了，在木川市的干部队伍中，你我之间，交流可能比较少。今天机会难得，我们可以敞开心扉，好好地谈一谈。”朱代东知道皮茂鸣喜欢抽烟，特意给他准备了一盒烟，说完话就把那把软中华扔了过去。 　　“对于这一点，我要向朱市长检讨，是我的主动性不足，向朱市长汇报的少了。”皮茂鸣接过烟，但没有拆开，站起来弯了弯腰，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要批评你。怎么说我也是市长，而且还是一位不太熟悉情况的市长，你难道不应该主动帮我尽快熟悉情况？”朱代东说，他跟皮茂鸣之间，也就是有事才通个气，在会上才见个面。或许是因为他太年轻的问题，除了时友军之外，其他几位副市长，都不太喜欢当面向他汇报工作。 　　就拿皮茂鸣来说，他参加工作的时间，快有朱代东的年龄这么大了。现在让他时不时的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这样的事情，他确实有些做不来。况且朱代东一直以来，都不太重视他分管的工作，着重点在经济发展上，跟他这个副市长，在工作上的交售实在不算多。 　　而且这次朱代东突然对民政局和工商局下手，之前也就是给他打了个招呼，可是打完招呼，朱代东就下了手，让他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的事情，只要领导想查，哪还查不出问题来的。上次朱代东审计民政局，皮茂鸣就认为朱代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想给自己脸色看。 　　昨天和今天工商局的行动，也说明朱代东还想继续给自己脸色看，大不了就是不当这个副市长嘛，调到省里当个副厅长，每在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用想，比现在这个副市长不知道要逍遥多少倍。 　　“这确实是我认识上的错误。我之所以犯这样的错误，一是考虑自己人微言轻，二是想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不给领导添麻烦。可没想到，还是给领导添了麻烦。”皮茂鸣谦逊的说道，向朱代东汇报工作，是需要一定勇气的。目前来说，他还没有这样的勇气，每天有事没事就往市长办公室跑，这是时友军干的事。他们最多也就是往时友军的办公室跑跑，时友军是才老资格的常务副市长，向他汇报工作，等于就是向朱代东汇报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典型的本位主义嘛，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不考虑整个木川市的大局。你这个同志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朱市长批评得对，我今后一定努力改正。”皮茂鸣谦卑的说，他虽然年纪比朱代东大，资格也比朱代东老，可无奈朱代东是市长，是他的领导，不管有什么话，他都只能听着，而且还要听进去。 　　“你也不要老是检讨呀，改正呀，犯错呀。过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见皮茂鸣也是唯唯诺诺的应着，他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木川市总共有六位副市长，可是除了时友军之后，包括巫家昱在内，都不太喜欢来自己的办公室。除非是自己让伍成科通知开会，他们才会过来，要不然想等他们上门，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些事情，他们宁可向时友军汇报，也不愿意来跟沟通。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自己也没必要跟他们商量嘛。 　　“谢谢朱市长的教诲，在今后工作中，我一定努力提高自己，随时向朱市长学习。”皮茂鸣谦逊的说。 　　“原本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结果又变成我说你听了。茂鸣市长，对于今天晚上都市频道播出的内容，你有何感想？”朱代东看着皮茂鸣的眼睛，问。相信只要是看了今天晚上都市频道的人，都会对木川市的食品安全提高警惕。既然朱代东敢让电视台播出来，明天还让木川日报全文转载，也是想给木川市政府一份压力，而现在，他就要把这份压力，压到皮茂鸣身上。 第1250章 出发？ 　　皮茂鸣平常只看木川市电视台的新闻，都市频道很少看，刚才在家里，他之所以会很关注，是因为他老婆米丽君很喜欢看都市频道，看到工商局今天大力执法，就喊声他过看来的。皮茂鸣相信，今天晚上看了都市频道的市领导，肯定不止他和朱代东两个。 　　“食品安全关系到千家万户，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想要保证绝对安全的食品，也是不可能的。作为主管部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降低风险。可是降低风险，又是生产成本为代价的。也就是说，食品的安全风险与生产成本，是需要权衡的两端。如果我们把食品安全控制得太严，会不会让食品生产厂家无利润可言？”皮茂鸣沉吟良久，才说道。作为主管副市长，他对于这方面也是有过研究的。 　　“从食品的生产到最后的消费，主要有生产者、我们的管理者以及消费者。我们要做的，除了要把食品安全的信息及时通报给消费者之外，还要做好对问题食品企业的处罚，而且是严厉的处罚。”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皮茂鸣一直是主管领导，可是他所知道的情况，大多是多下级单位的汇报材料里得来的。 　　而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已经不少五次去过菜市场，可皮茂鸣恐怕一年内，连经过一次菜市场都没有。而朱代东在菜市场，虽然也不买菜，但是只要在农贸市场里待上一个小时，就能把菜市场里的情况，听得八九不离十。 　　没有哪个牌子的食物是非吃不可的，甚至没有哪种食物是非吃不可的，食物的替代性很强，没有萝卜我就吃白菜，没有猪肉，我可以吃鱼。就算是萝卜和猪肉，如果外地的出了问题，我也可以吃本地的，选择的余地很大。 　　但对于食品行业说，如果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只要如实公布问题产量的停息，消费者自然会通过自己的消费行为作出自然的选择。向消费者通报这一信息，就足以震撼整个食品行业，充分利用市场的惩罚功能，可以大大降低主管部门的工作负荷。 　　朱代东倒认为，作为食品安全的主管部门工商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把所有的信息，如实的传达给公众。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很容易，可是要做到，却是需要工商局经常做一些痛苦的决择。 　　公众做出自己的消费选择，理性依据往往诉求于主管部门能及时、准确的公开哪些是可以吃，哪些是不能吃的信息。而现在食品安全的严峻形势，朱代东倒并认为，这是因为中国的黑心商人太多，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是一个因素，但是更大的因素是，相关主管部门的监管不力。 　　“朱市长看问题真是透彻，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大，可是很多方面，确实要向你学习。”皮茂鸣谦逊的说道。朱代东所说的，也是老生常谈，所有人都在发生了食品安全事故之后，都会把责任推到监管方。中国的食品市场这么大，就算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再多，想要全部监管起来，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面对皮茂鸣的恭维，朱代东只是淡淡的一笑，他的耳中一阵耳鸣，这种没有发自内心的恭维，只会让他恶心。当然，以现在朱代东的政治修养，他是绝对不会把内心想法表露在脸上的。其实每天朱代东都要听到很多这样的恭维，有些是发自真心，有些自然是违心，对于这样的事情，朱代东已经快习惯了。只不过每次他的耳朵，都会帮他自动判断真伪，让他对其他人的态度，有了一个了解。 　　“大家相互学习吧，茂鸣市长，我希望你能指导工商局，快速拿出一个木川市的食品安全制度出来。对于这个制度，我提几点意见：第一，工商局的监管力度要加大，要充分发挥群众监督作用。群众监督不但要监督食品的生产者和销售者，而且还要监督工商执法部门。第二，工商局的食品检测技术和设备，要加大投入。不要舍不得花钱，该花的钱，市里绝对不吝啬。第三，工商局要责任到人，现在市里可以给他们一段时间去整顿木川的食品卫生与安全，可是一段时间之后，如果再出现同样的问题，那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这个责任，也包括你这个分管副市长。第四，所有关于食品安全的信息，都要第一时间通报给广大市场，我建议工商局专门建一个网站，同时与电视台和报社合作，每天都要专门刊登相关信息。第五，媒体的监督。我们要热烈欢迎媒体对食品安全进行监督，不管是市内的还是省内的，只要是来报道食品安全问题，我们都欢迎。”朱代东沉吟道，他的这几条意见，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木川食品安全制度的标准。 　　皮茂鸣在朱代东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拿出本子在记录着，朱代东的意见，跟自己刚才的想法，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在朱代东的几条意见里，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生产者的利益。这样的做法，可能会让广大市民满意，可是木川的食品，仅靠自己生产，就能满足要求吗？ 　　“已经全部记录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皮茂鸣把记下来的这几条意见递给朱代东，虽然朱代东要年轻，但是皮茂鸣在朱代东面前，却像个面对老师的学生一样。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暂时就这些吧，剩下的需要同志们去补充和完善。我希望这套食品安全制度，能成为一个范本。”朱代东说道，目前国内刚刚由吃得饱向吃得好转变，在这个阶段，各种各样的食品安全问题肯定会层出不穷，如果木川市能提前做好这项工作，不但能为本市群众的身体健康做点事情，也能为其他地方的食品安全树立一个典范。 　　“那行，明天我就组织有关人员一起讨论。”皮茂鸣收起本子，说道。今天跟朱代东谈话的任务，也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这件事就要辛苦你了，如果有时间，随时与我沟通，目前这件事，是市政府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朱代东说道。 　　“有问题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向朱市长汇报的。”皮茂鸣说道。 　　回到家后，皮茂鸣的手机上接到一个电话，他一看号码，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坐在电视机前的米丽君，轻轻一咳嗽，装模作样的说：“有事？”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酥软的声音。 　　“在家呢。”皮茂鸣低声说。 　　“知道你在家，要不然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能不能出来一趟，我好想你。” 　　“今天恐怕不行。”皮茂鸣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这可能就是他的一点小小的“爱好”。 　　“谁的电话啊，这么恭敬。”米丽君见皮茂鸣愣在那里，随口问了一句。 　　“是朱市长的电话，刚才有些问题还没有谈清楚，他让我去工商局一趟，我说今天太晚了，还是换明天。”皮茂鸣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怎么这么傻，朱市长安排的工作，你也敢推到明天？赶紧出去，你这个副市长当了好几年了，跟着朱市长好好干，争取干出成绩，早点进班子。”米丽君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去，皮茂鸣刚刚确实接到了朱代东的电话，而且也刚从市政府大楼回来，现在又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也是很平常的。 　　“那好，我就豁出去一回，今天晚上好好干。”皮茂鸣坚定的说，如果刚才他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恐怕米丽君都会疑神疑鬼。他喜欢偷腥，偏偏米丽君又非常敏感。现在米丽君最关心的就是皮茂鸣的仕途，皮茂鸣突然想到，如果以后能借着朱代东当幌子，要出去“办事”就方便多了。 　　他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刚才的那个电话号码存储姓名为“朱市长”，以后只要再接到这个电话，就算当着米丽君的面接听电话，也是无所谓的。对于领导的来电，米丽君绝对不敢擅自接听，特别是在她知道来电号码的情况下。 　　但是皮茂鸣千算万算，他都没有算到，朱代东坐在办公室里，却能听到他在家里的声音。而且刚才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的声音，朱代东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至于皮茂鸣与米丽君的对话，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丈夫骗妻子，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无奈。但有些时候，也是因为心里有鬼，比如现在的皮茂鸣。朱代东把自己对皮茂鸣说的，食品安全制度的几条意见，重新撰写了一遍，感觉没有错误之后，才准备睡觉。 　　但在睡觉之前，朱代东给皮茂鸣家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皮茂鸣恐怕已经到了目的地，接电话的自然是米丽君了。 　　“我是朱代东，皮茂鸣同志在吗？”朱代东沉声说道。 　　“你好朱市长，我是皮茂鸣同志的爱人米丽君，他已经出发了。”米丽君说道，今天晚上朱市长给家里打了两个电话，这让她非常自豪。这是不是就说明，皮茂鸣已经开始赢得朱代东的认可了呢？ 第1251章 小事件 　　接到电话的一瞬间，米丽君就完全相信了皮茂鸣的话，可是接下来朱代东的说的话，却让她的心冷了半截。 　　“出发了？”朱代东反问了一句，他自然知道米丽君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在电话里，他是绝对不能让米丽君发觉，自己早已经知道皮茂鸣去向的事情。 　　“是的，朱市长有什么事吗？”米丽君心里一动，她已然听出朱代东的意思，他根本就不知道皮茂鸣的去向，刚才皮茂鸣竟然当着她的面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既然茂鸣同志不在家就算了。”朱代东淡淡的说，刚才他打皮茂鸣的手机，已经关机，可能皮茂鸣认为，今天晚上他可是无拘无束，可哪里想到朱代东会杀他一个回马枪。 　　如果皮茂鸣仅仅是接到女孩子的电话，不借用自己的名义，恐怕朱代东也不会打这个电话。毕竟他现在给米丽君打电话，在别人看来，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朱代东自己知道，是因为皮茂鸣没有把工作放在心上，而且还随意借用自己的名义。这件事就算现在米丽君不知道，如果以后她知道了的话，岂不是会怪自己包庇皮茂？ 　　但现在皮茂鸣对米丽君撒谎，他是去完成朱代东交待的工作，如果朱代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他已经知道，自然不会让皮茂鸣得逞。 　　皮茂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原本这么晚了，他一般是不会再回来的。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个副市长。在市里，他的排名虽然靠后，但是对下面的人来说，依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 　　可是当他轻轻打开家门时，刚把客厅的灯打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米丽君，差点把他吓了一跳。再看米丽君的眼神，凌厉而狠辣。 　　“怎么还不睡？”皮茂鸣心虚的笑着，他举步想坐过去，但一抬脚，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悻悻的站住了。 　　“在工商局很累了吧，还不早点去休息？”米丽君淡淡的说道。 　　“行，你也早点休息。”皮茂鸣不知道米丽君哪根筋不对，可是他因为心虚在先，不好多问，免得惹火烧身。 　　第二天一早，皮茂鸣就直接到了工商局，昨天晚上他当然没来工商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还是主动来工商局较好。昨天工商局大规模大范围高密谋的执法，已经引起全市的关注。据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全市各大农贸市场内，只要是昨天晚上报道的那些有毒食品，今天所有的菜市场销量都是急剧下降。市民已经通过他们的消费行为，做出了自然的选择。 　　而今天，工商局的执法检查人员，也都全部派了出去，从现在开始，只要市对食品安全没有放松，工商局的现场执法，就不会放松和停止。市电视台与市报的记者，现在每天也都会跟随工商局去执法，所有的食品安全信息，在每天的晚上和第二天的报纸上，都会报道出来。 　　“皮市长，我们工商局坚决执行市政府的决议。对于朱市长的五条意见，我们也认真学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狄南军也认真的记录着皮茂鸣转达朱代东的意见，这五条意见，如果要真正落实的话，每一条都能让工商局够呛。 　　或许唯一能让狄南军感到满意的是，朱代东对工商局在食品安全方面的检测技术和设备，准备加大投入。但是市里的投入是有前提条件下，如果钱花了，但是工商局在食品安全检测方面，却没有大的提升，恐怕朱代东也是不会答应的。 　　“狄局长，朱市长可是特别交待，这次的食品安全一定要责任到人，如果出现重大责任事故，不要说你跑不掉，就连我这个分管副市长，也是脱不了关系。”皮茂鸣说道，不管是民政局还是工商局的工作，朱代东都直接出面干涉，可以看得出来，朱代东对于自己的工作，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 　　“请皮市长放心，工商局保证不掉链子。”狄南军说道，从今天开始，木川市只要是有市民拨打12315这个消费者投诉电话，就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受理，在一个星期之内要给出结果。 　　虽然狄南军答应得很干脆，可是工商局面对的是全市所有的食品市场，想要做到百分之百零误差是不可能的。况且工商局还有很多“碎瓦”遍布在全市各大菜市场里，而群众对于食品安全则是零忍耐。因此，这注定就是一对矛盾。或许，一件简单的投诉事件，就能引起工商局的地震。 　　市民王先生在菜市场买了块肉，回去之后发觉肉质不对，他怀疑是母猪肉。如果是以前，他最多也就是找肉摊老板理论，但是现在，每天市场里都会有工商人员在执法，他提着肉直接就找到了还在市场的工商人员。但是让王先生意外的是，经过工商人员的检查，他买的那块肉，并不是母猪肉。 　　王先生一脸的郁闷，在回来的路上，觉得还是不放心，就拨打了12315的电话。他的要求马上得到了回复，工商分局的人很快就联系上了他，但是当他重回菜市场的时候，他发现，肉摊老板的肉已经“卖”完了。王先生自然很怀疑，因为就在不久前，他还看到一大片肉，再说了，就算肉卖完了，也总得再摆点肉吧，没听说肉摊老板只卖一片肉的。 　　经过现场鉴定，王先生购买的这块肉，疑似母猪肉。最后分局的人让肉摊老板退还了王先生的肉款，让他到别处重新购买。但是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王先生却不满意，他认为自己买的肉，确实是母猪肉，不能只是退了钱就完事，肉摊老板难道就不用处分了么？ 　　“我们自然会对他进行处理的。”分局的人告诉王先生。 　　“要怎么处理呢？”王先生说，前几天工商局打击卤菜的地下黑窝点的新闻，现在已经放了出来，那几个黑心老板，平均每人罚款五十万元，而且还面临着刑事诉讼。就算从那些作坊进货的卤菜店老板，也受到了严厉的处分。现在自己买了母猪肉，工商局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肉摊老板？ 　　“怎么处理是我们的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工商人员冷淡的说道，他们才是执法人员，该如何办案，还轮得上普通老百姓来说三道四？ 　　“好吧，这钱我不要，肉还是给我吧。”王先生心里有气。 　　“这么说你不投诉了？” 　　“我上市局投诉去！”王先生冷冷的说道。 　　王先生到市工商局的时候，皮茂鸣还没有走，这件事虽然不大，换在原来，像王先生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为了一块肉而特意跟到工商局来。但是现在电视和报纸上，总是宣传，让全市的市民都积极行动起来，配合工商局打一场食品安全的攻坚战。电视和报纸，是按照市政府的有关要求而配合宣传的，而王先生自然就成了积极分子之一。 　　一开始市局并不愿意接受王先生的投诉，他们让王先生回当地的分局，这件事市局会跟分局打招呼。可是王先生认为，市局既然可以推给分局，那分局就能推给工商所，到时他这个事情就会像踢皮球似的，不用几天，就会让他心力憔悴。 　　最后王先生以如果市局不接受他的投诉，他就要到市政府向朱市长投诉为由，让市公安局不得不接受他的案件。这块肉只要有一定经验的工商人员，都能一眼就看出来，确实是块母猪肉。 　　“母猪肉”是指专门用来繁殖后代、年老以后被淘汰掉的母种猪肉，虽然可以食用，但因其肉质粗糙、老化，加之营养差、无香味，消费者一般不会无故购买。更严重的是“母猪肉”含有危害人体的物质免疫球蛋白，食用后易引起贫血、血红蛋白尿、溶血性黄疸等疾病。有些屠户为了获取暴利，就将母猪肉皮剥掉，同时将一些容易识别的部分割掉，以假乱真，欺骗消费者。 　　其实鉴别母猪肉的窍门也很简单：一观肉身颜色。一般猪肉的瘦肉具有正常色泽，肌纤维较细腻；而母猪的瘦肉，特别是臀部和颈部的肌肉呈黑红色（老红），纹路粗糙，水分较少。二观脂肪厚薄。一般猪肉的脂肪层呈乳白色、细腻，手摸后指头上脂肪较多；而母猪脂肪粗糙，颗粒大，手摸后指头上粘的脂肪较少。猪龄越大，脂肪的颜色越深；脂肪层也越薄，甚至在肉的切面上，几乎只能感觉到皮和瘦肉。三观皮肤粗嫩。一般猪肉皮肤表面细腻，色白、光润、柔软，毛孔小；而母猪猪龄越大，皮肤越厚且色越黄，毛孔越粗。四观骨髓成色。一般猪肉的骨髓颜色洁白、光润；而母猪的骨髓呈黄色，骨髓少。五观乳头形状。一般猪肉的乳头短且软，乳腺孔小、不明显；而母猪乳头基部松软，乳头长且硬，乳腺孔明显。有时有乳房的部分被屠商割掉，以便以假乱真，但细看还可见紧挨排骨的肥肉部分的切面有一排粉红色、类似瘦肉的细线（俗称紫梗子，也就是乳腺的残留）；有时屠商以烙铁烙乳头，使乳头收缩，貌似肉猪，但手摸细看乳头硬而黑。 　　看到工商局得出的结论与自己的判断一致，王先生就想知道，这件事工商局到底会如何处理？如果他对处理的结果不满意，也会再向上面投诉！ 第1252章 一块母猪肉引发的事件 　　市工商局并没有直接对这件事做出处理，而是让王先生找分局，而分局最终也是让当地的工商所去处理。转了一圈，最后这件事还是转到了在菜市场执法的那两名工商人员身上。但是王先生到市局去跑了这么一圈，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我们的处理意见还是跟上午一样，退回你的肉款。” 　　“这个肉摊老板呢？”王先生问。 　　“这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会对他行政罚款。” 　　“多少钱？”王先生追问了一句。 　　“这跟你有关系么？”工商人员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当然有关系，对于这样的人，必须要加重处罚，不罚得他心疼，以后我们消费者还会买到母猪肉。”王先生说道，为了一块母猪肉，他已经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可是如果肉摊老板能得到重处，他觉得自己的时间花得值。 　　“罚款一千元，这下你满意了吧。”那位工商人员可能觉得王先生太执着，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不是太少了些？电视上不是报道，现在如果有食品安全问题，一定要重罚么？”王先生说。 　　“等你什么时候当了我们的领导，再来告诉我怎么办事吧。”工商人员不再惠仁王先生，开了罚款单，就准备走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到工商所去反映你们的情况。”王先生拦住那两位工商人员，说。 　　“我叫刘光明，他叫段来福，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刘光明盯着王先生，说。 　　得知他们的名字之后，王先生又到工商局城东分局去反映情况，他想知道，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合理而恰当的。城东分局的回复，对于王先生反映的问题，下面的工商人员，执法严格，处罚合理。王先生再次到市局询问，得到的答复也是一样。 　　可是王先生也是个较真的人，他最后跑到市政府，想向有关领导咨询这个问题。在市政府，他向门卫提出来，想见一见朱市长，向他反映情况。王先生也知道，要见到朱代东是很难的，但是自己既然来了市政府，肯定会安排人来接见自己的。 　　门卫打了个电话之后，王先生就看到，很快里面就走出一个年轻人，门卫一见那年轻人，就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年轻人就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见朱市长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你是？”王先生微微有些失望的问，虽然市政府很快作出了反应，但是对于派这么一位年轻而没有经验的干部来接待自己，他认为这是市政府对自己的敷衍。看来电视和报纸上的事情，还是不能全信。 　　“你好，我是朱市长的秘书伍成科，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向我反映，这样吧，一边走一边说吧。”伍成科说道，朱代东对于普通群众的重视甚至要超过干部，只要是有群众要见他，都会尽量安排。如果实在安排不了的，也会让伍成科代为接见。现在朱代东就在主持一个会议，这样的事伍成科已经有了经验，先由他接待，最后再由朱代东决定。 　　“你好伍秘书，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叫王松仪，是市肉联厂的退休工人。”王松仪连忙说道，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会是朱市长的秘书。在电视上他也看过朱代东，只觉得朱代东是一位很年轻的市长，没想到他的秘书更加年轻。 　　“你好，王师傅，你要向朱市长反映什么问题呢？”伍成科微笑着说。 　　“事情是这样的……”王松仪就把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伍成科作了介绍，“我是肉联厂出来的工人，肉猪和母猪肉难道还分不出来？那肉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只不过当时买菜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毕竟上了年龄，如果戴上老花镜，不管什么肉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你认为工商局的人员对菜市场那位肉摊老板的处罚不合理？”伍成科问，这位王师傅也确实较真，工商局已经认定他购买的是母猪肉，而且也对那位肉摊老板进行了处罚，可是他还是固执的要向市里反映情况，看来这位同志，原来在肉联厂工作的时候，肯定也是位工作极度认真的人。 　　“是的，电视上不是报道说，现在市里要加大对食品安全的整顿力度么？对那些不法商贩，也要进行严厉打击么？我觉得一千块钱处罚，确实有些过低。伍秘书，你可能认为我有些迂腐，但是一头母猪，他们收回来才一二百元，如果全部把肉卖完，至少能卖到一千三四，工商局的处罚，连他的利润都没罚下来，要是换成我，以后还是会卖母猪肉。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被抓到。”王松仪说道。 　　“这么高的利润我还真是不知道。”伍成科不好意思的说道，在他看来，一千元的罚款已经算是比较高了，菜市场的肉摊老板，一天能赚几个钱呢？可是没想到，一头母猪的利润会有这么高。 　　“伍秘书，朱市长能抽一点时间来见我吗？”王松仪说道，这个事情他知道，而且他也清楚，工商局的人更是知道。伍成科不知道这些内幕情有可原，可是那些工商人员，像刘光明与段来福，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为什么还只作出这么轻的处罚呢？ 　　“朱市长现在正在开会，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会，等开完会后我再向市长请示。”伍成科给王松仪泡了杯茶，说。他也就是现在能轻松一下，但现在突然来了个王松仪，他想放松一下，也就没时间了。 　　朱代东下午在市政府主持召开了全市医疗和教育系统的工作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研究关于全市低保将享受免费医疗和教育的问题。同时还要研究，在不久的将来，全市的市民都要享受免费医疗和教育的问题。医疗和教育是我国老百姓最为关心的几个问题之后，特别是对于低收入的人群，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医疗和子女教育，真是一分钱掰成了两分钱用。 　　如果市里能解决低收入人群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为拉动内需作了贡献。只要市里能一直贯彻实施这样的政策，不用多长时间，这些人群也敢于花钱，不怕花钱了。从表面上看，市里的财政需要有很大的投入，可是朱代东认为，这样的投入，跟基础建设投入是一样的道理，最后都能达到发展经济，拉动内需的目的。而且这样的政策，更能让木川的投资环境加以改善，让外来投资商对木川的经济发展，更加充满信心。 　　但是朱代东又认为，低收入的这个政策，必须在几年之内，就向全市普及。否则这样的利民政策，又会变助力为阻力。比如说那些低收入人群，他们为了长期占有免费医疗和教育，甚至在面对能改善自己经济的机会时，都会主动放弃。为什么？如果没有了低保资格，他们将失去免费的医疗和教育资格，这又是他们所不愿意见到的。 　　这样的会议，朱代东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要召开一次，每次都会对这个政策有所完善。而在最后决定之前，朱代东决定还要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甚至他觉得，应该在媒体上，把这个政策的预案先公布出来，让各行各业的人激烈讨论，最后得出一个符合木川实际的政策。 　　虽然朱代东在主持会议，可是王松仪一到市政府，提到要见“朱市长”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这个词。从那个时候起，王松仪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朱代东的耳朵。会议一结束，他就通知伍成科，让王松仪到他的办公室来。伍成科在见到朱代东的时候，已经简明扼要的向朱代东汇报了王松仪的情况。 　　“狄南军同志，今天你们城东分局下面的工商所有个叫刘光明和段来福的，在处理一起母猪肉案的时候，一位叫王松仪的消费者，对工商所的处理有不同看法。你现在迅速去过问一下这件事，马上向我汇报。”朱代东在等候王松仪的时候，给狄南军打了个电话。他就算要过问这件事，也必须要听取狄南军的汇报，如果只听王松仪的一面之词，到时候如果处理有失偏颇，也是不太好的。 　　狄南军哪里想到朱代东竟然会过问这么一起小得不能再小的案子？可是既然朱代东已经说起这件事，并且还提到了刘光明与段来福这两个名字，他当然要去调查落实。上面调查下面的情况，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越级而为，朱代东只找狄南军，而狄南军又只找城东分局的局长施道远。最后找刘光明和段来福谈话的，自然也是施道远。 　　其实施道远找刘光明与段来福谈话，都算是越级行为，但是狄南军亲自打来电话，而且说这是朱代东交代的事情，他如果再让下面的人去过问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呢。 　　刘光明与段来福接到分局的电话，也很诧异，听说是施局长要见他们，两人还以为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在等着他们。今天在菜市场，他们确实有袒护肉摊老板，为何？因为肉摊老板就是他们的“碎瓦”。可以隔三差五的对肉摊老板进行处罚，但是却不能一棒子把肉摊老板打死了，如果天下一片平安，那还要他们这些执法人员干什么？有人说养虎遗患，可谁又能想到，养虎更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和福利呢？ 　　“说说今天在菜市场的执法情况吧？”施道远见到他们两个，开门见山的说道。他一听狄南军说起这件事，就知道刘光明跟段来福，肯定还抱有侥幸心理，现在是什么时候？市里对食品安全异常重视，朱市长更是发了话，要罚得那些非法商贩倾家荡产，一次就要让他们以后绝了这个心思。但是刘光明跟段来福，觉得他们在下面的菜市场，是山高皇帝远，他们哪里知道，人家早就到了市政府，而且这件事朱代东也亲自要过问。 　　“今天在菜市场处理了好几个人，不知道施局问的哪件事？”刘光明说，他以为自己处理了不该处理的人，可是以前并没有听说菜市场哪个人跟施道远有关系啊。 　　“母猪肉的那件事！”施道远说道，这件事如果处理得不好，不要说刘光明跟段来福，肯定就是他这个分局局长，也脱不了干系。朱代东是谁？他来木川之后，虽然没有搞什么体制改革，但是他处理的干部，每一个都是很有分量的。自己在他面前，跟一只蚂蚁差不多。 　　“那个老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刘光明叫了一句，他今天可是被那老头折腾得够呛，先是给12315打电话，分局派了人，市内的工商是一家，不管是分局派的人还是市局派的人，自然会站在他这一边。后来王松仪折腾到下午，终于拿到了市局的检验结果，可是他们也对肉摊老板作出了行政罚款啊。难道王松仪还不满意？ 　　“不是怪人家死心眼，你们要多想想，自己的执法有没有问题？”施道远说道。 　　“我们的执法可是严格按照相关法律法则来执行的，绝对不会有问题。”刘光明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好，我问你们，你们跟菜市场那个姓张的屠夫是不是有关系？”施道远说道，他不像狄南军，他在叫刘光明与段来福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了大概的事情经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想为自己留点好处，他能理解。可是这要看是什么时候，现在这个时候，还是留“碎瓦”的时候吗？ 　　“施局，我们跟菜市场的所有个体户都有关系。”刘光明说道。 　　“真的没有特别的关系？我告诉你们，最好说实话，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朱市长，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真要出了事，不要说我，就连狄局长也没有办法护着你们。”施道远冷冷的说。 第1253章 不满意 　　听说母猪肉的事，不但惊动了狄南军，而且还惊动了朱代东，刘光明一下子没有接施道远的话。他跟段来福对视了一下，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慌。上午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传到朱市长的耳中了呢。 　　“那个张屠夫跟我们确实没有特别的关系，施局，这一点，我可以拿党性、公职作担保！”刘光明大义凛然的说道。 　　这让施道远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如果朱代东在这里的话，他就能迅速得出结束，刘光明的所谓保证，没有一点可靠性。 　　“有没有关系，调查之后自然会有结论。”施道远淡淡的说。 　　“施局，我也希望局里能主动找张屠夫调查，还我们一个清白。如果说，我们对张屠夫的处罚较轻，那我们接受，但是我们的执法，并没有违背工商行政管理的有关规定。”刘光明说道，正是因为执法的弹性很大，所以他们才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施道远正要说话的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拿起电话，施道远只是轻轻的“嗯嗯”应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再问你们一句，跟张屠夫真的没有金钱上的关系？”施道远郑重的问了一句。 　　“施局，你要我们说多少次才相信啊，我们可是你手下的兵，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们么？”刘光明说道。 　　“好吧，刚才接到电话，公安局已经介入调查这件事，那个张屠夫已经被带走，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查明。我也希望你们是清白的，要不然，后果我想你们是很清楚的。”施道远说道，民政局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人被开除，对于朱代东来说，开除一名公职人员，根本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听到公安局已经介入调查，而且张屠夫也被带走，一直没说话的段来福身子不由一颤，“施局，这明明是我们工商局的案子，怎么公安局要插手？” 　　“这是一起危害居民身体健康的事件，如果事实确凿的话，张屠夫不但要接受行政罚款，而且要承担刑事责任。市政府多次申明，对食品安全的案件，一律要严加惩处，难道你们以为是说着玩的？”施道远冷冷的说，虽然刚才他有些怀疑是不是错怪刘光明和段来福了，但是现在段来福的表情，他马上可以肯定，这两个人肯定是收受过张屠夫的好处，要不然王松仪去找他们执法的时候，怎么可能肉很快没有了呢？ 　　刘光明还想说什么，施道远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只好停了下来，让施道远接电话。可是施道远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让刘光明吓了一跳。因为施道远说的是：“你是，宋书记，我是施道远。” 　　在东城区，能让施道远叫宋书记的，好像只有一个人，就是区委书记宋志勇。如果宋志勇也是因为这件事给施道远打电话，那刘光明跟段来福的前程可能就有些不太妙了。 　　“是的，我已经找了他们谈话，据他们所说，这件事的处理是严格按照工商行政管理的有关法规来办事的。至于是否过轻，还要研究之后才能决定。”施道远看了一眼刘光明与段来福，说道。 　　“希望你们能快速拿出一个结果，公安局那边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调查，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好。”宋志勇叮嘱道，他也是接到了市里的电话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既然这件事惊动了朱代东，那不管怎么说，都要一查到底。如果工商局的执法人员，没有与那个屠夫有勾结，那这件事东城区就没有什么责任，否则的话，整个工商系统和东城区，恐怕都会发生一场地震。 　　朱代东对食品安全的零忍耐是有目共睹的，他既然能让那些黑心作坊老板倾家荡产之后，还要尝牢狱之灾，对于知法犯法的执法人员，更是不会轻易放过。况且现在又是在风头上，谁碰上算谁倒霉。 　　“你们你听到了，刚才区委的宋书记也打来电话关注这件事。你们现在去局办公室，写一份详细的报告送上来，要把今天的事情写得越详细越好，两个小时之后就送到我的办公室。”施道远说道，看来这件事不但刘光明跟段来福要出事，恐怕自己也要跟着他们倒霉。 　　刘光明此时也没有了刚才的伶牙俐齿，他们跟张屠夫的事情，就像纸与火的关系，纸怎么可能永远包得住火呢？ 　　“施局长，我要向你检讨，每个月张屠夫都会送一个红包给我，每次都是一千元。”段来福说道，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向施道远主动坦白，恐怕以后就算想坦白，也没有机会了。张屠夫到了公安局，他还能扛得住？就算他能扛得住一时，也扛不住一世。 　　再说了，自己跟张屠夫的事情，局里也不是没有人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要不然仅靠着单位发的那点工资，他们哪里够？像张屠夫这样的人，工商局的人，少则有三五个，多则十几二十个，他们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尽力的去维护这些人。而需要成绩的时候，也可以从这些人身上下手。 　　“现在承认了？刘光明，你呢？”施道远冷冷的说，因为他们嘴硬，现在不但惊动了宋志勇，而且公安局也介入调查。 　　“我也差不多，但是施局，我向你保证，除了张屠夫之外，我再也没有收取过其他人一分钱的好处！”刘光明信誓旦旦的说道。 　　施道远马上召开局党委会，在会上，工商局东城分局作出决议，对刘光明与段来福作出行政记大过，调离现在岗位的决定。同时对张屠夫作出罚款五千万，惩罚性罚款五万元的决定。 　　这个决议施道远马上向狄南军作了汇报，而狄南军在接到东城分局的汇报后，又给朱代东作了汇报。对于工商局这样的决议，朱代东并不是很满意，因为在他的桌上，还摆着一份那个张屠夫的审讯记录。据张屠夫交待，他在三年前就认识了刘光明跟段来福，他所在的那个菜市场，正是归刘光明与段来福巡查。 　　刚开始张屠夫的生意比较差，可是自从他跟刘光明和段来福认识以来，他的生意慢慢好转，而张屠夫为了谋取暴利，竟然在摊位上贩卖母猪肉和病死猪肉。期间张屠夫也被处理过，可是因为刘光明与段来福收受过他的好处，每次的处罚都不重，特别是跟他的利润并不能成正比。他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狄局长，这个姓张的屠夫，公安局那边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案情通报，你看了没有？”朱代东问。 　　“还没有。”狄南军说道，公安局又不归他管，就算公安局调查张屠夫，他也是事后才知道，试想，公安局又怎么会通知他呢。 　　“那你先了解一下这个张屠夫的情况吧，简直就是触目惊心、无法无天！”朱代东冷峻的说道。 　　工商局现在虽然已经下班，可是狄南军还是让局办公室把全局的党组成员全部召集起来，同时还有各个分局的局长，召开临时紧急会议。狄南军先找施道远谈了话，朱市长对东城分局的处罚决定很不满意。 　　“狄局，刘光明跟段来福也算是工商局的老人了，总不能因为他们犯了一次错误，就把他们开除吧？”施道远说道，作为分局的局长，他在上级领导面前自然要维护刘光明与段来福了。 　　“在开除刘光明、段来福和开除你的公职之间，你选择哪一个？”狄南军冷冷的问，现在这已经不现进东城分局的问题，而是整个工商局要以此为鉴，不要再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来。 　　施道远一下子就沉默了，虽然他想维护刘光明与段来福，但是跟自己的利益一比，这两个人就不算什么了。而且狄南军说的不是免掉自己的职务，而是开除自己的公职，这可是最为严厉的处分了。 　　“我跟几个副局长已经沟通过，决定调整你的工作，你不再适合担任东城分局的局长。”狄南军淡淡的说道。 　　“狄局，我想不通。”施道远急道，自己虽然犯有领导不力的责任，但是这样的处分也太严厉了吧。 　　“你想得通要理解，想不通也要理解。如果你的职务不调整，恐怕就不是调整职务的问题了。你也不想想民政局，中层以上的干部全部被开除，难道你还看不出市里的决心？现在局里调整你的职务，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和关心，难道真要被开除公职，你才满意？”狄南军说道。 　　施道远现在杀了刘光明和段来福的心都有，枉自己刚才还在帮他们说情，没想到这次被他们连累，连局长都没得当了。 　　既然与施道远已经交换了意见，局党委会召开的也很成功，工商局这次开出一张木川市建市以来，针对个体工商户最大的一张罚单：三十万元。这个数字，基本上张屠夫这三年来的纯利，虽然不至让张屠夫倾家荡产，但是绝对可以让他这三年一无所获。 第1254章 慎重考虑人选 　　对张屠夫的行政处罚虽然严重，可是还有公安局那边的刑事责任在等着他，据估计，张屠夫至少要入狱三年以上。而工商局这边，刘光明与段来福被开除公职，施道远被撤销职务，狄南军被行政警告。 　　可以说，这次无论是工商局还是商贩，都被重打五十大板，但是作为消费者，却是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的。而王松仪因为举报有功，被市工商局重奖三万元。这是工商局作出的新规定，为了更好的调动积极性，只要是碰到这样的高额惩罚性罚款，都可以拿出百分之十来奖励有关人员。 　　而这个有关人员，可以是普通老百姓，也可以是记者媒体，还能是工商局的执法人员。前段时间摧毁的地下作坊，总共罚款二百万元人，工商局也拿出了二十万元作为奖励。其中举报的那几个人独得十万元，相关执法人员也奖励了十万元。 　　当王松仪被奖励三万元，并且工商局的这个奖励制度在晚上的电视上被披露出来后，全市的观众都在羡慕这个退休了的前肉联厂工人。要知道现在的三万元，足够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能让普通劳动者消费十年，当然，是在现在木川市消费水平的基本上。 　　孔世祥因为是摧毁地下黑窝点的主要带队领导，虽然在后来的实际执法过程中，狄南军跟华坦然都参与了，但在最后的奖励时，孔世祥还算是头功，他独得三千元。可是孔世祥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 　　这段时间工商局上下其实都很紧张，在执法的过程中，再也不敢敷衍了事。王松仪一个退休工人，仅仅因为一块母猪肉，就让那个肉摊老板罚了三十万。这么大的一笔数字，刚开始的时候，包括工商局的人员，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后来去查张屠夫的银行帐号，发现三十万对于张屠夫来说，完全是能够支付的。只不过支付完这三十万之后，张屠夫也基本回到了解放前。 　　而让工商局的人感到惊讶的还不是这一点，一块母猪肉，让两名工商局的执法人员被除名，一个分局局长被免职，市工商局长得到警告处分。这样的处罚，以后工商局所有的“碎瓦”，恐怕都要扔掉才行。至少在近段时间之内，必须扔掉。 　　对于市里这样的严厉打击手段，孔世祥原本要感到高兴才对，他在刚到工商局参加工作的时候，就曾经希望市场里没有假冒伪劣产品。但是参加工作之后，他逐渐认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一个奢望。中国讲究鸟尽弓藏，如果市场变得没有任何瑕疵，还要工商局干什么？ 　　但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这原本是他的一个梦想，可是现在，他却成了旁观者，或者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执行者。如果不是因为跟朱代东吃过一次饭，恐怕现在他在局里，想得到执法权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熊世芳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孔世祥已经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了一个信封，信封没有封口，她注意到里面有几个钞票掉了出来。 　　“不要紧张，这是局里发的奖金，三千元。”孔世祥看到熊世芳诧异的目光，轻轻说道。 　　“这么多？”熊世芳听到是奖金，眼睛一亮，她正想买手机呢，自己的工资还没有加上去，反倒是孔世祥拿了三千的奖金，她的手机这下有着落了。 　　“上次执法的资金，现在市里对于局里的行政罚款，除来的返还之外，会在第一时间把百分之十的额外奖励返下来。”孔世祥说道，这么高额的奖励，确实能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特别是这次王松仪三万元的奖金，给工商局的人刺激很大。他们每个人，只要查到一个这样的案子，一年的收入就要超过原来了。况且这样的收入名正言顺，局里也鼓励大家去创收，只要能保证，查处的案子能经得起复查，就可以大胆的去查。 　　“查个案子就有这么高的奖励，那以后你的工资不比我还要高了？”熊世芳诧异的说，对于孔世祥来说，只要他想查案子，随时都能查出来。 　　“那也得有机会才行。”孔世祥说道，如果局里想让你去查案，你就很容易得到机会，如果上面的领导不想让你出风头，你就算查到的线索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工商执法，如果是碰到大的案子，都要联合执法，而这就必须上级领导去协调。协调完之后，还是不是由你去执法，就要看领导的意图了。 　　“你是不是又有心事了？”熊世芳敏感的问。 　　“你晚上看电视就知道，今天我们局里因为一块母猪肉，不但开了张三十万的罚单，而且从市局到分局，都有领导背了处分。两个当事人直接被开除，现在局里人心惶惶，搞不好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自己头上。”孔世祥说道。 　　“三十万的罚单？”熊世芳也是吓了一跳，她马上打开电视，准备收看晚上的都市新闻。 　　而今天晚上关注都市新闻的还有很多人，这段时间全市的食品安全执法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每天晚上，都会公布一些食品安全的相关信息出来。而今天晚上的案子虽然不大，今天晚上的主角是一个肉摊老板，可是工商部门对他开出来的罚款通知书，上面填的数字让所有的观众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随后工商部门对于张屠夫的收入做了介绍，这三年以来，张屠夫平均每两天就会销售一头母猪或者病死猪，而一头这样的猪的利润，至少在一千元以上。按照一个月十五头这样的母猪或毒死猪来计算，每年张屠夫在这方面的利润，都在十八万以上。而且到了年底，他的销售量还要大一些，每年张屠夫的利润超过二十万都不成问题。现在只对他进行三十万的罚款，实在不算多。 　　经过工商局有关人员的这么一番解释，观众马上就把满腔的同情转化为愤怒，有的观众甚至还在想，为什么工商局不直接开出六十万的罚款单呢。但是工商局也查过张屠夫的银行帐号，真要是开出六十万的罚款，他未必就能支付得出来。毕竟他还要充当“碎瓦”的身份，而且张屠夫好赌，每年输钱都在十万以上。 　　而随后工商局对王松仪的三万元奖励，更是让观察热血沸腾。很多人对王松仪是羡慕得不行，因为王松仪的做法他们都能做到，不就是到市工商局和市政府去跑一趟么，认不会啊？但是在菜市场做生意的那些人，心里就很心虚，他们有一部分人甚至在考虑，这段时间是不是休息一段时间？如果因为销售假冒伪劣或者非法有毒的食品，几年甚至十几年积蓄下来的家当，一次就要被罚光了。 　　工商局几天的严厉执法和高额度的罚款，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至少菜市场的这些小商小贩，现在轻易不敢再销售假冒伪劣的食物。如果几次的罚款就能起到这样的作用，那这样的罚款，多来几次来无妨。 　　或许只有那么几个人在观看电视的时候，心里有苦涩的。比如说刘光明跟段来福，他们白天的时候还是执法人员，可现在已经被工商局开除，现在也成了广大人民群众中的一员。两人晚上都没有回去，一起在相约在酒店喝酒。 　　而跟他们有一样心情的，还有原工商局城东分局（上一章之所以换成了东城分局，是因为这两个字掉过来之后就成了敏感词。）局长施道远，他倒是在家里看电视。原本这件案子可以在他手里就尘埃落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不但没有把案子办好，反而让自己也搭了进去。他现在被免职，虽然级别还保留着，可是局里又岂会再安排他到哪个分局去担任局长？ 　　在局党委会之后，狄南军再次找他谈了话，狄南军建议他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等下次局党委会，再研究他的工作问题。施道远也能理解狄南军的心情，他作为一个正科级实职干部，现在想要一下子把他安排下去，恐怕还是比较困难的。任何一个单位，讲究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前面没有坑，他这个萝卜又如何种得下去？ 　　但是对于城东分局的局长人选，狄南军还是征求了他的意见，毕竟施道远之所以会被免职，可以说是受了无妄之灾，如果不是刘光明跟段来福让王松仪把事情闹到了朱代东那里，施道远这个局长位子应该还是比较牢固的。 　　对于这个新的局长人选，施道远很慎重，市局对他的推荐应该还是比较重视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推荐人选，必须要慎重考虑才是。或许他的这个人选，将会来成为自己复出的重要因素。 第1255章 机会 　　施道远可以向市局推荐接任自己的人员，可是在推荐之前，他必须要慎重考虑。这个人选，或许将成为自己能否复出的关键。现在他手里有两个人选，都是分局的副局长，也是自己的主要助手。论能力，两个人都还不错，论跟自己的关系，至少自己在担任局长的时候，他们对自己都是非常的支持。 　　但是施道远却认为，如果自己从分局推荐局长人选，可能会有些不妥。现在自己就要去市局了，是不是要用这个局长的推荐人，去给自己创造一个有利的机会呢？虽然他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却无法向局里的领导说出来。最后他思来想去，能消费者权益保护处的处长华坦然打了个电话，华坦然跟狄南军的关系很好，而且这次的食品安全工作，消费者权益保护处将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况且平常施道远跟华坦然的关系也不错，现在自己虽然走了背运，但是并不是因为自己犯错，而是受人所累，他相信华坦然也应该能看到这一点。 　　“华处，晚上有时间吗？”施道远拨通了华坦然的手机，微笑着问。 　　“怎么，要请我喝酒？”华坦然笑着说，虽然施道远丢了局长之位，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所以他对待施道远的态度，还会像他原来担任分局局长那样。 　　“可以啊，地点你定，账我来付。”施道远笑呵呵的说，只要华坦然有这样的一个态度，他今天晚上肯定就会有收获。 　　两人找了家熟悉的酒店，来之前两人都知道，喝酒事小，谈话才是最重要的。 　　“你以后可好了，天天可以出来休闲一下。”华坦然见到施道远之后，笑吟吟的说。 　　“我倒是想忙，可是狄局不给我这个机会啊。华处，以后我的工作安排，还要请你多加美言才是。”施道远说道，他跟华坦然的级别是一样的，可是现在两个人的地位，却截然不同。 　　“这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大力支持你。”华坦然信誓旦旦的说道，这样的场面话，任何人都会说得大义凛然。可是真正有施道远机会的时候，就未必会真的兑现。人事却政治，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以后就算真的有了机会，到时还会有人记得施道远吗？这就需要施道远随时都保持着警惕，随时关注着市局的人事变化。 　　“今天狄局向我征求城东分局的局长人选，华处，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施道远问，不管华坦然的态度是真是假，至少现在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施局没有合适的人选？”华坦然诧异的问，施道远作为分局的局长，手下有好几位助手，现在他出了事，为了让自己在分局的利润不受影响，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从分局挑选一位局长人选出来。就算到时市局没有通过，至少也会让那位被推荐人手感激涕零，从而达到保持他原来利益的目的。 　　“要说有吧，好像确实有一二位。可真要向局里汇报，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选择，不知道华处有什么好的介绍没有。”施道远郑重的说道，如果仅仅是为了分局工作的顺利交接，从现在的分局提拔一位局长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每一次的人事调动，都关系到各方面的利益，对于分局工作的顺利交接，反而变得最为不重要。 　　“我们处有三位副处长，不管施局看上了哪一位，我都不会反对。”华坦然笑吟吟的说。 　　“如果狄局同意我来给你当副手，那我倒宁愿让你的副处长去分局工作。”施道远叹了口气，说。他之所以挑选分局局长的人选，主要也是为了自己的复出，这个人不但得有一定的关系，最好能合狄南军的意，那样的话，自己两面都讨好了。 　　“施局，我处有个孔世祥，你应该认识吧？”华坦然说道，孔世祥跟朱代东的关系，市局的人都清楚，但是因为孔世祥当天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让他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马上变得不那么被人重视。可是现在市局的人，谁也不敢肯定，朱代东对孔世祥就失去了信心，现在让施道远推荐孔世祥，倒是一个可以判断朱代东态度的好办法。 　　如果朱代东对孔世祥还感兴趣，对于孔世祥去担任分局局长，肯定是支持的。反之，市局也就清楚了朱代东的态度，这对于华坦然，对于狄南军，都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若是能通过这次施道远的推荐，把这个问题解决，正好是一箭双雕。 　　“孔世祥？他好像没有担任实际职务吧？”施道远问，市局的人他大多都认识，对于这个孔世祥，他也知道，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交。难道华坦然跟孔世祥的关系很好？可要是那样的话，上一次局里进行人事调整，孔世祥又怎么会榜上无名呢？ 　　“是啊，当时我他不知道，他老婆跟朱市长是大学同学。据说关系还很不错，上次我陪狄局长在迎宾馆吃饭，正好碰到他们夫妇跟朱市长在一起吃饭。”华坦然淡淡的说道。 　　“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呢？”施道远诧异的说，像这样的“新闻”，应该会很快就传遍整个工商系统的，可是他作为分局局长，一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知道上次摧毁地下黑窝点的事吧？当时就是孔世祥带的队。原本朱市长也要亲自来指导工作的，可是孔世祥却当着朱市长的面，拒绝了朱市长，你说这个人。当时差点没把狄局气得吐血！”华坦然说道。 　　“原来如此，那现在再推荐孔世祥，市里岂会通过？而且区里的宋志勇书记，听说跟朱市长的关系也很好，分局的局长，如果不通过区委同意，也是很难任命的。”施道远说道，工商局虽然属于垂直领导，可是跟当地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市里的分局要好一些，如果是下面县一级的工商局，局长人选，绝对要通过当地政府领导首肯之后，才会任命的。 　　“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嘛。如果通过了呢？如果朱市长一直就看好孔世祥呢？施局，这对你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华坦然说道。 　　施道远一时陷入了沉默，这对他来说确实也是一个机会，但同时也有可能把马屁拍到马腿上，那样的话，他这个正科级干部想要再复出，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或许以后给他一个调研员，就让他养老了。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跟孔世祥接触一下嘛。毕竟他老婆跟朱市长的关系是摆在那里的，能不能行，我相信孔世祥心里应该有底的。”华坦然说道。 　　“要不现在请华处给他打个电话，一起出来喝杯酒也没关系嘛。”施道远说道。 　　“行，但等会我还有点事，可能要提前离开。”华坦然说道，有些话，施道远当着自己这个孔世祥的领导，是不太好说的。而孔世祥的态度，也因为自己在而不好表明。 　　“华处日理万机，我能理解。”施道远感激的一瞥，自己让华坦然把孔世祥喊出来，其实已经有此不妥，现在让他再提前离开，这件事不管有没有成，自己都欠了他一个大的人情。 　　孔世祥接到华坦然的电话很是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华坦然很少在下班之后还给他打电话，听说只是喝酒，孔世祥原本想拒绝，可是心里突然一动，作为自己的领导，华坦然又岂会无缘无故的请自己出去喝酒呢？ 　　当孔世祥看到施道远也在座的时候，心里更是意外，按说今天施道远才刚刚被免职，怎么还有心思出来喝酒呢？就算要喝酒，那也是单独一个人，找一个角落，孤独的独饮吧。 　　“施局你应该认识吧，他找你谈点事，我等会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华坦然等孔世祥到了之后，说道。 　　“华处要走？”孔世祥诧异的问。 　　“没事，你们聊，施局找你有点事。”华坦然一摆手，说。 　　“小孔，坐吧。”施道远说道，他现在虽然不再担任分局局长，可是资格和级别还是比孔世祥要高。 　　“谢谢施局。”孔世祥说道，施道远今天才刚免职，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小孔，你在消益处几年了？”施道远问。 　　“我一参加工作就在消益处。”孔世祥说道，参加工作十年了，还只是一个副班主任科员，这要是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是孔世祥的情况确实是如此。 　　“总是一个部门工作，对你的进步有影响嘛。有没有想过到下面的分局去工作？”施道远问。 　　“分局？”孔世祥诧异的问，施道远什么时候开始分管局里的人事了？ 　　“我刚才跟华处说到了你，说你作风正派，工作能力强，在群众中的威望很高，让你一直屈就在消益处，实在有些不公平啊。”施道远说道，他现在自然不好把话挑明，但是他又得探到孔世祥的态度，以及他现在跟朱代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在华处的领导下，我在工作上的进步很大。我还想一直跟着华处，向他多学习学习呢。”孔世祥不知道施道远是什么意思，按说他一个被免职的分局局长，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对自己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狄局今天下午问起我对城东分局的局长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我想来想去，城东分局需要一个能力强，作风硬，敢抓敢管的干部，我觉得你很合适。”施道远郑重的说道。 　　“我？”孔世祥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城东分局的局长空缺，他确实有一定的想法，可是他想的，最多也就是调过去当个副局长什么的。现在他是副主任科员，如果能担任实职，也是一次重大提拔。可现在施道远却告诉他，想向局里推荐自己担任局长，这个消息让他很是诧异。 　　“没错，就是你。”施道远郑重其事的说。 　　“可是我从来没有担任过领导职务，怎么能一下子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呢？”孔世祥显得很是不自信。 　　“虽然你没有担任过领导职务，可是谁天生就是当领导的？只要你想进步，谁都有这么一天的嘛。”施道远微笑着说。 　　“施局是在开我的玩笑吧。”孔世祥说道，他还是不太相信。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小孔，听说你跟朱市长关系很不一般？”施道远悠悠的说道，如果不点明这一层关系，恐怕孔世祥还是不会相信自己会推荐他担任分局局长。 　　“也不是很特别，朱市长跟我爱人是大学同学，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孔世祥叹了口气，说。这件事给他的打击确实不小，但同时也让他吸取教训，以后再对待领导的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 　　“原来如此，小孔，关系可是第一生产力，你既然能跟朱市长说上话，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样的关系。不要说我会向市局推荐你，就算没有推荐，你应该也主动向朱市长提出来，要到下面的分局去锻炼嘛。”施道远说道。 　　“我还真没这么想过，施局，你的经验比我丰富，能不能指点一下？”孔世祥诚恳的说道。 　　“你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这样吧，你先说说上次跟朱市长吃饭是怎么回事。”施道远说道。 　　听到上次是朱市长主动约他们夫妇吃饭，施道远羡慕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这样的机会孔世祥没有珍惜，他都想狠狠给他几个耳光。可也正因为如此，这次才给了自己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现在自己能跟孔世祥靠上？ 　　“上次朱市长主动约你们夫妇吃饭，礼尚往来，你们夫妇就没想过我回请朱市长？我看这个机会就按照在最近，正好可以向朱市长说一说你调到分局的事情嘛。”施道远说道，他随口就能帮孔世祥出好几个主意。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施局，谢谢你。”孔世祥激动的说道，从哪里摔倒，就应该从哪里爬起来。 第1256章 新的工作岗位 　　其实从施道远说出孔世祥跟朱代东的关系时，孔世祥就没有再怀疑施道远的诚意。他虽然到现在为止还只是副主任科员，可是毕竟也在机关里待了十来年了，没杀过猪，但也总是吃过猪肉的。 　　这次的分局局长人选，对孔世祥来说，绝对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施道远的话，让他茅塞顿开，同时他也在心里懊恼不已，这样的理由，怎么自己就一直没有想到呢。就算朱代东真的对自己有所不满，可是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普通干部而已。如果朱代东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他又如何能担任市长？ 　　回请朱代东一顿饭，合情又合理，就算朱代东想拒绝，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在下次的吃饭过程中，自己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两次，或许只能说那个人没有悟性。可是如果在官场里，一个人连续出现两次同样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政治敏感性，或许这需要他用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来弥补。 　　心情好，自然酒也喝得好，原本孔世祥跟施道远并不是很熟，可是在这个晚上，两人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似的，促膝谈心。施道远让孔世祥一定要注意跟朱代东搞好关系，这或许就是他以后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法宝，只要有领导赏识，不怕做不出成绩。施道远还自嘲的说，以后孔世祥跟朱代东搞好关系，他也想跟着沾点光呢。 　　如果到这个时候孔世祥还听不出施道远的意思，那他这十年的机关生活就算是白干了。他向孔世祥隐晦的承诺，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忘记施道远。 　　第二天，孔世祥主动向狄南军汇报，想谈谈城东分局局长的人选，狄南军也正在为这个人选犯愁，市里对工商局的工作愈加重视，工商局的人事就特别受关注。现在空出一个分局局长，不要说工商局的内部，就算是外面的单位，也都对此虎视眈眈。城东区的好几位领导，已经跟他打了招呼，想要让某某人来工商局，让他照顾一下。 　　城东分局的局长人选，市工商局的发言权要比下面的县市任命工商局长大一些，因此来找他说情的人，自然也要多一些。现在狄南军最想的，就是迅速把这个人选定下来。现在施道远要向他推荐分局局长人选，他很想听听施道远的意见。 　　“狄局，我想推荐消费者权益保护处的孔世祥同志到城东区工作。孔世祥同志事业心、责任感强，敢抓敢管，敢于负责，工作务实，作风深入。坚持执政为民，联系群众。他为人正派，谦虚谨慎，平易近人，尊重老同志，生活俭朴。对自己要求严格，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这样的同志，如果能去城东分局，将会迅速把分局的工作抓起来。”施道远诚恳的说道。 　　“孔世祥？”狄南军也曾经考虑过他，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把孔世祥列入候选人名单，没想到施道远却主动提出要推荐孔世祥。据他所知，施道远跟孔世祥的关系很是一般，难道施道远又听到了什么新的动向。 　　“是的，我以前跟孔世祥同志接触不多，昨天听华坦然同志介绍，我跟他长谈了一次。这位同志很有想法，而且也确实很想做事，我认为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施道远诚恳的说。 　　“你的提议，组织上会认真考虑。”狄南军听到这是华坦然向施道远推荐的，他心里一动，华坦然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施道远一走，狄南军就把华坦然叫了进来，问起他关于孔世祥的事。华坦然把自己的想法向狄南军作了汇报，这是一次试探朱代东心意的人事安排，城东分局的局长任命，最后是要报市人事局审批，组织部考察的。如果说朱代东对孔世祥不感冒，这个任命肯定通不过。而如果孔世祥的任命通过了，自然也就拍了朱代东的马屁，对于工商局来说，也是做一件让领导满意的事情。 　　为了让朱代东确切的知道孔世祥将要被提拔的事情，狄南军还特意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工商局现在负责全市的食品安全，对于工商局的人事，朱代东自然也很关心。 　　“以孔世祥的能力，他能胜任这个分局局长吗？”朱代东问，孔世祥确实比较正派，但是魄力不够，这或许跟他长期没有担任过领导职务有关。作为城东分局的局长，责任比较重大。特别是现在全市都在抓食品安全工作的时间，一旦出了问题，作为主管领导，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施道远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如果不是他的不作为，城分局会有刘光明、段来福这样的人出现吗？ 　　如果孔世祥到了城东分局，也像施道远一样，很快就被免职，这是朱代东不愿意见到的。而孔世祥要想坐稳他的位子，就必须拿出足够的魄力。 　　“孔世祥同志的事业心很强，责任感也很强，而且为人正派，敢抓敢管，对自己要求严格。我相信，只要组织上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有很好的表现。”狄南军说道，其实孔世祥的为人，还是比较适合朱代东的套路。但如果放在以前，孔世祥其实是不适合担任领导职务的。 　　“那好吧，先让他代理一段时间，如果不行再换其他人。”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在狄南军的话语里，并没有听出狄南军在说谎。对孔世祥的了解，狄南军肯定要超过自己。既然狄南军都认为孔世祥能胜任这个职务，朱代东自然会给孔世祥一个机会。 　　孔世祥的事情就算确定下来了，晚上朱代东再接到熊世芳的电话，回请他吃饭，朱代东并没有马上答应，他这段时间很忙，况且朱代东也知道熊世芳打电话的意思。 　　“世芳，饭就不用吃了，今天工商局的狄南军向我汇报，推荐你家的孔世祥到城东分局担任局长，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朱代东问。 　　“我不知道啊，他也没有跟我说。”熊世芳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觉得孔世祥说得有理，既然朱代东都主动请他们吃了顿饭，于情于理，也得回请一顿才行吧。 　　“不知道就算了，这段时间我确实比较忙，过段时间再说吧。你帮我带句话给孔世祥，让他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放开手脚去干，不要有任何顾忌，在工作上如果碰到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朱代东说道。 　　“好的。”熊世芳应了一句，她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孔世祥的工作要调动的事。 　　“朱市长是怎么说的？”孔世祥等熊挂上电话，马上走过来问。 　　“他说没有时间，这段时间比较忙，以后再说吧。”熊世芳说道，朱代东的时间很紧，她也能理解。很多人不知道为了要请朱代东吃顿饭，要排多长的队呢？她上次能受到朱代东的邀请，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他没说以后是什么什么？”孔世祥一脸的失望，如果不能在局里确定分局局长人选之前，跟朱代东吃顿饭，这次自己的机会，可能又会丧失。 　　“他的时间哪有准的啊，但他也说了，让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放开手脚去干，不要有任何顾忌，在工作上如果碰到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熊世芳说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孔世祥惊喜交集的说。 　　“是啊，世祥，你的工作是不是要调动了？”熊世芳这才想起朱代东一开始问的那句话的意思。 　　“是的，昨天城东分局因为一块母猪肉，不但有两位工作人员被开除，而且分局的局长也被免职。我听说局里打算推荐我去分局工作，看来朱市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孔世祥激动的说，如果不是朱代东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去分局的事，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恭喜你，世祥，你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熊世芳说道，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孔世祥原来想要在消费者权益保护处里面，担任一个科室的实职副科长，一直都没有机会。可现在跟朱代东联系上之后，不但有实职，而且还能提拔，分局的局长，可是正科级级的干部。 　　“是啊，终于可以做点事了。世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令你失望，也不会让朱市长失望的。”孔世祥坚定的说，虽然他一直没有担任过实职领导，可多少次他在睡梦中，幻想着自己如果担任了领导，会如何一显身手。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熊世芳眼中显过一丝意乱情迷，此时的孔世祥全身上下都显露着超强的自信心，而男人一旦有了这样的信心，就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人格魄力，这样的魄力，非常的吸引人。 　　城东区原本也有好几个人，在暗暗竞争着工商局长的位置，可是当他们听说孔世祥跟朱代东有关系，而区委书记宋志勇也是支持孔世祥来城东区上任之后，所有的激流暗涌就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借着这股东风，孔世祥上任之后，工作起来非常顺利，每每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1257章 向省里汇报 　　木川市的食品安全，不但在木川市引起了一场风暴，而且也引起了省里有关领导的注意。木川市的食品安全行动，可不管是本地的食品企业，还是外来的食品企业，只要出现了问题，一律全部查处。而在木川销售的一些问题食品，有一些来自楚都，甚至是全省的知名食品企业。 　　可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也从来没有对这些企业假以颜色，甚至在工商部门查到这些企业的问题食品时，对相关的经销商也处以相当重的处罚。对于这些企业来说，他们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而省里有的领导也给木川市打过招呼，周保宁跟朱代东都接过到这样的电话，可是朱代东接领导的电话是一回事，对这些问题食品的处罚又是另外一回事。 　　比如说省内一家知名的火腿肠企业，工商部门在检查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细菌超标。在向市政府请示的时候，朱代东认为，越是对知名的企业，对他们的处罚就应该越重。有几家经销商，被工商部门处罚之后，只能关门歇业。 　　但令朱代东意外的是，这些被罚的经销商把情况反映给生产厂家的时候，这些问题食品，不但没有得到他们的重视，相反，他们都认为，这是木川市在故意捣乱。甚至一家生产企业的老板，亲自找到朱代东，还振振有词的说，这些食品只是细菌有一些超标，又吃不死人，为什么就不能在木川销售呢？ 　　如果木川真的缺钱，他们可以给政府部门捐款，可对他们的经销商处以高额罚款，却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朱代东还在狮子山的时候，就不会接受别人的威胁利诱，何况现在他到了木川市呢？最后这位省内知名企业家见说服不了朱代东，就拿出一个装满现金的袋子。结果不但没有让朱代东满意，反而监察局直接把他以行贿罪带走。这位省人大代表差点因此而被取消了资格，他回到楚都之后，自然要向省里反映他在木川市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这件事甚至就连省里的主要领导，都已经惊动了。 　　严鹏飞作为分管民族宗教、政法、交通安全、信访、消防、保密、环境保护、工商行政管理、质量技术监督、药品监督的省领导，木川在食品安全方面做的工作，自然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严鹏飞亲自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亲自过问这件事。 　　“严省长，这件事我会在下午来省政府当面向你汇报，你看能安排时间吗？”朱代东说，他跟严鹏飞一直以来，都是公私分明，只要是在上班时间，哪怕就像现在这样，在电话里沟通，他也只会称严鹏飞为严省长。至于“爸爸”这个称谓，只有在家里才会喊。 　　“可以，下午你来楚都吧。”严鹏飞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朱代东这样的态度，他还是比较欣赏的。一直以来，朱代东都把家事与公事分得很清，而且朱代东在晋升的时候，也从来不向自己求助。倒是自己这个副省长，好像还沾了朱代东一点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熊世芳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试想在这样的时候，朱代东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赴熊世芳的所谓宴会呢。那位所谓的省内知名企业家，最后被罚款五十万才得以全身而退，同时还向木川市政府写了一份保证书，以后所有销住木川市的食品，质量保证严格保证，否则的话，将会得到更加严厉的处罚。 　　虽然朱代东跟严鹏飞公私分明，但是朱代东在向严鹏飞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的优势。如果是换成其他的领导，朱代东只会送上相关的资料，再口头汇报就可以了。但是在严鹏飞这里，朱代东还给严鹏飞放了录像，而且严鹏飞在听取他汇报的时候，对木川市送上来的材料看得很仔细。这些材料除了相关的文字材料之外，还有大量的图片。这些图片看上去也是触目惊心，有些食品让人看去作呕。 　　“木川市的食品安全形势如何逼人？”严鹏飞惊诧的说，他听到很多人说起木川在搞食品安全整顿，以至于就连楚都的一些食品企业都受到了牵连。省里的有关领导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关注一下木川市的朱代东是不是在胡搞。 　　“是的，实际情况比我们原来想像的要严重得多。”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这件事必须向车省长再汇报。”严鹏飞说道，省里有些比较大型的食品企业，已经向省里叫苦，他们的产品在木川，遭到了木川市工商部门无休止的刁难，如果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影响到企业的发展和楚都市的税收。 　　如果这件事不向省里的主要领导汇报，就会让他们这些在木川有食品安全问题的企业，慢慢联合起来，最后会形成合力，而合力又会转化为压力，最后全部集中到朱代东身上。 　　“好的。”朱代东说道，其实像食品安全问题，除了木川之后，在其他各个地方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只不过木川市加大力度，拿出了最严厉的手段，让全市所有的食品都要经受一次严峻考验。 　　严鹏飞亲自给车杜炯打了电话，这也是他能帮朱代东力所能及做到的事情。如果让朱代东去汇报，他必须先跟车杜炯的秘书云凌可联系，再由云凌可向车杜炯请示，那今天下午朱代东能否向车杜炯汇报，都是个未知数。 　　“杜炯省长，我是严鹏飞，木川市的朱代东刚才向我汇报了木川市食品安全方面的问题，我看了木川方面的材料，形势逼人啊。你看是不是让朱代东再向你当面汇报？”严鹏飞说道，他直接给车杜炯打电话，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朱代东如果给车杜炯亲自打电话，就违背程序了。 　　“可以，你让朱代东同志过来吧。”车杜炯淡淡的说道，木川这段时间在食品安全上面采取了重大决策，他也听到了几位省领导颇有微词。 　　“代东同志，这段时间木川市可是很热闹啊。”车杜炯看到朱代东进来的时候，微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跟朱代东握了握手，并且请朱代东到会客区坐下。 　　朱代东到木川之后，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工作。木川市之所以现在能在低保上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正是得益于他在木川市财政上面取得的巨大成就。 　　“给省长添麻烦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只要你是实实在在为人民群众做事，不管多大的麻烦，我都愿意帮你解决。”车杜炯微笑着说。 　　“省长，这是我们木川在近段时间在食品安全方面做的一些工作。”朱代东又拿了一份材料出来，并且把图片放在最上面。 　　这些图片，很多都是一些小作坊的食品生产图片，那些作坊的生产环境，不但到处脏乱差，而且食品的生产工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卫生措施。那些发霉变质的食物，有些爬着令人作呕的蛆，看上去非常恶心。 　　这样的事情，原本是不适宜拿给车杜炯来看的，到了他这样一级的领导，恐怕也不会有下级，会敢拿出这样的资料向他展示。一向以来，不管出了什么事的事情，下级对上级都是报喜不报忧，而瞒上不瞒下的事情，也是官场里的通病。所以现在车杜炯看到这些资料，非常的震撼。 　　在朱代东汇报的时候，车杜炯一直低头认真的看着木川市的资料，这里面的汇报非常的详细，从工商局摧毁那几家地下黑心卤菜作坊开始，一直到最近的母猪肉事件，都有详细的介绍。除了大量的图片之上，其实还有录像资料，只不过车杜炯没有安排，那盒录像带也没有观看。 　　朱代东的口才一向很好，加上他的记忆力惊人，他在汇报的时候，速度快，资料完整。在车杜炯看材料的时候，他在旁边介绍，有些情况在材料里是没有办法写上去的。一直到朱代东把所有的情况介绍完，车杜炯还是没有抬起头来。朱代东也没再说话，他知道，现在车杜炯心里肯定非常震撼。 　　“代东同志，这盒录像带是不是也是相关资料？”车杜炯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是的。”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小云，你去拿套播放设备来，我跟代东同志一起看看。”车杜炯在云凌可进来给朱代东加水的时候，轻轻说道。 　　刚才看材料的时候，车杜炯已经很震撼了，现在看录像，更让他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因为是给领导看的汇报材料，这些影像资料，已经做出了剪辑。但就算是这样，也让车杜炯看得诧异不已。 　　“刚才鹏飞同志说木川的食品问题触目惊心，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言过其实。”车杜炯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是的，我们也意识到了形势严峻，才开始下大力整治食品安全问题。”朱代东说道。 　　“这个片子应该让那些说怪话的人也一起看看，这样他们才会闭嘴！”车杜炯沉吟道，原来他以为木川市的食品安全工作有些过，但现在看来，木川市的工作还要加大力度才行。 第1258章 想法 　　对于车杜炯的态度，朱代东心里非常高兴，他已经接到过省里好几位领导的电话，让他对某些企业进行关照。有些领导说的话真是露骨，你朱代东现在这么年轻，就要让别人断了别人的生路，以后你后面的路，会不会有人也当拦路虎呢？ 　　这让朱代东很是郁闷，上面的领导，有的时候在自己的人事任免上，随便说几句怪话，就能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可是现在对于木川的食品安全问题，如果让朱代东视若无睹，他又是绝对做不到的。朱代东从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天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一个自己的原则。只要在自己的原则范围内，他可以去适应官场的潜规则，但如果超过了这个范围，他是一定会遵守这个原则的。因为这是他的底线，他的底线不容触犯。 　　“感谢省长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朱代东感激的说，只要能取得车杜炯对他工作的认可，那其他领导不管再说什么样的怪话，他都会听而不闻。 　　“是我这个当省长的惭愧才对，代东，之前我听到一些议论，说你在木川的做法有些过火，我当时还差点信以为真。”车杜炯叹了口气，说。 　　“只要领导能理解，我们就算做再多的工作，也是心甘情愿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做了事，如果不但得不到领导的赏识，还要被领导误解，那才是最为郁闷的。这次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就算取得再大的成绩，如果不能让领导满意，对朱代东来说，终归是有遗憾的。 　　“你这样的心态很好，代东，听说木川市民政局有三分之二的人被你开除了？”车杜炯笑吟吟的说，让朱代东去木川的时候，他其实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朱代东虽然能力很强，可是毕竟太年轻，面对木川那些老资格的干部，他市长的架子摆得起来吗？ 　　可是朱代东才去木川几个月的时候，他就让所有的刮目相看。先是从木川市的大型国有企业改革着手，围绕着木川机车车辆厂和木川冶炼厂，做了一篇很好的文章。不说其他的事，就拿木川冶炼厂的铟来说，现在每年就能为木川增加三十亿左右的财政收入。 　　朱代东之所以敢把低保的范围扩大到农村，也正是因为市里有钱。现在木川市的低保政策，可以说是全市执行得最好的一个市。虽然民政局有三分之二的人员被开除，可是新的民政局，非常的清廉，而且办事效率非常高。这件事省电视台也报导过，车杜炯在省新闻联播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而木川市向省政府的汇报材料中，他也特意去看了看，对于朱代东有这么大的魄力，说心里话，他是很欣赏的。有好几次，楚都市的市委书记元骞振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都露出后悔莫及的神情，让朱代东去木川，绝对是楚都市委一个错误。 　　“是的，不开除不行。包括民政局在内，现在我们一些常委、政府的领导班子，都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特别是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的高速发展，这样的问题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朱代东郑重的说道，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确实实的事实。有些问题现在如果拿出决心去抓，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对于这样的事情，光打雷不下雨的话，就很容易放纵出大问题来。 　　民间有俗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越到后面，事情就越难办。如果前面那些贪污腐化的干部，没有得到严厉的惩处，后面的人就会有样学样，一旦让这样的事情在官场里蔓延开来，对我党我国，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你说的问题具有一定的普遍性，现在中央也在加大反腐力度，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解决腐败这个问题。”车杜炯郑重其事的说道。 　　车杜炯的话让朱代东听得有点耳鸣，应该说，车杜炯对于解决腐败问题，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但是以他的身份，不管对任何人，都会说出这样的言论。 　　“这一点我也深信不疑。”朱代东坚定的说，同样，他自己说的话，也让自己耳鸣的厉害，就拿木川市来说，想要做到彻底的反腐败，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就算朱代东现在担任木川市的主要领导，他也只能让木川的腐败现象，比其他地方轻一些，可也没有办法做到根除。 　　“木川市是不是准备对全市的低保进行免费医疗和教育？这个优惠政策，会惠及到农村低保户吗？”车杜炯问，这是一个全省的问题，他作为一省之长，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难度。现在一些地方，如果能认真的执行中央的低保政策，就已经很不错了。让他们再对低保进行这样的优惠，恐怕财政上就难以维持。 　　“是的，我们正在研究这个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在下个月正式执行。免费教育的问题，也将在下个学期开始。”朱代东说道，现在我国居民的支持，医疗和教育占了很大的一块，如果政府能帮他们解决这两个问题，对于那些低保户来说，他们在生活上的困难，反倒没有那么大。 　　“这需要投入多少财政开支？”车杜炯问，他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朱代东原来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时候，都已经推行了免费医疗和教育，但当时的影响有限，现在他又要在木川推行这样的政策，可以想像，将会造成非常大的轰动。 　　“在木川这是第一次实行这样的政策，我们只是准备了两个亿。我市的医改，可能会与中央的政策有一定的差异，因为市政府有一个思路，在财政允许的范围内，把全市的群众全部纳入到免费医疗和教育政策中来。”朱代东说道。 　　“全市免费医疗和教育？以木川市的财政收入，能维持这么大的开支么？”车杜炯诧异的问，朱代东雄心勃勃的决心可嘉，但是这样的事，或许将是一个无底洞，到时可别把木川市的财政拉入困境才是。 　　“如果把全市的医疗卫生系统全部整合起来，其实需要的花费，并没有想像中的大。比如说药品开支，如果我市所有的医院，都能直接从药厂进药，一下子就能拉低很大的成本。除了添置设备之外，其实不用大的财政投入。而随着这项政策的出台，我市的竞争力将大大提高，同时我市的消费市场，肯定也会兴旺起来。当政府为他们解决了吃、病、学的三大问题之后，普通老百姓还有必要紧捂着钱袋子么？”朱代东笑着说，我国的居民历来都有储蓄的习惯，有钱不敢花，比如说看病、给子女上学以及后面的养老，这些问题如果政府都能帮他们解决，那他们还留着钱干什么？ 　　“木川市可以先搞一个试验，如果成功了，可以在全省推广。”车杜炯说，给全省人民群众办点实事，也是他这个省长的追求，可是现在看来，想要给人民群众办点事，还真的有点难。 　　朱代东想让木川的低保金发放到真正的低保户中，把民政局的人开除了三分之二，才勉强做到。而其他相关单位，听说还开除了上千人。一个低保制度就让上千人被开除，如果再出现其他的问题，到时木川的干部还能剩多少？ 　　“可以，我们一定当好这个试验田。”朱代东高兴的说，这话从车杜炯嘴里说出来，他心里就更有底了。木川市的财政开支，现在都是紧着先倾向于人民群众，对于政府的开支，朱代东一直以来压得比较紧。 　　“这个试验区可不是那么好干的，到时你一定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代东同志，我衷心希望你能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如果实在顶不住，可以往我身上推，我一定努力做好你的后盾。”车杜炯说道，如果木川真的能实现全市的免费医疗和教育，那木川的成功经验，绝对值得向全省推广。 　　如果古南省能在全省内推行免费的医疗和教育，那对于车杜炯来说，将是一个多么大的政绩啊。这样的事情，原来在很多人的理想中想过，可是真正实现，到目前为止，恐怕还只有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有那么一二次的成功经验。 　　“谢谢省长的支持，只要有问题，我一定会向你求助的。”朱代东微笑着说，有了车杜炯的承诺，他以后在木川就要好干得多了。 　　“代东同志，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特别是关于惠民的”车杜炯问。 　　“想法我有很多，可是毕竟市里的财政收入也是有限的，如果把我的想法全部实施的话，恐怕木川市政府到时非得破产不可。但是下一步，我有一个打算，想先向省长汇报一下，就是在全市推行免费的公交。”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第1259章 实验田 　　对于朱代东这个计划，车杜炯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全市公交免费，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公共交通原本就是公益项目，每年的财政对全市的各大公交公司，都会有补贴。可是现在木川市却准备百分之百补贴，这会不会让木川市的自行车很快就消失？ 　　现在我国各个城市的主动交通工具还是以自行车为主，每天上下班的高峰期，各个主要路口的自行车大军，蔚为大观。可是如果实行公交免费政策，恐怕这些自行车大军，会开始转向公交车，这无形中，也增加了公交公司的压力。 　　可是车杜炯还是为朱代东能有这样的想法能感到高兴，不管怎么说，朱代东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是为了全市居民的出行着想。如果真的能在木川全市实行免费的公交政策，这又将会是木川市政府为老百姓做的一件事大实事。 　　“代东同志，是不是木川的财政收入太高，你觉得钱没地方花？”车杜炯微笑着说，其他城市都在忙着搞城市建设，而木川市却准备大搞地下排水系统。其他地方在扩大城市街道，大搞旧城改造，可是木川却在为低保花费了大量资金，现在全市的免费医疗和教育还没有开始搞，朱代东又想对全市的公交进行免费乘坐，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省长，我现在可是觉得市里的财政紧张呢，但是我认为，我们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要如何体现？我们改革开放成就如何让大众享受？这就需要我们政府做一些实事。我认为，对于公共设施的投入，不管占据GDP多大的比重，都是值得的。”朱代东正色的说道，一般的人，如果赚了钱，会怎么办？赚小钱，就买衣服买食物，或者买个手机。赚大钱，就买房买车，反正都离不一个宗旨，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幸福一些。 　　而政府有了钱又该怎么办？难道不是应该让人民群众过得舒服一些，让他们感觉幸福一些吗？至于其他城市搞的市政建设，朱代东倒是觉得，完全可以和另外的办法，只要让广大人民群众参与进来，财政投入反而不需要很大。比如说岳松区的批发市场，现在还没开建，就已经销售一空，城投公司完全无需投资一分钱，不但建好了木川市的批发市场群，而且还有了盈利。 　　“代东同志，你又要搞全市的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现在又要搞免费公交，你这样务实的态度，我很欣赏。但我只担心一点，不要好高骛远。”车杜炯担忧的说，朱代东的想法他很支持，可是贪多嚼不烂，他就提高朱代东因为想急于出成绩，而好高骛远，那就得不偿失。 　　在车杜炯看来，朱代东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这些都是他极为欣赏的。可是他也担心，朱代东的思路太开阔的话，会让他在木川太过放开手脚。像朱代东刚才汇报的这几件事，只要真正能做好一件，朱代东就将被载入史册。 　　“我倒是觉得这几件事是相辅相成的，这几年的经济政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拉动内需。我市的全民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公交，看似都需要巨额的财政投入，可是这样又何尝不是为了让人民群众放开手脚消费呢？吃穿住行、生老病死，如果政府都能协助解决，让老百姓吃得放心、出行免费、病所有医，我想我市居民不但会感受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而且也会感受到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成就。”朱代东说道，他现在有能力有资格去改变木川几百万人的生活环境，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不但是你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低保制度，就让木川开除了一千多人，如果搞全民免费医疗、免费公交、免费教育，会不会造成更大的腐败？”车杜炯苦口婆心的说道，他看得出来，朱代东信心满满，这样的事其实并没有错，可是想要保持长久，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既然是全民免费，我也希望全民能真正参与，主席曾经说过，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我们充分发动群众、依靠群众、相信群众，给予他们充分的监督权，我并且广播权。再加上媒体的监督和报导，我相信，以后胆敢再去触碰底线的官员不会很多。”朱代东坚定的说，其实依靠群众、相信群众、发动群众，原本就是我党政策方针的法宝。只不过这个法宝，在一定时间内，已经被丢弃。 　　可是只要你想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不管什么时候，也都会有效，而且这个效果，绝对比那些红头文件要好得多。 　　“刚才说让木川市当实验田，那就放手去干。”车杜炯说道。既然朱代东的信心这么足，他也不应该总是浇冷水。 　　“省长，这次我市的食品安全工作，还没有省领导去视察指导工作，不知道木川有没有荣幸，能邀请省长前去指导我们更好的工作。”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既然省里有人对木川的食品安全说怪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一位重要的领导前去视察，通过车杜炯对木川市食品安全工作的肯定，而给予那些人最有利的回应。 　　“看近期能不能安排吧，但是我去木川，除了看食品安全之外，还要看你们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是不是全部到了位，是不是已经全部把原来的错误纠正过来了。另外对于你们市提出来的，低保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问题，我希望到时也拿出一个初步的方案。”车杜炯说道，其实除了这些地方之外，他还想去木川机车车辆厂和木川冶炼厂看看，这两家在今年给木川创汇的企业，都有了历史性的突破。 　　“这没有问题，我们已经开过几次会议，初步方案很快就能拿出来。”朱代东微笑着说。 　　邀请车杜炯去木川视察，除了要车杜炯首肯之外，还得跟省政府办公厅具体接洽，但是朱代东最应该过的，还是云凌可那一关。其实到了车杜炯这样的级别，他的出行已经不能完全由他作主，除非他想独特立行，否则的话，他的外出活动，基本上都是他提大方向，具体的安排将由省政府办公厅和云凌可以及当地政府一起商量安排。 　　就连车杜炯想去看哪些地方，甚至都不能让他决定。领导要同谁握手，与谁合影或者同谁说话，事先被周密安排，就连讲话稿，都事先写好，经过多次排练的。这种情形，就像电视台播出的新闻类或者综艺类节目，新闻中，记者采访什么人，该人说些什么话，全都是事先写好了讲稿的。 　　这一点，全国人民都知道。电视观众不太清楚的是，许多综艺节目，看上去是即兴的，临时性的。比如主持人突然要求观众参与，台下一大堆观众举起了手，主持人随机选了一名观众。这类所谓的随机，全都是剧本的内容，被选的所谓观众，也是电视台的托儿。他们绝对不敢轻易将一个未经排演的角色选到台上去导致场面失控。领导视察更是如此，千万不要以为只有下面糊弄上面，才会预先准备台本，上级领导也怕出乱子，许多领导下去之前，对台本是要严格审查的。 　　面对要严格审查台本的领导，下面是最好应对的，他们不仅将整个过程写好台本，就连领导要见的人，比如某个农民等，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演员。因此，民间便有了一个段子，将领导视察说成是轰轰烈烈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 　　但是现在车杜炯主动提出来，要具体看木川市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而且还要验证木川在这方面的工作是否做到位，这就已然暗示朱代东，这次他没打算按照台本“演出”。 　　车杜炯的意见虽然得到了云凌可与办公厅的一致反对，但是这次车杜炯的态度很坚决，他对朱代东担任这个全省第二大城市的市长，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能够微服私访的话，他甚至也想来这么一回。可是如今的资讯这么发达，除了他睡觉的时间没有在别人的视线之内的话，不管什么时候，车杜炯都是被人盯着的。如果他真要搞什么微服私访，恐怕他人还没动身，下面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代东，上次古南神天公司的神天火腿肠事件，你们虽然处理得合法，可是不合理。人家计山淘好歹也是省人大代表，知名企业家，到了木川被你们那么遭汰，好像有些不太好吧？”车杜炯说道。 　　“是的，只要以后神天公司的肉类食品，不再有任何问题，我愿意向计山淘同志道歉。”朱代东说道。他也知道车杜炯的用意，计山淘的公司，跟常务副省长田海洋有着很深的关系，这次自己就接到过田海洋的电话，可是当时却依然还是我行有素，这可能让田海洋心里很窝火。 第1260章 知名企业？ 　　任何一家企业都不敢做出没有任何问题产品的承诺，况且神天公司近段时间查到的问题确实不少，几乎每个品种都有各种不同程序的问题。现在朱代东要求，神天公司的产品，要保证不再有任何问题，计山淘又怎么敢作出这样的保证？ 　　朱代东从车杜炯那里出来的时候，接到了田海洋秘书的电话，对方显然知道朱代东已经到了省政府，直截了当的告诉朱代东，田省长要见他。对于这样的邀请，朱代东自然也不能拒绝。但他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下班了，这个时候田海洋找他，还能谈什么事呢？ 　　一个下午，见了两位副省长和省长，这样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下面的市长来省里，能见到一位省领导汇报工作，就已经不错，朱代东下午才从木川过来，一个下午见了三位省政府，这让那些在省领导办公室里苦苦排除的干部，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朱代东同志，见了车省长？”田海洋见到朱代东的时候，并没有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甚至都没有站起来跟朱代东握手，在朱代东进来站了一会后，才抬起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的，田省长。”朱代东微微欠了欠身，说。其实自从朱代东到楚都之后，田海洋对他就不是很感冒，只要有机会，田海洋就会拿捏朱代东。在朱代东从省委组织部调到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田海洋就是积极反对的。 　　只不过后来余卓远提出，楚都的常务副市长需要跟省政府签订一份责任书，田海洋才放弃。而后来把朱代东调到木川，田海洋一开始是持支持态度的，因为朱代东在楚都，才刚刚担任常务副市长一年多时间，朱代东在那个时候调任木川，只会是平调。而从省会城市调到其他城市，只要是平调，意味着就是遭贬。 　　可哪里想到，省委书记杜邦俊竟然亲自提出，让朱代东提供木川市的代理市长。这两年朱代东连续跨越了几个重要的关卡，一般的人可能十年也未必能全部跨过去，但是朱代东仅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已经从正处级干部走上了正厅级干部的职务。就算是田海洋当初，他也没有这么快的晋升速度。 　　如果再不对朱代东进行抑制，恐怕不用几年，他就要登上省领导的职务时，到时还有谁能阻挡得了朱代东的上升之路吗？ 　　“关于木川市这段时间的食品安全工作，杜炯省长有什么指示？”田海洋淡淡的问。 　　“车省长对木川市的食品安全形势很担忧。”朱代东淡淡的说。 　　“哦。”田海洋抬起头来，诧异的说，省里现在已经开始流传对木川市食品安全不利的传言，他也好几次向车杜炯反映过木川市的食品安全问题，木川市的做法，表面上看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健康着想，可是实际上，难道不是朱代东想利用这件事做政绩吗？ 　　“这是木川市食品安全方面的资料，请田省长过目。”朱代东再次拿出一份资料，送到田海洋的办公桌上。 　　“嗯。”田海洋随手接过资料，可是当他看到上面的图片时，明显诧异一下。 　　田海洋看得很仔细，而朱代东也在旁边，轻声的汇报。这次的汇报，主要是针对田海洋看到的图片，不管田海洋拿出哪张图片，朱代东立刻就能把相关的信息说出来。而田海洋对于朱代东这种方式的汇报，也没有在意，相反，他还有种听现场解说的感觉。 　　“木川市的食品安全形势确实很严峻，但是你们木川市政府在处理这些食品企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企业的处境？我们对待同志还要讲究方式方法，为什么对待这些为社会创造财富的明星企业时，就不能顾及到这一点呢？”田海洋看完之后，淡淡的说道。木川市的食品安全问题很多，但是问题再多，也不能用这么激烈的方法吧。 　　“田省长，人民群众对于食品安全是零容忍的，对于这一点，市政府也是很支持。如果我们发现了问题，可是却不积极处理问题，这不但是对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不负责任，同时也是放纵那些食品企业。食品跟药品一样，都是人命关天，市政府现在对他们进行严厉的处分，其实也是爱之深恨之切。我希望那些企业，能吸取教训。木川市不管什么时候，都欢迎各地的产品，但问题产品除外。”朱代东郑重的说道，他不但要对上级领导负责，同时也要对全市几百万群众负责。 　　虽然现在的食品，可能一时之间吃不死人，但是却会严重影响到人民群众身体健康。现在吃到有毒食品，可能只会让他们上吐下泄，可是几年、十几年之后，他们身上就会出现各种疾病，甚至是癌症和突变的怪病。最恐怖的是，这些食品还有可能会影响到下一代。 　　“爱之深恨之切？朱代东同志，你们市政府对神天公司采取的五十万罚款，这也是受之深恨之切？”田海洋冷冷的说道，计山淘跟他确实有很深的关系。但就算抛开这层关系不说，他也觉得，木川市这样的做法，实在有敛财之嫌。 　　朱代东离开省政府的时候，接到了欧谱班的电话，“代东，听说你回了楚都？”欧谱班笑吟吟的说。 　　“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了欧市长，不知道欧市长有什么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欧谱班在省里，跟省纪委书记雷同兴的关系最好，但据他所知，欧谱班跟田海洋也走得很近。 　　“现在我哪敢对你指示，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欧谱班说道。 　　“到了你欧市长的地盘，自然听你的安排。”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从电话里听到欧谱班的旁边不远站着计山淘，对于欧谱班的来意，他自然也很清楚。 　　“那行，就到香山俱乐部吧。”欧谱班说道。 　　“欧市长，朱代东答应了？”计山淘等欧谱班放下电话后，欣喜的问，虽然现在神天公司被木川市罚了五十万，但是如果神天公司的产品想打入木川市场，跟朱代东搞好关系是必然的。 　　“是的，计总，朱代东不同于一般的干部，你去他的办公室送钱，不是明摆着送上去被他抽么？”欧谱班叹了口气，说。 　　“我当时哪里知道啊。”计山淘一脸的无辜，他到办公室给领导送钱，又不是头一回。除了朱代东之外，其他人都乐呵呵的收下了，接下来的事情也都办得很顺利，可哪里想到，朱代东是真的不想要钱。 　　计山淘接到下面员工的反映，说木川市在找神天公司的麻烦，他的第一感觉，是木川市的某些领导“缺钱”用了。按照往常的惯例，他连想都没有想，就提着五十万到了木川。在木川初步了解之后，他得知主抓这件事的是朱代东，随即他就找到了朱代东。 　　可是哪想到，他的五十万朱代东没有收，但是还是被木川市收走了。白花了五十万，不但没有跟朱代东搞好关系，而且自己还身陷囹圄。如果不是省里的领导打招呼，他主动认罚五十万，恐怕现在还被扣在木川。但是从那以后，计山淘再也不敢去木川了，甚至听到木川这两个字，他心里都会觉得莫名的烦燥。 　　其实计山淘跟政府领导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他本身就是省人大代表，又是省内知名的优秀企业家，神天公司又是省内的纳税大户，对于这样的公司，各级政府都应该想极力搞好关系的。可是神天公司到了木川，却不灵的。但是计山淘并不想神天公司的产品进不了木川，他的性格也比较犟，越是不能达到目的，他越是想去做到。 　　可是他亲自出马都没有搞定朱代东，如果再派其他人到木川，肯定更加不会成功。神天公司的产品想要进入木川，必须让朱代东发话。可是朱代东一直在木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听说朱代东到楚都，他自然要找个合适的人，跟朱代东接上头。 　　但是让计山淘意外的是，他到香山俱乐部的时候，看到朱代东想过去打个招呼，可是朱代东却对他视若无睹，只是跟欧谱班打了个招呼之后，自顾自的就跟在欧谱班身边走了进去。计山淘尴尬的站在后面，但是他稍一犹豫，还是悄悄跟在后面。在朱代东要走进包厢的时候，计山淘连忙走了几步，抢在朱代东之前给他打开了门。 　　“计总，让你亲自开门，怎么好意思呢。”欧谱班微笑着说，他跟在朱代东身边，看到朱代东这样的态度，知道朱代东对计山淘还是没有息怒，只好在旁边帮衬着说。 　　“欧市长，我跟你一起吃饭，顺便说点事，无关的人员，就不要进去了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代东，计山淘也不能算是外人，他的神天公司在省里还是很有名的。”欧谱班微笑着说。 　　“欧谱班，刚才我接到工商部门的通知，在神天公司的神天火腿肠里，竟然检查出了报纸、蛆、塑料等，难道这也算是知名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吗？”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第1261章 全额投资 　　朱代东接到狄南军的汇报，在已经收缴的神天火腿肠进行再次抽样检查的时候，竟然发现了报纸、蛆、塑料等杂质。这样的产品，就连小作坊的质量都不如，试想，朱代东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岂能不愤怒？原本今天晚上，他是不会来香山俱乐部的，可是欧谱班在约他的时候，并没有说计山淘会来，所以他又只能先来这里。 　　听到朱代东愤怒的声音，欧谱班一愣，他恼怒的看了计山淘一眼，神天火腿肠在古南省也算是名牌产品，但是现在木川市，却被查出了这么多问题，真不知道计山淘是怎么控制质量的。现在自己把他叫来，约朱代东一起吃饭，自己脸上也是无光。 　　“计山淘，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欧谱班呵问道。 　　“欧市长……朱市长，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我回去之后一定自查自究，一定要把问题的根源找到。我在这里向两位领导表态，神天火腿肠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问题。”计山淘的额头上汗水直流，这样的事其实曾经有消费者投诉过，但是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毕竟神天公司跟政府部门的关系很好，一般的消费者，又怎么可能斗得过神天公司呢。 　　“代东，你看计山淘也是诚心认错，你看是不是再给他一个机会？”欧谱班说道。 　　“机会我可以给，但是只此一次，下为不例。”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绝对没有下次。”计山淘说道，看到朱代东还板着脸，又补了一句：“如果朱市长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讲，一定满足。” 　　“如果神天公司的产品还想销往木川，必须要到工商部门放上高额的质量保证金，否则的话，木川的百姓不会答应，木川市政府也不会答应！”朱代东坚定的说。 　　“可以，绝对没有问题，我明天就让人打五……百万到木川工商局的账户上。”计山淘犹豫一下，说道。 　　“计山淘，你这可是厚此薄彼，你们神天公司的产品也在我们楚都销售，怎么没见你们公司给我们打保证金？”欧谱班笑吟吟的说。 　　“欧市长，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神天公司的产品，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计山淘信誓旦旦的说。 　　“你的空头支票我可不收，等会到了酒桌上，你有没有诚意，我看你喝酒就能知道。”欧谱班笑呵呵的说，朱代东好酒，而且酒量奇佳，这些他是知道的。而计山淘的酒量也非常不错，只要能让他跟朱代东多喝几杯，相信可以一笑泯恩仇。 　　“这一点请两位领导放心，我一定拿出十足的诚意。”计山淘说道，他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听说朱代东的酒量也很不错，但是英雄惜英雄，他相信只要通过这次饭局，一定能取得朱代东的谅解。甚至刚才说的五百万保证金，可能木川市也不会再追要。 　　不管什么样的企业，是绝对不能留太多的流动资金的，五百万对整个神天公司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五百万现金，对神天公司来说，却有很大的压力。 　　但是让计山淘没有想到的，朱代东的酒量好像深不见底，原本他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节目，等喝到酒酣耳热的时候，他就会再叫来几名艺术的学生。这些漂亮的女孩子，胆子大，性格开放，酒量也好，到了酒桌上，非常会活跃气氛。但是他以前没有跟朱代东喝过酒，完全不晓得朱代东酒量的套路。 　　或许朱代东已经猜到了计山淘的意图，他在计山淘刚上桌之后，就提议换大杯，一两酒的杯子，他连续跟计山淘喝了近二十杯。就算计山淘的酒量再好，连续不断的喝下两斤茅台，他的是晕头转向。此时就算计山淘的潜意识里知道还要叫人来陪酒，他的舌头也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计总，谢谢你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我再跟你喝五杯。”朱代东拿起一瓶酒，亲自给计山淘倒了杯酒。现在计山淘已经连酒瓶都已经拿不稳了，让他倒酒，可能得有一半洒在外面。而且朱代东主动向他敬酒，不管他能不能再喝，都是不能拒绝的。 　　这五杯酒一喝完，计山淘直接就滑到了桌子底下，任凭朱代东跟欧谱班怎么叫唤，他也是没有回应。朱代东叫来两名男服务员，把计山淘给抬了出去。计山淘一走，朱代东整个人就轻松了下来，他再次拿给酒瓶，给欧谱班倒了杯酒。他之所以刚才在欧谱班面前没有好脸色，主要是针对计山淘，他跟欧谱班之间，是没有利润关系的。 　　“欧市长，刚才我的态度可能有些急躁了，这杯酒向你陪个不是，我喝完，你随意。”朱代东微笑着说，刚才计山淘在的时候，他一直绷着脸。这可能会让欧谱班有个错觉，自己没有给他面子。 　　“代东，都说你的酒量深不见底，看来果真如此。”欧谱班暗暗咤舌，刚才他注意了一下，朱代东至少喝了三斤茅台，而且还是只喝酒没夹菜。计山淘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号称是千杯不倒，但在朱代东面前，没坚持半个小时，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是拿身体在拼。”朱代东谦逊的说，现在他喝酒的名声已经在外，恐怕整个古南省都已经知道了。朱代东在省城吃饭的时候，经常就能听到有人在谈论他，而谈论他的人，除了对他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表示羡慕和忌妒之外，就是谈论他的酒量。在古南省干部的印象中，朱代东喝酒好像还从来没有醉过。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要注意。”欧谱班说道。 　　“谢谢欧市长的关心。”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上次听元书记说起，你提议在楚都与木川之间修一条高速公路？”欧谱班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现在这么早就把计山淘支开，肯定还是要跟自己谈一些事情的。楚都与木川之间，除了地下排水系统要连起来之后，朱代东曾经构想，要在两座城市之间修一条高速公路。 　　对于木川市今年的财政收入，欧谱班都是有些眼红的，他在木川的时候，每年的财政收入还不到七个亿，可朱代东一去，光是木川冶炼厂，每年的铟，只要木川想销售，三五十个亿是随随便便的。手里有钱，心中不慌，现在朱代东在木川大搞低保，一下子把低保对象扩大到农村，这一下子就是几个亿，换在其他地方，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 　　现在听说木川还要对木川的低保进行免费的医疗和教育，这又是需要几个亿的投入，这么大的政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代东去搞。如果现在有人对木川的百姓进行暗访，普通老百姓对木川市肯定是交口称赞。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在这一点上，朱代东已经做得非常好了的。现在的朱代东，可以说是木川市有史以来，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威望最好的市长。 　　“是的，楚都毕竟是省会，为了跟楚都更好的联系在一起，增强双方在经贸方面的合作，我们木川经过专家论证，觉得这条高速公路是势在必行。”朱代东说道，修路毕竟最后还是要靠市政府去执行，如果欧谱班不支持这个提议，恐怕就算元骞振同意，最后也是很难通过决议的。就算楚都同意修这条高速公路，恐怕只要欧谱班在任上，这条路就修不通。 　　其实在交通方面，木川市并不输于楚都，比如说在铁路方面，木川市是南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木川火车站平均每三分钟接发一趟列车，是全国五大客货运输特级站之一。公路方面：一二六国道、一二九国道、六四零国道、京港澳高速，以及连接闽南、赣南、古南的“三南”公路都在境内穿过。航运方面，穿城而过的古江，是长江第二大支流，四季通航，千吨级船舶可通江达海。空运方面，距楚都国际机场仅四十公里、二十多分钟车程。 　　如果楚都与木川方面，能再有一条高速公路，那在招商引资过程中，木川的竞争力，将不会输于楚都。朱代东在市政府工作会议上多次讲过，这条高速公路必须要修，如果楚都不愿意投资，哪怕就是由木川全额投资，这条路也必须修起来。 　　“木川今年的财政收入大增，可是楚都市的财政收入却没有很大的增加。光是地下排水系统，就要增加十五个亿的投入，遑论其他方面的投资了。”欧谱班叹了口气，说。现在楚都正准备大力旧城改造，同时还要在楚都市中心建一个市标性广场，周围的拆迁、广场的建设，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 　　“如果楚都市的财政确实有困难，这笔钱我们木川可以出。但是在楚都境内的拆迁和田地的协调，需要楚都方面做好工作。”朱代东说道，钱对于木川来说不是问题，如果木川总是在这方面斤斤计较，恐怕他在离开木川之前，这条楚川高速都不要想动工。 第1262章 幸福的日子就要来临 　　朱代东今天晚上之所以会来香山俱乐部吃饭，主要也是想跟欧谱班深入的谈一下楚川高速的事情。计山淘硬要插进来，朱代东只好先把计山淘灌醉，现在才能定下心来跟欧谱班好好谈一谈这方面的事情。 　　“全部由木川出？代东，你的魄力很大啊。”欧谱班动容道，他原来当过两年多的木川市长，对于木川的财政收入非常清楚。他在木川的时候，每年的日子过得非常的紧，可是朱代东才到木川几个月的时间，到处都是大笔的投入，简直不把钱当钱用。 　　“这有什么办法呢，木川的底子不如楚都，必须要加大基础投入，才有可能追上来。但楚都毕竟是省会，又是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木川在很多方面，还需要向楚都学习。”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楚都的情况，你可能比我还要清楚，也就是你在楚都的这一年多时间，楚都的经济有了大的起色。现在楚都要想发展，需要用到资金的地方太多，如果木川对于楚川高速确实很想建设的话，我们楚都当然会大力支持。”欧谱班沉声说道，朱代东现在财大气粗，他虽然是省会城市的市长，但是在朱代东面前，却有一种低头一头的感觉。 　　“楚都在欧市长的领导下，这几年的发展肯定非常迅猛，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楚都将会成为整个华中的经济中心。我们木川就算现在奋起直追，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追上来。”朱代东谦逊的说，木川市的经济发展速度，今年明显要高于楚都，但是在欧谱班面前，他必须极力回避这个事实。 　　“希望如此吧。”欧谱班虽然没有参与刚才的拼酒，但也陪着喝了好几杯，他的酒量跟朱代东和计山淘一比，完全就是两个档次。 　　胡衍辉今天刚刚回到家里，就听到妻子兴奋的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他们这些低保户再去看病，从挂号到化验，再去用药，全部不用自己出一分钱。只要拿出低保卡，所有的医药费，全部由政府承担。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胡衍辉诧异的说，现在的骗子非常多，他在外面摆摊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一些人介绍，哪里又有人行骗，哪里又有人被骗。 　　“居委会的干部今天特意来家里通知的，还带了一张纸，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居委会的干部还说了，晚上让我们看电视，上面也会有介绍。”彭春红兴奋的说，她因为骨质增生，没有办法干重活。而且每个星期都要去做一次理疗。 　　原来家里情况还可以的时候，每次的理疗都还能坚持去做，可是这几年，两人都下岗之后，每个星期的理疗，变成了每个月一次。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给家里添了很大的负担。每次看到胡衍辉天黑才回来，吃力的把三轮车上的货物搬回来之后，她就会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胡衍辉，对不起这个家庭。 　　胡衍辉听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把货放到脚边，就去拿起桌上的那份通知，走到灯光下面，仔细的看起来。这是一份由市民政局发的通知，通知的内容很简单，可是内容却让人看得很兴奋。只要是木川市的低保户，不管是农村低保还是城市低保，从接到通知的这一天开始，就能享受免费医疗和教育。 　　所谓的免费医疗，是指低保户在户口所在的社区医院、乡镇卫生院、人民医院等公办医院去治疗的时候，所有的费用一切全免。但是这个费用全免，还是有一定限制的。比如像彭春红的情况，如果她想到省人民医院去治疗，就必须要有市人民医院的医生证明。而如果她想到市人民医院去治疗，又得有区中心医院的医生证明。而去区中心医院之前，还得有社区医院的医生证明。 　　也就是说，一般的治疗，都要从最基层的医院开始，如果下面的医院觉得有必要到上一级医院去治疗，才能转院，否则就只能在本地医院治疗。这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低保户，为了到大医院治疗，而影响到了其他医院的正常运转。 　　而在通知的最后，民政局又对一些违规操作进行了详细的说明。比如说冒名顶替，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但顶替的人要接受严厉的处罚，而且被顶替的低保户，将取消低保资格。再比如说，如果让医生多开药，或者明明不需要的一些补药，开回去让家人服用，也将要取消低保资格。而多开药的医生，也将要取消医生的执业资格！ 　　这样的处罚，可以说是非常严厉的，另外还有很多细则，是关于罚款的。而除了民政部门和居委会、社区干部来监督执行之外，在通知里还发动广大人民群众来相互监督，只要一旦发现这样的情况，可以向当地民政部门举报。民政部门一旦查实，将对举报人予以重奖。而奖励的办法也很特别，有现金奖励，也有工作奖励。如果举报的成果很大，将直接安排低保户进事业单位工作，这样的诱惑是非常大的，就连胡衍辉看到之后，心里都很羡慕。他心想，如果自己发现有人作弊，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向区民政局举报的，如果自己能去事业单位上班，那家里的情况，就彻底发生改变！ 　　而免费教育，主要是针对低保户的子女，所有低保户的子女，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的所有学费、杂费，全部免交。但是因为这个学期已经开始，免费教育的事情，就只能从下个学期开始。 　　“如果市里这个政策真的能执行到底，那我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了。”胡衍辉喜不自胜的说，现在压在他身上的负担，除了彭春红的治疗费之外，就是子女的教育。如今两个人不但能领到全额的低保，而且家里两项最重要的开支被免掉，这样一进一出，他相信，家里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肯定会执行到位的。今天听居委会的人说起，我们市里现在的朱市长，对我们这些低收入的家庭非常关心，上次市里查低保户的情况，听说全市有一千多人被开除，我们居委会的潘道军，不也被开除了吗？我相信市里这次的政策一定会落实到人。再说了，这次的处罚这么严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彭春红笃定的说，她虽然没有经常出门，可是她原来也是厂里的骨干分子，对于体制内的一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只要上面敢下真功夫，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好的。这次市政府为了他们这些人，可是投入了很大的财力物力和人力，而且这次市里敢真下手，她相信下面这些执行的人，再也不敢随便去占用他们的资源。 　　“能不能执行到位，明天我们去社区的医院不就知道了？”胡衍辉微笑着说，虽然他嘴里说有些怀疑，可是实际上，他心里非常渴望这件事的真实性。想要让他相信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亲自体验一下。 　　第二天，胡衍辉竟然没有出去摆摊，一大早就用三轮车带着彭春红到了社区的医院，可是当他们到社区医院的时候，发现整个医院里到处是人。作为社区的医院，这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因为低保户是免费医疗，有病的想来看看，没病的想来检查一下，反正不用出钱，只要不违反民政局通知内上的条款，他们就不用担心什么。 　　“看今天这么多人，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彭春红说道，她的骨质增生又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就算今天能做一次理疗，也不会令她的身体突然发生明显变化。 　　“既然来了，就看看再说吧。”胡衍辉说道，他早上没有出摊，现在再去，也没有好的位置，还不如在这里看看。就算不能排上队，看看别人是否能真的享受免费医疗也是好的。 　　“看看也好。”彭春红想了想，点点头说。 　　胡衍辉陪着胡衍辉进了医院，在医院里，他们碰到了很多熟识的人。他们现在的生活圈子，基本上家庭情况都差不多。而且大家又都在同一个社区里，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认识都难。他们这些人都有相同的经历，现在又有相似的家境，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每个人的脸上，此时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今天来看病的人太多，医院已经在提前发号，你先到外面休息一下，我去排队。”胡衍辉在里面打听了一下，听到了很多的消息。现在他对于这个免费的医疗制度，已经不再怀疑。在医院里，社区居委会也派出了很多的干部来帮忙维持秩序，他已经亲自向几个社区干部证实，今天来看病的低保户，将全部免费。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彭春红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微笑着说。今天的胡衍辉精神焕发，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似的，生活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市政府有这样的政府，他们一家的生活，很快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263章 朱代东的严峻考验 　　“伍秘，朱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何望走进伍成科的办公室，问。这段时间全市的基层医疗单位都是爆满，去看病的人基本上都是以低保户为主。他这个财政局长马上就感受到了压力，虽然他掌握着木川市的钱袋子，但是现在市里的主要资金，全部是由朱代东调配。 　　以前欧谱班在木川担任市长的时候，何望也是财政局长，虽然当时木川市的财政收入无远不如现在，但是他的财政支配权要比现在大得多。朱代东不但能大规模的增加财政收入，也能大笔大笔的投资。而且朱代东对于财政政策和经济政策非常了解，他在朱代东面前，根本就像脱光了衣服似的，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 　　所以每次何望来见朱代东，心里都是忐忑不安。可是他作为财政局长，又必须经常来见朱代东。很多财政上的工作，朱代东会直接给他指示。 　　“你好，何局长，朱市长已经在等你了。”伍成科看到何望，连忙站了起来，说。不管什么样的干部到他这里来，他都不会主动抬头，要不然他每天光是应付各级官员，就得耗费很大的精力。 　　伍成科端着何望的茶杯，送他进了朱代东的办公室，自从市里的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之外，何望就成了朱代东办公室的常客。书记抓人事，市长管财政。对于这一点，朱代东领悟得比较到位，同时也执行得比较到位。对于市委书记应该抓的那一块，他基本上不会主动过问，而对于财政上的开支，他也尽量不让周保宁插手。 　　当然，作为一把手，他想要用钱，朱代东是无法阻止的。周保宁是从一名普通的技术员成长起来的高级干部，对于现在朱代东加大民生投入，他是非常支持的。而朱代东的投入，都是很大的投资，动辄就是几亿甚至十几个亿，就算周保宁想用大钱，朱代东也能找到足够的理由。 　　“朱市长，何望局长来了。”伍成科推门进去，轻声说道。 　　“朱市长，你好。”何望见正在伏案在写着什么的朱代东抬起头来，连忙说道。 　　“何望同志，请过去坐吧。”朱代东起来的时候，顺便拿起了桌上的一包烟，何望烟瘾比较大，一般的人当着朱代东的面，是很少敢抽烟的，但何望是个例外。他每次见到朱代东都会诉苦，现在财政局的工作强度至少是原来的两倍以上，到了朱市长这里，必须要犒赏一下他才行。 　　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在木川市的威望，几乎可以说是如日中天。现在木川市的干部看到朱代东，都会很拘谨。朱代东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而且很多工作，他不是听了汇报之后就完了，在下面的干部汇报完之后，他在以后，随时都有可能跟进那项工作。因此在他面前，放得开的干部实在屈指可数。 　　“谢谢市长。”何望看到朱代东手里的软中华，双眼放光，等到朱代东一坐下，把烟扔到茶几上，他马上就把烟拿了过来。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然后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顺手就把那把烟装进了口袋，这才打开手里的包，拿了一份材料出来。 　　按说像何望这样的干部，是不差烟的，他在朱代东面前表现得如此“饥渴”。财政局再差，烂船也有三斤铁，作为掌握全市财政预算和划拨的单位，再苦也不能苦自己，再穷也不能穷单位。但是很多人都很羡慕何望，他这样的做派，或许不是真正的差这一包烟，更多的象征意义是跟朱代东关系的融洽和亲密。 　　而何望也希望自己跟朱代东的这种关系，能让别人知道。他从朱代东这里拿到的烟，回去之后碰到熟人总会主动发一根，说这是从朱市长那里顺来的。 　　“朱市长，这段时间全市的社区医院、市级医院，天天爆满，基本上所有的定点医院，都已经到了所能接受患者的极限。”何望说道，原本低收入人群，平常基本上就同有体检的习惯，他们也没有那样的条件。他们收入在全市来说，是最低的，但是他们的工作，几乎都是最辛苦的。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的身体状况如何，可想而知。 　　“有违规的情况发生吗？”朱代东问，他所说的违规，不仅仅只针对低保户，同时还有医院和医生，比如说乱开药，多开药等等情况。 　　“暂时还没有发现。”何望说道，市里在审计民政局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时，力度非常大，开除的公职人员就有上千名，被免职的官员，也是上百，现在对于市政府的政策，下面的人敢于违抗的人还不多。每个人在想要违规的时候，都会先问一下自己，违规产生的后果，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 　　“现在毕竟才刚刚开始嘛，很多低保户，就算没有病，因为免费医疗，也想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我相信过了这段时间，情况就会有所好转。我们应该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这些人，不要说一年检查一次身体，恐怕这辈子有些人都没有正经的检查过一次身体。”朱代东微笑着说，受占便宜的天性，不会因为贫穷或富有而改变，如果市里决定对全市市民进行免费医疗，他相信这样的情况，会更加严重。 　　可是只要挺过了这一段时间，情况就会慢慢好转起来。而且，能对全市的市民，做一次免费的身体检查，也是为了排除隐患。很多人都是这样，患有小病、慢病的时候，总想着挺一挺，拖一拖，没准就好了。可他们没有想到，有的时候会因为这样的做法，而贻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结果小病变成了大病，慢病变成了绝症。 　　“可是我担心，再这么下去，财政上会负担不起。”何望苦笑着说，所有的低保户最后的账单，都是需要财政来支付的。虽然市政府与所有的医院，都签订了协议，低保户的挂号费、检查费、医药费都必须按照五折、三折、六折来计算，可是每天汇总到财政局来的数字，还是超过了千万。 　　“这才多长时间，就挺不住了？”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为了解决全市低保户的免费医疗和教育，市里专门拨了六个亿，这个数字是经过专家论证的，朱代东相信，至少在年底以前，市里应该无需再为低保户的免费医疗和教育而再次拨款。 　　“按照这段时间的花费，恐怕再过两个月，市里的拨款就得增加。”何望看了朱代东一眼，迟疑了一下，才说。 　　“什么？”朱代东一惊，一天要用一千万？这样的开支，市财政还真的很难负担得起，就算他再生财有道，一年也拿不出三十多个亿来支付低保户的医疗费吧。 　　“这是近十天的费用表。”何望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朱代东，刚开始几天，他接到这样的汇总信息时，也很惊讶，可是经过他亲自去核实，甚至还派到了医院去查验，结果表明，这些数据都是真实有效的。 　　木川市的干部都知道，这是朱代东亲自抓的一项工作，而且市里又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拿出六个亿的专项资金，民政局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还敢拿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去赌那点蝇头小利？现在木川市的各级政府部门，办事的效率比原来有了明显提高，服务态度也有了显著提升，这些都是利益于市里对民政局的严厉处分。杀鸡骇猴，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主要的费用都花在药上面。”朱代东仔细的看着文件，虽然他看得很仔细，可是在何望的眼中，也只像是在匆匆浏览。何望绝对想不到，这份涉及到上万个数字的材料，朱代东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全部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因为记忆力很强，这些数字在他的脑海里，按照朱代东的要求，很快就重新排列和统计。所有医院的药费在原价的基础上都打了六折，可就算是这样，每天都有超过八百万，是用来支付医药费的。 　　现在只不过近四十万的低保户，实行免费的医疗，如果以后全市的市民，全部都纳入免费医疗行列，到时就算把市里所有的财政收入全部投入到这里面来，也是填不满这个无底洞的。 　　“是的，百分之八十二的费用，是来自药品。”何望说道。 　　“医院药品的价格还能再降吗？”朱代东问，每天八百万的药品，这个数字是市政府绝对无法接受的，不要说全民免费医疗，就算是只针对现在的低保户，也是没有办法支撑下去的。 　　“我们局里的工作人员跟医院打交道的时候，几乎每家医院都在诉苦，他们说对低保户的治疗，不但辛苦，而且利润很低，几乎没有钱赚。如果不是想到这是一份惠民的工程，他们肯定不会跟市政府合作。”何望说道。 　　“看来得想办法把医院的药品价格降下来才行。”朱代东沉吟道，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严峻考验，如果不能跨过这个坎，木川市的低保免费医疗和全市免费医疗，将无疾而终。 第1264章 国家基本药物 　　彭健明自从调到民政局之后，现在跟秦小娟几乎天天在一起了，他们白天在一个单位上班，晚上又在一张床上睡觉。白天在单位的时候，彭健明是秦小娟的领导，他如果对救灾救济处有什么指示，秦小娟会执行得非常到位。但晚上回到家里，秦小娟就翻身当了主人，饭菜由彭健明去搞，家务由彭健明去做，基本就连地板也是彭健明去干。 　　秦小娟美其名曰，她在单位受到的压迫，要在家里连本带利收回来。彭健明原本在家里家务就做得多，现在他调到民政局当一把手，每天心情愉悦，回到家里就算是做一个小时的家务，也是心甘情愿的。 　　民政局这段时间的工作很忙，而且他刚接手，就算有秦小娟给他当高参，他每天上班的时间，工作都被安排得满满的。可就算是这样，彭健明也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充实，白天在工作主要是动口和动脑，回到家里再动手做点家务，也当是运动一下，第二天又能精神饱满的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民政局现在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当然也是要紧跟着市政府的步伐走。除了要按时发放低保资金之外，还要加大力度，提高对低保的认定和复审工作的准确性。随着木川市针对低保的各项福利政策，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木川市的低保户只会越来越少。而民政局每年都要对全市所有的低保户进行一次验证，把那些脱离低收入的低保户甄别出来。 　　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配合卫生部门，把低保的免费医疗工作搞好。这段时间，全市纳入低保免费对象的医院，每天都是爆满，而财政的开支，也是越来越大。财政局的何望也跟他商量过，是不是向市里建议，对全市的低保对象，每年只采取半年甚至是三个月的免费医疗期。但是彭健明对何望的提议，并不认同，他在朱代东手下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他早就看到了朱代东的决心。 　　对低保免费医疗和教育的事情，是朱代东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不管现在或将来，碰到多么大的困难，都不会动摇朱代东的决心。况且这样的事情，对于全市的低保户来说，也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福音，如果市里为了节约财政开支，而采取那样的办法，是会很伤低保户心的。这件事彭健明都不过了自己这一关，何况是朱代东呢？ 　　可以想像，如果市里真的出台这样的政策，一旦过了免费医疗期，那些生了病的低保户，也不会进医院治疗，他们一定会硬挺着，一直等到免费医疗期的到来。如果实在挺不住，只有让生命消失。真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那该是多大的悲剧啊，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当朱代东敲开彭健明家的门时，看到来开门的彭健明腰间还系着白裙布，很是意外，在他的印象中，男人做家务的很少，在单位上当领导的，回到家后干家务的就更少。像彭健明是秦小娟的领导，回家后反被领导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彭健明同志，没想到你在家里还是模范丈夫。”朱代东微笑着说。 　　“啊！朱市长。你怎么来了？”彭健明看到朱代东，明显愣住了，他的大脑立马当了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访的竟然会是朱代东，来之前朱代东也没给他打电话，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冒昧打扰，不会见怪吧？”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也是兴之所致，才突然想来彭健明家作客的，每天因为低保户的免费医疗，市财政都要支付一千万以上，这个数字每天都盘旋在朱代东的脑海里，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不管干什么都没有精神。 　　“怎么会见怪呢，朱市长，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请进来吧。”秦小娟听到彭健明的惊呼，连忙从里面走出来，她推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彭健明，对朱代东笑着说。 　　“秦小娟同志，看来在家里，你才是真正的主人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秦小娟现在虽然降了半级，可是她还是以救灾救济处副处长的身份主持工作，加上彭健明调过来担任局长，她这个副处长，可以说比原来当处长还要舒服。至少在局里，她再也不用看领导的脸色，而对于处里的工作，她也有更大的自主权。 　　“朱市长可千万别这么说，不管到哪里，我都是他的助手，只不过他体贴我，才包揽了家里的家务。”秦小娟脸色微红，尴尬的说。自己在家里使唤男人做家务，被市长当场看到，这要是传出去，会影响彭健明在局里的威信。 　　“朱市长，你请坐，我去给你倒茶。”彭健明把朱代东引到客厅，说道。 　　“健明，你陪朱市长，我去倒水。”秦小娟说道，她就算在家里再强势，当着朱代东的面，这端茶倒水的事，还是要亲历亲为才行。 　　“彭健明同志，今天晚上来你家，除了想来看看你之外，对于市里低保户免费医疗的费用问题，想听听你的想法。”朱代东说道，彭健明当过卫生局的副局长，现在又是民政局长，对于这里面的问题，他肯定比一般人了解得更多。 　　何望虽然是财政局长，可是他只精通财务，而在医疗卫生的过程中，如何才能让治疗费用降下来，彭健明肯定更加有发言权。就算是卫生局长韩良，在这件事上，恐怕也没有彭健明了解得这么透彻。 　　“这件事何望局长也跟我说起过，这段时间，全市低保的医疗费用，都在千万以上。我看过财政局的文件，发现有百分之八十的费用来自于药品。因此，想要把治疗费用降下来，最关键的还是把药品的价格降下来。”彭健明沉吟道。 　　朱代东微微颌首，药品的价格肯定要降下来，但是如何个降法，他还想听听彭健明的意见。因为现在全市的免费医疗还没有开始，所以在药品的采购上，还无法做到，由政府统一采购、配送的办法。如果只为低保户单独建立一套单独的采购平台，那花费的人力物力就太大了。 　　“我建议医院对低保户的治疗，尽量使用国家基本药物，同时市里能不能像对教师那样，对医务工作者也进行工资补贴？如果能同时做到这两点，我相信医药费会大大降低。”彭健明说道。 　　“国家基本药物？”朱代东疑惑的说，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主抓过文教卫生，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国家基本药物是指由中央政府制定的《国家基本药物目录》中的药品。制定该《目录》的目的是要在国家有限的资金资源下获得最大的合理的全民保健效益。基本药物是公认的医疗中的基本的药物，也是对公众健康产生最大影响的药物。基本药物不是最便宜的药品，但可以说是最好的药品，好在基本药物是经过综合考虑，能满足临床基本和必要的需求。由于疗效好，使得治疗总成本最低，即具有临床最大治疗效益的同时又兼顾保证大多数人民整体保健的最佳选择。 　　我国自1992年起结合医疗保险制度的改革，开展制定国家基本药物的工作。国家基本药物的遴选原则为：临床必需、安全有效、价格合理、使用方便、中西药并重。包括预防、诊断、治疗各种疾病的药物。随着药物的发展和防病治病的需要，每两年调整一次。”彭健明解释道，他原来担任卫生局的副局长，而且也曾经担任过第一线的医师，对于这里面的情况非常的清楚。 　　“为什么现在的医院里，不大量使用国家基本药物呢？”朱代东问，不懂就要问，他是领导，但绝对不能不懂装懂，否则造成的后果会非常严重。其实主动承认自己不懂，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但如果外行要不懂装懂，强行领导内行，最后造成的损失，将是难以估量的。 　　“还是因为利益问题，随着我国医改的不断深入，医院对于经济利益也越来越看重。朱市长，我其实认为，不管到什么时候，医院都不能成为一个盈利的结构。否则，最后的承担这一切的，依然还是患者。”彭健明说道，他在上任之前，朱代东特意找他谈过话，朱代东嘱咐他，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要放开手脚，敢抓敢干，对领导更要能直言不讳。 　　而彭健明经过多次的观察，朱代东也确实是一个很务实的领导，在他面前，说真话要比说假话更为有利。哪怕是自己做错了，只要你说了真话，朱代东未必会怪罪你。但如果你说假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朱代东的反感。被朱代东反感之后，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让位。在木川市，已经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对医生也要工资补贴呢？”朱代东不解的问。 第1265章 医药分家 　　对于现在逐渐出现的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很多人都把责任推到医院、医生身上，但是彭健明认为，这其实应该是制度问题。而且因为医生的专业性太强，一般的政府部门，也很难切中要害的处理这些问题。 　　现在很多人都抱怨，医院的各种检查、化验费用越来越多，原来到医院看病，只要从医生那里看完病，然后就可以直接去领药。可现在，挂个号到医生那里，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就是给你开几张检查单或化验单，等到结果出来之后，才会开药。 　　很多人都认为，这样的检查或化验，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凭医生的经验，他基本上就应该在当时诊断出来。可是医生为什么还要坚持化验或检查呢？主要是因为，一旦出现医患纠纷，没有一个双方都认可的中立结构来处理。而双方的举证，对医生来说，风险更加大。 　　比如说一个普通的感冒，原本只需要开点药，回去吃就行了。但是现在如果病人回家后，没有按照医生的嘱咐要求多喝水，尤其的年龄大的患者，一旦出现发热出汗，血液会变稠，一旦发生心梗，就必须要让医生拿出证据，证明当时没有心梗，所以要做心电图。 　　这样费用能不高吗？有没有感染，先用点抗生素再说，要不将来继发感染，再要医生来证明，当时没有感染，岂不是很麻烦？为了让自己避免麻烦，自然要提前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只有是需要做的检查和化验，一项也不能缺，一个也不能少。 　　再说医生的工资，应该说，绝大多数的医生还是尽职尽责的，这一点彭健明深有体会。但如果让每个人都大公无私，这也是不现实的。不管什么人，都会有趋利性，同样的两种药，开高价药，他每个月能拿奖金，开低价药，不但没有奖金，还要挨领导批评。一二次或许无所谓，可是如果长此以往，恐怕就不是奖金问题，而是自己的饭碗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细心的患者去看病会发现，以前1块钱一支的氯霉素眼药水，如今已经很难找到。注射用红霉素，全国缺货，一支难求。一些急救类廉价药的缺乏，更让患者揪心，医生头疼。有关部门曾经做过一次统计，医院的廉价药缺口高达342种。廉价药为何消失？药厂说医生不爱用没市场，而医生则说药厂没利润不愿生产。医院廉价药短缺到底谁之过？ 　　彭健明认为，如果让医院成为一个营利结构，如果让医生的工资与他的业绩联系在一起，这样的问题，总会产生。一块多钱的强心剂，就算全部让医院赚走，也就一块多钱。可是二百多块钱的强心针，不管怎么说，也是强心剂利润的五六十倍。 　　彭健明慢慢把自己的观点，向朱代东挑明。他从一名医生的角度，医院的角度，以及卫生部门干部的角度来分析这样的事情，增加医生工资，降低医院的营利性，由市政府出面，单独采购国家基本药物，对低保户，也主要用国家基本药物为主，只要这几点能达到，他相信低保免费医疗的财政支出会迅速降下来。 　　“健明同志，你的观点给了我很大启发，你看能不能把你的观点综合起来，形成一个文字性的东西？另外，相同疗效的药物，价格真的相差那么大吗？”朱代东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题，一分钱一分货，如果价格太贵，怎么能被市场接受呢？这明显就不符合经济规律嘛。虽然朱代东对卫生系统的事不太了解，可是只要是跟经济相关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我会尽快把所有的东西写出来，到时再向你汇报。至于疗效相似的药物价格相差有多大，我还是举个例子说吧。西地兰属于强心剂的一种，临床上很常用，虽然在治疗心力衰竭上有‘毒毛K’、‘米力农’等药物可以替代，但‘毒毛K’的副作用较大，而‘米力农’的价格高达一二百元。另外西地兰还可以治疗心颤等其他疾病，这是不可替代的。如果这药短缺，给重症病房中的病人带来的后果非常可怕。可现在很多医院里，偏偏西地兰很少，如果真的有患者需要急救，只能用米力农，一块多钱也一百多元，相差可是一百多倍啊。 　　另外，用于治疗哮喘的必可酮、用于敏感脑膜炎奈瑟菌所致的脑膜炎的磺胺嘧啶纳注射液、用于癌症治疗的环磷酰胺注射液等都在医院很难找到。还有1元1支的氯霉素滴眼液、几块钱一盒的氟哌酸、八元一百片的牙周灵片等，一些原来非常熟悉的常用药物也几乎在医生的处方里销声匿迹。 　　这几种药是如此，其他的药也类似，很多几毛钱、几块钱的药，现在越来越难寻踪迹。我国的医必，原本的初衷，是想让患者受益，可是因为政策有漏洞，现在受益的主要是医院和药厂，就算有医保的患者，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彭健明叹了口气，说。 　　“你的意思其实我也明白了，医药不分家，药价难下降。”朱代东无奈的说道，事实上在中国现在不可能有廉价药存在，在公立医院得不到补偿的前提下，药价里实际上已包含了部分医务人员的劳动成本在其中。 　　而公立医院如果要得到补贴，这又需要财政大量的投入，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朱代东觉得，宁可对医院补贴，也比让他们从药价里赚取差价要强。如果把全市所有公立医院的医务工作者，全部纳入财政预算，这会给市里的财政增加多少负担呢？如果木川想要进行全民免费医疗，重新把公立医院的医务工作者纳入财政预算，是势在必行的一步。 　　至于医院的建设，如果是基建，那好办，有城投公司。如果是需要设备，现在医院的设备，特别是一些大型设备，都还需要进口。这就需要在外贸方面有良好的渠道，朱代东突然想到了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如果把木川所有公立医院的医疗设备引进，交给恒天外贸公司，会不会让医院自行采购，或者让政府部门去采购要强得多呢？ 　　现在一家医院想要进口一套设备，除了设备本身的价格非常昂贵之外，还会产生非常多的额外成本。比如说有的地方，甚至还会先派出一个视察团队，先到国外考察。回来后，如果提出来的方案没有通过，还需要再次派人出去考察。三番五次的考察，最后的成本，自然要算到医疗设备的头上。而这些成本，最终还是需要患者来承受的。 　　除了让恒天外贸公司负责进口，其实还应该增加一个监督机构，否则的话，总会被人钻到空子。一些政府部门的人，天天没什么事干，他们整天想的，就是如何从现有的政策中，找到漏洞，从而让自己行事更加方便。 　　“朱市长一言中的。其实一个医生的劳动，要担负着两三个医院员工的劳动成本在其中，换句话说医生开给患者的处方里，除了药品本身的价格之外，还有医院的运营成本、医生低待遇的补偿、护士的工资等等。”彭健明说道，公立医院以药养医的机制不变，高价药始终比廉价药受欢迎。这一点，是不以为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算朱代东强悍如斯，想靠几个文件，是改变不过来的。 　　但是如果从体制上着手，事情就要变得简单得多。否则的话，按照正常的市场规律，价格低往往销得快，但在我国药品却价格越高越好卖。这种畸形现象的形成，医院药品加成机制是重要因素。按照规定医院在药品采购价的基础上可以加价15%卖给患者，医院采购100元的药，可赚15元，如果采购10元的药，却只能赚1.5元。因此，在药品采购上医院愿意首选贵药，这样就能够赚取更多的利润。 　　近几年来，国家发改委曾多次降药价，廉价药往往成为降价对象，而每次降价之后总会有一批廉价药失踪。因为最高零售价定得低了，中间的运作空间就减小，而医生要拿的回扣自然也小了。 　　正是因为上述原因，在药品招标中，如果同一个品种的药有外资和国产多个企业中标，医院往往因为受“一品双规”限制而采购一个外资药（一品双规：就是同一种药品同剂型的只能采购两个规格），另一个从国产药厂里选择一家企业采购，甚至不采购国产的。而外资药厂的药同样规格同样剂型，往往要比国产贵。 　　“健明同志，你长期在卫生系统工作，现在又负责民政局工作，这次低保免费医疗，是对全市免费医院的预演，我希望民政局能跟卫生局、财政局积极配合，群策群力，把这段工作长期实践下去。”朱代东郑重的说。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民政局一定会跟卫生局、财政局配合好，在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把低保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的问题，坚定不移的推行下去。”彭健明说道。 　　“你有这样的态度，我相信低保免费医疗制度，一定能很好的推行下去。”朱代东坚定的说。 　　“主要也是因为我们木川有朱市长，要不然我看这个制度永远也别想落实。”秦小娟给朱代东加水的时候，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朱市长不但是全省最年轻的市长，同时也是最有魄力的市长。我这一辈子，能在朱市长这样的干部领导下工作，实在是三生有幸。”彭健明嗔恼的看了秦小娟一眼，他在跟朱代东谈话，秦小娟有什么资格插话？虽然在家里秦小娟可以当家作主，但是现在朱代东来了，那就是工作时间。 　　“洪总理经常说，公生明，廉生威，只要我们在工作的时候，没有私心，在作风上，廉洁自律，我相信，你们以后也会成为更好的领导干部。”朱代东正色的说，公生明，廉生威，短短的六个字，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那么的艰难。有的干部实践了一辈子，可是他们在最后一步，却没有能把持自己。 　　秦小娟面露喜色，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彭健明轻轻在她手上捏了捏，这样的场合，她发了一次言，已经是违背了常理，如果再说话，恐怕就算朱代东的器量再好，也会心生不满。 　　“健明同志，秦处长要发言，你不能剥夺别人的发言权嘛。我党历来主张民主自由，今天又不是正式的开会，可以畅所欲言嘛。”朱代东笑着说。 　　“朱市长，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以为你学习榜样，你将是我前进的目标和动力。”秦小娟坚定的说，她现在身上还背了个处分，同时被降了半级。虽说她现在的工作环境比原来当处长的时候还要好，但毕竟如今只是副科级干部了，现在朱代东亲自登门拜访，这样的机会，木川市的干部有几个能享受？ 　　“秦小娟同志，你的本质其实还是好的。之前所受的处分，其实也没必要放在心上。有错就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记住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并且用一辈子的时间，把它当成座右铭，我相信，你肯定会有进步的。”朱代东正色的说，他其实很清楚，秦小娟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当初自己在雨花县的时候，看到市里的领导，也是非常激动的。领导一句鼓励的话，一个激励的眼神，都能让他全身充满力量。现在因为彭健明的关系，朱代东对秦小娟可以说是很好的勉励了一番，他相信，只要秦小娟有上进心，还是很有进步空间的。 　　“谢谢朱市长，请你以后看我的表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行，健明同志，以后小娟同志的人事调动，你记得通知我，到时我再来向你们夫妇祝贺，再见。”朱代东说道。 第1266章 省长视察 　　木川低保免费医疗和教育，并没有在媒体上大肆宣传，可是这样的事，就算你不宣传，自然也会有媒体闻风而至。特别是上次朱代东到楚都向省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邀请车杜炯来木川指导工作，当时车杜炯是愉快的答应了。 　　就在三天前，省政府办公厅正式给木川市发文，车杜炯将在今天来木川视察工作。一般来说，省长下来视察工作，至少要提前一个星期，但是这次因为是朱代东主动相邀，他在得到车杜炯许可之后，就已经跟周保宁通了气。而木川市的相关部门，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准备做好接待和汇报工作。 　　木川与楚都只相距六十公里，按说省长驾临，木川方面应该直接到省政府迎接才是，但是车杜炯并不喜欢讲排场，就连木川方面想到市界去迎接，也没有准。最后周保宁只好率领四套班子，在木川市郊的国道上迎接车杜炯。 　　在车杜炯没有抵达之前，朱代东到了周保宁的车上，两位市领导趁着这点时间，再一次商量接下来的接待方案。对于领导巡察自己的辖区，所有的迎接，都必须做周密的安排。要把木川市最好的一面，在领导面前展示出来。 　　让车杜炯看哪些项目，是朱代东跟周保宁商量的重点。至于其他的汇报材料、午宴安排、中午休息，是市委秘书长的活。这次车杜炯来，主要是看木川人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情况，还有就是低保的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能否落到实处。同时车杜炯还提出，要到木川机车车辆厂和木川冶炼厂看看，特别是木川冶炼厂，在今年创造了一个奇迹。原本木川冶炼厂只能算是国有大型企业，可是因为铟的出口，现在已经成为特大型企业。论产值，已然超过了木川机车车辆厂。 　　“代东，是不是从市第一人民医院离开后，就先去木川机车车辆厂？”周保宁说，按照计划，车杜炯会先到市委，听取周保宁的汇报，然后去民政局召开座谈会，期间会有低保代表参加，并且会发言和回答车杜炯的问题。这些属于“编剧”的内容，早就排练过多次，就连车杜炯提的问题，省政府办公厅也早就传真给了木川。 　　如果车杜炯遵守“规则”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怕就怕车杜炯到时随心所欲的提一些问题，可能就会让那些没有见过大人物的低保代表慌了神。周保宁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是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冒充低保代表，但是朱代东坚决不同意。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与普通老百姓，从外表上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可是只要双方一开口，立马就能判定真伪。 　　车杜炯何许人也？如果让他看了出来，岂不更加尴尬？对于木川市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以及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问题，朱代东完全做到了问心无愧。就算到时车杜炯突然提出新的问题，只要那些低保代表如实回答，朱代东就不会担心。 　　况且木川的成绩是摆在这里的，车杜炯也不会鸡蛋里找骨头，就算他会提什么不可预见的问题，也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木川在这方面的政策。因此朱代东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加紧对低保代表进行政策上的教育，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可以。”朱代东说，原本的安排是，在民政局开了座谈会之后，车杜炯要亲自去市第一人民医院看看，甚至可能在医院的时候，还会跟医院的工作人员，以及患者面对面的交流。这样的行为，虽然很危险，但是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没有问题的。 　　“批发市场那边，是不是也请车杜炯去看看？”周保宁对朱代东的爽快很满意，如果车杜炯先去木川冶炼厂，看到铟每个月创造的外汇后，肯定会非常兴奋。虽然木川机车车辆厂也很有看头，但相比木川冶炼厂来说，成绩还是略有不如。 　　“恐怕时间上会来不及，我算过了，就算一切顺利，车省长从市人民医院离开之后，至少也在十一点以后了，如果他兴之所致，恐怕就到了午饭时间。”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他对周保宁的好意表示感谢，可是贪多嚼不烂，如果让车杜炯看得太多，恐怕就没有了新鲜感。这次的重点，还是要放在低保上，就连木川机车车辆厂和木川冶炼厂，都只是配角。 　　车杜炯只给了木川一个上午的时候，吃过饭之后，他会稍作休息，到时可能会单独找周保宁或朱代东谈话，而下午他还要去坛水市。木川原来只是坛水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经过几十年的迅速发展，现在木川的规模已经超过了坛水。而木川距坛水不过三十五公里，车杜炯今天晚上恐怕就会回省里休息。 　　周保宁的秘书任光敏，随时都与云凌可保持着联络，当车杜炯的车队距离木川高效只有二公里的时候，任光敏马上向周保宁汇报。而随着周保宁与朱代东走下车，其他坐在车里的头头脑脑马上也都走了下来，很自然的就以周保宁和朱代东为首，组成了一个队形。 　　车杜炯的车队早就知道木川方面会在这里迎接，车队的速度提前就减了下来，但是当车队还没有停稳的时候，朱代东的脸上却露出的古怪的神色。虽然只有一刹那，而且也没有人注意到，但是朱代东此时想的，却不再是车杜炯。 　　因为在车队里，他听到了两个很熟悉的声音，来自古南日报的罗莎，以及楚昌公司的彭伟。罗莎出现在这里，他并不觉得意外，罗莎自从正式调进省报之后，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她在报上经常有高质量的新闻稿。有一次车杜炯无意中看到罗莎写的稿子，就给古南日报打电话，以后他的新闻稿和随行采访，就交给罗莎来做。 　　能跟着省长出行，这对罗莎来说，是一个极佳的机会。这不但能让她的新闻稿更加有质量，同时也能让她接触到全省各个行业的顶尖人物。现在罗莎也已经享受了正科级干部的待遇，这跟她被车杜炯点名不无关系。 　　而彭伟出现在这里，却是朱代东万万没有想到的，省政府办公厅并没有给出具体的随行人员名单，因为有些人员，并不能当时就确定。如果车杜炯觉得有必要，他会在出发之前，突然让办公厅安排某人一起随行，办公厅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像彭伟就是昨天下午临时加进去的，因为彭伟是科技公司的老总，而且楚昌公司又是楚都市属国有企业，他在车杜炯随行人员中，分量并不重。 　　等到车杜炯走下车之后，周保宁跟朱代东才举步向他走去，而此时车杜炯正好刚刚向车外走了一步，距离刚刚好。 　　“欢迎省长来木川检查指导工作。”周保宁远远的就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车杜炯伸出来的右手，满脸笑容的说。 　　“你好保宁同志，木川市的工作卓有成效，我这次来可不是指导工作的，而是让省里的同志来取经的。你们木川有了好的经验，可不能藏着掖着。”车杜炯笑吟吟的说。 　　“只要兄弟单位想借鉴，我们一定做好传帮带的工作。”周保宁一脸自得的说，能让省长当面说出来取经的话，着实让他这个市委书记颇有面子。要知道就在去年，他去省里开会，车杜炯每次都对木川市的经济发展表示担忧，难道木川这个老工业基地，在周保宁手里不能实现腾飞？现在木川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这是他最为自豪的。 　　“省长你好，欢迎你来木川视察工作。”朱代东也伸出双手，紧紧跟车杜炯握了握手，跟领导握手，时间的长短，力度的大小，都能传递很多信息，就算是周围的人看到，也能察觉到什么。 　　比如这次车杜炯跟朱代东的握手，就让人感觉，好像时间比与周保宁握手的时候长了一些。这样的情况说明了什么问题？车杜炯更加欣赏朱代东，或者说他更加认可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毕竟木川市现在所取得的成绩，基本上都是朱代东来木川之后取得的。 　　“代东同志，你们木川市政府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事，关怀低收入人群，切实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这一点值得其他单位学习。我希望木川能尽快完善这个机制，为其他单位做一个模范作用。”车杜炯说道。 　　“我相信在省委省政府的正确指导下，在市委周书记的领导下，木川市政府一定会为老百姓多干实事，干好实事。”朱代东坚定的说。 　　接下来是周保宁陪同车杜炯介绍市里的干部，朱代东已经看到了彭伟，只是现在这个场合，他不好走过去跟他打招呼，目前朱代东的位置，必须保持在周保宁的身侧。而且时不时的，还要作侧身倾听状，但是在车杜炯回到车上之后，他向彭伟招了招手，彭伟会意，一个人悄悄钻进了朱代东的坐驾。 第1267章 一个亿 　　“你怎么会跟车省长一起来？”朱代东回到车上后，问道。 　　“我这次可是车省长点名来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楚昌公司这次为木川市研发了一些新玩意。”彭伟微笑着说，他的眼光一向看得很长远，自从木川开始审计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主意，后来木川实行低保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他的构思最终定型。 　　只要有了方向，楚昌公司的研发能力是非常强的，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在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定了型。这次他来木川，就是要向朱代东推销这套设备和软件。 　　“有什么东西是楚都用不上，却可以用在木川的？难道你是为了木川市低保工作而来？”朱代东稍微想了一下，马上就想到了。但他也只知道，彭伟的来意跟低保工作有关，可是具体是怎么样的有关，却不甚了解。 　　“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并且要提高效率和速度。我们的想法是，把木川所有的医院全部通过电脑联起来，形成一个大的局域网，所有的低保户资料、药品信息、医生信息、处方信息，都可以并网。而在医院内部，从挂号到问诊，从缴费到领药，都可以电子信息化。甚至这个网络，还能跟卫生局、民政局、市政府联起来。到时候，你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知道市里的医院，此时有多少人在看病，有多少人在打针，有多少人住院，有多少人是低保。医院的药品还有多少，营业额是多少，总之，所有关于医院的信息，你都能通过办公室里的电脑就能看到。”彭伟说道。 　　“这得是一个多么大的工程啊？”朱代东叹道，工程大意味着花费也高。今年木川的财政收入确实可观，但也经不起他这么花。但心里，他却彭伟的这个构想却是极为支持的，信息的透明度越高，搞小动作的机会就越少。同时办事效率也能大大提高，至于真正做到公开、公平、公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要是小的工程，我会有兴趣？”彭伟得意的笑道，他相信，如果楚昌公司在木川搞成功了，接下来楚昌公司将能在全国掀起一股医院网络信息系统的高潮。 　　“你先说说看，具体的费用会多高，木川今年花的钱着实不少，如果价格太高，真的承受不起。”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他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可是他的手却在腿上不停的拍着。朱代东现在想的是上次跟彭健明说起的事，如果木川的医院和相关政府部门之间，真的有这么一套系统，那对于降低低保免费医疗的费用，就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一个亿。”彭伟轻轻的说，他作为楚昌公司的老总，亲自上门跟朱代东谈生意，如果低于一个亿，好像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亿？如果真能达到你所说的效果，那我咬咬牙，也认了。但是彭伟，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吧？虽说我现在没在楚都工作了，你是不是也得给我打个折什么的？”朱代东笑着说道。 　　“朱市长，你怎么尽想美事呢。这一个亿只是软件的费用，硬件另计。如果要把实现全部联网，我估计在硬件上要投入二到三个亿。当然，木川地下排水系统如果能尽快施工的话，就能走暗线，能降低千把万的成本。”彭伟说道，他对木川所有的公立医院早就调查，在他现在随身的包中，就有一张木川医院的分布图。 　　“什么？软件费用？彭伟，软件还要收钱的么？”朱代东诧异不已的说。 　　“这可是知识产权，美国总说我国不尊重知识产权，朱市长，你总不能真像美国说的那样吧？这套软件可是我集中几家公司的科研人员，费时半个多月搞出来的。现在还只是最基本的版本，随着软件的应用，肯定还要增加其他的功能，以及其他功能的升级。而这些，以后都是免费的。这还是因为木川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个客户的缘故，否则的话，一个亿是肯定不够的。”彭伟一脸平静的说，他并没有因为朱代东的气急败坏而有所退让。 　　“一个亿的知识产权也太多了吧？据我所知，你的这套软件又不是专为木川研发的，以后楚都要用，你们不同样也能用？如果这套软件的所有产权全部归木川，以后楚昌公司只提供技术支持，而不能再销售这套软件的话，那我觉得倒是能够接受。”朱代东突然笑眯眯的说道，彭伟的算盘打得太精了，现在自己不再是楚都市的常务副市长，他跟自己之间，就是买家与卖家的关系。 　　“这套软件的版权当然是归楚昌公司所有，如果以后楚都也要购买，我承诺，绝对不低于现在价格的八折。”彭伟说道，他还指望着这套软件，能在几年之内，再一次为楚昌公司创造一个神话呢。 　　“还是太贵了。”朱代东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坐在前面副驾驶上的伍成科听到朱代东与彭伟的对话，心里暗暗好笑，现在的朱代东哪还像个市长，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商人。但是笑过之后，他又很佩服，如果朱代东不这么斤斤计较，反倒显得他没有把木川的利益放在眼里。 　　彭伟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他也是清楚的，当初彭伟在深圳的时候，在一家叫腾胜公司的小型国有企业里苦苦支撑，当初加上他自己，整个公司才五十三个人。注册资金虽然有二百万，但实际资产只有八十万。可就是这样一家企业，朱代东却用三千万买了下来，而腾胜公司迁回楚都之后，香港昌隆达入股百分之三十，却付出了一个亿的代价。 　　朱代东于彭伟，绝对能称得上有知遇之恩，现在的楚昌公司已经成为一家规模宏大的科技公司。下面的子公司就有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楚昌网络科技公司、楚昌数码电影公司，这还不包括美国的分公司，以及楚昌网络科技公司在全国的近三十家分公司。 　　如今的楚昌公司，员工已经超过了三千人，固定资金超过十个亿，每年的盈利超过十二个亿的大型国有企业。在楚都的楚昌欢乐世界，每天都能给楚昌公司带来数百万的现金收入，楚昌大厦将成为楚都市的标志性建筑。可以说，楚昌科技公司就像是楚都市的木川冶炼厂。 　　“朱市长，快到市委大院了。”伍成科回过头来，轻声说道。木川市的十几辆小车，与车杜炯的车队会合之后，在开道车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市区，很快就到了市委大院。因为省长的到来，木川市在这个时间段进行了交通管制，普通人需要可能需要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对于他们的办队来说，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足够了。 　　“等会车省长肯定会说到你，下午你不去坛水了，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晚上再一起吃个饭，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晚上一定不醉不归。”朱代东拍拍彭伟的肩膀，说道。 　　“朱市长，下午我可以给你介绍和演示这套电子信息系统，但晚上这顿饭还是免了吧。”彭伟苦着脸说，他倒不是不想跟朱代东吃饭，只不过他很在意跟朱代东喝酒。特别是朱代东那句不醉不归，让他感觉胃有一阵抽搐，好像已经喝了一二斤茅台似的。 　　“你放心，现在木川市的招待酒已经全部改成了木川原浆酒。这种酒不上头，多喝一点还对身体有益。”朱代东微笑着说，其实他说的只有一部分对，不管什么样的酒，喝多了总是会醉的。很多人喝啤酒都会醉，何况木川原浆酒这种用粮食酿出来的酒呢。 　　“朱市长……”彭伟还想说什么，可是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而朱代东也没有再听彭伟说话，车子一停好，他马上就走了下去，关门的时候，朱代东向彭伟招了招手，彭伟才记起，他是车杜炯的随行人员之一。见朱代东已经走远，他也赶紧下车，幸好他在车杜炯的随行人员中，并不很显眼。如果是在古南的商界，彭伟或许还有一定的地位，但跟这些政府官员在一起，他的位置在最后，那是没有人注意的地方。 　　今天陪车杜炯来木川的，还有民政厅、财政厅的两位厅长，加上周保宁，朱代东在今天的排位上，至少在第五之后。现在正要去市委大院听取周保宁向车杜炯汇报，朱代东作为必须到场的一员，如果他不准时出现在应该出现的位置，将会让在他之后的那些干部无所适从。 　　对一般的地方政府来说，党委书记作为一把手，对全局的工作把握得更好，所有的工作，他应该都熟悉，所有的材料，也应该早就烂熟于胸。因此，在向上级领导汇报的时候，都是由一把手负责。但是在木川，这样的情况却反了过来，朱代东因为超强的记忆力，超强的听力，对木川的情况，了如指掌。但就算是这样，这个时间段也只能属于周保宁，朱代东只是拿着一份汇报材料，认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周保宁的汇报，但他心里却在想，如何才能跟彭伟谈判。 第1268章 座谈会 　　对于来陪同车杜炯来木川视察的领导干部，心里其实都清楚，木川之所以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应该说最主要的功臣是朱代东。可是现在车杜炯听取汇报的对象却是周保宁，这样的场景看上去，感觉很可笑。 　　但是看到车杜炯正襟危坐的听关周保宁的汇报，时不时的还打断他，问一些感兴趣的话题，又让所有的人收起心神，严肃的对待这件事。朱代东坐在周保宁的身侧，虽然也作侧身倾听状，可是他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这次的汇报上面。他满脑子都是在回市委大院时，彭伟向他介绍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 　　一个亿的软件费用，现加上二到三个亿的硬件投资，这对木川来说，又是一个宏大的工程。只是朱代东下意识的认为，这样的电子信息系统，不但能增加效率，而且还能让低保的治疗更加的公平，信息更加的透明，也能防止医院各个流程间的腐败行为。 　　可惜木川方面没有这样的专门技术人员，要不然这一个亿就能省下来了。在这方面，朱代东相信，楚昌公司是全省，乃至全国最有实力的。木川市方面，就算有这样的人才，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合力。等到木川方面真的研发出硬件和软件，或许人家的系统都使用好几年了。 　　让木川自己研发的念头，只在他脑海里稍微犹豫了一下，马上就放弃了。但如果要跟彭伟砍价，也不是那么容易。现在彭伟之所以敢喊一个亿的价格，就是因为这套系统的唯一性。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一点真的没有说错。 　　“保宁同志，听说木川市对民政局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现在的民政局还能正常运转吗？”车杜炯在听完汇报后，问，按照流程，他的下一站是在民政局，除了要跟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座谈之外，还会邀请几位低保代表参加，到时车杜炯将与这些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完全可以。”周保宁说道，民政局这次有三分之二的人被开除，所有正科能上的干部，全部被免职，这样的力度，就算是在全国也是罕见的。可是没有了中层以上领导的民政局，一开始的时候，工作并没有陷入瘫痪。相反，只是指定了一个办公室副主任临时主持工作，照样能把全局的工作抓起来。 　　后来彭健明调到民政局之后，又启用了一批民政局的干部。那些干部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清廉的。而他们在提拔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后，表现出色。原来的民政局还聘请了一部分的临时工和合同工，但在上次的审计之后，所有的非编制人员，全部被清退。如今的民政局，可以说是全市最高效的单位之后，也是机构调整最合理的单位。 　　“那行，就去民政局看看。”车杜炯满意的点点头。 　　在民政局，车杜炯果然没有按常理出牌，他在跟低保代表座谈的时候，问起了他们在免费医疗之后的第一次医院之行。但是随着他跟低保代表彭春红对话的深入，几乎让他忘记了原来要问的问题。 　　“车省长，这件事我来说说吧。”彭春红虽然身体有病，可是因为她原来在单位上是积极分子，这次也作为代表被邀请跟车杜炯座谈。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从事什么职业？”车杜炯亲切的问。 　　“报告省长，我叫彭春红，原来在市纺织总厂工作，现在下岗在家待业。”彭春红说道，她原来作为五一劳模，也经常要向领导汇报，她的表现比其他人要镇定得多。 　　“哦，那家里的收入来源呢？”车杜炯关切的问，看得出来，这个中年妇女的脸色并不太好，或许是因为长期没有锻炼或是没有见阳光的缘故，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我有骨质增生，不能外出工作，全靠我男人在外面摆摊，勉强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彭春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可能一家人是不需要领低保的，自己一家为国家增加了负担，给组织添了麻烦，这让一惯好胜的她，有些难堪。 　　“你的情况比较普遍，下了岗，身体又有病，家里的情况自然也就紧了。现在你们每个月的低保，能保证正常的生活开支吗？”车杜炯又问。 　　“一年前我跟爱人都评上了低保，可是因为居委会的干部把我们家的低保金，挪到了他亲戚的头上，所以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可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身体有病，可是现在治病再也不用花钱。原来总担心孩子的学费，可从明年开始，孩子上学就再也不用交一分钱，这都是党和政府的政策好，才能我们一家从此摆脱困境。”彭春红感激的说，如果不是这次市里对民政局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进行大规模的审计，恐怕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低保金，其实一直被人冒领。 　　“还有这样的事？”车杜炯凌厉的目光望着旁边的周保宁，让他来回应这件事。 　　“那名干部已经被处理了。”周保宁尴尬的说，同时又把目光望向彭健明，这是民政局的工作，他这个局长应该赶紧来救场才对。 　　对于彭春红的情况，彭健明还是了解的，但是了解的并不是非常详细，他也只知道因为彭春红当地居委会的一位干部，把原本应该发给彭春红和她爱人的低保金，让他的亲人冒名顶替去领，如果不是这次的审计，恐怕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浮出水面。彭春红就算再过十年，也只知道自己没有评上低保户，根本就不会怀疑被人动了手脚。 　　“那位干部叫潘道军，是社区居委会的副主任，现在已经被开除。”朱代东在旁边轻轻的说道，这件事他没有刻意去了解，只是对于全市一千多名干部被免职、开除的资料，他都看了，并且记住了。现在彭春红一说名字，他马上就想了起来。 　　“是这样吗？”车杜炯问彭春红，有没有真的开除，只要问彭春红才是最清楚的。 　　“是的，朱市长真的是个好市长，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彭春红激动的说道，她看到朱代东比看到车杜炯还要激动，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她到现在或许还不能领到低保金，就更加不用说能享受免费的医疗和教育了。如果压在家里的两座大山被搬走，家里也好像充满了阳光似的，每天都是欢声笑语。 　　“彭大姐，我可不能算是个好市长，你一年的低保金被人冒领，我们政府部门没有及时发现，这是我这个当市长的失职。你能原谅我们，并且接受我们的补救措施，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说笑了，如果你都不是个好市长，恐怕就没有好市长了。”彭春红快口直心的说。 　　“谢谢你的夸赞，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工作，争取让全市的市民，都能生活得更好。”朱代东谦逊的说，彭春红说的这句话，他虽然心里受用，可是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却是得罪人的。幸好彭春红不是体制内的人，要不然就凭她这句话，以后就没有了进步空间。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代东同志，你在木川市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车杜炯脸色缓和了下来，一开始他觉得彭春红是作秀，或者是早就安排好的节目，但是他刚才听彭春红跟朱代东的对话，凭他的经验，这肯定是发自内心的。 　　“谢谢车省长，后面的工作还很重，我希望市政府的工作，能让大多数老百姓都满意。”朱代东说道，世上的事，不管你做得再完美，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哪怕以后真的全市免费医疗和教育，也只能让大多数人满意，不可能让所有的人全部满意。 　　“彭春红同志，你的低保金被人冒领了一年，后来民政局给你补发了吗？”车杜炯又问。 　　“补发了，不但给我补发了一年的低保金二千一百六十元，另外还多发了我一千零八十元的补偿费。我们一家人从心里感激党委政府！”彭春红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充满着幸福，六千多块钱，对于有一些人来说，并不算多，但是对她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这笔钱，能解决家里很多实际问题。但随着免费医疗和教育的开始，这笔钱大部分又能存储起来，以备急用。 　　“哦，这一千零八十的补偿费是怎么回事呢？”车杜炯饶有兴趣的问，这年头，能让政府改正错误，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只要民政局把彭春红的低保金足额发送，她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可现在木川却多发了百分之五十，这绝对是件新鲜事。 　　原本参加座谈的人员，也都是机械式的听着，现在听到木川还对低保金进行补偿，也都提起了精神，想听彭春红到底怎么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这是市里对那些犯了错误的干部进行了罚款，好像这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况且我爱人也说了，这钱是人民政府发的，光明正大，不拿白不拿。”彭春红微笑着说。 　　“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好，好！”车杜炯高兴的说。 第1269章 实事求是 　　因为车杜炯的调侃，整个座谈会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轻松。这件事他想起来了，周保宁刚才汇报过，只不过这件事周保宁只提了一句，说市里对那些违规操作低保的政府工作人员，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和高额的罚款。 　　当时车杜炯也没有注意，就没有问高额罚款的去向，现在看来，应该是对低保户进行了补贴。木川市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一头钻进钱眼里，这让他很欣慰。而且朱代东对木川的情况，确实非常的熟悉，有的时候车杜炯甚至会觉得，朱代东对木川的情况，实在太熟悉的，熟悉得让人意外，熟悉让人吃惊。 　　作为一个市长，他对下面的干部很了解，那是应该的。但是对于基层干部，也了解得这么详细，就不是一般的市长所能做到的。从刚才的情况来说，周保宁虽然并不清楚彭春红的事情，但是朱代东却能一口说出，冒领彭春红低保金的工作人员，他对下面情况的了解程序，可见一斑。 　　当彭春红向车杜炯说起第一天他们去社区医院免费治疗的情况时，车杜炯听得很仔细。应该说木川市的准备工作做得并不是很完善，可是他们为人民群众办实事的态度，却是值得嘉奖的。从审计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以及落实低保金的重新发放，到现在的低保户免费医疗和教育政策的正式实施。这个过程使用的时间很短，换在其他地方，甚至是省政府出台这样的政策，没有个一二年的调研，是不可能的。至于真正落实政策，至少在三年以上。 　　但木川市总共用了多长时间？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这样的效率，哪怕就是出现一些错误，也是能够接受的。何况从现在车杜炯听到的情况来说，木川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据周保宁介绍，现在出现的问题，一是医院的接诊能力略有不足，二是财政负担过重。要解决这个两个问题，都关系到一个字：钱。 　　因此车杜炯也不排除，这是木川市在向省里伸手，今年以来，木川市的财政收入呈直线上升的趋势，但是花了大钱的地方也不少。朱代东是一个既能增加财政收入的干部，更是一个敢于花钱，善于花钱的干部。对于这样的干部，只要他能把钱投到真正需要的地方，上面的领导还是很喜欢的。现在朱代东最主要的投入到民生，在木川，好像还没有什么专门的政绩工程、面子工程出现，这一点，他也很欣慰。 　　“保宁同志，听彭春红同志介绍了她们社区医院的情况，我看等会就去那家医院看看吧。彭春红同志，你帮我带路怎么样？”车杜炯转过头，对彭春红说。 　　“没有问题，我代表社区，欢迎车省长来视察工作。”彭春红高兴的说。 　　彭春红倒是高兴了，可是周保宁的眉头却蹙了起来，原本市里是安排车杜炯到市人民医院去视察的，可现在车杜炯却不按常理出牌。对于下面社区医院的情况，他完全不了解。周保宁把目光投向朱代东，下面的社区医院，能不能让车杜炯满意，他实在没有底。 　　“欢迎车省长到基层医院检查指导工作。”周保宁看朱代东向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社区医院的情况，当然不可能有三甲医院那么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越是在下面的医院，全科医生就比较多，一名医生可以肩负几个科室的责任。来社区医院的，一般也都是比较常见的病，如果患者的情况比较复杂，自然会到大医院去。 　　接到车杜炯要来医院的通知，社区医院的院长伏同在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可是会议还没有开完，卫生局的局长韩良、民政局的局长彭健明，就都已经到先一步赶了过来。 　　“朱市长有指导，实话实说，实事求是。不要夸大其词，也无需隐瞒什么。”韩良对伏同在说道，他跟彭健明是一起来的，彭健明原来是他的副手，现在调民政局，级别虽然跟他一样，但是资历没有他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以他为主。 　　“可是我们医院的条件实在太简陋了。”伏同在为难的说，硬件设备是实打实摆在这里的，虽然各个科室的牌子都有，但是医疗器材不足，特别是一些大型的进口医疗器材，那是想都不用想。 　　一些精密的化验和检查如果不能做的话，医生就没有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从而无法诊断。而且看普通病的时间长了，对于一些疑难杂症，就越来越没有经验，这也注定了，社区医院只能治疗一些常见病。 　　可就算是这样条件的医院，这段时间也是人头攒动，全社区的低保，现在如果有个小病小灾的，都会来这里。有病治病，没病防病。对全社区的低保户身体检查中，还真的发现了好些慢性疾病，甚至是癌症。有些癌症，因为发现得早，存活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韩局长，要不要疏散一些病人？”伏同在问，医院现在到处都是人，车杜炯如果来视察的话，前面肯定要有几个人开道才行，否则根本就没办法挤进去。 　　“疏散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嘛，实事求是，现在是什么样子，等会车省长来了之后，还是什么样子。”韩良说道，让省里的领导看到木川基层医院的情况，不也是更好的体现了木川免费医疗工作做得很到位么。 　　其实就算伏同在想疏散，也已经来不及了，没过十分钟，车杜炯在周保宁、朱代东的陪同下，就已经到了这家社区医院。刚下车，车杜炯就注意到了，在门诊部的走廊里，到处都站满了人，就连外面的坪中，也到处是人。他看了一下时间，从刚才自己说要来这家社区医院看一下实际情况开始，到现在抵达医院，前后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木川方面要准备的话，恐怕半个小时也是做不到这个效果的。况且彭春红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在来的路上，车杜炯也问了问这家医院的情况，跟彭春红所说基本相符。 　　“彭春红同志，上次你来这里看病的时候，也有这么多人吗？”车杜炯问旁边的彭春红。 　　“上次比这次要多得多，今天车子还能开进来，上次我坐我爱人三轮车来的，只能停到街对面。”彭春红说道。 　　“哦，这么多人，以保证当天就看完吗？”车杜炯问。 　　“当然不行了，我们那天来得比较早，但也排到第三天才轮到我们。医院提前发了号子，每天每个科室只能看三百人。”彭春红对那天的情况记得很清楚，不用付钱，就能到公立医院看病，这样的事情，好像有生以来还没有遇到过。每个人都想来亲身体验一把，就算身体没病的，也想做一个体检。 　　“走，到里面看看。”车杜炯大手一挥，笑吟吟的说。并不是人民群众不需要看病，而是进医院就要花钱，他们心疼钱，对于头疼发烧，很少来医院，就是挺着。就算不挺，也是自己到药店买几片感冒药吃一下。殊不知，很多大病在发病前，表现的症状也是感冒发烧。 　　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医院院长伏同在，在韩良和彭健明的带领下，出来迎接车杜炯。伏同在还是第一次见到车杜炯的真人，非常的激动。走到车杜炯面前的时候，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里，脚也不知道跨，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车省长，这位是医院的院长伏同在。”韩良说道。 　　“伏院长你好，伏同在同志，你这个‘姓’可有些吃亏，明明是正院长，却得叫你‘副’院长。”车杜炯微笑着对伏同在说。 　　“吃亏就是福嘛。”伏同在笑着说，看到车杜炯已经伸出了手，他连忙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车杜炯的手。在握手的时候，他在旁边搜索记者的相机，看到有记者照了像，他非常高兴，一定要让那记者给自己一个照片才行。 　　在众人的簇拥下，车杜炯在医院里看了看，但里面的病人实在太多，而且那些病听说省长来视察之后，更是赶也赶不走，愈发的围了过来。车杜炯在医院里转了一圈之后，就来到医院外的空地上，跟就近的病人拉起了家常。 　　这里的情况比刚才会议室里听到的更加真实，车杜炯问了十来个人的情况，他发现有两名低保户是刚刚才被评上的。他再问这两名刚评上低保的情况，家里的情况都很差。车杜炯对随同的民政厅长韩子勇说：“韩厅长，你看到没有，木川市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才彻底整顿了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过程的一些问题，看来民政厅任重而道远。” 　　“是的，木川在这方面走到了民政厅的前面，周书记、朱市长，民政厅过段时间要派人下来学习，你们可不能藏拙哦。”韩子勇微笑站说。 　　“我们一定做好传经送宝的工作。”周保宁笑吟吟的说。 第1270章 电子信息系统 　　朱代东看到周保宁在陪同车杜炯视察的时候，不停的看着手表，他知道周保宁是想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让车杜炯去机车车辆厂。木川机车车辆厂是木川的骄傲，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承载着木川的希望。 　　况且周保宁还是木川机车车辆厂走出来的干部，他对机车车辆厂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感情，如果车杜炯到了木川却对机车车辆厂过门而不过，这会让他觉得很沮丧。 　　“云处，这里面的环境太复杂了，是不是让车省长提前离开？”朱代东找到云凌可，轻声说道，这家社区医院，是车杜炯执意要来的，如果木川方面的人劝他离开，恐怕他会觉得，是不是木川的底气不足？ 　　“可以，接下来的安排呢？”云凌可看了车杜炯一眼，轻声问。现在车杜炯的身边都是病人，就算这些人对车杜炯没有恶意，可是谁敢肯定他们没有得传染病呢？这对车杜炯来说，可能存在的威胁更大。 　　“去机车车辆厂吧，看完那里，正好吃饭。”朱代东说道。 　　对于云凌可的提议，车杜炯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原本他来这里，就已经让木川方面乱了方寸，如果再在这里面的时间待的太长，可能就会影响到后面的工作安排。到了他这一级的领导，所有的事情和工作，都会提前安排好。一旦打乱了步骤，会影响到工作安排。况且到了他这样的地位，一言一行，都有人安排。 　　在去机车车辆厂的路上，车杜炯让朱代东坐到他的车上，这个举动让周保宁脸色一变，他是木川的一把手，可现在车杜炯来木川检查工作，没有跟他深入交流，却让朱代东上了他的车，这让其他的干部看到了，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可是周保宁对于车杜炯的安排，是无能为力的。而且刚才他看到朱代东跟云凌可耳话了一阵，云凌可又去向车杜炯汇报，这才让车杜炯停止在社区医院的视察。这又让他无法对朱代东有什么想法，如果不是朱代东，恐怕现在车杜炯还在社区医院，那去机车车辆厂肯定就没有时间，毕竟吃饭的时间是早就固定下来了的。 　　“代东同志，你到木川才几个月的时间，但在群众中的威信很高啊。”车杜炯微笑着说，他跟社区医院里的一些病人拉家常的时候，听到他们对朱代东都是交口称赞，一个年轻的干部，又刚刚上任没多久，能有这么好的群众基础，这是很少见的。 　　其实人民群众的要求并不算高，只要你真心为他们办事，只要你能做到公平合理，他们就会信服你、敬重你。在社区医院的时候，车杜炯跟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交流，从他们口中，听到对朱代东的称赞，说老实话，他都有些羡慕。能让老百姓真心称赞一位干部，这是殊为难得的。 　　“谢谢车省长的表扬，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刚才虽然离车杜炯比较远，可是他跟那些低保户是怎么交流的，清清楚楚。其实朱代东也是感慨万端，他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老百姓却给了他这么高的声誉，说心里话，他其实觉得有些惭愧。 　　“我听保宁同志汇报时说，木川市现在的医院每天都是超负荷运行，而因为低保的免费医疗和教育，财政开支也很大，对此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车杜炯问。 　　“木川今年的财政收入虽然大幅度的增加了，但要用钱的地方还不少。我们木川穷啊，省长，不是我想向省里伸手，具体情况你也看到了，没办法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云凌可坐在前面，听到朱代东叫苦，暗暗好笑。木川今年的财政增长幅度，可以说是全省最高的，现在朱代东还叫穷，也真亏他说得出口。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步的来，贪大求全，真的有可能导致木川的财政危机。 　　“你们木川还穷？楚都与木川之间要修高速公路，这得六七个亿吧？你们木川竟然承诺全部负担，这也叫穷？”车杜炯斜睨了朱代东一眼，说。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元骞振跟欧谱班说一分钱也没有，他们对修高速公路不积极，可我们木川等不了啊。如果木川再不抓紧时间奋起直追，那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得上楚都。”朱代东叹息一声，说。 　　“你的志向不小嘛要，要赶上楚都可不是三五年就能做到的。而且你在楚都工作的时候，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也很快，木川想要赶上楚都，只能超过楚都的增长速度。”车杜炯笑着说，朱代东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要赶上楚都，这可不是短期内所能做到的。况且楚都是省会，朱代东在楚都工作的时候，又给楚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现在的楚都，就算经济增长速度不能像去年那样，大幅度增加，至少也不会低于全省的平均增长速度。 　　“这是我们的远期规划目标，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省长，说起楚川高速，能不能麻烦你给交通厅的个招呼，真要是全部由我们木川来投资，真的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呢。”朱代东苦着脸说，像这样的大型工程，仅靠地方政府投资，压力确实大。况且国家每年都要下拨交通建设专项资金，对于这样的钱，就像车杜炯上行所说的，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这件事你应该找鹏飞省长才对。”车杜炯调侃道，严鹏飞是朱代东的岳父，又是原来的交通厅长，虽然现在他没再担任这个职务，但严鹏飞长期在交通部门工作，现在担任副省长，对交通厅还是有很大影响力的。 　　“严副省长没有分管交通工作，他曾经跟我约法三章，工作上的事，要与私人关系，严格区别。他也要求我，严格要求自己，不能在外面打他的招牌。这些年，我不敢说绝对遵守了这样的约定，但至少没有给他添大麻烦。”朱代东正色的说道。 　　“鹏飞省长也确实跟我说过，这一点，你们这对翁婿确实能称得上是楷模。好吧，我可以给交通厅打招呼，可是具体会给木川多少钱，却无法保证。”车杜炯说道。 　　“谢谢省长对木川工作的大力支持。”朱代东笑着说，他可以不拿严鹏飞作幌子，但是对车杜炯却没有这个限制，只要车杜炯开了口，他就好比拿到了尚方宝剑，不到交通厅搞一笔钱下来，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医院方面的问题，你想好怎么解决了没有？”车杜炯问，这次他之所以会特意让楚昌公司的彭伟一起下来，就是想让楚昌公司与木川合作，把医院电子信息系统搞起来。虽说前面的投资可能会比较大，但后面的收益却是可观的。 　　“我们准备在木川推行国家基本药物，我们计算过，在木川低保免费医疗的过程中，主要的开支，都是药费产生的。如果医院能将国家基本药物列为低保户治疗的首选药品，应该能降低百分之六十到八十的财政开支。”朱代东说道，这段时间他对国家基本药物的了解比较大，他不像其他人，只要他想了解的事情，很快就能了解得比较深入。现在最新的几百种国家基本药物，朱代东都能说出来，并且对每种药的药效也记得很清楚。在这一点上，恐怕就是一般的医生，都不如他。 　　“国家基本药物？代东，这个想法很好，但更重要的是，要真正落到实处。”车杜炯叮嘱道。 　　“在省长的关怀下，我相信这个政策一定能落到实处。”朱代东微笑着，他之所以会对彭伟提出来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这么感兴趣，就是想到了这套系统对于落实医院给低保户用药的时候，能起到公开透明的作用。 　　“代东，我这个人喜欢讲究实事求是，在这方面，我还真的不能帮你什么。”车杜炯淡淡的说道。 　　“省长，我可没有奉承你，事实确实如此嘛。我上午已经跟楚昌公司的彭伟见了面，他向我推荐了一套楚昌公司研发的电子信息系统，这套系统能把全市的医院、管理机构甚至是市政府都联起来。每名医生今天用了什么药，用了多少药，给低保户开了什么药，在这套系统里都能查到。而且医院从挂号、排除、检查、化验、领药，都要进入这套系统，就算医院不想给低保户用国家基本药物，也没有任何办法。我们还准备在市内的一些公共场所设立一些查询的机器，只要市民愿意，他们也能随时查询。发动群众一起来监督，我相信一定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市里的政策落实到人。”朱代东笃定的说。 　　“看来我把彭伟带来还是有一点作用的。”车杜炯微笑着说。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彭伟现在是一个典型的商人，他的开价太高，我们市政府可能无力承担这么大的开支。”朱代东看了车杜炯一眼，叹惜着说。 第1271章 打招呼 　　听到朱代东说彭伟是一个典型的商人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云凌可实在忍不住了，他把头偏向窗外，全身抽搐了一阵之后，才把头低下。朱代东说彭伟是商人，可现在他在车杜炯面前，何尝不是一副商人的作派呢？ 　　“商人都是逐利的嘛，你跟彭伟的私人关系应该很好，难道价格还谈不下来？”车杜炯诧异的说，他倒没有注意到朱代东现在是副什么嘴脸，况且朱代东觉得价格太贵，在自己面前哭穷，他也只是觉得朱代东对于用钱很谨慎。如果换成其他地方的干部，彭伟是自己带过去的，恐怕不管彭伟开什么价，都先一口答应再说。 　　“关系归关系，生意归生意，这一点，我们都分得很清楚。”朱代东说道，对于这一点，他的原则性也很强。况且就算他真的利用私人关系，去让彭伟降低，对方也未必会同意。在有的事情上面，彭伟是非常犟的。他现在跟欧谱班的关系处得很差，跟他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知识分子恃才傲物，是很正常的。如果你不尊重他，他可能会更加不尊重你。 　　“好吧，我也跟彭伟打个招呼。”车杜炯说道。 　　“谢谢省长的支持，另外民政厅、教育厅、卫生厅那边，是不是也请省长打个招呼，我们市现在亟需上级领导部门的财力、物力、人力支持。”朱代东说道，民政厅每年也有数有亿计的扶贫资金，教育厅也有专项资金，卫生厅下拨的资金倒是不多，但是卫生厅可以协调医生人才，下一阶段木川如果要搞全民免费医疗，恐怕就要卫生厅支持才行。 　　“代东，我来一趟木川，都快成‘招呼省长’了，趁我现在还没有去木川机车车辆厂，赶紧掉头回省政府算了。否则是不是还要给铁道部打招呼？”车杜炯斜睨了朱代东一眼，不满的说。 　　“这是省长对我们的关怀，如果没有省领导的正确领导和英明决策，木川市的各项工作，不可能取得成绩嘛。”朱代东谦逊的说。 　　木川冶炼厂原本就是亚洲最大的有色金属企业，现在因为朱代东控制着铟的出口量，可以说现在木川冶炼厂已经成为木川市效益最好的企业。但现在车杜炯到了木川机车车辆厂，却没有计划要来木川冶炼厂，杜忠德作为木川冶炼厂的厂长，心里自然不太舒服。 　　但就在刚才，他突然接到了伍成科的电话，让他迅速带着汇报材料到机车车辆厂，车杜炯马上就到，在谷传祥做完汇报之后，如果时间许可的话，会安排他汇报。 　　杜忠德这个气啊，木川冶炼厂如果说以前比不过机车车辆厂，还情有可原。毕竟如果没有机车车辆厂，就没有木川市的现在。但是从今年开始，木川冶炼厂就开始扬眉吐气，抛开铜、铅的出口不算，光是铟的出口，创造的利润，在木川就是首屈一指。机车车辆厂虽然今年也有几十台机车出口，可是出口额中起来，也不过一个多亿的美元。而二十多吨的铟，放到国际市场上，就有一个多亿的美元。 　　而木川冶炼厂每年的铟产量有多少？二百六十多吨，今年得知铟的价格，在国际市场上能卖到四百五十万美元，木川冶炼厂全厂上下群策群力，争取把每一克铟都提出来，今年木川冶炼厂的铟产量，超过二百七十吨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冶炼厂有了钱，底气也足了，现在已经在准备盖最新的办公大楼，厂里也购了好几辆进口奔驰车。这次既然车杜炯来了，又要让自己去机车车辆厂汇报，他自然要把排场搞得大一些。他让厂里的几辆进口车全部集合起来，组成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到机车车辆厂。 　　几辆崭新的奔驰一字排开，摆在机车车辆厂的厂部办公楼外面，当车杜炯还没下车，他就注意到了。他下车对朱代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是哪个单位的车，很气派嘛。” 　　“报告省长，这是木川冶炼厂的车，今年冶炼厂已经创汇达四亿美元，如今的冶炼厂，已经是我市的利税大户，创汇大户。”朱代东微笑着说，这几辆奔驰车，是恒天外贸公司帮忙进口的，价格比外面的要便宜了近百分之五十。除了木川冶炼厂的这几辆奔驰车之外，还进口了两辆奥迪。 　　本来这两辆奥迪是要给周保宁和朱代东的，但是朱代东的那辆车他还是没用，送给了人大主任。但这让杜忠德很遗憾，原本他之所以会让厂里送两辆最新的奥迪给市里，就是想送给朱代东。只不过周保宁是一把手，想要送车给朱代东，就必须也送一辆周保宁。可没想到，朱代东的那辆车却没有用。 　　“看来木川冶炼厂是财大气粗。”车杜炯微笑着说，现在很多国有企业都陷入困境，而木川冶炼厂的做法虽然有些浮躁，可是对目前来说，有这样的企业，对其他国有企业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因为这几辆奔驰，车杜炯在到了机车车辆厂会议室之后，主动要先听冶炼厂的汇报。这让旁边的谷传祥脸色异常难看，车杜炯在机车车辆厂，却首先听取冶炼厂的汇报，这让他这个机车车辆厂的厂长，颜面何存？ 　　中午在南湖宾馆，朱代东等车杜炯一离席，马上就把彭伟叫到了宾馆的房间。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把彭伟拿出来，而且还要以最低的价格。 　　“彭伟，车省长应该跟你说了吧，楚昌科技公司的电子信息系统我们市里很感兴趣，但是价格你应该主动降下来才对啊。不要以为木川今年的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你就乱喊价，人民政府的钱，每一分都是从老百姓头上得来的。”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都说你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又提倡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是怎么你到了木川，就忘了这些呢？美国人总说我们国家不尊重知识产权，难道你真要让别人说中，你才高兴？”彭伟淡淡的说道，朱代东想压低价格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如果说软件不值钱，也就意味着知识不值钱，如果在一个国家，知识不值钱的话，那这个国家还有希望、还有未来吗？ 　　“都说人民政府喜欢讲政策，没想到你的政策水平比我还高。好吧，如果我市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以及民政局、卫生局、市政府一起联网的话，整个软件和硬件投资，一共需要多少钱？”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这才是一个优秀的知识型干部所具备的魄力嘛，既然你爽快，我自然不会让你难做。你看这样好不好，木川全市所有的公立医院、民政部门、卫生部门、市政府和各个区政府的电脑全部联网，软件费用八千万，你看如何？”彭伟说道，回南湖宾馆的时候，云凌可给他打了电话，说车杜炯跟朱代东谈过话，看他能不能对木川的电子信息系统优惠一些。 　　而车杜炯把朱代东叫到他的车里，彭伟当时也看到了。能享受这样待遇的，原本应该是周保宁才对。但是没想到，这个待遇却让朱代东享受了。可以想像，朱代东在省领导的心目中，地位是非常高的。 　　“硬件呢？”朱代东心里一动，微笑着说。 　　“包括电脑、打印机、网络设备、大型显示屏……”彭伟说。 　　“你不用跟我说的这么详细，我只知道，所有的硬件和软件，全部由楚昌公司负责，我们只需要负责使用，你们负责安装、调试、培训、维护就可以了，你把这些费用全部算一下，过段时间给我一个答复就可以了。我们市政府到时开会研究，给你一个准确回复。”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我们是搞科研的，做什么事情都会提前作准备，我们已经核查过，如果木川市政府委托我们搞这个电子信息系统的话，那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报价，四亿六千五百万。”彭伟微笑着说，搞软件开发，要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否则软件就会出错，甚至进入死循环。 　　“四亿六千五百万？彭伟，你是有备而来啊。”朱代东大笑道，这个价格基本上能修一条普通的楚川高速公路了。电子信息系统号称是信息高速公路，但那是虚拟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当然，现在的电脑、打印机这些设备也很昂贵，可是木川市一下子把全市所有的医院全部联想网来，并且实现电脑化办公，需要的投资就有些大了。 　　“这四亿六千五百万如果扣除八千万的软件费用之外，剩下的三亿八千五百万包括了所有的费用，甚至还有一年的售后服务和相关的培训。”彭伟说道。 　　“彭伟，你跟我说句实话，在这个基础上，你们公司还会做多大的让步。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谈判上面。我相信这一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朱代东微微一笑，说。 第1272章 全部打包给你 　　彭伟自然知道朱代东的性格，这是一个非常有魄力和魅力的领导，当初他来腾胜公司的时候，自己一开始还有些不太相信他。当时的朱代东，从外表上看，根本就不像是副市长，而到了楚都之后，他才知道，朱代东这个常务副市长权力到底有多大。 　　而朱代东让腾胜公司迁到楚都之后，敢抓敢管，对于新的楚昌公司的事务，他完全放任自己，除了自己主动开口向他求助，从来不会主动插手过公司的事。对于朱代东的知遇之恩，彭伟很感激。但是如果现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主动退让的话，恐怕朱代东会鄙视自己。而真的要主动退让的话，他也会瞧不起自己。 　　特别是当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幸福。现在市里的领导，动不动就给自己打招呼，要安排个什么人来楚昌公司。职务大小不论，但只有一点，工资不能比别人少，工作又不能比别人重。现在的楚昌公司，至少有几百个光吃饭不干活的人。 　　对于这样的情况，彭伟很是苦恼。他上次也向朱代东倾诉过，但是朱代东告诉他，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彭伟想继续担任楚昌公司的董事长，想再干点大事，就必须要学会忍耐，学会跟人沟通。一时的得失并不代表什么，只要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可以不必计较一时的得失。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 　　“几百万吧。”彭伟内心一阵狂喜，看来朱代东是准备退让了。对于朱代东来说，把价格压低，和尽快把电子信息系统建起来相比，是无足轻重的。 　　“彭伟，你是知道我对质量要求的，钱，市里可以多出一点，但是东西你一定保证质量和可靠性。”朱代东正色的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楚昌公司公司的招牌，总不能砸在我的头上吧。”彭伟微笑着说。 　　“这样吧，彭伟，我们市里准备再新建一批医院，价格我就不再跟你讲了，就是四亿六千五百万，但是这一批新建的医院，也必须全部把电子信息系统建起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这个价格木川能接受？”彭伟诧异的说，虽然朱代东直爽，但是在利益面前，他应该没有这么快退让才对，他突然闻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我现在是木川的代理市长，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这个板还是能拍的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刚才你说那批医院，具体是几家呢？”彭伟说道。 　　“暂时还没有定，但是今天在社区医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木川需要至少三十家以上的医院才行。”朱代东说道。 　　“三十家医院？”彭伟马上算了一下，如果是三十家医院的话，那硬件投入至少就在一千五百万以上，至于软件，其实只要开发出来了，一家医院跟一千家医院，都不有太大区别的。最多就是增加了一些人工成本和以后的售后服务，以及培训工作量而已。 　　“至少三十家，有可能是四十家、五十家或者一百家。当然，也有可能是二十家、十家。只不过这个数字，暂时还不能确定下来。你也知道，新建一家公办医院，要审批的手续很多，就算我是市长，也不能确定马上就能把把医院审批下来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彭伟一下子就沉默了，一家医院的硬件投入，至少要五十万，或许五十万都还不够。若是只是三十家医院的话，一千五百万的损失，他还是能够接受的。虽然跟朱代东说，电子信息系统这套软件要八千万，但是对他来说，成本其实一千万都不要。可是如果木川市一下子投资一百家医院呢？那就是五千万。但是木川会建一百家公立医院吗？有必要建一百家公立医院吗？ 　　彭伟仔细衡量之后，马上得出一个结论，木川最多建五十万家医院就已经是极限了。五十家医院，也只需要二千多万，这样的损失，他还是能接受得了的。 　　“好吧，在一年之内，不管木川建成多少家医院，都可以纳入电子信息系统中来。”彭伟笃定的说道，对于楚昌公司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大单，对于这笔单子的利润，彭伟不用去算也知道，肯定非常丰厚。而且木川搞起来之后，恐怕其他地方也会跟上来，对于楚昌公司来说，每多做一个工程，利润都会增加。 　　而且彭伟也留了一手，他只承诺对一年之内建成的医院进行免费联网，如果一年之后，不管木川建了多少医院，都要另外收费的。而且以他对市政府的办事效率的了解，一年之内能把所有的审批手续办下来，已经很不错了。能在一年之内开工，就算创造了速度。 　　当然，这是对其他地方而言，朱代东不管做什么事，都非常快。在楚都的时候是如此，现在到了木川之后，还是如此。但就算是如此，他也相信，木川不可能兴建五十家以上的公立医院。要知道现在木川的医院，大大小小加起来，已经有一百五十家左右的医院，如果再增加五十家，恐怕过了这段高峰期，医院都会养不活自己了。 　　“那行，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看什么时候签合同？”朱代东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想法可能跟彭伟有些不同，彭伟只看到现在木川的低保能享受免费医疗，却没想过以后木川会实行全民免费医疗。现在木川总共有一百四十八家公立医院，如果只增加三十家医院，应该也不是很够，按他的设想，至少要增加一百家医院，甚至更多。 　　“越快越好。”彭伟笑着说，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会留一手。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你不会告诉我，连合同你也准备好了吧？”朱代东笑着说。 　　“知我者朱市长也。”彭伟果真从包里拿了一份合同出来，从开始研发医院电子信息系统开始，他就让公司的业务人员开始准备这份合同，一直到现在，这份合同，已经让公司各方面的人员，研究过好多次。现在这份合同，只需要把合同的金额填上去，基本上可以当成正式合同使用。 　　“这是正式合同？”朱代东以为彭伟准备的是意向书，可没想到，这竟然是份正式的合同，看来彭伟对于木川的电子信息系统是非常在意的。想想也是应该，这个系统如果成功研发的话，肯定大有市场，到时这又将是楚昌公司一个新的盈利项目。 　　“是的，但鉴于刚才你说的情况，还需要做一些修改。如果木川方面能做最后的决定，明天就可以签订合同。”彭伟说道，其实给朱代东新建医院安装电子信息系统的话，可以在以后增加一个附加合同，但是他希望，能一次性签好。跟政府部门合作，最好是把什么事情都搞得相当正规，要不然以后在结账的时候，会非常的麻烦。 　　“没有问题。”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现在需要的是，马上跟周保宁商量，到底木川还需要多少家医院。 　　“朱市长，车省长请你去他的房间。”伍成科等彭伟走后，进来汇报。 　　“好，我马上就过去。”朱代东说，刚才车杜炯跟周保宁已经谈完话。而且车杜炯在跟周保宁谈话的时候，说到了很多关于朱代东的情况。毕竟车杜炯是省长，而不是省委书记，他更关心木川市政府的工作。至于周保宁，他更加说的是，两年之后，木川市的一些情况。 　　周保宁还没有两年时间就要退休了，到时木川会发展得怎么样？市委书记由谁来担任，现在省里就已经需要规划。而且周保宁的工作开始慢慢差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影响到工作，可是他的精力，已经变得差了起来。 　　原来朱代东还在想，车杜炯会不会再见自己，毕竟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跟车杜炯已经谈了十来分钟，该说的基本上也都说得差不多了。没想到等周保宁一走，车杜炯就让云凌可给伍成科打电话，通知朱代东去见他。 　　“代东，听说你的酒量很不错，可是中午却没见你喝多少酒嘛。”车杜炯见到朱代东后，微笑着说。 　　“是不是省长还没有喝好？云处，这是新出的原浆保健酒，我陪省长再喝一杯？”朱代东微笑着说，中午的时候，在南湖宾馆喝的是木川原浆酒。现在木川原浆酒已经成了政府机关的唯一指定专用酒，不管来的是省委书记还是省长，除非对方有特别的要求，否则机关事务管理局都只会提供原浆酒。 　　至于原浆保健酒，因为只能是朱代东亲自炮制，所以产量更少，这一批新的原浆保健酒才刚刚出来，而且木川酒厂还没有去灌装，他现在拿过来的两瓶原浆保健酒，是他自己灌进去的。 　　“原浆保健酒？看来我这次来木川真是来对了，小云，你等会记得跟伍成科同志要几箱原浆保健酒带回去，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车杜炯笑吟吟的说，原浆保健酒一直没有上市销售，所以也没有具体的价格，而这酒又不是正规酒厂生产的，属于朱代东的“特产”，这样的酒，就算向朱代东多要点，也不会影响清誉。 第1273章 木川的机会 　　既然车杜炯对原浆保健酒这么感兴趣，朱代东自然不会令他失望，离开车杜炯的房间之后，他马上让伍成科给木川酒厂的鲍礼锋打电话，让他马上安排人去灌装原浆保健酒。 　　“鲍厂长，我是伍成科，朱市长指示，这次的原浆保健酒已经可以灌装了，请你马上安排人员去包装。等会准备两箱酒送到南湖宾馆来，不能超过一个半小时。”伍成科说道，再过两个小时，车杜炯就要离开木川去坛水，在此之前必须要保证两箱原浆保健酒送到车杜炯的车上。 　　“一个半小时？是不是要送给车省长的？”鲍礼锋惊喜的问，自从上次的原浆保健酒生产出来之后，他这个酒厂厂长，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所有人都知道原浆保健酒是从木川酒厂出来的，因此，只要比他这个酒厂厂长大的人，都会直接打电话向他要原浆保健酒。可是鲍礼锋就算会七十二变，他也没有办法，拿出哪怕是一滴原浆保健酒啊。 　　有的时候他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拿普通的原浆酒去冒充原浆保健酒。第一批原浆保健酒，一般人不要说喝，能见都没有资格见过。所以也被他糊弄了不少。可是随着消息的传开，知道真相的人是越来越多，特别是市里的领导，都分了原浆保健酒之后，他那一招就不灵了。 　　上次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再给朱代东灌装原浆保健酒，一定要留点私货。哪怕只留几瓶，到时候也能解决大问题。上了年纪的领导最需要什么？养生、保健。而原浆保健酒是中央保健局和卫生部都认可的，这样的酒在市场上根本没有销售，如果没有一般的关系，根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车杜炯开口要酒，难道我们还能不满足他的要求？省长在南湖宾馆休息一个小时后，就要离开，朱市长指示，一定要在省长离开之前，送过来，能完成吗？”伍成科说道，虽然他的父亲是酒厂的技术员，也是鲍礼锋的下级。但现在，他对鲍礼锋却是用命令式的语气，而鲍礼锋却无法说三道四。 　　“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鲍礼锋坚定的说，这是送给车杜炯的酒，又是朱代东亲自下了指示，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他都必然会完成。 　　只是让鲍礼锋没有想到的是，原浆保健酒刚刚灌装完，他就接到了市领导的电话，让他准备点原浆保健酒，市里要用。这酒是朱代东炮制的，到现在为止，朱代东都没有看看到酒，怎么可能就让他拿这酒去送人情呢？ 　　“这酒现在的产量很低，朱市长特别交代，酒厂那边一定要注意，不能出现违规操作的现象。”伍成科叮嘱道，现在木川市的干部听到违规这两个字都是心惊胆战，因为民政局就是因为违规的干部太多，才导致了大量的干部被罢免和开除。 　　如今鲍礼锋听到伍成科这样的交代，心里自然也慌。他是酒厂的厂长，如果想要留点好酒，别人既不会发觉，也不会说什么。可是朱代东既然把话说了出来，那如果自己明知山有虎，还要偏向虎山行，就不能怪别人了。为了一点酒，有可能就把自己的前程断送了，这么高的违规成本，鲍礼锋实在无法承受。 　　但是这种原浆保健酒，也确实有值得冒险的价值，试想一下，那些年龄快到线，又位高权重的领导，想原浆保健酒而不可得。如果自己能送点这样的酒过去，岂不是会把自己高看一眼？他在心里左右摇摆，想到伍成科跟酒厂的渊源，他突然问了一句：“伍科，这酒要不要也给你留一点？” 　　“我要这样的保健酒干什么？鲍厂长，我建议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也要告诫厂里的其他人，难道民政局的前车之鉴，你们还不能吸取教训？”伍成科连忙说道。 　　“我也就这么一说，朱市长的事，谁敢马虎？”鲍礼锋说道。 　　朱代东虽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此时他可没有心思去管，反正以后鲍礼锋有没有违规，只要跟他打个电话就能知道。现在他需要跟周保宁商量，拿出一个木川的医院建设方案来。 　　“保宁书记，根据我们市现有的情况，我建议至少要建设一百家以上的医院。”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他刚才跟韩良简单的沟通了一下，作为卫生局长，他当然希望市里的医院越多越好，对于朱代东提出来的增加一百家医院的想法，自然也是大力支持。 　　“一百家医院？而且有二十家三甲医院，六十家二甲医院，剩下只有二十家社区医院。代东，我知道你想解决现在低保户看病难的问题，但是一下子就上一百家医院，是不是太多了。如果这个高峰期过了之后，难道你让这些医院都空在那里，到时我们木川会被人称为医院城市的。”周保宁又好气又好笑道，一座城市的医院太多，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保宁书记，刚才你说的非常正确，医院城市？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医院当成我们木川的一个产业来抓？”朱代东眼睛一亮，微笑着说。 　　“医院产业？代东，哪个地方没有医院？如果医院也能发展成产业的话，恐怕到时会摔跟头。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什么事都要符合实际才行。”周保宁叹了口气，说。 　　“保宁书记，如果我市搞全民免费医疗，现在就可以预见，我们木川所有的医院，所有的药物，都将以国家基本药物为主。这样的药物，哪怕在检查和化验上，医院的收费跟其他地方的医院一样，但这药费，肯定会便宜一大截。”朱代东兴奋的说道，他现在倒不觉得一百家医院过多，相反，他觉得医院还有些过少。 　　“虽然我们的药费可能一定的优势，但是这个优势，并不能吸引外地的患者来我市治疗吧？何况我们用国家基本药物，其他地方到时也能用国家基本药物。按照经济规律，所有的企业都是逐利的，到时如何保证，医院会心甘情愿的放弃唾手可得的利润呢？”周保宁沉吟道。 　　“如果医务工作者的工资和奖金，全部由市财政承担，医院没有了盈利的压力，再加上我们可以发动全市的市民一起监督，我相信，医院到时只能按照市里的规定去执行。我们的目标，虽然是形成医院产业，但是木川市的医院，最终的目标，却是要让医院成为非营利，或者不是以营利为目标的机构。”朱代东说道。 　　“按照你的计划，市里总共得投入多少钱？”周保宁说。 　　“光是建医院的话，可能就要五十个亿左右，因为我们的医疗设备，可以直接从国外进口，大规模的进口，价格自然也就下来了。到时还能帮现有医院进一批设备。至于土地和基建，倒不用花多少钱。而这笔钱，可以从银行贷款，而医务工作者的工资和奖金，需要八到十亿左右。我最担心的，反而不是资金，而是有没有足够医务人员。”朱代东说道，这次如果市里新建一百家医院的话，还能对全市所有的医院进行机构改革。 　　医院的机构改革以前也是很有难度的，机构臃肿，效率低下，趁着这次新建医院，正好可以合理的把那些人分流出去。一百家医院，平均每家医院至少需要二百到三百人，除了把现有医院的人员分流出去一些之外，还必须在全省招聘医务工作者才行。 　　至少今年省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市医药学院、卫校等等这些跟医药相关的专业，都必须把毕业全部分配到木川来才行。 　　“五十个亿？每年八到十个亿？代东，以木川的财政，真的能负担得起吗？”周保宁说道，看得出来，朱代东的信心十足，可是这样的信心，会不会膨胀？一旦这一百家医院建成之后，造成重复建设，那浪费的财政，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以，至少两年之内是不成问题的。”朱代东笃定的说，有木川冶炼厂的铟，他相信两三年之内，不会对财政开支有什么影响。而且这些医院真的对木川的经济没有帮助？他不相信。 　　“代东，你看这样行不行，选建三十家，两年后再建三十家，五年后再建四十家，依次递增，这样会大大降低风险。”周保宁说道，既然朱代东决心已下，作为市委书记，他只能支持。要是作为老成持重的领导干部，他还是觉得朱代东这样的做法，风险比较高。 　　“可这样的话，我们的成本就会增加很多。保宁书记，其实现在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木川两条腿走路的机会。”朱代东苦笑道，他知道周保宁的担忧，可是现在这也是木川的一个机会。能借着全民免费医疗的机会，一次性就把木川的医院数量翻个番，以后大不了就是关闭一些医院嘛。反正设备和医务工作者都在那里，市里损失的，不过就是医院的基建工程。 第1274章 僧多粥少 　　虽然朱代东还在跟周保宁在谈关于新建医院的事，但因为伍成科给鲍礼锋打了个电话，以至原浆保健酒又有新货的消息，马上像长了翅膀似的，以木川市为中心，向全国迅速传递。 　　而北京的反应速度甚至还超过了楚都，朱代东与周保宁几乎是同时接到了电话。两人一看来电显示，这个电话都是非接不可的，朱代东跟周保宁无奈的对视一笑：“保宁书记，我看咱们只能暂停一下了，这是北京张老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你好，我是周保宁。”周保宁朝朱代东点了点头，他的电话是卫生部打过来的，而且还是黎丙赣亲自打过来的电话，他更加不敢怠慢。 　　看到周保宁已经在接电话，朱代东只好走到里面的房间去接电话，他刚一按下接听键，马上就知道打电话的是张天睿。现在张天睿因为连续在木川市做了几件事，让面的老爷子对他刮目相看。 　　“代东，听说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又有新酒了？”张天睿笑着说，他现在木川设立了分公司，最近这段时间，他给恒天外贸公司木川分公司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随时关注木川酒厂的原浆保健酒最新进展。 　　而恒天外贸公司木川分公司，也非常清楚原浆保健酒对张天睿的含义，所以他们每天都要跟黎丙赣不定期联系，特别是近段时间，分公司特意派了个联系员，长驻木川酒厂，每天都跟在黎丙赣身边，为的就是想得到最新的消息。 　　伍成科刚给黎丙赣打了电话，恒天外贸公司木川分公司马上就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向张天睿作了汇报。这件事是张天睿近段时间最为关注的事情，他接到分公司的电话，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向张老爷子报告，直接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生怕比别人慢了半分。 　　“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我都想晚上再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等到晚上，恐怕只有空酒瓶了。代东，上次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多留几箱。你可是不知道，现在老爷子的身份比原来硬朗多了，上次还到北戴河去疗养了一段时间，这几年来，老爷子可是第一次出京。”张天睿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朱代东搞的这种原浆保健酒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功效。 　　朱代东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中央保健局、卫生部、全国中医协会、协和医院组成了一个联合专家小组，就是为了研究木川的原浆保健酒。 　　可是他们研究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发现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到底神奇在哪里。 　　原浆保健酒里的所有成分，他们都化验出来了，但是当他们用化学方法合成后，却发现，完全没有原浆保健酒所具有的功效。这一点，让那些全国知名的专家学者，完全想不通。 　　正如很多人现在研究无名康乐一样，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化验那里面的成分，最后总是不能生产出跟芙蓉县有同样效果的无名康乐。甚至有些地方模仿无名康乐的产品，最后化验，不但不能保健，反而对身体有害。 　　这样的消息，也是张天睿现在最为关注的，既然中央的人都没办法研究出原浆保健酒的配方，他的注意力自然也更加放在朱代东身上。 　　“是的，我确实说过这要的话。但是天睿，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这种酒的产量不是很高，所以你那边只能供应三个月的产量。三个月之后，新的原浆保健酒又有一批上市。”朱代东说道，这次的罐装他早就给鲍礼锋打过招呼，只能暂时生产一半，剩下的一半，将作为下次生产新的原浆保健酒的“原酒”。 　　“代东，现在老爷子每天都要一瓶，另外还有几个老同志，这次也是必须要送一点的，所以我没有三十箱是绝对不行的。”张天睿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张老爷子确实每天都要喝一瓶原浆保健酒，但现在隔了一段之后，每天只只需要半瓶了，现在更是三天才喝一瓶。 　　张天睿之所以想向朱代东多要一点原浆保健酒，主要也是想拿去送人。 　　另外谁能保证三个月之后，朱代东就一定能拿出新的原浆保健酒呢？任何事都有可能出现新的情况，只有先把东西拿到手上，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是张天睿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只要朱代东一听，马上就能判断真伪。 　　“天睿，上次我给了你十箱，这次二十箱吧，你也不用再讲什么理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也知道，这个消息才刚传出去，市里的主要领导就接到了各方面的来电。”朱代东说道，他虽然有耳鸣，但是对于张天睿的心情，他很能理解。 　　“好吧，我马上让人去木川酒厂提货。”张天睿说道，在朱代东面前，他总有一种被脱光衣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特别的不舒服，特别是在原先，他跟朱代东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 　　“你还怕少了你的？”朱代东笑着说，张天睿作为高干子弟，好像还从来没有对哪些东西，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兴趣。现在他就让人去拿原浆保健酒，今天下午，恐怕就会送到北京，发航空的费用，恐怕早就超过了二十箱的原浆酒。 　　“我不怕你会少，我担心到时狼多肉少，煮熟的鸭子也飞走了。”张天睿笑着说，原浆保健酒不像其他的东西，属于稀缺性和唯一性，如果不能提前拿到，他真担心会夜长梦多。 　　“你能有这么高的警惕性我很高兴。对了，天睿，我们木川想新建一批医院，到时在审批手续上，你得帮我跑跑。另外对于医院所需要的进口医疗设备，你也得提前帮我联系一下。”朱代东说道。 　　“新建一批医院？代东，这一批是多少？”张天睿很有兴趣的问，朱代东做事，魄力很大，只要是他想的事，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失败过。现在他一开口就是一批医院，这个“一批”的含义很深，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至少在十家医院以上。 　　一般的地方，如果要建一二家医院，就已经是大事了，但是一二家医院，绝对称不上是一批医院。 　　“可能在一百家以上吧。”朱代东说道。 　　“一百家？”张天睿低声惊呼，他实在不敢想像，作为一个已经成型的地级市，先不说有必要再一次性新建一百医院，就算是真的需要，这也是一个几十个亿的工程。 　　木川现在的地下排水系统，投资在三十五个亿以上，听说木川与楚都之间要修高速公路，这又是几个亿的投资。还有木川正在大力宣传的低保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这些项目都是需要投资数亿的大项目。而现在的一百家医院，至少又要在五十亿以上。今年木川市的财政收入才多少？ 　　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以去年木川市七多亿的财政收入，这样的项目，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是的，最后的数字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应该不会低于这个数字。过段时间，我会让人给你们公司送一份相关的医疗设备资料，你们可以提前向国外订购。”朱代东说道，这么多数量的医疗设备采购，只有通过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向全球招标，才有可能把价格压到最低。 　　“没有问题，但是代东，你是不是再多给我几箱原浆保健酒？”张天睿微笑着说，刚才是朱代东有求于他，不管朱代东答应给多少箱原浆保健酒，他都只能应着。可现在反过来，朱代东要求他办事了，而且一百家医院的医疗设备，至少要二三十个亿，这么大的金额，只要他随便松一松手指，就是成百上千万。 　　“你还真会抓住机会提要求，好吧，就按你说的，三十箱原浆保健酒。可是木川这些医疗设备，你的利润可要控制在最低。”朱代东笑着说道，如果今天不满足张天睿的要求，恐怕他到时真的会在价格上报复自己。这样的事情，别人或许不会做，但张天睿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 　　“没有问题，在进价的基础上，不超过三个点，如何？”张天睿说，虽然说只有三个点的利润，但恐怕这三个点也上亿了。一笔业务，利润就能过亿，这样的生意到哪里去找？ 　　“可以。”朱代东说道，张天睿刚才说的很真诚，既然他说利润不会超过三个点，朱代东是绝对相信他的。 　　张天睿的这个电话，虽然要给他三十箱原浆保健酒，但是对于朱代东来说，解决了木川新建医院的医疗设备问题，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就落了地。木川新建医院，需要投资最大的地方在哪里？医疗设备。至于基建方面的问题，木川有城投公司，他相信问题不会很大。 　　“代东，你的原浆保健酒已经出来了？”周保宁见到朱代东从房间里出来后，马上问。 　　朱代东一听，眉头暗暗一皱，僧多粥少，如何分配可是一件得罪人的事。 第1275章 一千箱 　　周保宁接到的是卫生部黎丙赣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黎丙赣首先向周保宁祝贺，木川市的原浆保健酒再次出产。周保宁并不知道，黎丙赣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原浆保健酒的生产，这在木川市可以说是一件大事，可现在自己却不知道，而且还要从外人嘴里得知，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就好比一个妇人，当她得知丈夫有外遇的时候，不但是从外人嘴里得知，而且还是最后一个知道，可以想像，这个时候的她，心里会多窝火。 　　“是的，周书记，这件事其实也就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我让伍成科给鲍礼锋打了个电话，让酒厂给车省长准备十箱酒。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刚才我也接到了北京张天睿的电话，说张老那里也要三十箱原浆保健酒。”朱代东苦笑道，他看到周保宁眼里闪过一丝愠色，知道他对于没有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感到有些委屈。 　　“原来如此，看来你搞的原浆保健酒，很受关注。代东，如果这些酒能利用好了，那对市里的工作可是有极大助力的。”周保宁缓缓的说道，刚才黎丙赣打电话给他，也是想要原浆保健酒，而且要的量比较大，一开口就是十吨。 　　这么大的数量，就算周保宁是木川的市委书记，他也没有办法马上答应的。因为他也不是很清楚，朱代东到底炼制了多少酒。朱代东跟他多次说过，这种原浆保健酒，因为药材很独特，对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而一旦出了问题，至少在三个月之内，是没有办法新炼制出原浆保健酒的。这样的后果，恐怕是很难接受的，因此，对于炼制原浆保健酒的事，就连周保宁，也不会去干涉朱代东炮制原浆保健酒。 　　“如果能利用好当然能成为我们工作上的助力，可是现在原浆保健酒僧多粥少，想要的人都是来头很大，每一个都不好推拖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这倒也是，刚才就是卫生部的黎丙赣部长亲自打来的电话，你知道他一开口就要多少原浆保健酒？五吨？我说我们木川所有的产量加起来，也没有五吨，他才勉强同意降到三吨。但是不管我再怎么找借口，他都不再松口。说如果再跟他讨价还价，部里就要直接给省政府下文了。”周保宁说道，三吨原浆保健酒，就算是按照一斤装一瓶，那也六千瓶，五百箱呢。 　　张天睿跟朱代东的关系现在非常好，而且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张老，但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一开始也只是答应给三十箱。这还是看在张天睿会帮木川进口医疗设备的份上，要不然朱代东无论如何也最多只会给他二十箱。 　　“三吨？”朱代东诧异的说，这个数量，让他非常吃惊，而且如果真的给卫生部拿走了五百箱，恐怕留给木川市的操作空间就不大了。 　　“是的，黎部长跟我仔细核算过，如果三个月之内，要让北京所有的高级领导都能吃到原浆保健酒的话，至少需要二点五吨，而且这也是中央办公厅和中央保健局的要求，至于剩下的零点五吨，只是作为备用。另外黎丙赣部长还跟我说起，如果有可能，会把木川的原浆保健酒作为礼品，赠送给外国友人。”周保宁说道。 　　“为了国家领导人的身体健康，我们应该牺牲局部利益。”朱代东说道，如果说他炼制的原浆保健酒，真的能给国家领导人的身体有益，那大不了下次自己就多炮制一些就是。但是想要大规模的提高原浆保健酒的产量，也是不可能的。 　　“代东，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相信上级会觉得很欣慰的。这次能出多少原浆保健酒？”周保宁问，这个问题，他其实也很弄清楚，这次朱代东到底生产了多少原浆保健酒。 　　“具体有多少暂时还不知道，为了下次更好的炮制新酒，我留了一部分当原酒。”朱代东说道，他拿出手机，当着周保宁的面，给鲍礼锋打了个电话：“鲍厂长，我是朱代东，原浆保健酒已经生产多少了？” 　　“报告朱市长，现在已经生产了一百箱。”鲍礼锋说道，酒厂的罐装和包装，都是流水线生产，虽然时间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已经包装好的，就已经有一箱了。 　　“哦，这批酒一定有多少产量？”朱代东又问。 　　“除了留下三分之一当原酒之外，这次一共大约能生产一千箱左右。”鲍礼锋犹豫了一下，说道，原本他只想说八百箱左右，可是他突然想到伍成科的特别提醒，这样的酒，现在厂里都是特别生产，可以说每一瓶都会有记录，如果他想拿出三五箱出来，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二百箱，他还真的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千箱？”朱代东其实也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这么多。鲍礼锋给他准备了十五个大酒缸，没想到一个酒缸，差不多就能装一吨酒。 　　朱代东很诧异，可是周保宁却是面露喜色，原本让黎丙赣拿走了五百箱，他已经是非常肉痛，但现在木川酒厂却有一千箱的原浆保健酒，这就能解决木川的大问题。 　　“代东，市里有五百箱酒应该差不多能应付三个月了。”周保宁笑吟吟的说，京里那五百箱，基本上能让有门路的那些大佬都能享用到原浆保健酒，但是其他省份的人，也都想得到原浆保健酒。现在进京跑项目，如果能送两瓶原浆保健酒，那比直接送钱，还让人高兴。 　　“可以，保宁书记，你在这方面比我经验丰富，我看这次的原浆保健酒，是不是就让市委处理？”朱代东说，他只需要留下几十箱，也基本上能解决问题了，他现在直接告诉周保宁，说他可以放弃这次原浆保健酒的处理，那市里的其他人，也更加不要想染指。 　　朱代东是原浆保健酒的生产者，如果连他都不想在这里面分一杯羹，那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理由要酒了。 　　“代东，你这可是把人往火坑上推啊。”周保宁说，朱代东的态度让他很欣慰，但是这件事，却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想要让各方面都满意，更是难上加难。 　　“这件事如果保宁书记不出面，我相信绝对无法圆满解决。”朱代东谦逊的说。 第1276章 一百五十家 　　朱代东主动让周保宁全权处理原浆保健酒，这让周保宁很满意。虽然处理原浆保健酒，很可能会因为满足一部分人，而会得罪另一部分人，但这总比没有处理权，或者说不能全权处理原浆保健酒要好。 　　接下来两人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关于在木川新建医院的事。朱代东说这是木川的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这让周保宁很是心动。虽然朱代东的说法，既没有经过专家论证，也没有事实证明。但是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创造了多少奇迹？ 　　很多事情周保宁当初都以为朱代东只是一时兴起，但是最后证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木川，得到了很大的实惠。特别是现在木川的百姓，都对朱代东充满着期待。 　　周保宁在木川工作了几十年，木川有辉煌也有落寂，他担任木川市委书记之后，一直想做的，就是让木川重振工业城市的雄风，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朱代东说，这是木川的机会，这让他心里大动。 　　“保宁书记，木川如果要实现腾飞，必须要学会两条腿走路。我们木川原来的交通就非常发达，如果再能增加大量的外来人员，对于我们的商业，将有非常大的帮助。而这次的医院新建计划，或许就是实现木川经济腾飞的重要机会。”朱代东笃定的说。只要他还在木川，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和教育，肯定会实现。 　　而如果木川真的在全国率先实现了这两条，将会对木川的竞争力，提升多少？恐怕就算是朱代东，现在也不敢估计，因为他觉得，不管自己的期待有多大，最后恐怕都会超出自己的想像。 　　“可是一次就要新建一百家医院，这么大的投资，市里有能力吗？省里会批准吗？”周保宁说，建医院不像建房子，如果木川只新建三五家医院，那只需要向卫生厅打个招呼就可以了。但现在木川一下子就要新建一百家医院，这肯定是要卫生部甚至是国家计委批准才行的。 　　“刚才黎丙赣部长不是打电话要原浆保健酒，你就没跟他说起市里要建医院的事？”朱代东笑笑说，既然黎丙赣一开口就是三吨原浆保健酒，那木川市现在要申建一百家医院，卫生部也应该大力支持才对。不仅要从政策上支持，而且还要资金上也大力扶持才对。 　　“代东，你这脑子转得可太快了，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周保宁笑呵呵的说，刚才他接到黎丙赣的电话，确实只顾及着如何跟他讨价还价，怎么把供应量减下来，却没有考虑到，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变成对木川新建医院的助力。 　　“那是因为你的注意力被原浆保健酒吸引了，如果当时换成我，恐怕连跟黎部长讨价还价的念头都不会有。”朱代东笑着说。 　　“那确实，我一听到原浆保健酒已经出来了，但我这个市委书记却不知道，一下子全懵了。”周保宁笑说。 　　“这件事怪我，没有及时向你汇报原浆保健酒的进展。”朱代东连忙说道。 　　“这段时间大家忙，你的药酒泡在那里，可能自己都忘了。”周保宁说。 　　“是啊，如果不是车省长提出，想要点原浆保健酒，我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可是这酒一出来，马上就惹出了那么多事，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朱代东说道。 　　“这样吧，代东，新建医院的事，市政府很组织一批专家进行论证，我们当领导的，要不能做那种拍脑袋决策、拍大腿后悔、折屁股走人的事。”周保宁语重心长的说。 　　“这没有问题，不但要请专家学者进行论证，我觉得还应该让广大人民群众参与进来。”朱代东说道，这些医院，最终是要给普通老百姓服务的，如果不让他们参与进来，这不仅仅是不尊重他们，同时也会让这批医院的建设担上很大的风险。 　　“可以。”周保宁说道，朱代东很重视民意，也很尊重普通老百姓，很多领导在嘴里说得很动听，一切都以要为人民群众的生命，但是碰到具体事务的时候，却把这样的话抛之脑后。甚至周保宁自己也觉得，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而朱代东却基本上能遵守这样的原则，这让他有些时候都很汗颜。 　　木川市的电视和报纸上，连续几天，都报导了关于市里要准备大量新建医院的事。并且市信访局和各县区信访局都专门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办公室，用来征求民意。对于市里这样的举动，绝大部分的市民都是发自内心的欢迎。 　　而市政府组织的相关专家学者，却是从全国各地调过来的，卫生厅、全省各大医院的代表、医学院的代表、市政府、民政部门还有财政部门的代表，一共一百多人，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后得出的结论，却跟人民群众的意见有一些不太相同。 　　专家学者给出的结论，木川并不需要、也没有必要一次新建那么多医院。而人民群众的想法是，市里的医院越多，他们就越高兴。如果每一个乡镇、每一个街道办事处都有一家二甲以上的医院，那对他们来说，将再也不存在看病难的问题。如果市里能真的实现免费医疗，那对他们来说，将彻底解决看病贵的问题。 　　“朱市长，专家组的意见要求我们暂时先新建二十至三十所医院，这样的风险最小，也是我们的财政所能负担的。”时友军向朱代东汇报道。 　　“群众的意见呢？”朱代东淡淡的说。 　　“人民群众当然希望多建医院，有的人甚至还没觉得，应该要建二百所医院更好。”时友军笑了笑说，这就是每个人的眼光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不管政府建什么建筑，他们都有可能反对。但是除了医院和学校除外，只要人民政府想建这两们建筑，普通老百姓都是兴双手赞同的。 　　朱代东曾经看到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外国的经济学家经过一个小镇，看到当时的居民正在做一件很有趣的事，全镇所有的居民都来估计一条牛的重量。当时经济学家心里暗暗好笑，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说准呢。 　　当时那个小镇的规矩是这样的，所有参与的人大约有二千多人，每个人都把自己猜想的重量计下来，最后算出平均数。结果让经济学家大跌眼镜的是，最后平均出来的重量，竟然只跟牛的实际重量只相差一磅。 　　这让那位经济学家得出一个结论，群体的判断准确性远远在于个人。而朱代东现在，也更加倾向于群体更多人的结论。 　　“友军市长，你的意见呢？”朱代东问，时友军作为他的主要助手，到目前为止，还是非常称职的。 　　“我认为建一百所医院是比较恰当的。”时友军缓缓的说，朱代东的想法，市政府的人早就知道了。但专家学者只给出二十至三十所医院的意见，而人民群众却给出了二百所的意见，这让他左右为难。 　　“我看这样好不好，让专家组的每一位人都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再从全市抽三倍于专家组的人员，一起统计，最后得出一个平均数就是市里要新建医院的数量。”朱代东淡淡的说，公众的意见是不同阶层的利益平衡的结果，才是最适宜这个社会的，如果有可能，他其实想让全市的市民都参与进来，可是那样的工程太浩大，时间也太长，这也是目前市政府所不能接受的。 　　“可以，我马上去统计。”时友军看了朱代东一眼，说。对于朱代东的这个决定，他心里还是很支持的。 　　因为朱代东早就交代，所有时友军的效率很快，两个小时之后，结果就出来了。医院的数量在一百五十所左右。这个数字朱代东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他也认为，一百五十所医院，对于木川来说，还是比较合适的。 　　“明天早上开常务会议研究一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可以。”时友军心里已经有了数，从朱代东那里离开之后，他马上就向市政府各个党组成员通气，朱代东心里早就作了决定，他作为常务副市长，主要做的就是协助朱代东处理问题。现在朱代东已经对一百五这个数字很满意，他自然要帮朱代东去完成这件事。 　　第二天在木川市政府的常务会议上，木川市政府正式作出，要在全市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的决定。这一百五十家医院，主城区将新建一百家，下面县市将分配其他的五十家。而这一百五十家医院，将有三十家三甲医院，六十家二甲医院和六十家普通医院。 　　对于这个方案，木川市的市民还是很欢迎的，但是市政府很多人心里却并不是很满意。因为一百五十家医院，需要至少七十五个亿的资金，这七十五个亿，财政支出将占绝大部分，市政府的资金在接下来的几年，都会偏向医院建设，而这将会大大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第1277章 加强户政管理 　　一旦木川市的新建医院已经确定下来了，那木川市免费医院和教育的问题，自然也会被提上日程。这两件事是相辅相成的。只要木川市多了一百五十家医院，后面的事情也就确定下来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再改变。 　　赵金海接到伍成科的电话，说朱代东要见他，赵金海马上就赶到了市政府。他心里清楚，既然全市要准备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那以前盛传的关于木川市所有的市民都可以免费享受医疗和教育的消息，就是真的。而这要是真的，那他这个公安局长，压力就会非常大。全市几百万人，是木川户口或非木川户口，当中的差别会有多大？恐怕很多人都会想尽千方百计，把自己变成木川人。 　　现在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在全民免费医疗和教育没有实行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是所有住在木川而又非木川户口的人，最佳的行动时间。而公安局要做的，恰恰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对户籍审查要加强管理。并不是公安局要阻拦别人享受这样的高福利，而是像朱代东所说的，要保证公平。如果不能保证绝对的公平，那也要尽力做到公平。 　　“金海局长，今天让你来，主要是让公安局对户政管理加强管理。”朱代东说道，如果木川市的免费全民医疗和教育政策开始实施，那以后想来木川的人，肯定会非常多。对于这一点，相关部门必须提前做好预案。而户口的管理，是归公安局管。作为公安局长，赵金海必须提前作好准备。 　　可想像，一旦这个政策一出台，公安部门的将受到各种“攻击”，比如糖衣炮弹、人情攻击等等。这不但需要公安局对内部进行整顿，同时也要求公安人员加强自身修养，坚决抵制各种形式的贿赂。 　　“是的，我们已经制订了一套制度，正要请市政府批准。”赵金海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朱代东。其实自从听到全民免费医疗的传言之后，他就主持召开过几次会议，研究这个问题。现在市里准备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的决定一出来，他当天下午又召开了全局工作会议，把全局，包括分局和下面派出所的户政人员全部召集起来，再次开会研究，准备拿出一个圆满的计划。 　　“这份计划还要修改才行，特别是对外来户口的管理，一定要加强管理。最多两年，甚至一年，我们市里就要进行全民的免费医疗和教育，到时只要是木川的户口，就要免费。因此，除了市里的城市户口之外，对于全市所有的农业户口，也要进行严格管理。”朱代东说道，公安局考虑到的问题，只是根据原来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但是接一下来会发生什么新的问题，他们却没有做提前预案。到时多少会人挖空心思去谋得一个木川户口？甚至到时候出现的假离婚、假结婚也会层出不穷。 　　“好的，我回去之后马上开会研究这个问题。朱市长，全市免费医疗和教育，真的会这么快实现？”赵金海诧异不已的说，以他的估计，恐怕这一百五十所医院，能在两年内建好，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当然，城投公司开业之后，好几家房地产公司都还没有大的业务，这次一百五十家医院，正好可以让他们好好工作一段时间。另外对于弄虚作假或者冒名顶替的现象，一定要做出严厉的处罚，一旦有人规则操作，如果是国家工作人员或者公安人员，立刻开除绝不姑息。”朱代东说道，如果不能有严厉的处罚，并且加上坚决执行手段的话，恐怕免费医疗和教育，会上木川市的财政背上沉重负担。 　　“那我们公安局的压力也很大。”赵金海苦笑着说，那在这一年之内，他们公安局的压力非常大，一年之内，就必须要把所有的户籍人口全部核查一遍，同时也要对新增户口进行仔细的甄别。木川市的免费医疗和教育，将成为木川市人的一项超级福利，对于这样的福利，很多人希望用一辈子来换取，可以想像，当这项政策真的实行之后，将会有多少人想成为木川市的人。 　　“当然，这次卫生局、民政局、公安局、监察局都会成为比较繁忙的单位。民政局已经大换血，现在的人员虽然比原来要少，但工作效率并不比原来差。另外你们还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这将是一股巨大的与无形力量，也是能保证绝大多数群众利益的最有效办法。”朱代东笃定的说，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现在也发动了群众，不管什么样的人想用手段骗保或者冒领低保金，总会被人发觉，只不过这个“人”，是多是少的问题。 　　“城市的户政工作比较好做一些，最难的还是下面的农业人员，这可能需要下面乡镇和村委的工作人员大力支持才行。”赵金海说道，下面的基层派出所总共才几个正式的编制，而户政管理人员，最多两个人，大部分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要负责几分万的乡镇，全部的户政工作，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随着木川市的户口变得炙手可热，城市里如果没有突破口，他们就会转向城市，而这也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点，如果不能从制度、执行力度以及监督上着手，恐怕不用五年时间，木川的人口，会比现在翻了一番。 　　“这没有问题，到时你们的方案，市政府将会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到下面各个县市区，以及乡镇和农村。而公安局要做的，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还要积极跟群众搞好关系。当然，这次的户政管理，除了以公安局为首之外，其他部门也会配合你们。新建医院很重要，但是你们的工作更重要！”朱代东说道，如果没有节制的为所有来木川的人员都免费医疗和教育，那木川市很快就会破产。 　　“有了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朱市长的英明决策，我相信这件事一定会取是圆满成功的。”赵金海微笑着说，只要市政府支持，这件事在一年之内办好，还是没有问题的。特别是朱代东这个市长，做事很有魄力，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他都不会退缩。只要上面有坚强的领导，下面的人哪怕再苦再累，也会一定想尽办法去做好工作的。 　　“在我面前就不用说这些套路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听说你炮制的原浆保健酒出来了？”赵金海笑眯眯的问。 　　“你这个年龄还不需要喝这个吧？”朱代东笑着说，对赵金海来说，无名康乐就已经足够了。 　　“我不需要，但我也有我的老首长老领导嘛。”赵金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他是从部队转业的干部，现在原浆保健酒是朱代东搞出来的，部队里的首长，跟朱代东联系不上，转辗就走到了他。原来多年没有联系的首长，现在找到他，想要几瓶原浆保健酒，他总不能不答应吧。而且他也需要建立自己的圈子，而现在原浆保健酒，是跟上级联系感情的最好润滑剂。 　　“好吧，两箱够了吗？”朱代东问，看到赵金海尴尬的脸色，他心里很愧疚，没有提前想到这个问题。 　　“够了，够了。”赵金海忙不迭的说，虽然他是木川市的公安局长，可是现在想要拿到原浆保健酒，也是很费事的。从木川酒厂出来的原浆保健酒，每一瓶都会有严格的记录，这次周保宁更是创造性的给酒厂下指示，给每瓶酒都印上一个独特的编号。因此，每一瓶酒都会有记录，任何人想要用特殊手段拿到原浆保健酒，都是很难的。 　　而木川酒厂那边，周保宁也让市委派人过去直接监管，几个部门联合联系，鲍礼锋现在就算想多拿几箱原浆保健酒，都得绞尽脑汁。 　　除了给赵金海准备了两箱原浆保健酒之外，朱代东又从自己的那一份中，给时友军、胡斌、彭健明等人都送了点原浆保健酒。别看时友军是常务副市长，可是他这个常务副市长跟朱代东当初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截然不同。现在关于原浆保健酒如何处理，周保宁还没有最后决定，因此，除了朱代东之外，包括时友军，现在手里都还没有原浆保健酒。 　　但是胡斌接到伍成科的电话之后，除了对于能拿到原浆保健酒表示感激之外，还提出要见一见朱代东。伍成科知道，胡斌是朱代东亲自从楚都调过来的干部，这次教育局的任务也很重。除了一开始朱代东要求的，对全市所有的教育进行工资补贴之外，还要对低保户的子女进行免费教育，这两项工作，可以说都很繁重。 　　但现在，市里突然又要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胡斌对此很担心。只不过朱代东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他一定做出了决定，一般的人是无法让他改变的。除非你能给出一个令他信服的理由，可是朱代东现在的做法，全市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支持的。甚至就连教育局的人，对市政府的这个政策，也是很支持的。 第1278章 跑部钱进 　　对于市里准备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胡斌也是真心欢迎的，但是现在市里却没有对教育硬件投入，学校跟医院一样，也都是属于公共设施。现在市里一次性投资几十个亿来兴建医院，但对于学校却是只字不提，这让他有些着急。市政府做事，不能厚此薄彼吧？给医院可以投资几十个亿，总可以给教育事业投资几个亿吧？ 　　“我说胡斌局长，你可真会挑时候，这个时候我正发愁到哪里去搞七十五个亿，你现在又要向我伸手，真以为我是开银行的？”朱代东苦笑着说，胡斌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挑这个时候来提要求，实在有些让自己难堪。 　　一百五十所医院，至少需要在硬件上投入七十五个所，而软件的投入，暂时还无法估量。所以这几年，如果木川的财政收入没有超常规的大增幅的话，可能暂时不会有太大的投资。 　　“朱市长，难道就不能稍微少建几所医院。你原来也是当过教师，应该清楚下面基层教育状况，教学仪器老化，教师缺乏严重，教学楼质量没有保证，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胡斌着急的说。木川这几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如果在医院上面投入了七十多亿，那还有钱能投入到其他方面吗？ 　　“你所说的问题我知道，教育的问题，我一向也很重视。但是目前来说，教育经费只能靠上面拨款为主。我能承诺的一点是，市里绝对不克扣一分钱。当然，我可以让市里给教育局五十箱原浆保健酒，至于能用这五十箱酒换来多少钱，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朱代东微笑着说，卫生部长黎丙赣总共才从木川拿走了五百箱原浆保健酒，可现在朱代东一口就答应给他五十箱，如果能充分发挥这五十箱的功效，说不定搞他十个八个亿还是有可能的。 　　“好啊，朱市长，如果真有五十箱原浆保健酒，我保证不给市里再添麻烦。”胡斌高兴的说，这次朱代东只给了他两瓶原浆保健酒，可是这也让他非常高兴的。要知道，在全市的一类局长当中，他这也是不多的一种特别待遇。 　　但现在朱代东一下子就给他五十箱原浆保健酒，这虽然不是直接批钱，但是只要操作得当，这比直接批钱的期望值更大。国家每年的教育经费都是数以十亿甚至是百亿计，这些钱，给哪个地方都可以。可以给楚都，也能给木川。可以只给一个亿，也可以给十个亿，二十个亿，甚至三十个亿。 　　“看来这个酒还是有一点作用的。”朱代东笑着说，既然教育局拿着原浆保健酒有作用，那其他的林业局、农业局、交通局……甚至是任何一个单位，都可以因此而到上面跑项目。跑部“钱”进，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而木川市的各个单位，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向上面伸手。 　　这种从上面拨下来的款，只要有可能，都应该尽力去争取。朱代东马上跟周保宁交流想法，对于朱代东的提议，周保宁沉思良久。 　　“这件事可以让胡斌去操作，但是不适宜宣传。”周保宁缓缓的说道，这样的事可以做，但是不能说。全国几百个地级市，如果木川大肆用原浆保健酒去换取项目和资金，那得罪的将会是全国所有的地市。恐怕到时他这个市委书记跟朱代东这个市长，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木川准备搞全民免费医疗和教育，就已经成了出头鸟，如果再拿着原浆保健酒去冲锋陷阵，拿下各种项目和资金，恐怕别的地方就不仅仅是羡慕木川，而是忌恨木川了。如果因为这样的，会导致木川成为别人怨恨的对象，周保宁宁愿木川争取不取项目和资金。 　　“保宁书记，黎部长是怎么回复的？”朱代东问，胡斌用五十箱原浆保健酒，可以从上级部门申请到足够的经费，现在市里给卫生部五百箱原浆保健酒，应该给市里足够的支持才行吧。 　　朱代东的想法跟周保宁却不太一样，既然木川有这样的优势，自然不能放弃。现在各个地方政府，为了拿到项目或者上面的拨款，真是各显神通。什么办法都能用，现在就有不少地方领导给他打过电话，想搞点原浆保健酒，目的只有一个，到京里跑项目。木川能比别的地方更能拿到项目，或者说多争取资金，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或许其他地方会忌妒，但是为了木川的发展，对于这样的忌妒，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只要木川的上级领导不忌妒就行。 　　“部里的批文已经下来了，另外还拨了八个亿和三十台CT。”周保宁说道，他只是在电话里跟黎丙赣汇报，对方马上就作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么大的回报，是出乎意料的。看来那五百箱原浆保健酒送的很值，而且如果把送给卫生部的原浆保健酒换成价格的话，一瓶原浆保健酒已经超过一万元了。 　　现在市场上，有哪一种酒超过了一万元？据周保宁所知，恐怕还没有任何一种酒，能卖过一万元吧？当然，原浆保健酒的价值并不能真的就这么算，但是现在木川能让一瓶原浆保健酒发挥一万多元的价值，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其实黎丙赣在得知木川要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之后，一开始也很惊诧，木川只是一个地级市，竟然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这让他很是想不通。但后来得知木川竟然想搞全民免费医疗的时候，他又惊呆了。 　　一个地级市，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他在卫生系统工作，知道医疗卫生是多么的复杂。现在国务院正在搞医疗改革，准备由医院自负盈亏，把地方政府的财政支出从医疗卫生系统中抽出来。而木川市却反其道而行之，准备加大对医疗系统的投入。这样的初衷是好的，他作为卫生部长，也当之无愧要大力支持。可是他很担忧，木川市会不会把这个惠民工程变成烂尾工程，几百万人如果都涌进医院，这将是一个多么恐怖的现象？ 　　也正是因为这样，黎丙赣才一次性就给了木川八个亿和三十套CT设备。木川准备一次性就新建三十家三甲医院，除了需要大量的医务人员之外，最缺乏的可能就是医疗设备了。 　　“太好了！”朱代东高兴的说，八个亿，至少能建十几所医院的了，但是周保宁这段时间并没有去北京，他下意识的又补了一句：“如果我们再亲自去北京，是不是卫生部还会多下拨点款？” 　　“要不你再去跑一趟？”周保宁笑吟吟的说，朱代东虽然跟北京方面没有很硬的关系，可是像张老、周老、王老这些人对他印象却很深。如果朱代东能充分发挥与这些人的关系，说一定也能让他们成为一个很大的助力。 　　“我还真想再去一趟。”朱代东说，现在国际上很多有名的公司，都在北京设立了办事处或者分公司。有些国际大公司，甚至把总部都搬到了北京，看来对于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他们也都是很有信心的。 　　这次朱代东想去北京，除了要向卫生部提供五百箱原浆保健酒之外，还想拜访一些知名的医疗器械公司。据朱代东所知，德国、瑞士、美国、日本、丹麦的医疗器械都是比较知名的。在医院里的一些精密仪器，我国目前确实还很难制造出来。因此，朱代东早就给卫生部定下一个调子，尖端设备全部进口，普通医疗设备，在同等质量之下，优先选用国产。 　　这次木川市的采购量会非常大，因此，所有的设备都需要直接跟医院沟通，同时对于一些国家基本药物的生产厂家，现在木川市卫生局也在派人联系。在以后木川的医院中，国家基本药物将成为主要用药。而木川市原来的制药厂，根据市里的要求，也准备重新生产那些使用量大、价格低廉、效果显著的国家基本药物。同时，对于一些使用量小的药物，朱代东也要求韩良，让市里的药厂生产。 　　虽然有些药品，一天可能也只会用到一二支，可是这些药物很有可能是急救药，对有一些人来说，或许没有用。可是一旦需要的时候，却是救命的时候，因此，绝对不能马虎。 　　“那行，另外韩国有一家汽车生产企业，跟我联系过多次，你这次去北京，也可以跟他们谈一下关于我市公交车的问题。”周保宁说道，朱代东提出来，要对全市的公交车免费。 　　现在木川市民的主要交通工具还是以自行车为主，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和经济的增长，自行车慢慢会被摩托车、小汽车取代。到那个时候，城市的管理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新问题，比如尾气排放、拥堵、交通违规和事故等等。而如果木川实现免费公交，同时又能保证全市所有的地方都能覆盖公交站点，那些问题在木川出现的几率就不会很大了。 第1279章 发挥优势 　　周保宁所说的韩国汽车企业，是韩国比较有名的大宇集团。从市委大院回来之后，朱代东让伍成科找来一份大宇集团的资料。从资料上看，这个大宇集团还是比较大的。 　　大宇集团是一九六七年建立的，当时只是一家几百万韩元的小服装店，不要以为几百万韩元很多，在当时，仅值一万多人民币而已。而第二年，金宇中就建成第一家纺织厂，一九七一年大宇实业公司因开发新衬衫而开始向国外出口服装，并取得对美国出口的垄断权。 　　从那以后，大宇集团进入一个疯狂的发展期，一九七三年兼并东洋投资金融公司，七六年收购韩国机械有限公司，七八年收购玉浦造船厂，八二年购并大宇开发有限公司，八六年收购比利时石油精炼厂等等。 　　金宇中还把大宇办成韩国的跨国企业，成为韩国企业向海外扩展的先锋。大宇成为韩国首先向投资风险大的东欧国家和中亚国家进行投资的公司，大宇集团在波兰和乌兹别克斯坦建立独资和合资企业。金宇中以一生的精力，创造了大宇集团的辉煌业绩。 　　大宇公司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成为拥有机械、汽车、造船、化学、家电、电子、贸易、金融等大财阀企业，成为遍布亚洲、欧洲、非洲、美洲的世界性跨国公司。九七年美国《幸福》杂志公布的全球五百强企业排名，大宇集团排名第十八位，销售额为七百一十五亿美元，资产总额为四百四十八亿美元。 　　大宇集团在前年的销售额，就已经是木川与楚都这两个古南省最大的城市全年GDP之和。这些数字也表明，大宇集团是一家真正的跨国公司。而大宇集团生产的大宇客车，也是知名度比较高的车子。如果说木川能采用大宇集团生产的公交车，在质量上，至少能保证没有太大的问题。 　　“怎么没有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业绩？”朱代东看完资料后，发现这上面只讲到九七年，而九八年至今，关于大宇集团的情况，却没有说明。 　　“我拿到的资料就是这么多，等会再让去搜集吧。”伍成科说道，他的资料也是市委那边拿过来的，当时他也没有注意。 　　“这是关系到几个亿的合同，一定要把资料准备详细。”朱代东叮嘱道，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光看以对方公司的资料，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朱代东不是有能辨别真假的能力，他也是必须要到对方公司去实地考察的。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伍成科说道，朱代东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有的时候他随口吩咐的一件事，要能在几天甚至几个月之后，又会重新提起，如果下面的人忽略或者没有办好，那是要挨训斥的。 　　这次朱代东去北京，随行的人员比较多，教育局长胡斌、卫生局长韩良、民政局长彭健明、常务副市长时友军、市政府秘书长钟召云等人是主要随同人员，各个局还有市政府办公室也都派了工作人员服务。 　　除了大量的随同人员之外，原浆保健酒也是重要的配角。卫生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要求木川市直接通过航空把原浆保健酒带过去。为了那五百箱原浆保健酒，卫生部甚至还特意跟民航总局打了招呼，特意调了一趟比较空的航班，以方便木川运酒。而木川这次运到北京的酒，除了卫生部的五百箱之外，另外还带了三百箱备用。 　　按照朱代东的部署，教育局、民政局都配了五十箱，卫生局暂定十箱。剩下的所有原浆保健酒，将全部放到木川驻京办，让风焕兰去支配。风焕兰作为木川市多年的驻京办主任，她非常清楚什么人可以送酒，什么人无需送酒。 　　但就在朱代东准备让这八百箱原浆保健酒全部坐一趟航班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风焕兰从北京打来的电话，风焕兰在电话里告诉他一个消息，让朱代东临时改变了主意。 　　“朱市长，我听说卫生部已经派了专人专车到首都机场，只要飞机一落地，马上把酒拖回部里。”风焕兰说道，她在北京多年，可最近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最为风光，原来想办事，都要求别人，现在倒好，很多人都主动求到她头上来了。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支配权，木川所有的原浆保健酒，现在都归周保宁分配，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市里准备送三百箱到北京，就算他们要用一半，自己手里还能留一百五十箱。 　　如果手里真的有这么多酒，那以后再去办事，就要方便多了。有的时候，一瓶原浆保健酒，就是一张特别通行证。而且她对京里的水摸得很透彻，她能把每一瓶酒的功效都发挥到极致。 　　“真的？”朱代东诧异的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市里的三百箱原浆保健酒，就不能跟卫生部的坐一趟航班，否则到了北京，哪还有木川市说话的份？ 　　“是的，我现在已经到了机场，已经看到了卫生部的专车。”风焕兰笃定的说。 　　其实从刚才风焕兰的话中，朱代东就已经确信无疑，他就算不相信风焕兰的话，也会相信自己的耳朵。朱代东马上让钟召云去协调，把木川市的三百箱酒，换到下一班进京的飞机上。等到朱代东他们一到首都机场之后，发现卫生部的官员其实已经早就严阵以待，飞机刚停稳，卫生部的官员就直接把专车开到跑道上，把五百箱原浆保健酒一装，连跟朱代东他们招呼都没打，直接就拉走了。 　　“代东市长，看来卫生部对我们的原浆保健酒，还是很重视的。”时友军看到卫生部的官员，异常认真的检点着每一箱酒，笑吟吟的说。 　　“上级领导部门重视，这是我们的荣幸。风主任，市里的酒在后面的航班，麻烦你派人先送到你那里。”朱代东说道，三百箱原浆保健酒，如果放到宾馆，肯定是不合适宜的。 　　“请朱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驻京办有了这三百箱原浆保健酒，一定能在做出一番成绩，而她也将因为这批酒在京城声名鹊起。 　　因为要等到木川的三百箱酒到了之后，朱代东一行人才能正式开始开展工作，所以一行人暂时都安顿在驻京办。这次他们来北京，每个人都是带着任务的，比如民政局的彭健明主要负责民政部、卫生局的韩良自然是去卫生部。教育局长胡斌自然也是为了向教育局“进攻”，而时友军负责协调，朱代东总负责。作为木川市长，不管哪方面需要他出现，他自然得义不容辞。 　　朱代东在木川，现在是实打实的二把手，无论是在干部还是群众当中，他的威信都不亚于周保宁。甚至在人民群众当中，因为他这段时间办的几年实事，隐隐有超过周保宁之势。现在多木川市民知道市政府的市长叫朱代东，未必每个人都清楚市委书记是周保宁。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许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跟市委书记或市长打交道，他们也无暇去了解这样的人物。他们只关心自己身边的事，吃的是不是好了，物价有没有涨，看病是不是容易了，子女上学是不是费用降低了。而这些问题，作为市长的朱代东都在慢慢解决，而木川的市民，现在很多人越来越关注市政府的动作。这次朱代东来北京，就有不少市民知道，朱市长是去跑医院的项目。 　　木川市要建一百五十家医院的事情，早就传得家喻户晓。这批医院什么时候建，能不能建，都牵动着千万人的心。早就有小道消息，说木川将会在某一天，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对于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是举双手赞同的。很多体弱多病的人，更是翘首以盼。 　　现在朱代东到了北京，他这个市长恐怕得迅速转变身份，一入侯门深似海，到了北京，满大街上都是干部。而且他来北京是办事，而不是巡视，哪怕就是碰到一个处级，甚至是科级干部，都得笑脸相迎。 　　到驻京办后，朱代东又召集众人开了个会，在会上，朱代东再次强调，这次来北京，大家要作好心理准备，要打一场大仗、硬仗！木川有一个别的地方无可比拟的优势，这次来北京，一定要充分发挥这个优势，争取用最少的原浆保健酒，换取最多的项目和资金。 　　会议刚开完，风焕兰就亲自押着三百箱原浆保健酒回了驻京办，朱代东正要去亲自验收，是否有运输途中损坏的酒时，却突然接到了沙常市委书记王大可的电话。 　　“代东，到了北京？”王大可好像就在朱代东对面似的，一口就道出他已经到了北京的事实。 　　“大可书记，你是能掐会算还是有千里眼顺风耳？”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可以肯定，在周围一平方公里内，绝对没有王大可的踪迹。 第1280章 一道坎 　　王大可得知朱代东在北京，其实并没有像朱代东想像中的那么神秘，就连木川市的普通老百姓，都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朱代东来北京跑项目，作为沙常市的市委书记，同时又是北京高干子弟中有名的一员，王大可岂能不知道这件事？ 　　对于朱代东搞出来的原浆保健酒，王大可也只有羡慕的份，他家的老爷子现在也在服用原浆保健酒，听说效果非常之好。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晚上睡得香、睡得沉，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很好，而且偶尔还能出去散散步，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这次听说朱代东炮制的原浆保健酒又出来了，王大可早就想给他打个电话，因为原浆保健酒的产量是有限的，而且生产的间隔时间又很长，所以，原浆保健酒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甚至在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这种的销售。在我国，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只能通过权来解决。 　　当然，以王大可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他们之间也无需非要达到某种交换，才能拿到原浆保健酒。而这次王大可之所以给朱代东打电话，也确实是想拿点原浆保健酒。只不过，他不是给自己拿，他家里的老爷子如今已经有了定额配给，无需他去操心。 　　“代东，这次到京里，要去国家计委审批吧？”王大可说，木川市的医院，如果仅仅是由市财政投资，那国家计委批不批无所谓，根据建设部和国家计委下发的《综合医院建设标准》，管理和解释工作是由卫生部负责。但是如果木川市把这当成一个项目，要申请国家财政拨款的话，那必须通过国家计委的审批。 　　“是的，这件事可能到时还要麻烦大可书记才行。”朱代东笑吟吟的说，王大可的姑姑王怀玉，可是国家计委的副主任。国家计委有二十多个司局级单位，一千多人，号称是小国务院。这里面随便一个司局级干部，对下面省市的经济发展影响力都是非常巨大的，遑论王怀玉这个国家计委副主任了。 　　“现在能让你代东市长麻烦，本身就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怎么样，既然有求于我，你的原浆保健酒，是不是也得送我几箱？”王大可笑呵呵的说。 　　“大可书记要酒，还用得着找这样的借口么？这次来北京，带了一点酒过来，要我送哪里，直接吩咐就是。”朱代东笑着说。 　　“我现在哪敢吩咐你，其实是我小姑想要点酒，你正好也要去国家计委，就烦劳你派人送一点过去吧。”王大可说道。 　　“没有问题，怀玉主任要酒，只要给我打个电话就是。她的秘书还是那位丁小姐吗？”朱代东问，几年前为了芙蓉县的铁路专线，当时还是芙蓉县委书记的朱代东到北京来跑项目。当时朱代东在来之前就找过王大可，可是因为蔡冰莹帮他介绍了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司长，也是她的丈夫田林，就没有去找王怀玉了。 　　当时王怀玉的秘书丁雨洁就曾经主动联系过朱代东，可是朱代东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他。当时朱代东只是一门心思想快点把项目拿下来，其实回到芙蓉县后，他懊悔不已。哪怕当时项目已经没问题了，跟国家计委副主任见个面，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当时朱代东接到丁雨洁电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心里的愠怒。如果现在王怀玉的秘书还是她的话，朱代东不敢肯定，这次丁雨洁会不会故意刁难他。 　　“是的，既然你们是熟人，那就更好办了。代东，木川要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这又是一个大手笔，现在木川到底有几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王大可半开玩笑的说，一百五十所医院，需要多少资金？他特意问过沙常市的卫生局长，得到的答复是，最保守的估计，也在五十亿以上。 　　沙常市去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如果去掉雨花县和芙蓉县之外，连五个亿都不到，如果沙常也要建一百五十所医院的话，整个沙常不吃不喝，也得十年。而木川却准备在一年之内，就要把医院建起来，听说木川市政府已经跟楚昌公司签订了电子信息系统合同，楚昌公司的彭伟因为木川的这个计划，郁闷得好几天都没有吃饭。 　　原本彭伟跟朱代东已经把电子信息系统的价格谈妥，但朱代东提出来，木川想再建一批医院，彭伟为了不让朱代东砍价，就答应这一批医院，将由楚昌公司按照现在医院的标准，免费建设电子信息系统。当时彭伟只估计，木川最多新建三十所医院，按照新建一家医院五十到一百二十万来计算，三十家医院，楚昌公司最多只需投资一千五到六千万。 　　可哪想到，木川市一下子就投资了一百五十家医院，这是木川现有医院的一倍。而且新建的医院规模，绝对不会低于现在的医院，可以说，原来彭伟报的四亿三千五百万，被朱代东一下子砍到了二亿一千七百五十万。如果把木川所有的电子信息系统全部建好，楚昌公司能保证不亏本，就已经很不错了。原本他把电子信息系统这套软件报价一个亿，可因为这一百五十家医院，这一个亿的软件费用，恐怕全部得投入硬件里才行。 　　“我们这也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全市的医保费用，将全部取出来。以后木川的任何人都无需再缴纳医保费用。另外就是靠上级部门的拨款了，我们木川接下来的几年都要勒紧裤带过日子呢。”朱代东笑着说，这七十多个亿，按他的估计，卫生部能拨十个亿左右，民政部看能不能拨三五个亿，至于教育部、交通部，就算要拨款，也不能用到医院建设中去。 　　“如果真的能实现全民免费医院，就算是勒紧裤带过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呢？”王大可叹了口气，说。朱代东到木川，只是当二把手，可是自从朱代东到木川之后，木川一次又一次的，成为瞩目的焦点。 　　前段时间对民政局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进行的审计工作，木川全市一千多人被开除，民政局三分之二被开除，所有正科以上的干部，全部免职。这样严厉的处分，让远在沙常的王大可，听到消息之后，都觉得后背冒出一丝凉气。谁说朱代东温和谦让？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雷厉风行，让整个木川市的干部全部胆战心惊。甚至就连沙常市的干部，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 　　特别是沙常市民政局的干部，如果沙常市也有样学样，恐怕他们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也得交给别人才行。据不可靠的消息，木川市对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进行严厉的审计之外，全省民政系统都展开自查自纠，还真是发展了一些部门，纠正了一些错误。 　　这可以算是木川审计工作之后的后遗症，当王大可听到市民政局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心里一阵阵苦笑。他倒是很想也像朱代东那样，对民政局的工作，来一次审计风暴，可是因为他在政府上，比朱代东要成熟得更早，考虑的问题也更全面。这种把人一下子得罪到底的事，并不适宜现在做，必须打一个合适的契机，而这个机会，暂时还没有到来。 　　“那行，以后我在木川没饭吃了，就到沙常来蹭。”朱代东笑着说。 　　“没有问题，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沙常，我都热烈欢迎。”王大可笑着说。 　　既然王大可亲自打来电话，朱代东自然不会怠慢，他马上亲自跟丁雨洁联系了。得知是来自古南省的朱代东之后，丁雨洁原本的热情，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这个朱代东她记得很清楚，大约是三年前，自己亲自跟他联系，想见个面，可是对方却说没时间。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到了北京不过就是个芝麻官，竟然还摆着地方上的那副架子，就算是一般的市长、省长到了她面前，也是笑容可掬，在地方干部面前，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过，朱代东绝对算得上是第一人。 　　“丁处，我们以前通过电话的，还记得我吧？”朱代东笑着说。 　　“有什么事请说吧，我还有事。”丁雨洁淡淡的说。朱代东不提原来的事也就罢了，大家就当是再一次重新见面，但朱代东既然提起，她心里的无名火，也开始冒了起来。 　　“我到了北京，带了点木川的原浆保健酒，想拿点给怀玉主任，不知道你那里方不方便？”朱代东说。 　　“哦，行，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送过去吧。”丁雨洁淡淡的说。 　　“行，我亲自送过去。”朱代东说，他能感觉得出来，丁雨洁对自己还是有情绪的。都说女人的心比针尖还小，自己三年前拒绝了她的好意，恐怕现在要变成一道坎了。 第1281章 合作基础 　　当天下午，朱代东亲自去了趟王怀玉的家，把五箱原浆保健酒送到了地方。虽然王家有人，但是接收东西的，只是家里的保姆。对此，朱代东也没有在意。他只是确定是王怀玉的家，连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告之，就回了驻京办。 　　刚到驻京办，风焕兰就向他通报，韩国大宇集团北京分公司的社长金恩中已经过来正式拜访。这次木川准备一次性购买二千辆左右的公交车，以实现木川公交车的大升级。同时在市里，还要增加二十条左右的公交线路，同时还要对现有的公交线路进行优化改变。市政府的要求是全市所有的市长，在十分钟内的步行距离内，都要能坐上公交车。 　　现在木川公交总公司，已经掀起了一股学习公交驾驶的热潮。现在木川市的公交车，还是实行售票员制度，而在不久的将来，木川肯定会实现公交免费，到时现在的几千名售票员肯定会失业。如果不想下岗的话，她们最好的去向就是转成公交司机。 　　“让他过来吧。”朱代东说，从下午开始，所有的人员都已经出去办事，而驻京办的工作人员，也有一部分去给木川市的干部当向导，要不是知道他会回来，恐怕风焕兰也会陪着出去。 　　“你好，尊敬的朱市长。”金恩中年近四十，穿着笔挺的西装，看到朱代东的时候，虽然脸中的讶然一闪而过，但还是很有礼貌的鞠躬，几乎达到了九十度。 　　“你好，金社长。”朱代东跟他握了握手，说。 　　“朱市长，我们大宇集团是韩国最大的汽车企业之一，从去年开始，五年内大宇的销售额增长将百分之五百五十，达到一千七百二亿美元。其中，海外销售额包括出口及海外当地生产将达到七百一十二点五亿美元。为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大宇将把目前的二百五十七个海外办事处及生产销售者扩展到六百五十个，组成庞大的全球性经营网络。具体包括三百三十个贸易办事处，六十个建筑公司，一百个电子通讯办事处及生产工厂7家，八十个汽车办事处及法人，三十三个重工业办事处及法人，四十七个金融及其他法人等。 　　另外，大宇集团计划在明年，把目前在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的办事处、法人及生产工厂从一百零四个增加到一百九十四个。我们大宇还计划在中国将筹建十八个办事处及生产工厂，主要经营电子、汽车、建筑、贸易及金融等。同时还计划在缅甸兴办八家工厂，致力于轻工业及电子、铬镍钢业等；也计划在东南亚和越南兴办电子及配件厂；计划在日本福冈发展第一产业产品的生产。 　　而在美洲地区，我们大宇集团将把在当地工厂数量从五十三个增加到一百二十六个。我们大字在美洲地区不仅销售电子、汽车，而且将把美洲地区视为世界贸易物资交流的中心地域。我们大宇正在准备扩大南美地区的电子及汽车市场；计划在中南美地区兴办电子及汽车生产工厂；在墨西哥进一步拓展家电工业园区，并加紧建设汽车及重工业生产工厂。 　　在欧洲及独联体国家，大宇集团已把在那里的生产厂家从六十二个增加到一百八十个。大宇的计划目标是最终在全欧洲及独联体国家建成大宇集团的研究开发、生产、销售、贸易、金融等全套体系的经销网。在西欧，大宇致力于增加研究开发中心和生产厂家，进一步搞活汽车销售，建立广泛的售后服务体系；在东欧，大字致力于收购当地现存企业，兴办金融机构；在独联体国家，大字集团重点推进汽车生产及汽车和电子的销售。 　　在非洲及中东地区，大宇集团的经销网已从三十八个扩大到一百五十个。在非洲，大字主要活动在苏丹，阿尔及利亚、南非、尼日利亚、喀麦隆。大字不仅通过贸易，而且利用非洲大陆的电子、建筑、汽车经销网，以便最终建成大宇在非洲的生产和销售网。大宇在中东地区，重点兴办贸易、建设、电子、汽车经营业务。 　　我们大字集团要成为全球性跨国公司、一体化金融体系、世界级的经销商。我们大字集团下属有四十一家公司，九七年底的时候，大宇约有二十六万职工。”金恩中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起大宇集团的辉煌业绩和伟大计划时，更是口沫横飞，一脸的自豪。 　　也确实是如此，前年的时候，大宇集团就有近二十六万名职工，这可相当于好几倍木川市的公务员。而且大宇集团的销售网络和分公司、办事处以及工厂，遍布全球。有些事情，朱代东这个负责二百多万人口的地级市长，还不如大宇集团的董事长金宇中。 　　“金社长，刚才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大宇集团未来的计划，还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朱代东说道，金恩中的记忆力也很好，他刚才对大宇集团的情况介绍的很详细，所说的数字也很准确。 　　“这些计划我们正在一步一步的变为现实。”金恩中笃定的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公司的这些计划，还没实现，或者说，还正在执行之中，是吧？”朱代东说道。 　　“是的。但是我相信，我们大宇集团生产的客车，将是世界上质量最好的客车之一。”金恩中说道，木川市这次一次性就要采购二千辆公交车，这对于他这个分公司社长来说，绝对是一笔非常大的业务。 　　“你们公司的报价呢？”朱代东问，他刚才有些耳鸣，显然，金恩中也是言不由衷。而且据他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因为九七年的金融危机，已经开始危及大宇集团的生存。 　　如果是在九七年之前，二千辆公交车，对于大宇集团来说，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大的订单。可是现在，这笔订单，能让资金陷入困境的大宇集团看到一丝希望。 　　“十五亿人民币。我们大宇集团只做质量最好的公交车，按照你们木川的要求，十二米长的空调公交车，七十五万的单价，是最优惠的价格了。”金恩中说到。 　　“十五亿人民币？这个价格可能我们木川没办法接受，你知道我们市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吗？而且我们木川准备在全市实行公交免费，每年的财政补贴，可能也在六至八个亿之间，一年就要投入二十亿以上，恐怕这个价格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七十五万的进口空调公交车，如果从单台上来看，这个价格是不贵的。可是这次木川一次性要采购二千台公交车，这对于大宇集团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单子。 　　现在人民币兑韩元，应该在一比一百左右，十五亿人民币相当于一千五百亿韩元左右，而且还有日后的维护和保养，大宇集团可能还会在木川设立一个办事处。这对于大宇集团来说，是一笔长期受惠的生意。但是金恩中现在只报出了一个市场的零售价，这是朱代东无法接受的。 　　况且朱代东的耳朵也告诉他，金恩中此时并没有报出一个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给木川“最优惠”的价格。很多事情，朱代东可以即时做出判断，比如像现在，金恩中跟他谈判的时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马上就能知道。 　　“中国有句俗话，一分钱一分货，朱市长，这是我代表大宇集团送给你的一份礼物，虽然只是一个公交车模型，可是这也是严格按照我们公司的产品，缩小比例生产的，绝对会让你满意。”金恩中拿出一个公交模型，很漂亮、很精致。 　　“确实很漂亮。”朱代东微笑着接过来，可是当他一入手的时候，感觉这个模型的重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手一沉，差点没有拿稳。朱代东心里一动，问：“金社长，这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黄金！这是我送给朱市长的礼物，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我们公司对您还会有一份特别的礼物。”金恩中微笑着说。 　　“对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朱代东坚定的说，其实刚才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当初他在芙蓉县的时候，就把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模型用特殊材料做过。但当时主要还是用铜和银，黄金用的不多。而且分量跟这个公交车模型也是无法比拟的，按他的估计，这辆黄金公交模型，恐怕有近二十斤重，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朱市长，这个模型的外面镀了一层铜，一般的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金恩中说道。 　　“金社长，我不知道你们韩国人做生意是不是都会这样做，但在我们国家，这是行贿，是要受处分的。而且从你的做法，我很怀疑你们大宇集团的诚信，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没有了基础。”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他的声音很轻，可是语气里的坚持却不容置疑。 第1282章 无视？ 　　从看到朱代东的第一眼开始，金恩中就觉得他跟自己原来遇到的中国官员截然不同。首长是他的年轻，其次是他的务实。看到朱代东坚决的态度，他清楚，像朱代东这样年纪的官员，现在的首要任务并不是捞钱，而是政绩。 　　“朱市长，我因为刚才的错误行为，向你深深地道歉。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刚才的愚蠢行为，而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金恩中连忙站起来，向朱代东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刚才你的报价实在很离谱，我希望你回去之后，跟总公司好好沟通一下，能报出一个真正的优惠价格，这样才能显出你们最大的诚意。”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一定，一定。”金恩中忙不迭的说道。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朱代东的心意，下次的对策就不一样了。而且这次朱代东也没有把话说死，他应该还有机会。像朱代东这样的官员，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意气用事，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给木川采购二千辆公交车，这个大的原则是不会变的。 　　金恩中刚走，朱代东正准备去拜访一下在北京的几位朋友，就听到下面来了个熟人。他一到木川驻京办，就直接找到风焕兰，提出要买点原浆保健酒。现在市场上，原浆保健酒有价无市，根本就无处可买。 　　“傅少，我们这里确实来了一批酒，可是这酒是朱市长亲自押运过来的，我一个小小的驻京办主任，哪有资格处理这批酒啊。”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道，傅应星作为公安部长傅援朝的爱子，就算是在北京，也算是真正的高干子弟。而且他的祖父是建国初期的中将，现在虽然退了下来，但是在军队里的影响力，还是无与伦比。 　　这还不包括傅应星的哥哥傅应全，现在中央某部委担任副职，以后空降下去，不是省长也可能会是常务副省长。因此，风焕兰就算知道傅应星上门来买酒的做法不妥，也只能笑脸相迎。 　　“既然你没有权力处理这批酒，那就让朱代东出来吧。”傅应星淡淡的说道，他之所以要来“买”原浆保健酒，倒不是给家里的长辈使用。事实上，包括他父亲在内，家里已经有足够的原浆保健酒，至少可以服用三个月以上。他之所以会闯到木川驻京办，只是因为在别人面前夸了口，说原浆保健酒别人或许搞不到，只要他出面，十箱八箱或者比较难，但三五箱原浆保健酒，只是随便一个动作而已。 　　“朱市长事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这样吧傅少，我斗胆做个主，给你拿两瓶原浆保健酒，怎么样？”风焕兰笑着说道，既然傅应星亲自到了驻京办，如果不给他拿酒，是不可能的。像他这样的人，在外人面前，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如果当面违了他的意，他很有可能跟你拼命。 　　“两瓶？风主任，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叫花子？”傅应星冷笑着说，或许对一般的人来说，对搞到两瓶原浆保健酒，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对一些官员来说，如果有两瓶正宗的原浆保健酒，甚至能改变他们的前程。但对他来说，亲自出马竟然只拿到两瓶酒，就是一种污辱。 　　“满北京城的人谁敢把你当叫花子？这样吧，我最大的权限只有一箱，你看够了吗？”风焕兰微笑着说。 　　“我说过，你最好叫朱代东亲自来。”傅应星径直坐了下来，如果不是风焕兰是驻京办的主任，他甚至都不想理她。 　　“这件事请朱市长来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批原浆保健酒，我们市专门开了会，对每一瓶酒的出去，都有严格的规定。傅少可能不知道，这批原浆保健酒，每一瓶酒都有专门的批号，全部登记在册。就算我想给你，到时候也没办法向市里交待啊。”风焕兰为难的说，对于傅应星，她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要不然订规矩干什么？”傅应星冷冷的说，对于他来说，不管是法律还是规矩，都是没有效果的。 　　风焕兰被傅应星搞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请示朱代东。朱代东正在跟人打电话，听到风焕兰的汇报之后，握着话筒轻轻跟她说，“你让他进来吧。” 　　风焕兰引导着傅应星进来的时候，朱代东还在打电话，看到傅应星，朱代东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风焕兰挥挥手，让她先行离开。风焕兰一走，房间里就只有朱代东跟傅应星两个人，此时朱代东在打电话，傅应星张了张嘴，想说话又觉得这样打扰朱代东不好意思，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想了一会，他觉得光站着，自己又吃了亏，只好就坐在那里。 　　伍成科原本在另外一间房里，知道傅应星到了朱代东房间后，就想进去倒水，但风焕兰拦住了他：“伍科，傅公子的脾气可不太好，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伍成科没有朱代东的神耳，不知道傅应星的来意。 　　“他是要来原浆保健酒的，我实在挡不住他，只好向朱市长求援。”风焕兰苦笑着说。 　　“哦。”伍成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风焕兰作为驻京办办法，绝对是个人精，她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大有深意。而傅应星的性格，他也知道一些，这可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朱代东之所以会从楚都调木川，跟傅应星不无关系。 　　在古南省，傅应星都有这么大的能量，现在到了北京他的地头，更加不会在乎朱代东。想到里面朱代东要单独面对傅应星，伍成科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坚定的说道：“风主任，你先去忙吧，我去给傅先生倒水。” 　　“好吧。”风焕兰何其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伍成科的用意。 　　伍成科进去的时候，朱代东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傅应星则翘起二郎腿，仰着头望着屋顶，在那里吞云吐雾。朱代东明知道他已经来了，可是电话却不挂断，这根本就是无视他，这让他如何受得了？如果这次不是有求于朱代东，恐怕他早就摔门而云了。 第1283章 传话 　　看到伍成科进来了，傅应星斜倪了他一眼，见伍成科只是对自己倒水，他不满的哼了一句，如果伍成科再不进来，恐怕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被下面的官员无视，对他来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耻辱。 　　“你们朱市长是不是平常接电话也这么忙？”傅应星对伍成科不满的说道。 　　“是的，朱市长每天非常忙。”伍成科笃定的说，刚才进来之后，他就注意听了听朱代东说话，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好像并没有说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朱代东真的重视傅应星的话，可能很快就会挂断电话。但现在朱代东根本就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显然是不太想跟傅应星见面。 　　“我今天倒要看看他能忙到什么时候？”傅应星冷冷的说道。 　　“这个可说不好，你先喝点水，稍微等候一下。”伍成科微笑着说，对于他来说，在适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是做好工作的关键。如果是在木川，朱代东如果在打电话，傅应星根本就见不到朱代东。但现在是在北京，也没有朱代东适合的办公场所。 　　伍成科这一走，傅应星一等又是半个多小时，朱代东在北京认识的人很多。在傅应星来了之后，他就特意换成座机打电话，这下他的手机就经常会响起，以至于他经常是左右双耳各接一个电话。如果换成别人，可能会手忙脚乱，特别是接到领导的电话时，一个应答出错，就会产生严重后果。 　　但朱代东一心两用，同时接两个电话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他自从听力大增之后，就一直在做着一心两用，甚至一心三用、四用的事情。现在他用座机给北京的熟人或者领导打电话，用手机听取市里的工作汇报。只要他不挂电话，下面的人敢主动把电话挂掉？不要说傅应星只等了半个小时，他哪怕等到明天早上，朱代东的电话也是打不完的。 　　当然，朱代东不可能真的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当最把座机挂上，手机挂机之后，傅应星已经快暴走了。 　　“朱代东，能让我等这么长时间的，你还是第一个！”傅应星见朱代东的电话终于打完了，疾步到朱代东面前，大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如果傅少能提前预约一下，恐怕我就成不了这第一人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跟你们这些人讲理，完全是浪费时间。”傅应星愤愤然的说。 　　“好吧，咱们不浪费时间，不知道傅少来找我有什么事？”朱代东问，刚才傅应星进来的时候，他几好几位自己在北京的朋友打了电话，包括总参的蔡冰莹、公安局的栗东武、铁道部的田林，以及卫生部长黎丙赣的秘书。 　　这些人，虽然并不是很显赫，可是每一个人的能量都不少，特别是他能跟总参的人也认识，这让傅应星很意外。况且朱代东本身又是木川的市长，这其实已经让他一开始的嚣张气焰降低了许多。 　　“其实也没什么事，听说木川运了几百件原浆保健酒来北京，我想买三十箱，价格由你定。”傅应星傲然说道，他在北京的能量，或许朱代东不是很清楚，但是风焕兰绝对明白。自己亲自到了这里，如果朱代东还像在木川那样，不知天高地厚，他保证会让朱代东在北京有一个“难忘”的记忆。 　　“三十箱原浆保健酒？如果傅少能给木川跑到一个五千万以上的项目，那三十箱酒就不是什么问题。”朱代东微笑着说，既然傅应星说的这么笃定，让他拿钱肯定是不不可能的。 　　这次木川来北京，确实带了三百箱原浆保健酒，可是每一瓶酒，都要用在关键地方。如果傅应星一来，开口就要三十箱，那以后北京的那些高干子弟不个个排着队来要酒？不要说木川驻京办只有三百箱酒，就算是有五千箱原浆保健酒，也不够他们来拿的。 　　“五千万的项目？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今天把酒给我送过去，明天项目就批下一了。”傅应星不以为然的说道，三十箱酒才三十六瓶，可是朱代东却要一个五千万的项目，一瓶酒要十几万，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可以说是全世界最贵的酒之一了。 　　“可以，只要项目一下来，酒绝对不会少你的。”朱代东说道，这次来北京，带了很多项目，除了原来的项目之外，还有涉及农业、水利、科技等相关的项目。朱代东让伍成科拿一些项目过来，给傅应星挑选，不管哪个项目傅应星能跑下来，三十箱原浆保健酒，一瓶也不会少他的。 　　“你们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里所有的项目，我都可以给你们跑下来，但是原浆保健酒，现在就要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傅应星说道。 　　“先拿十箱过去吧，这次虽然到了三百箱，但是要用的地方还是很多，恐怕到了明天，这些酒就没有了。但我们市里还有几百箱，你的那三十箱，绝对不会少你的。我们到了你的地盘，也不敢少你的啊。”朱代东微笑着说，刚才傅应星所说的话，信心很足，至少朱代东从傅应星的话中，没有听出破绽。他只怀疑傅应星的办事能力，说到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是在半个小时之前，或许傅应星会气得破口大骂，但是朱代东认识栗东武跟蔡冰莹，这两个人都是很容易让他父亲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这是他最忌讳的地方。傅应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傅援朝。 　　“那好，我等着你把余下的酒送来。”傅应星根本就没有去看伍成科拿过来的项目申请书，只有随手拿了最上面的那一份，就离开了。 　　“刚才他拿走的是水利局的一个水库项目。”伍成科等傅应星走后，说道。水利局的项目涉及的资金数目非常大，这次市里带来的水利项目，是下面一个县的水库项目，涉及的资金高达一亿二千万。 　　“行，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拿了下来，你让风主任负责把剩下的酒送过去。”朱代东说道，傅应星有信心是一回事，他能否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对朱代东来说，傅应星如果能把这个水利项目拿下来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拿下来，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但是让朱代东没想到的是，傅应星刚走了没半个小时，他就接到了张天睿的电话，张天睿不但知道了傅应星从他这里拿走了十箱原浆保健酒，而且还知道了傅应星将给木川跑的那个水利项目。 　　“我说代东，你们木川有原浆保健酒开路，现在什么项目跑不下来？”张天睿开着玩笑的说，现在木川的原浆保健酒，效果好，产量低，市场上根本就没有销售。这样的东西，对于木川来说，绝对是一件利器。 　　“你倒是坐着说话不腰痛，这次木川带了十几个项目，要不你全给打包算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虽说木川有原浆保健酒，可是原浆保健酒也不是万能的，有些项目，确实可以因为原浆保健酒，而有些优势。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能拿下来的。 　　这次卫生部一次就拿到了五百箱原浆保健酒，这已经能保证在京所有一定级别的老领导、老同志在三个月之内的饮酒问题。现在要酒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不缺酒了。而没拿到酒的，就算你送了酒给他，也未必能帮你办什么事。 　　“我如果有这个本事，还做什么外贸？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傅应星的话，要不能完全当真。水利部的项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跑下来的。”张天睿说道。 　　“跑不下来也没关系嘛，傅少可是当着我的面夸下海口，没有他拿不下来的项目。如果到时拿不下来，只要把十箱酒还回来就行。当然，他愿意付款的话，我也接受，谁让他是傅少嘛，我替木川福利院再次谢谢他。”朱代东微笑着说，让张天睿替自己把话传出去，恐怕傅应星到时想不尽心尽力都不行。 　　“你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张天睿笑了笑说，朱代东这一招很毒，傅应星虽然把酒拿走了，但能不能收入囊中，还要看他跑的项目如何。 　　其实傅应星在回到长安俱乐部的时候，就放出狂言，他一到木川驻京办，朱代东马上就恭恭敬敬的把十箱原浆保健酒送上，看在朱代东可怜巴结的份上，他到时会帮木川去跑个项目。当时就有人质疑，水利部的项目，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跑吧？再说了，这还涉及到财政部，在北京认识傅应星的人很多，可是傅应星认识的人有限。除开公检法之外，其他系统，很多事情他也是有心无力。 　　果然，傅应星听到张天睿传过来的话后，当时脸色就变了。以前他根本就没有把张天睿放在眼里，只不过这段时间，张天睿突然让那些老头子对他又喜又受，就连傅应星回家后，家里也告诫他，应该向张天睿学习。张天睿有人撑腰，傅应星也拿他没有办法，一些冷言冷语，听了之后，也只能闷在心里。 　　而第二天，傅应星就通过周朝辉，把木川市的水利项目送到了水利部规划处。 第1284章 综合医院建设标准 　　晚上的时候，朱代东与栗东武和田林约好，一起去喝杯酒。但是在傍晚，朱代东主持召开这次来京人员工作会议时，听到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就只好暂时推迟与他们的见面。 　　其他方面倒还好，由卫生局韩良、时友军去国家计委跑的医院建设项目，被国家计委发展规划司退了回来。理由是，木川市新建的一百五十家医院的建设标准，不符合新的《综合医院建设标准》。 　　“韩局长，这是怎么回事？”朱代东拿着市里的医院申请书和最新的《综合医院建设标准》，沉声问。这样的事情，涉及到专业领域，如果市里的申请报告真的有问题，卫生局应该早一点提出来。 　　“朱市长，是这样子的，国家计委对于我市提出要建六十所一级医院表示不理解，按照新的《综合医院建设标准》，对于二百床位以上的医院，原则上是不批准建设的。另外像核磁共振成像仪、电子计算机体层扫描仪、核医学、高压氧舱、血液透析仪、体外碎石机等大型医疗设备以及大型灭菌制剂室、大型中药制剂室等设施，发展规划司提醒我们，应该根据医院的技术水平和实际需要合理设置，避免浪费和重复建设。”韩良说道。 　　“韩局长，最新的《综合医院建设标准》，是不是就是我手里这一份？”朱代东沉声问。 　　“是的。”韩良忙不迭的说道。 　　“可这是九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就已经实施了，为什么这个已经实施了两年多的综合医院建设标准，卫生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领会呢？”朱代东淡淡的问。 　　“其实是这样的，这个由建设部和国家计委联合发布的《综合医院建设标准》，实施进对二级和三级医院的一个实施标准。而这次我们市里要建设六十所一级医院，原本一级医院的建设，并不适用《综合医院建设标准》，可是发规司觉得，我们市里的一级医院已经足够使用，要保证全民免费医疗，至少也要建设二级以上的医院才符合市里的实际需要。”韩良说道。 　　所谓的一级、二级、三级医院，是对我国各个医院的分级，按照按照《医院分级管理标准》，医院经过评审，确定为三级，每级再划分为甲、乙、丙三等，其中三级医院增设特等，因此医院共分三级十等。 　　而医院的等级，最关键的是床位数，只要是有“医院”为命名的，至少得有二十张以上的床位。而二十以上，九十九张床位以下的医院，都属于一级医院。一百张床位至四百九十九张床位的，都属于二级综合医院。五百张以上的床位，自然就属于三级医院。 　　至于每一级医院的甲、乙、丙等级之分，是根据各医院的功能、辐射范围以及是否具有科研、教学等功能来定的。当然，每一级的评定，都有一个严格的综合考核标准，只有达到这个标准，才能评定正式的等级。 　　“二级综合医院？”朱代东快速的翻到二级医院综合医院的标准，床位是一百至四百九十九张，而临床科室：至少设有急诊科、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眼科、耳鼻喉科、口腔科、皮肤科、麻醉科、传染科、预防保健科，其中眼科、耳鼻喉科、口腔科可合并建科，皮肤科可并入内科或外科，附近已有传染病医院的，根据当地《医疗机构设置规划》可不设传染科。 　　另外还要有医技科室，比如要设有药剂科、检验科、放射科、手术室、病理科、血库（可与检验科合设）、理疗科、消毒供应室、病案室。另外就是人员：每床至少配备0.88名卫生技术人员；每床至少配备0.4名护士；至少有3名具有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的医师。各专业科室至少有1名具有主治医师以上职称的医师。 　　还有房屋：每床建筑面积不少于45平方米；病房每床净使用面积不少于5平方米；日平均每诊人次占门诊建筑面积不少于3平方米。 　　至于具体的设备，也有严格的要求，比如说基本设备：给氧装置、呼吸机、电动吸引器、自动洗胃机、心电图机、心脏除颤器、心电监护仪、多功能抢救床、万能手术床、无影灯、麻醉机、胃镜、妇科检查床、冲洗车、万能产床、产程监护仪、婴儿保温箱、裂隙灯、牙科治疗椅、涡轮机、牙钻机、银汞搅拌机、显微镜、电冰箱、恒温箱、分析天平、X光机、离心机、钾钠氯分析仪、尿分析仪、B超、冷冻切片机、石蜡切片机、敷料柜、洗衣机、器械柜、紫外线灯、手套烘干上粉机、蒸馏器、高压灭菌设备、下收下送密闭车、常水、热水、净化过滤系统、冲洗工具、净物存放、消毒灭菌密闭柜、热源监测设备（恒温箱、净化台、干燥箱）等等。 　　还有病房每床单元设备、有与开展的诊疗科目相应的其他设备、制定各项规章制度、人员岗位责任制，有国家制定或认可的医疗护理技术操作规程，并成册可用。 　　这样的要求，除了医疗卫生人员和一些大型医疗设备之外，与三级医院的差别已经不大了。当然，这个差别是相对的。但是朱代东这个外行，从二级医院与三级医院的硬件建设标准来看，除了建筑面积和床位之外，两者的差别确实不大。 　　“是的，如果我市要建设一百二十家二级医院，三十家三级医院的话，市里的投资又将增加至少十个亿。”韩良看了朱代东一眼，轻声说道。市里能拨下七十五个亿来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说真的，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在此之前，朱代东并没有跟韩良做很多的沟通，只是在市里召开常务会议之前，朱代东找韩良谈过话。而那个时候，韩良也只是知道，市里准备新建一批医院，以保证现在的低保户免费医疗能正常运转。 　　至于这批医院的规模有多大，数量有多少，一直到市里开会之前，他都不清楚。后来听说市里要建一百五十家医院，他马上就铺开木川地图，就算这些医院包括下面的县市，但是他也一时想不通，这一百五十家医院，如果真的全部建成的话，木川市的每千人床位数，恐怕将会成为全国第一。 　　“十个亿？韩局长，你觉得我市有必要建设一百二十家二级医院吗？”朱代东问，这个《综合医院建设标准》是可以更改的，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如果木川只需要六十家一级医院，六十家二级医院和三十家三级医院，就能够满足全市免费医院的要求，那他就会坚持原来的建设。 　　“如果要考虑到以后的全市免费医疗，我觉得更多建一些医院也不过为。”韩良郑重的说道，看得出来，朱代东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是不太满意的。这让他如坐针毡，如果不能迅速改变这种局面，回去之后，还是不是由自己主持全市一百五十所医院的医院，就是个未知数了。 　　“那行，就根据国家计委的意见，将原来的一级医院全部换成二级医院建设标准。不就是十个亿吗，市里出得起！”朱代东笃定的说，他其实隐约感觉到，今天韩良去国家计委，并不是因为木川市的医院建设计划有问题，而是人为因素引起的。只不过韩良并不清楚这一点，搞得他胆战心惊。 　　这件事确定下来之后，其他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很快会议就结束。今天去跑了项目，晚上有些人还要跟进。而朱代东在会上，又跟周保宁开了个电话会议，向他通报了这件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朱代东人在北京，对于这些项目的申请，自然就有最后的决定权。至于周保宁，虽说是一把手，但在这件事上，他的发言权已经不如朱代东。 　　“代东，八十多个亿的投资，差不多能再办一家机车车辆厂了，如果不能取得预期效益，将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啊。”周保宁叹了口气，说。朱代东能在会上，马上给他打电话商量，这已经让他觉得很欣慰，这件事就算朱代东作了主，他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再去改变的。 　　“保宁书记请放心，对民生的投入，不管多大的投资，回报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朱代东笃定的说，现在很多地方的党群关系越来越差，其原因何在？地方政府一心扑在经济增长速度上，忽视了民生和社会福利的投入，甚至不惜与民争利，是很关键的原因。 　　当朱代东赶到长安俱乐部的时候，田林与栗东武已经早就到了。自从上次朱代东帮田林解决了他儿子田虎林莫名其妙被嫖娼的事情后，他们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而这次朱代东到了北京，只要邀请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自然也会赶过来。 　　无论朱代东什么时候到长安俱乐部，每次来都能听到很多熟悉的声音，这次也不例外，有些人未必认识朱代东，可是朱代东早就通过他们的声音，认识了他们。 第1285章 牵线搭桥 　　最让朱代东意外的是，他在这里竟然还听到了艾伦的声音。这个所谓的加拿大比美公司驻华办事处的负责人，其实是一名早就暴露了的英国间谍。艾伦的身份，朱代东早在几年前就知道，而且蔡冰莹肯定也早就知道。可现在，艾伦竟然还能活跃在北京的社交圈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还好，朱代东来这里，主要是去八楼的清樽红烛，这里应该是北京最好的中餐厅之一，同时也是长安俱乐部占地最大，装饰最下本钱的一个。大厅里不仅有巨幅油画“贵妃醉酒”，还有各式古典家具、古典灯饰，而一件件名贵的紫檀木屏风，更将皇家气派和优雅氛围上升到极致。中餐厅里可以吃到精致的粤菜和各地特色菜式。另外，它还拥有数十间贵宾包间，名字也很有意思：一品、双喜、三元一直到九如、十全。 　　而那些外国人，要么在楼上的日本餐厅或者意大利餐厅，要么就在下面的会员酒吧里，甚至还有一些，在最顶楼的网球场内。 　　“代东，你可是来晚了，迟到的规矩应该懂吧？”栗东武见到朱代东之后，笑着说。这几天他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朱代东，在他的记忆中，好像还没有哪位地级市的市长，会受到这么多京城官员的关注。 　　北京最多的是什么？官员。像朱代东这样的正厅级干部，虽然不至于一抓一大把，可是朱代东走到北京，也会显得很平淡。想要让别人记住你、讨论你，必然是人所不及的人，或者做了人所不能做之事。而朱代东，这两项都做到了。 　　木川的原浆保健酒，现在恐怕是全北京最抢风头的商品了，这一点，从国家领导人到最基层的群众，恐怕都不会反对。而木川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人觉得，中国的改革，是不是又在木川搞了一块试验区。木川为了审计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把民政局三分之二的工作人员开除，全市一千多人被开除公职，这么大的尺度，这么大的力度，听说就连国务院那位很强势的总理，对过问了这件事。 　　而现在，木川要让全市的低保户免费享受医疗和教育，要给全市的教师，包括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发双倍工资，还要给全市新建一百五家医院，准备让全市进入完全免费的医疗时间，这不得不让人去关注这件事。至于木川准备实现全市的免费公交，甚至都已经不能引起别人太大的注意了。 　　“没问题。”朱代东拿起桌上的一瓶没开封的茅台，打开之后，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全部喝了下去。喝完后，他把酒瓶口倒向下面，“两位大哥应该能原谅我迟到了吧？” 　　“你喝酒实在有些浪费，应该给你换二锅头。”栗东武笑着说，朱代东喝白酒跟别人喝啤酒似的，而且他喝得这么急，竟然一点醉意也没有，可以想像他的酒量，绝对不是三五斤就能拿下来的。而且他在木川的时候，也早就领教过朱代东的酒量，不管对方先喝多少，反正最后醉倒的总是自己。 　　“我看也应该如此。”田林在旁边笑着说。 　　“两位大哥不能这么合伙欺负人吧？”朱代东苦笑着说，他现在在外人面前，已经很少这么痛快的喝酒了。在木川，他身为二把手，敢劝他喝酒的人不多，就算是跟周保宁在一起，周保宁因为身体原因，自己本身就已经不太喝酒，就更加不会劝别人喝酒。至于市里的其他干部，或许只有时友军跟朱代东在一起的时候，能劝他喝几杯，其他人都是自己虽干朱代东随意。 　　“代东，这次来北京，带了多少原浆保健酒？”栗东武说话直爽，自从朱代东来了北京的消息传开之后，他就接到了不少于五个电话，都是找他要原浆保健酒。原本他以为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可是今天他才发现，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看来大家早就盯上我了，我的车上有十箱，是给两位大哥准备的，不会嫌少吧？”朱代东笑着说，对很多人来说，只要能搞到一瓶原浆保健酒，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现在能搞到原浆保健酒，有些人已经不再是重视它的功效，而是关系到自己的脸面问题。如果你连原浆保健酒都搞不到，这说明人脉、关系都不足，整个人在圈子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足够了，足够了。”栗东武与田林异口同声的说道，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要用这些酒去搞关系，只是不要让人在他们面前失望，就足够了。甚至他们认为，只要有一箱，就已经足够了。 　　“咱们中国人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送了原浆保健酒，不知道两位大哥准备回送些什么给我？”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我送十箱北京二锅头，这也是北京的名牌产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栗东武笑着说。 　　“我再加十箱。”田林也连忙说道，朱代东真要等价交换的话，恐怕也不会先把酒送出来。既然是开玩笑，无伤大雅却可。 　　朱代东不接受他们的提议，只是要求与他们每人大喝三杯，换成大杯之后的三杯，足有一瓶。刚开始栗东武与田林还以为占了便宜，毕竟他们是用车轮战。可哪想到，朱代东又连喝六大杯后，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倒是他们，两人已经觉得有些墙走人没动。 　　吃过饭后，田林建议去楼下喝茶，原本他还想跟朱代东打场网球的，但现在他的状态，已经不允许他再运动，否则连球拍都拿不稳，必定要出洋相。 　　“代东，这次来北京，除了跑项目，是不是还要采购一批公交车？”田林说道，今天下午朱代东一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应了下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关于木川市的这次采购。他有一个很好的关系，正是做客车的，得知木川准备采购二千辆公交车之后，辗转找到了他，想请他帮忙牵个线搭个桥。 第1286章 人情 　　对于田林的为人，朱代东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跟蔡冰莹结为夫妇，两人都可以称得上是高级领导干部，蔡冰莹现在已经是少将军衔，而田林也是正司级干部，又在铁道部发展计划司这么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上，可以说两个人的职务，也都很重要。 　　而对于金钱，无论是田林还是蔡冰莹，都没有太多的需求。现在他们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也没有要到国外去发展，他们在经济上，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恼。所以田林问起木川采购公交车的事情，朱代东的第一感觉，并没有马上从经济利益上想。 　　况且蔡冰莹是国家情报机构工作，又身居要位，她也不可能让田林有犯错误的机会。别看平常蔡冰莹对家里的事情不太关注，可是一旦田林或者田虎林出了什么问题，她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她这个总参二部六局的局长，可不是随便喊出来的。 　　“田大哥果然是消息灵通人士。”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不清楚，田林是想给金恩中做说客呢，还是要给其他人牵线搭桥。但不管怎么说，田林主动说起这件事，最大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 　　“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并不算消息灵通，如果不知道这件事的，那才真叫新闻呢。满北京城，恐怕就连这里的服务员都知道了这件事。”田林微笑着说，这段时间“朱代东”和“木川”，在北京地面上的出现频率非常高。高层在关注他，下面的人也对他产生的好奇之心。如果现在朱代东突然公开他的身份，恐怕就算是在长安俱乐部里，也会引起一阵骚动。 　　在长安俱乐部里，认识朱代东的人不多，除了长安俱乐部的服务人员之外，里面的会员或者由会员带来的嘉宾，听说过朱代东的，可能在九成以上，但当面能认出朱代东的，一成都不到。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据朱代东所知，就有不少人正在讨论他，包括他原来认识的艾伦以及韩国大宇集团的金恩中，他们此时都到了长安俱乐部。 　　长安俱乐部作为北京四大著名会所之一，除了是一个重要的社交活动场所之外，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商业信息交流平台。在这里，经常有世界一线品牌的新品发布会，有各种经济研讨会，同时这里也是一个经常签订合同的重要场所。据非官方统计，每天在长安俱乐部成交的生意，金额都超过了一个亿。很多会员，都喜欢把签订合同的仪式放在这里，甚至有些人已经上升到了迷信的地步，认为如果放到其他地方去签约，将会对生意不利。 　　而现在，木川的二千辆公交车，似乎也要放到长安俱乐部来谈了。这笔生意如果谈成的话，起码在十个亿以上，如果能再在长安俱乐部签订合同，那又将为长安俱乐部增添新的光辉一页。政府部门的采购合同，如果也在这里谈妥并且最终达到意向，将对长安俱乐部的整体形象起到一个巨大的推进作用。 　　“我们市里这次确实准备采购二千辆左右的公交车，不知道田大哥是代表哪一家公司？”朱代东微笑着说。自从向车杜炯汇报过这件事之后，木川的公交车将要大换血，就已经成了定局。 　　“郑州的宇通，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田林微笑着说，他之所以会向朱代东推介郑州宇通集团，跟经济利益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中国的官员，都是生活在圈子里，现在他跟朱代东算是一个圈子的人，而他又与郑州宇通的关系人，属于另外一个圈子。圈子加圈子，很多事情就要好谈得多。 　　“国产车？”朱代东诧异的道，一向以来，在他的印象中，国产车与低质量、高损耗、高故障是分不开的。至少要合资车，才能让他在这方面没有顾虑。而且铁道部也是最喜欢用进口机车的，但现在田林却向他推介国产客车，这让他很是意外。 　　“虽然是国产车，但是郑州宇通在八七年的时候，就已经成立了专门的客车研究所，一直以来，宇通客车都是我国客车领域的龙头企业，他们的产品也一直进其他厂家争相模仿和学习的对象。去年他们又投资了几个亿，建成了全亚洲规模最大、工艺技术最先进的客车生产基地。如果木川的公交车从宇通采购，我相信，无论是质量和价格，都会让你满意的。”田林说道，这些资料，也是最近他才知道。作为铁道部的官员，跟郑州铁路局关系莫逆，而郑州铁路局跟宇通集团，又有很深的关系。圈子套圈子，他自然也跟郑州宇通产生了关系。 　　“田大哥，你跟宇通集团的关系怎么样？”朱代东说道，这件事光听田林一个人在介绍，是没有用的，一定要听听郑州宇通的人当面介绍情况，朱代东才有把握。 　　“一般吧，我只是跟郑州铁路局的人比较熟，而郑州铁路局发郑州宇通的关系很好。”田林说道，郑州是中原地区最重要的交通枢纽，郑州铁路局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局。 　　“既然是田大哥推荐，我可以跟他们接洽谈一下。”朱代东说道，田林的态度很诚恳，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郑州宇通的态度。 　　“代东，谢谢你，我这也算是帮了朋友的忙。你只需要给宇通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合作，你完全不用听我的意见。但是对于郑州宇通，我也听说过一些，质量还是过得硬的。”田林说道，他之所以要把宇通介绍给朱代东，也确实是为了还别人一个人情。但是宇通最后能不能跟木川合作，他无法保证，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在中间，让朱代东为难。 　　田林当着朱代东的面，给那边打了个电话，很快，田林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宇通方面的人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宇通的人告诉田林，能不能今天晚上就跟朱代东见个面。 　　“代东，晚上还有安排没有？”田林握住话筒，问。既然朱代东在长安俱乐部，对方肯定不会来这里跟朱代东见面。 　　“我晚上的任务就是陪好你们。”朱代东微笑着说，现在是非工作时间，他人又在北京，主要的任务就是应酬。 　　“他晚上有时间，你们抓紧准备一下。”田林连忙对着电话说道，朱代东今天晚上有时间跟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天，或许到了明天，想要见跟他见一面，就很难了。 　　“代东，对方提出请你去美洲俱乐部坐会，你看有时间么？”田林又握着话筒问，朱代东不是他的下属，他也没有权力支配朱代东，而且现在这件事，还是有求于朱代东，他自然得充分尊重朱代东。 　　“可以。”朱代东想了一下，说。对于美洲俱乐部，他也是久闻大名，北京美洲俱乐部坐落在二环路沿线的最高建筑—华润大厦顶层，是京城顶级俱乐部中历史最悠久，最有时尚色彩的国际品牌的高端商务俱乐部。但朱代东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今天晚上你可以欠我两个人情了，你等会得跟那边说清楚，这两个人情，就得宇通公司来还，如果不能给木川一个最低的价格，那就要欠三个人情。” 　　栗东武在旁边一听，乐了。朱代东这话半真半假，既可以说是朱代东要田林还人情，也可以说是开玩笑。但是田林听到之后，绝对不能无动于衷，他马上就在电话里告诉郑州宇通的副总段永林，说自己是费了好大的神才请动朱代东，如果宇通集团不能给木川一个最优惠的价格，就没有必要把朱代东请过去了。如果只是一般的礼节性拜访，宇通集团可以直接来长安俱乐部就是。 　　但是段永林在电话里说得很干脆，郑州宇通集团一定不会让田司长失望，也一定会让朱市长满意。宇通客车是国产车，在价格上，有其他进口车无法比拟的优势，而客车的质量，宇通客车又是有目共睹的。 　　与世界各地的美洲俱乐部一样，北京美洲俱乐部坚持独特的美国风格，会所的设北京美洲俱乐部用餐区计以明朗、简洁的美式风格为主，融合东方特色。洋溢浓浓古典美式风格的宽大房间，古朴的油画、深棕色的泰釉传递出一种遥远而亲切的感觉。无论是商务待客、业余消遣，或是一家大小共聚天伦，北京美洲俱乐部都能令您暂离纷乱的尘嚣，体味悠游清雅的无穷乐趣。 　　北京美洲俱乐部客户群体只限于位于“金字塔尖”的人群，我们的经营理念很简单：只为最高端的人群提供最高端的服务。这里云集了众多国内外商界精英、专业人士，以及驻京外国使领馆官员和商务机构首席代表。 　　朱代东刚到美洲俱乐部，人还坐在车里，就在这里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比如说德国驻华大使馆商务参赞安德里亚斯，对于这个德国人，朱代东还是很有好感的。 第1287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朱代东是独自来到美洲俱乐部，田林原本作为介绍人，也应该陪同，但是朱代东认为，他的职责已经尽到，就没有让他过来。况且有田林在，朱代东跟宇通之间，还不好讨价还价。再说了，让田林陪着自己来，也有此示恭敬。 　　朱代东的车子刚刚停稳，马上就有服务员过来开门，但是从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闪电般的抢在服务员的前面，迅速的打开了朱代东的车门。而且在朱代东下车的时候，左手还很小心的挡在门框上，生快碰到了朱代东的头。 　　“你好，是朱代东市长吧，我是宇通集团的段永林，这是我的名片。”段永林双手递过一张镀金的名片，恭敬的送到朱代东的身前。 　　段永林是宇通集团分管市场营销的副董事长，自从听说木川准备实行公交全民免费之后，马上就对木川的官员进行了研究。木川要引进大量的公交车，最后决定的，永远是政府官员。而决定木川公交车采购的官员，在木川市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朱代东。 　　在联系田林之有，段永林曾经仔细看过朱代东的档案，当然，他作为一名企业家，搜集到的档案资料主要是从各大报纸媒体上得来的，对于朱代东的基本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朱代东的照片，他也看过。但是刚才看到从车里出来的朱代东之后，他还是诧异的差点忘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 　　虽然他已经知道朱代东今年才三十出头，可是看到资料上的数字，跟实际看到真人，完全是两回事。朱代东因为要去长安俱乐部，特意换了身休闲装，此时被段永林看到，就像一个邻家大男孩一样。 　　“段总，你好。”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段永林看上去四十出头，一身合体的西装，除了有点小肚楠之外，显得很得体。 　　“你好，朱市长，你本人比照片上显得还要年轻得多。”段永林奉承道，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如果换成其他上了年纪的领导，会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但朱代东本来就年轻，如果再夸他年轻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变相的说他年轻而没有经验呢？ 　　看到朱代东只是微微颌首，转身就走进了华润大厦。美洲俱乐部的功能与长安俱乐部大同小异，也是为会员及其家人、宾客提供餐饮、会议、健身、室内游泳池、冲浪池等多功能的生活、休闲空间。借以扩展更宽广的人际关系，达至更精致的生活层面。 　　如果坐在大厦顶层的餐厅里享受美酒佳肴，居高远望，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景色尽收眼底。俱乐部享誉京城的中、西餐行政总厨为您精心烹制的粤菜及各国美食色、香、味、形具佳，让人欲罢不能。 　　得知朱代东已经用过晚餐，段永林就把他带到了二十九层的雪茄吧。这是一个非常具有美洲俱乐部特色的设置，这里有多种进口优质雪茄，比如说阿波罗、punch、罗瓦伊纳、乌波曼、蒙特雷洼地、高希霸等。段永林本身是一个雪茄迷，他喜欢收藏各种名贵雪茄，在美洲俱乐部的雪茄吧，他就有一个专门的私人雪茄柜，用来存放他喜欢抽的各种雪茄。 　　“谢谢，我不会抽烟，更加不会抽雪茄。”朱代东看到段永林递过一根名贵的雪茄，淡淡的说道。 　　段永林原本已经伸到半空的手，只得尴尬的停了下来。其实抽雪茄跟吸烟，还是有一定区别的。雪茄讲究的是口感和雪茄的香气，很多外国人，在餐后都会吸食雪茄。现在吸食雪茄，不但是一种休闲方式，更是一种时尚和潮流的表示。 　　但是这些道理，就算他很明白，也无法跟朱代东交流。他总不能嘲笑朱代东，不懂时尚，连雪茄与香烟的区别都不知道吧？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木川市两千辆公交车的单子，宇通集团连想都不用想。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朱市长有这么好的习惯。我在这里这里还存了几瓶红酒，请朱市长帮我品尝一下。”段永林笑着说道。 　　“我看品酒就算了，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等会我还要去见一个老朋友。”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无论是雪茄或者红酒，他都感兴趣。或许那是潮流、是时尚，但对他来说，只选择适合自己的。正如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或许在有些人看来，他的原则其实已经是大大的退让和妥协，但是只要是朱代东认为要坚持的，他依然会紧紧的守住那一条红线。 　　“感谢朱市长的直率。这是我们拿到的，关于木川市将要更换和新增加的公交车数量和具体参数，不知道对不对？”段永林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跟朱代东具体商谈这件事，现在朱代东主要提出来，直接谈这件事，他自然乐得如此。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朱代东。 　　“是的，这次我们市里主要将采购一种型号的公交车，十二米长。”朱代东说道，全市统一公交型号，将会在以后的维护上面，节省大笔的开支。 　　“采用同一型号，对于以后的维修，将会非常有利，如果木川能从我们公司采购，我们将会在木川专门设立一个维修部，派出专门的维修人员。同时也会对贵市公交公司的车辆维修人员，进行培训，争取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我们宇通客车的维修技巧。”段永林说道，公交车每天都要运营，维修和保养就很关键，这需要一支专门的队伍，才能做好保障工作。 　　“你们公司能主动提出来，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很欣慰。但我更关心的，还是价格。我跟田林司长的关系，你应该也很清楚，这次田林司长本来就欠我一个情，加上你们的事，他欠我两个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最优惠的价格。 　　在报价之前，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你们的报价，必须挤掉任何的水分，我可以向你保证，木川市的这批公交车，绝对没有人会吃回扣，在结账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有人为难你们。一切会严格按照合同办事，甚至就连招待费，你们也可以排除在外。”朱代东提醒道，像政府这样的大宗采购，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比市场上的价格便宜很多才是，但是事情恰恰相反，政府采购的单子，价格经常会比市场上单价贵很多。 　　朱代东如此坦诚的态度，让段永林一时不好如何回答。作为公交车的采购，基本上都是政府机构，如果说不吃回扣，这样的事情，段永林好像还没有碰到过。他在其他地方，也碰到过像朱代东说得这么义正词严的官员，但是事成之后，你去“感谢”他，就没有一个不收的。就算那些办事员，吃你点烟和酒，这不算是违规吧？可是这些，都会直接转化为成本，最后加到价格上面。 　　“单价六十万一辆，总价十二个亿，同时我们提供一年易损件和一年的免费维修。”段永林沉吟道。 　　“看来段总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这个人一向说一不二，木川市最近一次性就开除了一千多位公职人员，民政局三分之二的干部被开除，我想如果宇通集团知道这些事，恐怕就不会在报价的时候有顾虑。”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段永林作为副董事长，应该是有资格报出最后价格的人，他报出来的价格是真心还是假意，朱代东一听之下，立马就能判断出来。 　　“五十五万一辆，总共十一个亿。”段永林心里苦笑了一下，朱代东说话直率，办起事来也急于求成，这样的价格，应该是一个长期的拉锯过程，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完全说死呢？再说了，就算朱代东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干部，也不能保证木川市其他的干部也跟他一样啊，你不拿钱可以，别人的财路总不能被你一个人挡了吧。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也可以跟总公司的负责人马上联系一下，否则我们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朱代东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刚才段永林的话，让他一阵耳鸣，这样的价格，其实已经让他心动，但是他的耳朵告诉他，这个价格，还不是段永林心里的最低价格。 　　段永林根本就想不能，朱代东在听到自己的报价后，马上就能判断，这个价格是贵了还是便宜了。他以为朱代东肯定是提前找人了解过宇通集团，对于宇通公交车的价格、质量了解得很清楚。既然朱代东给他找了个台阶，他自然要利用起来。 　　“朱市长，请稍等，我马上向总公司请示。”段永林连忙说道，他拿起手机，走到旁边的角落里，悄声给宇通集团的老总陶祥瑞打电话，向对方通报了这件事，并且跟陶祥瑞商量一个最低的价格。 　　段永林又哪里能想到，就算他隔着朱代东有十来米，而且还在拐角处，可是他跟陶祥瑞的对放，朱代东能一字不落的听到耳中，至于他们商议的最低价格、给木川的最低报价、重新报出的最新价格，段永林电话还没有打完，朱代东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第1288章 胸有成竹 　　什么叫胸有成竹？或许现在的朱代东，就是最佳的体现。刚才段永林仔细的向陶祥瑞汇报了跟朱代东的谈话内容，也说到了朱代东对报价的不满意。对于朱代东的强硬，陶祥瑞也觉得很意外，现在像朱代东这样的领导干部，可是很罕见的。 　　但是当段永林提醒他，朱代东是来自木川，并且在木川也一贯很强势之后，陶祥瑞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全国经济一盘棋，宇通集团的目标客户是针对全国甚至是全亚洲和全世界的，如果陶祥瑞的眼光只局限于郑州或者河南，那宇通集团的生意也只能在郑州或者河南范围内。 　　“这款十二米的公交车，我们的成本价是多少？”陶祥瑞问，据他所知，朱代东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官员，在他的治下，经常会发生一些非常奇特的事情。比如说现在木川市之所以要采购二千台公交车，为的就是在全市范围内，对全市的公交免费。 　　公交车免费的事情，从建国以来，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朱代东却要在木川去实行，难道木川已经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不成？不管朱代东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这样的行为，就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做出来的。 　　“四十万左右吧。”段永林想了想，说，他作为分管市场营销的副总，对于这种十二米长的公交车，所有的参数心里非常清楚，成本价格也很了解。 　　“报四十五万二吧。”陶祥瑞想了想说，百分之十五的利润，在过亿的订单里，已经很很高的，而且这还是最新的报价，并不是最后的成交价。 　　“看那个朱市长的语气，好像今天晚上就要定下来，陶总，能不能定个最低成交价？”段永林问，换成其他的官员，对于这样的事，肯定要回去“研究研究”，他们不怕你的价格高，就怕你不知道“规矩”。可是那些规矩，在朱代东面前，未必有效。至少段永林感觉，朱代东不是那种需要规矩的人。 　　“这个你定吧，我的意见是，只要能拿下这笔订单，哪怕就是成本价，也在所不惜！”陶祥瑞坚定的说，他已经听说韩国的大宇集团有所动作，国内城市一次性采购二千辆公交车，这么大的单子并不算多，如果这笔单子被韩国大宇拿走了，这对宇通来说，就是一次失败。 　　“我看这笔单子还是你亲自来谈的好。”段永林心里苦笑了一下，说。朱代东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只能不停的退让，如果自己再跟朱代东去谈，恐怕最后真的只能以成本价成交。 　　“整个宇通集团，说到谈业务，你说第二，谁敢排第一？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一定要拿下这笔合同。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不会让我失望，至于利润，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嘛。而且我听到一个消息，韩国的大宇已经在跟木川联系，甚至对方已经报出了价格，我相信这个价格也不会很高。”陶祥瑞说道，虽然现在宇通集团已经有了亚洲最大的客车生产基地，但是在客车的质量上，跟大宇集团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虽然韩国大宇集团近年来，因为国际大环境的影响，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铁呢，对于大宇集团，绝对不能小觑。 　　“陶总的战略眼光确实无人能及。”段永林赞叹道，看来自己想的还是狭隘，刚才陶祥瑞的一番话提醒了他，木川市这次采购二千辆公交车，是为了让全民免费坐公交车，这是全国绝对是独一份，到时全国的媒体还不争相报导？而那个时候，如果在木川的公路上，跑的都是宇通集团的公交车，那样的广告效益，绝对不亚于在中央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播放一个三十秒的广告。 　　有了陶祥瑞的交底，段永林回来之后，显得自信得多。可是如果他仔细看朱代东的神情，就会发现，朱代东比他要更加自信…… 　　“朱市长，刚才我已经向陶总汇报过，公司对木川这笔订单很重视，指示我一定要以最低的价格给木川。”段永林微笑着说。 　　“贵公司能有这样的真诚态度，我很欣慰。但是真诚是要用事实说话的，不知道这笔公交车，给我们木川的价格是多少？”朱代东问，他相信段永林还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一番，如果一上来段永林就给出一个成本价，恐怕他就不会是宇通集团最好的营销人员了。 　　“四十二万，我们公司的成本价是四十万，百分之五的利润，恐怕在我们宇通集团有史以来，都是不多见的。”段永林咬了咬牙，说道。一台公交车虽然只赚两万，但是二千辆公交车的话，就能赚四千万，这对于宇通集团来说，还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谢谢段总的坦率，但是我还有一个提议，你们公司以成本价给木川，到时木川将免费为宇通集团做一次大型广告。”朱代东微笑着说。 　　“不知道朱市长要如何给宇通集团做一次大型广告的？”段永林脸色微微一变，百分之五的毛利，这对于宇通集团来说，确实不多见。虽说这次的成交量很大，但是利润已经薄到了接近于白纸了。 　　“宇通集团运到木川的二千辆公交车，第一个月，可以在车身上喷绘大型的宇通集团广告图案。这二千辆公交车一到木川，我们市里马上就会启动全民免费公交，不管任何人，不管他的身份，只要登上木川市的公交车，全部免费。而且到时我还可以跟市政府的宣传员人打招呼，让他们向媒体大力赞扬贵公司以成本价支持我市全民免费公交的行为。都说名利双收，但我觉得，只要收获了‘名’，到时‘利’自然会跟着来的。反过来则不然，不知道段总觉得然否？”朱代东微笑着说，陶祥瑞那句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也让朱代东心里仔细思量了许久。 　　宇通集团如果以成本价卖二千辆公交车给木川，绝对不是想以后再跟木川做生意。当然，如果这批公交车质量可靠、乘坐舒适，以后木川还会考虑再次宇通集团购买。毕竟新增、更新公交车，是城市发展的必然结果。但这次宇通集团显然看中的是“名”，宇通集团或许将会在木川这次的事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同时将可能把宇通这个品牌，推向全国。这样的效果，绝对不是几千万甚至几个亿就能达到的。 　　美国的凯迪拉克是一种很有名气的小车，后来公司通过营销手段，成功的把凯迪拉克宣传为成功老男人的座驾。结果使得真正成功的老男人，也不购买凯迪拉克的汽车。最后凯迪拉克公司没有办法，又花了数年的时间，以及数以亿计的费用，才把凯迪拉克这个品牌形象，成功转为成功男人的座驾。要不然现在的凯迪拉克，恐怕早就破产倒闭了。 　　一个好的品牌，如果再有好的口碑，是所有企业家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而现在的宇通，很有可能通过在木川的这两千辆公交车，而获得品牌的推广，和在客户心目中的良好形象，这个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朱代东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段永林马上就陷入了深思。朱代东的做法很简单，可是造成的效果，是令他无法抗拒的诱惑。 　　“另外我还可以向你承诺，我们市里可以提前预付一些货款，在所有车辆到木川之前，至少可以付百分之八十。”朱代东又加了一句，企业最担心的货款，特别是跟政府机关做生意，刚开始很容易，可是做成后，结账将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有的人甚至宁愿不要政府机关的货款，因为他们把精力拿出来，完全可以多赚几笔货款出来了。 　　“朱市长你提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但是车子到了木川之后，最多一个月时间，所有货款就要全部结清。”段永林叹了口气，说。 　　“没有问题，但是贵公司也要保证一点，这四十万的成本，要全部用到公交车上。不要因为是成本价给的我们，就偷工减料，那样的话，我们可以一台车子也会接收。”朱代东叮嘱道。 　　“这你放心，我们宇通集团要做百年名企，会把信誉和诚信看得比生命还重！”段永林坚定的说道。 　　朱代东看着段永林的眼睛，对方的话让他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朱代东还是提醒段永林，在木川这两千辆公交车的生产过程中，木川将派出相关的技术人员去监督，同时还可以学习公交车的维修保养技术。对于朱代东的提议，段永林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虽说这个提议有此不妥，但是听朱代东的语气，是不容置辩的。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你现在就可以指派人员去木川，与我市的城投公司协商相关条款，我回去之后，马上就签订合同。”朱代东站起来，微笑着说道。从韩国大宇的十五个亿，到郑州大宇集团的八个亿，一下子就降了七个亿，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省出来的这七个亿，基本上够维持木川公交免费一年的所有费用了。 第1289章 外交辞令 　　“听说中国现在出了一种神奇的药酒，老人服用之后，能变得年轻，徐，你知道这种酒吗？”斯托克司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他长着副标准的美国脸孔，从西方人口中说出中文，这种感觉很怪异。 　　斯托克司是美国驻华大使馆武官，他除了有军人背景之外，还是一位现役的飞行员，当然，到了中国之后，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情报人员。几乎所有的驻外武官，都会身负情报人员的身份，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除了从秘密渠道收集情报之外，从社交活动和公开报道中，收集各种情报，也是他的主要工作之一。美洲俱乐部的主要会员对象，要么是来自各国的外交官，要么是商界精英。在中国，一名合格的商界精英，如果没有跟政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肯定不会是商界精英。就算是，也只会是昙花一现的商界精英。 　　“这是木川生产的原浆保健酒。”徐峻平说道，他也是一名情报官员，隶属总参二部，是美洲司司务长，大校军衔。他在北京外交圈很著名，专门负责联络美国驻北京大使馆武官，并在中美高层会议中任翻译。他跟斯托克司的私人关系也很好，两人经常在美洲俱乐部聚会。 　　“木川？”斯托克司露出思索的神情，对于这个地名，他并不是很熟悉。 　　“我知道木川，而且我还认识木川的市长。”安德里亚斯说道，作为德国驻华商务参赞，他也经常穿梭于各大私人俱乐部和会所，北京的四大俱乐部，都是他经常活动的场所。 　　“安德里亚斯，我的朋友，你是在说我吗？”朱代东突然出现在安德里亚斯身边，微笑着说，他刚才跟段永林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正想到楼上跟安德里亚斯打个招呼，就听到安德里亚斯正在说起自己。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果真不假。”安德里亚斯见到朱代东，笑着说。他的中文也讲得很好，一群外界人，都操着流利的中文，这可能也算是美洲俱乐部的一景了。 　　对于朱代东这位年轻的中国官员，安德里亚斯的印象非常深刻，他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当时来自德国的药品商克里斯蒂安想要代理芙蓉县的无名康乐，当时双方就在长安俱乐部进行过沟通。从那以后，安德里亚斯就一直关注着朱代东。 　　“大家好，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中国的政治新星朱代东，现在是木川市的市长。斯托克司，如果你想买原浆保健酒，找他就算找对人了。”安德里亚斯亲热的把朱代东拉到身边，隆重介绍道。 　　“你好，朱市长，贵市的原浆保健酒，能否卖两瓶给我呢？”斯托克司望着朱代东，一脸热切的问。 　　“对不起，现在的原浆保健酒因为生产的规模不足，暂时不对外销售。”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 　　“朱市长，斯托克司先生是美国大使馆的武官，也是我的朋友，为了中美友谊，你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嘛。”徐峻平说道，长期情报人员的身份，已经让他身上的军人痕迹慢慢褪色，现在的徐峻平，从外表上看，也很像是一名商界精英。 　　“这位徐峻平先生跟你可以说是同行，你们两个都是属于政府工作人员。”安德里亚斯在旁边介绍道，虽然徐峻平的身份，所有的人都了然于胸，但是表面上，大家都心照不宣。 　　安德里亚斯没有介绍徐峻平的职务，这让朱代东很疑惑，但想到徐峻平跟斯托克司是朋友关系，大胆猜测，他很有可能不是外交部就是国安、总参这样的工作单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我是市长，但是对于原浆保健酒也是没有处置权的，希望斯托克司先生能理解。”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出一千美元一瓶，只需要你卖我两瓶就可以了。”斯托克司很熟悉中国的规矩，做生意的无利不起早，当官的，也是千里做官只为财。 　　“这不是价格的问题，你哪怕出十万美元一瓶，我也没有酒。”朱代东无奈的耸耸肩，说道。他跟斯托克司才第一次见面，如果说是安德里亚斯有这样的需求，他可能会送两瓶给安德里亚斯。但是斯托克司是美国人，又是外交人员，自己跟这样的人过往甚密，并不是一件好事。 　　驻华武官是什么样的身份，朱代东其实也知道一些，这跟安德里亚斯这个商务参赞是有很大区别的。商务参赞主要是负责跟我国的外经部联系，同时对国的经济、贸易发展情况做出及时的关注。同时对我国与德国之间的贸易合同，进行协助并且监督其执行情况。但斯托克司是驻华武官，他的身上其实披着一层合法间谍的外衣，对于这样的人，朱代东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刻意与这样的人去亲近呢。特别是两人之间还要发生金钱往来，这是朱代东所坚决不会做的。 　　“那我只能说遗憾了。”斯托克司看到朱代东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用金钱去打动他。但对于木川的原浆保健酒，他还是有自己的办法。他相信，如果自己以私人的身份，向中国的外交部表明意向，他相信好客的中国人，一定会满足自己这个需求的。 　　“斯托克司，你放心好了，你的要求我会满足的。”徐峻平突然用熟练的英语向斯托克司说道，他以为像朱代东这样的官员，就算在学校里学过英语，那也是书面英语，对于口头英语，基本上是无能为力的。 　　“谢谢，但还是算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斯托克司看到朱代东一脸的“茫然”，连忙也用英语说道。 　　“这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这个人不太懂外交礼仪，也不具有中国的传统美德，我替他向你道歉。在座的各位，如果谁还想要原浆保健酒，可以跟我说，多的不敢保证，每人两瓶还是能做到的。”徐峻平轻蔑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淡淡的说道。 　　“安德里亚斯先生，我还有点事，以后再跟你联络。”朱代东用一口纯正的德语，对安德里亚斯说道。 　　“好的。”安德里亚斯对于徐峻平的做法也是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朱代东的做法很正确，也符合外交礼节，怎么到了徐峻平口里，还要替朱代东向斯托克司道歉呢？ 　　虽然安德里亚斯没有听朱代东说过英语，但是作为一名中国的官员，能说一口这么流利的德语，他的英文水平，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徐峻平的行为，已经算是当面羞辱了朱代东。 　　朱代东已经没有了再在美洲俱乐部待下去的兴趣，离开华润大厦之后，也没有马上离开。朱代东晚上出来是私人活动，只是让驻京办准备了一辆车，但却没有让风焕兰准备司机。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木川的干部都已经清楚。在工作时间，朱代东是尽量不会使用公家的东西，晚上之所以会用车，也是因为来回方便。他作为木川市长，总不能说在北京出行还靠坐出租汽车吧？ 　　在车上，朱代东给蔡冰莹打了个电话，想从她那里打听一下徐峻平的情况。刚才徐峻平对斯托克司说的那番话，却不属于外交辞令。非常的真诚，真诚的让朱代东觉得，徐峻平是不是跟斯托克司穿一条裤子。要不然斯托克司的私事，徐峻平有必要这么下力气么？就算要搞好中美友谊，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去做的吧？对于像驻华武官这些人来说，跟他们谈友谊，只能是外交辞令。 　　“你问这些干什么？”蔡冰莹仔细听完朱代东的话后，反问。徐峻平跟她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她自然清楚徐峻平的情况。可是朱代东只是地方干部，徐峻平的情况，是不允许告诉朱代东的。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他跟美国驻华大使馆的那个武官，关系好得有些令人羡慕而已。”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并不是情报人员，也没有做过专业的培训。之所以会经常有一些隐秘性的信息，只不过都是缘于他神奇的听力，除此而外，他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工作就是专门负责联络美国驻北京大使馆武官，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斯托克司。我只能告诉你，他跟我是同事。但对于这件事，我希望你也要注意保密。”蔡冰莹说道，朱代东现在已经是正厅级干部，既然他已经跟徐峻平和斯托克司都接触过，蔡冰莹认为有些事情，朱代东是必须要知道的。 　　“原来如此。”朱代东说道，看来徐峻平是把他的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既然他是专门跟驻华武官联系的情报人员，肯定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第1290章 刻不容缓 　　但就在朱代东发动车子，准备要离开华润大厦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上面的徐峻平与斯托克司已经走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对于美洲俱乐部来说，其实没有哪个地方是真正隐秘的。这里五千多平米的营业区，对所有的会员都是开放的。但越是这样的地方，有些情况，就越不能以常理度之。 　　而且对方的谈话里，还说到了自己，这不由得让朱代东马上把车子熄火，他很想知道，徐峻平跟斯托克司的私人关系到底好到了什么地步。 　　“你刚才其实没有必要得罪那位市长。”斯托克司轻声说道，他说的英语，而且刻意压低着声音，虽然在这样的俱乐部里，英语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外语，可是这总比用中文说要安全一些。而且有些话，他用英语也更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只是地方上的干部，是管不到我头上的。你不要担心原浆保健酒，凭我的关系，不要说二瓶，给你搞两箱都不成问题。”徐峻平轻轻说道。 　　“作为一个管理几百万人口的市长，我相信他一定有过人之能。好了，不要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上次你不是说要介绍两个朋友给我认识么？”斯托克司说道，对于他来说，朱代东只是一个过程，他的主要工作对象是徐峻平，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一点。 　　“是的，但对方这段时间比较忙，他是负责科技的，而且他们那个局长，又很敏感，如果是非正常出来活动，肯定会被怀疑。”徐峻平说道。 　　“六局的局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你不是有你助我一臂之力，我相信我的工作，完全没办法展开。”斯托克司微笑着说道。 　　徐峻平听得微微一笑，但坐在下面车里的朱代东却是一阵耳鸣。为了若指掌让徐峻平觉得他是个重要人物，斯托克司可谓煞费苦心。原本朱代东见他们说到的事，已经跟自己无关，就准备离开。没想到他们突然说到了六局，如果他们随便换成哪一个局，朱代东可能都不会感兴趣。因为他不能确定徐峻平跟斯托克司的对话，是受组织委派还是个人行为，不管是哪一样，他都没有资格去管这件事。 　　但现在这件事涉及到蔡冰莹，朱代东就不得不再次重视起来。不管这件事是正常运作，还是私人行为，他都有义务通知蔡冰莹。如果是统一行动，自己也不过是多此一举。如果不是多此一举呢？一条内部的蛀虫，将给整个组织带来多大的损害？恐怕不是以金钱能衡量的。 　　“虽然这里很隐秘，但我希望还是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徐峻平内心很受用，但对于斯托克司说到六局这个词很是不满。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说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么？你难道不清楚这里到底有没有装窃听器？”斯托克司说道，作为驻华武官，他的身份其实是半公开的。而徐峻平作为所有驻华武官的联络人，他跟自己接触，也是得到中国官方认可的。 　　而且美洲俱乐部内部所有的场所，都是经过斯托克司用专门仪器测试过的，在这里如果再发现窃听设备，中国官方将会很难堪。现在他们在这里交流，只要注意不被人旁听，在安全上基本上没有问题。 　　但徐峻平跟斯托克司恐怕都想不到，他们此时正被旁听，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他们自认为非常隐秘的谈话，实际上对朱代东来说，就像坐在朱代东车后座说话一样。 　　“我们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徐峻平缓缓的说道，他现在跟斯托克司的合作，既有组织上的要求，也有他自己的想法。组织上让他跟所有的驻华武官搞好关系，大家一起做个朋友，他也是切实履行的。 　　作为总参二部美洲司的司长，同时也是海外情报工作的一名核心人员，掌握中国海外情报网络的大量机密。他的大脑就是一座金库，现在他还在总参二部工作，就有跟别人讨价还价的资本，也能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卖到一个最高价。如果他没有了现在的身份，马上就会丧失主动权。 　　斯托克司也是一次老资格的情报人员，徐峻平既然有这方面的顾虑，他自然不会再坚持。其实从内心上讲，他还希望中国的情报部门对徐峻平有所怀疑，要不然的话，徐峻平总是不停的提着各种各样的条件，而他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给出太有价值的情报。有的时候斯托克司甚至会怀疑，徐峻平是不是只想从他这里拿好处，而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中国。 　　听到楼上的两人把话题转向了其他方面，朱代东再次拿出手机，给蔡冰莹拨了个电话。此时的蔡冰莹才刚刚下班回家，一见是朱代东的电话，马上就接听了。 　　“代东，是不是跟徐峻平又起冲突了？”蔡冰莹笑着说，现在她的级别只比徐峻平高半级，两人的分工又不同，她对于徐峻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的。如果朱代东真的跟徐峻平起了冲突，只有一个办法解决，劝朱代东息事宁人。 　　“我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员，哪怕跟国家权力机关的人发生冲突？”朱代东调侃道，对于他来说，很少会主动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不管徐峻平是什么样的机关出来的人，只要他觉得自己不理亏，绝对不会退让半步。刚才他只是跟安德里亚斯打了招呼就出来，对于徐峻平跟斯托克司，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你可是堂堂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也算是一方诸侯，怎么说是小小的地方官员呢？如果连正厅级干部都像这样妄自菲薄，那让其他的官员情以何堪？”蔡冰莹笑着说。 　　“蔡姐，不开玩笑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朱代东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有事？”蔡冰莹愣了一下，她以为朱代东是刚到北京，想跟自己联络一下感情。朱代东是知道自己工作性质的，很多时候，她都是身不由己。 　　“是的。”朱代东郑重的点了点头，说。 　　“那好吧，你去万寿路吧。”蔡冰莹说道，她感觉得出朱代东要跟自己谈的是公事，既然是公事，最好的谈话地点自然是办公室。否则放到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会觉得不安全。这么多年的情报工作做下来，她早就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不管什么事情，宁可用狮子搏兔的气势，也不能阴沟里翻了船。 　　朱代东知道万寿路就是总参二部的所在地，总参谋部是一个很大的单位，虽说对外，国防部才是我国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可是实际上，总参谋部才是指挥全军的指挥部，特别是总参一部，全军大部分的军事作战命令，都是在那里发出去的。包括现在的神舟飞船，也都是由总参一部具体指挥和调度。 　　虽说朱代东是正厅级干部，堂堂的木川市长，但是到了总参二部，他享受的待遇跟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有蔡冰莹在等候他，朱代东一样只能在外面等着。甚至他等的时间过长，门口的武警还会来驱赶他。 　　“我在美洲俱乐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徐峻平对斯托克司，要介绍一个负责科技的六局人员给他认识。当然，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要告诉你。”朱代东缓缓的说，这件事对蔡冰莹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但如果自己不及时把这件事通报给蔡冰莹，一旦出了事，将会是大事。 　　自己作为地方政府的官员，都尽量不跟斯托克司这样的驻华武官有什么关系，而现在六局的那位负责科技的情报人员，却要在徐峻平的介绍下，主动跟斯托克司取得联系，这样的事情，本身就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你能介绍的说说这件事的经过吗？”蔡冰莹沉吟道，这件事她并不知情，徐峻平负责联系在京的驻华武官这件事她是清楚的，但把六局的人员介绍给斯托克司这个美国情报人员，事先没有通知自己，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将是一起很严重的事故。 　　“好吧。”朱代东最怕的就是蔡冰莹让他介绍详细经过，幸好跟蔡冰莹合作也不是一次二次，而且这件事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可以任由他自编自说，他要做的，就是如何自圆其说，让蔡冰莹找不到漏洞。 　　朱代东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他虽然是编故事，但编好之后，无论过多久，只要有人问起，他马上就能回想起来。对于这一点，蔡冰莹也是领教过的。 　　“代东，你能给我一个书面性的东西吗？”蔡冰莹说。 　　“可以。”朱代东说，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直到自认为找不到漏洞为止。现在要写材料，也只是把刚才所说的话，详细的记录下来而已。 　　“你在这里坐一会吧，等会我们一起离开。”蔡冰莹说，这件事必须马上向部领导汇报，甚至有可能部领导还会听取朱代东的再次汇报，毕竟朱代东不同于普通老百姓，他所说的话，本身就有很高的可信度。 第1291章 补偿 　　朱代东在蔡冰莹的办公室一座，就是近一个小时，在蔡冰莹的办公室，绝对不能随意翻动东西。刚才蔡冰莹出去的时候太过急切，或者因为朱代东的身份，以及他今天晚上的表现，她没好意思请朱代东离开她的办公室。 　　其实朱代东还不真不想待在这里，虽然蔡冰莹人没在，可是不代表他的行为不受限制。朱代东甚至能听到有摄像机在工作的声音！而且蔡冰莹的秘书时不时的就进来给自己倒水，表面上是关心自己，实际上他的想法，就算朱代东不问也能猜到。所以朱代东干脆起身到秘书的房间去休息，让对方拿了份报纸，边看边慢慢的等着蔡冰莹。 　　朱代东的举动，让蔡冰莹的秘书大大的松了口气，毕竟朱代东身份不同于常人，又跟蔡冰莹的私人关系很好，他无法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直接请朱代东离开蔡冰莹的办公室。现在朱代东到了自己办公室之后，他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己也无需再担心局长办公室会发生泄密事件了。 　　其实朱代东虽然在看报纸，但他主要的心思还在放在蔡冰莹身上。每个人都在好奇心，朱代东也不例外，况且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是无法知晓的。朱代东很想知道，自己向蔡冰莹提供的情况，到底有没有价值。 　　蔡冰莹在朱代东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但当她到了梁恩军副部长那里的时候，马上露出一脸的忧虑。因为蔡冰莹已经有了判断，徐峻平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而且她也担心，自己局里会出现危机。刚才在朱代东面前，她只不过是强自镇定而已。 　　“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必须要做出周密的安排。既然是负责科技的人员，又指明是你六局的，范围就很小了。”梁恩军沉吟道，他听到蔡冰莹的汇报，内心也是震骇莫明，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对总参二部来说，都将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故！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管真假，都必须要调查个水落石出。内部调查虽说范围很小，可是在情报部门调查这样的事，会更加的敏感。作为情报部门，会经常性的有内部常规调查。但现在因为突发事件，采取的秘密调查，必须异常谨慎。要知道，能进总参二部的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是。但我有个建议，除了我局之外，其他兄弟单位负责科技，甚至是跟科技相关的人员，都要进行暗中审查。”蔡冰莹说道，她太知道如果内部出现一个叛徒，后果会有多恐怖。为了找出这个人，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既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情报，那就要把坏事变成好事。中国的情报机关，历来喜欢放长线钓大鱼，想当年，周总理在国民党内部和美国，布下过多少闲棋冷子？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不动用。如果一旦动用，就会带来无可估量的价值。现在如果总参二部内部，也出现了一个敌人布下的闲棋冷子，恐怕她跟部里的领导，晚上都会睡不着觉。 　　所以，蔡冰莹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次不但要把叛逃人员揪出来，同时还要把这条线上的人，全部显形。如果有可能，还要趁机向对方钉一枚钉子。 　　“没有问题，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安排。”梁恩军说，蔡冰莹心思慎密，而且这次的事情，又出现在她的单位，加上又是她最先得到消息，由她来处理这件事理所当然。梁恩军想了一下，又说道：“朱代东同志那边，你还需要多叮嘱几句，虽然他是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可是涉及到保密方面的问题，一定不能疏忽。” 　　“梁部，如果这件事查实，那朱代东同志的功劳可不小，咱们总参二部欠人家的情，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才行了？”蔡冰莹笑吟吟的说，身份审查的事，在情报部门，其实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只不过这次是临时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引起当事人的警惕。但她有信心，一定会把这件事圆满解决。 　　对于朱代东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刻给自己关键的情报，她心里其实也有所怀疑，但是从朱代东的言行中，她又找不到什么漏洞。对于所有的细节，朱代东每次的答复都是一样，换成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可是朱代东的记忆力，又在她面前表现过，所以每次她心里虽有怀疑，可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证据，也没有办法去求证。 　　但有一点她还是能肯定的，朱代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安全。或许他隐瞒了一些自己的秘密，可是谁没有这样的隐私呢？蔡冰莹一直以来，就没有去刻意调查朱代东提供情报的来源。 　　“现在就谈这件事，是不是为时尚早？”梁恩军问，论功行赏，也要等到功劳立下来再说吧。虽说他对于朱代东这次提供的情报，也没有太大的怀疑，但毕竟事情没有结果，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思去谈这方面的事？ 　　“我有信心，这次的事情一定会有一个结果。”蔡冰莹坚定的说。 　　“为国家安全出力，这是每一位公民的责任和义务。何况朱代东还是我党培养的优秀干部，他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嘛。”梁恩军笑了笑说，朱代东确实帮了总参二部几次忙，特别是这次，如果真的能从内部挖出鼹鼠，那比抓几个外国间谍的功劳要大得多。 　　不管哪个国家的情报机关，也包括政府机关，都不希望有敌方势力的人隐藏在内部。有的时候，为了把内部的人揪出来，不惜壮士断臂。这是所有情报部门的共识，不管中外均是如此。 　　“话是如此，但规矩不外乎人情。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朱代东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起过这方面的要求。”蔡冰莹说道。 　　“好吧，你可以跟朱代东同志沟通一下，部里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进行一定的补偿。”梁恩军想了想说，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朱代东，而是蔡冰莹。从蔡冰莹参加工作以来，他就是看着蔡冰莹成长起来的，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蔡冰莹从来没有因为她自己的事情找过组织，不管自己遇到多大的困难，总是默默的克服，从来没有因为个人的原因，向组织提过要求。 　　但现在，她却为了朱代东向组织提要求，而且态度很坚决，这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同时梁恩军也在想，朱代东那边，要如何补偿才合情合理。 　　“朱代东同志有很高的个人修养，自身作风过硬，如果是针对他个人的补偿，我相信他也不会接受。”蔡冰莹想了一下，说。 　　“你可以先跟他谈嘛。”梁恩军笑了笑说，既然朱代东个人没有这个需求，总参二部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这次朱代东好像是带着木川的项目来的，木川准备在今年就要实现全民免费乘坐公交车。现在木川还准备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要在两年之内，实现木川人看病和上学不用钱。同时还要对教师进行工资补偿，朱代东曾经跟我说过，要让木川的教师，成为工资最高的一群人。 　　同时木川还要投资三十多个亿，搞地下排水系统，说到这个地下排水系统，部里是不是可以跟工程兵部队联系一下，我们部队在这方面的施工经验，还是要比地方上的建筑公司强得多。”蔡冰莹说道，现在全国有多少山被挖空了？那些浩大的工程，都是由部队来完成的。每挖空一座山，不是相当于建一个地下排水系统？ 　　而且朱代东在木川的做法，都是为了让人民群众得到实惠，对于朱代东的做法，只要她有能力，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如果木川真的能按照朱代东的想法去执行，那解决了看病、教育、出行问题的木川，将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城市啊？而且她还听说，在几年之后，木川将要实现义务教育全部免费，对于这样的城市，蔡冰莹都想去居住。 　　“朱代东同志确实是一位志向很高的干部，他也确实一心为着木川人民着想。如果有可能，我们能够为木川的惠民工程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梁恩军沉吟道，但他又补了一句，“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跟朱代东谈起，现在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内部调查的事情搞好。”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蔡冰莹坚定的说道。 　　朱代东虽然在那里看着报纸，但他心里早就乐开了心，他没想到蔡冰莹竟然会为了木川的事情，主动找梁恩军谈起要给自己补偿的事。要知道她儿子被公安机关拘留，她都没有找过组织，更没有使用手里的权力，现在却为了自己……这让朱代东心里也很感动。 第1292章 最大的收获 　　朱代东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来万寿路还是来对了，虽然总参二部没有自己的工程兵部队，但是总参二部绝对能让工程兵部队去木川市施工。他马上就在考虑，如果施工单位无需成本，只要木川提供必要的建筑材料，那总价三十五亿的地下排水系统，到底只要多少钱就能完工？ 　　朱代东并不是专业的建筑技术人员，但芙蓉县的地下排水系统，以及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所有的预算报告资料，他记得非常清楚。就以楚都地下排水系统为例，如果由工程兵部队来接手，最多只需要百分之三十的预算就可以了。因为工程兵部队并不需要营利，而且部队的工程机械甚至还自带油料，加上免费的人工和机械，原本预算三十五亿的木川地下排水系统，或许十个亿左右就能完工。 　　一下子就能节约近二十五个亿，这让朱代东马上也兴奋起来。虽说木川现在要用钱，只需要多抛一些几十铟就行，可是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能尽量少抛向国际市场，就坚决要少抛。现在朱代东手里也有七十多吨铟，他只让李广生抛了近十吨，把借芙蓉县的三个亿还清，剩下的六十多吨，就一直收在那里。这批铟，如果全部拙出去，就有十几个亿的资金。 　　对于这笔钱如何使用，李广生也曾经跟他商量过。李广生愿意用四百五十万美元一吨的价格，全部买下朱代东手中的铟。但是朱代东因为没有考虑好这笔钱如何使用，一直没有答应。现在对他来说，拿着几十吨的铟，要比拿着十几个亿的资金安全。 　　作为一名在职干部，在任职期间，利用掌握的信息，为自己谋利，虽说是合法的，但终归不是件什么好事。虽然我国目前还没有出台专门的法律法规，对他上次操作铟这样的事情进行限制，可是朱代东知道，上次自己只是打了个擦边球。因此，这笔钱什么时候使用，如何使用，都需要仔细斟酌。 　　期间风焕兰、钟召云，还有伍成科给朱代东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听。这里是国家情报机关，现在又快到午夜，他实在不想生出什么样的事情。他的手机一向都是调为静音，如果不拿出来，恐怕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他有来电了的。 　　朱代东没有接电话，差点让驻京办发生了一声动乱。朱代东作为木川市长，又是这次来京的最高领导，他晚上单独出去不打紧，到这个时候还不跟驻京办联系，自然会让钟召云等人紧张起来。 　　“风主任，你怎么让朱市长一个人出去了？”钟召云给朱代东打电话，可是对方却不骨接听，这让他心里很不安。他作为市政府秘书长，是朱代东的大秘书，理论上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围绕朱代东而做。 　　朱代东离开驻京办的时候，只是跟伍成科打了声招呼，向驻京办要了辆车，一个人就出去了。风焕兰作为驻京办主任，既不给朱市长配司机，也不随时跟他保持联系，这样的驻京办主任，还能称得上是合格的驻京办主任吗？还有伍成科，作为朱代东的秘书，必须随时跟朱代东保持联系，就算朱代东要单独出去办事，你必须知道他的去向，以及回来的时间嘛。 　　“钟主任，这件事我要检讨，等朱市长回来后，我会向他当面认错的。”风焕兰说道，其实这件事还真怪不得她，作为驻京办主任，她哪有资格去管朱代东的行踪，这件事就算是伍成科都没办法劝，何况自己呢。 　　“现在不是检讨不检讨的问题，朱市长一个人出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个责任是你我能负得起的么？从现在开始，你跟小伍每隔十分钟给朱市长打个电话，一直到他接听为止。如果过了十二点还没有人接听电话，我就要向周书记汇报。”钟召云疑重的说，如果他再不能跟朱代东取得联系，除了要紧急向市委汇报之外，还得考虑是否向公安机关报案。 　　风焕兰跟伍成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接连不断的给朱代东打电话，终于，朱代东接听了伍成科打过的电话，他轻轻说了一句：“有什么事？” 　　朱代东的声音虽轻，但是在伍成科听来，却有如天籁之音，虽然只跟朱代东分开几个小时，但是北京不比木川，如果朱市长在北京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可是担当不起的。 　　“朱市长，你可算是接电话了，钟主任跟风主任都准备向市长汇报了。”伍成科急切的说，如果朱代东再不接电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钟召云隔几分钟就把他叫过去，就算他原本不紧张，也被搞得神经兮兮。 　　“这里是首都，我能出什么事？我晚一点就回去。”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现在跟蔡冰莹在一起，蔡冰莹虽然从梁恩军那里要来了条件，但毕竟这次内部调查还没有结果，如果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恐怕部里对朱代东的承诺，也不会兑现。 　　“好，我会通知钟主任的。”伍成科忙不迭的说道。 　　“另外你再通知风主任，准备两箱原浆保健酒，等会我就过来拿。”朱代东说道，既然到了总参二部，自然不要少了这个。 　　“好的。”伍成科说，这次虽然带了三百箱原浆保健酒来北京，但是他很怀疑，这批酒是否够用。但这酒是朱代东炮制的，虽然名义上是由市委统一分配，但如果朱代东要使用，就算是周保宁也不会反对的。而且这次带到北京来的三百箱原浆保健酒，除了教育局、卫生局用的酒之外，其他部分，基本上都归朱代东处置。只有等他回木川，剩下的酒，风焕兰才有权力分配。 　　“代东，听说你们市里的原浆保健酒一瓶难求，这次来北京，是不是拉了几车皮来？”蔡冰莹笑着说，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她也听说过，现在没有关系的人，是一瓶难求。虽说卫生部从木川搞了一批原浆保健酒，但那都是给老同志、老领导准备的。就算是梁恩军副部长，也不见得能搞得到。 　　“一瓶难求那是对别人而言，你蔡姐如果想要，只要我们木川有多少，你就可以拿多少。”朱代东笑吟吟的说，相比蔡冰莹向梁恩军要的工程兵部队，给木川带来的二十多个亿的收益，给她再多的原浆保健酒也值。 　　“我有这么大的面子？”蔡冰莹抿嘴一笑，说。据她所知，卫生部答应木川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并且拨款八个亿，木川才给了五百箱原浆保健酒。现在木川有多少，自己就可以拿多少，岂不是比卫生部更有面子？ 　　“那是当然。蔡姐，我在北京可能还要待几天，有没有还要我帮忙的地方？”朱代东笑吟吟的问，不管其他人跑的项目进展如何，这次来北京，只要蔡冰莹把内部调查的事搞清楚了，自己就算没有白来。 　　“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还敢劳烦你？”蔡冰莹笑着说，朱代东已经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如果再让他帮忙，岂不是显得情况汇报太过无能？ 　　现在蔡冰莹已经让外国的情报部门专门给她建立了档案库，作为一名优秀的情报工作者，她在国际上，都是赫赫有名。 　　“那倒也是，我这个外行，一旦进去搅了局，反而不好。”朱代东笑着说。 　　“现在你可不能算是完全的外行，如果确实有需要，我绝对会找你帮忙的。”蔡冰莹说道，朱代东在情报方面，可能是个外行，但是这个人是个福星，每次只要是他牵扯进来的案子，都办得非常成功。 　　到驻京办的时候，蔡冰莹没有下车，朱代东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对于不相干的人，是能不见，就会尽量不见。他让伍成科搬了两箱原浆保健酒送到车上，又亲自开车送蔡冰莹回了家。 　　“蔡姐，如果你们那里还需要原浆保健酒，尽管跟我说。”朱代东亲自搬着两箱酒送到蔡冰莹家门口，笑着说。 　　“你们两个怎么到一起的？”田林听到外面有声响，开门一看，竟然是朱代东跟蔡冰莹，诧异的问。 　　“田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朱代东虽然早就听到了田林的声音，可是看到他这么早就回了家，还是感到很奇怪。 　　“你提前走了，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喝酒？这是原浆保健酒吧？代东，这你可不够意思了，你给我两瓶，但给她却是两箱？是不是我这个司长不如她那个局长？”田林调侃道。 　　“我这两箱可不全是给我的。”蔡冰莹说。 　　“代东，进来坐吧，我家里有几瓶茅台，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正好是机会。”田林笑着说。 　　“真的？”朱代东两眼放光，他其实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喝茅台了，在木川，他主要是以原浆酒为主，不管是公私，都是如此。 　　“我还能骗你，对了，你跟宇通集团集团的人谈得怎么样了？”田林问。 　　“还可以，对方答应以成本价给我们，而木川也答应给宇通集团一个月的免费宣传机会。”朱代东说道。 第1293章 高手 　　对于朱代东所说的成本价，田林听了之后，笑而不语。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况且这还是企业与政府之间的交易呢？现在可不是改革开放之前，哪家企业会心甘情愿给你成本价呢？现在谁不想赚钱？况且中国最好做的生意，也是利润最高的生意，就是与政府交易。一块钱的东西，有的时候能卖到一百元。遇到这样的买家，宇通集团会轻易放过？能少赚点就不错了，成本价？简直就是开玩笑嘛。 　　跟政府部门的交易，利润比市场上高个三五倍，是再正常不过。可现在朱代东却说，宇通集团以成本价卖给木川两千辆公交车，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他，就算是去问全国人民群众，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吧？朱代东担任领导干部也不是三二年的事了，怎么还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呢？ 　　“成本价？代东，你怎么就敢肯定，对方一定会给成本价呢？”蔡冰莹却不有想那么多，她也无需顾忌朱代东的面子。如果这样的话，朱代东回到木川也大肆宣扬，以后如果查出来，木川市的公交车其实是暴利，到时朱代东会如何自处？ 　　朱代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年轻干部，而且跟自己很有缘分，朱代东每次蔡姐蔡姐的叫着，她现在还真的把朱代东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看待。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梁恩军面前据理力争，为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出这么大的力。 　　“就算不是成本价，也应该是接近成本价了。”朱代东笑了笑说，他早就今非昔比，对于田林与蔡冰莹的心思，基本上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但这件事，他也是很有把握的。如果陶祥瑞跟段永林背着他的面，还要做这样的戏，那他就没有办法了。 　　可是朱代东从段永林跟陶祥瑞的交谈中，并没有任何的耳鸣，如果四十万不是宇通集团的底价，那只有一种可能，段永林跟陶祥瑞也都是受了下面人的蒙蔽。但这样的可能性会有么？如果只是一个人，朱代东相信，或许会有。但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负责营销的副总，想要把这两个人都骗过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们这么快就谈妥了？”田林提着两瓶茅台过来，惊讶的问。他今天晚上只是把朱代东介绍给宇通集团的人，按照一般的办事原则，今天两个人只是第一次见面，最多也就是认熟个脸，具体如何交易，怎么交易，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是的，我这个人做事，喜欢干脆利落，段永林跟宇通集团的陶祥瑞商议之后，给出了四十万一台的价格。”朱代东说道，这样的事情很多人或许会很喜欢拖着，可是他拖不起。到木川已经半年多了，如果不能抓紧时间在几年之内把现在的项目做好，以后还会有时间去做吗？ 　　其实这几年来，朱代东也发现，自己在每一个职位上，能待的时间并不很长。如果自己不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做一些事，恐怕以后就再没有时间了。就像他刚到芙蓉县的时候，那是自己的家乡，他想着要给家乡多做几件实事，也准备让家乡的老百姓，生活得更好一些。可是最后，他在芙蓉县也只是干了一年多时间，刚刚把架子搭起来，就被调到了省委组织部。 　　而从省委组织部调到楚都之后，他本想着可以在楚都大展拳脚一番，但没想到，才一年半时间不到，自己又调到了木川。在楚都，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也还有很多时间没有做完。现在又到了木川，他自然要加紧时间，多做点事。 　　虽然不能说要木川搞浮夸、跨进吧，但是像这些能省的程序，就会尽量省下去。甚至朱代东还提醒段永林，明天就让宇通集团开始生产木川的公交车，争取在一个月之内就要全部交货。 　　“四十万一台？这也够贵的。”蔡冰莹说道，现在四十万的购买力还是非常强的，四十万差不多可以在北京买一套普通的房子，买一辆不错的进口车。 　　“我们市里要的是十二米长的公交车，韩国大宇刚开始给我们的报价是七十五万人民币，差不多是宇通集团的两倍。”朱代东说道，四十万的公交车一点也不贵，特别是这种十二米长的，算是比较大型的公交车，如果是普通的客户购买，恐怕价格至少要在五十万以上。 　　“国外的车子，质量还有要可靠一些。”田林说道，铁道部采购机车，最青睐的就是进口车，虽然木川机车车辆厂已经研制出最新的动力机车，可是目前还有几年的试运营，如果本届部长到时没能连任，木川机车车辆厂的最新型号机车，能不能再进入铁道部的采购清单，就是个未知数了。 　　“这可未必，客车这一块，我国的生产技术在亚洲来说，至少还是领先的。”蔡冰莹在旁边说道。她知道这方面的信息，但对于公交车的价格，确实不是很清楚。 　　“汽车最重要的是发动机，在这方面，我国跟西方国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田林说道，他还想说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又抬头望着朱代东，才按下了接听键。 　　这个电话是田林郑州铁路局的朋友打过来的，主要就是告诉他一件事，郑州宇通集团向木川供应两千辆公交车的事，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了。虽然对方主要是表达对田林的感谢，但同时也自嘲的告诉他，宇通集团生意是做了，可是钱却真的没有赚到一分。 　　“不可能吧，这天下还有人会做不赚钱的生意？”田林不敢置信的问，所谓的零利润、倒贴，都是商家为了喊出来的口号。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口号，都已经没有了实质。无论是政府部门，抑或是企业集团。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宇通集团的陶祥瑞亲自到了我这里，还把他们集团的内部资料拿了过来，按照他们的计算，出厂价应该三十九万八千元以上，如果加上运到木川的运费，怎么着也得四十万以上。”那边的人说道。 　　“做生意嘛，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宇通集团这次怎么会做这样的生意呢？”田林望了朱代东一眼，缓缓的说道。 　　“还不是想着借木川搞全民免费公交的时机，在全国媒体面前大力宣传宇通集团？都说木川的那个年轻市长了不得，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对方感慨的说道，木川方面不但让宇通集团心甘情愿的给他们成本价，而且宇通集团好像还很感激木川似的。要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 　　“现在不管做什么产品，一要包装，二要宣传，做好这两样了，产品就不愁销路了，看来郑州宇通集团已经看清了这一点。”田林笑着说，现在他已经基本上相信朱代东的话了。他可以不相信朱代东，但现在打来电话的这个人，他是非常信任的，既然对方都说宇通集团给了木川成本价，那肯定就差不了。 　　“代东，你还真是个谈价的高手。”田林感叹道，政府部门的采购，能买到成本价，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这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朱代东谦虚的笑了笑，他如果去谈价格，虽然不敢说每次都能砍到对方的成本价，可是每次能谈到对方的心理最低承受价还是没有问题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撒谎，可是在他面前，撒谎如果想不被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田林，我看以后你们铁道部如果有大宗采购，倒是可以请朱代东帮忙。”蔡冰莹在旁边笑着说，田林作为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司长，清楚每年铁道部会有多少亿的资金，是用在采购上的。 　　“我也很想，可是部里的情况很复杂，如果能把代东调到我们部里来就好了。”田林笑着说，铁道部不比木川，有的东西，如果采购的价格太低，会遭人嫉恨的。 　　“田哥，我对铁路上的事可是一窍不通，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还是喜欢待在地方上。”朱代东连忙说道，田林虽然只是开玩笑，可是如果自己不鲜明的表明态度，以田林在铁道部的地位，说不定以后有机会，他还真有可能向部里建议。铁道部的水有多深，朱代东非常清楚，以他这样的个性，在地方上还能干点事，如果真要是调到了铁道部，那所有的个性都会成为自己致命的弱点。 　　“好像铁道部是龙潭虎穴似的，你就这么快调上来？当然，到了铁道部，确实没有你在木川那么自由，可是也没有那么操劳。”田林笑着说。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到时我再请田哥帮忙。”朱代东笑着说。 　　“我看你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蔡冰莹笑着说，朱代东现在非常年轻，又已经是正厅级干部，像他这样的级别，自然要到下面历练一番。况且朱代东如果又有一个这么好的舞台，必须要好好发挥出他的才能。 第1294章 感谢 　　王怀玉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客厅旁边摆着五箱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她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下午的时候王大可跟她打过电话，下午可能会有人送东西到她家里。因为王大可知道，她想给家里的老人搞点原浆保健酒。 　　现在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在北京多难搞到手，王怀玉非常清楚。现在自己家里，却一下子有了五箱，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国务院的普通副总理，恐怕也很难搞到。倒不是说，木川不把国务院的副总理放在眼中，而是指的正常途径。 　　“大可，睡了没有？”王怀玉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王大可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虽然接近凌晨，但是王大可作为沙常的市委书记，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觉。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睡觉。果然，电话刚拨过去，王大可马上就接听了。 　　“还没呢，姑，有事？”王大可微笑着说，他知道这个时候王怀玉应该知道了朱代东送了原浆保健酒过去。他给朱代东打过电话之后，朱代东就没再跟他联系，但他知道，这件事朱代东肯定办妥了。 　　朱代东是一个非常讲诚信的领导干部，不管是对干部还是对群众，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都会不打折扣的做到。对于朱代东身上的这一点，王大可有的时候都很佩服。作为领导干部，有的时候，必须要说一些假话、谎话，这也是无奈之举。但王大可自从认识朱代东开始，就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负面新闻，就连普通的群众，对他的执政也很满意。王大可现在就想竭力做到这一点，可是当他在具体执行的时候，却发现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常的困难。 　　“没什么事，我刚回来，看到家里有了几箱原浆保健酒，这是你办的吧？”王怀玉笑笑说，她知道王大可跟木川的朱代东关系不错，自己只是跟他提了一句，没想到马上就把酒送到家里来了。原本这样的事，她可以直接跟古南方面沟通，但这毕竟是私人的事情，如果能通过私人的渠道解决就最好。 　　“是的，木川市的朱代东到了北京，我跟他说了这件事。”王大可说道，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朱代东的诚信。这也让王大可很欣慰，只要是朱代东承诺的事，就无需担心什么。 　　“我刚才听家人说了，好像这酒还是朱代东亲自送过来的。大可，让木川的市长替你送酒，你的面子可不小。”王怀玉笑着说，她刚才问起家里的保姆，竟然是朱代东亲自把酒过来的，无论如何，这件事如果不能亲自向朱代东道谢的话，是非常不妥的。 　　“没想到他亲自到了你家。”王大可也是诧异不已，像这样的事，朱代东完全可以随便派个人过去，比如说他的秘书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毕竟送酒过去的时候，王怀玉还在上班，她不可能在家里接待他们，因此朱代东亲自送酒，并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大可，这次木川来北京是跑什么项目？”王怀玉说，朱代东怎么说也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他亲自来家里拜访，自己却不知道，甚至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让别人怎么想？而且朱代东来北京，肯定是为了跑项目。如果是小的项目，自己也没有必要要干预，但是如果是要通过国家计委的项目，她这个副主任，还是能做点事的。 　　“木川最近不是有个新建医院的项目么？但是，姑，代东这个人很随和。你可不要以为他送酒给你，就一定是要找你办什么事。这次是我欠他一个人情，跟你无关。”王大可笑着说，朱代东虽然是农村出身，可是现在古南省里的领导，很多人都非常赏识他。这次朱代东在木川做的几件事，他听说已经引起了中央有关领导人的注意。虽然朱代东的做法有些激进和冒失，可是中央却默认了他的做法。这样说明什么？木川将有可能成为一个没有审批的实验田。 　　“他不想找我办事那是他的事，但我既然收了他的酒，总得对人家说声谢谢吧。”王怀玉嗔恼道，不管是自己欠朱代东的人情，还是王大可欠朱代东的人情，终归是欠了他的人情。 　　“那好，我等会就给他打电话，向他转达你的感谢。”王大可笑着说，他跟朱代东，现在已经成了要好的朋友，这些话说与不说，没什么两样。以后找个机会，当面向他表示感谢，更好。 　　“不行，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要亲自向他说一声谢谢才行。”王怀玉坚定的说，如果她收了朱代东的东西，却还要王大可去道谢，这样的事情她可是做不出来。如果这事要传出去了，恐怕老王家都会让别人说闲话。 　　“好吧。”王大可知道自己这个小姑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朱代东刚回到驻京办，就接到王怀玉亲自打过来的电话，“请问是朱代东同志吗？”王怀玉在电话里显得很客气，这也是她第一次跟朱代东通话，对于朱代东的性格、脾气，完全是初次接触。 　　“我是朱代东。”朱代东也不认识王怀玉，也是第一次听到王怀玉的声音。如果朱代东是一位老资格的厅级干部，肯定会听过王怀玉作的报告。可是朱代东调到木川才半年多，就算加上他在楚都市一年多的经历，其实到市一级的政府工作，他也才不过两年的时间。 　　“你好，朱市长，我是国家计委的王怀玉，谢谢你今天送来的酒。”王怀玉微笑着说。 　　“你好，王主任。这是哪的话，这酒炮制出来，不就是给人喝的么，只要你喜欢，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朱代东谦逊的说，他现在刚刚从蔡冰莹家出来，还在回驻京办的路上。今天晚上对朱代东来说，是一个非常忙碌的晚上。 　　“不管怎么说，都非常感谢你。”王怀玉说道，这酒她是给公公和婆婆的，上次她听说原浆保健酒的功效之后，就从家里拿了一瓶回来，结果两老服用之后，感觉比服用保健药还要用效。当时她就决定，要搞点原浆保健酒。只不过当时就连木川也没有了原浆保健酒，她就只能作罢。 　　“这是我应该做的。”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代东，这次木川来北京，主要是跑哪些项目？”王怀玉随口问了一句。 　　“主要是我市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的项目。”朱代东说道，既然对方是国家计委的副主任，他自然想把市里所有的项目全部介绍给她。但是王怀玉毕竟身份不一样，如果他马楚川高速、市内公交、教育补贴一咕脑都说出来，恐怕就无法取得预期效果了。而且现在木川的医院项目在国家计委正好遇到了点问题，为了市里的这个项目，朱代东并不像王大可判断的那样，不会找王怀玉办什么事。 　　“这个项目我知道，朱市长，你们木川真的需要这么多医院吗？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而给地方上带来无尽的后患。”王怀玉提醒道，木川的这个项目她是知道的，一次性建设一百五十家医院，这样的规模，就算是建国以来，好像也没有在哪个城市发生过。但现在，木川却想做这样的事，而且听说，木川还准备搞全民免费医院。 　　在中国想要做点实事，有多么的难，王怀玉非常清楚。特别是你想给老百姓做点实事，又或者你所做的这些实事，影响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时，就会带来非常大的阻力。朱代东刚到木川还没有一年时间，对于木川的实际情况，他有绝对的掌控力吗？虽然她是跟朱代东第一次见面，但是朱代东的事情，她听王大可说起过几次，她不希望朱代东这样年轻的干部，因为想做点实事，而栽跟头。 　　“谢谢王主任的提醒，我们木川将在两年之内，实现全民免费医疗，我们经过论证，新增一百五十家医院完全有此必要。而且我市将大力支持医疗卫生事业，将在未来几年来，依托中央关于医疗改革的方案，打造木川的医疗品牌。”朱代东坚定的说道，生老病死，这是中国普通老百姓一生中最重要的四件事，而这四件事，基本上都跟医院有关系。如果木川真的能解决好这几件事，朱代东相信，以后的木川将成为一个幸福感最强的城市。 　　为了能做到这一点，朱代东将竭尽全力。朱代东非常清楚，普通老百姓会有多么欢迎这个项目？而且朱代东自己也是出身农村，他小的时候就见过很多农村的家庭，因为看不起病，或者不知道怎么去看病，而提前逝世。甚至一些儿童，还没有长大，就夭折。 　　自然，全民免费医疗，肯定会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朱代东也不担心，他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第1295章 汇报 　　听到朱代东说起要在两年之内，实现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王怀玉真的惊呆了。两年之内，能把这一百五十所医院建好，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如果能在刚建好医院，就执行全民免费医疗的政策，这对于木川来说，将是面临多少问题？ 　　这一刻，王怀玉很怀疑朱代东所说的真实性，因为这件事在他看来，如果想要在两年之内完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朱代东却信誓旦旦的说，两年之内，不但要建好一百五十所医院，同时还要让木川享受全民免费医疗，这到底是狂妄还是好高骛远？ 　　听到这里，王怀玉有一种想挂掉电话的冲动。但是她突然想起，王大可在自己面前，多次说起过这个朱代东。朱代东是沙常市走出去的干部，在王大可担任沙常市委书记的时候，朱代东还只是沙常下面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近几年时间，朱代东在仕途一路平坦，每到一地，也都能干出一些令人信服的政绩。王大可就曾经多次跟她说起，当时如果把朱代东调到沙常，那他这个市委书记现在就轻松多了。 　　这次木川要搞全民免费医疗的事，王大可也是知道的。王大可在沙常，肯定要比自己更加了解木川，也更加熟悉朱代东这个人。可是王大可却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表露对木川全民免费医疗的怀疑和否认，这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朱市长，明天我想具体听听你们木川关于新建医院项目的设想，我想知道，两年之内，木川要怎么实现这一政策呢？”王怀玉疑惑的说，要实现朱代东所说的这一些，木川除了需要大量资金之外，还需要一个非常强的执行机构。这些，都是现在的朱代东，所不具备的。 　　朱代东才到木川多长时间？这样强硬的执行机构，他能组织得起来吗？就算有，他能掌控得了吗？朱代东非常年轻，没有担任高级领导干部的经验，想要驾驭这么多的干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没有成熟的政治经验和强大的个人魅力，下面的人肯定会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另外，要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将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除了需要近百亿的资金之外，还要有医疗卫生的专业人才，还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如果木川真的搞全民免费医疗，到时其他人都跟到木川去享受这种免费的医疗，那将会给木川带来多大的财政负担？古南省只是一个内陆省份，木川又是古南省一个并不起眼的地级市，虽然木川以前很辉煌，但并不代表现在依然如故。 　　“我很乐意向领导汇报，明天上午不知道王主任什么时候有时间吗？”朱代东惊喜的问，今天时友军、韩良去国家计委申报项目，没有通过，肯定是有原因的。没有上面的领导重视，可能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木川的一百五十家医院，至少要投入七十五个亿以上，这么大的项目，由一个木川市来申请，分量未必轻了些。 　　现在古南省超过七十个亿的项目有多少？可以说木川今年的这个项目，将是全省最大的一个项目。这次木川来北京，除了要得到国家计委和卫生部的审批之外，还要尽量争取资金。同时木川市在卫生方面的人才，肯定不足。一百五十家医院，至少需要五万名医务工作者才行，木川总共才二百多万人，能在两年之内培养五万名医务工作者吗？就算能培养，刚参加工作的医务工作者，还需要一个漫长的实习期。 　　也就是说，光是为了培养医务工作者，木川市从今年就必须着手开始准备。就算是如此，两年的时间，也未必够。如果木川不能得到省里和中央的大力支持，仅凭木川一己之力，不要说两年，就是十年，也未必能做好全民免费这件事。 　　“可以，明天我让秘书跟你联系吧。”王怀玉说道，木川市的医院项目，虽然卫生部那边很感兴趣，可是计委里面对这个项目，还是有一定争议的。朱代东一说，她就记起来了，今天木川市确实有人来计委申请过这个项目，但是被发展规划司打入冷宫。 　　朱代东再次回到驻京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可是驻京办的工作人员都还没有休息，虽然不久前朱代东刚刚回来了一趟，但只是让伍成科送了两箱原浆保健酒，马上就又离开了。现在朱代东再回驻京办，才算是真正的回来。况且朱代东作为这次来京的最高领导人，今天又是来京的第一天，他如果没有回来，谁敢先去休息？ 　　直到朱代东从车上平稳的走了下来，钟召云才终于松了口气。看到朱代东走了过来，他连忙疾步走了过去，把风焕兰跟伍成科都远远的甩在后面。 　　“朱市长，今天我可得向你提个意见，下次可不能再单独出去了。”钟召云接过朱代东手里的包，嗔恼的说。晚上的时候跟朱代东失去联系，差点让他向市委汇报。如果朱代东真的在北京出了点什么事，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是不可能承担得起责任的。 　　“有些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嘛，同志们都很忙，事情又多，到了北京，一个人要当成两个用才行。”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今天晚上出去，可以说是忙了一个晚上，做的事情，不比其他任何人少。 　　“朱市长，你可算回来了。”风焕兰笑吟吟的迎了上来，一脸急切的说。虽然知道朱代东在北京不可能出什么事，但是让朱代东一个人出去，终归是她这个驻京办失职。 　　“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嘛，我在北京能出什么事？大家早点去休息吧，明天都还有事。韩良同志，你等会到我房间里来一下，另外小伍你再通知一下时市长，一起开个会。”朱代东说道，明天上午要去国家计委重新申报新建医院项目，今天晚上必须要拿出一个方案。 　　“朱市长，现在这么晚了，你辛苦了一天，是不是早点休息算了？”钟召云说道，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如果再开会，就算朱代东的办事效率很快，开完会也得二点多了。明天一大早就要提前去各个部委，还能睡几个小时？ 　　“不行，我刚才跟国家计委的王怀玉同志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市里新建医院的项目，将专门向王主任作汇报。”朱代东说道，这个项目关系到今后几年木川市的工作安排，也是他这次来北京的主要工作对象。虽然卫生部那边，对木川市是抱着支持的态度，可是国家计委这一关，也必须要过。 　　听到朱代东已经跟王怀玉联系上了，钟召云没有再说什么。国家计委的副主任，可不是随便人都能见到的。可以说，省里的普通副省长要北京，都未必能见到。更遑论朱代东现在只是一个代理市长了。但钟召云也知道，王怀玉跟古南省应该还是颇有渊源的，她是沙常市委书记王大可的小姑，而朱代东跟王大可的关系也很不错，能跟王怀玉联系上，也在情理之中。 　　朱代东之所以要把时友军叫过来一起开会，除了因为明天他要取代时友军，亲自去国家计委申报项目之外，还要让时友军跟宇通集团保持联系，准备在尽快的时间内，签订合同。 　　“朱市长，你已经跟宇通集团谈好了价格？”时友军诧异的说，木川市对于公交车的各项参数有严格的规定，朱代东跟自己身上，随时都有参数文件。 　　“是的，我跟宇通集团负责营销的副总段永林初步谈了下来，四十万元一台。质量上，必须按照我们的要求，同时在生产的过程中，市里必须派出技术人员，一是为了监督，二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做好售后服务工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今天晚上其实他还去了趟总参二部，只是那里发生的事，没办法跟外人说起。 　　“只要四十万？”时友军惊呼道，他知道韩国大宇的报价是七十五万一辆，现在宇通集团只有差不多一半，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可是朱代东又不像是他想像的那种人。 　　“宇通集团给我们的应该是接近成本价了，当然，市里将给宇通集团一个月的免费宣传机会。允许他们在车身上做广告，同时市里以后在开展免费公交的时候，也要协助他们，宣传宇通集团。而我们市里最重要的是，就是如何保证这两千辆公交车的质量。”朱代东说道。 　　“只要宇通集团同意我们派人过去监督，公交车的质量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时友军笃定的说。 　　第二天一大早，朱代东就跟丁雨洁打了电话，第一个电话，丁雨洁告诉他，现在还没有上班，她不知道王主任是怎么安排的。如果朱代东上午要向王主任汇报工作，并不一定能安排。朱代东一听，心里阵阵苦笑，看来得罪秘书的后果，并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消除影响的。 第1296章 能提点价不？ 　　朱代东给丁雨洁打电话，受了冷遇。但是时友军主动给段永林打电话，受到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得知时友军的身份之后，段永林马上就表示，他可以赶到木川驻京办，或者请时友军移步美洲俱乐部也行。 　　“怎么能让段总亲自赶过来呢。”时友军微笑着说，段永林刚才的态度，还真让他很疑惑，既然宇通集团是成本价给木川提供两千辆公交车，怎么还会这么积极呢？换成其他的公司，我是成本价给你木川，现在你们木川要跟进这件事，应该是木川主动才对。 　　“能跟时市长见面，是我的荣幸，我马上派车来接时市长。”段永林忙不迭的说。 　　“派车来接就没有必要了，我自己过去就是。”时友军淡淡的说。 　　“那行，我在华润大厦恭候时市长大驾光临。”段永林谦逊的说。 　　到了美洲俱乐部之后，时友军才感觉到，段永林的诚意。因为他不是美洲俱乐部的会员，如果没有会员的陪同，哪怕他是木川的常务副市长，也是进不了美洲俱乐部的。当他的车子刚停稳，段永林就疾步跑了过来，虽然时友军没有告诉段永林车号，但是时友军那边刚出发，段永林就跟风焕兰取得了联系。 　　“时市长，欢迎你来指导工作。”段永林亲热的握着时友军的手，笑容满面的说。 　　“段总，这里是你们公司的办事处？”时友军抬头望了一眼华润大厦，相当的气派，走进去，里面的装潢也很高档。 　　“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我是天天待在这里。”段永林笑着说。 　　一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服务员称呼着段先生，时友军知道刚才自己误会了。再看到顶层美洲俱乐部这几个大字，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对于北京的这些会所，他听说过，但是像美洲俱乐部这些地方，他来的还真不多。 　　“时市长，我知道木川这次对于这笔订单很重视，也很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这两千辆公交车，我就开门见山，这是我们公司初步拟定的一个合同，请你过目。”段永林已经习惯了朱代东的办事效率，把时友军引到洛杉矶包厢之后，就直截了当的把合同拿了出来。 　　在美洲俱乐部，每一间包厢，都是以美国的大城市来命名的，比如纽约、华盛顿等。而每一间包厢的设计，风格迥然不同。梦幻无比的水晶吊顶、全部进口的品质家具，全落地窗，一走进来，就能让人身心愉悦。 　　“你们宇通集团的办事效率很高嘛。”时友军拿着这份厚厚的合同，微笑着说。 　　“我们公司的效率再高，跟朱市长也没得比。说句不怕得罪您的话，朱市长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位领导干部。”段永林感慨万端的说，昨天晚上回到家里这宾，段永林一直回想着跟朱代东见面的细节，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很特别的事。 　　自己跟朱代东整个的见面过程，好像一直被朱代东控制着，整个场面也都由朱代东控制着。甚至自己给陶祥瑞打电话，也是朱代东提议的，自己只是机械式的听从罢了。后来陶祥瑞提出，哪怕以成本价，也要拿下木川两千辆公交车的订单，没想到最后竟然一语成谶。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都是朱代东提前跟陶祥瑞预谋的。 　　但是后来他跟陶祥瑞再次通话的时候，陶祥瑞的态度又不像是早有预谋的。只是陶祥瑞在电话里，也对朱代东赞誉有加，他认为，朱代东在跟段永林谈公交车价格的时候，比段永林还要段永林。 　　“确实是的，朱代东同志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导干部。段总，你们这份合同，是严格按照代东市长的要求来制订的吗？”时友军问，合同里的文字带着很多法律性语汇，看起来异常吃力。这份合同，他必须先让市政府大楼法制办的人看过，确定没有法律漏洞之后，再让市公交总公司的相关人员一起讨论，最后市政府召开工作会议，由朱代东做最后的评判。 　　“当然，我们有很多合同的范本，朱市长对这件事很重视，他认为两千辆公交车最好能在两个月之内，交付木川使用。我们计算过，如果要在两个月之后，让木川拿到两千辆公交车，这份合同就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签订。”段永林说道，木川方面给出的时间表，非常的紧。而且木川方面对于公交车的具体参数，也有很详细的要求。比如说窗户、玻璃、座位都有很详细的说明。 　　虽然这些要求，宇通集团都能达到。但是这两千辆公交车，也将是木川定制的一样。这样，又将给宇通集团在生产的时候，带来一些不必要的手续。 　　“一个星期之内签订合同，我相信问题不大。但是段总，对于贵公司提出来四十万一辆的价格，这个因为昨天晚上时间仓促，是不是还有谈判的余地呢？”时友军试探着问。 　　“时市长，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价格太低，要给我们公司提价？”段永林惊喜的说，他听到时友军说起价格的事，马上就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让买方给卖方主动提价，这个想法听起来很荒谬，但这是段永林脑海里出现的真实想法。 　　“提价？段总，这怎么可能呢？”时友军一愣，缓缓的说。从段永林刚才惊喜的表情上看，对方似乎对于这个价格，也是不满意的。听到自己说起价格的事，第一反应竟然是给宇通集团提价，这样的想法真是荒诞无稽。 　　“时市长，你应该知道，四十万的价格，是我们的成本价，如果再加上运到木川的运费和人工，这笔订单我们公司是要亏本的。”段永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笔订单虽然拿了下来，陶祥瑞也并没有因为以成本价供货给木川市而责怪他，可是公司里的其他高层，对他却是颇有微词。 　　很多人都怀疑，段永林是不是收受了木川市的好处，跟木川沆瀣一气，让宇通集团免费为木川生产两千辆公交车。段永林人虽然在北京，可是总公司里的这些风言风语，他也听到了不少。这让他很苦恼，如果不是跟朱代东已经谈妥，他肯定会坚定自己的想法。哪怕就是加价一千元，对他来说，事情也将变得非常有利。 　　“段总，你口口声声说是以成本价给我们供货，可是我们又如何得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呢？”时友军笑了笑，说。他没有朱代东一听别人说话，马上就能辨别真假的本事。但是他有着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对于别人的言行，也有自己的判断力。虽然没有朱代东那样百分之百的准确性，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能看得准的。比如说段永林刚才的表情，他就认为，这次宇通集团恐怕真的是给了木川一个最低的价格了。 　　“这个事情还真的不好证明，因为无论我提供什么样的数据，你可能都会怀疑。但是我要告诉时市长，这件事我可以发誓，绝对是真的。昨天晚上，我给朱市长报价四十二万元，但是朱市长却提出，木川搞全民免费公交，将吸引全国很多媒体。而木川市的公交车，在一定时间内，肯定会成为全国媒体的关注重点。如果宇通集团能在木川市的公交车上，大力宣传自己，广告的宣传效果，不是几千万元就能达到的。当时我被朱市长说动了，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但是回去之后，我就后悔莫及。”段永林无奈的说道。 　　“如果真的按代东市长所说，你们宇通集团其实也不算是亏本买卖。”时友军现在能确定，为什么朱代东敢说宇通集团会给木川成本价了。在木川市的公交车上，做一个月的广告，只需要几百万就可以了。但是如果全国的媒体，蜂拥而来，大肆报道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那时公交车的车身广告，就显得特别金贵。 　　“从长远来说，确实如此，可是我无法保证公司的所有人，都具有这样的长远目光。说实话，现在我的压力很大。如果时市长能在这方面再稍稍做一点让步，我将非常感激。”段永林诚恳的说道。 　　“段总，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具体的细节问题吧。”时友军既然已经初步判定了宇通集团给出的价格很低，现在段永林又反过来提出，想加价。他自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跟段永林纠缠不清。 　　在美洲俱乐部的时候，时友军就把合同传真了一份回市政府办公室。他让市政府办公室法制办的人，马上认真研究这份合同。而他跟段永林，具体讨论的，就是如何派遣人员去宇通集团监督和学习等细节问题。朱代东已经确定了大的方向性问题，时友军只是完善和加强，他现在还兼任木川城投公司的董事长，而市公交总公司，现在也归城投公司管。理论上来，以后这两千辆公交车，都是归他来使用。 　　段永林的红酒跟雪茄烟，这次也终于派上了用场，时友军对这两样东西，都没有拒绝。这终于让段永林找到一点自信，并不是所有的领导干部，都像朱代东那样。 第1297章 享受改革成果 　　时友军在美洲俱乐部享受着顶级的红酒和雪茄烟，朱代东却只能在国家计委丁雨洁的办公室里枯坐着。虽然他已经跟王怀玉约好，今天上午向她汇报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但是见领导必须要先过秘书这一关。虽然秘书无法改变领导的意志，但是她如果想要刁难一下下面的人，那是轻而易举的。 　　现在朱代东就被丁雨洁刁难着，看着这个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脖子匀细修长，一袭黑发飘酒而下的娇美女子，朱代东心里暗暗叹着气。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得罪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女人。 　　其实在朱代东的印象中，他也并没有真正得罪丁雨洁。那时他还担任芙蓉县委书记，来北京跑芙蓉县至沙常的专线铁路，来之前，他去找过还没有到沙常上任的王大可。想请王大可这个未来的沙常市委书记帮忙，结果王大可就介绍了王怀玉，并且让他找丁雨洁。结果朱代东因为蔡冰莹帮他介绍了田林，就没有去找丁雨洁，甚至就连丁雨洁主动跟他联系，他都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结果好事变成了坏事，坏事的后果就是现在只能在丁雨洁的办公室里干坐着。朱代东问过丁雨洁多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怀玉，但是每次丁雨洁的答复都一样，现在王主任还很忙，请朱市长再稍等一会。 　　朱代东还能说什么？难道他当着丁雨洁的面，给王怀玉打电话，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向她汇报？那样的话，恐怕丁雨洁就算是得罪到底了。而且那样的做法，也严格违反了办事的规则，这也是朱代东也忌讳的。 　　现在朱代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而且态度还要诚恳，绝对不能让丁雨洁看出来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急躁。王怀玉身为国家计委副主任，每天要见的人有多少？如果没有提前预约，恐怕排到过年，也未必能见得到王怀玉。 　　看到朱代东悠然自得的看着报纸，不时的还抿一抿嘴唇，喝口自己的泡的茶，她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很忙，但只要有时间，就会悄悄关注着朱代东。两年半前，朱代东对她主动发出的友善信号予以拒绝，这让她非常难堪。自己何许人也？不要说当时朱代东只是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就算是一省之长，也不敢轻视自己吧？ 　　丁雨洁不时的看着朱代东，终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朱代东一只脚，不停的颠颤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颠颤脚的频率就越快。看到这里，丁雨洁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她以为朱代东真的一点也不急呢。 　　“古南省的朱代东来了吗？”王怀玉看到丁雨洁进来收拾残茶废水，顺口问了一句。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昨天晚上跟朱代东已经约好，她知道朱代东今天应该提前到了的。 　　“已经到了，现在就见他吗？”丁雨洁问，其实上一班，王怀玉就向她交代了这件事，她马上就把今天的日程表做了调整，给朱代东腾出了十五分钟。王怀玉的日程表，基本上精确到了分钟，每次有人来汇报工作，她都要提前叮嘱，尽量在多少分钟内谈完。 　　“可以。”王怀玉点了点头，说。昨天晚上，她又专门想了木川的事，全民免费医疗，这是一个大型的系统工程。以木川现在的条件，未必就适合这样做。特别是这样的事，涉及到的金额非常大，再加上又是一个需要长期投入巨额资金的项目，实说话，并不是每一个地方政府都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的。 　　现在的教育改革、住房改革，包括医疗改革，都是要把这些产业推向市场。为什么地方政府在执行这些改革方案的时候，非常的积极呢？因为这是给地方政府解包袱，他们当然乐意身上的包袱越来越少，越来越轻。那样的话，今后的财政收入，他们可支配的资金比例，就会越来越多。 　　“朱市长，你现在可以进去了。”丁雨洁端着朱代东的茶杯，轻声说道。 　　“谢谢。”朱代东暗暗松了口气，其实王怀玉早就问起过他的事，但是丁雨洁一直以一种非常隐晦的方式，堵上了自己的汇报之路。 　　“朱市长，希望你抓紧时间，王主任十五分钟之后还要见别人。”丁雨洁在进去之后，低声叮嘱道。 　　朱代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能给他十五分钟的时间，这已经很不错了。王怀玉一个上午要见十几个人，有的时候还要跟中央的有关领导人通话，可以说，王怀玉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要挤时间。 　　朱代东知道王怀玉最感兴趣的是哪方面的问题，他把汇报材料递给王怀玉之后，就重点介绍了木川在新建医院项目中，所需要筹集的资金来源。为了解决木川新建医院项目的资金不足问题，木川决定要追加一百吨铟抛向国际市场。而这个决定，也是得到了上面有关部门批准的。因为木川控制着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的供应量，现在日韩美等国家，不时国灰这件事，向中国提出抗议。如果木川能增加供应量，这对于外交部、经贸委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一百五十家医院所需要的近五万名医务工作者，木川决定分几步走，自己培养、引进人才、向外地借用优秀的医务工作者。同时对于已经退休的医务人员，特别是一些有经验的主治医师，木川将继续聘请他们三到五年的时间。这些退休的经验丰富的主治医师，需要从全省，甚至是全国借调，这就需要国家有关部门给予帮助和解决。 　　朱代东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在汇报的时候，速度比平常要快一些。但是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王怀玉听起来，就像是听电视上的主持人播报新闻一样。朱代东对于木川市方面的各项数据，非常的熟悉，不管是谈到哪里，对各种数据都是信手拈来。 　　王怀玉一直静静的听着朱代东的汇报，她一边听一边看着这份新建医院项目的申报材料，上面的内容，跟朱代东现在汇报的基本相符。对于木川解决新建医院项目的资金手段，王怀玉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就没有顾虑了。木川有一个全亚洲最大的有色金属企业：木川冶炼厂。虽然木川冶炼厂的铟只是附属产品，但现在铟的出口创汇，已经成了冶炼厂最主要的收入来源。甚至这也是木川市解决资金不足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现在朱代东之所以敢搞全民免费医疗、全民免费公交、教师工资补贴，不都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么？ 　　“昨天我们木川市向发展规划司提交申请的时候，发展规划司的有关同志说我们木川新建的医院标准不够，昨天下午我们紧急召开会议，已经妥善解决了这个问题。虽然要新增加几个亿的投资，但是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木川市，以后将拥有近三百家医院，而且这三百医院，将有一半是大型的综合性医院。除了能完全满足我市的居民需求之外，同时还能对周边城市的医疗卫生做一个补充作用。如果我们木川解决了国家基本药物的事情，我相信，这三百家医院，将形成木川的医院产业。”朱代东笃定的说。 　　“既然木川要实行全民免费医疗，怎么可能还搞医院产业呢？”王怀玉不解的问。 　　“我们的全民免费医疗，只是针对拥有木川市户口的人，而非木川居民，自然不能免费。可是我们木川医院的治疗费用，相比其他地方，肯定会低出很多。这些费用，除了能解决医院自身的开支之外，还有可能向市财政反馈。”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可是只要木川的医疗技术设备和技术人员保持着领先水平，各种收费，特别是药费，能降到一个合理的水平，他相信至少是省内的患者，是有可能慕名而来的。 　　“既然你们木川医院的费用比其他地方要低，那又怎么盈利呢？”王怀玉有些不的问。 　　“这个盈利其实是整个医院体系，包括交通、餐饮等等。比如外地的患者来木川，他首先得坐车吧，除了生病，还得吃住吧？如果木川每天能吸引十万患者来，能给第三产业带去的收益，将非常的可观。”朱代东笃定的说，现在他之所以会非常搞想楚川高速，跟木川的医院产业也有一定的原因。 　　全省各个地方去楚都的交通工具肯定是最多的，想要让别人来木川看病，自然得解决人家的出行问题。如果来木川都不方便，那还怎么来呢？虽然木川有着全省最大的火车站，每天的旅客发送能力也很强，可是省内出行，汽车是首选，火车只是其实。至于轮船，虽说木川也有客运码头，可是每天的客流量其实并不大。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木川的医院不但要建好，而且医疗设备和医务人员的技能水平，也都必须是一流的。”王怀玉说道，如果朱代东能解决资金和医务工作者不足的问题，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还真的有可能做好。 　　“我们有信心、有能力，在上级领导的关怀和指导下，做好这件事！”朱代东笃定的说。 　　“朱市长，我听说你们木川还准备搞全民免费公交？”王怀玉又突然问道，昨天晚上朱代东在美洲俱乐部跟段永林谈两千辆公交车的事情，今天早上就已经传了出来。八个亿的订单，半个小时不到就谈妥，这样的效率，恐怕全中国也找不出几个吧？ 　　其实在这件事中，美洲俱乐部跟宇通集团，都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一个是想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另外一个，也是想打响自己的品牌。 　　“是的。”朱代东轻声说道，原本他不清楚王怀玉为何会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一个上午都待在丁雨洁的办公室里，国家计委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没有逃过他的双耳。特别是国家计委的几个重要的领导人，跟总理办公室甚至还有几位副总理的通话，他都听到了。 　　至于自己昨天晚上跟段永林在美洲俱乐部谈的事，国家计委里也确实有人在传，而这件事在丁雨洁听说之后，主动告诉王怀玉的。朱代东并不知道丁雨洁在告诉王怀玉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态。作为秘书，及时向领导汇报单位内的各种消息，是她的职责之一。但是如果别有用心的把一些消息通知领导，也是有可能的。 　　像木川要搞全民免费公交的事情，丁雨洁及时向王怀玉汇报，也有可能是告诉王怀玉，朱代东这个人好高骛远，一下子投资几十个亿搞医院建设，一下子又要买几千辆公交车，哪一项不要花钱啊？朱代东不过三十出头，他年轻欠经验，如果操作不当，损失的可都是国家的财产。 　　“搞全民免费公交，交不能像医院那样，形成一个产业吧？另外公交车的营运，每天都要开支的，包括车辆的损耗、油耗、司机以及其他人员的工资，每年都要几个亿的开支，木川能承受得起吗？就算木川有铟，可是这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总有一天要卖完的吧？”王怀玉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觉得，现在改革开放已经二十一年了，我们应该让人民群众享受到改革开放的好处？要不然我们改革开放的意义何在？我们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优势又何在？包括全民免费医疗一样，我希望木川的普通老百姓，能享受到木川这二十一年来，改革开放的成果。能让他们体会到，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优越感。而且我们木川将在全民免费公交之后，对公车的使用，进行严格的限制。至少在市内要做到这一点，所有人员，除了退休和身体有病的领导干部之外，其他人，一律坐公交车上下班！”朱代东说道，公车改革，任重而道远，对于公车的改革，朱代东也尝试过很多的办法，一来他原来担任的职务，都不允许他去搞这样的试验，二来，当时也没有条件去做这样的事。 　　但现在，朱代东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去做点事，总设计师不是也说过，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么？公车的改革，也需要摸着石头来搞。 第1298章 有些过了吗 　　王怀玉听着朱代东的想法，眼里不时露出欣慰的神情。不管朱代东说的事情，他能否最终做到。但是王怀玉能肯定一点，至少这是一个有想法、想做事、能做事的干部。怪不得王大可对朱代东也很欣赏，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代东同志，你现在木川搞的这些免费民生福利事业，都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可是你如何保证，在你离开木川之后，这些免费的项目，还能一如继往的保持下去呢？”王怀玉问，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地方政府的很多政策，“寿命”都很短。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届政府一个政策的事情，时常发生。 　　“要保持政策的连贯性，只能依靠相关的法律法规。”朱代东笃定的说，其实只要这些政策一执行，全市所有的老百姓都受了益，以后就算木川市政府想再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这涉及到了全市所有人的利益，就算想改革，除非是为大多数人着想，否则一定会得到最激烈的反对。 　　从现在看，或许木川市为了实现全民免费公交和免费医疗，每年将要投入十几个亿的财政开支，但如果木川市政府能从这些政策中受益，恐怕以后的木川市委市政府，也不会再对每年投入的十几个亿耿耿于怀。 　　“法律法规当然要制订，但最关键的还是要看执行力度。”王怀玉提醒道，现在中央的政策法则多如牛毛，可是地方政府在执行的时候，却只选择那些有利于他们的政策法规去执行，而那些不利于他们，或许不能让他们受益的政策法规，却选择性的忽视。这个问题，中央已经开始重视，正在研究相关制度。 　　“王主任一语中的。”朱代东钦佩的说。 　　丁雨洁进来的时候，举着手腕向朱代东示意，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手表，朱代东清楚，十五分钟的时间到了。幸好他该汇报的内容也都汇报完了，临出来的时候，朱代东在丁雨洁的办公室里等着，看到丁雨洁进来，朱代东走过去，诚恳的说道：“丁处，中午有时间吗？能不能赏光一起吃个饭？” 　　大机关的领导秘书，相比下面的人要自由一些，比如中午的应酬，如果王怀玉需要出去的话，丁雨洁一般也是不随行的。只有晚上，或者是王怀玉主动邀请别人，丁雨洁才会留下来帮忙。要不然她这个秘书，都是可以按点上下班的。至少王怀玉在京期间，她基本上能做到这一点。 　　“原本早就要请你吃顿饭才行了，记得我们第一次通电话的时候，因为时间匆促，没来得及向你表示感谢。这次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向你赔罪。”朱代东诚恳的说。 　　“这我可不敢当。”丁雨洁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淡淡的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才对，不知道长安俱乐部，合不合你的口味？”朱代东赶紧说道。 　　“长安俱乐部？行，但到时你可别心疼。”丁雨洁调皮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笑容。对女人来说，最过瘾的事就是花钱，特别是看到男人为了付款，而皱着眉头的时候，会更加的过瘾。 　　“心疼？”朱代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但到了长安俱乐部之后，他马上就明白了。丁雨洁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组团来的。都是她的同事，有七八个吧，以女性为主。而且这些人对长安俱乐部也不陌生，一来就径直到了清樽红烛。这里不但是长安俱乐部的顶级中餐厅，也可能是全北京最好的中餐厅了。 　　而在点菜的时候，也无需朱代东发言，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连菜单都不用看，随口就报给了服务员。朱代东第一次来长安俱乐部的时候，就听这里的客户经理介绍过俱乐部的清樽红烛，这里面有几样独创的菜，据说是用了全世界最好的材料，和根据最好的食谱做出来的。价格自然也是不菲，朱代东到现在还记得，那几款菜，最便宜的都要八千八百八十万，最贵的近五万元。 　　而这几道菜，刚才他都听到了菜名。怪不得丁雨洁让他别心疼，原来是指这个。丁雨洁并不知道朱代东在长安俱乐部里的消费，全部是自掏腰包。但丁雨洁认为，就算是公款消费，这一顿吃下来，没有十万是止不住的。朱代东回到木川之后，也一定会为这个顿饭的花费头疼。 　　朱代东现在确实很头疼，但是他的头疼主要是因为“剧情”的需要，女人心海底针，如果不能让丁雨洁看到自己的窘态，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原本这件事，上午应该就能处理好，可是上午朱代东表现得太过平静，虽然也让丁雨洁看到了破绽，但那是朱代东真实的反应。而且细微的动作，也不能让丁雨洁完全满意。 　　看到朱代东不时的皱着眉头，脸也像苦瓜似的，丁雨洁心里确实很痛快，终于让她报了一箭之仇。 　　“朱市长，怎么不动筷子，是不是这里的菜不合口味？我忘记了，你是古南人，应该点几道古南风味的特色菜才行。”丁雨洁笑吟吟的说道。 　　“现在已经很好了，不必了，都有一桌子菜了。”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 　　看到朱代东忙乱的样子，丁雨洁暗暗好笑，如果现在跟别人说，朱代东是木川的市长，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不就是十几万么，现在的市长、书记，对于一顿饭吃十几万，又算得了什么？这可是长安俱乐部，就算是在这里，也不算高消费。原本丁雨洁还想点几瓶上万的酒，可是看到朱代东这副愁容，就只点了几支产自法国隆河谷地区的碧娜新教皇城堡红酒。这酒虽然也要三千多一支，但相比那些动辄过万的红酒来说，已经是很便宜了。 　　“朱市长，不知道你喝什么酒？”丁雨洁俨然就像女主人，问。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木川的原浆酒。”朱代东说道。 　　“呵呵，朱市长，你们木川的干部都只喝自己产的酒么？”丁雨洁微笑着说，现在官场饭局上的酒，不是茅台就是五粮液，要不然就是剑南春什么的，像木川的原浆酒，现在还难登大雅之堂。 　　“基本上是这样吧，如果我都不带头，下面的人又怎么会认真执行呢？”朱代东笑了笑说，他知道长安俱乐部里有木川原浆酒的，这酒上次因为原浆保健酒，在京城是确实火了一一阵。听说长安俱乐部不但有原浆酒，而且还有原浆保健酒，可见长安俱乐部在北京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这次既然到了北京，就没必要再守着木川的规矩了嘛，你们当领导的，酒量都很好，就喝茅台如何？”丁雨洁说。 　　“恭敬不如从命。”朱代东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让丁雨洁满意。 　　“各位，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木川的市长朱代东同志。今天承蒙朱市长看得起，在长安俱乐部请我们，等会大家一定要好好敬朱市长几杯才行。”丁雨洁笑着说，她之所以把单位的朋友请了七八个过来，是有自己的小心眼的。这些人的到来，最主要的功效就是来消费，除了能多点菜之外，还能灌朱代东的酒。 　　“大家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也是看得起木川。请大家随意，以后到了木川，我再请大家吃木川有名的几道地方菜。”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木川的原浆保健酒现在非常的紧俏，大家既然给了你面子，等会走的时候，不会让我们空着手吧？”丁雨洁笑眯眯的说，木川的原浆酒，在市场上能买得到，并不算高档酒。但是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却是非常的抢手，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因为这种酒，根本就不可能在市面上买得到。 　　“这是自然。”朱代东“强笑”着说。 　　该说的已经说的，丁雨洁对朱代东的表现很满意，接下来就看朱代东的酒量如何了。丁雨洁跟她的朋友，主要喝的都是红酒，而朱代东一个人喝茅台。拿红酒牛饮，原本是一件暴殄天物的事情，但是丁雨洁的目的，不是为了品酒，又另外别论。 　　虽然朱代东强自“撑”着，但是当他喝了四瓶茅台之后，舌头也是打着结了，说话也不清楚。而且朱代东喝醉之后，也不说普通话，说的是他芙蓉县的家乡话。芙蓉方言，丁雨洁她们是一句话听不懂。这让丁雨洁很是满意，朱代东今天要是不出个洋相，她心里这口气，恐怕还是不能完全消除。 　　“雨洁，是不是太过了？”毛振芳说道，她跟丁雨洁一样，也是计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只不过丁雨洁主要是为王怀玉服务，而她是秘书处的专职副处长。两人原来在一个办公室工作，私交一向不错。朱代东得罪丁雨洁的事，她听丁雨洁提起过。其实在她看来，这只能算是无心之过罢了，今天丁雨洁趁着木川要计委申报项目的机会，借机为难朱代东，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至少这不是国家机关干部所为吧？ 第1299章 装 　　丁雨洁看着已经趴在餐桌上昏迷不醒的朱代东，她的目光中充满着那种报复性的满足感。这个时候她完全沉浸在这种自得其乐的满足中，又怎么会觉得毛振芳说得有道理呢？ 　　“我又没逼他，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丁雨洁撅了撅嘴巴，不以为意的说。 　　“过分了又如何？谁敢让我们雨洁一时不痛快，我们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旁边有人打趣道。 　　朱代东拍在桌上，只能阵阵苦笑，他现在是进退两难，趴在桌子上，姿势很不舒服。朱代东把手伸进口袋里，给伍成科打了个电话。这样的盲打，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伍成科就在长安俱乐部外面的大厅，看到是朱代东的电话，没有接听，马上就疾步跑到了包厢。 　　“朱市长，你怎么啦？”伍成科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朱代东也会“醉”，在他的印象中，朱代东还从来没有醉过。 　　“你们朱市长请客，自己却先喝醉了，怎么搞的嘛。”丁雨洁不满的说道。 　　“喝醉？”伍成科诧异不已的说。 　　“既然你来了，就先扶他走吧，记得把账结了就行。另外你们朱市长可是答应了，等会走的时候，每人两瓶原浆保健酒，你可别忘了。”丁雨洁说道，虽然毛振芳的话让她心里不太舒服，但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而且原浆保健酒在市场上并没有标价，所以酒拿回去，任何人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伍成科连忙应声称是，其实这两件事，朱代东早就交代过他。既然是请客，自然不能让丁雨洁他们付钱。另外现在木川能拿得出手的，也是别人愿意要的，就只有一个木川原浆保健酒了。他背着朱代东，刚刚离开包厢，马上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问他要不要帮忙。伍成科摇了摇头，一出包厢的门，朱代东就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先回楼下的房间休息。 　　果然，一进电梯，朱代东自己就站稳了，在伍成科面前，朱代东无需伪装，也伪装不了。可能对朱代东的了解，伍成科甚至会超过严蕊灵。 　　“朱市长，下午有什么安排没有？”伍成科见到朱代东睁开眼睛，就问。他知道朱代东这个时候肯定是头脑清醒的，虽然刚才在他身边摆着五个茅台酒瓶，他身上也是满身酒气，可是这点酒，是不会让朱代东倒下的。 　　“你先跟友军市长联系一下，看他那边进展如何。”朱代东问，虽然这次采购两千辆公交车的事情，并不是木川的重点，但现在这件事的进展却是最顺利的。 　　“好的。”伍成科说道，他马给时友军打了电话，对方告诉他，此刻正在美洲俱乐部，与宇通集团的人共进午餐。至于公交车的项目，进展很顺利，木川市政府办公室法制办已经向时友军汇报过，宇通集团的合同，基本上没有问题。市公交总公司，也对这份合同，进行了紧急研究，相关人员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意见，时友军跟段永林也进行了沟通。段永林已经跟时友军约好，三天之后，亲自去木川，最终敲定这份合同。 　　“看来下午没什么事。”朱代东说，他其实自从昨天来到北京之后，除了昨天晚上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之外，一直处于工作状态之中。现在新建医院项目，还在走程序，只有等到项目到了卫生部之后，才算进入下一个流程。 　　但是朱代东的计划变不上变化，他才刚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马上就接到了蔡冰莹打来的电话。 　　“代东，在忙什么呢？”蔡冰莹问，自从昨天晚上接到朱代东的情报之后，她马上就展开了一个内部审查行动，像这种有针对性的调查，是很容易查出结果的。现在六局已经能基本确定那位想跟美国驻华武官联系的科技负责人员，但是对于一些细节，她想从朱代东那里再一次了解。 　　“蔡姐有什么指示？”朱代东原本准备休息一下，但是他知道，像蔡冰莹这样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没有事情，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昨天晚上你是在美洲俱乐部吗？”蔡冰莹问，她需要到现场去验证朱代东所说的一切。这件事非同寻常，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忽视。 　　“是的，我先在长安，后来到的美洲。”朱代东说道，他跟蔡冰莹所说的情况，现在能一字不错的回忆起来，他相信，自己已经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蔡冰莹。 　　“我想跟你去一趟美洲俱乐部，把你昨天走的路线重新走一遍，你看行吗？”蔡冰莹问，徐峻平跟斯托克司竟然敢公然谈论这件事，不是当中国没人吗？如果美洲俱乐部里，真的有人在搞间谍活动，那是一定要采取措施的。至于美国人搞的所谓高科技反监听手段，中国有的是办法应付！ 　　“你？蔡姐，我可是听说，你可是行业里的知名人士，去了就不怕打草惊蛇？”朱代东微笑着说。 　　“知道我名字的人确实不少，但见过我真容的人不多，应该问题不大。”蔡冰莹说，这件事她不放心交给别人，一定要亲自去侦查，心里才有底。 　　“那行，我马上赶过去。”朱代东说道，他并不是美洲俱乐部的会员，要进那里，可能还要段永林帮忙才行。 　　幸好段永林基本上就是以美洲俱乐部为家，只要在北京，几乎就待在那里。段永林之所以能成为宇通集团的行销副总，跟他整天混迹于北京的高端会所，也有很大的关系。在那里，每天的消费确实高得惊人，但是对于商人来说，这些费用都是划算的。每年段永林在美洲俱乐部所取得的回报，远远高于他的投入。 　　“小伍，你留在这里，等会把账结了。另外来的人，每个人送两瓶原浆保健酒，完事后，就先留在这里吧，有事我再跟你联系。”朱代东说。 　　“朱市长，你这是要去哪？”伍成科诧异的说，看到刚才朱代东洗完澡换上了睡衣，他以为朱代东肯定是要午休，可是没想到接了一个电话，就马上又要出去了。而且又要单独行动，这要是被钟召云知道，自己再次跟朱代东失去联系，岂不是又得怪罪自己？ 　　“去趟美洲俱乐部，但是私人的事情。”朱代东说道。 　　听到是私事，伍成科不好再说什么，不管哪个领导，都有自己的私事。虽说领导的很多私事，都不会瞒着秘书，可这也不代表，所有的私事，都要让秘书知情吧？像这样的事，只要朱代东没开口，伍成科就绝对不会再多问一句。 　　朱代东赶到美洲俱乐部的时候，段永林招待时友军的宴会还没有结束，得知朱代东要来，段永林陪着时友军，亲自到华润大厦的外面来迎接。朱代东告诉他们，这次自己是来办点私事，等会还有一个朋友要过来。 　　“朱市长，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里就相当于是我的家，到了这里千万别客气。”段永林豪爽的说。 　　“这可不行，我借你的名义进去，已经算打扰段总了，怎么能还能让段总破费了。”朱代东坚定的说。 　　“那行，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已经跟这里的服务人员打好招呼，只要是你朱市长的朋友，一律都会享受最好的待遇。”段永林笑了笑说。 　　“代东市长，你怎么有空来这边了？”时友军等段永林走开后，问。 　　“没什么事，只是约了个朋友在这里见面。上午我跟王怀玉主任谈了新建医院项目的事，她还是比较支持这个项目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真的？那太好了。”时友军说道，王怀玉是王大可的姑姑，虽然自己原来在沙常市工作，但是跟王大可的关系，可能还不如朱代东。今天朱代东亲自出马，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只要过了国家计委这一关，卫生部那边就要好办多了。 　　“友军市长，你也先上去吧，因为我而打断了你们的饭局，于心不忍啊。”朱代东笑着说，饭局一旦临时停了下为，就很难再找到原来的气氛。 　　“那行，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时友军说道，朱代东既然说来这里只是见个朋友，那就不算是公事。自己再待在这里，就有影响别人之嫌了。 　　如果不是朱代东能从声音中，准确的判断出蔡冰莹，那他现在看到蔡冰莹的时候，一定是认不出来的。朱代东所认识的蔡冰莹，从来不化妆，所穿服饰要么是军装，要么是普通的套裙。可是现在的蔡冰莹，衣着时尚，化着浓妆，特别是她的发型，做了一个大的波浪式。看到她从加长的奔驰车里走下来，容光焕发、珠圆玉润，朱代东一度以为是哪个大公司的女强人。 　　“怎么样，还行吧。”蔡冰莹看到朱代东惊讶的神情，漫步走到他身边，轻声说。 　　“蔡姐，你的声音怎么也变了？”朱代东诧异的说。 　　“这只是一些小技巧而已，走吧，不要露出马脚。”蔡冰莹淡淡的说。 第1300章 临时借用 　　下午在美洲俱乐部的人并不多，朱代东仔细看了一下，一百不到。而昨天晚上，他在这里的时候，至少有四百人。看来任何一个休闲场所，晚上才是真正的黄金时间。或许蔡冰莹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特意选择在这样的时间，让他陪着来侦查。 　　朱代东的任务其实也很简单，带着蔡冰莹重新走一遍昨天晚上自己“走”过的线路，如果朱代东无法确定昨天晚上徐峻平跟斯托克司谈话的地点，他现在肯定会露出马脚。但是朱代东的听风辨位，让他能确定的知道，昨天晚上徐峻平站的位置。 　　“不要再走第二遍吧？”朱代东拿着一杯酒，跟蔡冰莹慢慢走到会员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现在正是用餐的时间，整个会员酒吧总共才十来人，他们坐的这个角落，旁边五米之内都没有外人。 　　“不用了。”蔡冰莹说道，作为一名职业的优秀特工人员，她的记忆力能力也是非常强的。特别是像这些线路、图形、数字之类的信息，只要她愿意，可以强迫自己记忆一大堆。 　　“我的事情，是不是算办完了？”朱代东说，这件事已经跟他没有关系，现在他最多也就是希望蔡冰莹能尽力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让梁恩军的承诺，早点落到实处。 　　木川今年的大型项目实在太多，朱代东初步算了一下，如果所有的项目全部动工的话，一百个亿都顶不住。 　　“你下午还有事？”蔡冰莹嗔怪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们才刚进来不到半个小时，又不是这里的会员，如果现在就离开，恐怕其他人或许不会留心，但是美洲俱乐部的服务员，就能留意。作为情报人员，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哪怕就是化了妆，也是如此。 　　“我下午最重要的事，就是陪好您。”朱代东连忙笑着说，得罪女人的代价，他今天中午已经尝到了。 　　“那行，下午我反正也没什么事，你请我吃完晚饭再回去。”蔡冰莹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 　　“蔡姐，我来北京，您应当尽地主之谊才对吧？”朱代东苦笑着说，他虽说是有钱人，但因为身份不一样，在关系到钱方面的事情，必须要低调。况且现在时友军就在这里，他倒是知道自己原来赚了钱，可是别人不知道吧。比如段永林，如果他以后把自己在北京的事情传了出去，若是传到木川的话，自己就算想解释，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在这里请你吃饭我可请不起。”蔡冰莹笑了笑说，朱代东的身家，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她作为总参二部情报六局的局长，对朱代东所有的一切，都作了详细的了解。甚至包括朱代东祖宗三代，所有人的资料，都查了出来。现在的朱代东，绝对称得上亿万富豪，不说他几年前一直拿在手里的股票已经翻了好几百倍，就说他上次操作铟，让日本白白损失了一百吨，那其中就有近七十吨在朱代东手中。 　　七十吨铟当初买进来的时候是多少钱一吨？平均下来，二十万美元不到。可现在呢？至少需要四百五十万美元，才能在国际市场上买到一吨铟。总参二部查到这件事之后，向中央有关方面作了汇报，因为这件事是朱代东出资金，请香港昌隆达投资公司的李广生帮忙操作的，所以从理论上来讲，朱代东并没有直接经手这件事。 　　而且这件事也没有发生在国内，加上现在朱代东手里拿不是现金，而是六十多吨铟，所以就更加不好下结论。总参的报告递上去已经几个月了，但上面对于这批铟如何处理，一直都没有动静。 　　“那行，今天晚上我请蔡姐在这里吃饭，明天晚上，蔡姐安排我的晚饭。我的要求不高，四瓶老年份茅台就可以了。”朱代东笑着说，昨天晚上在蔡冰莹家，他跟田林一起喝了两瓶茅台。说是跟田林一起喝的，可是实际上，百分之八十，进了朱代东的肚子。 　　“行，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如果徐峻平或者斯托克司今天晚上来了这里，你得靠近他们，看是否有价值的信息。”蔡冰莹说，朱代东不但记忆力好，而且有着超乎一般人的听力。他跟别人隔着一张桌子，可是人家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说什么，他竟然能听得清。这样的能力，对于情报人员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能力。如果不是朱代东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可能再来总参工作，她甚至有过想调朱代东来总参二部的冲动。 　　“不是说没我什么事了吗？”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可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如果出了差错，打乱了蔡冰莹的全盘布局，这个责任他可提不起。 　　“这只是临时帮忙，不管成与不成，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蔡冰莹轻声说。 　　“我冒昧的问一个外行的问题，这件事怎么不直接找徐峻平呢？”朱代东压低声音，问。徐峻平也是总参二部的人，想要知道情况，只要问一下他不就清楚了？ 　　“这个问题很复杂，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行了。”蔡冰莹淡淡的说，作为徐峻平的同行，她从上次徐峻平的言行中，就嗅出了危险的信息。徐峻平要介绍六局的人给斯托克司认识，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试问蔡冰莹，又怎么可能去惊动徐峻平呢？她这次的内部审查，甚至把徐峻平也列为了一个高度危险的人物。 　　“可是我对他们两个都没有好感，他们对我恐怕也是如此。”朱代东无奈的说，上次他当着安德里亚斯的面，就鲜明的表明态度。如果蔡冰莹不在这里，他只需要安静的坐在旁边，就能听到徐峻平或斯托克司的言论。但现在蔡冰莹就坐在他旁边，如果他说这样就能听到，恐怕明天中国科学院的院士们，就要来找自己谈心了。 　　“没关系，徐峻平不是答应要给斯托克司弄两箱原浆保健酒么？据我所知，现在那两箱酒，他还没有到手。”蔡冰莹微笑着说，原本弄两箱原浆保健酒，对徐峻平这样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不管是通过正规渠道，还是通过他的关系，这件事都不会出差错。可现在蔡冰莹插了进来，徐峻平想要再把事情漂亮的办好，就没那么容易了。 　　蔡冰莹之所以会让朱代东下午就来美洲俱乐部，除了要借用朱代东的身份之外，还想亲眼验证一下朱代东的能力。原来朱代东帮总参二部的忙，朱代东提供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让朱代东自说自话。如果总是不验证，以后如果上面有人查起来，蔡冰莹也没办法交代。 　　“只要是他有求于我，那就好办。只是蔡姐，我们市里的原浆保健酒，产量可是相当的低啊，我总不能见人就送两箱吧？”朱代东耸耸肩，苦笑着说。 　　“原浆保健酒就是你弄出来的，原酒就是木川的原浆酒，不就是加了点药材么？产量真的提不上去么？”蔡冰莹讥讽的说，这酒的功效之好，就连中央保健局的那些专家也是赞叹不已。但是这酒是如何制出来的，虽然蔡冰莹不清楚详情，可是大概的过程还是知道的。 　　“跟你们这样的人交朋友，真的要随时留个心眼才行。”朱代东叹了口气，蔡冰莹虽说不知道原浆保健酒的药材配方，但她肯定知道木川市到底有多少产量。看来自己原来还是小瞧了别人，在中国，除非你把秘密永远的藏在脑子里，否则真的什么事情，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保密。 　　“别说这些废话了，这件事成了之后，也不会让你白忙。”蔡冰莹白了朱代东一眼，嗔恼的说，上次她就跟朱代东说了半句，可是只要事情没有最好确定下来，她就不会跟朱代东说得太明白。 　　到傍晚的时候，美洲俱乐部的客人明显增加，徐峻平跟斯托克司，也都在七八点的时候到了这里。虽然美洲俱乐部的美食也很有名，可是他们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交际。而且这里的消费，也不适合天天都来用餐。斯托克司还好一些，他拿的是美元工资，在中国的任何一个高消费场所，对于拿美元工资的他来说，都只能算是普通消费。 　　“他们来了。”蔡冰莹小心的提醒道，虽然她一直在跟朱代东天南地北的聊着，可是对于走进这个酒吧的人员，她每时每记得都在关注着。徐峻平走进来的时候，她虽然用的是余光，但也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对于这些情报人员来说，哪怕是远处射来的一道目光，都能让他们警觉。 　　朱代东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发现徐峻平跟斯托克司的时间，要比蔡冰莹早得多。这两个人还在下面的车上，他就已经知道了。 第1301章 取消 　　徐峻平晚上来到美洲俱乐部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憋着一肚子火的。他昨天晚上当着斯托克司的面，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天一定给他搞两箱原浆保健酒。可是今天他出面，却连两瓶原浆保健酒都没有搞到。这不但让他面子大失，而且也没办法向斯托克司交待。 　　其实徐峻平之所以没有搞到原浆保健酒，有两方面的原因。原浆保健酒现在非常紧俏，这是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官方途径只有通过卫生部才能拿到，至于私人途径，现在手里有原浆保健酒，恐怕都不会随意转让。而木川市方面，徐峻平又不会考虑。这是他没能拿到原浆保健酒，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蔡冰莹暗中干预，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原浆保健酒，只要她顺其自然，让有关部门下个文件，对卫生部的那五百箱原浆保健酒，严格管理。甚至派出专人负责，把每一瓶原浆保健酒，都登记在册，再想搞小动作，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然而徐峻平昨天跟斯托克司已经约好，今天要来美洲俱乐部，并且还要了却对方的心愿。可现在，事情却没有办成。他本来想，是不是再去想想办法，但后来一想，事情没办成不要紧，如果连诚信都没有了，恐怕连人都会被人看轻。 　　徐峻平现在已经开始在跟徐峻平“合作”，只不过双方的合作，现在还没有深入，可是他知道，只要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也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可能。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人发觉自己的行为，他就还在待价而沽。 　　徐峻平刚走进会员酒吧的时候，就看到了朱代东。见对方跟一个女的坐在一起，他也没有多想，径直就走了过去。这件事想要解决，看来还得找朱代东才行。来这里的人，除了志同道合之外，谁不隔三差五的就带个女的来？只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坐在朱代东旁边的这个女的，不但跟自己是同行，而且还是自己的同事。 　　徐峻平跟蔡冰莹交往不多，而且蔡冰莹在单位上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现在完全改变了形象，哪怕徐峻平是情报人员，一时之间又怎么会联想到这上面呢。甚至徐峻平走到朱代东身边的时候，除了一开始瞥了蔡冰莹一眼之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朱代东身上。 　　“你好，朱市长，我能坐下来吗？”徐峻平走过去，微笑着说。官方的渠道虽说没有完全堵死，可是自己要想在一天之内拿到原浆保健酒，恐怕还不行。而朱代东手里却控制着木川的大量原浆保健酒，只要对方愿意，随便拿几瓶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徐峻平其实也知道，如果没有发生昨天晚上那不愉快的经历，恐怕朱代东在得知自己身份之后，也不会吝啬那两瓶原浆保健酒。因为据他所知，德国大使馆的商务参赞安德里亚斯，就非常有幸的得到了朱代东两瓶原浆保健酒的馈赠。 　　“其实地方没有位子了吗？”朱代东环顾四周看了看，淡淡的说。虽然蔡冰莹刚才一再叮嘱他，一定要找机会接近徐峻平，但现在徐峻平主动找上门来，他却不能马上就跟他接洽。徐峻平的来意，自他看到自己，眼里露出的惊喜一瞥，朱代东就已经清楚，徐峻平此时应该把自己当成了救场的法宝。 　　“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原浆保健酒的事而已，我想朱市长应该不会是这么小器的人吧？对于昨天晚上的行为，我郑重向你道歉，以后在北京，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徐峻平没有理会朱代东，他今天也了解了一下朱代东的情况，昨天晚上自己跟斯托克司用英语对话，看来是自取其辱。朱代东不但精通英、德语。而且日语也讲得不错，这在地方官员中，非常罕见。而且朱代东在大学里学的又是中文，又是农村出身，对于他什么时候就精通了这三门外语，徐峻平一直很好奇。 　　“咱们地方上的干部，还是别跟中央首长坐在一起的好。”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可不是什么首长，朱市长，这次来北京，是开会还是跑项目？”徐峻平以于朱代东的态度不以为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要说朱代东只是冷暖自知，有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就算对方打骂，也是要默默承受的。 　　“你们谈，我上下洗手间。”蔡冰莹轻声说道，虽然她对自己的化妆很有信心，可是徐峻平就坐在旁边，对她还是有很大压力的。 　　徐峻平只是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对她在这个时候主动离开，表示感谢。朱代东选择的这张桌子，位置比较偏，周围现在也还没有人，正是谈话的好地方。 　　“朱市长，我再一次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向你表示歉意。回去之后我了解到，原来你精通数门外语，我为我的肤浅，无比汗颜。我相信我的来意你应该也知道了，斯托克司作为驻华武官，他想给父亲买两瓶原浆保健酒，这样的要求，你说我能不满足他么？不管怎么说，只要是来到我们中国的，都是我们的客人，热情好客，这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吧？”徐峻平诚挚的说道。 　　“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在哪个单位工作？”朱代东轻轻说道。 　　“我在总参工作，负责美洲司。”徐峻平说道，他的这个身份，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只不过对外，他都只承诺，是研究美洲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信息。 　　“你好，徐司长。这次我们木川来北京，确实是要跑几个项目。原浆保健酒，也确实带了一些过来，如果徐司长确实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两瓶给你。”朱代东轻轻的说道。 　　“太感谢你了，朱市长。这次你们来北京跑项目，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徐峻平大喜，他没想到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能让朱代东松口。 　　“如果有需要麻烦徐司长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朱代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 　　原浆保健酒，朱代东的车后备厢里就有，既然答应了徐峻平，他自然不会反悔，马上就去取了两瓶拿给徐峻平。朱代东这种马上兑现承诺的做法，让徐峻平很是高兴。他给朱代东留了个电话号码，如果朱代东在北京有什么事，可以找他。虽然他主要是负责国外的事务，但在北京，也是认识几个人的。 　　“这个人的警惕性太高了。”朱代东等蔡冰莹再次回来的时候，说道。他刚才算是帮了徐峻平一个忙才对，可是徐峻平并没有把他介绍给斯托克司。也就是说，徐峻平并没有打算让朱代东走进他的圈子。 　　如果是换成其他人，一起吃个饭，晚上再一起娱乐娱乐，是最起码的礼貌吧？但是徐峻平宁愿先欠着朱代东的人情，也不想让他走进自己的交际圈子。 　　“这只是本能而已。刚才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蔡冰莹低声问。 　　“我回去后写给你吧。”朱代东知道，就算现在向蔡冰莹详细的说了，那份报告也是免不了的。 　　“先简要的说说吧。”蔡冰莹说，她只离开了一会，看到朱代东跟徐峻平一起走了出去，但最后却是朱代东一个人回来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朱代东把刚才跟徐峻平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他的记忆力很好，这同时也让他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因为对方的一些细微动作，他只是随便一瞥，马上就记住了。 　　“我先走了，你过半个小时再走，到时直接去万寿路。”蔡冰莹轻声说，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晚上的这个计划有漏洞，现在必须马上终止。朱代东跟总参合作的经历，虽然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但是像徐峻平这样的人，要知道朱代东跟总参二部合作过，还是很容易的。恐怕现在，徐峻平就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对朱代东这么警惕。 　　“我这还没……”朱代东说，他这次来美洲俱乐部，主要是陪着蔡冰莹亲自侦查，可是现在徐峻平和斯托克司刚到，她马上就要走了，还搞什么侦查？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蔡冰莹就已经起身离开了。 　　蔡冰莹的态度，朱代东终于明白了过来，看来今天晚上的任务，已经取消了。但这样也好，他只要坐在这里，就可以完成任务。只不过今天晚上，不管他听到什么，都不好再向蔡冰莹汇报了。 　　斯托克司看到徐峻平手里的两瓶原浆保健酒，非常高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觉得珍贵。现在这酒在国内，都还没有销售，就更加不用说出口了。他以前也找过不少人，想购买原浆保健酒，但一直都没有如愿，昨天晚上碰到木川的市长，他以为机会来了，没想到徐峻平却因为一番话而大大的得罪了对方。 　　“徐，谢谢你。”斯托克司感激的说。 第1302章 家里有我 　　拿到酒的斯托克司显得非常兴奋，这两瓶酒可是来之不易。昨天晚上走的时候，安德里亚斯拿了两瓶原浆保健酒在他面前炫耀，他一看就知道是朱代东送的。 　　“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斯托克司激动的说，中国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个神奇的国度，而原浆保健酒，又是一种神奇的酒。他远在美国的父亲，身体每况愈下，虽然美国的医疗卫生水平比中国要高很多，但是自然衰老的规律，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可是原浆保健酒的神奇，他却是亲眼见到的，美国驻华大使的父亲就住在中国，上次在参加中国的一次宴会时，大使有幸获赠一瓶原浆保健酒，给他父亲服用之后，第二天，大使的父亲就惊喜的告诉大使，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大使的父亲有可能夸大其词，但是他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是实实在在能看得到的。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特别是身上好像注入了一股活力似的，让人特别的羡慕。现在斯托克司也希望，同样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徐峻平微笑着说，他之所以不想把朱代东介绍给斯托克司，除了避免双方再次见面的尴尬之外，也是不想让斯托克司知道，他其实还是通过朱代东才拿到原浆保健酒的。 　　“以后你到了美国，我一定要好好请你喝一杯。”斯托克司微笑着说。 　　“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徐峻平笃定的说，斯托克司这是隐讳的向他表明态度，他也没有多想，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这么一句话，在朱代东转给蔡冰莹之后，却让她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这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一种效忠式的表示呢？其实从昨天开始，徐峻平也已经列入了她的调查范围，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只是对徐峻平进行外围调查。今天听到徐峻平斯托克司的对话，让她觉得，徐峻平的危险等级一下子提升了好几级。 　　朱代东再次给蔡冰莹写了一份详细的过程之后，就离开了。不管徐峻平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件事都跟朱代东没有关系。如果这件事最后圆满成功，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应该就无需再请施工单位了。朱代东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因为在设计勘探好之后，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很快就会动工。 　　“朱市长，晚上你还来长安俱乐部吗？”伍成科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他老是在长安俱乐部也不是回事，他的任务就是跟在朱代东身边。如果朱代东一直还在办私事，他的工作地点就应该在木川驻京办。 　　“当然。”朱代东说，他到北京之后，还有很多人没有去见，而长安俱乐部又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 　　朱代东到长安俱乐部后，直接进了会员专属的客房，正如他所料，张天睿跟傅应星此时都出现在了长安俱乐部。他这次来北京，还没有跟张天睿见面。这次木川新建医院项目，需要进口很多大型的医疗设备，涉及到的资金有数十亿，能不能拿到一个优惠的价格，跟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有很大的关系。 　　朱代东正要给张天睿打电话，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能把电话打到他私人手机上来的人，非同寻常，朱代东马上就接听了。 　　“你好，是朱代东市长吗？我是卫生部的包华然。”包华然说道，他是卫生部长黎丙赣的秘书，这次木川市的代理市长跟常务副市长一起进京，主要跑的就是新建医院项目，而这个项目最终的审批权，是在卫生部手里。 　　比如现在，木川新建医院项目，就算国家计委批了，如果卫生部不批，那这个项目也只能流产。但是国家计委如果也不批，那流程就根本走不到卫生部那边去。 　　“你好，包秘书，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自然知道包华然是何许人也。原本他到北京之后，就想跟包华然联系，但因为国家计委那边刚开始就对木川的项目，没太大的兴趣，朱代东就把精力放到计委那边了。 　　“黎部长很关心木川新建医院项目，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来部里一趟？”包华然说，木川要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这在全国来说，都是一件奇事。建国初期，所有的公立医院，就已经基本建设完毕，现在只听说医院扩建的，新建医院的事情，除非是新建民办医院，包华然在卫生部工作也有快十年了，可是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我已经到了北京，明天你看能安排吗？”朱代东说，包华然主动打电话来，说明国家计委那边的审批程序，应该也不用太长时间了。 　　跟包华然确定了明天上午九点向黎丙赣汇报的事情之后，朱代东的心情舒畅无比。这次来北京，只要新建医院项目的事定了下来，其他所有的项目，就算是没有进展，他也不会焦急。 　　看到时间还早，朱代东给周保宁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了今天的工作。其实对于朱代东的行踪，周保宁早就知道了，他人虽在木川，但是北京这边自然有人，向他及时的汇报朱代东的动态。上午朱代东去了国家计委，向王怀玉汇报新建医院项目的事。既然王怀玉亲自关注木川新建医院的事，那说明计委那边的审批，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朱代东又汇报，说明天黎丙赣要再次听取汇报，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代东同志，祝贺你在北京取得的进展，原本省里还有领导担忧，这么大的项目，没有省领导带队，可能会跑不下来呢。”周保宁笑着说，在朱代东进京之后，他就接到好几位省领导的电话，问起这次进京跑项目的事。 　　这次木川带进京的项目很多，全部起来超过了一百个亿，这么多的项目，这么大的资金量，仅靠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能跑得下来吗？说实话，周保宁这个老牌市委书记，这次都被省里的领导，在电话里批评了一顿。甚至有的领导还说，为什么木川不提前向省里打报告？下面的项目，如果第一次没有通过，第二次想要再通过，就难上加难了。 　　说实话，周保宁的压力其实也很大。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朱代东这次进京的项目，最重要的新建医院项目，其他的项目跟这个项目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而朱代东对于这个项目的重视，也远远超过了其他项目。从一开始的三十家医院，增加到一百家，最后确定为一百五十家医院，朱代东不惜让木川的财政陷入困境，也一定要按照最大数量的医院来建设。 　　不可否认，朱代东是想快速在木川干出成绩来，但是这样的政策，也是能得到全市干部群众真心支持的。就算是机关里的干部，对于全民免费医疗的事，也很支持。为什么？因为他们虽然能享受国家的医疗保障，可是他们的家人，未必能享受。而以后，木川市所有群众，不管是城市人口还是农村人口，都能完全享受这样的政策，他们自然不会反对。这样的事，也不敢有人反对，至少不敢公开反对，除非他不怕被唾沫淹死。 　　但是周保宁隐隐还有些担心，他担心朱代东一心只关注民生，而忽视了经济发展。朱代东一心只想着从木川冶炼厂的铟出口中，获得民生发展资金，而忽视了其他行业的发展。一个城市要发展，农业、工业、科技、文化要齐头并进，如果只发展了某一些，肯定是畸形的发展。 　　也正是缘于这样的担心，周保宁这次才让朱代东带队。一来这些项目，都是朱代东亲自抓的，也是他最为重视的。二来，这次跑部钱进的利器：原浆保健酒，也是朱代东炮制的。如果不让朱代东带队，一旦其他人没有把项目跑下来，会不会让朱代东扫兴？ 　　“我这也是侥幸，现在能不能拿得下来，也未可知呢？”朱代东谦逊的说，请省里的领导带队，这个想法原来周保宁也跟他说起过，但朱代东当时并没有完全同意。他认为，省领导带队跑项目，固然对木川有好处。但是省里的领导，进一趟京，不可能只给木川一个城市跑项目。总的来说，有利也有弊，但利不一定会大于弊。 　　“其他的项目都可以拖，但这个项目是一定要拿下来了。家里有我，你放心就是，哪怕多花点时间，一定要尽快启动这个项目。”周保宁笑着说，对于全民免费医疗的事，他也是打心里赞同，可是对于这个项目，有可能引发的财政危机，他也很有顾虑。但现在，只要是他出去，碰到的人，都在关心这个项目。生老病死，都跟医院有关，谁都希望能早一点享受真正的免费医疗。 第1303章 礼物 　　周保宁的话，让朱代东有一阵轻微的耳鸣。他不知道周保宁在哪件事上对自己没有信心，是这个项目拿不下来？还是对尽快启动这个项目，没有信心。 　　“有保宁书记的大力支持，我对拿下这个项目很有信心。”朱代东说，黎丙赣原来答应在这个项目上，批给木川八个亿。但是他现在想，能不能再想点办法，让卫生部再多批点钱，这不但是一件民生工程，也是一件社会福利事业。 　　不管周保宁是什么想法，这件事得到了木川几乎所有人的支持，朱代东就觉得，一定要干下去。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方面有了尝试。看病不用花钱，这无形中，让当地的老百姓做什么事都有底气。现在雨花县、芙蓉县两个地方的人，精神面貌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他们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做起事来也是信心满满。 　　而雨花县跟芙蓉县的医院，针对外地患者的时候，收费也不是很高，医院里的医生，也没有其他地方那样，要收红包、请客送礼什么的，所以周围县市的人，有什么病，都希望来这两个地方的医院。收费低不说，医务人员的态度，也让他们觉得很亲切。 　　“朱市长，刚才严科长打来电话。”伍成科等朱代东挂个电话后，走进来说。 　　“知道了。”朱代东点点头，严蕊灵刚才打自己的私人手机，但刚才自己在跟周保宁通电话，肯定是占线了。 　　“睡了么？”朱代东走到里间，关上门后，给严蕊灵回了个电话。他跟严蕊灵之间，并没有每天都保持着通话，一般两三天通次话，两人的工作都很忙，严蕊灵现在还没有调到木川，一直担任着楚都市委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朱代东跟她商量过几次，但因为在木川一直没有合适的职位，而且严蕊灵在楚都也干得挺欢，就暂时没有调她来木川。 　　“还没，你在北京怎么样？”严蕊灵问，朱代东去北京跑项目的事，不但木川上下都知道，就连楚都也传遍了。木川一下子就要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很多人对朱代东的做法，非常的不理解。现在木川才多少家医院？应该也才一百五十家左右吧，可木川还要再建一百五十家医院！你以为建医院是建公共厕所？就算是公共厕所，也要维护，何况医院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地方呢？ 　　“还行吧，没什么事吧？”朱代东问，他跟严蕊灵之间，除了两人亲热的时候，要说一些亲密话之外，平常两人都很知性，一句简单的问候，就表达了很多意思。 　　“没什么事，爸晚上的时候说起你的事，他说这么大的项目，恐怕一二次是很难跑下来的。”严蕊灵说，只要是关于木川或者朱代东的事情，严蕊灵现在就会特别留心。虽然她跟朱代东其实也很少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她依然还是非常关心的。 　　“是啊，刚才保宁书记还在跟我说，市里新建医院项目，怎么没请省里的有关领导一起上来。”朱代东笑了笑说。 　　“就是嘛，省里领导的关系还是要多一些，有的时候多认识一个人，真的就能多条路。”严蕊灵提醒道，朱代东参加工作以来，特别是调到政府部门之后，他的仕途一帆风顺。但是这都是有独特条件的，原来在雨花县的时候，郭临安很看重他，而且朱代东在每一个职位上，政绩都让人侧目而视。 　　郭临安后来能调到沙常市，跟朱代东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出色的手下，郭临安未必能当上副市长，现在也不可能进常委班子。至于后来调到省委组织部，则是因为余卓远对他的看重。 　　可现在他调到木川之后，虽说跟周保宁的关系也保持得不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分岐会越来越大。朱代东发展经济，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这些办法，或许跟其他一些经济增长速度很快的地方介绍的那些成功经验，是背道而驰的。而朱代东对于民生的重视程序，也是超过一般领导干部的。比如现在木川的低保户，可以说是全省最幸福的低保户。他们在木川，已经开始享受了免费的医疗，从明年开始，他们的子女，又将享受免费的教育，这样下去，这些低保户，很有可能在二到三年的时间，就将告别低保的水平。 　　而如果木川真的能实现全民免费医疗，严蕊灵相信，到时木川的低保户，将是全省人数最少的。有多少家庭，是因为生病而被活活拖垮的？一个小康之家，很有可能会因为家里一个成员，生了一场大病，马上就退回到贫困线以下。 　　对中国目前的家庭来说，他们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家里有存款的，不敢消费，生怕家人会生病。这是很多人的通病，哪怕他们明知道，把钱存到银行里，会慢慢的贬值，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存钱。因为除了存钱之后，他们再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抵御突如其来的疾病！ 　　“这次木川新建医院项目，引起了国家计委王怀玉副主任的高度重视，刚才卫生部黎丙赣部长的秘书也跟我联系了，明天就要向黎部长亲自汇报这个项目。”朱代东微笑着说，这个项目的进展之快，可以说超出了他的预期。正如严蕊灵所说，这么大的项目，能在三五个月之内跑下来，就已经算快了。 　　但现在，黎丙赣再次高度重视这个项目，说明木川新建医院项目，又将走上一个更加快捷的途径。或许，在朱代东离开北京之前，就会有一个准确的消息。 　　“真的？”严蕊灵惊喜的说，男人的专注，更能成为一种独特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异性。朱代东虽说忙于工作，可是严蕊灵并没有觉得他忽略了自己。特别是随着朱代东在木川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几乎每个星期，他都会回来一趟。而且自己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调到木川，到那个时候，两人就能朝夕相处，一解相思之愁了。 　　“我还能骗你？你跟爸说一声吧，免得他担心。”朱代东说，他在工作上的事情，严鹏飞一般是不会干预的，最多也就是提提意见。只有出现重大问题的时候，严鹏飞才会插手，但那也只是针对工作上的事。如果是人事，特别是朱代东的人事问题，严鹏飞最多只是给给意见。 　　“好，你那边进展顺利，我也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严蕊灵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其实她何尝不是在担心着朱代东去北京跑的项目呢？ 　　“蕊灵，让你还为我担心，真是抱歉。”朱代东一脸的歉意，自己的事情，很少让别人操心，可是严蕊灵却经常默默的替自己操心，这让他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愧对她。 　　“我们是夫妻嘛，相互关心对方是应该的。”严蕊灵说，“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还得去做个面膜。” 　　“你天生丽姿，从来不施粉黛，从什么时候开始，要做面膜了？”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可能在这些事情上有些大老粗，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真没见严蕊灵做过面膜。 　　“女人就像一部机器，随时都要保养的。你的车子，不也每个月都要送到维修厂去做保养么？车子如此，人更如此，爱美的女人就更加如此。你总不希望我，再过几年就变成黄脸婆吧？”严蕊灵撅着嘴巴，说。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么的年轻漂亮。蕊灵，回来之后，我送一份特别的礼物给你。”朱代东突然微笑着说，无名老道给他的无名配方，从表面上看，只有那十几味中药。但是这个配方却是千变万化，每一味中药的分量、药量稍有改变，功效又会大不一样。 　　像现在的无名康乐，本来就有滋阴补阳的功效，如果朱代东再调整一下配方，完全可以搞出一份排毒养颜的药方来。但是这个药方，对于中药又会有非常独特的要求。 　　“那行，我等着。”严蕊灵微笑着说。 　　当时朱代东被无名老道，带着在武当山上，整整转了三天三夜，一个无名配方，有好几百种变化，当时无名老道以为朱代东记不住，这样的东西，又不能用纸笔记下来，这让无名老道一开始还很头疼。但当时一个上午，朱代东就把他所讲的那些配方，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这让老道非常诧异。后来他才得知，朱代东不但一次能喝几十斤白酒，而且记忆力非常之后，他大喜过望，一咕脑就把那些配方，全部说给了朱代东。 　　后来又用了几天的时间，教朱代东去认各种药材，以及学习各种药材的炮制方法。那些药材的收获时间、时辰都有严格的规定，炼制的时候，有些药材，更是要用非常奇怪的办法，一般的人，能在三天时间内，记得一个配方的所有使用方法就不错了，便朱代东硬是把那几百种变化，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第1304章 转移 　　张天睿接到朱代东电话的时候，正在跟傅应星、周朝辉他们在一起玩牌。现在他已经从周朝辉跟班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成为一个能跟周朝辉、傅应星平起平坐的北京新少。对于自己能从幕后走到台前，张天睿很感激朱代东。如果不是朱代东，恐怕现在自己还跟在周朝辉后面，吃他的残茶剩饭。 　　“张总，忙什么事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这次木川要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其中像一些核磁共振成像仪、电子计算机体层扫描仪、核医学、高压氧舱、血液透析仪、体外碎石机等大型医疗设备以及大型灭菌制剂室、大型中药制剂室等设施，都需要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进口。 　　至于其他的一些，像给氧装置、呼吸机、电动吸引器、自动洗胃机、心电图机、心脏除颤器、心电监护仪、多功能抢救床、万能手术床、无影灯、麻醉机、麻醉监护仪、高频电刀、移动式X光机、X光机、B超、多普勒成像仪、动态心电图机、脑电图机、脑血流图机、血液透析器、肺功能仪、支气管镜、食道镜、胃镜、十二指肠镜、乙状结肠镜、结肠镜、直肠镜、腹腔镜、膀胱镜、宫腔镜、妇科检查床、产程监护仪、万能产床、胎儿监护仪、婴儿保温箱、骨科牵引床、裂隙灯、牙科治疗椅、涡轮机、牙钻机、银汞搅拌机、显微镜、生化分析仪、紫外线分光光度计、酶标分析仪、尿分析仪、分析天平、细胞自动筛选器、冲洗车、电冰箱、恒温箱离心机、敷料柜、器械柜、冷冻切片机、石蜡切片机、高压灭菌设备、蒸馏器、紫外线灯、手套烘干上粉机、洗衣机、冲洗工具、下收下送密闭车等等医疗设备，大部分也需要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进口。 　　虽然朱代东这次给了张天睿三十箱的原浆保健酒，可是朱代东也不也保证，张天睿拿了他这三十箱原浆保健酒，就一定会给他一个最合理的价格。虽然张天睿在电话里的时候，答应得非常痛快，可是到时会怎么样，谁又会知道？ 　　“你好，朱市长，到北京这么久了，也终于舍得给我打个电话了？”张天睿把背靠在椅子上，笑呵呵的说。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旁边的傅应星跟周朝辉都听到了。周朝辉倒还好些，但是傅应星脸色却是一变，他可是在朱代东手里刚搞到了原浆保健酒，可是答应朱代东后事情，现在却连影子都没有。 　　“没办法，知道你张总忙，也不敢打扰。”朱代东笑着说，明明是他自己忙得没有时间，可是这样的解释，却让张天睿却受用。 　　“我又不像是大忙人，随时都可以来打扰我。我现在长安俱乐部，有时间的话，一起过来坐坐。”张天睿发出邀请。 　　“你也在长安俱乐部？”朱代东“诧异”的说。 　　“怎么，难不成你也在？”张天睿才是真正的诧异不已，朱代东在北京的事，他知道。可是朱代东也在长安俱乐部，这却让他确实有些意外。 　　看到朱代东出现，周朝辉跟傅应星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是面子关系，又让他们不能拂袖而去。 　　“傅少，这么轻闲，是不是我们市里的那个项目没问题了？”朱代东坐到傅应星的身边，笑吟吟的问。傅应星去驻京办的时候非常嚣张，说给木川拿项目，那也是胸脯拍得砰砰响，但是具体有没有去跑，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么急干什么？只要是我答应了的事，还能少得了？”傅应星嘴唇动了动，兀自强撑着说。 　　“我们在北京的时间不会很长，如果傅少没有时间，我们想先送到部里，到时再请傅少去打招呼，你看怎么样？”朱代东说，傅应星拿走的是一个水利工程项目，涉及到的资金过亿，这对于木川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项目。要知道水利工程，大部分都是依靠上面拨款，只要申请通过了，地方政府就只等着钱开工就是。 　　我国历来就重视水利建设，每年国家财政，在水利建设上的预算，绝对是以百亿计，这么大的一笔钱，自然有很多人惦记。 　　“这当然最好。”傅应星说，他当时也是被朱代东赶鸭子上架，要说他在公安系统，那关系绝对是梆硬的。但水利系统的话，就要靠他利用现在的关系，再去突破水利系统那边的关系了。 　　“你们在玩牌？继续好了，我坐了会就走。”朱代东说，他的牌技，相信这几个人印象都很深，这三个人是不敢让他上桌的。而且他对于玩牌的兴趣也不大，特别是跟这三个人，更是没有兴趣。 　　“朱代东，听说你的酒量很好，不知道能喝多少？”傅应星手里抓着一把牌，问。最了解本人的，往往是对手。傅应星现在多少也算朱代东半个对手，所以他开始对朱代东有所了解。比如说朱代东喜欢喝酒，也能喝酒，他就很感兴趣。在官场里，如果不会喝酒、不能喝酒，是很难混下去的。但是朱代东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但会喝酒，而且还是相当的会喝酒。据他打听来的消息，朱代东至少能喝五斤白酒。 　　五斤白酒的量，就算是要经过酒精考验的官场，那也是非常罕见的。而且朱代东好像很少喝醉过，至少从傅应星打听来的消息，他就没有喝醉过。 　　“这要看心情了，有的时候三五斤也不会醉，有的时候一杯就醉了。”朱代东笑了笑说。 　　“醉？我怎么听说你从来没有醉过呢？”傅应星问，虽然他打听的人，对朱代东不是很了解。但是像朱代东这么能喝酒，又这么年轻，他的事迹自然很受关注。如果说他喝醉过，肯定也会成为一个段子，在木川官场流传才对。 　　“只要是拿酒杯的人，哪个敢说他没有醉过？”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说。 　　“那这次来北京，不知道朱市长喝醉过没有？”周朝辉突然说道。 　　“这次来北京？周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朱代东心里一动，说。他这次来北京才几天时间？而且跟周朝辉他们根本就没有照过面，甚至自己跟他们，都没有靠近过五百米。听周朝辉的语气，好像对自己在北京的行踪很了解的似的。 　　“我听说今天中午朱市长就在这里喝醉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周朝辉淡淡的说，他也是偶然听别人说起的，也是这里的一个会员在说消息，他听到是古南省的一个市长，马上就留了个心眼。果然，一打听，他马上就断定那是朱代东。 　　“今天中午？确实喝醉了。”朱代东“恍然大悟”的说，中午他陪着丁雨洁一行人在这里喝酒，具体中午那顿饭吃了多少钱，他还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是“喝醉”了，这一点，他必须得承认。 　　“看来朱市长在美女面前很容易醉，要不然怎么只喝了四瓶不到的茅台，就醉了呢？”周朝辉笑了笑说，听说是朱代东之后，他马上就对中午的那顿饭感兴趣，特别是吃饭的那些人，以及朱代东在席间的表现，他都找关系了解得非常清楚。只不过下午朱代东陪着蔡冰莹一直地在美洲俱乐部，对于周朝辉在长安俱乐部打听他的消息，完全没有了解。 　　“是的，陪着美女吃饭，没喝酒就已经醉了。”朱代东淡淡的说，现在他有些后悔下来跟张天睿见面了。如果周朝辉别有用心，知道自己的酒量，再把事情捅到丁雨洁那里，岂不是让丁雨洁更加怀恨在心？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朱市长是装醉呢。”周朝辉淡淡的说，朱代东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商界中人，那看到美女，可能真的会没喝就醉。但是官场之中，意志之坚定，目标之明确，非普通人所能比。朱代东身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场面他会没经历过，说他见到美女，没喝就醉，肯定是托词罢了。 　　“都说做人难，我看做男人更难。坐着那一桌子美女，眼都花了，说老实话，这样的场面，我还真的没见过。张总，我看你手气不行，要不要我来替你几把？”朱代东知道周朝辉对自己的怀疑很重，连忙转移话题。 　　“这可不行。”傅应星连忙说道，自己从澳门请来的职业老千，最后都没有玩过朱代东，自己这几只菜鸟跟朱代东玩，那不是找死么？不要看他们好像只是随便玩玩，其实他们玩的很大，动辄就是十几、几十万的输赢。 　　“我只是一时手痒，周少，你们不会是怕我上场大扫荡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充满轻蔑的微笑从嘴角滑落，虽然停留在脸上的时间不长，可是却被周朝辉和傅应星都看到了。 　　“手痒可以去挠痒痒嘛，这是朋友之间的私人聚会，你跟张天睿是朋友，我们未必认为你是朋友。”周朝辉冷冷的说，朱代东在楚都大战澳门老千米风的事，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事后米风告诉傅应星，就算是他，也看不出朱代东的破绽。如果说朱代东不是靠运气的话，那这个人的牌技就太可怕了。周朝辉并不是怕输钱，他是不喜欢被朱代东赢钱的那种感觉。 　　“好吧，你们继续，我去转转。”朱代东其实就是要找个机会离开，要不然一直被周朝辉追着问，他还真怕被问出了什么。 第1305章 勒紧裤子 　　朱代东刚刚离开，周朝辉就给丁雨洁打了个电话，他在北京城，该认识的人都认识。而那些他不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他。丁雨洁在北京也算是官宦子弟，他父亲是交通部的一个司长，而丁雨洁的叔叔丁长赢，是泉州市委书记。当然，跟周朝辉这样的人比起了，丁雨洁就只是平民百姓了。 　　“雨洁，在干什么呢？”周朝辉微笑着说。 　　“周少亲自打电话，不知道有什么重要指示？”丁雨洁调皮的笑了笑，周朝辉这样的人，满北京城都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她心里其实并不想跟周朝辉走得太近。当然，当周朝辉这样的人，保持绝交也是不可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若即若离，既不得罪也不奉承。 　　“我哪敢对你有什么指示，只是问候一声罢了。雨洁，中午你是不是在长安俱乐部？”周朝辉问，他奈朱代东不何，可是让丁雨洁给朱代东找点麻烦还是可以的。中午朱代东在长安俱乐部，竟然要借酒遁逃离，显然他对丁雨洁是畏惧的。 　　特别是现在木川正在跑的几个项目，都需要国家计委审批，丁雨洁虽然职位不高，可是她的位置很重要。朱代东在这个时候，还真不敢得罪她。 　　“是啊，周少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丁雨洁笑着说。 　　“没关系，刚才我在这里碰到了木川的朱代东，跟他聊了几句，说到了你。”周朝辉笑着说。 　　“你跟他是朋友？”丁雨洁诧异的说。 　　“朋友还说不上，只是认识而已。”周朝辉笑笑说。 　　“哦。”丁雨洁没有再说什么，她听说周朝辉跟朱代东，其实是有一些矛盾的，现在周朝辉主动跟她说起朱代东的事，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听说中午朱代东跟你在一起喝醉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周朝辉问。 　　“好像是吧，周少，我跟这个人不是很熟。”丁雨洁婉转的说。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只不过刚才我看朱代东头脑清醒，一点也不像中午喝醉了的样子，所以特意提醒你一句。据我所知，朱代东喝个三五瓶茅台，根本就不会醉的。”周朝辉微笑着说。 　　“哪个男人不会装啊。”丁雨洁说道，她知道周朝辉想挑拨离间，但是今天中午朱代东的表现，已经让她解了气。不管朱代东是真醉也好，假醉也罢，他当着那么多人烂醉如泥，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如果再因为他装醉，而耿耿于怀，自己也未免太小心眼了吧。况且她也不希望成为周朝辉手里的剑，今天中午过后，她跟朱代东就已经两清。 　　周朝辉原本确实想让丁雨洁生气，可是没想到这丫头，却对朱代东不再感兴趣，这让他觉得了一下子没有了兴致。朱代东听到这里，也松了口气，如果周朝辉的挑拨离间成功了，他还真有些担心。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很早就赶到了卫生部，不管黎丙赣什么时候有空见他，他都必须提前作好准备。还好，包华然对朱代东没有任何恶意，一切都按照规定来。朱代东是有提前预约的，时间一到，自然就能让他见到黎丙赣。 　　向黎丙赣的汇报很顺利，昨天朱代东就已经向王怀玉汇报过一次，今天再次向黎丙赣汇报，轻车熟路。但是这次向黎丙赣汇报的重点有些不一样，昨天向王怀玉汇报的时候，朱代东主要是表明木川的信心和规划前景。他在王怀玉面前，描绘的木川市美好的未来，人民群众都能享受免费医疗，木川市形成医院产业，吸引大量外来人员，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创刊木川经济发展。 　　但是在向黎丙赣汇报的时候，主要是强调木川的财政困难。去年木川全年的财政收入不过七八个亿，但是在两年之内，就要投资七十多个亿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这还只是硬件上面的投资，如果加上技术人员的引进，各种药物的长年供应，恐怕八十个亿都止不住。 　　木川市如果真的实行全民免费医疗，那么医院就要成为非营利机构，至少对木川居民来说，要成为非营利机构。现在木川有一百四十七家医院，加上新建的一百五十家医院，木川总共将有二百九十七家医院，所有的医务人员和管理人员，将会有近十万人。这么多人的工资，都要财政支出，按照现在木川的平均工资水平，至少要十五个亿。 　　而且木川对于医务工作者，将实行高工资，恐怕光是医务人员的工资，就将让木川背上沉重的负担。这还不包括木川将要实现的全民免费公交，以后将要实现的义务教育免费，木川的财政收入，将全部投入到民生福利中去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朱代东一直愁眉不展，但是他又向黎丙赣坦承，为了让木川二百七十万人民群众享受到改革开放的成果，为了让他们有社会主义国家的优越感，木川市政府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所有政府工作人员勒紧裤带，也一定要实现这些目标！ 　　“代东同志，你们市新建医院项目，一次就要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财政上的负担，是不是有些过重了？有没有想过，先只建三十家或者五十家医院？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嘛，不管什么事，都不能一蹴而就，要不然就会跌倒哦。”黎丙赣关切的说，木川的做法他完全支持，这也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所争取的目标。但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只有一斤的胃口，一定要吃两斤，恐怕肚子会撑破的。 　　“我们请专家论证过，如果要满足全市二百七百万人医疗需求，三百所医院绝对不算多。按照千人病床数来说，也只是超过了全国平均二倍多。我们调查过，现在很多群众，因为怕上医院花钱，所以小病挺着，实在挺不住了才去医院，可很多情况，等到进医院的时候就晚了。至于平常的身体体检，恐怕除了单位效益好的小部分人之外，大多数人，一生都没有做过体检！至于财政上的负担，我们也仔细考虑过，肯定会很重。可是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来开源节流，我相信，有上级领导的支持和关怀，我们一定能克服困难，取得最后的胜利。”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对于你们木川要搞全民免费医疗，部里当然支持。可是部里的支持毕竟有限，毕竟全国不仅仅只有你们一个木川。”黎丙赣笑吟吟的说，部里对于木川新建医院项目，是很支持的。作为卫生部，不就是希望全国的医疗卫生条件，能达到一个高的标准，好能为全国人民的健康服务吗？而推进医药卫生体制改革、负责建立国家基本药物制度并组织实施，负责疾病防疫等，也是卫生部的主要工作之一。 　　“这一点我们也考虑到了，但我们还是希望，黎部长能考虑到我们木川的实际情况，在资金上，向我们稍微倾斜一点。哪怕能多争取一分钱，我们也能买一粒药。当然，我们也完全能够理解部里的难处，总而言之一句话，木川绝对不给部里和黎部长添麻烦！”朱代东诚挚的说，卫生部的专项资金，可以说都握在黎丙赣手中，只要他稍微动动嘴，不说十亿八亿，至少三五千万，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问题部里开会再研究一下吧。”黎丙赣笑了笑说，现在朱代东就是把他往角落里逼，虽然嘴里说绝对不让他为难，可是朱代东把木川的情况介绍得这么苦，朱代东讲到回去之后，就要把全市所有的公车一半拿来拍卖，所有的钱，全部用来搞新建医院项目。如果他这个卫生部长都不支持木川，岂不让人说闲话？ 　　“太感谢黎部长了，我们木川这次搞全民免费医疗，除了对医疗设备在需求外，还缺乏大量的医疗技术人员。医疗技术人员，需要长期的培养。有好的医疗设备，却没有好的医疗技术人员，这也是一种浪费。”朱代东说，光靠木川市的力量，是不可能在两年这内，培养五万名医务工作者出来的。哪怕把全木川所有的医学院、卫校全部毕业生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人，而且这些人，都还需要一二年的实习之后，才能真正走上工作岗位。 　　木川既然要搞全民免费医疗，那就要落到实处，不能打着全民免费医疗的幌子，用着不能治病的药，或者没有工作经验的医务人员，那不是拿人民群众的生命在开玩笑么？ 　　“至于医疗技术人员，部里倒是可以跟各大医院和医学院打招呼。”黎丙赣说，要人比要钱还是容易办得多，刚才朱代东也说到，木川会对全市所有的医务工作者进行工资补贴，同时也会对所有的医务工作者进行轮岗，也就是说，以后木川医院里的医生，并不一定就永远在那家医院里。这既是为了方便医生技术的交流，也是为了避免让患者为了追求某些医生，而蜂拥而至某几家医院。 第1306章 支持的力度 　　技术人才和医疗设备，两者其实缺一不可，对一家医院来说，好的医生要比好的医疗设备更加重要。依靠木川，甚至是古南省，都很难在两年之内，培养出五万名医务人员。虽然木川可以向全国招聘一些退休的老医生，可是这些人毕竟不可能是医院的主力，只能算是补充和救急。 　　“谢谢黎部长的大力支持，代表木川二百七十万人民群众感谢黎部长。”朱代东喜形于色，如果黎丙赣真的能向各大医院和医学院打招呼，将会大大缓解木川市医务人员短缺。 　　“代东同志，作为卫生部长，我很感谢你为木川人民所做的一切。正如你所说的，木川或许将要迎来几年的财政困难期，但是我相信，木川的未来是美好的，木川人民的将来也必定是幸福的。”黎丙赣笑吟吟的说，现在的地方政府，热忱于搞面子工程、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可是这些工程，很多都是昙花一现，甚至很多到了最后都成了腐败工程、丢官丧命的工程。 　　黎丙赣的时间很有限，朱代东能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已经超出了原来约定的时间。包华然几次进来给朱代东加水，每次都向朱代东暗示，时间已经到了。但是黎丙赣一直主动的向朱代东问起木川在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朱代东也只能详细而全面的回报。 　　“代东同志，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去木川好好看一看。”黎丙赣看到包华然再次进来，知道再不结束谈话，今天上午的工作可能都没办法进行了。 　　“我们殷切盼望黎部长能早点来木川，黎部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这次木川要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能不能请黎部长题词、题名？”朱代东说道，让领导题词，对于双方都有好处。对木川来说，黎丙赣如果题词，说明他对木川的医院建设很重视。 　　“你们这一百五十所医院，要怎么命名？”黎丙赣说，他一般情况下并不愿意题词，题名的事就更少。但是对于木川这一百五十家医院来说，他愿意做这样的事。 　　“三甲医院将全部以木川人民医院来命名，三丙和二级医院，将以地名来命名。”朱代东说道，如果一百五十家医院，全部命名为人民医院，恐怕木川人都很难搞清楚这些医院，更遑论外地人了。而且在一些二级医院里，木川还会建一些专科医院，对一些常见疑难病，专科医院将配备更加强大的医疗技术人员。 　　“我就题一句词和题一家医院的名字吧，明天上午你找小包拿吧。”黎丙赣缓缓的说道，一百五十家医院，涉及到的事务非常多，光是命名，就是个问题。而且木川还准备对全市所有的医院进行信息化联网，可以说，木川的近三百家医院，将成为一家超大型综合性的特级医院。 　　朱代东还能说什么呢，既题名又题词，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特殊了。他感激的向着黎丙赣深深地鞠了一躬，才离开黎丙赣的办公室。 　　“包秘书，刚才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朱代东离开黎丙赣办公室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到了包华然的办公室。 　　“我的任务就是服务好领导，无所谓麻烦不麻烦。”包华然淡淡的说。 　　“这个我能理解，当初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给领导服务。”朱代东坐在旁边，笑吟吟的说。 　　“朱市长原来给哪位领导服务过？”包华然饶有兴趣的问，朱代东在古南省可能是颗政治明星，但到了北京城，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的。如果这次不是木川搞新建医院项目，包华然就不会认识朱代东，也不会跟他打交道。 　　“我那时在乡镇工作，就是给乡镇党委书记当秘书。”朱代东笑笑说，他原来是给陈树立当秘书，可现在陈树立在他面前，已经算不上是领导了。甚至陈树立见到他，反倒是称领导。 　　“朱市长还在乡镇工作过？”包华然好奇的问，他从人民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卫生部，几年后就被调到黎丙赣身边担任秘书。 　　“是的，乡镇、县里我都干过，相反，像你这种大机关的工作，我没有什么经验。以前我总觉得在大机关里工作很轻松，可是我观察着你的工作，看来也不尽然。”朱代东笑着说。 　　“谢谢朱市长的体谅，朱市长，明天上班之后，你可以直接过来，或者我让人送到你那里也可以。”包华然以为朱代东是关心黎丙赣的题词，才一直待在自己办公室里。 　　“没关系，明天上午我再来就是。包秘书，中午我想请你还有部里规财司的荣光司长一起吃顿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朱代东说，木川市的新建医院项目虽然已经得到黎丙赣的首肯，可是具体的审批和以后资金的划拨，都要经过规划财务司。如果不能跟荣光搞好关系，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想必会有很多麻烦。 　　“朱市长认识荣司长吗？”包华然轻笑了一下，问。朱代东的小心眼他知道，黎丙赣对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很感兴趣，也是事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要特别照顾木川和朱代东。 　　“我们从下面的人，在北京能认识多少人？”朱代东谦逊的说，北京的干部，身上也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如果外地来的官员太高傲，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感。 　　“好吧，我可以帮你约一下荣司长，但中午恐怕不行，他没有时间。晚上吧，你看安排在哪里？”包华然说，朱代东谦逊的态度让他很受用，每个人都愿意帮助弱者，这是一种天性，现在朱代东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弱者。 　　“我不太清楚荣司长的喜好，不知道长安俱乐部行不行？”朱代东谦逊的问，他在卫生部里现在只认识包华然跟黎丙赣，荣光是何许人也，他连面都没见过。 　　“那就定在长安俱乐部吧，至于荣司长的喜好，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包华然微笑着说，男人的喜好大多是相通的。 　　“朱市长，中午要安排吗？”钟召云看到朱代东出来，马上就迎了上去，问。这次来卫生部，他跟韩良都一起来了，虽然向黎丙赣汇报的只有朱代东一个人，可是他们要作为朱代东的支援，随时候候命。 　　“晚上吧，就在长安俱乐部，我约了黎部长的秘书包华然，还有规划财务司的荣光司长一起吃饭。”朱代东淡淡的说，今天的收获还算是不错的，如果荣光也像黎丙赣那样，支持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那他明天就可以回木川了。 　　“好的。”钟召云说，朱代东请的这两个人都很重要，规划财务司，可以说是卫生部最重要的一个司，基本上这个司的司长相当于副部长，对下面的人来说，规财司的司长甚至会比普通的副部长还要紧。而卫生部长的秘书，论职务，不如荣光，可是论权力，不亚于一般的副部长。 　　朱代东回去的时候，钟召云没有随行，他作为木川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兼市政府秘书长，此时正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现在钟召云的工作对象已经变为包华然跟荣光，他得在晚上之前，想办法弄到这两个人的资料，特别是他们的喜好。要不然晚上的宴会如何安排？朱代东是领导，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这样的事，总不能让朱代东去做吧？ 　　“朱市长，上午工商局的狄南军打来电话，工商局查到一批知名奶粉，好像有质量问题。”伍成科在回去的车上，向朱代东汇报说。朱代东的工作电话一直在他手上，市里要跟朱代东联系，也主要是通过他的这部手机。 　　“好像有质量问题？难道工商局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结论吗？”朱代东不满的说。 　　“工商局的检验设备并不是最先进的，现在那些奶粉已经送到省里去检验了。”伍成科连忙说道，他在接到狄南军电话的时候，就告诫过他，在事情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必向朱市长汇报，可是狄南军告诉他，因为查这批奶粉，市里已经有好几位领导给工商局打了招呼，如果朱市长那里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工商局也不敢擅自再查下去。 　　“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就严格按照程序办事，奶粉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害人的。对于这样的商家和厂家，一定要追究其法律责任。”朱代东坚定的说，近几年来，食品问题层出不穷，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很多不良商家就从产品的质量上想办法。原本有营养品的，现在变成了没有营养，原本吃了长身体的，现在却让身体有害。 　　虽然这种有害只是细微的，可是日积月累之后，对人造成的影响，就会难以估计。朱代东实在无法想像，为了赚钱，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他们不怕犯法？朱代东特意问过有关人员，结论是，我国在这方面的法律存在一定的漏洞，再加上处罚的力度不大，而查处的成本又高，因此一些执法部门，干脆就听之任之。 第1307章 吃饭 　　朱代东的话，伍成科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狄南军，这让狄南军吃了颗定心丸。随着我国经济发高速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也日益提高，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吃得饱，而要吃得好。不但要追求口感，而且还要追求营养。 　　奶粉原来并不是普通人所能消费得起的，一般家庭，也就是家里有婴儿的情况下，会买几包。但现在，大人、老人，很多人早晚都要喝一杯牛奶。对于奶粉，许多人一直把它当成最有营养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去怀疑，奶粉也会有问题。 　　“请你转告朱市长，为了全市百姓的吃的放心，我们工商局将竭尽全力。”狄南军坚定的说，其实他对于那批奶粉，心里已经有了底。至于要送到省里检查，只是一个借口。要不然他会蠢得向朱代东报告？ 　　“朱市长有指定，请你们严格按照程序办事，对于那些不法商家和厂家，一定要严厉打击。”伍成科说道，朱代东加强食品安全的做法，他也是非常赞同的。他是木川人，如果能让木川的所有食品，全部变得能够安全食用，哪怕就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这是当然，等朱市长回来，我们应该就把这件案子办好了。”狄南军笑着说。 　　“工商局的效率，现在真是越来越高了，狄局长，看来你进步的很快啊。”伍成科调侃道，狄南军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自从朱代东重视市里的食品安全之后，工商局就成了开路先锋。如今工商局的人员，除了最基本的办公人员，需要留在办公室里之外，其他的人，基本上每天都要上街查访。 　　而随着木川市对食品安全打击的力度越来越大，一些不法商人也很自然的把一些不合格的食品，悄悄转移出了木川市。一个严格而合理的制度，自然就没有了那些不法分子生存的土壤。虽然现在木川还不能说已经有了这样的境界，可是朱代东和他的这一届政府，正在向着这方面努力。 　　“谢谢伍科的表扬，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争取早一点真正的进步。”狄南军微笑着说。 　　朱代东回到驻京办没多久，钟召云也回来了。要接近包华然跟荣光可能比较难，但如果只是打听他们的喜好，根本就无需跟他们见面就能知道。 　　“朱市长，晚上除了要准备原浆保健酒之外，恐怕还得另外准备一些礼物才行。”钟召云说道，今天晚上的宴会，对朱代东乃至整个木川，至关重要。特别是荣光，作为规财司的司长，对木川新建医院项目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黎丙赣。 　　“我们有准备吗？”朱代东问，他这次来北京，最主要的就是带了三百箱原浆保健酒，但是现在看来，原浆保健酒也不是万能的。 　　“驻京办这里有一批香港订制的书签，黄金做的，是香港周生生出品，手工非常好。每张书签当时的价格超过了二千元，我的意见是每人准备两张，你看可以吗？”钟召云说道，直接送钱太俗，包华然跟荣光也未必会接受。但是送书签则不然，属于艺术品，一般的人也不会去计较价值。 　　“可以，晚上的节目呢？”朱代东问，钟召云肯定是去打探了一番才回来向自己汇报的，包、荣两人的喜好，他也应该清楚了一些。 　　“可以去人间天堂，那里是北京夜生活最丰富的娱乐场所，或者就在长安俱乐部里打几圈也行。”钟召云说，人间天堂是北京的一个高档娱乐场所，那里的女子都来自北京各大艺校各在北京漂泊的模特，甚至还有一些不太出名的明星。当然，请明星作陪，价格自然不菲。 　　但越是这样，去那里消费的人就越多，很多北京人招待外地来的客人，就喜欢去人间天堂。其他他们觉得，就算是在人间天堂里坐一会，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要知道，人间天堂里，只要你进了门，哪怕不消费，也得二百元一个人。如果在里面叫了小姐，消费个十万八万，绝对不算什么难事。 　　而且里面的小姐，也不能以普通的小姐而视之。曾经有一个笑话，说一个客人在里面叫了个小姐，他觉得那小姐的形象很好，他是做平面设计的，完全可以去做一期平面模特。当然，价格不高，只有五千到八千元。当时那小姐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最后离开人间天堂的时候，客人的车子正好跟小姐的车子停在一起，千万别以为这里的小姐就开不起私家车。结果那客人开的只是普通的奥迪，而人家小姐，却是一辆进口跑车。 　　“好吧。”朱代东微微颌首，人间天堂的情况，他也听说过。甚至上次跟张天睿在一起的时候，对方还说要请他去。只是朱代东对于那样的场所，并不感兴趣，而张天睿对那里面的小姐，兴趣也不是很多，现在像他这样的级别，已经对三流明星不会感兴趣。 　　到晚上的时候，朱代东提前到了长安俱乐部，今天晚上的饭局，对木川市很重要，哪怕他是木川市长，可是对待像包华然和荣光这样的重要客人，还有很慎重的。 　　“朱市长，怎么能让你亲自在外面等呢？”包华然陪着荣光一起来的，按照一般情况，他应该比荣光晚到才行。虽然荣光的级别比他高，可是他的职务却比荣光更加重要。所以参加宴会，他到达的时间，也应该比荣光更晚一些才行。这些都是官场的严格“纪律”，可是因为今天他是介绍人，朱代东跟荣光又不认识，总不能让荣光一个人先来吧。 　　“这是应该的，包秘书，这位就是荣司长吧？”朱代东热情的伸出手，微笑着说。 　　“是的，荣司长，这位就是木川的年轻市长朱代东同志。”包华然微笑着说。 　　“你好，朱市长，久仰大名。”荣光看到朱代东时，明显露出诧异之色，像朱代东这样年轻的官员不多，来自地方的就更少。而且在接到包华然的电话之后，他就向古南方向打听了关于朱代东的情况。打听的结果让他非常惊讶，朱代东竟然是农村出身，而且本身没有什么背景，他之所以现在这么年轻就成为木川的市长，竟然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现在的官员，要想完全只依靠自己的能力而获得进步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当然，像朱代东那会，九十年代初，这样的机会，可能还有。但是越到后面，这样的机会就越小。这也让他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要跟朱代东正面接触一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敢，不敢，荣司长能来，我是倍感荣幸啊。”朱代东笑着说，荣光应该不到四十，保养得非常好，身材高大，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但是他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又很儒雅。 　　“大家都别客气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见了都是朋友。”包华然笑着说，官场里的饭局之所以会越来越受人欢迎，越来越让人觉得值得投资，原因何在？在饭局中，不但能巩固自己的关系，还能增加自己的关系，所以我国一直在喊要控制公款消费，但这是一个利用公款交际的绝佳平台，试问，各级政府官员，又怎么会舍得放弃呢。 　　“不知道两位喝什么酒？”朱代东把他们引进包厢，等坐下来之后，问。虽然长安俱乐部的每间包厢都有专门的服务员，但今天朱代东没有用，而是让钟召云担任临时的服务员。 　　“茅台吧，这是国酒，也是男人喝的酒。”荣光看了包华然一眼，笑着说。 　　“荣司长，你又想来灌我了吧？我来瓶红酒吧。”包华然说，他虽然职务最重要，但是作为秘书，也是最不自由。至少在喝酒方面，就必须随时保持清楚。如果晚上碰到突发事件，黎丙赣突然给他安排工作，可他却喝得酩酊大醉，那这个秘书算称职吗？ 　　“这可不行，大家都是男人，怎么能不喝白酒呢？”荣光不满的说，在单位上，他会尊重包华然，就算包华然的级别比他低，但对方的位子很关键。可是在私人场合，如果不拉近些关系，那参加饭局还有什么意思呢？ 　　“荣司长，这一点我能理解包秘书，他可是领导身边的人，我们地方上俗称二号首长，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惕才行。”朱代东看到包华然露出难色，连忙说道。 　　“朱市长，你可是被他的表面迷惑了，我们部里，最能喝酒的，包处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荣光笑着说道。 　　“真的？”朱代东惊讶的看着包华然问，这倒是跟他很相似，想当年他担任陈树立秘书的时候，也经常要给他挡酒，秘书如果酒量很好，在关键时候能救领导的场，那这样的秘书当起来，也自然很受领导的器重。 　　“你别听他的，这样好不好，荣司，我只喝两瓶，量一到，立马盖酒杯。”包华然说道，既然上了酒桌，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如果荣光不在这里，他说只喝红酒，朱代东还不会说什么。 　　“包秘书，只喝两瓶，你这酒量可能在北京城都能排得上号了吧？”朱代东佯装诧异的说。 　　既然上了酒，说起话来就要方便得多了，荣光的酒量也不错，酒酣耳热之后，自然也就说到了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 第1308章 误解 　　或许是因为朱代东跟他们的身份相当，荣光与包华然也没有矜持，而且朱代东喝起酒来，也不会偷奸耍滑，所以酒桌上的气氛非常的热烈。 　　“荣司长，我敬你一杯，都说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以后如果有机会来木川，到时一定要请你尝尝我们木川的特色菜。”朱代东给荣光倒了杯酒，微笑着说。 　　“朱市长，你说话一套一套的，很有趣嘛。”包华然在旁边笑着说，他一直都在国家部委机关工作，跟基层干部的接触有限。跟着黎丙赣出去，下面至少也要副省级以上的干部作陪，一般来说，都是省里的一、二把手亲自陪酒。在那样的气氛下，政治气氛非常浓，像这样的段子听的并不多。 　　“其实这有一大段，包秘书如果想听的话，我说给你听。全文是这样的：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乐趣也没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没有！”朱代东微笑着说。 　　“话糙理不糙，特别是最后一句，更是至理名言。”荣光大有深意的说。 　　“荣司，我看这句话就很适合你。”包华然笑着调侃道。 　　“其实关于喝酒的段子还有很多，比如说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才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要调走。另外还有民间段子，说喝酒有几个阶段：一是处女阶段，要严防死守；二是少女阶段，半推半就；三是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四是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五是老太阶段，明明不行还在乱比划。咱们一开始就进入了第三阶段，来者不拒。”朱代东笑吟吟的说，这样的段子，他主动听到的不多，被动听的不少。他有着超强的记忆力，这些段子，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听到的，只要他听过一次，马上就能背出来。 　　“看来还是要多到基层走一看，听一听，才能丰富这方面的知识啊。”荣光笑吟吟的说，部委机关有大机关的乐趣，基层单位有基层单位的乐子。大机关里，相互之间交心的不多，能谈得来的，也寥寥无几，像他跟包华然之间，也只是因为各自职位的原因，才走得比较近。 　　“欢迎荣司有机会来木川视察指导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在酒桌上，他跟荣光与包华然，都没有办法谈到工作上的事。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意思，他们两个都应该是清楚的。 　　“荣司，下去视察工作的事以后再说吧，今天晚上如何安排？”包华然问，如果木川的一百五十家医院真的建成了，全民免费医疗的政策也执行了，卫生部的大多数领导，肯定都要去视察的，不要说荣光，就是自己也会跟着黎丙赣去指导工作。 　　“包秘书，荣司，听说北京的人间天堂很有特色，到了北京不去人间天堂，就算白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朱代东笑着问。 　　“朱市长还没去过人间天堂？”荣光诧异的说，像朱代东这样级别的干部，又这么年轻，来北京肯定不是第一次。人间天堂这么艳丽，朱代东怎么可能没去过呢。 　　“人间天堂其实并不适合朱市长这样的谦谦君子，这里更加适合你。”包华然笑笑说，从晚上的安排就知道，朱代东在这方面很传统，而他跟朱代东只是第一次吃饭，怎么可能去那样的场所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就算今天要真的去人间天堂，也未必能玩得尽兴。 　　既然不能人间天堂，散席后就在长安俱乐部里玩牌，包华然跟荣光都喜欢玩麻将，而钟召云是相相精通，朱代东却是无所谓。就算他以前没有玩过，只摸了两把，马上就知道玩了。不但会玩，一百四十四张麻将牌，很快就在他面前像透明似的。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同样也没有两个物体会发出完全一样的声音。 　　但这样的玩牌，对朱代东来说，并不是以输赢为目的，他今天的目的主要是荣光。作为卫生部规划财务司的司长，荣光手里掌握着重大的权力。 　　卫生部规划财务司的主要职责是：拟订全国卫生事业中长期发展规划和专项建设规划，推动区域卫生规划工作；统筹规划与协调全国卫生资源配置，管理大型医用装备配置；提出卫生经济、医疗服务价格、药品价格、基本医疗保险费用结算等政策建议；负责提出卫生部部门预算、中央财政转移支付资金和基建投资及其他国内外资金、资产的安排意见与管理；拟订卫生财务、会计、基建管理规章制度和标准，拟订国家卫生装备管理办法和标准；拟订药品和医疗器械采购相关规范；负责部属（管）单位规划建设及财务资产管理等；负责内部审计工作。 　　从上可以看得出来，木川市想要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无论是前期审批、大型医用装备配置的统筹规划与协调，以后木川要搞卫生经济、医疗服务价格、药品价格、基本医疗保险费用结算都要跟规财司打交道。当然，木川相当一部分事情，是要给古南省卫生厅的规财处沟通，可是上面的工作没有做好，下面的工作自然不好开展。 　　“代东市长，看来今天晚上你的手气不行。”荣光在结束牌局后，微笑着说。今天晚上他跟包华然是大赢家，木川市的那个钟召云一直在打业务牌，一把都没有胡过，他是心知肚明年。 　　但是朱代东却不同，看得出来，他很少玩麻将，而且今天晚上也打得很认真。可是因为技术上稍逊一筹，最后朱代东也是输家。 　　“没有关系，今天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荣司，明天晚上再继续如何？”朱代东笑着说，荣光自然想不能，有输有赢才是他一惯的风格。很多领导喜欢跟朱代东玩牌，因为跟他玩牌，不但经常会赢，而且赢得痛快，过程也很精彩。 　　“好啊，明天晚上我来安排。”荣光笑着说，跟朱代东玩牌的过程充满着激烈的对抗性，而且朱代东也不会刻意给他留面子，如果不是技术加手气，再加上钟召云在旁边总是放水，他今天晚上的收获还算不错。 　　“那行，明天晚上我再来报仇。”朱代东笑着说。 　　“朱市长，黎部长下午抽时间给你们木川题了词，刚才只顾着打牌，忘记给我了，你派个人到车上去拿吧。明天晚上的牌局，可别忘了我。”包华然也笑着说，他的想法跟荣光一样，跟朱代东一起玩牌，有一种对抗性。 　　“黎部长的字题好了？”朱代东喜形于色。 　　他马上亲自陪着包华然一起去拿了那副字，黎丙赣给木川医疗卫生系统题的词是：“服务百姓，解除痛苦”，另外还有一行字：“木川人民医院”。 　　“包秘书，请你转达木川二百七十万群众对黎部长的感谢。”朱代东诚恳的说。 　　“好，一定转到。”包华然钻进车子，说。 　　“代东市长，感谢今天晚上的款待。”荣光等包华然的车子开走后，跟朱代东握了握了手，微笑着说。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招待不周、酒席不恭，没能让荣司尽兴，不要见怪才是。”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市长太客气了，你们木川新建医院项目，处里已经在研究了，但我听说，部里有一些领导，对木川的这个项目，却有不同意见。”荣光缓缓的说，木川市请他又吃又玩，既拿了东西，又赢了钱，不就是想听他说几句知心话么。 　　“哦，荣司，我们在北京认识的人不多，对卫生部的领导也不是很熟，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朱代东诚恳的说，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得到所有的人同意。木川新建医院项目，虽然得到了国家计委王怀玉、卫生部长黎丙赣的大力支持，可是也有很多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就连周保宁对这个项目，其实也是没有绝对的信心，遑论其他人了。 　　当然，朱代东也认为，部里的领导对木川新建医院项目，有不同意见也是正常的。这并不就表示对方就一定反对这个项目，只是因为他们对木川的实际情况不是很了解，他们也不清楚木川市政府的信心，所以对这个项目有误解，也是正常的。朱代东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领导对木川有误会，只要能给他一个合适的机会解释，肯定能赢得对方的谅解。 　　“其他的部领导我不太清楚，但是我们司的主管领导邹巧燕部长，可能有些想法。”荣光犹豫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 　　“可能邹部长对我们有误解，我会想办法向她解释的。”朱代东感激的说。 第1309章 美容膏 　　邹巧燕，女，卫生部副部长，分管规划财务司、卫生监督局、直属机关党委，联系卫生部卫生监督中心、卫生部项目资金监管服务中心、卫生部卫生发展研究中心。虽然她不是卫生部常务副部长，可是她在卫生项目的审批和资金划拨时，有很大的发言权。 　　朱代东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马上就返回了木川驻京办，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在会上，朱代东向大家介绍了今天的情况。对于新建医院项目的每一个细节，朱代东都非常重视。现在部里还有领导，对这个项目有不同的意见，这说明木川的工作做得还不够。 　　“朱市长，关于这位邹巧燕部长，我可是听说她性格刚直，作风强硬。她如果对我们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有意见，在研究我们这个项目的时候，一定会坚决反对的。”时友军说道，他以前可是听说过这个邹巧燕的事情，非常耿直的一位领导。她如果下去视察工作，下面很多单位都是胆战心惊，很怕被她当面批评。 　　邹巧燕批评人的时候，从来不假以颜色，她的言语犀利，当着很多人的面，能让你下不来台。而且她也没什么爱好，快五十岁了，或许是因为到了更年期，卫生部的人，都觉得她喜怒无常。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专门向邹部长汇报一次，我相信邹部长是能理解我们的。”朱代东说道，不管邹巧燕有什么想法，只要她能认真听取木川的汇报，他相信邹巧燕应该会改变原来的态度。当然，如果能想办法让邹巧燕去木川看看，那就更好了。 　　“朱市长，时市长，邹巧燕同志清正廉洁，很少接受别人的吃请，她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做美容。据说她的工资，大部分都是花在这方面，她很在乎自己的容貌。”钟召云说，对于女人来说，容貌是她们最看重的东西，邹巧燕原来一直扑在工作上，直到登上部领导的职位后，才发现，自己工作了一辈子，付出了很多，特别是自己的青春。 　　现在她经常去美容院，每次做完美容之后，照着镜子，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年轻。而单位上的人，也都觉得，她不像五十年，倒像只有四十。但是做美容，其实需要的资金也很多，而邹巧燕性格刚直，比如长安俱乐部就有国际上最先进的水疗设施，可是这样的地方，她是根本不会来的。 　　“朱市长，长安俱乐部不是有一个顶级的美容中心吗？我们是不是可以请邹部长去做个美容？”时友军提议道。 　　“这恐怕不行，邹部长很少接受别人的馈赠，况且这么高级的消费，就更加不用开口了。”钟召云说道，他曾经想过买一套国外的高档化妆品送给邹巧燕，但是他东西还没有买，就被人警告，这样的做法，只会适得其反。 　　“要不送套化妆品？”风焕兰说道，她也是女人，女性的喜好除了衣服、珠宝就是化妆品了。 　　“送什么样的化妆品呢？贵重的，她肯定不会接受，便宜的，会有效果么？”钟召云反问道。 　　“想要找价格便宜，而又效果显著的化妆品，显然很难。大家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我们市里的原浆保健酒，对女性的美容有没有效果？”时友军突然问，原浆保健酒是朱代东搞出来的，对老人有效，如果他再改良一下，会不会就对女性有效呢？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这样吧，大家再想想办法，我也去想一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明天再聚在一起开会。”朱代东说道，时友军的话提醒了他，原本他就想给严蕊灵搞一个美容产品，现在或许邹巧燕就要提前试用了。 　　“朱市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买一套高档化妆品，再用普通化妆品做包装。”风焕兰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的话，邹巧燕也能接受，他们的东西也送了出去。 　　“友军市长，这件事拜托你去处理一下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如果能打动邹巧燕自然好，如果不行，自己到时再出面就是。 　　朱代东回到房间之后，给芙蓉县的曹长宽打了个电话，“长宽书记，我是朱代东啊，有件事要麻烦你。” 　　“代东，这么晚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曹长宽诧异的说，自从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两人很少再联系，现在朱代东突然半夜三更打来电话，他以为朱代东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事，我现在北京，明天想要点芙蓉县的中药材。”朱代东笑着说，他知道曹长宽的想法，半夜突然打电话过来，又没有提前预约，当然让人浮想联翩。 　　“可以，送到北京还是送到木川？”曹长宽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目的了，芙蓉县的中药材管理非常严格，一般的人不要说拿药材，就算是药材的影子都见不到。 　　“哪敢让你送北京，明天我让木川的人过来拿，我在北京有用。”朱代东说。 　　“那么麻烦干什么，我明天让人给你送到楚都机场就是，保证你上午之前能拿到。”曹长宽笑着说，木川离楚都只有六十公里，离芙蓉县也有一百四十公里。让木川派人来，来回就是三四个小时，而楚都机场明天上午飞北京的航班只有一趟。 　　“那就麻烦你了，长宽书记，麻烦你记一下具体的分量。”朱代东说。 　　“不用了，我每样给你拿二十斤就行了。”曹长宽说道，对于朱代东来说，这些配方都需要保密，对于其他人来说，芙蓉县的那些中药材都是宝，可是对自己和朱代东而言，不过是些廉价的草药罢了。 　　“可以，但我在北京不需要那么多，每样五斤就足够了。”朱代东说，其实他要熬制药材，有得一斤就行了，但无名老道的配方，他还得试验才行。 　　“那行，这件事交给我就可以了，保证明天让你拿到这些中药材。但是代东，你搞出了好东西，也要记得老哥哥我哦。”曹长宽说道，木川的原浆保健酒，现在可能全国都有名，一瓶难求。可是曹长宽知道，这些原浆保健酒，都是用芙蓉县的中药材炮制出来的。 　　“没有问题，这次搞出来的东西，你可能还真用得上。”朱代东笑着说，天底下的女性都有爱美之心，曹长宽的夫人肯定也不会例外。到时候，曹长宽或许用一点无名美容膏，就能解决家庭美满幸福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时友军带着韩良和钟召云去了卫生部，而朱代东让伍成科去首都机场拿中药材。曹长宽昨天晚上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马上就给给县里的有关人员打了电话，让他们一早准备。今天早上天还没亮，芙蓉县就派出了专人专车，把无名配方上十四种药材，每样五斤发航空货运到了北京，剩下的中药材送到了严蕊灵那里。 　　曹长宽原本是想把剩下的药材送到木川，但是朱代东觉得芙蓉县把中药材送到楚都，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是芙蓉县的干部，纯粹是因为跟曹长宽的私人关系，如果让他再送到木川，朱代东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伍成科把药拿回来之后，朱代东马上就开始了熬制。他首先对这些中药材进行了处理，有几味药，是需要用白醋浸泡的，而有几味药，则先要用白盐炒。不要少看了这些步骤，如果缺少了这些步骤，最后制出来的成品，效果会大打折扣。 　　“朱市长，时市长已经回来了。”伍成科在拿回药材之后不久，就得知时友军一行人已经从卫生部回来了。他马上先去了解了一下情况，上午时友军去卫生部办的事情并不是很顺利。 　　“友军市长的事办得如何？”朱代东问。 　　“好像不是很顺利，没有见到邹部长，东西交给了她的秘书，但是邹部长知道之后，又退了回来。”伍成科说道，其实事情比他说的还要严重，邹巧燕得知是木川送的化妆品，而且还知道那些化妆品被木川“偷梁换柱”之外，大发雷霆，把时友军叫进去，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邹巧燕不管时友军是古南省的干部，也不是非卫生系统的人，当着时友军的面，把话说得很重。邹巧燕甚至还说，要把那些化妆品交给古南省纪委，让古南省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友军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当着邹巧燕的面，不停的检讨认错，邹巧燕才答应既往不咎。可是她对于木川市干部的印象，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朱代东叹了口气，他现在正在做的事，只是根据无名老道当初的传授，对于这个美容膏，是不是有效，能有多有效，他心里也没有底。 　　一直到晚上，朱代东才开始正式熬制美容膏，驻京办的人也知道朱市长正在忙着很私人的事，也就没有过去打扰，甚至就连伍成科也很识趣，让朱代东亲自在房间里熬药…… 第1310章 非常的有效果 　　从晚上八点开始熬药，小火慢熬，一直熬了四个小时，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终于一大壶水只剩下一点，而那些已经磨成粉末的中药材，也变成了黑糊糊的泥状。朱代东倒了一小碗药水出来，又挑了一碗药泥，他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这就是美容膏？ 　　按照当初无名老道的说法，这个美容膏的作用也很神奇，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痦、延缓衰老等等，当时老道说得天花乱坠，朱代东都怀疑老道所说的真实性。只是当时他好像并没有耳鸣，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肯定，因为这东西，据老道说，他也只知道做法，而没有实用过。 　　“朱市长，是不是已经成功了？”伍成科听到朱代东的房间里有动静，连忙走了进来。虽然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可是作为朱代东的秘书，朱代东没有休息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休息的。 　　而且朱代东晚上在熬的这东西，闻起来像药，但是药中又带着一股清香，没有常见中药熬时的苦。虽然朱代东一直没有说他做的是什么，但是今天他连卫生部都没有去，可见这些东西，比去卫生部还重要。 　　“算是吧，但是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效果还难说，最好是能找一个人来试验一下。”朱代东微微颌首，他已经听到时友军、钟召云、风焕兰都往自己的房间来了。 　　“让我来实验吧。”伍成科连忙说。 　　“这可不行，这是准备送给邹部长用的，得让一位女性来试。”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让我来试一下行不行？”风焕兰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朱代东最后那句话，她连忙也说道。 　　“风主任，你虽然也是女性，可是这东西我以前也没有搞过，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如果没效果也就罢了，若是对你的肌肤造成了反作用，岂不是害了你？”朱代东连忙摇了摇头道。 　　“只要是为了工作，牺牲一点肌肤又有何妨？”风焕兰坚定的说。 　　“朱市长，既然风主任如此高风亮节，我们也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就请风主任免费享受吧。”钟召云笑着说。 　　“钟主任，如果我毁了容，这个驻京办主任肯定是当不了的，到时没饭吃了，你可得包我。”风焕兰说道，她本身身材很好，也很喜欢化妆，是个爱美之人。如果不是当着朱代东的面，要让她来做这个试验品，肯定是不干的。 　　“这样好不好，可以不在脸上搞嘛，随便到身上搞个地方试一下，不就行了吗？”时友军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最后决定在风焕兰的左小腿上做实验，之所以取在这里，因为明天大家都可以验证。当然，为了有个更加明显的比较，她的右腿暂时不会抹美容膏。 　　“这是配合的药水，具有排毒养颜增白等多种功效，而且我保证，绝对无毒无害。”朱代东拿着那碗药水，递给风焕兰面前，说。 　　“只要是朱市长送给我的，哪怕就是毒药，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就喝下去。”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 　　“风主任，你这可有些看人识味，怎么我们跟朱市长的差别就这么大呢？”时友军在旁边笑呵呵的说。 　　风焕兰当着众人的面，喝了那碗不知名的药水，虽然她说的大义凛然，可是喝药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要是明天早上自己醒来，半身不遂，那就叫自食苦果了。 　　拿着那碗美容膏，风焕兰回到房间，给左小腿密密麻麻的抹上一层美容膏，又用纱布仔细的包好，在忐忑不安中，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风焕兰一睁开眼睛，马上就爬起床，先运动了一下四肢，发现全身没有哪个器官不正常，这才去洗漱。可是在洗脸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今天早上的脸特别的脏，好像脸上有一层黑不溜秋的油脂似的，她赶紧到镜子前一看，天啦，像乞丐似的。 　　她赶紧洗脸，用洗面粉足足洗了三次，才感觉脸上干净了。等她再去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好像白净了许多。这种白，不是通过粉底刷出来的，而是真正的白净。她把脸凑近镜子，仔细的看着，天啦，真的白了！再仔细看眼角的鱼尾纹，原本五块鱼尾纹像坑道似的，但现在明显被填平了，如果不仔细看，都不容易注意到。 　　风焕兰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把左小腿上的纱布拆开，仔细的清洗。在洗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出特别的不同，但是当她把自己的两条腿并到一起的时候，差别就出来了。左小腿明显要白一些，如果换在平常，一黄一白的两条腿，她绝对是不敢出门的，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许多，穿好衣服马上就跑了出去。 　　风焕兰跑到朱代东的房间，此时时友军、钟召云都已经到了，他们也很想知道，昨天晚上在风焕兰身上的美容膏，到底有没有起作用。昨天时友军去卫生部，给邹巧燕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这种印象，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现在朱代东搞出了美容膏，有没有效果，有多大的效果，他们都想很一时间知道。 　　“风主任，怎么样？”钟召云见到风焕兰，就往她的小腿上看，只是风焕兰穿着裤子，他又没有透视眼，只能干看着。 　　“朱市长，你的美容膏实在太好了，各位领导请看。”风焕兰也不顾形象，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自己的裤子提了上去。当她露出右小腿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觉得什么异常，最多也就是觉得风焕兰的腿很美，上下均匀，就像一件艺术品。 　　但是当风焕兰把右小腿的裤子也拉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虽说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是朱代东的美容膏，已经用实例证明了，这是一套非常有效的美容用品。原本他们还觉得风焕兰的右小腿很白，但是跟她的左小腿一比，就显得黄了。 　　“各位领导，怎么样？效果如何？”风焕兰被几个男人死死的盯着看，哪怕她再大方，此时脸上也浮现了一朵红云。 　　“看来还是有效果的，风主任，在你的腿上已经证明了美容膏的作用，但还要在你的脸上试验一次才行。”朱代东缓缓的说，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他意料之中。无名老道的这个配方，千变万化，以后如果能找到老道，一定要请他开一家公司。老道不是喜欢喝茅台吃猪头肉么，到时让他天天泡在酒里，猪头肉吃一碗扔一碗，让他下半辈子天天过这样的生活。 　　“没问题！”风焕兰笑着说，现在她对朱代东的美容膏已经有了绝对的信心，就算朱代东不说，她也会悄悄再做个实验。当女人得知有这样的东西时，哪怕就是让她们去冒险，也阻挡不了她们前进的步伐。 　　“朱市长，既然效果这么好，我们是不是马上准备去卫生部？”钟召云问。 　　“不急。”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现在绝对不能操之过急，一来风焕兰还没有在脸上实验过效果，二来白天再去卫生部，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朱市长，昨天晚上的药水，能不能再给我喝一碗？”风焕兰说，昨天晚上她喝那碗美容水的时候，心里是很苦涩的，因为不知道后果如何，总是忐忑不安。但现在，她知道那碗药水，简直可以说是神，哪怕别人告诉她，喝下那碗药水，会折寿十年，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女人为了美容，宁可少活十年。在她们的眼中，她们最好的归宿，就是在人们心目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很多美容的女人，在苍老之后，意外自杀，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们接受不了自己现在的容貌。 　　“可以，那药水有效果吗？”朱代东问，他这才注意到风焕兰的脸，此时的风焕兰并没有化妆，脸上也没有任何粉底，但是在朱代东看来，她并不亚于昨天。 　　“有，非常的有效果。”风焕兰肯定的说，昨天那碗药水，可以说已经令她脱胎换骨，化妆品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让女人美丽，但化妆品的隐患也很大。而这种把身体内的毒素排出来的纯中药，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危害的。 　　“那就好。”朱代东又给她倒了一碗。 　　但是这次风焕兰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喝下去，她拿回了房间，这样的美容药，她不想一次就喝完。她也知道，在自己身上证明了美容膏的作用之后，以后再想要得到这种东西，就很难了。就像原浆保健酒，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大家都觉得无所谓，但现在黑市上，已经有人出到一万元一瓶的价格了。她倒不是想倒卖赚钱，而是为了自己的容貌着想。至于美容膏，原本她昨天晚上还剩了一些，但现在又向朱代东要了一大碗，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啊，以后有钱都买不到，现在不私存一些，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1311章 逝去的光滑 　　风焕兰今天的工作就是睡觉，或者说躺在那里养神也行。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美容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听着电视，一看保养着自己的脸和手。因为已经对美容膏很有信心，风焕兰不但连眼皮也没有放过，就连手上，也涂得满满的。现在的美容膏可以免费使用，她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风焕兰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又内急得厉害，她才恋恋不舍的把脸上和手上的美容膏全部清洗掉。其实看到那些美容膏顺着水流，进入下水道的时候，她是很心疼的。从上午到现在，不过八个多小时，若是晚上的话，自己能一直保养十几个小时啊。 　　刚洗完脸，风焕兰马上就站到镜子前，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脸，肤色白了一些，虽然不明显，但是对于一个敏感的女人来说，她完全能够感觉到。另外就是眼角的鱼尾纹了，又浅了一些。虽然效果比今天早上的要小一些，但是她知道，这需要一个过程。如果昨天她还有五条鱼尾纹，今天就要消失，这样的事，恐怕只能发生在神话故事里。 　　现在能每次都浅一些，已经让她非常满意了。这说明朱市长熬制的美容膏，非常的有效果。只要自己能继续保持下去，让鱼尾纹消失，指日可待。而她今天又从朱代东那里，拿了一大碗，按照今天的使用量，让自己的鱼尾纹完全消失，只是时间问题，美容膏绝对够用了。 　　当风焕兰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朱代东又发明了一种能让人疯狂的东西。都说男人可以征服世界，但女人却能征服男人。女人靠什么征服男人？绝对大部分是因为容貌。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风主任，你真是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朱代东叹道，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风焕兰，只是想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昨天的风焕兰，跟今天有多大的区别，他非常清楚，这是自己创造的一个奇迹！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风主任，恐怕以后你要特别注意才行，要不然出了事故，市里可不负责的。”时友军也笑吟吟的说，一个女人的皮肤如果变得白璧无暇，现难看的女人都不会太丑。况且风焕兰原本就是一个美女胚子，更是显得芳菲妩媚。 　　“谢谢两位领导的夸赞。”风焕兰微笑着说，女人的容貌，不就是拿来被人欣赏的么。如果一个女人有着天仙般的容貌，但却无法被人知晓，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悲剧。 　　“风主任，晚上你跟我一起去邹部长家吧。”朱代东说道，让风焕兰随行，相当于带着一个真实的标本，可以让邹巧燕感觉到美容膏的神奇。而且风焕兰又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使用者，她对于美容膏，最有发言权。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风焕兰笑着说，她现在对于自己的外表，比原来更加有信心。她毕竟也是个过了三十的女人，原来依靠化妆品，让人觉得她丰神冶丽，但现在，哪怕不化妆，她也有绝对的信心。 　　“你准备可以，但是不能再化妆的，你现在的容貌，就是说服邹部长最好的理由。”朱代东笑着说。 　　“好的。”风焕兰自信的说，换在以前，如果不化妆，她是门都不会出的。女人，只想让别人见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朱市长，既然东西已经出来，是不是还要好好包装一下？风主任，你那里有没有好一点的化妆品盒？”钟召云问，这么好的东西，如果不好好包装，真是暴殄天物。 　　“有的，我马上去拿。”风焕兰说，作为一名美丽的女性，她其实也比相当一部分工资都花在化妆品上，这既是她的工作需求，也是她人生的追求。 　　“不必了，我看美容膏就用个塑料袋装着就行，至于药水，拜托风主任去找个干净的瓶子，就用那种矿泉水瓶就行。”朱代东说道，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包装呢？就算要包装，也绝对不能再用那种高级化妆品来装。这是纯天然的中药美容膏，一定要让邹巧燕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们又不是拿到市场上去卖，要包装得那么好干什么？再说了，包装得太好，恐怕又会引起邹部长的反感了。”时友军也说道，他其实刚才也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甚至还在想，直接让朱代东带着那个药壶一起拿到邹巧燕家。 　　“还是两位领导想的周到。”钟召云也马上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说。 　　邹巧燕住的是一个高档小区的一栋三层别墅，作为卫生部的副部长，她虽然享受的生活条件，比省一级政府要低一些，但是她的级别罢在这里。对于她的住处，钟召云已经打听清楚，这样的事情，对钟召云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是这栋吧？”朱代东看了看别墅前的门牌，问。他在外面就听到，别墅里有三个人，从他们的声音上听，年龄都不小了，至少这一点，是正确的。 　　“没错，十二号别墅。”风焕兰肯定的说，她走过去，轻轻按下了门铃，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保姆。 　　“请问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是古南省来的，请问这是邹部长的家吗？”风焕兰走过去，微笑着说。 　　“是的，你们是？” 　　“这位是古南省木川市的市长，朱代东同志，我是木川驻京办的主任风焕兰，我们想见一下邹部长，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家？”风焕兰说。 　　“请进来吧。” 　　保姆把朱代东和风焕兰引到客厅坐下后，就到楼上去通报。邹巧燕听说是古南木川来的干部，当时脸就一板，此时她正在家里敷面膜，哪有时间去见客呢？况且来的又不是她所欢迎的客人，当时她就让保姆让朱代东和风焕兰回去。 　　“这样吧，请你把我们的一点心意转给邹部长。”朱代东也知道，像邹巧燕这样的人，上午她才刚发了木川干部的脾气，晚上又要让她心平气和的听取木川的汇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或许她在试用了美容膏之后，才会有所转变吧。 　　“邹部长从来不收东西的，请你们拿回去吧。”保姆其实早就注意到风焕兰手里提的塑料袋了，看到塑料袋里还有个矿泉水瓶，她还以为是风焕兰自己用的东西，哪想到却是用来送礼的。 　　“这是我们那里的一点土特产，这是用来美容的美容膏，涂在脸上，能起到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等作用。这瓶子里装的是我们那里特有的中药，熬的中药，效果也很好。而且这东西，总共才几块钱的成本，我们知道邹部长清正廉洁，也不敢送贵重的东西。其实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邹部长，每天都能有个好心情，能更好的指导我们的工作。”朱代东谦逊的说。 　　“这……我上去跟邹部长说说吧。”保姆有些为难，邹巧燕对其他的东西确实不感兴趣，哪怕是有些人知道她喜欢美容之后，特意送的什么进口高档化妆品也是如此。邹巧燕确实是受美，这是女人的天性。但是她不喜欢把自己的这个爱好跟工作联系起来，更加不喜欢这个爱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让别人有机可乘。 　　邹巧燕听说木川送的东西只值几块钱，又听说能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她确实有些心动。可是她也知道，像这样的东西，自己不能要，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还如何堵住别人的嘴？但她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木川真的有这样的好东西，她倒宁愿专门派人去买一些回来。 　　看到邹巧燕下来了，朱代东跟风焕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着喜悦，只要邹巧燕肯见他们，就算成功了一步。 　　“你好，邹部长，我是木川的市长朱代东，这位是我们木川的驻京办主任风焕兰同志。”朱代东见到邹巧燕走下来，连忙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谦恭的说。 　　“你好，朱市长，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明天可以来我的办公室。但你们晚上来我家里，会打扰我休息的。”邹巧燕淡淡的说道。 　　“实在对不起，我们只待了一会马上就走。”朱代东连忙说道。 　　“你好，朱市长。”邹巧燕跟朱代东轻轻握了握手，她见朱市长很年轻，但是礼数周到，最重要的，这样的礼数，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装出来的，她心里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好，邹部长。”风焕兰见邹巧燕走到自己身前，连忙伸出双手，微笑着说。 　　“你好，风主任。你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啊，没用化妆品？”邹巧燕在跟风焕兰握手的时候，就感觉她的手很滑，那是一种令她很羡慕的滑，也是一种曾经出现在她身上，但现在已经永远逝去的光滑。 第1312章 交流心得 　　当两个女人说到美容方面的时候，旁边的男人，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闭上嘴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特别是当你对化妆品根本不感兴趣的时候，更加不能说话，否则只会引起她们的嗤之以鼻。 　　“以前我经常肜化妆品，但今天确实没有用。”风焕兰笑吟吟的说。说话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天然的光滑确实比用化妆品打磨出来的，手感要好得多。 　　“没用化妆品？”邹巧燕疑惑的说，她的眼神不经意的往桌上那个塑料袋看了一眼，又仔细的端详着风焕兰的脸颊，发现对方果然没有说假话。这几年她开始注意着自己的容貌，对于美容方面的知识，也慢慢在积累，只不过她的美容观，不是以手术或者昂贵的化妆品为途径，而是通过美容食补，以及一些便宜而简单的美容方法来实现。 　　“是的。说起来可能您不相信，我从昨天晚上开始，才开始敷用我们木川的美容膏和美容药水，才一天不到的时间，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似的。今天早上，我的脸上排出了很多又黑又脏的污泥，身上也是臭烘烘的。”风焕兰把自己今天早上的亲身经历说了出来，她同时又把自己昨天晚上做实验的小腿拿给邹巧燕看，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一比，效果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东西真有这么好的效果？”邹巧燕拿过桌上的塑料袋，打开后，用手摸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面闻。一股清香的药味，清香透鼻，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市的原浆保健酒，您应该知道吧。”风焕兰微笑着说，邹巧燕刚才还不愿意拉见自己，可现在已经对美容膏感兴趣了。 　　“这个美容膏跟原浆保健酒有什么关系么？”邹巧燕诧异的问，她作为卫生部的副部长，本身就是医药方面的专家。上次部里抽调部分专家学者，对木川的原浆保健酒进行研究，可是最后却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甚至专家学者用化学方法合成了他们认为跟原浆保健酒一样的原浆保健酒，可结果表明，木川的原浆保健酒是不可复制和访制的。 　　卫生部因为这件事专门开了几次会议，而且中央的有关领导人也专门听取过卫生部的汇报，除非让木川拿出配方，否则卫生部是不可能调制出跟木川原浆保健酒一样的保健酒。但让木川拿出配方，这样的事情卫生部是做不出来的。如果地方政府有了什么好东西，上级主管部门，都要插一手，那以后谁还敢创新？只要木川市能保证中央保健局的消耗量，卫生部就不会再干涉这件事。 　　“它们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也就是我们木川的朱市长熬制出来的。”风焕兰指着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朱市长，没想到你对中药有这么深的研究？”邹巧燕看着朱代东年轻的脸膛，意味深长的说。朱代东又要工作，又要研究中药，而且他还是担任领导职务，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研究中药呢？ 　　“也谈不上什么研究，只是碰巧得了两张方子。”朱代东谦逊的说。 　　“世上哪有那么多碰杯的事？朱市长，这些美容膏跟美容药水，我很感兴趣，但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馈赠，这也是我多年保持的原则。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所以我愿意用钱买，一千块钱你看够了吗？”邹巧燕说，她相信风焕兰跟朱代东不可能来骗自己，至少这些美容膏是用真正的中草药熬制的，她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可以肯定，这里面没有人参、珍珠之类的高价药材。 　　“邹部长，一千块钱太多了，如果你一定要付钱的话，五十元就够了。”朱代东诚恳的说，他昨天晚上，只用了十分之一的量，如果真的用市价来衡量的话，不会超过十元钱。但是芙蓉县的中药材，都是用特别的方法种植出来的，但再珍贵，五十元也足够了。 　　“不行，有这样的效果，一千元我还觉得捡了个大便宜呢。”邹巧燕起身去拿了一千元，而且让朱代东当着她的面写了张收据。 　　“邹部长，我回去可得受处分了，领导干部不能经商，我现在可是实实在在的跟您在做生意啊。”朱代东苦笑着说。 　　“你又没有公开销售，堂堂一市之长给我熬药，一千块钱绝对不算高。”邹巧燕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微笑着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朱代东接过钱，笑吟吟的说。 　　“朱市长，邹部长能买美容膏，我能不能也买一点？”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她的爱情之心，绝对不比邹巧燕弱，这么好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如果让她就此放过，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那可不行，卖给邹部长已经是特例，我哪能再拿这个东西来赚钱？”朱代东摇摇头，说。 　　“朱市长，你这可是厚此薄彼。”风焕兰撅着嘴巴说。 　　“风主任，我想朱市长不卖给你是有原因的，像你这么能干的驻京办，他应该送你几个疗程才对。”邹巧燕笑着说，如果这东西真是朱代东搞出来的，那成本确实不需要多少。 　　“谢谢朱市长。”风焕兰忙不迭的说。 　　“既然邹部长有指示，我自然要执行。”朱代东微笑着说。 　　邹巧燕之所以会对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有不同的看法，最主要是因为她对木川的会在这相项目的财政投入，以及这一届木川政府的执行力度有所怀疑。邹巧燕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地方上工作，她担任过医院院长、卫生局长还有副市长等职务，直到十年前才调到卫生部。对于基层工作的情况，她非常清楚。 　　木川报一个七十多亿的项目上来，而黎丙赣又答应给木川八个亿，如果到时木川只用这八个亿来建设十来所医院，那时卫生部能拿木川有什么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多也就是追一下责任，但像那样的事，都是集体领导民主决定。所有人都有责任，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有责任。 　　像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发生。现在的地方政府，都把小算盘打得精，一个一千万的项目，报个五千万。结果上面拨五百万，自己就只需要再垫五百万就行了。邹巧燕正是鉴于这样的情况，才没有最后下决心。 　　全民免费医疗，说起来很好听，可是这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现在全国，恐怕也就只有沙常市的两个县能做到。但那都是因原因的，雨花县跟芙蓉县，这几年连续创造着经济增长速度上的奇迹，他们从原来的经济贫困县，变成富裕县、小康县。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济基础，他们才有底气搞全民免费医疗。 　　而且一个县城，不过八九十万人，每年财政上拿出一个亿，足够应付所有开支了。但是木川有多少人？二百七十多万。如果加上外来人口，不会低于三百五十万人。人数多几倍，并不是仅仅是数量上的增加，各种问题也层出不穷。如果说雨花县投入一个亿的财政，就能解决全县几十万人的看病问题，可能木川每年投入十个亿，也未必能解决二百七十万人的免费看病问题。 　　再加上今天上午，木川的时友军，明目张胆的到自己的办公室来送礼，这更加让她反感。时友军的行为，让她对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更加怀疑。 　　“朱市长，你们木川要搞全民免费医疗，有没有想过，五年之内要投入多少财政拨款？我听说古南省沙常市下面有两个县，也搞了全民免费医疗，但那两个县的经济增长速度很快，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产业结构。木川在这方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邹巧燕缓缓的说。 　　“是的，我们市里在搞全民免费医疗的过程中，也会认真总结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成功经验，同时也要吸取他们的一些教训。”朱代东诚恳的说。 　　“这两个地方的经济发展，这几年搞得很好，他们有充足的财政收入。而木川呢，难道总靠卖铟？”邹巧燕淡淡的说。 　　“朱市长，雨花县跟芙蓉县，你好像都在那边工作过吧？”风焕兰说道，邹巧燕可能不太清楚朱代东的履历，但她却很清楚。而且她还知道，雨花县和芙蓉县之所以会搞全县免费医疗，正是因为朱代东的缘故。 　　“朱市长原来在这两个地方都工作过？”邹巧燕诧异的说。 　　“邹部长，朱市长原来担任过雨花县的县长，后来又担任过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县的免费医疗制度，正是朱市长当时在任的时候搞出来的。”风焕兰说。 　　“你就是那个神奇的县委书记？”邹巧燕诧异的说。 　　“邹部长寥赞了。”朱代东谦逊的说，他没想到邹巧燕还知道他有个神奇的县委书记的称号。 　　“原来你是从沙常走出来的干部，怪不得。”邹巧燕松了口气，她没有料到，木川市的市长是原来的芙蓉县委书记，只是她记得，在报纸上看到那篇关于神奇的县委书记的文章，是在两三年前，朱代东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木川担任市长了呢？ 第1313章 信心、决心 　　原本邹巧燕只是想跟木川来的两个人见一面的，但是谈着谈着，就到了十二点。得知朱代东原来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工作过，并且那两个县的免费医疗，正是他亲自主持开展工作之后，邹巧燕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改变。 　　朱代东向邹巧燕详细的介绍了木川市在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从现在低保户的免费医疗发现的问题说起，一直到木川市的远景规划。木川市的新建医院项目，缺的不是资金，也不是执行政策的力度，而是上面政策的支持，和医疗卫生技术人员，以及足量的国家基本药物。 　　“只要你们木川有这样的决心和信心，部里当然也会大力支持。如果木川真的能做好全民免费医疗这件事，那对其他地方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示范作用。”邹巧燕高兴的说，雨花县和芙蓉县虽然已经实行了免费医疗，但是因为地域的关系，影响力不大。而木川市，不但要搞全民免费医疗，而且还要在全民免费医疗的同时，搞出卫生经济。 　　一个城市，将通过一系统的政策，搞出一个卫生经济，这在全国也是罕见的。如果这样的卫生经济真的能搞起来，那不但能解决木川市所有医务工作者的工资和福利问题，而且还能带动木川本地的经济。这件事也需要木川拿出决心和魄力，放弃眼前的蝇头小利，把目光放远。 　　“有部里的正确领导，有邹部长的大力支持，我相信木川能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朱代东坚定的说。 　　“在家里就不要说这些套话了，你们欠缺的医疗卫生技术人员，我可以向有关单位打招呼，我相信黎丙赣部长，也应该对你有所承诺。至于国家基本药物的采购，你们反倒要提前准备好。据我所知，已经有一些非常用的国家基本药物，已经慢慢停产。比如说：西地兰、溴吡斯的明片、必可酮、磺胺嘧啶纳注射液、环磷酰胺注射液、氯霉素滴眼液、氟哌酸、牙周灵片、乳糖酸红霉素、注射用红霉素等等。你们木川如果想要把国家基本药物，当成所有医院的基本药物，那么就必须这些市场上已经不多见的国家基本药物的专门采购渠道。但我想，这样的渠道，你们可能很难找到。”邹巧燕说道，商人都是逐利的，医院现在也是如此。那些便宜而不常用的药物，医院不想采购，厂家也就不想生产。其实两方面的原因都有，虽然木川的医院，将不可能再存在那样的问题，但仅仅一座城市的医院，怎么可能让一家药厂恢复生产呢？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自力更生。木川市也有几家制约厂，我们已经研究过，这几家药厂，都要重新归市卫生局管理。我们自己的药厂，主要生产两头的药，用量最大的、最常用的药，以及用量小、不常用的药。至于中间的药物，将采用招标的方式，向全国的药物生产厂家定购。”朱代东说道，木川市原来有三家制药厂，原来在计划经济时代，这也是木川的盈利企业之后，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些国有制药厂，已经慢慢被市场所抛弃，同时也被时代所淘汰。 　　但现在，这几家濒临破产的制药厂，因为市里要搞全民免费医疗，而绝处逢生。不但企业不会再破产倒闭，而且市里将投入巨额资金，对制药厂进行产业升级。按照木川市的规划，木川将成立一家药业集团，全面整合市里所有的制药厂、中成药加工厂、中药制药厂等企业，生产能力和生产规模，将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也是一条很好的发展道路。我国从建国初期，一直就是坚持这样的道路，我希望木川，也能走出一条真正的自力更生的道路来。”邹巧燕说道。 　　“有领导的支持，我全市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我相信，木川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朱代东说道，他已经给木川规划了一个五至十的计划，他也希望自己能在木川工作五至十年，能看着自己规划的蓝图，一步步变成现实，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激励。 　　“代东市长，你后面的道路还很长，但我相信，不管道路多么的艰难曲折，既然你自己制定了这么一个目标，就不能放弃，更加不能沮丧。我相信，上级领导部门和广大人民群众，对你都是很有信心的。”邹巧燕说道。 　　“请邹部长放心，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不管前面的道路有多难，我都将义无反顾，奋勇向前。但我也希望，在适合的时候，您能去木川看一看，我相信，您一定能看到，我们木川市委市政府，有决心、有信心、有能力搞好全民免费医疗工作！”朱代东坚定的说。 　　“有机会我会去的。”邹巧燕说，光是听汇报，并不能发现什么问题，只有亲自下去走一走，看一看，才能知道朱代东所说的是不是真实的。但从朱代东所介绍的这些情况来看，朱代东对于全民免费医疗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特别是现在木川已经在实行低保户的免费医疗制度，这将极大的缓解广大低收入家庭的生活困境，对于提高他们的生活条件，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代东跟风焕兰离开邹巧燕家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十分了，因为在家里，朱代东介绍木川情况的时候，时间很充裕，介绍的自然也很全面。现在的木川，不再是别人印象中的木川的。今年木川的经济，也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木川市今年的财政收入也将大幅度增加，但是木川有钱了，不是用来搞形象工程、面子工程，而是要搞一些实实在在的惠民工程。 　　“朱市长，我想邹部长应该完全改变了想法。”风焕兰笑着说，朱代东这次来北京，最主要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卫生部有了黎丙赣和邹巧燕的支持，这个项目，审批通过是没有问题的。 　　“邹部长是一个很认真的领导，想要让她改变看法，就要看我们的工作做得扎实不扎实。风主任，今天晚上你跟邹部长谈的不错，以后这里要多走动。”朱代东叮嘱道，不怕领导讲原则，就算领导没爱好。 　　“这没有问题，但是每次来我总不能空着手吧？”风焕兰笑吟吟的说，她不知道美容膏的效果会维持多久，或许以后每天都要用美容膏敷脸，那就需要朱代东源源不断的供应美容才行。 　　“还惦记着我的美容膏呐，你放心，不会让你断了货。”朱代东说，昨天晚上他熬的那一壶美容膏，就足够风焕兰跟邹巧燕用几个月的了，如果他再把剩下的药材，全部熬出来，让她们两人用上一年绝对不成问题。 　　一直到车上，朱代东才拿出手机，他原本以为，只会在邹巧燕家待一二个小时，没想到这一谈，竟然没刹住车。刚开始风焕兰跟邹巧燕谈得很投机，那个时候，朱代东的电话其实已经响过几次，但是他都没有接听。后面朱代东自己向邹巧燕汇报的时候，他的电话就更加不会接听了。 　　此时朱代东拿出来一看，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四十多条短信。电话有张天睿打来的，也是荣光打来的，还有包华然也给他打了电话。朱代东原来前天晚上跟荣光约好，昨天晚上打牌的。结果昨天晚上朱代东要熬药，就把牌局延到了今天晚上。没想到今天晚上也没有时间，看到荣光和包华然都打了电话，朱代东马上给包华然回了个电话。 　　“包秘书，实在不想意思，刚才在向领导汇报工作，你们散了吗？”朱代东一脸的歉意。 　　“我给你发的信息没看？找不到你的人，只好让时市长来顶了。”包华然笑着说，他给朱代东打电话，结果没听，只好给钟召云去个电话。对方告诉他，朱代东去向领导汇报工作了，既然朱代东不在，自然得由时友军顶上。 　　后来包华然给朱代东发了条信息，可是这条信息被淹没了那几十条信息之中，朱代东此时还没来得及看呢。 　　“时市长可是我的老领导，有他出马，我完全可以放心，怎么样，输大了吧？”朱代东笑着说，今天晚上向邹巧燕汇报了木川市的工作，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虽然还没有正式审批，但他心里认为，其实问题不是很大的。至于部里划拨的资金，原来黎丙赣答应的八个亿，现在会有多少到木川的财政帐户上，就是个未知数了。 　　但是这对于朱代东来说，已经不算是多大的问题。只要政策上允许，只要上面有领导支持，哪怕没有一分钱的支持，木川照样会把一百五十所医院全部建好的。 第1314章 逆转 　　朱代东离开邹巧燕家之后，才想起，今天晚上原本是要陪包华然和荣光去玩牌的，结果在邹巧燕家里耽误的时间太长，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个时候他原本认为，包华然他们肯定已经散了场，可没想到，那里正硝烟弥漫。 　　“输？你应该问问时市长，现在我都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最好快速点过来救火，要不然木川市政府得欠一身债回去。”包华然得意的笑着说。今天晚上除了他跟荣光之外，还有一位药品企业家，原本他跟荣光的目标主要是那位企业家，没想到时友军不知道是手气真的差，还是故意放水，反正现在他输的比那企业家还多。 　　“你们在哪里？”朱代东问，他知道时友军并不善于打麻将，他的强项是扑克牌。 　　“美洲俱乐部，你到了后给我打电话，我让人来接你。”包华然说。 　　听到是美洲俱乐部，朱代东心里有底了，刚才通过电话，他其实也听到了包华然周围二三百米远范围内的动静，徐峻平跟斯托克司，以及段永林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朱代东赶到美洲俱乐部的时候，是钟召云出来接他的，一见到朱代东，钟召云就急切的说：“朱市长，时市长今天晚上的手气着实太差了。” 　　“不就是输点钱嘛。”朱代东淡淡的说，他以为哪怕时友军手气再差，也不过办个三五万，这点钱木川市还是拿得出来的。 　　“输点钱？”钟召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主任，时市长输了多少？”风焕兰把钟世斌拉到一边，问。 　　“快五十万了。”钟召云苦着脸，低声说。 　　“五十万？！”风焕兰倒吸了一口冷气，前几天朱代东在长安俱乐部，一顿饭就吃了十几万，还好朱代东身家不菲，是自己掏的钱。真要是走账，不管是钟召云还是风焕兰，都会非常为难。现在时友军一下子就输了五十万，时友军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就算他真的能拿得出来，这样的业务牌，他也不可能自己掏钱。 　　“时市长的钱是从哪来的？”朱代东心里也是一惊，玩个麻将，一个人输五十万，这得多大的注码啊。 　　“他们玩的是筹码，现在由美洲俱乐部垫付。”钟召云说，他晚上也给风焕兰打了电话，但风焕兰的电话在进入邹巧燕家的时候，就关机了。他又硬着头皮给朱代东打了几个电话，又发了短信。五十万，他能拿得出来，但是这大半夜的，银行都关了门，让他去哪里提钱呢？他倒是可以开支票，可是这么大一笔钱，用支票付款，很容易留下把柄。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上去就行。”朱代东挥挥手，说。 　　“不行！”风焕兰跟钟召云异口同声的说，如果朱代东上去，一样的接着输，到时让两位市长在这里顶雷，以后他们还想不想再吃木川市的饭了？ 　　“随便你们吧，我先上去了。”朱代东不再理会他们，自己径直上了楼。到了美洲俱乐部，他不用钟召云再带路，自己就能准确的知道包华然他们所在的包厢。 　　看到朱代东走进来，时友军明显松了口气，说老实话，一个晚上输五十万，他还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现在他的后背，早就已经湿透了。 　　“朱市长，你可终于出现了，时市长手气太差，还是换你上吧。”包华然向朱代东招了招手，说。 　　“好啊。”朱代东笑着说，他走到时友军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时市长，我来帮你玩几把。” 　　“代东，刚才你说时市长还是你的老领导？”包华然等朱代东坐下来，说。 　　“是的。”朱代东笑着说，“这位领导是哪个单位的？”朱代东对坐在自己上手的中年人说。 　　“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东北很有名的制药公司老板：项伟国。他的公司可是全国有名，生产的药品行销二十几个省份和地区。”荣光在旁边说道，他又向项伟国介绍了朱代东的身份。今天晚上之所以会叫项伟国来，也是想把他介绍给朱代东，木川要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建了医院，自然能采购药品吧，项伟国的公司生产上百种药品，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国家基本药物。 　　“你好，朱市长。”项伟国站起来，微笑着向朱代东伸出双手。 　　“你好，项总，看样子项总跟我们，今天晚上的手气都不怎么样，咱们得奋起反击才行。”朱代东笑着说。 　　“没问题。”项伟国笑着说，如果不是刚才荣光当着他的面介绍朱代东的身份，他绝对不会相信朱代东竟然是木川市的市长。刚才朱代东走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时友军的秘书呢。木川的这个市长太年轻，作为年轻干部，他的思维跟一般的领导是不一样的，项伟国暗暗提醒自己，要保持头脑清醒。 　　“包秘书，荣司，我既然上了场，那可不会讲客气，等会输了钱，可不能生气哦。”朱代东笑着说，他坐上桌后，只是随意的瞥，就知道包华然跟荣光两人至少赢了三大十万，他自然不能让木川再输下去，不但要输，而且还要赢回来。 　　一个牌局，有三个官员和一位商人，傻子也知道，真正的输家应该是谁。可现在项伟国才输了十来万，这说明什么？要么是项伟国看不起木川的干部，要么是时友军的手气，真的很差。 　　朱代东上场之后，从第三把就开始发生逆转。其实麻将的玩法比扑克牌要简单，朱代东通过两把牌，已经记下了每一张牌独特的声音。现在牌桌上每一个人手里拿的是什么牌，桌上堆着的麻将牌又是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如果这样的话，朱代东还赢不到钱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是头猪。 　　但朱代东是猪么？他思维敏捷、头脑清醒，加上超强的记忆力，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赢下去。当然，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他让自己多赢，包华然跟荣光小输，而最大的输家，自然是项伟国了。到最后，朱代东身前摆了近七十万的筹码，而包华然跟荣光，也只赢了十几万，对于这样的结局，朱代东很是满意。 　　“今天晚上的手风实在太顺了，包秘书、荣司，你们认为如何？”朱代东笑着说，自从把时友军输的五十万赢了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改变策略。让包华然和荣光小赢，自己偶尔才赢，但只要自己一赢，肯定胡的就是大牌。一把至少相当于他们两个胡五把，至于项伟国，现在除了出钱，还是出钱。 　　“你手风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风水轮流转，已经到了我跟荣司这里。”包华然笑着说，现在基本上，不是他自摸，就是荣光捉炮，五把朱代东能胡一把。至于项伟国，好像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胡过牌。 　　朱代东其实也是在打业务牌，但他有一个前提，今天项伟国才是真正的冤大头，因此，他绝对不能输，而且还可以小赢一点。既然包华然还想玩，朱代东自当奉陪。而且他还调整了自己的“手风”，慢慢的让项伟国开始赢钱。 　　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原本只输了十来万的项伟国，手气一直非常不好，才二个多小时，就输了五十多万。虽然他身家过亿，可是老这么输钱，面子上也挂不住啊。现在手见悄悄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他自然不会客气，什么一条龙、对对胡，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他这一赢，让包华然跟荣光眉头暗皱，朱代东知道基本上可以结束牌局了。接下来几把，他不是自摸，就是捉项伟国的炮，这也点醒了项伟国，他的手风又转到朱代东头上来了。 　　“包秘书、荣司、项总，今天晚上是不是到此为止？”朱代东说，接连五把他都是他胡，按照刚才的手气，再过两个小时，恐怕他身前的筹码要过百万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包华然跟荣光自然不会让它发生。 　　“朱市长，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你讨教才行。”项伟国站起来，拉着朱代东的手，谦逊的说。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了，敢情在座的几位，朱代东才是真正的麻将高手，可以说他上场之后，一直由他控制着牌局。他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可是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的直觉非常灵敏。 　　“欢迎项总来报仇。”朱代东微笑着说。 　　“报仇不敢，真心读者讨教，甚至朱市长能不吝赐教才是。”项伟国诚恳的说。 　　“两位，看到没有，项总才是真正的识货者。”朱代东得意的笑着说。 　　“你就吹吧，代东市长，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跟你好好切磋。”荣光笑着说。 　　朱代东虽然最后才来，但他还是先是包华然和荣光送走，自己才回去。在送荣光的时候，荣光问起他，晚上跟邹巧燕谈得怎么样？虽然钟召云没有说朱代东是去向哪位领导汇报工作，但是荣光如果连这一点都猜不到的话，他这个规划财务司的司长，也就白当了。 　　昨天上午时友军去卫生部的事，他可是亲眼目睹，邹巧燕对时友军的批评，可谓是声色俱厉，现在时友军能陪自己打牌，朱代东能去哪里？如果朱代东回木川之前，不向邹巧燕解释清楚，或者做深刻检查，他敢回木川？ 　　“还好，邹部长对木川的态度，虽然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但我相信，她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只要我们木川的工作再做扎实一些，我相信新建医院项目，也能得到她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说道。 　　“只要她不发言反对，我想你们市里新建医院项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今天国家计委已经把你们的项目批到我们规财司了，这么高的效率，差不多是特事特办了，代东市长，你的能量不少啊。”荣光笑着说。 　　“都是靠朋友帮忙，以后我们市里的事，也要请荣司多加支持才是。”朱代东笑着说。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晚上谢谢你。”荣光说道，朱代东今天晚上的表现，从表面上看不到任何破绽，但是朱代东短短两个小时，就赢了七十万，这是偶然吧？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偶然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关系。虽然朱代东来了之后，自己反而输了十来万出来，但只要朱代东愿意，他随时可把自己的筹码全部赢光的。 　　“谢来谢去就没意思了，荣司以后来古南，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到时再好好切磋一下牌技。”朱代东笑着说，能在官场里混到司局级干部的人，岂会是笨蛋？只要荣光心里明白就行，打一次牌赢二三十万，这样的事情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做的。 　　刚才结束牌局的时候，他算了一下，扣掉时友军输的五十万，自己只赢了十几万，在三个赢家当中，他是赢的最小的一个。原本朱代东还是输了些出来的，十几万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幸好这是北京，他可以把这笔钱交给风焕兰去处理。木川驻京办每年的财政拨款并不多，驻京办的开支又大，很大一部分需要风焕兰这个驻京办主任去筹集才行。驻京办开的那家宾馆，每年也能补贴一些，给市里跑项目，如果成功的话，市里也会拿出一部分作为对驻京办的奖励。 　　“那是一定的，你们木川如果真的能在两年之内，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我相信，到时我也会经常来的。”荣光说道，他作为卫生部规划财务司的司长，可以说是卫生部里位高权重的一个司长，在卫生部，除了办公厅主任、人事司司长之外，就要轮到他了。木川真的能新建医院的话，他肯定会经常下去视察和调研的。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热烈欢迎荣司来木川。”朱代东诚恳的说。 　　送走荣光之后，朱代东也没管激动不已的时友军和钟召云、风焕兰，他自顾自的坐进车里，自己驾着车子先走了。时友军他们赶紧上了后面的车，追了出来。 　　朱代东不得不走，因为他接到了蔡冰莹的电话，这样的电话，不能不接，又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接，他只好自己驾着车子先行离开。 第1315章 返回 　　其实还在美洲俱乐部的时候，朱代东就发现了蔡冰莹。只不过朱代东不能肯定，蔡冰莹有没有化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带着特别的任务，所以朱代东也没有去主动联系她。可没想到刚才朱代东出来的时候，却反被蔡冰莹发现了，她主动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蔡姐，这么晚上没休息？”朱代东微笑着说，现在可是凌晨三点多了，朱代东不知道蔡冰莹还要亲自执行什么任务。而且蔡冰莹身为堂堂的总参二部六局局长，还有必要亲自出面执行任务么？如果她不是在执行任务，按照蔡冰莹的生活习惯，应该早就回家了吧。对于蔡冰莹来说，她每天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单位。而且她在单位的时间，远远超过在家里的时间。 　　“是啊，我在美洲俱乐部，能不能搭你的顺风车？”蔡冰莹微笑着说，虽然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但是美洲俱乐部里还是很热闹。她今天晚上之所以来美洲俱乐部，只能算是半工作半休闲，她是跟着几个同事，一起过来休闲的。而且今天她并没有化妆，并且还在徐峻平和斯托克司都见过面。 　　当然，蔡冰莹所谓的休闲，也是带着一定的任务，她今天带了套小型的移动式侦听设备，设备就放在她的包里，她可以通过无线耳机，侦听徐峻平跟斯托克司的对话。或许是因为徐峻平跟她照过面，今天徐峻平跟斯托克司的表现都很正常。蔡冰莹也在参加一个牌局，只不过她这个牌局，可以随时都撤除，也可以一直延续到天亮。 　　“你在美洲俱乐部？我刚从那里出来。”朱代东佯装惊诧的说。他听到蔡冰莹也在打牌，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蔡冰莹应该也是执行任务，要不然像蔡冰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休闲呢。 　　“怎么，这里就兴你们来，我就不能来了？”蔡冰莹说，其实她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作为外交人员最喜欢聚集地方，她这个情报官员，当然也要经常出入。上次陪着朱代东来的时候，之所以要化妆，只不过是想保护朱代东而已。 　　朱代东只好给钟召云打电话，让他们先回去，自己还有点事。看到前面的车子突然掉头，钟召云也没有办法，朱市长做事喜欢出人意料，自己也习惯了。 　　朱代东刚到美洲俱乐部，蔡冰莹已经下来了，朱代东把车子稳稳的停到蔡冰莹身边，蔡冰莹上一车，朱代东马上就走了。 　　“蔡姐，你这么晚不回家，不怕田哥不高兴？”朱代东打趣道。 　　“他都已经习惯了，代东，你什么时候回木川？”蔡冰莹问。 　　“可能就在这几天吧。”朱代东说，这次来北京，不但跟宇通集团谈好了采购公交车的价格，而且国家计委跟卫生部那边，已经通过了初步审批。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北京。 　　“怎么，事情都办好了？”蔡冰莹问，这次木川来北京的阵营很强大，市长、常务副市长都亲自带队，带来的项目也不少。 　　“差不多吧，蔡姐，你这么熬夜，不怕变老吗？”朱代东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着说。 　　“那又有什么办法？”蔡冰莹无奈的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只不过当她觉得工作的重要性可以让自己放弃一切的时候，容貌自然就放在第二位。 　　“我倒是可以给你想点办法。”朱代东笑着说，他拿出电话打给风焕兰，让她准备一份美容膏和美容药水，就按今天晚上拿到邹巧燕家的量就行。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东西来了？”蔡冰莹诧异的说，作为一名男性，而且还是一位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怎么可能去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呢。 　　“这也是工作的需要嘛。”朱代东笑着说，他先把车子开到驻京办，拿了东西之后，再送蔡冰莹回万寿路，今天晚上蔡冰莹是没打算回家了。 　　车子开到万寿路总参二部所在地的时候，蔡冰莹并没有急着下去，“代东，这次你来北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虽然没有办法对你公开表彰，但部里研究之后，会有一些补偿。”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朱代东心里一喜，但脸上却是无比的谦逊。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以你的身家，也无需进行物质方面的奖励。我跟部领导商量过，你们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不是还没有动工么？部里可以协调军方，动用工程兵部队，免费承建木川市的这个工程。”蔡冰莹说道，经过几天的调查，她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徐峻平和部里那位负责科技情报人员的动向。连带还挖出了一个战略情报专家，这几个人如果一旦发生叛逃，对我国情报机构将造成重大损失，幸好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真的？那太好了。部队应该是自带设备和油料吧？”朱代东惊喜的说，在经济时代，部队的建筑质量，比市场上的建筑公司，还是要好很多。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代东，既然你们木川要搞地下排水系统，广州军区可能会在木川的地下同时也搞一个军事基地，这件事总参已经跟古南省委打了招呼。至于具体的施工，也都交于部队的工程兵部队去搞，你们木川只需要注意保密就行。”蔡冰莹说道，原本这个工作，在楚都搞地下排水系统的时候，广州军区就提了出来，只是等到立项，到由上面研究研究，楚都地下排水系统，早就已经动工。 　　“没有问题，我们木川市委市政府，将会严格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朱代东坚定的说。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又去了趟国家计委，他给王怀玉和丁雨洁各准备了一份美容膏，当然，这次的美容膏是用了包装的。但是朱代东也没有告诉丁雨洁，这是什么样的产品，只说是套纯中药的美容产品，口服药品，敷用药膏。当时丁雨洁也没有在意，但是对于朱代东特意跑一趟，她还是很感谢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丁雨洁才感觉到朱代东送来的东西有多么的神奇，她一早醒来，也跟风焕兰第一天相同，身上到处都是又湿又稠的污泥，跑到卫生间一照镜子，差点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但是当她冲洗完之后，马上感觉到了自己的皮肤变得光泽而有弹性。特别是那张可爱的小脸，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丁雨洁给朱代东打电话，表示感谢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到了楚都。得知朱代东已经回了古南，丁雨洁略略有些失望，因为她很想知道，朱代东昨天送给她的化妆品，是在哪里买的。但是朱代东回了古南，这话就问不出口了。 　　“朱市长，谢谢你昨天送的东西，同时我也代表王主任谢谢你。”丁雨洁说，朱代东送给王怀玉的那一份，她在下班的时候，也送到了王怀玉家里。她相信王怀玉也应该会试一下，只要试用了，肯定会很满意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只要不再灌我的酒的就行了。”朱代东调侃道。 　　“朱市长，那在你也没醉啊，我可是听说，你是千杯不倒的。”丁雨洁笑嘻嘻的说。 　　“丁美女，我们木川的美容膏还可以吧？”朱代东好像知道丁雨洁想法似的，笑着问。 　　“还可以，就是不知道以后用完了，到哪里去买。”丁雨洁叹了口气，说。 　　“这你完全不用担心，到时跟我们木川驻京办的风焕兰主任联系就是。”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丁雨洁上班之后，马上同事们就注意到了，她今天特别是的容光焕发、丰采照人，有好事之人自然就会打听，是不是又用了什么新的化妆品。但丁雨洁只是笑而不语，虽然朱代东送过来的时候，只是用了其他的化妆品盒包装，也没有说起价格，但她知道，这东西一定很贵，也不是普通渠道就能弄到手的。 　　而王怀玉看到丁雨洁，也是微微怔了一下，“小丁，今天你好像很特别啊。” 　　“王主任，昨天木川朱市长送来的化妆品你没用？”丁雨洁诧异的说，她看到王怀玉化的还是原来的妆，如果用了朱代东的美容膏，肯定有明显变化的。 　　“还没有呢，难道你就是用了那些所谓的美容膏？”这下轮到王怀玉诧异不已了，昨天晚上她确实看过木川送过来的美容膏，当时只是随便看了看，就放到了一旁，哪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没错，一开始朱代东说这东西具有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的作用，我以为他是吹牛皮，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丁雨洁摸着自己的脸，轻声说。原来她每天都要化淡妆，但今天连粉底都没补，只是画了画眉，抹了点浅色唇膏就出门了，效果反而比原来要好。 　　“小丁，帮我把晚上的应酬推掉吧。”王怀玉说道，看到丁雨洁的脸，她现在就想去试一下那美容膏的效果了。 第1316章 不太好的感觉 　　朱代东一行人到了楚都之后，时友军与钟召云等人就先回去了，朱代东的妻子在楚都，他自然要在楚都待一晚。况且今天是周末，总不能让朱代东到木川上几个小时的班，又赶回来吧。而且朱代东在楚都，也并不是完全就是休息，他让伍成科跟欧谱班联系一下，如果欧谱班下午有时间的话，他想跟欧谱班见个面，谈一下楚川高速的情况。 　　上次欧谱班已经同意，只要木川方面愿意提供资金，楚都将大力支持木川独资修建这条楚川高速公司。朱代东这次去北京，时友军也去了交通部，争取资金和政策支持。对于这条木川一开始就准备免费的高速公路，交通部在政策上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但是木川要资金，交通部却没有同意，你们木川既然不想设立收费站，证明木川根本就不差钱嘛。既然如此，又何必向部里申请财政支持呢。 　　中午朱代东回了省政府宿舍，严蕊灵得知朱代东到了楚都之后，也特意赶了回来。看到朱代东给他准备的惊喜，严蕊灵有些失望。 　　“你不会是随便拿些药渣来忽悠我吧？”严蕊灵闻了闻装在盒饭里的美容膏，又看了看装在瓶子里的中药水，问。 　　“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让妈先试用，到明天早上你就知道效果如何了。”朱代东笑了笑说。 　　“我可不当试验品呀。”甘士梅在厨房里，听到他们的对话，高声说道。 　　“小伍，你们朱市长说的是不是真的？”严蕊灵转头问伍成科，一般情况下，朱代东是不会带身边工作人员回来的，因为朱代东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如果是办私事，哪怕就是司机和汽油，都不会用公家的。 　　“确实是这样，这是朱市长亲自熬制的，我们在北京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试用过，效果都很好。这种美容膏，配合上美容水，有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的效果，只要你用过一次，就绝对不会怀疑它的效果。说句不夸张的话，它能令你脱胎换骨，比现在更加美丽动人。”伍成科恭维道，他跟严蕊灵也打过几次交道，但是跟她在这么私人的环境里谈话，还是第一次。 　　“我看你也不老实。”严蕊灵看了伍成科，嗔恼的说。 　　“我说的句句是实，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亲自试一下。”伍成科急得直挠头。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一回，如果没有效果，到时我可要找你算账的哦。”严蕊灵笑着说。 　　“请严科长放心，一定会有效果的。”伍成科忙不迭的说。 　　“小伍，严科长是跟你开玩笑的。”朱代东笑着说。 　　伍成科跟楚都市政府办公室约好，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朱代东去楚都市政府拜访欧谱班。但是朱代东三点半准时赶到楚都市政府的时候，却被告之，欧谱班还没有时间见他。 　　“朱市长，实在是不想好意思，欧市长正在开会，可能要晚一点才有时间。”彭平安得知朱代东来了之后，赶紧过来接待。他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原来也是朱代东的部属，虽然现在朱代东调到了木川，但是朱代东在楚都市政府，依然有很高的威信。 　　“欧市长的会可真不少。”朱代东淡淡的说，先不说彭平安的话，让他一阵耳鸣，光是听到欧谱班发出的微微鼾声，就足以让他明白事情的真相。 　　“是的，朱市长，你看暂时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可以吗？”彭平安讪笑着说，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现在楚都的干部，谁还敢轻视他？ 　　“好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原本想到元骞振那里去坐会，但是“听”到元骞振正在会见干部，而且在他的办公室外面，还有好些人在排队。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其他人不能向元骞振汇报工作。下面的很多干部，并不是想见到元骞振，马上就能见到的。现在他们能坐在元骞振办公室外面等候，或许是几天，甚至是几个月操作的结果。 　　在彭平安办公室待的时候，楚都市得知消息的干部，都跑来向朱代东问好。朱代东每次来楚都，都是匆匆匆忙忙，他们也没有机会跟朱代东述旧，今天趁着朱代东在等候欧谱班的时候，倒是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各位，欧市长马上就要过来了，大家回到各位岗位上去吧。”彭平安挤进自己的办公室，大声说道。 　　“欧市长开完会了？”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开什么鬼会啊，他一直在办公室里，根本就没出去。”有人说道，欧谱班的事，可以瞒得过朱代东，怎么可能瞒得住他身边的人。而且欧谱班睡觉的事，也未必能在朱代东面前瞒天过海。他一走进木川市委市政府大院，这里面所有的情况，就都在他的监听之下。 　　“说什么呢？”彭平安望着声音的来源处，严厉的说道。只是他办公室的人太多，想要找到这个人，恐怕是不可能的。 　　“走吧，彭秘书长。”朱代东站起来，淡淡的说，好像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似的。 　　看到欧谱班的时候，他还有些睡眼惺忪，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眼角的眼屎。今天虽然是星期五，但是作为一市之长，公然在办公室里带头睡觉，恐怕有些不太好吧。只是朱代东不知道，欧谱班在自己办公室里睡意，是故意为之呢，还是确实睡眠不足？按说自己在中午的时候，就跟他约好，下午三点半会过来，可现在已经快五点了，欧谱班才醒来，这无论如何都有些说不过去吧？ 　　朱代东中午已经跟欧谱班通过电话，自己的来意，相信欧谱班应该也清楚，他现在这么做，让朱代东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代东，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实在是因为中午喝多了，平安同志告诉你我在开会，其实是在跟周公开会。”欧谱班不好意思的说，他中午跟朱代东通话的时候，正在饭局上，他的酒量跟朱代东是无法相比的。但是有的时候，他作为楚都市长，如果不喝酒，也是说不过去的，特别是碰到一些重要的客人，你如果不喝酒，他会觉得你看不起他。 　　“没关系，我有的时候喝多了，一觉能睡到天夜。”朱代东笑着，欧谱班的解释，他免费能够接受。虽然欧谱班是一市之长，但他在饭局上，随时都有可能碰到不能得罪的人物。作为省委、省政府机关所在地，他这个楚都市长，所要受到的掣肘，其实要比自己这个木川市长要大。 　　“代东，在北京的项目跑的怎么样了？”欧谱班问，这次木川去北京，带了几十个项目，当然，最令人瞩目的，当然是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木川将要一次性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高总投资高达七十五个亿。这个项目，他去省里开会的时候，多次听省领导说起过。有的人觉得，朱代东魄力十足，敢想敢干，到了木川之后，除了加强国有资产的体制改革之外，大力发展民生，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木川将成为全省最大的一个亮点。 　　当然，有说好的，自然就会有人说坏的。也有人说朱代东好高骛远，根本不顾木川的实际情况，他搞新建医院项目，其实就是一个噱头。把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朱代东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个项目，如果卫生部不批准，那朱代东一点损失也没有。如果批准了，他将要搞一个全省最大的政绩工程。 　　至于欧谱班，他心里则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朱代东原来担任楚都常务副市长，在楚都干得有声有色，是自己把他推到木川去的。当然，欧谱班并没有想过，朱代东到了木川之后，会担任代理市长。他以为，借着傅应星的手，让朱代东继续担任常务副市长，自己在楚都，也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但是真正到了楚都之后，他才发现，想要完全放开手脚做事，不管到哪里，都是很难的。所有的人都说，楚都的经济去年高速发展，国有资产几乎全部进行了改制，欧谱班只需要按揭朱代东制定的既定方针，就能让楚都再创造经济增长速度的奇迹。但是欧谱班又怎么可能完全按照朱代东的既定方针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如何显得他这个市长有能力、有水平？ 　　但要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水平，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欧谱班就发现，朱代东在楚都的威信很高。威信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得到。欧谱班刚到楚都的时候，不管到哪个单位去视察工作，别人都会说起朱代东，这让他非常不满。后来楚昌公司因为要建职工宿舍的事，他就特意没有批准，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楚都现在他是市长！ 　　但是欧谱班没有想到，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取得预期效果，甚至还适得其反，这让他非常的郁闷。 第1317章 像吞了只苍蝇 　　而更让欧谱班郁闷的是，朱代东在木川取得的一系统成果，先是控制铟的出口量，后来又控制铟在国际上的价格。他在木川的时候，木川冶炼厂一吨铟出口才多少钱？两万美元！可是朱代东到木川之后，才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让铟的价格涨到了四百五十万美元一吨，足足翻了二百多倍啊。 　　欧谱班多次听人说起，现在木川市政府可以什么都不用干，每年只要抛二百吨铟，什么财政收入、经济增长速度，都是浮云。每次听人说起这件事，欧谱班都有种想吐血的感觉，他觉得，朱代东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一到木川，就被他找到了一个聚宝盆。 　　如果不是这样，朱代东现在搞什么低保户的免费医疗和教育、教师工资补贴、全民免费公交、全民免费医疗，都只是个笑话。像朱代东搞的这些项目，欧谱班只需要做一个，他相信，自己这个楚都市长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欧谱班现在经常后悔，如果自己不来楚都，是不是就像朱代东一样，现在可以带着几十个项目去北京。而且也会成为，省领导经常关注的对象。他在古南官场中，根深蒂固，只要能做到朱代东一半的事情，前途就无需再担心。 　　上次朱代东跟他说起，要修楚都至木川的高速公路，对于这条公路，欧谱班觉得可以修，但不能用朱代东的方式来说。可是楚都确实拿不出钱来，如果让木川单方面投资，对楚都来说，确实是件好事，但是这件事，最终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了。别人一说起楚川高速，马上就会想到木川，想到朱代东。 　　他越想这件事，觉得自己原来的决定就越有问题。只不过他已经亲口答应过朱代东，只要木川出资，楚都市政府将大力楚川高速的修建。 　　“跑项目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又不像欧市长，交际广泛，到哪里都有熟人朋友。这次到北京，就像蒙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朱代东苦笑着说，在欧谱班面前，他自然不能表露木川的成绩有多大，要不然这会刺激到欧谱班。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希望自己好，而别人不如自己。哪怕自己非常不好，也希望别人比自己更加不好。这样他们的心里才会平衡，否则就会有失落感，最终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举动。朱代东当然不希望欧谱班现在有这种失落感，至少在楚川高速没有修成之前，他不希望刺激欧谱班。至于他从其他方面知道木川的成绩，那又另当别论，但当着欧谱班的面，朱代东会表现得很谦逊。 　　有哲人说，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在活，但是对官场中的人而言，他们要戴的，绝对不止一张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对官场中人来说，实在是至理名言。 　　“说起这件事，我还真要说你几句，代东，这次木川赴京，着实有些匆促。为什么不请省里有经验的领导带队呢？论经验、论人脉，你跟省领导相比，相差还是很大的。”欧谱班对于朱代东在北京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很是舒畅。这甚至让他有些得意，谁让你小子不足轻重，活该！ 　　“是啊，到了北京之后，才知道寸步难行。早知道就向欧市长请教之后再上京，事情就要顺利得多了。”朱代东懊悔的说。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不要气馁嘛。代东，这次到北京，楚川高速的项目，交通部和国家计委批了吗？”欧谱班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项目倒很顺利，已经批了下来，相信批文很快就会到省里。欧市长，我们很快就有合作的机会了，到时还要向欧市长学习呢。”朱代东说道，由木川全额投资，又能拉动本地GDP，更加让楚都与木川之间，增加一条运输线，这样的事情，上面当然不会太反对。如果木川要向上面申请拨款，可能审批的手续，就要繁琐得多。 　　“学习倒谈不上，为了支持建设楚川高速，我们市政府已经成立了楚川高速管理办公室，抽调了有关人员，已经严阵以待，只等着木川方面拨款就能正式运行了。”欧谱班微笑着说。 　　“拨款？”朱代东眉头一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并没有说过要给楚都拨款吧？修这条高速公路，木川已经承诺所有的费用全包，但这个费用，总不能包括楚都方面成立的临时机构的开支吧？ 　　“市政府已经派人实在勘探过，对于沿途占用的农田、房屋，总得有个补偿费吧？我们核算过，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大概只需要六千万就可以了。”欧谱班淡淡的说道。 　　“六千万？欧市长，这笔钱全部是用来补偿占用农田和拆迁的吗？”朱代东诧异的说，他看过市交通局做的规划，修这条高速公路，确实需要占用一定的农田，也需要有几十户人需要拆迁，可是这些费用需要六千万吗？就算要，这笔钱也该木川来出吗？ 　　“当然，高速公路管理办公室的所有一切开支，都是走财政的。楚都虽然穷，但这点钱总还是拿得出来的吧？如果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让那些人直接到木川去领钱。”欧谱班淡淡的说。 　　“我当然信得过欧市长，但这件事还得回去研究一下才行。”朱代东忙不迭的说，他现在就像吞了只苍蝇似的，非常的难受。明明修这条高速公路，对楚都和木川，是互惠互利的事，可是欧谱班对这件事一直不积极。不但不积极，反而很消极怠工。 　　木川对于楚川高速的资金计划，早就做好。楚都到木川总共是六十公里，高速公路的话，应该只有五十五公里。当然，加上辅道的话，在六十五公里左右。而这条高速公路，基本上是在楚都和木川境内各占一半，木川市对于修建这条高速公路，上下都是大力支持的。据朱代东所知，木川市对高速公路占用的农田和房屋，也有补偿。但是木川的补偿费用，远远没有刚才欧谱班报出来的那么多。 　　木川的补偿方案，并不是完全以金钱来衡量。比如说占用了别人的房屋，木川市政府也不跟你多磨矶，拆了一栋房子，再给你建一栋。无论是多建筑面积、质量、地段，都不比现在的差。不花一分钱，就能住新家，木川的群众当然支持。而且市政府，除了帮着建好房子之后，还有一定的补偿，这笔钱也够他们添置一些家具、家电的了。 　　可就算是这样，木川市的拆迁、安置费用，也没有超过一千五百万。当然，朱代东可以保证，这一千五百万，一分不差的全部用到了拆迁户的身上。其实人民群众还是计道理的，只要你的拆迁方案合理，他们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当然，这也跟朱代东前段时间，开始实行的农村低保制度，以及农村低保也能享受免费医疗和子女免费教育有关。市政府已经在民生方面，付诸了实际行动，人民群众只要真正受益，他们会从心底里感激政府的。 　　而欧谱班却提出了六千万这个数字，朱代东一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耳鸣得非常厉害。再看到欧谱班信誓旦旦的说起，高速公路管理办公室的所有一切开支，都是走财政的，他真的很想猛然上去抽欧谱班几个耳刮子，直到抽得他满嘴流血，跪地告饶为止。 　　但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绝对不会付诸行动的。但是欧谱班的话，让他很丧气，自己只不过是想让楚都跟木川，能有一条更加便捷的交通纽带，可是为什么木川愿意投入所有建设资金，楚都方面还要人为的设置障碍呢。 　　“代东，我也没有办法，那些村民知道要修高速公路，很多人连夜在规划线路上建房子，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件事我建议早点搞，要不然再过一段时间，补偿费一个亿都止不住。”欧谱班说道，说完之后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欧市长，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朱代东看到欧阳平看时间，现在这个套路，跟古时候端茶送客没什么区别。古代只要主人家端起茶杯，那不管客人还有多少话没说完，都只能告辞。现在欧谱班一抬手腕，朱代东也知道，该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了。 　　“恐怕不行啊，中午喝多了，现在头还疼呢。而且明天要陪家人去上海，要提早休息才行。”欧谱班一脸歉意的说。 　　“没关系。”朱代东淡淡的说，原本他还准备了一套美容膏要送给欧谱班，现在省了。当然，刚才所谓的晚上一起吃个饭，也只是程序化的客套，他也知道，欧谱班不会答应的，果不其然。 　　离开楚都市政府之后，朱代东一腔的怒火，欧谱班的做法，实在有些过分。堂堂省会城市的市长，就算不想修高速公路，也不用想出这样的手段吧？其实刚才朱代东很有一股冲动，既然楚都不想修，那就算了。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先不说这条高速公路的批文马上就会下来，就算为了木川今后的发展，这条高速公路也必须上马。 　　朱代东现在的毅力和意志力，都比上学时期要强大得多，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如果碰到挫折，他很容易就会退缩。可现在，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道路有多么的曲折，他不会轻言放弃。 　　“朱市长，晚上还有活动吗？”伍成科看到朱代东出来后，问。 　　“没有了，你也早点回木川吧，我要星期一才会过去。”朱代东也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但是去木川，不论是火车还是汽车，都有。 　　“那好，朱市长，我先走了。”伍成科说，他跟在朱代东身边，时间并不多，但朱代东是高兴还是生气，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刚才朱代东的脸色并不太好，显然，跟欧谱班谈的也不太顺利。 　　对于欧谱班，伍成科也听过他很多小道消息。作为政府的一把手，无论是朱代东还是欧谱班，都会受到很高的关注。关于他们的传闻，也会特别多。欧谱班的气量狭小，容不得人。他在木川的时候，跟周保宁的关系处得很差，虽说周保宁有原因，但是欧谱班未必就没有错。木川市政府很多人都认为，就算木川没有周保宁，换成别的市委书记，欧谱班跟他也处不来的。 　　原来欧谱班担任木川市长的时候，听说那个时候就跟朱代东的关系不错，经常来楚都的时候，两人就会聚聚。可是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淡了。特别是听说朱代东之所以会调来木川，就是因为欧谱班暗中支持。只不过欧谱班当初的想法，是让朱代东来木川担任常务副市长，没想到朱代东竟然担任代理市长。这当然会让欧谱班很不爽，再加上朱代东到木川之后，跟周保宁相处得融洽，又对木川的经济发展，做出了特别的贡献，现在欧谱班看到朱代东，当然会有一种仇人相见的感觉。 　　“你是坐火车还是汽车，我送你一程吧。”朱代东说道，他晚上的活动还没有定下来，应该是回省政府宿舍吃饭，反正现在有时间，正好可以送伍成科一程。 　　“我打车就是。”伍成科心里感动，但这样的事他哪敢让朱代东做。要让别人知道，朱代东送自己去车站，岂不是会被人认为没上没下？很多人都觉得，越是级别高的领导，越没有架子，其实是因为他们跟级别高的领导，相差得实在太远，你在人家眼里，只不过是一粒尘埃，人家又怎么会跟你计较呢。 　　现说了，跟底层的群众打交道，不管哪个领导，都会和颜悦色，让你觉得亲切。事实上，官场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说，有的时候你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能断送你的前程！ 　　“跟我你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只是多踩下油门的事，这个时候打车可不太方便。”朱代东走到车前，微笑着说。他倒没有伍成科想得那么复杂，确确实实只是想让伍成科能早点坐车回木川，毕竟伍成科也跟着自己到北京个把星期了，今天其他人都回了木川，就他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明天又是周末，恐怕他的心早就飞到了木川。 　　“谢谢朱市长。”伍成科看到朱代东真诚的笑容，壮着胆坐进了车里，但上车之后，他的手还一直在颤抖着。 第1318章 胡作非为？ 　　把伍成科送到车站之后，朱代东暂时也不想回去，就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他离开楚都也有半年多了，他突然很想知道，这段时间楚都的市民，他们的生活怎么样，对政府部门有什么意见。甚至朱代东心里还有些自恋的想法，楚都的市民，对于自己的离开，会不会有些舍不得呢？当然，最重要的，他还是想听到最真实的民意，对于他来说，用这样的办法，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 　　但让朱代东稍微有些遗憾的是，一路走来，老百姓最关心的，还是家庭琐事，以及物价的变化，还有对楚都房子的关注。楚都在去年的时候，国有企业改革，很多都把企业的地皮折现。今年楚都的房地产开发，将慢慢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随着福利分房的取消，商品房必须成为大众必然的选择。而各种商业中心、CBD区，将慢慢落户楚都。 　　木川在这方面，比楚都要慢一拍，倒不是朱代东不想搞城市建设，而是他对于城市的发展和建设，有着自己的理念。在楚都的时候，他看到过很多拆迁时发生的争执，甚至还会发生刑事案件，这让他思考，为什么一定要搞旧城改造呢？城市里的那些旧貌，记载的是城市的文化和沧桑，如果都推倒，重新来过，那城市的底蕴在哪里？ 　　木川虽然是一座近几十年才发展起来的城市，但是朱代东认为，就以现在的木川城市中心来说，也记载着木川的发展轨迹。如果市政府从中心开花，对木川整座城市进行重新改造，那木川也就不再是木川了。 　　当他开车经过雅塘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三十三号那套房子里面灯光，他以为是严蕊灵让吴嫂来帮忙，一开始也没有在意。正准备开过去的时候，却不经意的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却发现里面的人自己并不认识。这让他很好奇，中午的时候，严蕊灵好像都没有跟自己说起过，会有外人来自己的住所呢。 　　“蕊灵，这几天你去过雅塘路三十三号没有？”朱代东放慢车速，问。 　　“没有啊，怎么啦？”严蕊灵诧异的说，自从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她只在雅塘路三十三号住了一个月不到，就搬到了省政府宿舍。原来她还让吴嫂每个星期过去打扫一次，现在基本上每个月才偶尔才让她过去打扫一次。 　　自从没用吴嫂之后，严蕊灵又帮她找了另外一份工作，这一个多月以来，雅塘路三十三号那栋房子，她既没有过去住过，也没有请人打扫过，完全放任自流。 　　“没什么，随便问问。”朱代东说，他把车子往自己的房子方向开。 　　朱代东的这套房子，他自己并不经常过来住，特别是调到木川之后，就更加少了。原本这套房子，他就是给父母准备的，只是朱代东担任楚都常务副市长之后，觉得让他父母住在省城，并不太好，而且他父母也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后来这套房子，主要就被拿来当作朱代东招待朋友的地方了。 　　朱代东把车子停好，信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在这栋房子，离解放路派出所并不远，原来谢吾文在派出所担任副所长，自己这套房子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及时向自己通报。后来谢吾文被调到市看守所担任所长，加上他基本上也不怎么住在这里，恐怕对这栋房子的关注就少了。 　　“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朱代东刚刚推开房门，就听到有人对他呵斥。 　　“你们又是什么人？”朱代东诧异的说，他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个人，而楼上还有一个人，这三个人的年龄都不大，而且呵斥自己的还是个女的。 　　“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是什么人？”那位女警厉声说道。 　　“公安局的？我是这栋房子主人，你们就算是公安局的，也不能随意进入私人的住所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已经认出这位女警，应该是西城分局刑警大队的一位侦查员夏思徽。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位年轻人，他却没有印象。如果不是外地公司局的，就应该是新进公安局的人员。 　　随着楚都公安局的内部整顿，和徐强准备建设警民关系、宣传警察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公安局有大量的人员下岗。原本公安局就一直在向市政府要编制，现在大量的不合格警察下岗，公安局近半年补充了大量的新鲜血液。不要说朱代东认不全公安局的人，就算是徐强和侯勇，也未必能认得全自己的手下。 　　“对不起，我们来的时候，这栋房子没人，我们也联系不到你，所以暂时借用你这栋房子。”夏思徽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现在的守则越来越严格，而且局里监督得也越来越到位，如果这栋房子的主人去投诉，自己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当然，现在的市民，还没有对公安人员投诉的想法，对于执法人员，普通老百姓总是觉得，离得越远越好。 　　“我能看看你们的证件吗？”朱代东有些好奇，警察征用了自己的房子，但自己和严蕊灵都不知道这件事，就透着奇怪了。 　　“看我们的证件，你的身份证呢？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呢？”坐在沙发上的那位男警察冷冷的说道。 　　“如果我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呢？我看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请个朋友吃饭，请你们离开。”朱代东皱了皱眉头，楚都公安局现在特别注重警民关系，楚都公安局特意搞了一个警风办公室。他看得出来，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应该是新分来的民警。 　　“你这是什么态度？”沙上的民警站起来，怒吼道。 　　“你这又是什么态度？年轻人，就算你真是公安局的，也不用这么盛气凌人吧？我记得公安局有一个投诉电话的，麻烦你告诉我好不好，另外我还想知道你的姓名、警号。”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这位先生，我替我的同事向你道歉，小何，马上向这位先生道歉。”夏思徽说，如果朱代东真的去投诉，恐怕小何这位刚分来的新警察，马上就要调整岗位，甚至被辞退，都是有可能的。 　　“夏队，我很怀疑这个人的身份，要不带回局去问个话？”小何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 　　“你们公安局现在就是这么办事的？”朱代东对着夏思徽，冷冷的说。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真诚的向你道歉。小何，你还想不想穿警服了？马上向这位先生道歉！”夏思徽用严厉的目的制止着那个小何，对朱代东诚恳的说。 　　“夏队，我根本就没有得罪他，怎么道歉？”小何倔强的说。现在对方确实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光凭一把钥匙，能说明什么问题？如果他真的房东，应该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才行。 　　“像这样的警察，不听上级指挥，真不知道怎么能当上警察的。”朱代东对着小何说，像他这种新参加工作的人，不管夏思徽是不是他的领导，至少夏思徽比他的经验要丰富吧，而且论警衔，夏思徽肯定也比小何要高。 　　“小何，你去把小苏叫下来，既然主人回来了，我们先回局里。”夏思徽说道，她一直在刑警队工作，虽然不知道朱代东的真实身份，但是她看得出来，朱代东不简单。而且刚才她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现在能开车的人，非富既贵。哪怕就是个司机，也肯定跟富贵之人有关系。 　　“谢谢。”朱代东说道。 　　“这位先生，我们现在可以暂时离开，但是我们确实想借用你的这栋房子。据我们所知，这栋房子你并不经常居住，能不能在你使用完之后，再借给我们使用。我们可以向局里申请，可以付一部分的费用。”夏思徽说道，她现在的任务就是监视对面一栋房子里的一个人，从位置上看，这栋房子是最适宜的。而且这栋房子平常没什么人，他们住进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如果你们确确实实是办案，我可以考虑。”朱代东缓缓的点了点头，说。 　　“谢谢你，还没请教怎么称呼？”夏思徽说。 　　“我姓朱。”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先生，你能不能早点考虑好，我们正在办案，如果让犯罪分子跑掉，到时你可能也要负法律责任的。”小何走下来之后，说。 　　“真的吗？那我倒要问问侯勇，看看犯罪分子跑掉，我要不要负责。”朱代东冷冷的说道。这个叫小何的警察，用的还是原来公安人员的那一套，而他对这一套，是非常反感的。 　　“我说原来怎么这么牛，原来是认识侯局。”小何冷冷的说，他也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人，凭着一点关系，胡作非为。 第1319章 朱市长？！ 　　看到小何这么不懂事，夏思徽气得直跺脚，这样的话，就算你想说，也别当着人家的面说啊。况且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跟侯局是什么关系，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岂不是自寻麻烦？而且这次本身就是自己这边有错在先，没有提前跟这位朱先生打招呼。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大，恐怕最后理亏的会是自己。 　　小何跟小苏刚参加工作，并不知道局里对现在的警风警纪抓得很严，他们最多也就是听人说过，可能会以为这样的事情，只是走过场。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市局的徐强局长，对于这种事，是恨之入骨的，只要是警员违纪，处罚会非常严厉。 　　“夏队，有情况。”也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苏，突然从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急切的对夏思徽说道。他们这一队的人，主要就是监视对面一名毒犯。 　　“对不起，朱先生，我们正在执行公务，恐怕暂时不能离开了。”夏思徽对朱代东歉意的说，她连忙往楼上跑着，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再跟朱代东道歉了。而那个小何也跟在夏思徽后面，一阵风似的跑了上去。 　　知道他们在办正事，朱代东当然不能真的赶他们马上离开，但现在就这样让他离开，好像又有些不甘心。而且夏思徽带着那个小何自顾自的上了楼，把自己凉在客厅里。他正想给侯勇打个电话，结果刚拿出电话，严蕊灵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代东，晚上你回来吃饭吗？”严蕊灵说，她此时已经回到省政府宿舍的娘家了，严鹏飞也回来了，得知朱代东在楚都，就让她打电话。 　　“晚上？”朱代东想了一下，自己晚上还真的没有跟谁约好一起吃饭，在北京的时候，他每天晚上的夜生活都很丰富，今天如果约了人，肯定又会搞到很晚。 　　“我爸回来了。”严蕊灵说道，她相信朱代东肯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木川最近接连搞几个大动作，省里对木川的一些做法也有不同的意见，父亲肯定想跟朱代东交流一下。 　　“好，我等会就回来。”朱代东知道严蕊灵的潜台词，严鹏飞肯定是想跟自己谈话，才让严蕊灵催促自己回去吃饭。这其实也是他们之间的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只要朱代东回了楚都，而又会确定回去吃饭的话，严鹏飞就会尽量赶回来。他们翁婿的这种默契，在朱代东还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朱代东本来想给侯勇打个电话，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他如果打了这个电话，对楼上的这三个人，恐怕会影响很大。这几天的他们虽然进了自己的住所，但是毕竟对这里也没有造成任何破坏，而且又是因为公务，他不想再计较，只希望他们办完案子后，能无声无息的离开。 　　等到夏思徽下来的时候，朱代东已经走了，夏思徽松了口气，如果朱代东还在，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朱代东给她的印象很深刻，虽然对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特别是对方的神情，面对自己公安人员的身份，镇定自若，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哪怕对方是商人，也未必在面对自己等人的时候，还能保持得如此镇定，可以说，对方太镇定的。 　　“小何，你跟小苏准备一下，明天我们换个地方。”夏思徽说道，多一事不如小一事，既然主人不愿意他们在这里监视，还不如换个地方，虽然效果会差一些，可至少不用再担心。 　　“夏队，凭什么？难道就凭他认识侯局？认识侯局的人多了，我们总不能个个都避让吧？”小何不满的说，这个位置是最佳的监控点，而且因为没有住人，房子又大，对他们的监视也很有利。 　　“对啊，夏队，我们是在办案子，作为一名市民，他必须无条件配合我们。”小苏说道，在他看来，所有的人都必须无条件的配合警察办案，他们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谁也不能阻止。 　　“这件事我向上面请示一下再说吧。”夏思徽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她的任务是监视，并不想卷入到一些无关的事情中去，特别是牵扯到领导的事情。而且她听以坟说起侯局时的语气，那种心平气和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 　　“夏队，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的，我看只要查清楚刚才这个人的身份，就没什么事了。”小何说道，不管对方跟局领导有什么关系，如果是个聪明人的话，哪怕他真的跟局里的领导熟悉，也不会说出这件事的。警察想要找一个人的麻烦，容易得很。而且如果被警察盯上，哪个不会胆战心惊？不管什么人，只要去查他，总能查到一些问题。 　　“小何，你不要乱来。”夏思徽明白小何的意思，先查清那个姓朱的背景，如果他确实有能量，到时再向局里的领导汇报也不迟。如果现在就匆匆忙忙的向上面汇报，到时侯局里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朱先生，岂不是贻笑大方？ 　　“夏队，刚才我在楼上发现了一间书房，我想进去看看。”小何笑嘻嘻的说，既然要从对方的身份，现在就是最有利的时机。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外人，可以先发制人，查出对方的底细。 　　“我们未经主人允许，私自进入别人的房子，已经很对不起别人了。现在你还要去书房，肯定不行，我们注意纪律，绝对不能知法犯法。”夏思徽摇了摇头，说。现在他们的做法，其实就已经有些违规，只不过为了查案。如果为了针对个人，而利用工作之便，去查别人的底细，那就是犯罪了。 　　“只要夏队不说，谁又会知道呢。”小何笑吟吟的说。如果完全按照规矩办事，那什么案子也不要办了。作为公安人员，就是必须要有特权，要不然别人怎么会敬畏？又怎么威慑犯罪分子？ 　　没等夏思徽说话，小何已经向着楼上冲了，夏思徽还没有做出什么举动，那个小何，又像一阵风似的，冲了下来。而且脸色苍白，好像受了很大惊吓似的。虽然只是上下跟了一层楼，可是他坐在沙上，头埋了双腿间，上气不接下气，喘息未定。 　　“是不是见鬼了？”夏思徽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吟吟的说。毕竟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新手，没见过什么世面。 　　“夏队，你自己上去看看吧。”小何心有余悸的说，刚才他推开书房的门，一开灯，马上就看到中间桌子摆着一张照片，他仔细一看那张照片，马上双脚就发软，然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 　　夏思徽赶紧上了楼，她看到书房的门已经打开，房间里的灯也打开，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走进去。可是她一走进去，马上就发现了摆在桌上的那张照片。她一看，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心想，这……这下麻烦在了。 　　“夏队，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小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书房，在她耳旁轻轻说到，刚才小何惊恐的叫声，他就知道出事了，连忙跑出来，正好看到夏思徽跑上去，他也跟着进了书房。 　　“还能怎么办，向领导汇报呗。”夏思徽叹了口气，说。桌上的照片是朱代东跟总书记的合照，她一时之间没认出朱代东来，可是总书记的照片，还是认得的。能跟总书记一起合影，这说明什么？恐怕整个楚都市，能有这样殊荣的，屈指可数。 　　“夏队，你有不有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熟？”小苏突然惊讶的说，他怎么越看这相片上的人，越像原来市里的领导呢？没错，就是他，朱代东！ 　　“是谁？”夏思徽并不关注市里的领导，而小苏在这方面比她要熟悉得多。在她身上，除了案子就是案子，只要跟案子无关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关注。 　　“夏队，知道侯局是怎么来我们局的么？”小苏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这件事整个公安局都知道，侯勇是因为朱代东的关系，才调到楚都的。而且从芙蓉县公安局副局长，一下子就调到西城分局担任局长，不但异动调动，还直接升迁，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我怎么知道，这是组织上的正常调动，只是听说侯局跟朱市长关系……我的天啦，刚才那位是朱市长！”夏思徽惊诧不已的说，她并不是不认识朱代东，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而且朱代东的年纪也太轻，她这次碰到真人，哪会往这方面想呢。 　　夏思徽的惊叫声，下面的小何也听到了，当他听到“朱市长”这三个字的时候，也马上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时吓得脸如白纸，呼吸停滞。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1320章 承认错误 　　原本小何只是认为，朱代东是因为跟侯局认识，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可哪里想到，侯勇之所以能调到西城分局担任局长，靠的反而是朱代东。说句不好听的，侯局在朱代东面前都不算什么，何况自己呢？而刚才自己在朱代东面前是什么样的态度？现在想想，他也不寒而栗。此时他坐在沙发上，全身颤抖着，这个时候让他站起来，恐怕是件很难的事。 　　“夏队，现在该怎么办？”小何看到夏思徽走下来，哭丧着脸着，说。现在他才知道后悔是啥滋味，刚才夏思徽几次让他给朱代东道歉，可是他硬是放不下架子，现在可好，想再找个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可能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刚才我三番五次让你向朱市长赔礼道歉，你就是不答应，现在好了，你告诉我怎么办吧。”夏思徽怜悯的看着他，无奈的说，这可是小何自取其咎，怪不得别人。现在她就能预见到，小何这身警服恐怕穿不久了，就算还能穿着，那也会很悲惨。 　　“不知道朱市长还会不会回来？”小何轻声说道，现在他也只能寄托如此了，如果朱代东再回来，他肯定会诚心诚意的道歉。 　　“还是通知侯局吧。”夏思徽叹了口气，她很快冷静了下来。跟朱代东这样的人物沟通，她还没有这个资格。就算是侯勇，如果不是因为跟朱代东以前的关系，恐怕也是靠不上去。事情既然发生的，不管能不能挽回，都要靠局领导，至于她跟小何、小苏，是怎么样的处分，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队，要不再等会吧。”小何有些心虚的说，如果这件事通报给侯局，那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行，这件事必须马上向侯局汇报。小何，刚才你也看到了，朱市长其实是个挺和蔼的人，如果他要对你有意见，恐怕已经给侯局，甚至是徐局打电话了。”夏思徽安慰他道。 　　“既然这样，那就更加不用通知侯局了啊，或许朱市长大人不记小人过，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呢。”小何一脸希冀的说，要是朱代东真的不记得他了，那该多好啊。 　　“朱市长不计较，那是朱市长的事，我们怎么能失礼呢？小何，你可不能抱侥幸心理，如果现在不向侯局汇报，到时候让侯局知道了，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夏思徽说，朱代东和蔼可亲，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侯局，我是三处的夏思徽。”夏思徽还是直接给侯勇打了个电话，此时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或许早点向侯局承认错误，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什么事？”侯勇正在家里吃饭，听到是一线侦查员打来的电话，他心里一咯噔，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下面的人不会越级给自己打电话。在夏思徽的上面，还有处长、中队长、大队长、主管刑侦的副局长。 　　“侯局，我闯祸了。”夏思徽低声说。 　　“闯祸？闯什么祸了？”侯勇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案子的事，他就放心了。 　　“这次处里安排盯着人，就在解放路这边，我们就在雅塘路三十三号找了栋房子。”夏思徽说。 　　“等会，你说雅塘路多少号？”侯勇手里正在夹菜，一下子没夹稳，菜掉到了桌子上。 　　“三十三号，就是朱代东同志的那套房子。”夏思徽轻声说。 　　“什么？你们怎么到那里去了？跟朱市长打了招呼吗？”侯勇急道。 　　“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也找不到屋主，刚才朱市长来过，可是又走了。”夏思徽说道。 　　“你们是怎么办事了？！我马上过来。”侯勇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这是多大的事？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啦？”叶丽娟急切的问，她听到侯勇说到了朱市长，楚都市现在没有姓朱的市长，而侯勇认识的朱市长，也只有朱代东一个人了。 　　“没什么事，局里的人办案，办到代东家里去了。幸好那里他不常住，也没什么事。”侯勇安慰道，这件事或许朱代东不会计较，可是自己却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 　　侯勇马上赶到了雅塘路三十三号，跟他同时去的，还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三处的处长，全部到齐了。因为夏思徽这一组正在执行任务，侯勇也没让他们开警车着警服，甚至到了雅塘路三十三号之后，也没有上楼，就在一楼的客厅里开了个会。 　　“侯局，这件事怪我，没有摸清清楚，就进来了。”夏思徽一脸的懊悔，低声说。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你们怎么也事先调查一下，什么地方都能随便进吗？对了，你们向朱市长说明情况了没有？”侯勇冷冷的一摆手，说。 　　“一开始我们都没有认出来，倒是朱市长好像认出我了。”夏思徽不好意思的说，她现在才回想起来，朱代东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好像认识她似的。但她却想不通，朱代东堂堂一个市长，怎么可能认识她呢？她既不有上过电视，也没有被市领导接见过，而且也没有破过什么轰动性的大案子，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小刑警。 　　“朱市长什么人？他在芙蓉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县里所有干部他全部认识。到了楚都，也是一样，什么样的人都认识。小何跟小苏是新来的，他可能不认识，但是你，他肯定是认识的。你刚才说没认出来他来，怎么又知道是朱市长呢？”侯勇问。 　　“小何在楼上的书房看到了一张照片。”夏思徽轻声说。 　　“你们办案就办案呗，进书房干什么？”侯勇皱着眉头问。 　　“我们也只是想……”夏思徽看了一下侯勇的脸色，愈发铁青，不敢再说下去了。 　　“照片呢？”侯勇冷冷的问。 　　小何马上跑到楼上的书房，把那张朱代东在几年前跟总书记的合影拿了下来，这张照片侯勇以前也见过，倒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其他一看，特别是没有看过这张照片的人，一下子惊呆了。照片上的朱代东比现在还要年轻，应该是几年前照的，那个时候，朱代东只有个处级干部，全国有多少处级干部，能跟国家主席合影？ 　　侯勇走到外面的车上，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这件如何处理，要看朱代东的态度。虽然朱代东现在已经不现进楚都市的干部，可是认敢不把这当回事？就算侯勇跟朱代东是旧识，他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打马虎眼的。 　　“朱市长，我是侯勇，今天晚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侯勇说。 　　“没关系，他们是办案，我也有协助你们公安机关办案的义务嘛。”朱代东笑着说，他刚回到家，正准备吃饭。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见，就擅自进入你的房子，总是有错在先。我刚才已经严厉的批评了他们，同时还要对他们进行严厉的处分。”侯勇说道。 　　“处分就没有必要了，批评教育一下就行。我记得那个带队的是叫夏思徽吧，她作为一名女性，能干刑侦，还是很不错的。”朱代东淡淡的说。 　　“是。”侯勇说道，“我已经吩咐他们，马上撤出你的房子，如果你晚上回来住，绝对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朱代东能记得夏思徽的名字，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晚上我不一定过来，如果只是几天的时间，就没有必要再换地方了。”朱代东说，那一片的情况他知道，刚才夏思徽他们监视的对象，朱代东也听到了对方的动静，自己这栋房子确实是最佳的监视对象。只是不知道今天晚上侯勇兴师动众，会不会惊动对方。 　　“这怎么行呢。”侯勇一脸的歉意，如果朱代东只是一个县长，他可能不会让侦查员撤走，哪怕朱代东是县委书记，一把手，他都不敢再留人在这里，况且朱代东现在是一市之长，虽说他不是楚都市长，但现在朱代东在楚都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以后大家都知道这栋房子是谁的了吧？就算这栋房子不是朱市长的，我们就能私自进来吗？我们是公安人员，不是土匪恶霸！今天晚上的事，我希望大家注意保密，朱市长并不希望这个地方搞得尽人皆知。至于夏思徽的问题，局党委以后再研究处分问题，现在你们这一组，包括刑侦大队和三处的有关责任人，都要向局党委作出深刻的检查，坚决杜绝以的类似的事件！”侯勇进去之后，冷声说道。 　　“我接受局里的任何处分。”夏思徽赶紧说。 　　“朱市长刚才也说了，夏思徽作为一名女性，能干刑侦，还是不错的。我希望你们吸取教训，认真思考自己所犯的错误，但也不要有思想包袱。只要勇于承认错误、改正错误，还是好同志嘛。”侯勇看到所有人的情绪很低落，又说道。 　　夏思徽听到朱代东果然知道她的名字，眼里突然射出一道神奇的光彩，她没想到朱代东真的知道自己的名字。 第1321章 引起争议 　　吃过晚饭，严蕊灵就早早拿着朱代东的美容膏和美容水进了房间，虽然白天的时候，严蕊灵一再质疑美容膏的效果，但现在，她却最为迫不及待。服下美容水之后，她不但在脸上、手上、腿上涂了美容膏，甚至还在胸部也涂了。 　　看到严蕊灵如此急迫的行为，朱代东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严蕊灵可以为了自己的容貌，而放弃这样的机会呢？他一开始还想，至少也要十二点以后吧，现在就敷了美容膏，那还搞什么搞啊，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啊。 　　“代东，你爸在书房等你，快点进去吧，如果晚上你要出去，鞋柜那里有钥匙，我马上也去休息了。”甘士梅说道，她的急迫的心情，一点也不比严蕊灵差。 　　朱代东端着两杯茶进了书房，严鹏飞已经在等着他，看到朱代东进来，他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直到全部看完，才放下。拿起朱代东端进来的茶，他轻轻抿了一口，才说道：“北京之行还顺利么？” 　　“还可以吧，如果不出意外，新建医院项目应该很快就能批复。”朱代东说道，其他的项目有没有成功，他相信严鹏飞也不会很在意，这次他去北京，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主要是去跑新建医院项目。 　　“高速公路的项目怎么样了？”严鹏飞淡淡的问，他虽然没有进省委班子，但毕竟是副省长，而且大家也都知道，朱代东是他的女婿，碰到木川有什么事，也会主动来告诉他。 　　“审批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楚都方面并不热情。”朱代东淡淡的说，欧谱班的态度并不确定，原本以为由木川全额投资，楚都应该求之不得才是，但没想到，欧谱班又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可以想像，就算木川这次满足了欧谱班的要求，下次他肯定还会提出其他的要求，难道木川就一直这样满足他吗？ 　　“你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严鹏飞问，其实在朱代东去北京期间，就已经有人向他汇报，楚都方面对于建设楚川高速，并不见得所有人都赞同。甚至楚都市的一些主要领导，对于这个工程，也是不太赞同的。 　　“可能是触碰了一些人的利益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所说的利益，并不完全是指经济上的，也有些是政治上的。这条高速公路修好之后，楚都到木川，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可以说，这条高速公路，是两个城市之间的纽带。通过这条纽带，楚都与木川，可以说很好的联结起来了。对于这两座城市的发展，都有着非常巨大的推进作用。 　　可是为什么欧谱班却还不太热情呢？或许他觉得，楚川高速，对木川的作用要大过对楚都的作用。而且这条高速公路，是由木川全额投资，就算日后建成后，这条高速公路造成的所有效益，所有对经济发展的推进作用，别人都只会想到木川，想到朱代东。那个时候，谁还会记得欧谱班？ 　　“你知道就好，有的时候想做点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木川现在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免费、免费，现在木川的财政收入，是不是已经多得让你们可以随意花钱了？”严鹏飞问。 　　“哪有这样的事呢？”朱代东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利于人民，如果从长远打算来看，木川市政府的收益肯定会大于现在的支出。 　　“那为什么楚川高速，你打算不设收费站呢？这条道路的维护、保养、管理的开支，难道又从财政支出？”严鹏飞说。 　　“是的，这条高速公路，是木川促进经济发展的一条通道，我们希望这条通道不但要畅通，而且要高效、低耗，让它成为木川与楚都联结的纽带。”朱代东说，虽然木川现在的水、陆、铁都很发达，但是相比楚都，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而这条高速公路建成之后，就能让木川享受楚都更多、更好的交通线。 　　“想法很好，但要实现的话，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严鹏飞淡淡的说，朱代东要做的这几件事，木川的广大人民群众非常欢迎，木川市的干部，也基本上能接受。但是其他地方的干部，甚至是整个古南省的官场，则不一定会认同朱代东的行为。好高骛远、好大喜功、哗众取宠、政绩工程，这些词语现在很多都用到了朱代东身上。现在的朱代东，比他原来刚调到木川之前的那段时间，所受到的非议还要多。 　　“是的，我听说就连我们市里正准备实行的全民免费公交，也让很多人不满。”朱代东说道，他所谓的“很多人”，当然不是指的是木川的普通老百姓，而是全省其他城市的一些领导，以及木川市的一些干部。 　　木川一次性在现在有的基础上增加两千辆公交车，基本上能保证，所有城区和近郊的市民，都能很方便的坐公交车出行。木川的公交车密度与发行频率，肯定也会成为全省最高的城市，没有之一。到时全市所有的机关、单位，都可以坐公交车上下班。而木川市也将出台规定，副处及副处以下的干部，不再享受专车接送上下班。这自然让一些原本能享受专车或者单位班车的人不满意。 　　至于其他城市的干部，他们无法支配朱代东的行为，之所以也会不满，只是因为他们承受的压力。木川如果公交免费，将开历史先河。既然木川可以实行公交免费，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要如此？木川可以把财政收入拿来搞民生，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要有样学样？ 　　“其实有些事情搞大锅饭并不是好事，事实证明，我们以前搞大锅饭也是不对的嘛。”严鹏飞说，全民免费公交、全民免费医疗，到底对经济发展有多大的促进作用，谁也不知道。 　　“这件事其实我以前向车省长汇报过，车省长也表示，可以在木川做一次实验。”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知道严鹏飞是对自己好，可是如果连免费的公交车，要实行起来都这么艰难，那等到全民免费医疗的时候，又会遇到多大的阻力呢？ 　　我国历来自诩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更是我党的一惯宗旨，可是政府部门在具体施政的时候，还有没有记得这些话呢？嘴上说的很好，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改革开放已经有二十一年了，如何体现改革开放的成果？是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还是日新月异的城市变迁？朱代东觉得，这两点都不足以反映实际情况。 　　再有，我国历来标榜是社会主义国家，这是一种比资本主义制度更加先进的社会体制，那如何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如何让人民群众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与优越感？让他们享受免费的交通工具、免费的医疗卫生、免费的教育、让他们有一个安全的食品卫生环境、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这是一个先进社会体制的政府应该做到的最基本条件。 　　“既然木川是实验田，那你们在宣传的时候就要注意，不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严鹏飞说道。 　　“我会注意这方面的。”朱代东说道，木川如果是试验田，就会让一些没有这么大的反感，毕竟试验田就是用来实验的，谁也不知道以后木川的发展会如何。或许现在所有的免费项目，以后都会收费呢。 　　“另外我还听到一件事，你们木川的周保宁同志身体好像有些问题，前几天听说还进了医院，你听说了吗？”严鹏飞问，这些事情现在都只是传闻，省里也有人专门向周保宁问过这件事，但周保宁矢口否认。但周保宁越是否认，这件事就传得真是邪乎。 　　“我还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朱代东诧异的说，前几天他还向周保宁汇报过工作，从周保宁的声音上来看，好像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啊。一般来说，只要是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有关的疾病，朱代东只要留心听对方的声音，总能听出异常来。 　　“没听说就算了。”严鹏飞淡淡的说，他只是告诉朱代东这件事，至于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目的，传闻的真实性，就要靠朱代东自己去判断了。 　　离开书房之后，朱代东回到房间，此时严蕊灵已经熟睡，朱代东随手拿起一本书，仔细的看着。他现在看书已经养成不求甚解的习惯，不管看到的内容，自己能否理解，都会一直看下去，等到整本书全部看完，前面很多不能理解的问题，也就豁然开朗、迎刃而解了。 　　就在朱代东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的手机亮了，是许立峰打来的电话，“代东，到了楚都？” 第1322章 升级 　　朱代东接到许立峰的电话，马上就走到了外面的客厅，这个时候许立峰打电话来，恐怕是要约他出去。 　　“是啊，中午到的，没有跟你联系，是怕打扰你。”朱代东微笑着说。 　　“是怕我打扰你吧，晚上有活动没有？”许立峰调侃道，朱代东比他还要年轻两岁，他们夫妻两地分居，朱代东从北京回来，恐怕很难有时间出来。 　　“没有安排，怎么，许哥有指示？”朱代东笑着说，现在其实也还算早，如果严蕊灵没有涂美容膏的话，恐怕还真的没有时间。 　　“指示不敢当，看你有没有时间出来喝酒。”许立峰说，得知朱代东回了楚都，他本想下午就约朱代东，但下午他一直陪着钱飞虎，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就一直拖着没有跟朱代东联系。 　　“别人约可能没有时间，许哥相请，必须要来啊。”朱代东笑着说。 　　“那行，这个时候再去香山俱乐部也有些晚了，要不去雅塘路你的别墅怎么样？”许立峰说，那栋房子闹中取静，而且还带有院子，把车子开进去之后，隐秘性比去香山俱乐部还要高。 　　“可以。”朱代东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侯勇有没有把事情办好。 　　挂了许立峰的电话之后，朱代东马上给侯勇打了个电话，问他雅塘路三十三号那边是否还有人。侯勇一听就急了，他晚上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之后，本想把人全部撤出来的，可是对面又出了新情况，一时之间他担心把人撤出来后会打草惊蛇，那些毒贩子，不但生性可疑，而且手段残忍，他们可不管你是市长还是局长，只要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就会跟你拼命。 　　“我知道了。”朱代东淡淡的说，侯勇之所以没有及时把人撤出来，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像侯勇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当了区分局的局长，已经有了一定的政治觉悟，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朱代东又给许立峰打了电话，告诉他雅塘路三十三号可能不方便，现在正被西城分局借用，在监控附近了一个贩毒分子。朱代东提议，还是去香山俱乐部。可是没想到许立峰听了之后，不但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更加积极。 　　“代东，西城分局是不是没把你这个前常务副市长放在眼里？办案竟然办到你家来了，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许立峰笑着说。 　　“许哥，那些贩毒分子可都是亡命之徒，你这万金之向躯可得注意，我看咱们还是远离危险为好。”朱代东提醒道，小的时候他也特别崇拜公安人员，可现在他的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西城分局的人在办案，自己跟许立峰一起去，肯定会给对方增添麻烦。 　　“我倒无所谓，就看你朱大市长敢不敢去了。”许立峰笑着说。 　　朱代东听出许立峰的坚决，只好同意，他马上给侯勇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雅塘路三十三号。当然，自己只是去见个朋友，跟办案人员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办他们的案，自己见自己的朋友。 　　侯勇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朱代东不是跟他商量，而是告诉他结果。他跟许立峰二十分钟之后就会到，只要腾出书房就可以了。可是侯勇哪敢真的对朱代东的到来无礼？况且朱代东还要带朋友来，能让朱代东称之为朋友的人，又岂会没有来头？ 　　这件事侯勇不敢自专，他给徐强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了这件事。徐强得知后，也是大感头疼，像朱代东现在的身份，他根本就不好去劝说。况且那里本来就是朱代东的地方，难道说公安局连这点公安保障都不能提供？楚都可是搞过治安整顿的，让朱代东暂时回避之类的话，徐强也不敢当着朱代东的面说。他如果敢说，朱代东就敢批评他，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朱代东先去接了许立峰，又去接了韦，然后才到雅塘路三十三号。他还没进门，就知道雅塘路三十三号外面，多了二十几个陌生人，不用说，肯定是侯勇布置的。而且这还不止他一进房子，里面又有五六个人坐在沙发上，徐强跟侯勇赫然在列。看到他们走进来，徐强和侯勇连忙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赶紧站得笔挺。 　　“徐局长，你怎么也来了？”朱代东诧异的说，自己不就是正常的回家么，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么。 　　“报告朱市长，我刚才接到侯勇同志的汇报，知道几位领导要来，马上前来报到。”徐强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很有力量。 　　“我早就跟侯勇说过，只是跟几个朋友碰个面，难道楚都的治安情况恶劣到这种程序了？我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省政府的许处长，韦部长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朱代东说。 　　“许处长好，韦部长好。”徐强马上敬礼，既然朱代东把许立峰介绍在前面，他自然也要跟许立峰先打招呼。按说韦鲁郎已经是副厅级干部，而且还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一个进了班子的实职，怎么说也要比省政府一个处长地位高吧，但有的时候，并不能以级别来论高低的，什么样的职务也很重要。 　　“徐局长，朱市长在这里有藏了很多好酒，我们不得不来。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上去吧。”许立峰笑着说，徐强可以说也是朱代东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要不然朱代东来这里，他怎么可能干巴巴的赶过来？ 　　“我说你怎么要来这里呢，原来是盯上我的酒了。”朱代东笑着说。 　　“朱市长，晚上局里可能有行动，我还是在这里指挥吧。”徐强淡淡的说。 　　“这是西城分局的案子，你这个市局局长插手指挥干什么？侯勇同志，我想这个案子应该不需要惊动徐局长吧。”朱代东对侯勇说。 　　“这件案子我们西城分局保证拿下来，请朱市长和各位领导放心，一定圆满完成任务！”侯勇坚定的说。 　　“谢谢同志们了，这么晚了，你们还要为打击罪犯而忙碌，实在汗颜啊。”朱代东走过去，跟他们一一握手，自己一行人的到来，至少让这个案子的级别一下子升了好几级，监视一个人，公安局动作几十号人，恐怕这也是很罕见的。 　　到楼上的时候，朱代东又见到了夏思徽，她正带着小何与小苏在楼上的一间客房里执行监视任务。其实朱代东一进来，她就知道了，只是无法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小夏同志，你好。”朱代东跟夏思徽握了握手，微笑着说。他记得夏思徽的资料，比自己要小一岁，称她为小夏同志，一点也不过分。 　　“朱市长，您好。”夏思徽得知朱代东的身份之后，心里非常的紧张。虽然侯勇告诉她，朱市长不但没有怪罪她，而且还称她还是比较能干的，可是听说是一回事，当面见到朱代东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们继续办案吧，我就不打扰了。”朱代东挥挥手，看到夏思徽身后的小何，朱代东心里微微一动，又停住了脚步。他走过去，对小何微笑着说：“小何同志，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跟你们侯局是认识的吧？” 　　“相信了，相信了，朱市长，我要向您检讨，并且请求组织上给我最严厉的处分。”小何看到朱代东伸出手来，马上双手握住，激动的说。 　　“只是一场误会，检讨很有必要，但处分就免了。我希望以后公安机关在办案的时候，也要遵守法律法规，不能因为你们是执法才，就高人一等。在法律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朱代东说道。 　　“回去之后，我们会认真贯彻朱市长的指示。”徐强在旁边说道。 　　“我可不敢有什么指示，只是建议罢了。要说指示，那得韦部长来作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现在是木川的干部，对楚都公安局哪能有什么指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授人以柄？ 　　“对于代东市长的建议，我相信楚都公安局一定会认真对待。”韦鲁郎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这样的公式化语言，他还是会说的。 　　到了书房之后，朱代东才向他们解释了傍晚自己跟夏思徽之间的误会，听说朱代东差点被西城分局的人拒之门外，许立峰显得特别高兴。以后这可是调侃朱代东最好的素材啊，而且还有这么多人作证，不怕朱代东不承认。 　　“这件事要说西城分局真的有多大的责任，恐怕也不见得。为了办案，事急从权，可以理解。但那两位新来的警察，对楚都公安局的警风警纪，显然还理解得不够，徐局长，你的工作，还很繁重啊。”朱代东说道。 　　“我们有一部分执法人员，总是把自己等同于法律，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思维，想要在短时间内转变，确实很难。但我相信，楚都公安局以后一定会成为一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的队伍。”徐强说道。 第1323章 要来木川？ 　　在朱代东在这里，原来只有一种酒，茅台，各种年份的茅台。但他调到木川之后，木川的原浆酒和原浆保健酒，开始入驻这里。虽然朱代东没有专门的酒窖，但是他的书房里、主卧室里，都有一个堆得满满的酒架。另外在这里，还有一间专门的杂屋，用来存放这几种酒。 　　“鲁郎部长，我听说最近神天公司出了件麻烦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许立峰给自己倒了杯原浆酒，虽然这酒的名气并不如茅台，可是他喝了之后，并不感觉上头，就算真的喝醉了，只要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的之后照相神采奕奕。 　　“神天公司？”朱代东诧异的说，关系到食品安全的事，他现在也比较敏感，他已经责成工商局，所有关于食品安全的问题，都要及时向市政府汇报，还要在伍成科那里留档。但是朱代东并不记得，神天公司这几天又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跟木川没有关系，其实说没有关系也不对。前几天有消费者举报，神天公司生产的神天火腿肠出现质量问题，全省有几十个人因为食用了神天火腿肠，上吐下泄，中毒住院了。但是神天公司同一批次的产品，销到木川去的，经检查，却没有问题。”韦鲁郎说道，这件事引起市里的领导非常不满，神天公司所在地是楚都，但对木川却执行两套质量标准，难道木川那边就不同呢？ 　　如果神天公司的产品，全部出了问题，那还情有可原，市里也能理解神天公司的苦衷，毕竟人有失手，马上失蹄。但现在神天公司摆明是搞两套质量标准，这就让人很恼火。 　　“代东，你是不是跟那个计山淘关系很好啊，要不然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许立峰笑着说，他知道木川这段时间对食品安全很重视，这次神天公司出了事，木川方面应该会对神天公司加以重罚才是。可是没想到木川的神天火腿肠却没有问题，这就奇怪了。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朱代东缓缓的说，神天公司在木川放了五百万的质量保证金，如果神天公司真的在木川出现了食品安全问题，恐怕这五百万，光是缴罚款都不够。如果要说食品安全问题，可能就是最近的奶粉问题，但神天公司并不生产奶粉。 　　“这就怪了。”许立峰说，他知道木川正在抓食品安全，但是这样的事情，能完全落到实处，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神天公司可是省内的知名企业，纳税大户，跟政府的领导关系也很不错，怎么会单独就对木川网开一面呢。 　　“其实也没什么，代东在木川搞的食品安全行动，让神天公司不敢以身犯险。”韦鲁郎无奈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许立峰跟朱代东都是很要好的朋友，这样的事情，他在外人面前无法启齿的。 　　幸好这件事，并没有被刻意报道，就算是楚昌网，也只是报道了神天火腿肠在全省范围内，造成了数十人食品中毒，并没有特别说明，神天公司在木川销售的神天火腿肠，却是质量合格的。 　　“计山淘也真是的，至少也要让楚都享受跟木川一样的待遇吧？”许立峰说道，楚都可是省委、省政府机关所在地，如果楚都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后果可要比在木川出现质量问题要严重得多。要知道计山淘可是个精得似鬼一样的人，他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 　　“据我们所知，神天公司专门有一条生产线，只生产专供木川的产品。”韦鲁郎说道，这次的事情，让元骞振很是恼火，原本这样的事，一向是于市政府出面，而且欧谱班与那个计山淘的关系，也很好。可是计山淘是怎么回报欧谱班的？上次木川还对神天公司进行了严厉的处罚，据说光是罚款就是五十万，这样的罚单，楚都市工商局迄今为止还没有开具过呢。 　　而且神天公司好像还放了五百万的质量保证金在木川，这或许就是神天公司要专门开辟专门的木川生产线的原因。以木川对食品生产企业的处罚力度，这五百万，恐怕还不够神天公司一次罚款的。 　　“代东，看来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还是取得了很大成绩。”许立峰笑着说，他今天晚上其实把朱代东找出来，还是有一定原因的，可能过一段时间，他就要放下去了。 　　“怎么，立峰，你想去木川？”韦鲁郎笑了笑说，木川最近在搞几个大的项目，只要有一二个搞得成，朱代东的档案里，又可以写个浓抹的一笔。 　　“许哥要动了？”朱代东惊喜的说，怪不得许立峰今天一定要出来，原是这个原因。可是这么大的事，他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这可透着奇怪。 　　“是啊，钱省长可能要动。”许立峰淡淡的说，钱飞虎现在是常委副省长，很有可能调到其他省担任常务副省长，下次换届之后，钱飞虎很有可能担任省长。 　　“哦。”朱代东会意的点了点头，钱飞虎既然要动，许立峰自然要安排。但他很疑惑，晚上的时候，严鹏飞并没有跟他说起这样的事。是严鹏飞的消息不够灵通，还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自己这件事。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告诉自己。 　　“代东，立峰想去木川，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啊？”韦鲁郎佯装不满的说，这件事现在还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传播，就算是楚都市，知道的人也不多。他前几天也只是听许立峰隐讳的谈了几句，刚才之所以把话说破，也只是靠的猜测。 　　“我怎么会不欢迎呢，许哥能来木川，我求之不得啊，可以说是如虎添翼。”朱代东笑容满面的说，许立峰现在只是正处级，按照惯例，他如果下放，肯定会提一级，享受副厅级干部待遇。但是能不能担任实职，就要看钱飞虎的态度了。毕竟在非换届时期，否则一个实职副厅是跑不掉的。 　　朱代东脑海里心念急转，如果许立峰真的去木川，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排他。木川市的副厅级干部并不多，朱代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适合许立峰的职位还真不多。但安排许立峰，主要是省里的事，木川方面只是配合，并不需要他来操心。 　　“代东，我一直都在省政府工作，对于基层工作，还需要向你多学习啊。”许立峰笑着说，他之所以选择去木川，主要也是因为朱代东在那里。先不说他跟朱代东良好的私人关系，就是以朱代东在木川的干劲，只要搭上这趟顺风车，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 　　他的这个想法，也得到了钱飞虎的支持，朱代东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从一个普通的借调干部，在短短八九年间，干到了正厅级的木川市长。许立峰一参加工作，就在省政府这样的大机关，后来又担任了钱飞虎的秘书，按说机遇比朱代东要好吧。可他虽然比朱代东早参加两年工作，但现在的级别，却比朱代东足足少了两级。就算这次他能借钱飞虎调离之际，可以提半级，可是从副厅到正厅，这又是一个非常大的坎，钱飞虎走了，许立峰想要跨过去，说句不好听的，可能最终还要靠朱代东呢。 　　“许哥的理论水平那是相当高的，我相信到了木川，只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你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动手能力非常强的领导干部。”朱代东笑着说。 　　“以后立峰你去了木川，我想找个人喝酒都不行了哦。”韦鲁郎酸溜溜的说。 　　“今天不是给你找了一个么，徐局，以后韦部长发酒瘾了，你可得义不容辞。”朱代东笑着说。 　　“一定。”徐强感激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以前知道韦鲁郎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但是那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并不能插进去了。作为公安局长，如果跟市里的领导，一个都不能亲近，恐怕他这个公安局长，也只能干完这一届了。 　　“对了，立峰，钱省长准备去哪里？”韦鲁郎问，许立峰的去向，跟他不会有太多的关系，不管许立峰在哪里，跟他的关系都摆在那里。但钱飞虎则不然，许立峰在的时候，他跟钱飞虎也能说上话，但换了个人，谁知道还能不能靠上去呢。 　　“湘北吧，你们应该知道，湘北省的那位副省长，因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这件事中央的态度非常坚决，从双规到宣判，才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许立峰说道，那位被判刑的湘北副省长被查处之后，整个湘北省的官场像经历了一场地震，数十人受到党纪国法的处理，上百人被调动了工作。 　　“许哥，钱省长这一走，会由谁来接任呢？”朱代东心里一动，突然问道。他好像有些明白，严鹏飞为何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了，像这么重要的事情，哪怕严鹏飞不是班子成员，肯定也是知道消息的。 第1324章 苦差事 　　听到朱代东跟他们说起省里领导的动态，徐强很识趣的站了起来告辞，他只是跟朱代东的关系较好，那也是因为朱代东看重他的工作能力，其实他与朱代东之间的私人关系，还同有好到能坐下来，一起谈心的地步。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许立峰邀朱代东来这里，就是想跟他好好谈谈心，把韦鲁郎叫过来，也是想让朱代东能更加放得开。现在徐强一走，他倒是觉得说话更加方便。 　　“钱省长走了之后，可能会从中央空降一名副省长下来。当然，这也是道听途说。”许立峰说道，这也就是朱代东问，如果韦鲁郎问，他可能会推诿说不知情。 　　“代东，是不是想给你老丈人谋划一下？”韦鲁郎笑着说，严鹏飞作来没有进班子的副副省长，虽然担任副省长的职务并不长，但是钱飞虎一走，作为几名非常委副省长，自然都有想法。 　　“我一个代理市长，哪敢去干涉常委副省长的安排？”朱代东笑了笑说，这件事恐怕严鹏飞都没有底，况且这么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跟某个人的关系好就能搞定的。副省部级的人员安排，已经涉及到政治路线的问题。 　　“那可不一定，咱们古南省的领导，最好还是能从省内产生，我相信杜书记和车省长，都是这样的想法。”韦鲁郎说道，从省内产生，不管到时上的是杜邦俊的人，还是车杜炯的人，他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利益点。要知道，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 　　“代东，这次你到北京，项目跑得怎么样？”许立峰问，木川这次接连要搞几个大的项目，他到其实并不在乎能不能当上实职副厅级干部，到时只要能让他负责一二个项目，他就心满意足了。 　　“还行吧，大的项目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几个小项目，现在木川驻京办在跟进。”朱代东说到，这次带到北京的几十个项目，包括农业、工业、科技、水利、民政、交通等各个方面。几个主要的项目，他都亲自去跑了，剩下的项目，时友军也带着人一起去了。 　　“新建医院项目怎么样了？”许立峰问，这个项目他最看重，先不说涉及到数十亿的资金，光是要在木川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就将会被载入木川的史册。 　　“审批下来的问题不大，但是原来承诺的资金问题，可能会泡汤。许哥，你要是来木川，到时跑资金的活，正好可以委托你。”朱代东笑着说，许立峰跟省里各个部门的人都很熟，而且他经常陪着钱飞虎进京，跟京里各个部门的关系也不错，至少不会像自己进京那样，不管哪个部门，都要临时去找人。 　　“立峰，看到了没有，你还没上任，代东就委你以重任。”韦鲁郎笑着说，向上面跑资金的事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以许立峰的身份，如果真的能去木川，他还确实很适合做这样的事，但是这样的事情，还得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不知道头脑敏捷的朱代东，有没有想到。 　　“这可是件苦差事，鲁郎部长，看来木川的水很深，我是不是得重新考虑才是？”许海波笑着说，不管对谁来说，去跑项目资金，都是件苦差事。 　　“我们楚都可是随时都欢迎你来的。”韦鲁郎笑着说，对于许立峰来说，现在不管他想去省里的哪个机关或者单位，都是可以做到的。其实如果许立峰想轻松一点的话，他最好的去向是省直机关，担任某个厅级单位的副厅长，等过个二三年之后，再调到下面的地市担任常务副市长或者副书记，以后资历熬出来后，再当正职，是顺理成章之事。 　　但许立峰却选择去木川，这是一个可以节约时间的地方，去木川，只要干出成绩，很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给自己的履历上写上精彩的一笔。如果上面重视，许立峰以后在仕途上，将有可能节省几年的时间。官场中的事，一步先步步先，有的时候你抢到了先机，后面的事情就要好办得多。副厅级干部想要转正，不但要看政绩，还要看机遇。早一点把政绩摆在那里，剩下的只有机遇了。 　　如果到时候一旦出现合适的机遇，而自己却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哪怕许立峰有再好的关系，也是没有用的。况且钱飞虎调走之后，对于他这个秘书也是鞭长莫及。如果钱飞虎在湘北任职顺利的话，或许还能给许立峰在古南省打个招呼，但若是不顺利，甚至在湘北受到排挤，许立峰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而许立峰现在选择去木川，其实还有一个保险，朱代东在那里担任市长。不管许立峰到时会去党委还是政府任职，以他跟朱代东的关系，朱代东是绝对不会让他受委屈的。木川虽然不是省城，可是非省城城市，也有非省城城市的好处。比如说元骞振，他虽然是楚都的一把手，但是如果楚都碰到重大事务，省委省政府想要插手，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说句不好听的，元骞振在办公室里打个喷嚏，省里的领导很快就会知道。 　　可是到了木川则不然，周保宁在木川说一不二，朱代东现在到木川也有半年多了，据他所知，朱代东在木川，也慢慢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对于木川的一些人事问题，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至少木川几个城区的主要人员安排，就已经有了朱代东的人嘛。 　　“许哥，楚都虽好，但木川机会更多。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木川最近准备搞全民免费公交，接下来还要搞全民免费医疗，作为一名干部，一辈子只要能做好这几年事，恐怕就不会再有遗憾了。”朱代东诱惑道，他当然知道，许立峰既然已经说出要来木川的话，自然不会再改变主意。 第1325章 患得患失 　　许立峰来木川，肯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而且这个结果，肯定也是得到了钱飞虎默许了的。对于许立峰的到来，朱代东当然是真心欢迎的。至于如何安排许立峰，一时之间他还没有想好，而且如何安排许立峰，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但现在朱代东可以肯定一点，许立峰到了木川之后，肯定也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许立峰虽然没有多少基层工作经验，但他担任钱飞虎的秘书有五年多时间，这段时间为他积累了大量的人脉。无论是省直机关，还是中央部委，他认识的人比朱代东要多得多。 　　在我国，关系可以说是一种很强的生产力，许立峰真要是来了木川，朱代东肯定要挖掘许立峰的潜力，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代东，我不是开玩笑，去木川，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前几天我才知道准确的消息。作为朋友，我希望能从你那里听到最真实的意见。”许立峰诚恳的说，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这不假，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到了木川之后，工作与私人之间的关系，他相信自己会处理得很好。现在毕竟自己还没有去木川，他非常想听到朱代东最真实的想法。 　　“你能来木川，我当然非常欢迎。但是来了木川，并不表示就会一帆风顺。比如说木川现在搞的几个项目，据我所知，在省内各个地方都有不同意见。”朱代东缓缓的说，今天下午他跟欧谱班去谈一个高速公路的项目，明显就是让楚都得利，但欧谱班都还不满意，设置了层层阻碍，更遑论其他的项目了。 　　“代东，下午你到了市里吧？”韦鲁郎笑着说，下午朱代东到市政府的事，他听说了。欧谱班的行为，让楚都市的一些干部也很不满，现在欧谱班在楚都市工作的时间，还没有朱代东这么长呢。虽说人走茶凉，但是朱代东这杯茶，到现在依然还是温热的。 　　对于朱代东在木川搞的这几个民生福利项目，楚都很多人都很羡慕，他们甚至认为，如果朱代东不调到木川，恐怕现在全民免费公交和全民免费医疗的实施地点，将是在楚都。可是欧谱班到了楚都之后，在民生的投入上，并没有什么政策。倒是因为旧城改造，搞得很多市民对他非常不满。 　　“是啊，跟欧市长谈了楚川高速的事。”朱代东淡淡的说，欧谱班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除了自己猜测的原因之后，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这条高速公路不是由木川全额投资嘛，还有什么可谈的。”许立峰说，木川真是财大气粗，六七个亿，自己就随手就拿了出来，论气魄、论财力，楚都这次都比木川稍逊一筹。 　　“钱，我们木川可以出，但是有些前期工作，还是要楚都配合的。”朱代东无奈的笑了笑说。 　　“我听说欧谱班开口就是六千万？”韦鲁郎比许立峰要更加清楚一些。 　　“是的，修路要占用农田和一些房屋，另外还有林地的补偿。”朱代东点了点头。 　　“鲁郎部长，木川都已经承诺，全额投资高速公路的建设，这些拆迁费、补偿款，是不是应该由楚都来支付？”许立峰说，木川又不是什么富得流油的地方，论经济规模、行政区域都不如楚都，怎么楚都这次却表现得如此小器呢。 　　“既然木川承诺全额投资，那就理应支付这些拆迁费、补偿款，这也是高速公路建设当中产生的费用之一。另外如果楚川高速日后的管理，还需要楚都方面参与的话，那管理人员的开支、费用，也都需要木川来承担。谁让代东财大气粗，承诺这条高速公路将成为全国第一条完全免费的高速公路呢。”韦鲁郎笑了笑说。 　　“代东，这件事我会向钱省长汇报的。”许立峰说道，现在他说话的立场，已经开始站在木川方面了。 　　“立峰，这件事找钱省长可能不会有太大的作用。”韦鲁郎缓缓的说，钱飞虎马上就要调走了，他还会管这样的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钱飞虎如果是调到湘北担任省长，或许他会插手这件事，可是他只是去担任常务副省长，比现在的职务稍微高一些，他绝对不会给古南省的干部留下凡事喜欢插手的印象，也不会给湘北的干部，留下这样的印象。 　　“对，许哥，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朱代东说，钱飞虎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等到中组部的调令，就算是他份内的事，也是能推则推，则躲则躲。况且楚都这件事，跟钱飞虎的关系并不大，如果许立峰一定要向他汇报，恐怕最后伤害的，还是许立峰的自尊心。 　　朱代东原本想在雅塘路三十三号过夜，但既然西城分局的办案人员还没有撤走，他如果留在这里，只会让侯勇为难。况且自己有车，回省政府宿舍只要十几分钟就行。回到省政府宿舍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他走进去一看，严鹏飞很罕见的在抽烟。而他身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插满了烟头。 　　“爸，怎么还没休息？”朱代东走过去，看到他的茶杯还是满的，知道严鹏飞在自己离开之后，一直在书房里还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没什么，睡不着。”严鹏飞说道。 　　“我晚上出去的时候，听说钱省长要调走了？”朱代东问，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是严鹏飞，突然出现一个班子成员要调离，自己恐怕也睡不着。 　　“是的。”严鹏飞知道朱代东跟许立峰的关系较好，他刚才出去，恐怕也是支见许立峰。 　　“爸，这次你应该争取一下，要不明天到北京去一趟？”朱代东说，像严鹏飞这样的级别，想进常委班子，最重要的是上面的意见，当然，中组部也会征求古南省委主要领导的意见，可是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中组部手里。这次自己到北京，虽然没有去中组部跑项目，但是翟刘伟那里，还是送了两箱原浆保健酒。事后翟刘伟也通过他的秘书周兆亮，给自己打来了电话表示感谢。 　　当然，让严鹏飞进班子，仅靠两箱原浆保健酒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向翟刘伟打听一下上面的意图，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严鹏飞真的没有机会，相信翟刘伟也不会隐瞒。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这么快去北京有什么用？”严鹏飞抬头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早知道这次去北京，就去一趟翟刘伟部长那里。”朱代东叹了口气，这件事他事先并不知情，严鹏飞也没有通知他，否则他是一定会想办法见翟刘伟一面的。 　　“听说这次会从中央调人下去，我们现在也只是空操心而已。”严鹏飞叹了口气，钱飞虎最近跟他深谈了几次，钱飞虎离开之前，省委和中组部肯定也会征求意见。到时，钱飞虎肯定会向组织推荐严鹏飞，这也是为什么严鹏飞会烦恼的原因。 　　但是又有传闻，这次接替钱飞虎的，很可能是中央某部委的一位副职，对于中央来说，也不可能让省里的干部，都从当地提拔。如果古南省的干部，都从当地产生，到时中央的控制力就会成问题，这也是中央必须要提前防范的。 　　朱代东明白严鹏飞现在患得患失的心情，既想争，又担心做无谓之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他，他相信，以严鹏飞的政治觉悟，应该能想通。回到房间之后，严蕊灵听到声响，还是醒来了，可是朱代东一打开灯，差点没把自己吓了一跳。严鹏飞满脸都涂着黑漆漆的美容膏，而且手上也是，这个时候看到她，还真的以为见到了鬼。 　　“你怎么还没睡？”朱代东问。 　　“刚才醒来的，你去哪了？”严蕊灵既然醒来了，索性就坐了起来。 　　“跟许立峰和韦鲁郎见了个面，蕊灵，钱飞虎要调走的消息，你听说了吗？”朱代东问。 　　“没有啊。”严蕊灵诧异的说，就连韦鲁郎也才知道不久，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而且严鹏飞刚才连朱代东都没有告诉，更加不会告诉严蕊灵了。 　　“爸晚上一直在书房里，我看他恐怕是有想法了。”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说，有想法是正常的，不管作为哪一级的领导干部，如果不向往进步，又怎么能干出成绩呢。 　　“他有想法，你这个当女婿的，也不帮衬一把？”严蕊灵说，朱代东自己的事情，从来不让严鹏飞帮他出手，可是严鹏飞的事情，未必就不想让朱代东出手。 　　“这件事比较麻烦，据我所知，中央准备空降一个人下来。”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准备空降，不还没有空降么？”严蕊灵说，朱代东虽然是从农村出身，可是他跟省里的大部分领导，关系都处得不错。虽说一个副省部级领导的调职，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可是至少有些事情，他比严鹏飞要更加好去关注。 第1326章 铺路 　　昨天晚上，朱代东基本上没怎么睡，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自己在个人事业和工作中，很少求助严鹏飞。但是并不代表严鹏飞的事情，他也不用插手。其实朱代东也清楚，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中，还是沾了严鹏飞的光。 　　但许立峰也说得很明白，这次钱飞虎调走后，很有可能从中央直接派人下来接任，换句话说，钱飞虎的调离，跟古南省的官员，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在这样的形势下，还有必要给严鹏飞去跑吗？就连严鹏飞自己，都没有这个意向，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呢。 　　可是朱代东也不愿意看到严鹏飞这么苦闷，虽然严鹏飞也有他自己的门路，可能自己在能力允许的范围之内，还是应该给他打听点消息。朱代东给木川驻京办主任风焕兰打了个电话，让她上午送两套美容膏给翟刘伟的秘书周兆亮。一套当然是给翟刘伟夫人准备的。 　　朱代东这次从北京回来之前，已经把所有的药材全部熬了出来，至于包装，就让风焕兰见人出招。朱代东的原则只有一个，不能让人感觉太高档。 　　接到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风焕兰自然不敢怠慢，这次朱代东的北京之行，可以说驻京办的收获是最大的。原来市里的领导每次来北京，只要是驻京办出面招待了的，总会产生不少的费用。有的时候，甚至搞得风焕兰为了解决开支，头疼不已。但是这次朱代东来北京，光是那三百箱原浆保健酒，就让驻京办不管办什么事都有了底气。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驻京办真的碰到了财政困难，只需要拿出几箱原浆保健酒，一切问题就全部解决了。现在北京的黑市上，真正的原浆保健酒，已经卖到了五千元一瓶。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而有了朱代东最新搞的美容膏之后，风焕兰就没有想过要再打原浆保健酒的主意。 　　作为一名女性，而且还是一位漂亮又爱美的女性，她太清楚这些美容的价值所在。像这些美容膏，那些女性绝对会倾其所有来购买的。当然，对于这些美容膏，她是绝对舍不得卖的。况且现在驻京办也并不缺钱，朱代东在回古南之前，在美洲俱乐部陪包华然和荣光打牌，赢了近二十万，那和钱朱代东全部留给了驻京办当办公经费。 　　送了东西，马上就要别人给你回报，这也是不太现实的。朱代东相信，翟刘伟可能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但是周兆亮应该在明后天给自己来个电话。现在朱代东最急切要解决的事情，自然是楚川高速建设的问题。既然跟欧谱班谈不到一块去，朱代东自然要跟元骞振沟通。昨天晚上韦鲁郎也告诉他，其实对于楚川高速，市里领导的态度并不统一，虽然韦鲁郎没有点明，但朱代东如果连这一点都猜不出来，他也做不到现在的位置。 　　“州龙，我是朱代东，在忙什么呢。”朱代东给元骞振的秘书冯州龙打了个电话，要找元骞振，自然要先跟冯州龙沟通。 　　“朱市长，你好，我今天在家里休息。”冯州龙谦逊的说，无论是朱代东原来的身份，还是他现在的职务，朱代东能给自己主动打电话，都不能怠慢。 　　“州龙，今天元书记有什么安排吗？”朱代东问，如果他原来在楚都市政府里，元骞振的一举一动，他可能比冯州龙还要清楚。但现在，最清楚元骞振行动的人，除了元骞振之外，恐怕就要数冯州龙了。 　　“应该没有吧，要不我帮你问一下？”冯州龙说，他知道昨天下午朱代东去见了欧谱班，两人见面的过程，好像也不是很愉快，而且欧谱班还向木川方面提出了六千万的拆迁补偿，对于这个条件，据他所知，并没有在常委会上讨论，也没有征求过元骞振的意见。 　　“那麻烦你了，我等你的电话。”朱代东说道，如果是私事，他会直接跟元骞振联系，但今天谈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自然也要按照程序，让冯州龙出面。 　　冯州龙的电话很快就回来了，元骞振上午有点事，但中午在楚都大酒店请朱代东吃饭。对于元骞振的邀请，朱代东表示感谢，他告诉冯州龙，中午一定会准时赴约的。 　　“啊！” 　　朱代东刚挂下电话，就听到严蕊灵在房间里尖声，他条件反射似的要向房间里冲去，可是刚起步，马上就停了下来。昨天晚上严蕊灵才刚刚服用了美容药水和涂了美容膏，今天早上的变化是最大的。这样的变化，很多时候，她们自己都不会相信。 　　等到朱代东走进房间的时候，严蕊灵已经到了卫生间，此时她正在尽情的冲洗着自己身上每一个部位。很多容貌出众的女子，一直就很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哪怕衣服很普通，她们也会用搭配的办法，尽量搞得与众不同。至于清洁卫生工作，则会更加在意。她们可以不工作，也可以不吃饭，但自己一定要干净，衣着打扮一定要尽量好。 　　严蕊灵的惊叫，正是因为她太在乎自己的容貌，特别是这种突出其来的变化，让她歇斯底里，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变化很大？”朱代东笑着说，其实不用问，他已经就能看得出来，原本沐浴后的女人就特别美丽，而洗掉那些从体内排出来的污泥之后，整个人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如果说原来的严蕊灵能打九十分，那现在距离一百分，或许就不远了。 　　“我自己都不能相信，代东，这东西真的是你搞出来的吗？”严蕊灵惊喜的说，刚才的慌乱只是因为全身感觉都不舒服，可是到了卫生间一看，只是一些略带腥味的污泥，等她冲洗完之后，马上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清爽无比，而且好像身上还散发出一股特别的体香，这让她无比自豪。 　　“怎么，对自己的老公这点自信都没有？”朱代东微笑着说，老道的这东西还真不错，这绝对是讨好老婆的利器。 　　“对了，不知道老妈的效果如何？”严蕊灵说道，她身上遗传着甘士梅的优点，哪怕甘士梅现在已经过了四十，但爱美之心，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不会变的。 　　“应该也不错吧。”朱代东说道，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了甘士梅的惊叫声，她像严蕊灵一样，此时也冲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此刻恐怕也在清洁着自己身上的污泥。 　　“代东，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甘士梅从房间出来之后，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魄力，整个人也像是年轻了十岁似的。 　　“从北京带回来的，妈，你现在跟蕊灵站在一起，就像两姐妹似的。”朱代东恭维道，甘士梅现在也确实看上去不大，对于她来说，昨天晚上的变化比严蕊灵要大得多。而她体内排出来的污泥，也要比严蕊灵多得多。 　　“是吗？”甘士梅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严蕊灵，自己身上的变化，她已经感觉到了，刚才在照镜子的时候，她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化妆品她用过不少，有很多还是从国外带过来的，不能说那些化妆品没有效果，但是跟朱代东带来的美容膏一比，就像一堆垃圾。 　　“妈，我也觉着你年轻了很多，不认识的人还真的会有这样的错觉。要不等会咱们上街去验证一下？”严蕊灵笑嘻嘻的说，女为悦己者容，作为一名漂亮的女性，不就是希望被人欣赏和羡慕么。 　　“好啊，你等会，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出发。”甘士梅笑着，到了她这样的年纪，不管说话、做事都已经有了忌讳。最是见不得别人问她的年龄，说她老。现在她对自己的信心突然大增，换在以前，她一般是不会跟严蕊灵一起上街的。 　　“你们出街了，中午吃饭怎么办？”朱代东问，今天他跟严鹏飞都在家，而家里的规矩，星期六跟星期天是给保姆放假的。 　　“你们两个人都是高级领导干部，怎么，还要为一顿饭发愁？”甘士梅说，平常想让他们在家里吃顿饭都很难得，但是今天，她实在有些急不可待。而且自己也确实不想下厨，她担心自己的容貌，会因为干家务，而有所损伤。她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从下个星期开始，就要让保姆周末也上班，她将彻底从家务事中解脱出来。 　　“我倒是无所谓，中午正好有应酬，但爸可在家。”朱代东苦笑道，只要是去逛街，所有的女人都很疯狂。 　　“没关系，中午我也要出去，你们尽管去逛街就是。”严鹏飞说道，今天是周末，他怎么可能在家里坐得住。虽然昨天他没有同意朱代东去北京跑，可是向省里的领导表明态度，这一点还是必须要做的。 第1327章 木川可以出这笔钱 　　朱代东知道元骞振今天上午在楚都大酒店见客人，也就没有特意提前很久就去酒店，当他到楚都大酒店的时候，正好十一点半，这个时候元骞振的饭局肯定还没有开始。但是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元骞振今天只是单独请的自己。 　　“代东，上午见了几个客商，没办法，今年楚都的压力很大啊。”元骞振说道，上半年的时候，他还没有感觉，可是朱代东一到木川，木川马上就开始发力，最近木川搞的这几个项目，更是让他觉得脸上无光。 　　上半年的时候，元骞振之所以会同意朱代东调木川，也是妥协的结果。当时欧谱班刚到楚都，他极力主张让朱代东调离。后来木川的常务副市长许海波，也是按照欧谱班的意思调过来的。 　　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他跟孙剑佛配合默契，对于市政府那边的事情，他基本上可以放手不管。而事实也证明，楚都市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已经创造了奇迹。但今年以来，楚都市的经济增长速度，突然之间就慢了下来。特别是进入下半年，统计局送上来的数据，让他忧心忡忡。 　　“楚都在元书记的英明领导下，经济增长速度肯定会创造新的奇迹。”朱代东恭维道。 　　“还是算了吧，说到搞经济，我看还是你有本事。代东，让你去木川，实在是木川的一大损失啊。”元骞振叹了口气说，他之所以今天会单独宴请朱代东，也确实是想跟他好好聊聊。自从朱代东去了木川之后，两人就很少坐在下，深入的交交心了。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楚都这两年能取得，主要是元书记领导有方。如果没有市委的大力支持，不管换成谁，都没办法干成任何事，这一点，我相信所有人都是认同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不说这些了，代东，今天你找我，是不是想谈楚川高速的事？”元骞振说，这件事昨天下午欧谱班并没有向他汇报，但不管是市委还是市政府，甚至是下面机关单位的大小事情，他自然都会及时知晓。 　　“是的，元书记，我相信楚川高速修成之后，对楚都和木川两市的经济发展都非常有利。这次我们木川一次要上几个项目，资金非常紧张，而且木川前几年的财政收入也很吃紧。当着老领导的面，我也不怕丢脸，木川之所以现在敢上项目，都是因为发现了铟，全靠铟吃饭呢。”朱代东苦笑着说，木川一下子上好几个大的民生项目，光是财政投入就是上百亿，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木川现在的财大气粗，钱多得没地方花。 　　“有铟卖那也是好事，现在楚都的财政收入主要来自企业。但是今年，楚都的国有企业盈利情况并不太好，就连楚昌公司，今年上缴财政的收入也不过十个多亿。”元骞振说道。 　　“十个多亿还嫌不够啊，元书记，我们木川到现在为止，也就是木川冶炼厂能给市里创造点财政收入，其他企业，也是免费度日呢。”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昨天你跟谱班市长谈得怎么样？”元骞振问，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朱代东面前还需要佯装不知。 　　“唉，我也不知道欧市长怎么想的，楚都境内约三十公里的道路，竟然要六千万的拆迁费和补偿款，元书记，这是不是楚都市委的最终态度？”朱代东说。 　　“这件事市里还没有最后决定，但是代东，你也要看到楚都的实际困难嘛，现在不比你在楚都的时候了。去年楚都财政收入二十二点四一亿元，我记得你在离开楚都之前，曾经向我保证，今年楚都的财政收入不会低于四十亿，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四十亿恐怕都不够市里开销的哟。今年的楚都市，至少要增加十亿以上的债务。”元骞振苦笑着说，今年楚都市的财政收入，确实可以超过四十亿，但是欧谱班准备搞一个中心广场和一个城市地标，还要搞旧城改造，另外还准备新建市政府，现在已经开始联系房地产商，准备把现在的市委市政府这块位于闹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也卖掉。 　　欧谱班这么急着想搞城市改造的心情，元骞振能够理解，但是城市建设，需要投入大把的资金，特别是旧城改造，既要面临着拆迁，还要新建商业区和住宅区。而且旧城改造还要对城市的道路、桥梁进行升级改造，修桥修路，那可是要花大把资金的。 　　“元书记，看来这六千万，我们木川是省不了的。可是老书记，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性格，这六千万我们木川可以出，但是这六千万必须要用到实处，要保证一分一厘也用到老百姓身上。”朱代东说道，因为六千万而贻误了楚川高速的动工，这是划不来的。 　　或许楚川高速提前几个月完成，这条高速公路所能创造的利益，早就超过了六千万。为了这六千万，而影响到高速公路，朱代东觉得实在是划不来。而且朱代东还有一个计划，只要现在元骞振答应下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代东，只要木川出这六千万，我相信没有谁也乱动这笔钱。”元骞振心里一喜，说道。只要朱代东真的愿意出这笔钱，那欧谱班也没有理由再阻止这条高速公路的修建，他以后在常委会上，也好说话。 　　“谢谢元书记的支持。”朱代东感谢道。 　　“代东，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们木川这次投资几个亿修这条高速公路，而且还不设收费站，眼睁睁看着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就这么飞了？光是这份魄力，我就欣赏你。”元骞振笑着说，不管这条高速公路能免多长时间的费，但至少朱代东在木川当政的这几年，应该是不用付钱的。 　　“元书记，这条公路，可不是几个亿就能修得起来的。根据我们的初步估计，恐怕至少要十三个亿才行。”朱代东说道，楚都到木川，只有中间几公司有些丘陵，无需架桥，也无需穿山越岭，按照一般的高速公路建设质量，一公里的费用在一千万左右。楚都到木川的距离约六十公里，这条高速公路的距离更是只有五十五公里，加上辅道，就按六十公里来算，也只需要六个亿就够了。 　　朱代东之所以说要十三个亿，那是因为，这条高速公路的标准要高于其他的高速公路。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修县内公路的时候，水泥的厚度都达到了四十公分，修高速公路，肯定不会低于这个数字。而且高速公路的路基和路面，要严格按照标准来修建，无论是路基还是路面，都不能一丝一毫的差错，不管是哪一个层面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到整条公路的质量。 　　有些人可能对于修路并不是很了解，以为铺路就是铺上水泥或者沥青就可以了，其实不然。比如说路基，路基是在天然地表面按照道路的设计线形或位置设计横断面，也就几何尺寸的要求开挖或堆填而成的岩土结构物。根据填挖情况可分为路堑、路堤和半填半挖等类型。路基是铺路前对地表进行碾压处理而成，起承托路面的作用。为避免车行路面出现开裂等问题，要求碾实路基，达到一定的压实系数，通常为零点九三。而朱代东对于路基的要求，可能会高一过个数字。 　　而路面是在路基顶面用各种混合料铺筑而成的层状结构物。常规路面的构造包括“面层、垫层、基层”。以中粒式沥青混凝土路面为例，300厚3：7灰土为基层，200厚碎石做垫层，50厚中粒石沥青混凝土路面为面层。而如果是水泥混凝土路面的话，面层的厚度将达到惊人的六十以上。 　　就如同建筑行业中地基与建筑主体的关系一样，路基属于“地”的一部分，“路面”才是路的本体。虽然路基施工时可能填加石料，但只是碾压，没有复杂的构造，而路面是有构造层次的。 　　在国外的建筑中，很重视路面，而我国历来重视路基，可是朱代东修路，这两条他都会特别重视。所以只要是他主持的修路，费用都会比其他地方要高。另外这条高速公路，因为是免费，所以朱代东早就想到了，要建双向八车道，光是路基，就要达到了五十五米宽。这可是比一般的双向四车道的高速公路足足多出了一倍。 　　如果按标准双向四车道的话，路基宽二十六米，车行道每条车道为3.5-3.75米，两侧至少各1.5米的路肩（紧急停车带），最多可达到2.5-3.5米的紧急停车道，中央隔离带最少有1.5米，剩下的是两侧防撞栏、排水沟等。而双向八车道，路基将增加一倍多，因为中间的隔离带，以及两侧的防撞栏以及排水沟等，都可以尽量多点用一些面积。 第1328章 高瞻远瞩 　　朱代东既然要搞双向八车道，同时还要用最高的建筑标准来修这条公路，哪怕他在招标的时候，采用公平、公正的透明方式，可是整条公路的造价，怎么说也要十二个亿以上。如果再加上前期的一些费用，超过十三个亿，一点问题也没有。 　　“十三个亿？代东，怎么钱到了你手上，就不像是钱了呢？”元骞振诧异不已的说，他其实也是关注过条路，十三个亿应该可以修两条路的。他根本无法想像，朱代东会怎么去修这条路。 　　“元书记，我打算把这条路修成全国最宽的高速公路。当然，这条路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高速公路，因为没有收费站嘛。”朱代东笑着说，其实这条公路，严格的说，应该只能说是楚川公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不会刻意的注意这条路。 　　朱代东已经无需用这条公路来造势，他要是通过这条路，来拉动木川的经济建设。当然，这条公路的管理也会像其他高速公路一样，实行封闭式管理。除了能够高速行驶的机动车辆之外，行人、摩托车、农用车都是不用进入这条公路的。在楚都和木川的出入口，也会像其他高速公路那样，有专门的管理站。只不过这个管理站，没有收费的功能。 　　“最宽的高速公路？多宽？双向六车道？”元骞振奇怪的问，据他所知，现在全国最宽的高速公路也才双向六车道。要知道修高速公路，那跟烧钱没什么两样。 　　“双向八车道，另外在路基和路面上，修建的标准，将超过国内现在的标准。我宁可现在多投点钱把路一次性修好，也不想以后修修补补的过日子。”朱代东说道。 　　“代东，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不管是什么路，想要永远不坏，是很难的。特别是随着我省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超载现象层出不穷，你那条路又不收费，别人不死往那上面跑才怪呢。”元骞振笑着说。 　　“这一点我们早有研究，我们市里已经委托市机车车辆厂在研发一项产品，叫做超载报警器，现在已经有了实验品。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在公路的两侧，都将安装这种超载报警器，只要车子超过了最大限载量，马上就会报警，并且自动拉出路障，让车子无法通行。而管理站的工作人员，也会在交警部门的配合下，处理这些车辆。”朱代东说道，他听说交通局的汇报，一车超载百分之百的车辆，通过一次路面的损耗，相当于非超载车辆通行一万次。 　　如果一条公路上，天天跑超载车辆，那就算路修得再好，也是承受不了的。为了这条公路的长久运行，朱代东不得不想出这样的办法。当然，要想完全限制超载是不可能的，他所能做的，也是尽可能做到不百分之几百的超载。 　　“看来你为了这条路，还真是下了心思。代东，刚才你说这条公路不以高速公路的名义，我觉得这个提议也很好。既然没有收费站，那不叫高速公路也行，只要行驶的司机知道，管它的名字是不是叫高速公路呢。”元骞振笑着说，朱代东肯定已经知道，这条楚川高速如果修成通车之后，肯定会引起其他地方的不满。为什么？你们木川可以让高速公路免费，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得免费？要知道全世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收费公路在我国，贷款修路、收费还贷，也是一个基本政策，你木川明目张胆的搞免费通行，这将置其他地方政府于何地？ 　　“是啊，我也觉得叫楚川高速没有实际意义，以后就叫楚川公路。”朱代东笑着说，这件事他昨天晚上也想了很久，叫楚川高速确实很刺激人，欧谱班之所以一直不太支持这条公路她的手指非常漂亮，皮肤白皙又泛着一层青光，皮肤仿佛是透明的，似乎连经络都能看清建设，恐怕跟楚川高速这个名字也是有关的。至于以后叫楚川公路，不会那么引人瞩目。 　　“代东，你们木川近两年有没有城市发展规划？”元骞振问，朱代东又是修免费通行的高速公路，又是搞全民免费公交和全民免费医疗，还要搞教师工资补贴，市政府还有钱搞城市建设吗？ 　　要知道作为木川市长，朱代东如果不能把木川的建设面貌搞好，他的政绩如何去体现。全民免费公交也好，全民免费医疗也罢，都需要一个了解的过程才能清楚你到底办了多少事。就像地下排水系统一样，为什么全国那么多地方都对这个问题不重视？就算有些城市规划专家提出来，我国现在再延用前苏联时期的下水道设计方案，是不是已经过时了？可是结果又如何呢？不管有没有过时，只要领导不重视，就不会过时。领导要的是政绩，地下排水系统埋在地下，谁又能看得见呢？又有哪个上级领导，会愿意到臭烘烘的下水管里视察工作呢？ 　　“我市的城市规划可能跟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木川在我任职期间，有一条肯定可以做到，那就是不搞旧城改造。现在木川市怎么样，以后我希望还能是这么样。最多也就是修修街道，偶尔将设计年龄到期的地方，推拿重建。现在的市中心，我希望留给后面的几任，甚至几十任市长再去开发。我的任务是把木川的城市范围向外扩展，木川的城市建设，也要走这条道路。”朱代东说道，如果木川要建高楼大厦，那也是在城市的边缘，或许那里，就是木川真正的市中心。 　　“你的想法还真的跟别人不一样。”元骞振苦笑道，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对楚都的城市建设，也没有作出什么规划，当时他一心一意都是完成省政府的责任书，努力促进楚都的经济建设。 　　元骞振原来以为，朱代东是没有时间去做楚都的城市发展规划，现在才明白，朱代东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像欧谱班现在这样，搞什么中心广场和旧城改造，他的目光放得更远。自然，木川的城市建设，将要比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要更加顺利。现在旧城改造中，最恼火的问题就是拆迁。老百姓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得已要当钉子户，而市政府为了城市发展，不得不与开展商联手，共同对付老百姓。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旧城改造见效快，但是后患也大。而且据我所知，全世界，好像也就我国有旧城改造这个词，国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当然，他们的政治体制跟我们也不同。”朱代东说道，他精通英、德、日三门外语，在学习这几门外语的时候，他每天都要看大量关于这些国家的书籍，涉及到的内容很广，政治、经济、文化、法律各方面的书籍都有。国外大部人都是实行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自然也就不敢有人随意拆迁了。 　　当然，这样的事情有利也有弊，有利的地方是，政府可以统一规划、统一领导，把城市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建设得很好。不足之处就是会损失一些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让人民政府的公信力以及跟群众之间的关系，都面临下降。 　　“是啊，政治体制不同，治政的观念当然也就不同了。你现在让克林顿来坐我的位子，我相信他一天也干不下去。”元骞振诙谐的说。 　　“那是当然，以克林顿的水平，他顶多也就是能干出镇长，还只能是副的。”朱代东随口笑着说道。 　　“代东，听说车省长准备把木川当试验田，有这回事没有？”元骞振说道，朱代东在木川的所作所为，很多事情在别人看来，都是离经叛道的，可是省里却对朱代东的做法，视若无睹，任由朱代东所为。如果朱代东的做法，没有得到省里主要领导的首肯，他的那些免费项目，可能一个也实施不了。 　　“车省长确实在口头上答应了，拿木川当一回实验品。”朱代东笑着说，当初还想向车杜炯申请，让木川成为古南省的经济特区，只不过车杜炯提出让木川当实验田，他才不好再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车杜炯当时已经考虑到了现在的情况，或许元骞振现在知道的消息，也是车杜炯故意放出来的。 　　“既然是当实验田，那你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代东，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元骞振说道。 　　“是啊，我也很珍惜这次机会。”朱代东感慨的说，随着他职务的提升，他所做的事情，越来越容易受到别人的关注，不管他做什么事，随时都有可能引起非议。 　　朱代东下午准备回木川一趟，既然木川准备出这六千万，那他得向周保宁汇报，并且取得周保宁的支持才行。但是在回木川之前，他还要见一个人；原来楚都市长，现在省审计厅的副厅长孙剑佛。 第1329章 帮了一个忙 　　朱代东之所以要见孙剑佛，只是想向他通报一件事，木川为了修楚川公路，可能会支付楚都六千万的拆迁费和补贴款。孙剑佛闻弦音知雅意，他马上告诉朱代东，省审计厅，对于楚川公路建设项目非常重视，木川市的所有财政拨款，审计厅都会特别关注。 　　说起特别关注的时候，孙剑佛加重了语气。他相信，以朱代东之聪明，一定会明白。而且朱代东特意跟来告诉自己这件事，肯定也是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对于这一点，孙剑佛心知肚明。孙剑佛之所以被调到省审计厅，以正厅级干部身份，担任副厅长，可能说全拜欧谱班所赐。只要有机会找欧谱班的麻烦，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欧谱班当时在木川的时候，因为跟周保宁关系处得不好，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当时省里就决定调整他的工作，结果欧谱班就盯了楚都市长的位子。可当时孙剑佛正担任楚都市长呢，欧谱班想办法让省纪委插手，只要认真查，孙剑佛的屁股下面自然都是屎，随便一查，就把他逼走了。 　　对于这件事，孙剑佛一直怀恨在心，他上次的问题，是因为受别人的牵连，他自然不甘。当然，事情过了之后，他也不可能再回楚都担任市长，可是他也不希望欧谱班的市长当得那么顺利。欧谱班刚来楚都的时候，工作一时无法展开，当时欧谱班总以为是朱代东的问题。所以欧谱班对调走朱代东，是非常积极的。 　　可是把朱代东调走之后，欧谱班才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因为朱代东的离开而有所好转，相反，他感觉自己的工作，反而更加陷入困境。后来许海波调来之后，这样的情况才慢慢好转。 　　“中午我跟元骞振书记一起吃了饭，他也向我保证，这笔钱，会一分一厘都用在老百姓身上，我相信他既然说得出，肯定会做到。但是我相信元骞振同志，却很难相信下面的人。”朱代东说道，他之所以要把元骞振的态度告诉孙剑佛，也只是想提醒他，这件事元骞振也是答应了的，让他不要有顾虑。 　　“骞振书记那边我自然放心，但是现在的事，坏就坏在下面。”孙剑佛说，现在的政策，大体上还是好的，但是再好的经碰到歪嘴的和尚，他也会给你念邪了。 　　“是啊，所以剑佛厅长，我不希望这笔钱到时被挪用或者占用。”朱代东直截了当的说，这件事他相信孙剑佛会很认真负责，但他也要给孙剑佛一个理由。 　　“你叮嘱的事，我还能不放在心上？”孙剑佛笑着说，只要楚都市政府敢挪用这笔钱，他就一定不会放过。 　　朱代东到木川之后，直接就去了市委大院周保宁的办公室，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周保宁联系好。朱代东先向周保宁汇报了自己在北京的工作，这次他去北京，可以说还是很顺利的，最主要的几个项目，都得到了上面的支持。而一些小的项目，基本上也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代东，这次去北京，收获还是很大的。我还听说虞斌同志说，市里的地下排水系统，可能会由工程兵部队来完成？”周保宁说，邹虞斌是木川军分区司令员，有部队要进来，他自然会第一个知道。 　　“是的，这件事是总参一位首长首肯的，不知道邹司令员有没有说起，部队可能还要在我们市的下面搞一个秘密基地。”朱代东说道。 　　“原来如此，代东，总参的首长难道就是因为要在我们这里建秘密基地，才让工程兵部队来修建地下排水系统的？”周保宁说道，木川今年接连不断要搞几个大的项目，每个项目的投资都以亿计，已经有不少领导跟他打过招呼，比如说地下排水系统。可现在地下排水系统由部队来修建，有些事情反而不好安排了。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吧，但更重要的，这次由工程兵部队修建地下排水系统，我们不但可以在质量方面放心，另外这次总参的首长承诺，这次工程兵部队将免费为我们建筑。不但自带设备，而且还自带油料。我算过，如果由工程兵部队来搞，地下排水系统的预算可以节省十五至二十个亿。这样的话，楚川公路的费用以及今年全市免费乘坐公交车的开支，基本上无需再另外财政拨款。”朱代东说道，木川地下排水系统的预算，是在六月份市人大常务会议上经过审核通过了的，市委常委会也早就通过了决议，木川今年也准备投入十个亿，明天财政预算二十五个亿，来完成地下排水系统的项目。 　　“免费修建？”周保宁诧异的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可不是在建国初期，军队怎么可能为地方建设作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是的，免费修建。”朱代东笃定的说。 　　“为什么？”周保宁问，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相信，军队会为了建一个秘密的地下军事基地，而免费为木川修建地下排水系统。这是一个三十五个亿的工程，需耗时一年以上，不要说人工成本，就是油料和机械损耗，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次我到北京帮了总参一个忙，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朱代东说道，事实上也确实是这个原因，这次总参能揪出徐峻平和其他人，他可以说居功至伟。虽然工程兵部队会帮木川修建地下排水系统，表面上看起来，木川省了十几二十个亿。但是谁又能否认，朱代东这次帮总参抓住即将叛逃的叛徒，就值不到二十个亿呢？可能在梁恩军和蔡冰莹看来，朱代东的行为，根本就是无可估量。特别是徐峻平，如果他叛逃，中国在海外的情报系统，可能将要全部瘫痪，那样的损失，可不是几十亿甚至是几百亿所能挽回的。 　　“你帮了总参的忙？我怎么没听说呢？”周保宁更感奇怪，朱代东作为木川市长，如果在北京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作为市委书记，应该会接到报告才对。可是现在，朱代东事情都做完了，总参也帮了木川这么大一个忙，他才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误打误撞，正好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消息就能换回一支工程兵部队帮咱们白干一年多，实在没有想到。”朱代东微笑着说，涉及到国家机密，就算周保宁是市委书记，有些话他也是不能说的。 　　“哦，代东，我记得以前你就跟总参二部合作过吧？”周保宁突然记起，在朱代东的档案里，好像记了这么一句，他曾经在雨花县的时候，就协助总参二部和国安局查过间谍案，难道这次到北京，他又协助总参二部破了个什么大案。 　　“是的，总参二部的梁恩军部长一直说亏欠了我，我想，这可能也是对原来的补偿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这次木川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啊。”周保宁微笑着说，这次总参之所以会派工程兵部队来协助木川修建地下排水系统，大概除了这次朱代东在北京帮总参二部做了事之外，以前的那些事，也都算到了里头。 　　“如果我没来木川，可能就碰不到这样的事呢，反过来我也得感谢木川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朱代东谦逊的说。 　　“不说这事了，代东，刚才你说楚川公路，这条高速公路你准备什么时候动工？”周保宁说道，我国的建设行业有句话：金桥银路，其中之意很多人一听就明白。而修建高速公路，又要比修一般的公路，利润要大得多。 　　“我正想向你汇报这件事，昨天下午我跟楚都的欧谱班同志谈了一下，因为这条公路的路基将超过五十五米，有些地方甚至还会超过六十米，因此楚都方面需要支付六千万的拆迁费和补偿款。”朱代东说道。 　　“修高速公路，对楚都和木川都是有利的，而且楚都是省城，是我们学习和赶超的榜样，怎么这样的费用还用我们出呢？你怎么不问欧谱班，他要脸不要脸？”周保宁觉着脸说道，欧谱班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六千万，这摆明就是要跟木川过不去。欧谱班原来是木川市长，现在又是楚都市长，怎么说他都应该对这两坐城市都有感觉才对，怎么现在故意要为难木川呢？而且周保宁感觉，欧谱班倒不是针对木川，而是针对自己似的。 　　“保宁书记，对于这条公路，我觉得既然咱们没打算要收费，就没必要打高速公路的牌子。换句话说，我们以高速公路的标准来修这条楚川公路，但是对外只是一条省级公路。”朱代东说道。 　　“那楚川公路肯定是全国最好的省级公路。”周保宁微笑着说，朱代东能主动不用高速公路这个名字，让他有些意外。按说这条路既是惠民工程，也是一个很大的政绩工程，名字越响亮越好。 第1330章 感谢 　　对于政绩工程，朱代东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刻意去做，他一路走来，在工作中，一直都比较顺利。或许是因为他超强的听觉，让很多既将发生，或还没有发生的、针对自己的阴谋流产。又或者是因为，他只是想真正的做点事，在这九年的工作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争取什么荣誉，创造什么利润。 　　“保宁书记，对于楚川公路，我相信欧谱班同志可能也知道，我比他更加心急。所以这六千万，我的意思是可以给楚都，只要是钱到了普通老百姓手中，谁给他们不是给呢。”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六千万是不是多了些？”周保宁皱着眉头，说。 　　“楚都市的数据我还没有拿到，但相比木川，确实多了一些。但也不能排除，楚都方面对于拆迁和补偿的标准，要大大超过我们。”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木川的拆迁补偿，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要让人民群众满意，在跟当地群众谈的时候，朱代东让市政府办公室也派人过去，当面征求意见，回来之后，他还会听取汇报。 　　可就是这样，木川市也只是花了一千五百万左右。虽然朱代东说没有拿到楚都的资料，但是对于楚都的地形地貌，朱代东并不比楚都任何人差。现在楚川公路的这条线上，有多少农田、多少林地，他其实也很清楚，六千万，需要一点勇气才能用得完。 　　“这件事还是拿到常委会上议议，但对这件事保留意见，如果楚都一定要拿下这么多钱来，那不如让我们的人去做安置工作。”周保宁说道。 　　“保宁书记，其实我也跟元骞振书记和孙剑佛同志谈过件事，他们相信，这笔钱，楚都市政府，一定会全部用到拆迁户手里。”朱代东说道。 　　“哦。”周保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朱代东对欧谱班的做法，也是很不满的。欧谱班这次搞得不好，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结果的话，相信欧谱班会后悔一辈子。 　　朱代东原本想晚上就在木川过夜，但是严蕊灵给他打来电话，晚上严鹏飞、甘士梅和她一起出去吃饭，问他过不过来。像这样的家庭聚会，严鹏飞家还真的很少有，今天如果不是甘士梅洒不想下厨的话，他们也不会去外面吃。而严蕊灵还加了一句，今天晚上，她要晚一点才涂美容，这让朱代东马上决定，马上回楚都。 　　其实陪着家人出去吃饭，对朱代东来说更像完成一个程序，吃过饭之后，对朱代东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环节。一番云雨之后，严蕊灵陪着朱代东去冲洗之后，就那样赤裸着依偎在他身旁。 　　“今天妈跟我出去逛街，你可是不知道，回头率有多高。”严蕊灵半闭着眼睛，好像还在回味刚才的兴奋，懒洋洋的说。 　　“这一点是可以想像的，不要说你们在用了美容膏之后，就算没用这东西，你们母女走出去，一样的会吸引人的眼球。”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爸明天想去钱省长家里拜访，妈可能也会去，你那美容膏还有没有？”严蕊灵问，领导之间拜访，一般是不会送什么东西的，只要人到，心意也就到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一些不同，钱飞虎马上就调走了，而且也不完全算是平调，常务副省长与常委副省长，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况且在这个时候严鹏飞去拜访钱飞虎，也是大有深意，严蕊灵只是提了一句，朱代东就知道她的意思。甘士梅今天的变化确实很大，她跟钱飞虎的老婆袁碧云也走得近，相信袁碧云对她的变化，也会很有感觉。像美容膏这样效果好，成本又不高的东西，拿来送情最是合适不过。 　　“有的，但也不多了，放在车尾厢里，你自己去拿就是。”朱代东说，他这次回来只带了几份，要不然昨天跟许立峰、韦鲁郎聚会的时候，就会各送他们一份。 　　“只要有就好。”严蕊灵高兴的说。 　　第二天早上，严鹏飞跟甘士梅早早就准备出去，甘士梅正在用袋子装着严蕊灵拿来的那份美容药水和美容膏。严鹏飞知道钱飞虎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在外面活动完了，差不多正好用完早餐。如果再晚上一点过去，恐怕会打扰到钱飞虎。 　　严鹏飞刚走没多久，朱代东就接到了周兆亮打来的电话，这个时候周兆亮的爱人也刚刚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般的惊喜，而周兆亮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妻子发生的巨大变化。昨天晚上，周兆亮的妻子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才服了那瓶有些苦的美容药水，然后又在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美容膏。 　　今天早上一醒来，她就像其他那些初次使用美容膏的人一样，明显就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变化。但是一开始她是惊恐的，因为她一摸身上，就是一坨一坨的污泥，她以为自己中毒了。马上冲到卫生间，冲洗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 　　妻子的惊喜，自然让周兆亮也觉得有必要向朱代东表示感谢。朱代东在回到古南省后，还委托人送了一份这么大的礼，如果说他没有目的，令人难以相信。周兆亮在脑海里想到古南省最近的人事安排，马上就知道了朱代东的想法。 　　“朱市长，谢谢你的美容膏，我代表我的妻子向你表示衷心感谢。她对我说，你的东西让她重新焕发了新的青春。”周兆亮微笑着说。 　　“只要嫂子觉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如果用完了，我让人再送过来就是，不必客气。”朱代东笑着说。 　　“嗯，代东，你回古南了吧？”周兆亮说，朱代东这份礼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算小，或者妻子会感激他一辈子也说不定。 　　“是的，周处，古南省最近是不是有重要的人事调整？”朱代东问。 　　“是啊，你们省的钱飞虎同志要调任湘北。至于空出来的职位，部里还在研究，很可能是从上面派人下来接任。”周兆亮说，他明白朱代东想要问什么，这件事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再过一二天，恐怕古南省的一般干部都会知道。 　　“哦。”朱代东应了一句，虽然周兆亮说部里还在研究，可他既然告诉自己，上面要派人来说，就算他说的是“很可能”，实际上，应该就是肯定、绝对了。 第1331章 马上要走 　　周兆亮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直白，特别是对于官场中人来说，更是如此。让朱代东知道，严鹏飞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或许严鹏飞唯一的收获，就是跟钱飞虎的私人关系更进一步。同时也让省里的主要领导，知道他想要进步的想法。 　　“代东，你在跟谁通话呢。”严蕊灵昨天晚上太累，后来又涂了美容膏，早上光是收拾自己，就得二三个小时。 　　“北京的电话，蕊灵，爸这次可能希望不大。”朱代东叹了口气，原本这样的事也是尽人事，听天命，无论是他还是严鹏飞，都没有特别硬的关系，也没有跟哪个重要领导人走得特别近，要进步，基本上靠自己的能力。 　　但是到了严鹏飞这样的职务，想要再进一步，已经非常的困难。他在省政府所有的副省长中，资历并不算最老的，而他所负责的工作，像宗教、政法、交通安全、信访、消防、保密、环境保护、工商行政管理、质量技术监督等工作，都很难在一时之间取得很大的成绩。严鹏飞担任副省长这两年，分管的工作，没出大的问题，也没有在的成绩，如果一定要说成绩的话，可能最近木川搞的食品安全工作，让他这个分管领导，也跟着沾了光。 　　“爸本来就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严蕊灵说道，官场中的人员，不进则退。有机会你不去争，就会让人觉得你没有进取精神。争没争到，是能力问题，争不争取，那是态度问题。 　　“蕊灵，我等会就准备回木川了，你跟爸说一下。”朱代东说道，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跟楚川公路，都会有一个月之内动工，前期需要有大量的工作要做。而接下来的医院建设，更是会让木川到处都有医院的影子，而且朱代东还准备到下面的几个县市去走一走，看一看。他刚来木川的时候，初步看了看，但这次不管是全民免费医疗还是新建医院项目，都跟下面的县市有很大的关系，另外教师工资补贴已经实行一个多月了，也要下去看看效果。 　　“你上午就走？”严蕊灵依依不舍的说，她跟朱代东自从结婚之后，就一直聚少离多，也就是怀胎的时候，陪着朱代东在芙蓉县住了大半年，后来朱代东调到楚都之后，又住了两年不到。但现在，两人又相隔百里，白天她还好些，心思都在工作上，但是到了晚上，孤苦伶仃，如果不是有儿子身边，她真的不知道晚上怎么过。 　　“是啊，还舍不得我？”朱代东轻笑着说，昨天晚上他跟严蕊灵可是缠绵了很久，几次令严蕊灵陷入瘫软和晕厥，当时严蕊灵为涂美容膏，足足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才能爬起床。 　　“大白天的，还在想什么呢？”严蕊灵骄羞道，朱代东的“战斗力”非常强大，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喜欢，当朱代东发起冲锋的时候，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让她醉生梦死、欲罢不能。 　　“说真的，你准备什么时候调来木川？”朱代东问，严蕊灵现在还是楚都市委宣传部的新闻科长，这次楚都市委准备提拔一批干部，名单里有严蕊灵。严蕊灵一直想等到提拔之后，再以副处级干部的身份去木川任职。如果她到了木川才被提拔，瓜田李下，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什么时候我被提拔了，什么时候我就走。”严蕊灵倔强的说，以她的资历和能力，现在已经列入后备干部名单，在今年之内，她就有可能被提拔，到时再去木川，她的自尊不会受一点伤害。可是如果到了木川之后再被提拔，恐怕她都宁可不要这个副处级待遇。 　　“你到机关工作不久，倒变成官迷了。”朱代东笑笑说。 　　“从认识你开始，你只是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这一路走来，你的进步既快又大。作为你的妻子，我怎么着也不能给你丢脸吧？”严蕊灵笑着说，她所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从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她就停了产假，正式开始工作。 　　严蕊灵原来深受着记者的工作，可是生了朱溪奇之后，她只能舍弃。后来进入楚都市委宣传部，一进来就担任了新闻科长。而那个时候，朱代东只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她是正科级，与朱代东的正处只相差两级。她相信，以自己的工作能力，在将来的某一天，应该会慢慢拉近与朱代东的距离。 　　可是她想错了，朱代东在干部二处只干了三个月，马上就调到了楚都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从正处级干部到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这中间要跨越的距离，有如长江般浩瀚。这个难度，要比她从正科级干部提拔到副处级难上一百倍。 　　而朱代东从楚都调到木川，他又从常务副市长到代理市长，虽然暂时还是副厅级干部的待遇，但是就在两个月前，他已经被省委正式任命为木川市委副书记，同时正式享受正厅级干部的待遇。这让严蕊灵都觉得瞠目结舌，朱代东每一次的升迁，几乎都是机缘巧合。他来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是因为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已经出现了负增长，楚都市政府已经没有人能带领楚都走出困境。 　　可是朱代东能，他敢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如果不能实现楚都经济的高速增长，他不但不能享受副厅级干部，而且还要退回省委组织部。而那个时候，因为省委组织部机构改革，干部二处已经不复存在。所以说，当时的朱代东是背水一战，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去木川，也是周保宁极力相邀，再加上省里对朱代东在楚都取得的成绩，表示一种委婉的肯定。 　　而现在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虽然引起了一些人的非议，但是谁也不能否认，朱代东在木川取得的成绩。而朱代东从正处到正厅，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可严蕊灵现在已经快在市委宣传部工作了快两年，现在却还只是有提拔的呼声，依然没有落到实处。这自然让她有些失落，如果现在自己的提拔，还需要到木川才能进行，她自然不会甘心。 　　“那是，那是，我老婆是什么人啊，不管在哪个工作岗位上，都会干得非常出色。”朱代东微笑着说。女干部想要干出成绩，要比男同志付出更大的努力，而且她们想要提拔的机会，也比男同志要少得多。虽然我国历来提倡男女平等，可是在具体的实践中，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是当然，如果我去木川，希望能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负担。”严蕊灵说道，她甚至还有一个想法，自己到木川之后，最好不要在市委或者市政府工作，那里的人很容易知道她跟朱代东的关系。最好能去下面的一个县市，但那样又跟朱代东离得远了。严蕊灵觉得自己可以去一个市直单位，那样既能显示她的能力，也能隐瞒她跟朱代东的关系。 　　“可以，但是也不能太拼命，因为你除了是一名领导干部，还是一名妻子、母亲。”朱代东说道，突然他耳朵一动，暗暗叹息了一声，严鹏飞跟甘士梅已经回来了。 　　“我相信我能做到面在俱到。”严蕊灵自信的说，她刚说完，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甘士梅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的是严鹏飞。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严蕊灵见到父母回来，也顾不上再跟朱代东说什么，马上就迎了过去。 　　“飞虎同志明天就要离开古南，正式到湘北上任，只聊了一会就回来了。”严鹏飞说道，甘士梅带过的美容膏，让袁碧云非常惊喜，同时她也敏锐的注意到了甘士梅的变化。袁碧云跟甘士梅这几天几乎天天见面，可是甘士梅今天的变化，给袁碧云只能以震撼来形容。 　　“这么快？爸，既然钱省长要走了，那谁来接任，有没有定下来？”朱代东连忙问，他才刚刚接到周兆亮的电话，但是对方并没有明确告诉他，可既然钱飞虎要走了，那接他的人，自然也就定了下来。 　　“应该还要几天吧，省里明天召开省人大常务会议，下午省政府要召开欢送会，晚上飞虎同志坐火车去湘北。”严鹏飞说道。 　　“哦，那明天下午我也过来。”朱代东说道，他还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就认识了钱飞虎。这些年，钱飞虎对他的工作也很支持，后来跟严蕊灵结婚之后就更是如此。 　　“飞虎同志跟我说了，他的秘书许立峰要去木川？”严鹏飞问，现在钱飞虎要走了，他跟钱飞虎也自然不会说太多关于工作上的事。钱飞虎这次离开古南，不能把许立峰带走，在他走之前，当然要安排好身边人员的工作。 　　“是的，钱省长走得这么快，许立峰的工作还好安排么？”朱代东说道。 第1332章 解决大问题 　　钱飞虎这么快就要走，是朱代东所没有预料到的，许立峰现在的职务并不算高，可是按照惯例，他到下面去工作，是要提半级的。就算不能提，也会安排在一个很重要的部门，比如说省委组织部干部之类的要害部门。 　　可是木川却没有这么多的要害部门，朱代东这才问严鹏飞，看许立峰的工作安排好了没有。如果许立峰去木川，至少他还没听到任何关于许立峰在木川将要担任职务的消息。就算是昨天下午他跟周保宁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起许立峰要来木川的事。 　　“怎么不好安排了？让许立峰到木川给你当助手怎么样？”严鹏飞直截了当的说，他这次去拜访钱飞虎，对方反倒拜托他几件事，许立峰工作的事就是头一件。虽然省里已经同意让许立峰去木川工作，但是因为他走的匆忙，这件事什么时候能办好，钱飞虎此时心里也没有底。而且让许立峰去木川具体担任什么职务，此时也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 　　原本这样的事，钱飞虎应该至少提前一个月甚至半年就要确定下来，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安排妥当，流传出去，是要被人诟病的。这也不利于他以后的工作，连自己身边的人员都不能安排好工作，以后谁还想为他服务？ 　　“助手？”朱代东诧异不已，自己在市政府的助手，只有那几名副市长啊，难道许立峰一来就当副市长？可是市政府的副市长名额是固定好的，在现有的副市长没有被调走之前，许立峰怎么能随便插进来？ 　　“市长助理，不为难你吧？”严鹏飞淡淡的说。 　　“市长助理？那好啊，什么时候派他过去？”朱代东惊喜的说，市长助理也能享受副厅级干部待遇，但是市长助理，未必就一定能成为副市长。虽说市长助理跟市长的关系，比一般的副市长还要好，可是未必就能取代副市长。 　　“很快，可能就在下个星期。代东，你跟许立峰私交甚佳，这次他到了木川，我想你们两个人应该会合作得很好。”严鹏飞说，许立峰跟着钱飞虎有五六年的时间，对于许立峰的安排，钱飞虎是很用心的。 　　“当然，许立峰的理论水平很高，又是省政府有名的笔竿子，到了木川，一定会有他的用武之地。”朱代东说道，许立峰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基层工作经验，其实如果自己是许立峰的话，他倒宁愿去下面哪个县当个一把手。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只有到了自己的地盘，才能最快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那是，我相信他到了木川之后，也一定能一展所长。他一直在机关里工作，对基层工作不是很熟悉，你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你们两个人取长补短，共同进步才是。”严鹏飞说道。 　　“是，许立峰身上确实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朱代东郑重的说。 　　“爸，妈，今天中午是不是还到外面去吃？”严蕊灵打断严鹏飞的话，她知道严鹏飞是受人之托，可是朱代东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如果这些事情他都处理不好，那还怎么当木川市长？要知道一个当过县委书记的人，无论是他的执政能力，还是政治经验，都有独到之处，否则他就当好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亦然，而朱代东现在身为木川市的二把手，他要领导着数万名党员干部，一起为木川的发展而奋斗，他的政治经验，虽然不如严鹏飞，可是也绝对要比许立峰这样的人高出很多。 　　“还是去外面吃吧。”甘士梅说道，她现在要全面保养自己的肌肤，哪敢下厨房做饭，而严蕊灵的心态跟她一样，这个时候因为肌肤的改变，让她们体会到得来不易的机会，怎么可能再下厨呢。 　　“你们两个人啊，多做一顿饭不会就把手变粗吧？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香？”严鹏飞不满的说，昨天晚上那顿饭就在省政府对面一家餐馆吃的，甘士梅只图方便，哪管那里的口味如何。 　　“爸，女人的肌肤就算第二张脸，我也坚决支持去外面吃。代东，你不是香山俱乐部的会员么，也不带我去见识一下，怎么样，今天就去开个洋荤怎么样？”严蕊灵说道。 　　“香山俱乐部那地方我也听说过，鹏飞，那地方你跟代东应该常去吧？今天我们就去香山俱乐部。”甘士梅说道。 　　“好吧。”严鹏飞无奈的看了朱代东一眼，香山俱乐部的口味，他倒觉得还可以。那里虽说是私人俱乐部，但是那里的大厨有很多都是从全国各地请来的，可以说，全国的八大菜系，在这里都能找到国家级厨师。 　　在香山俱乐部之后，朱代东跟李逸风联系了一下，许立峰要来木川，肯定要省委组织部走程序，而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李逸风肯定会亲自过问这件事。 　　“代东，如果你不找我，我这两天也得找你。怎么样，是因为许立峰的事？”李逸风对朱代东的拜访很高兴，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他没有去办公室见他，而是让朱代东到家里来。 　　“是啊，听说钱省长明天就要走，许立峰也要来木川，我这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这不，就要行贿老领导了。”朱代东举起手中的美容膏，笑吟吟的说。 　　“这是什么东西？”李逸风看到朱代东手里一个瓶子和一个盒子，问。 　　“一套神奇的美容产品。”朱代东微笑着说。 　　“美容产品？我说代东，你既然来行贿，那就要整点值钱的东西嘛，一套美容产品能值几个钱？”李逸风笑呵呵的开着玩笑说。 　　“李部长，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套产品，知道原浆保健酒吧？那效果没得说吧，这东西也是这样，东西不起眼，效果大大的好。而且这东西不像原浆保健酒，可以量产，到目前为止，也没多少，用一份就少一份咯。”朱代东笑着，这东西的效果太好，但他也不想见人就送，如果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美容膏，那美容膏也就不值钱了。 　　“是吗？我家那位成天就喜欢上美容院，如果你这东西真有效果，那就解决我的大问题了。”李逸风笑着说。 第1333章 放心了 　　朱代东一说起美容产品，李逸风的妻子就听到了，特别是朱代东说到，这是一套神奇的美容产品，她更是按捺不住，马上就走出来拿了过去。朱代东叮嘱她，晚上服用和敷用，第二天早上，全身都会排出一些体内的毒素，一定不要惊慌。 　　“代东，你什么时候对化妆品这么感兴趣了？”李逸风看朱代东如此熟悉这些产品，打趣道。 　　“没办法，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也是她们的特权。”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没错。代东，还是你们年轻人能紧跟潮流。”李逸风笑着说。 　　“李部长，钱省长明天就要走，许立峰是不是去我们市？”朱代东问，省政府的正处级干部调动，省委组织部是一定要插手的。 　　“听说了？部里正在研究许立峰的工作安置，这两天也会征求你跟保宁同志的意见。作为木川的代理市长，你对许立峰来木川是怎么意见？”李逸风问，朱代东既是从省委组织部出去的，现在又实际主持着木川市政府的工作，而许立峰去木川，很可能又会安排在市政府，这个事自然要提前征求朱代东的意见。 　　“我很赞同许立峰同志来木川，许立峰同志的理论水平很高，他的到来，将为木川的发展和建设，注入新的活力。”朱代东说道。 　　“你认为许立峰同志到木川担任什么职务较为合适？”李逸风问，朱代东这么关注这件事的原因他是知道的，钱飞虎一直比较看重朱代东，而许立峰跟朱代东的私交也不错，这次许立峰之所以愿意去木川，恐怕跟朱代东在那里也是有关系的。 　　“这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我怎么能擅自决定呢。”朱代东谦逊的说。 　　“许立峰到木川是配合你工作的，你如果不发表意见，是不是意味着不欢迎他去木川呢？”李逸风说，朱代东担任过干部二处的处长，对于党员干部的任命，也应该有自己的观点。 　　“我可没有这样说，李部长，现在市里一时之间并没有适合许立峰的职位，你看让他担任市长助理怎么样？”朱代东说道，他不说许立峰的级别，因为单就市长助理来说，既可以是正处级，也可以是副厅级，但一般来说，只要是担任了市长助理的，一般都会担任政府的副职。 　　“市长助理？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李逸风问，钱飞虎也跟他交代过，许立峰去木川，最好能给朱代东当助手，朱代东的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而许立峰的理论水平很好，对上面的政策和文件精神领悟得很透彻，只要他跟在朱代东身边一段时间，有一个很好的实践机会，许立峰将会很快成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领导干部。 　　“我觉得这个职务确实很合适，市长助理并没有专门的分工，而今年我市要开工的项目又较多，如果他能专门负责一个项目，既是个锻炼，也能减轻我的担子。”朱代东说道，市长助理属于非正式的职务，有些地方有，有些地方无。就算是设立了市长助理，也只是临时的，比如说木川，以前就没有市长助理，现在为了安置许立峰，就增设市长助理。 　　“看来你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许立峰这位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我相信他到了木川，一定会成为你的一大臂力。”李逸风笑吟吟的说道。 　　“是的。其实我跟许立峰的私人关系也好，也清楚他的能力。李部长，许立峰什么时候能来木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朱代东说道，他来找李逸风，原因之一就是想催促一下，看许立峰能什么时候到木川，这也是为了完成严鹏飞交代的事情。 　　“是吗？代东，现在对老领导还不交心了？”李逸风笑着说，朱代东从省委组织部离开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正处级干部，虽然调到木川的时候，已经享受副厅级干部待遇，那那时朱代东的副厅级干部待遇只是临时的。 　　当时的有效期不过是一年，如果朱代东能完成省政府的责任书，那他的副厅级干部能延续下去，否则，就要退回省委组织部。但朱代东最终挺住了，他以楚都市百分之四十五的增长速度，远远超出了省政府的要求。在给楚都创造经济奇迹的同时，朱代东副厅级干部的待遇也永久性的保住了。 　　对于朱代东在楚都市的做法，当时省委组织部内其实也是有不同意见的，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朱代东以三十不到的年纪，去担任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很荒唐。但是余卓远跟他，都很支持朱代东。结果朱代东到了楚都之后，大展身手，才用了一年多时间，就让楚都重新焕发了生机。 　　而朱代东在上半年的时候，调到木川，那个时候，很多人认为朱代东是被“驱逐”出楚都他这个苦心经营的城市，甚至就连李逸风一度都认为，朱代东到木川，应该也是担任常务副市长，甚至有可能只担任常委副市长。可哪想到，朱代东到木川却是代理市长。而在几个月后，更是被省委任命为木川市委副书记，正式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这下就连瞎子也能看到，朱代东肯定就是日后的木川市长。 　　朱代东从正处到正厅，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当然，朱代东在正厅这个位子上，至少要六至八年，甚至是十十四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再次提拔。可是他这两年走的这关键两步，却让很多人都羡慕有加，就连李逸风，对朱代东的提拔速度，有的时候也是很羡慕。他作为古南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现在也只享受正厅级干部的待遇呢。 　　当然，他这个正厅级干部，可以说是全省所有正厅级干部里资历最高的，也是距离副省部级最近的一个人。就连楚都的市委书记元骞振，如果两个人不论场合，光是排名的话，李逸风都要在元骞振前面，就遑论其他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了。 　　“老领导，我这可是完全发自内心，钱省长明天就要走，他很关心许立峰的问题。而许立峰在钱省长走了之后，也对他的工作安排很担心，无论是作为钱省长的老下属，还是许立峰的好友，我都想尽快把这件事安排好，我相信老领导也能理解我。”朱代东微笑着说。 　　“是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放心吧，这件事部里很重视，省里也有领导打了招呼，估计下个星期许立峰就会到木川上班。”李逸风说道。 　　“李部长，我听说了一个没有证实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朱代东突然问道。 　　“说说看。”李逸风说。 　　“我听说部里正在研究木川主要领导的人事问题？”朱代东问，他其实并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但是周保宁在他进京期间却发生了传闻，他进过医院，还住了几天院。昨天他回回木川，甚至还有人传言，周保宁可能得了癌症，再过几个月就要去见马克思了。 　　“你从哪听到的这个消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李逸风矢口否认，要说研究人事问题，省委组织部天天都会研究，可是最近针对木川的主要领导干部，而进行的人事问题研究，关系重大，如果传出去，可能会引起木川市的官场动荡，不利于木川的和谐与稳定。 　　“哦，那我就放心了。”朱代东长长的嘘了口气，但他心里反而却紧张了起来，因为李逸风的话让他一阵耳鸣，既然李逸风否认，那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省委组织部最近真的在研究木川的主要领导，或者说周保宁的工作问题。 　　现在周保宁的任期还没有到，按照周保宁的年龄，他在零二年的时候退下去，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周保宁的年龄也到线，他的任期正好满，这也无需省委做突然的决定。 　　既然拜访了李逸风，而且还从他那里知道省委组织部正在研究周保宁的问题，朱代东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作为木川的二把手，跟一把手的相处与好，直接关系到他的工作能否展开。现在他周保宁的配合，还算融洽。周保宁是从一名普通技术员成长起来的干部，他对于工人阶级，对于普通老百姓，有很深的感情。 　　现在朱代东搞的这几起民生工程，包括地下排水系统，都得到了周保宁的支持。虽然不敢说周保宁是从内心全力以赴的支持，至少周保宁不反对，就能让朱代东放手去干。 　　可现在周保宁突然生病，虽然朱代东还不知道详情如此，可是省委组织部既然已经在研究周保宁的去留问题，恐怕周保宁的病情，还真不是假的。 　　“代东，自从你去了木川，就好久没来我这里了。”余卓远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就让他去了办公室，余卓远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节假日的时候，工作时间比平常心还要多。 　　“这我得向部长检讨，因为担心影响部长的工作，没有及时向领导汇报自己的工作。”朱代东一脸歉意的说。 第1334章 现在没底了 　　朱代东这两年能从一个正处级干部，一下子被提拔到享受正厅待遇的木川代理市长，余卓远在其中的作用非常大。当然，余卓远一开始把朱代东从芙蓉县调到省委组织部的时候，也是想用朱代东去疏通省委组织部内部的关系，后来因为机构改革，朱代东的作用就显得无关紧要，而朱代东为了“支持”余卓远的改革，只能主动申请让干部二处被合并，而余卓远报之以李，才向车杜炯极力推荐，由朱代东去楚都。甚至不惜让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责任书，阻止了其他人的一些想法，才最终让这件事得以顺利进行。 　　“检讨就不必了，有没有效果，看你以后的行动。”余卓远笑吟吟的说，让朱代东去木川，一开始的时候他有些无奈，因为朱代东从楚都到木川，可以说是被挤走的。当时他也曾经在常委会上发表了不同意见，可是雷同兴跟田海洋的态度很坚决。而且中央也有人给省里的同志打招呼，就连余卓远自己，也接到了北京好几个电话，朱代东去木川，也是必然。 　　但他没有想到，省委最后的决定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朱代东代理市长，却不让他担任市委副书记。这个决定，虽然有些违反规定，但是却能最大限度的平衡各方面的利益。有些人觉得，让朱代东临时代理市长，只是一个过渡，很快省里就会委派另外的同志去木川接替朱代东的工作。可是哪想到，朱代东一到木川之后，马上就在木川机车车辆厂和木川冶炼厂搞出了名堂。 　　特别是因为铟的管理，让北京的一些老同志、老领导也给古南打来了电话，这些人虽然已经不在位，可是他们的能量也大得惊人。后来让朱代东担任木川市委副书记，在省委常委会上，就显得风平浪静，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朱代东从正处到正厅，接连两级跑，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不要说朱代东没有多大的背景，就算是上面来的人，也没有听说过谁能做到这一点啊。可是朱代东却做到了，当然，这跟他干出了非同一般的耀眼政绩是分不开的。朱代东到木川之后，不说其他，光是一个铟，就让木川走出了财政困难，现在木川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民生项目，说到底，都是因为财政大大缓解。 　　按照去年木川出口的二百六十吨铟计算，就能给木川创汇十一亿七千万美元，还不说今年木川的铟产量，已经提高了十吨。十一亿七千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钱？差不多九十六个亿？而且这笔钱，每年都会有，甚至每年都会增加。所以说今年木川财政投入一百个亿，别的地方只有羡慕、忌妒、恨的份。 　　“请部长放心。”朱代东笑嘻嘻的说，对于余卓远，他确实心存感激。甚至他知道，在省内的干部眼中，他身上已经打了余卓远的印记，甚至余卓远也可能是这么想的。但是朱代东却还在犹豫，因为他对于线路问题，一向看得比较淡。他可以跟余卓远在工作上配合，也愿意在木川的人事上，听从余卓远的意见，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以余卓远马首是瞻。 　　这一点，朱代东还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的底线。他想进步，想真正做点事，这是他的愿意。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进步，为了想真正做点事，而放弃自己的原则，践踏自己的底线。 　　“代东，这次到北京，项目跑得很不错，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毕竟是一百多亿的项目，怎么说也要省里的领导出面才行吧。没想到你小子一个人去转了一圈，基本上就都拿了下来，你们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功不可没吧？但我听说邹巧燕同志，作风强硬，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很难改变。她一开始的时候，并不认同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你是怎么让她转过弯来的？”余卓远问，朱代东虽然这两年的进步非常快，可是这个人的野心不大，而且对自己很尊重，这就让他有种错觉，以为朱代东都是完全按照自己安排的步骤去做。 　　“我想应该是用一颗真诚的心吧，我相信邹部长的初衷是好的，她担心我们木川好高骛远，先想做惠民工程，结果却变成了腐败工程。我后来向她详细的汇报了木川的想法，这是一个百年的工程，这是一个惠及木川二百七十万人民群众的工程，这是一个随时可以经受住任何检验和监督的工程。邹部长答应，在适当的时候，前来木川视察工作，亲自指导我们新建医院。”朱代东诚挚的说道。 　　“代东，你想过没有，如果木川真的实现了全民免费医疗，那我们古南省，是不是也要实现全省免费医疗？这可能会给其他地方造成很大的压力哦。”余卓远说道，朱代东的想法很有理想主义，可是能否实现，还是个未知数。 　　“我倒是希望其他地方暂时不要学我们。”朱代东微笑着说，如果要实现全民免费医疗，财政投入是非常大的，甚至可以说，如果全民免费医疗没有一个完善的管理制度，甚至有可能把一个政府拖垮。 　　这样的事情，在国外一些高福利的国家，都还没有完全实现，木川就想做到，难度可想而知。要知道木川虽然在古南省是第二大城市，可是在全国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型城市而已。但是木川的辖区面积，以及人口，如果拿到欧洲，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的国家。别的国家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你木川就想在两年之内完成？是天方夜谭还是痴人说梦？ 　　朱代东其实也曾经怀疑过，可是他认为，只要自己坚定信念，他相信，这个政策在全市二百多万人民群众的支持下，一定可以慢慢的越来越完善，最后走出一条有中国特色的全民免费医疗的道路来。 　　“为什么？”余卓远诧异的说。 　　“因为我们木川还想凭借新建医院项目，走出一条卫生经济的道路来。”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详细的向余卓远介绍了，如果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取得成功，将会如何凭借这三百家医院的低收费政策，吸引周边地市甚至是周边省份的患者来木川求诊。三百家医院，平均每家医院每天吸引一千名外地患者，那就是三十万人。如果木川每天都有三十万新鲜的外地人进入，那将对木川的发展有多么大的影响？ 　　“你的想法很新颖，可是要做到，同时也很难。一天三十万外地患者，把木川的经济放在患者身上，代东，你可真敢想。”余卓远笑着说。 　　“没办法，木川的条件有限，我们除了在机械制造、机械设备、精密电子之外，还准备大力发展各种特色经济，所有的一切，都是想让木川找到一条合适的、能长期保持增长速度的经济发展道路。”朱代东说道，木川以后的道路如何走，除了坚持中央和省里的大方向之外，木川还必须走出一条有着自己特色的经济发展道路，否则在众多地方政府的虎视眈眈之下，木川想要冲出重围，会非常艰难。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底。”余卓远看了朱代东一眼，若有所思的说。朱代东不管到哪里，都会很快找到适合当地经济发展的道路，在雨花县的时候，他大力开展招商引资，以特殊的惠民政策，加上优惠政策支持的经济开发区，再加上发展与本地经济相结合的养殖、机械，让雨花县的经济增长，在近几年来，一直保持着高速发展。而他在芙蓉县的时候，用一家无名公司，将全县十六个乡镇紧紧联系在一起，一年时间不到，就实现了共同致富。 　　而朱代东到楚都之后呢，对国有企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有市场的，进行产业升级，被市场所淘汰的，用土地、房产等一切手段，实现保值销售。事实证明，楚都的国有企业改革，非常成果。现在全市三千二百一十六家国有企业，有二千四百多家企业，实现了盈利。剩余的八百来家国有企业被拍卖或者申请破产。而这些企业的资产，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护。特别是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楚都基本上实现了自我消化。 　　至于到木川之后就更加不用说了，现在木川投入在民生方面的项目，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个亿。如果换一个人到木川当市长，恐怕现在木川市内肯定是大兴土木，到处都有高楼大厦在建设。可是朱代东在让木川迅速增加财政收入的同时，也在迅速的以一种异类的方式，在快速消耗着这些钱。这一点，又是出乎很多意料之外的。 　　“以前有底，可是现在有些没底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第1335章 无需知道 　　听到朱代东的话，余卓远愣了一下，但他马上明白过来了，朱代东醉翁之意不在酒，朱代东今天来自己这里，恐怕还是想打听木川市的人事问题。不错，省委组织部确实对木川周保宁的问题进行了研究，但那只是作为预案。毕竟现在周保宁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省委也还没有最后确认。 　　其实，因为这件事，余卓远也亲自给周保宁打过电话，但是周保宁极力否认，他认定这是谣言，自己工作了一辈子，连感冒都很少得，怎么可能得癌症呢？这是造谣、中伤！余卓远没有朱代东那样一听对方说话，马上就能辨别真假的能力。他只好建议周保宁来省里的医院重新做一次身体检查，但是被周保宁拒绝了。周保宁认为，自己的身体很好，根本就无需去医院检查，可是这让余卓远心里更加增添了疑惑，这才组织部里做一个预案。 　　作为木川市的代理市长，朱代东将在明年初正式通过人大选举，担任木川市长。对于周保宁这个市委书记的身体状态，朱代东的关心程序，不亚于周保宁的家人。如果周保宁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对朱代东的影响最大。 　　“余部长，听说部里正在研究木川的人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朱代东坦承的问，在余卓远面前，他无需做太多的掩饰，有什么问题和想法，直接说出来就是。 　　“是的，但只是做预案，毕竟保宁同志的身体情况还是不错的嘛。”余卓远说，只要周保宁能正常工作，哪怕他真的有点小问题，也无关大局。最怕的就是周保宁突然倒下，那样的话，木川的工作可能会陷入混乱。 　　“保宁书记的身体一直以来都还不错，只是最近感觉他在大会上的发言时间，好像越来越短。”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如果不是有这个传闻，他可能并不会把这件事跟周保宁的身体联系起来。要知道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在大会上作报告，也是很费体力的。如果没有充沛的精力，很难一气呵成的完成报告。 　　“保宁同志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也是难免的嘛。代东同志，组织上让你跟保宁书记搭班子，就是考虑到你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而保宁同志老成持重，经验非常丰富，你们两个可以优势互补，这一点目前来说做得很不错，以后要继续保持。”余卓远说道。 　　“是的，我到木川后，从保宁同志身上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朱代东说道，他无论是跟谁合作，都会特别注意到对方身上的优缺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几年他能进步得这么快，政治经验也越来越丰富。再加上他总是能先人一步，抢得先机，在政治斗争中，他基本上总是处于非常有利的一方。 　　如果这次朱代东没有去北京，恐怕周保宁身体的情况，他会非常清楚。如果周保宁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那朱代东将要采取的措施。 　　“谦虚谨慎，是你一惯的作风。代东，你回木川后，如果保宁同志的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要及时向省委省政府汇报，这交有利于木川以后的工作和发展。”余卓远叮嘱道。 　　“是。”朱代东坚定的说，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怎么，还有什么想问的？”余卓远看到朱代东的样子，笑呵呵的问。 　　“余部长，如果保宁书记的身体真的出现了问题，部里会推荐谁来木川？”朱代东问。 　　“这件事既然没有发生，你知道结果也没有意义。”余卓远说，这样的事谁都知道提前告诉答案，可是余卓远并没有骗朱代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的结果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如果周保宁的身体是在三年后之后才出问题，或许朱代东也会在省委组织部的讨论名单之中呢。 　　“是。”朱代东说，余卓远之所以不想告诉他，也是不想干扰他。如果朱代东一旦知道省委想派谁来木川接替周保宁的职务，恐怕朱代东就会提前跟此人搞发关系。对朱代东来说，做这样的事其实是很危险的。 　　“代东，最近你们木川的步子跨得有些快、有些急，虽然木川现在是当实验田，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把动静闹得太大，至少也要等到你们把事情做好之后再宣传嘛。”余卓远提醒道，木川将要在全市实现免费医疗和交通，以及教师工资补贴的事，已经传遍了全省。对于木川方面的事情，有些地方上的同志确实意见挺大的。 　　比如说教师工资补贴的事，你木川补就补贴呗，却要弄得尽人皆知，这让其他地方的教师怎么想？原本地方政府对于国家下拨的教育专项经费，就是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经常听到有挪用教育工资的情况，木川能做到全额发放，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却还要对全额工资进行百分之百的补偿，这让其他地方政府情以何堪？这让其他地方的教师，心里会怎么想？ 　　都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可是现在地方政府的行为，却让那些教育工作者寒了心，如果这件事闹大了，有些人头上的乌纱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余部长，现在要做点事，除了要做好本职工作之外，还要应付很多问题啊。”朱代东苦笑了一下，他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木川的人民受惠，但是反而是外地的人反对得最厉害。 　　“你知道就好，作为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你要走的路还很远。”余卓远说道，现在的朱代东，能干事，也想干事，但要干好事，让上上下下的人都满意，则还需要注意一些事项。 　　“所以得随时向领导学习，争取早日进步才是。”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 　　朱代东从楚都回到木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晚上他陪着余卓远在香山俱乐部吃了饭，又陪着余卓远玩了会牌，这才回木川。明天一大早，木川有例行的常委会，他今天晚上得先回木川好好休息一下。 　　但就在朱代东刚进入木川境内的时候，却突然在路上遇到了警察路检，这在朱代东来木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朱代东不管到哪里上任，第一件事必是抓社会治安。如果没有一个安定团结的环境，是不可能搞好经济建设的。为了木川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朱代东不惜在上任不久，就把木川公安局长换掉了，而且还特意从雨花县调来一位老相识的公安局长。这说明朱代东对公安工作，是非常重视的。 　　而赵金海到木川之后，表现得也很让朱代东满意。当然，朱代东的满意，是建立在人民群众满意的基础上的。在公安局开展打黑专项行动和社会治安整顿工作之后，朱代东就经常会开着车子在木川的街上转，他了解民意，只需要多在街上走动就行了。 　　可是现在，木川公安局却如临大敌，朱代东注意到，不但公安局的人全副武装，而且还出动了武警部队。最近公安局并没有搞什么大的行动，这样说来，要么是木川发生了严重的恶性案件，要么就是在抓捕恶贯满盈的犯罪分子。 　　“金海局长，今天晚上公安局在搞什么行动？”朱代东拨通了赵金海的电话。 　　“报告朱市长，我们接到通报，有一个持枪的案犯进入了我们市里，目前公安局联合武警支队，正在全力排查，务必要把人留在市里。”赵金海说道，这件事他已经向市委作了汇报，朱代东还没有回木川，他也就没有打电话，没想到朱代东却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哦。”朱代东应了一句，他从来不做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查案破案是赵金海的事，对于追捕犯人，他这个市长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的。 　　但是赵金海得知朱代东刚从楚都回来，而且还没有进入市区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他问清朱代东的位置，马上亲自赶过来迎接。如果因为公安局排查犯罪分子，而让朱代东出现了什么危险，那他这个公安局长也当到头了。 　　在朱代东快到市郊的一个检查站时，赵金海终于赶了过来，得知朱代东还在排队接受检查，赵金海一头冷汗，连忙亲自开着车，把朱代东引导过了检查站。就在检查站的边上，朱代东让赵金海上了他的车子。 　　“看来你们对这个犯人还是很看重的，我从刚进入木川境内，一直到进入市郊，已经过了两道检查线了。”朱代东笑着说，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木川市长，就要有特别的待遇。相反，在公安人员检查的时候，他非常的配合。这次在楚都，在雅塘路三十三号碰到的一幕，让他深有感触。虽然这对自己来说是件小事，可是有可能却会影响别人一生。 第1336章 大事 　　听到朱代东问起工作上的事，赵金海不敢怠慢，马上向他汇报了这起案子。其实事情很简单，下午市公安局接到省公安厅的通报，据调查，有一位西安案犯，在江西抢枪，湖南作案，现在已经进入古南境内。而且据可靠消息，此人已经到了木川。此人心狠手辣，而且还有一定的军事素质，手里又有制式武器，一般的警察碰到他，很有可能都会吃亏。 　　“这是退伍军人？”朱代东诧异的问，这样的人到了木川，确实很头疼，可是又不能让这样的人从木川跑掉，否则赵金海又是失职。站在他的角度，倒是希望这个人快点离开木川，只要出了木川，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可以，但是嘴上，却必须要义正辞严，坚决要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只有这样，才能给那些受罪者一个交代，只有这样，才能让木川的人民群众心安。 　　“现在还不知道，但并不排除是退伍军人的可能。我们已经在市外布下了三道防线，可以说是天罗地网，他想离开木川是不可能的。”赵金海笃定的说。 　　“这可不一定，你们好像并没有他的照片吧？”朱代东问。 　　“是的，只有模拟画像，但是我们已经掌握了大休的体貌特征，相信他是跑不掉的。”赵金海肯定的说，他在朱代东面前不能弱了士气。 　　“你们排查的确实还比较严，对证件的比对也很认真。”朱代东微微颌首，在回来的路上，他经过了两次检查，对于进城的人员，检查的还不算很严，可是出城的车子，不但要看证件，还要检查车子和行李。 　　“谢谢朱市长的称赞，我们一定再接再厉，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凶手。”赵金海说道。 　　“金海局长，你们对没有证件的人是怎么处理的？”朱代东原本想先回去休息，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让各个区政府全面配合公安局的工作。但他突然听到有警察在一辆大巴车上检查的时候，有人因为没有带身份证，而报了一串假的身份证号码。 　　现在的公安部门还没有联网，对于别人报出来的身份证号码，他们也只能凭着经验去核对。比如说现在的身份证是十五位数的，前六位是省市县，后面是出生年月日，最后面三位是编码。如果有人随便报出十四位，或者不相符合这个规定的号码，他们才会特别的去调查。 　　“暂时只能先登记，碰到疑似人员，暂时关押，等候进一步的调查。”赵金海说道，这是一场斗智斗力的战斗，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错过，否则就有可能让犯罪分子成本核算。 　　“信息现代化很重要啊。”朱代东有感而发，现在如果公安机关碰到一个可疑的身份证号码，如果不是本地的，则很难及时排查。可能要给当地公安机关发协查通报或者传真，才有可能知道结果。如果全国的身份证信息联了网，那只需要一个电话，马上就能验证证件的真伪，公安人员的工作就要轻松许多了。 　　这也让朱代东想到了楚昌公司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这个系统就将各方面的信息，很好的综合起来。而且患者也有一张独一无二的磁卡，里面不但记录着本人的一些文字信息，而且还有患者的图片。虽然只是黑白的，可是这也能杜绝冒名顶替的现象。 　　“是的，特别是碰到存外地案子的时候，这个问题最头疼。”赵金海是有感而发。 　　“你们把人扣住，一定要注意相关的规定，不能干知法犯法的事。”朱代东叮嘱道，公安机关可以请任何人协助调查，并且可以关押到局里，但是这有一个时间限制，如果超过了这个限制，将会导致公安局自己犯法。 　　可是今天晚上，肯定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没有带身份证而被临时扣押，想要弄明白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或许二十四小时根本就不可能。先不说犯罪分子有没有隐藏在其中，姑且就算犯罪分子真的隐藏在里面，可是公安局也很难在二十四小时或者四十八小时之内，完全甄别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啊。况且现在公安局绝大部分的人手都到了街上，能做这些事的人，本就少得可怜。 　　“是。可是我们的人手有限，在没有查出真正的犯罪分子之前，对这些暂时扣押的人员，我们准备全部采集指纹、拍照并且每一个人都要做一份详细的笔录。”赵金海说道，前期的工作做得越扎实，后面的收获可能就会越大。 　　很多案子，其实侦查方法和手段都对，但是摸排工作如果没有到位，也是枉费心机。现在赵金海就是想打一场持久性和攻坚战，他相信，不管这样的办法有没有效果，至少能震慑犯罪分子，不敢轻易现身。保证不让对方在木川再次犯案，是赵金海必须要做到的事。如果那支枪在木川再次打响，那才是木川真正的麻烦。 　　“我可以让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来协助你们，也可以从其他部门再抽调一部分人。虽然具体的侦办案件我不懂，可是这些后勤工作，还是能做一些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做这样的基本工作，其实工作繁重，效果甚微，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未必就能摸到真正有用的线索。如果他可以上场的话，每个人只需要几十秒的时间，就能准确的判断出对方是否有问题，那效果就要强上千百倍了。 　　“太谢谢了。”赵金海感激的说，既然朱代东说了公安局不能知法犯法，也就是说些人他最多扣押四十八小时。 　　“我这次去北京，市里没有再发生什么的大事了吧？”朱代东问，赵金海是他从雨花县亲自调过来的，抛开两人的私人关系，赵金海也应该知道如何对待他。市里的人也知道，赵金海的印堂上，早就刻着朱代东这三个字。 第1337章 颇有渊源 　　对于公安局正在查的这个人犯，朱代东并没有插手，外行不能指挥内行，这是朱代东的原因。特别是这些需要专业性很强的事件，他是不会随便发表意见的。如果他真的帮了忙，到时恐怕也会惹火烧身。现在公安机关的做法，虽然效率低一些，只是只要贯彻落实到位，效果还是有的。 　　朱代东是人而不是神，他也不会像超人一样，不管见到什么事都要插一手。如果那样的话，朱代东既显得不成熟，也不理智。但朱代东在回市政府的时候，赵金海陪着朱代东，让警车在前面开路，一直把朱代东护送到市政府。 　　“今天晚上你可能会很忙，就不用送我上去了。”朱代东进了市政府之后，说。原本他的意思，赵金海根本就不用送他来市政府，作为今天晚上行动的总指挥，赵金海需要随时掌握各方面的情况，同时还要跟省厅保持联系，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抓获那名犯罪分子，明天他就更加不要想有休息的时间。 　　“好的。”赵金海在朱代东面前，也无需太客套，今天晚上他确实会非常忙，如果晚上没有大的进展，明天省厅的领导就会下来，而且江西、湖南那边的同行，在今天晚上就连夜赶了过来，到时要重新部署新的作战方案。但就在他要下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觉得有必要告诉朱代东：“代东市长，我下午听说省厅在查市委那边一件泄密案件。” 　　“泄密案件？是什么时候开始查的？”朱代东吃惊的说，他倒不是因为这件案子的本身，而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省公安厅。 　　“应该在今天才开始吧，这次省厅是独立办案，没有跟我们市局联系。但是最终的调查，肯定会让市局参加，到时我再向你汇报吧。”赵金海说道，他没想到朱代东对这件泄密案件的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现在的枪击抢劫犯。 　　“好。”朱代东缓缓的点了点头，在赵金海下车之后，他却依然还坐在车里。中国的事情，很多人觉得不可理解，比如说一些经济发展方向，可能与经济规律相违背，对此，相当一部分人觉得不可理喻。但是朱代东认为，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把中国的事情跟政治联系起来，讲政治、顾大局，历来就是我国的一项基本思路，如果不能很好的理解这一点，觉得中国的做法很荒唐也就在所难免。 　　泄密的案件，不像抢劫或杀人，省公安厅有必要这么重视吗？而且还没有让木川公安局插手，直接派人下来调查。要知道赵金海还兼任木川国安局局长，就算是真的涉及到国家机密，也无需今天来吧。要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市委大院里只有值班人员，这样的调查难道不会打草惊蛇么？ 　　既然省厅一定要在休息日突然下来调查这起案子，那只能说省公安厅自然有其考虑。如果不是从具体的事务考虑，那只能是从其他方面的原因了。朱代东之所以会对这件事非常敏感，是因为这件事是泄密案件。要知道严鹏飞的分管工作，就有保密工作这一项。现在自己工作的城市如果出现重大泄密事件，严鹏飞作为主管副省长，是不是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呢？ 　　如果严鹏飞要承担责任的话，那这件事就不再是普通的泄密案件，而是政治事件了。结合钱飞虎明天就要离开，省里的常委马上就要空出一个位子，而严鹏飞也可以说是竞争者之一。而在这个时候，木川却突然出现了泄密事件，而且省公安厅还紧急行动，马上就派了人下来，绕过木川公安局，直接接手调查。恐怕有没有这个泄密案件已经不再重要，让这个消息流传起来，才是重点吧。 　　“邱涛同志，我是朱代东，下午省公安厅是不是来市里调查一起泄密案件？”朱代东给木川市委秘书长邱涛打了个电话，这件事赵金海不知道，但邱涛肯定是知情的。省公安厅再怎么绕，也不过市委办公室的保密委员会。 　　“是的，朱市长。”邱涛一愣，他没想到朱代东会亲自过问这件事。朱代东是市委副书记，对于市委的事，也是有权过问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至于对朱代东来说，这件事不算机密。 　　“确切吗？”朱代东追问了一句，他并不需要了解这起案子的详情，只要确定这件事的真伪就可以了。 　　“下午省厅的人才刚下来，还没有正式开展工作，是凌松帆副厅长亲自带队。”邱涛说道，省公安厅对这起泄密事件非常重视，由公安厅的副厅长凌松帆亲自带队，省国安局反间谍侦察处的精干人员和省刑侦总队的人员，一起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联合调查小组，亲赴木川来调查这件事。 　　“哦，市委办公室要配合好省厅的这次调查。当今，随着我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国际地位不断提高，国际竞争日益激烈，和平的水面下暗潮涌动，境外各种势力，出于各种目的，想尽千方百计想窃取我党和国家的机密。我们随时保持警惕，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敌人有机可乘。特别是作为市委的要害部门，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到位，保密制度一定要严格遵守。”朱代东叮嘱道，当初他在芙蓉县的时候，就特别重视保密工作。甚至把县委办公室下面的保密委员会，专门成立了保密局。 　　朱代东跟凌松帆也打过交道，当时朱代东还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为了省公安厅从楚都公安局程凤林调入省公安厅交警总队的事，结果身为楚都公安局副局长的程凤林，不但没有调到省厅，而且最后因为被查出在市局副局长期间，玩忽职守，最终被贬到西城分局担任政委。当时西城区的局长是路留时，后来路留时走后，侯勇接任，程凤林这个分局政委一直在西城分局当着二把手。 　　因为这个事，朱代东在古南省的公安系统“名声大振”，不管认不认识他的人，都听说过朱代东的名声。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这两年提拔得非常快，恐怕他在工作上，会因为公安方面的原因，而影响到工作。 　　“是的，我们一定按照朱市长的要求去做。”邱涛说道，他不知道朱代东跟这件事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既然朱代东过问了，作为市委秘书长，他有义务和责任，把这件事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 　　“这件事你们展开内部调查，不要因为省公安厅来调查了才重视，要把这项工作长期抓好。”朱代东说道，如果真的出现泄密事件，对木川来说，也是一个沉重打击。 　　邱涛哪敢说个不字，这件事既然引起了朱代东的重视，那他自然要及时把调查进度向朱代东汇报的。这也是朱代东亲自给邱涛打电话的目的，虽然市委办在市委大院里，可是作为市委的第一副书记，朱代东如果想插手市委大院的事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爸，木川有个情况，市委那边好像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泄密事件。”朱代东又给严鹏飞打了个电话，或许严鹏飞已经没有再为进班子而费神，可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啊。而且他们既然已经有了动作，就不会因为接替钱飞虎的是上面的人而停止。现在能给严鹏飞脸上抹黑，对有些人来说，总是好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严鹏飞诧异的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每年全省都因为一些人的保密意识淡薄，发生几起泄密事件。只不过那些事件，都是无意识的行为，在事后也都采取了补救措施，并没有引起重视。 　　“今天下午，省公安厅的凌松帆以及反间谍监察处都派了人下来。”朱代东淡淡的说，他清楚，严鹏飞在听说这件事之后，肯定会非常惊讶。 　　“我并没有听说这样的事。”严鹏飞缓缓的说，这件事他非常非常惊讶，他负责分管保密工作，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保密工作主要是由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王利波负责，但是如果发生泄密事件，他这个分管副省长，也是要负责的。甚至在明天的省委常委会上，可能就有人会针对这件事做文章。 　　“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向你通报的。”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知道来严鹏飞肯定会非常关注，而严鹏飞在木川的消息来源，当然只能靠。 　　“嗯，其实这次也没什么，有些人还没来，就想给人下马威。”严鹏飞说道。 　　“已经定下来了？”朱代东说，下午他到余卓远那里，没有刻意问起这件事，但是余卓远后来给他提了半句，这次派到古南省的，是一位比较年轻的干部。 　　“是的，说起来这个人跟你还颇有渊源。是农业部的傅应全同志。”严鹏飞淡淡的说。 第1338章 豁然开朗 　　听到傅应全的名字，朱代东心里一惊，随即又是暗暗苦笑，这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自己对傅应全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是他的那位弟弟，可是打过好几次交道。这次自己到北京，傅应星就主动找上门，要二十箱原浆保健酒。现在他大哥来了古南，而且还担任常委副省长，以后傅应星在自己面前，岂不是更加嚣张？ 　　“傅应全同志工作作风正派、硬朗。组织协调和驾驭全局能力强，决策果断，推动工作力度大，这从他在农业部的工作就能看出来。他坚持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能够听取不同意见，善于团结同志一道工作，事业心、责任感强，敢抓敢管、敢于负责，作风深入扎实，重视调查研究，关心群众生活，这方面，跟你有些相似。”严鹏飞缓缓的说道，傅应全虽然是高干子弟，可是并不是代表他就跟傅应星一样。傅应全能以三十九岁之龄，就走上副省级干部的领导职位，肯定有其他过人之处。 　　“我还要向傅应全同志多加学习才行。”朱代东连忙说，现在虽然是非工作时间，但他却是向严鹏飞汇报工作，公私分明，在任何时候，朱代东都能做到这一点。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到了市委大院。他到北京一个多星期，今天又正好是例行的常委会，他必须向有关人员介绍自己在北京的成果。当然，现在对朱代东来说，最重要的是，探听关于泄密事件的真相。 　　木川市政府大楼与市委大院相隔三公里，朱代东在市政府大楼对于市委大院发生的事情，只能从两者之间的电话沟通时，才能听到一丝端倪。但现在，市委大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逃不过他的双耳。他的车子还没进市委大院，朱代东就已经准确的找到了凌松帆的声音。 　　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时候，只要是他接触过的人事档案，所有的人材料就全部能记下来。但是那些材料，并不包括声音，他在干部二处的工作时间也不长，只有三个月，因此，他对公安厅的副处以上的干部非常熟悉。可是对于市委大院的人，他现在就算是对搞清洁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了。 　　从几百人里面排出几个不熟悉的声音，对朱代东来说非常轻松。他很快就发现，邱涛正陪着凌松帆。而在他们不远的一间房里，有几个陌生的声音正在讯问市委办秘书一科的副科长高爱英。 　　而从他们的口中，朱代东听到了一个名字：纪文升。朱代东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脑海里马上就浮现了这个人的资料：纪文升，男，四十六岁，曾经担任过木川日报的记者、副社长、社会治理办公室主任，后来调到人大担任正处级干部，前几年办了内退手续。此人可以说是一家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他的儿子是陆军军官学院毕业，现在某部担任副连级干部。纪文升的妹妹也是正团级干部，而他父亲也是木川的老干部，已经逝世。而他的父亲，也是干部退休，住在市干休所里。 　　像这样的人，谁会怀疑他会跟境外的间谍组织联系起来？可是偏偏这样的人，就是间谍。他假着曾经担任过领导职务，借着跟机关里的干部，以前建立起来的关系，多次借阅甚至是借走机密级、秘密级文件。 　　纪文升被境外的间谍组织收买之后，假借与高爱英丈夫合伙做生意为名，设下圈套，使他欠下巨额债务。纪文升此后多次以要钱为名，到她的办公室，以种种理由借走各种涉密文件近五十份。不但要看，而且还要拿回家拍照。 　　此时的高爱英得知纪文升的真实身份之后，留下了悔恨的泪水：“纪文升来要钱的时候，不说要钱，只说随便过来看看。他借文件都说是要涨工作，恢复工作这些事，看看有什么新精神没有、领导讲话什么的，他就要拿回去看。有的时候他就说看不清，字小，眼花没戴眼镜，拿回去看行不行？就这样拿走了文件。”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行为？”审讯人员哭笑不得，像高爱英这样的干部，竟然没有一点保密观念，这样的人让她担任市委办秘书科副科长，会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他是老领导，老党员，我觉得他这么大岁数，而且他的孩子也是军人，妹妹也是高级军官，他爸原来也是老干部，他妈妈也在市干休所住着。像他们家这样的情况，我没想过别的，现在这个年代我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给国家造成了损失，为此我很痛心。”高爱英懊悔的说，只是现在，她再后悔，也是没有用的。被纪文升拿走的文件，大部分都已经传到了国外，造成的损失，也是不可能再挽回的。 　　朱代东在听到这些对话的时候，也是怒不可遏，他相信高爱英的这些忏悔是发自真心的，但却无法让人接受如此苍白的理由。因为“他”光荣的家史、因为“他”曾经是领导、因为“他”要学习，就可以将涉密文件拱手相送了吗？高爱英的和赤，严重违反了涉密文件保密管理的最基本要求。 　　在一些人眼中，给老领导、已离开涉密岗位的同事、亲人、朋友看涉密文件，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其中有亲情、友情、有炫耀，也有碍于面子不能拒绝的心理。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让这些无关人员随便编个借口，便得到了涉密文件，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许是因为有经济上的把柄在间谍手中，高爱英不想得罪纪文升，因此满足了其阅读涉密文件，进而拿回家看的无理要求。又或许是因为她的保密意识太薄弱了，一个市委办秘书科的副科长，实际主持着秘书科工作的重要机关干部，如此没有觉悟，实在让人痛心。 　　而且在纪文升拿出涉密文件的时候，无人检查、无人知晓，如果不是从国外发现这些文件是出自木川，恐怕到现在，谁没有人会想到，高爱英竟然是罪魁祸首之一。 　　因为对高爱英的审讯很顺利，凌松帆在拿到口供之后，跟邱涛交流了一下，邱涛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向周保宁汇报。而此时，朱代东也到了周保宁的办公室，按照惯例，在召开常委会之前，会有一个简短的书记办公会。 　　“周书记，朱市长，省公安厅的同志已经对高爱英进行了初步审讯，她对于自己的事情供认不讳，这是审讯记录。”邱涛进来后，看到朱代东也在，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高爱英怎么这么没有保密观念？”周保宁眉头拧成了个川字，这么多的机密文件被借出，相当一部分还是他亲自签名的，就这样被人拍了照，他心里一股无名火起。 　　“市委办决定从今天下午开始，召开全体大会，重新学习和贯彻落实保密制度。”邱涛说道，高爱英的失职，跟他有直接的关系。他是市委秘书长，同时也兼任市委办主任，高爱英是他的直接下属，现在高爱英出了事，他这个当领导的也跑不掉。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市政府那边也吸取教训，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次的事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不管是在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保密工作都刻不容缓。”朱代东拿过那份审讯记录看了看，说道。 　　“纪文升的案子有多少涉案人员？”周保宁问，纪文升原来当过记者，还当过报社的副社长，后来还在国有企业干了一段时间，又调到市委工作过，最后在市人大内退的。这样的人，幸好提前内退了，如果是在职机关干部，那木川市这次的脸可就丢大了。 　　“档案局有一位档案员是纪文升的小学好友，大学同学，另外木川日报一位副总编，好像也为他提供过一些内部文件。”邱涛说道，借着朋友、同事的关系，纪文升以各种理由去借阅文件，这些人因为他曾经的身份，和光荣的家庭背景，对他借用文件的用意，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胡闹！”周保宁一拍桌子，很多文件对于他来说，都能正常阅读，可是对外面的人来说，那些文件就是机密。比如中央对统战工作的一些政策，国外很多机构就很关注。而这些政策性的文件，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毕竟下发的地区有这么广，阅读的人员又那么多，想要做到完全保密，确实很难。可是难归难，现在问题出在木川，这对周保宁来说，就是一次政治事件。 　　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这些话在文件里存在了多年，但是落到实处的情况却少之又少。特别是随着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国际地位的日益提高，很多人就开始膨胀起来。思想观念也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人，都讲究金钱至上，官场中的人呢，只想着往上爬。甚至为了达到进步的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甚至民间有段子，说男人“提钱进步”，女人“日后”再说，这是对官场赤裸裸的讥讽。 　　“邱涛同志，省公安厅这次来调查纪文升一案，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朱代东问，这对他来说很关键，这次公安厅能迅速掌握这么多准确的情况，之前肯定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而这些工作，离开木川公安局可以，但是想要绕过市委办是不可能的。 　　“省厅这次的动作很快，或许他们之前秘密调查了一段时间也说不定。上个星期五的时候，反间谍监察处就派了人进来，当时我让市委办的人接待了。可是到昨天，凌松帆同志来到了之后，事情一下子就有大的进展。”邱涛说道，他作为市委秘书长，不管什么事情，也都是首先从政治上考虑。 　　很多时候我们在提拔干部的时候，总要考察这个人在政治上是不是成熟，其实主要是指，他考虑问题的时候，有没有先把政治因素放在首位。在中国，离开的政治，那什么事都干不成。经商是如此，治政更是如此。 　　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就算木川真的发生了间谍案，可是这件案子查起来并不是复杂，而且省公安厅早就掌握了纪文升，可以说，对省公安厅来说，这件案子只能算是件普通案子。可是为什么就是这么一件原本可以归划到普通案件中去的间谍案，却要惊动凌松帆这个副厅长呢？而且省国安局反间谍监察处，更是出动了七八个人，处长和主管副处长都亲自带队，这是要干什么？ 　　大事可以化小，小事也能变大，什么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变大，都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比如说这次木川的间谍案，应该就是小事要变大。像这样的泄密案，可以负责任的说，每年各个城市都会发生。有些案件的影响甚至比纪文升案要恶劣得多，但是省厅好像也没有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吧？ 　　很多问题从表面是发现不了端倪的，但是从事情的结果，却能找出蛛丝马迹。这次如果木川的间谍案闹得尽人皆知，那认是最大的受害者？表面上看，应该是邱涛，但再提高一个档次的话，就应该是周保宁。因为周保宁才是木川的一把手，市委书记。现在木川出了这么大的间谍案，周保宁都要负一定的责任。如果上面真正追究，也只会追究他的责任。 　　但如果再升一个层次来看这件事呢？原古南省的班子成员，省政府的副省长钱飞虎同志今天就要离开古南，据非官方的消息，接替钱飞虎职务的，将从省政府其他几名副省长和一些老资格的正厅级干部当中产生。 　　周保宁对于这个常委副省长，是没有居心的，而朱代东才刚刚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甚至他还不是正式的木川市长，也不可能去参与这次的竞争。木川应该跟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才对啊？可是邱涛知道，朱代东的岳父，可是严鹏飞，他担任副省长已经两年多了，完全有资格去挑战这个常委副省长。 　　而严鹏飞，正是分管保密工作！想到这里，邱涛豁然开朗，一切他都明白了。 第1339章 不听不信不传 　　发生在木川的事情，最后关系的却是省里的领导，如果没有一定的政治智慧，怎么能看得透？而如果看透了，那原本棘手的事情，处理起来就要变得简单得多。邱涛若有所思的望着朱代东，这件事的善后处理，肯定会落到自己身上，可是如何处理，恐怕还要多请求朱代东才是。 　　只要遵守了这一点，这件事不管再棘手，跟自己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可如果擅自决定，可能就会引火烧身。 　　“代东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周保宁问，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狠抓过保密工作，全省一百多个县，可能也就芙蓉县专门成立了保密局，而且保密局长还是由县委副书记兼任。 　　“对于公安厅的工作，我觉得市里应该全力支持。对于这次纪文升一案发现的问题，要好好总结，相关责任人要作出深刻的检讨，吸取教训，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发现问题，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这是陈词滥调。说的人可能不觉得，但是听的人，可能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但是说的不能因为别人听得耳朵起茧就不说了，该说的要说，该做的也依然要做。至于做的要多彻底，就要看说的是谁，以及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了。 　　“邱涛同志，这件事你要认真抓起来，坚决不能再出现类似问题！”周保宁坚定的说，这件事对木川的声誉影响很大，在全市甚至是全省，都会造成恶劣影响。 　　“是。”邱涛说道，看了一眼朱代东，他又说道：“我记得朱市长原来在芙蓉县的时候，狠抓过保密工作，这次各个单位的保密工作，还要请朱市长多加指导才是。” 　　“是啊，代东同志，对于保密工作，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邱涛同志，以后关于保密工作方面的事，你可以多向代东同志请示。”周保宁说道，邱涛的话提醒了他，这件事朱代东的经验确实比邱涛要丰富，而且市政府那边的保密工作，肯定也要加强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邱涛坚定的说。 　　周保宁见凌松帆的时候，朱代东退了回来，有些事情，周保宁跟凌松帆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能说得更透彻。朱代东跟着邱涛到了他的办公室，原本这个时候常委会已经召开，但因为凌松帆的到来，只能临时推迟会议时间。 　　“邱秘书长，听说保宁书记前段时间身体偶有不适？”朱代东到邱涛的办公室后，随口问道。 　　“朱市长，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呢？周书记只是因为喝酒喝多了，伤了胃，到医院挂了瓶点滴，结果就越传越邪乎，说周书记住了院，甚至还有人说，周书记得了病症。现在的人讷，什么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就明明就是谣言嘛。”邱涛苦笑着说，近段时间，很多人都在问他这个问题，这样的答复，他至少也说了五十次以上，有木川市的干部，更有上面的领导。 　　“是吗？针对这样的传闻，市委办要下发个文件，要阻止这样的谣言传播。”朱代东淡淡的说，邱涛的话让他一阵耳鸣，看来周保宁还真的是患了病，而且病的还不轻，否则邱涛不会对自己都刻意隐瞒。 　　谣言，很多时候都变成了遥遥领先的预言，这也是越来越多的人听信谣言的原因。经常是政府部门极力否认的事，最后都被证实是真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政府的公信力，就在这种谣言的影响下，一点一点的降低。 　　“周书记认为清者自清，只要是一名合格的优秀党员干部，就不会听信，更不会传播这样的谣言。”邱涛微笑着说道，他知道朱代东肯定不会轻信，这件事对朱代东而言，意义重大。可是在朱代东跟周保宁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周保宁，作为市委秘书长，跟市政府秘书长一样，不但要扮演着大管家的角色，还要是领导最能信得过的人之一。 　　如果市委秘书长跟市长的关系非常亲密，这样的市委秘书长，肯定是干不成长的。反之亦然，如果钟召云跟市委大院这边走得近，朱代东肯定也不会放心让他担任市政府秘书长。 　　“对于这样的事，我们确实要做到不听、不信、不传。”朱代东郑重的说，现在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刚才邱涛在介绍周保宁病情的时候，脸上虽然轻描淡写，但是他耳鸣得却非常厉害。耳鸣的厉害程序，说明了对方撒谎的力度，也就是说，朱代东耳鸣得越厉害，说明周保宁的病情就越厉害。 　　刚才朱代东的耳鸣非常厉害，也就是说，关于周保宁的传闻，很有可能是真的。朱代东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这样的判断，也是得益于他神奇的耳朵。 　　“朱市长，在稍坐一会，我去会议室通知一下。”邱涛说道，周保宁临时会见凌松帆，肯定会耽误常委会的召开时间，而此时其他的常委，肯定也到了会议室。虽然周保宁历来就是到的最晚的一个，但是如果超过会议的召开时间，还是有必要去通知一下的。 　　朱代东抵达会议室的时候，只比周保宁早一分钟不到，这既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必然。如果朱代东作为市委副书记兼代理市长，也像其他人那样，在会议室里傻傻的等丰周保宁的到来，对他的权威，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刚才省公安厅的凌松帆同志向我通报一件非常严重的泄密案件，原市人大的一位退休干部纪文升，被境外间谍组织收买，此人利用市委办、市档案局、木川日报等单位的关系，大肆偷窃机密文件，给党和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同志们，教训深刻啊。”周保宁痛心疾首的说。 　　邱涛随便介绍了案情，虽然这件案子还没有完全侦破，可是就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给木川敲响警钟的了。对木川来说，加强保密工作刻不容缓，要从思想上、行动上充分认识到这件事的紧迫感。 　　这件事情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木川能做的，只有防患于未然。随后朱代东做了重要讲话，他介绍了这次到北京之行取得的收获。新建医院项目、两千辆公交车项目、地下排水系统项目、楚川公路项目，这四个大的项目全部报批。另外一些中小型项目，也都得到了中央部委的大力支持。虽然朱代东并不是在介绍自己的政绩，可是这些项目加起来，早就超过了一百亿，这些项目对古南省来说，都是大型或者特大型项目。 　　“周书记，同志们，按下来的几个月，我市每个月都会有重大项目动工，首先要动工的便是楚川公路。其实是全市免费乘坐公交车的实行和地下排水系统正式动工。而新建医院的建设，将从十一月开始，以每个月动工十五家为基数，将在一年半之内，全部完工。”朱代东缓缓的说道，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楚川公路，我们将按照超过国家高速公路的标准，建成两向八车道的高速公路。但为什么又不叫楚川高速了呢？原因大家都知道，这条公路不但由我们木川全额投资，而且完全免费。” 　　原本朱代东很看重全国第一条免费高速公路这个噱头，但这次从北京回来之后，他的想法就有了明显的变化。木川要做的，就是埋头苦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如何发展经济。对于这条免费的“高速公路”，对于那些司机来说，不管有没有这个名字，他们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知道的。 　　“朱市长，既然是按照高速公路的标准修建的，甚至还要超过国家规定的修建高速公路标准，为什么就不能叫高速公路呢？到时这条公路的管理如何限速？如何宣传？如何管理？”朱萍玉说道，作为宣传部长，她也一直在配合着市政府那边的工作。木川将修一条全国唯一免费的高速公路，宣传部门早就在准备新闻稿了，可现在朱代东却要求改为楚川公路，这会让不知情的人认为，这是木川单方面降低了工程质量。 　　“是啊，朱市长，既然我们的标准都是超过国家规定的高速公路修建标准，为什么要叫楚川公路，而不是楚川高速呢？”付仁慧也问，她跟朱萍玉是木川常委中仅有的两名女性，两人在常委会上，也经常互相支援。 　　“楚川公路也好，楚川高速也罢，这只是一个名称，对于这条公路的性质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如果这条公路被命名为楚川高速，得罪的可是全国所有的高速公路管理处，从政治上讲，对我们木川没有任何好处。何必为了一个名称，而白白得罪那么多人呢？如果叫楚川公路，那这条公路收不收费，别人都无话可说。至于修建的标准，是否超过了国家标准，也不会有人对此有兴趣。”朱代东说道。 　　其他人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1340章 左右为难 　　与会人员，都是极度聪明之人，对于朱代东的做法，深以为然。如果木川一定要把这条公路命名为楚川高速的话，只会给木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这条公路是朱代东极力主张修建的，连他对这条公路的命名都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不好再反对。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楚川公路就能顺利通过常委会决议。这次朱代东拿来的文件中，楚川公路的预算又增加了六千万。要知道，这六千万对于木川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如果放在去年以前，六千万的财政拨款，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决定不下来的。 　　“朱市长，对于修建楚川公路我很支持，毕竟这也是为了木川经济的发展。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次楚川公路的预算，突然又增加了六千万？要知道以楚川公路的修建费用，足可以修一百公里的高速公路还绰绰有余。”袁德明说道，说老实话，他对于朱代东提出来的这几个项目，都不是很赞成。木川的经济发展，从什么地方能最直观的表现出来？城市建设！ 　　只有城市建设才能最直观的体现当地的经济发展，修一条可媲美高速公路的省内公路，对于木川的经济发展，确实很有必要。但是这对于木川的官员来说，却不如在市中心修建一个现代化的中心广场。至少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可以直接拉到中心广场去看。可是现在，总不能有领导来，就拉到楚川公路上去吧？那上面的车流和车速，可都是超标准的，能让上级领导在楚川公路上看半个小时，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六千万的预算是给楚都方面的拆迁费和补偿款，楚川公路有五十五米宽，最宽的地方可能会超过六十米，加上辅道，在楚都境内的距离会超过三十二公里。这么远的距离，涉及到的农田、林地、房屋都比较多，我们修路，可不能损害当地人民群众的利益。”朱代东解释道，他到木川之后，跟袁德明走得并不近，而且他感觉，有的时候自己就算想亲近对方，袁德明却显得警惕性很高。 　　“朱市长，据我所知，我市境内的楚川公路也有三十五公里以上，可是拆迁费和补偿款只有一千五百万。楚都只有三十二公里，而我市却在三十五公里，是不是楚都的群众规格要高一些？”巫家昱说道，他作为分管经济的常委副市长，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相当一部分的工作，都被朱代东收了回去。 　　朱代东是搞经济的能手，这一点就全省都有名，他到木川之后，对于经济工作，一向抓得很紧，朱代东的观念，很多他都跟不上。作为分管经济的副市长，他在朱代东来木川之后，已经沦为配角。木川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跟他好像没有太多的关系。别人说起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只会知道朱代东，而不知道他巫家昱是何许人也。 　　“家昱同志，每个地方的实际情况都不一样嘛，我们木川用一千五百万，难道楚都就不能用六千万了？知道的，清楚你是不知道楚都的实际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欧市长有什么意见呢。”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欧谱班原来在木川的时候，跟袁德明以及巫家昱的关系都还可以，至少没有闹什么矛盾。 　　“朱市长，这笔钱为什么不是楚都出呢？我们已经对修路投了十几个亿，难道楚都连这几千万都不能出吗？”付仁慧作为纪委书记，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很敏感。 　　“这就是周喻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楚都并不热忱修建楚川公路，难道我们仅仅因为这六千万，放弃修建这条公路？当然，我们可以请上级领导部门协调，也可以跟楚都方面进行商谈，可是现在对我们木川来说，最缺的是什么？我们已经不再缺乏资金，缺的是时间！这条楚川公路对木川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已经无需我再多言，早一点修通这条路，我们就早一天受益。或许我们用谈判的时间，已经把这六千万赚回来了呢？既要浪费时间，还有可能与楚都方面闹僵，这样的赔本买卖，我可不想做。”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同志的话说得很透彻啊，我们木川现在最缺的，不是资金而是时间。木川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将会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时期。为了这个高速发展时期，我们木川等待得太久，对于我来说，甚至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周保宁突然表态，这件事朱代东早就向他汇报过，如果木川太纠结于这笔钱，势必会浪费一个大好机会。朱代东说的对，只要这笔钱能全部落到人民群众手里，那由谁出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保宁没有等到所有人发言结束，就突然表态，让这件事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悬念。周保宁提议举手表决，最终巫家昱和袁德明弃权，其他人全部赞同通过。 　　欧谱班没有想到木川竟然会真的付了这六千万的拆迁费和补偿款，随着木川六千万划到了木川财政的账上，反倒让他左右为难。在这笔钱的数目上，他确实对朱代东说了假话，按照楚川公路办公室汇报上来的情况，楚都境内的这三十多公里，所需占用的农田、林地、房屋所需要的拆迁费和补偿款，至多只需要二千万。而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已经跟大部分的拆迁户都谈好了，现在木川真的划了六千万过来，难道就真的白白把拆迁费和补偿费突然增加三倍？ 　　楚都现在的财政其实也很紧张，雁过还要拔毛呢，又岂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他马上把财政局长袁建尧叫来，让他给楚川公路办公室划拨二千万。 　　“欧市长，不是六千万吗？”袁建尧诧异的说，他可是听说过这件事，欧谱班对木川狮子大开口，可能他也没有想到，欧谱班竟然敢把价格直接翻三番，这要是让朱代东知道了，岂不是气得七窍生烟？ 第1341章 截留 　　袁建尧是朱代东提拔起来的财政局长，他非常清楚朱代东的性格，如果让朱代东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岂会善罢甘休？不要以为朱代东年轻就好欺负，事实上袁建尧对于朱代东，一直以来都是又敬又畏。朱代东刚到木川的时候，袁建尧还确实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但当时他只是财政局的副局长，就算想放在心上也不行。 　　记得朱代东刚上任的时候，就去财政局调研过，当时的财政局长罗桂求因为要去省财政厅开会，而让他负责接待朱代东。结果不久之后，罗桂求调走，由他担任财政局长。虽然罗桂求是上调省厅，可是这也让他当时惊出一身的冷汗。而罗桂求的调离，据他所知，朱代东是插过手的，而后来朱代东又提拔自己担任财政局长，这一调一上，让他再也不能对朱代东有轻视之心。甚至于直到现在，他依然对朱代东心存敬畏。 　　欧谱班到楚都上任之后，并没有调整他的职务。这也是拜朱代东能在极短时间内，就调到木川所赐。否则的话，只要是朱代东的人，恐怕欧谱班都会调整。对此，袁建尧又对朱代东存感激之心。 　　对于木川的事情，袁建尧也很关心，欧谱班在木川也当了两年多的市长，可是在木川，连个水花也没搞起来。可是朱代东才到木川半年，一下子就拿出了几十个项目，其中光是地下排水系统、新建医院项目、楚川公路的总投资就超过了一百个亿。而欧谱班到楚都后，时间比朱代东还要长一些，可是他只会利用现有的财政收入，如果不是朱代东在楚都打好的基础，恐怕欧谱班会像在木川一样，什么事也干不了。 　　真是人比人会死，货比货得扔，如果没有朱代东，光看欧谱班在楚都的政绩，也算可圈可点。楚都的城市建设日新月异，国有企业的改革进一步深化，楚都地下排水系统也开始动工。但是这样的政绩，如果跟木川一比，马上显得自惭形秽。朱代东在木川是自力更生，而欧谱班在楚都，却是吃朱代东的老本，孰上孰下，一望而知。 　　而现在，木川要修楚川公路，对方已经承诺了全额投资，可是欧谱班却还要在这上面耍花样，明明只要两千万的拆迁费和补偿款，到了他嘴里，马上成了六千万。而木川那边也是非常爽快，马上就把钱给拨了过来。袁建尧隐约感觉，这笔钱恐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先拨二千万吧。”欧谱班淡淡的说，这件事想要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他相信，就算自己真的这样做了，朱代东知道之后，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规矩，大家都这么干，他只是遵守而不是破坏。 　　“剩下的钱呢？”袁建尧追问道，木川付款的时候可是非常大方，六千万一次性就全部拨了过来，看来木川那边对于楚川公路，也是很急切的。但这并不是表示，木川那边就会当冤大头，他可是见识过朱代东的手段。 　　从表现上看，朱代东很儒雅，不管待什么人都很和气，但朱代东其实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一旦有人违反他的原则，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到处都缺钱啊，有了这笔钱，市里总算能松了口气。”欧谱班说道，去年楚都的财政收入是二十二点四一亿元，而今年预计会过四十个亿。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对这六千万动心才对，但是恰恰相反，现在欧谱班真是恨不能一分钱掰到两分钱来花。他花钱的本事，虽然不如朱代东，但是基本上也是寅吃卯粮，现在楚都又开始向银行贷款，才能保证全市的政府机关能够正常运转。 　　“可是木川那边知道了怎么办？”袁建尧问，楚都突然多了四千万，别的人或许不知道，朱代东肯定会知道的。因为他就准备，随后就向朱代东通报这件事。 　　“袁局长，你参加工作时间不短了吧？怎么还问些这么幼稚的问题。”欧谱班眉头一皱，说。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追究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谁都知道党内的不正之风越来越严重，可是谁又会真心实意的去整顿、查处？就算是一时的整顿和查处，也只是为了达到某些人的目的罢了。 　　“是，我马上让局里造计划。”袁建尧忙不迭的说，欧谱班虽说资格比朱代东老，可是在气度方面却还有所不如。 　　刚离开欧谱班的办公室，在楼梯口，袁建尧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件事。他知道，这件事迟早朱代东会知道，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赶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呢。在他看来，朱代东的冲劲要比欧谱班大得多，况且他确实是朱代东提拔上来的干部，对朱代东的知遇之恩，他必须涌泉相报。 　　“两千万？建尧同志，确定吗？”朱代东问，他从欧谱班一张嘴的时候，就知道这六千万不靠谱，但也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水分会这么大。二千万的拆迁费和补偿款，他竟然敢报六千万。 　　“反正我只给公路办造了两千万的计划。”袁建尧说道，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如果欧谱班让他再给那边划拨四千万，他也没有办法。作为一名干部，最大的忌讳就是在领导面前把话说得太满，当然，表决心、汇报成绩的时候除外。 　　“我知道了，谢谢啊。”朱代东微笑着说，袁建尧能在第一时间向他通报这件事，看他对自己还是很用心的。 　　朱代东随后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孙剑佛，“孙厅长，我们市里今天已经给楚都拨了六千万，可是我听说，楚都只给公路办划拨了两千万。” 　　“有这样的事？”孙剑佛诧异的说，他在楚都当了近四年半的市长，工作时间更是长达十年，可是朱代东只在楚都市工作了一年半，加上他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那三个月，也没有两年。而且自己现在也还在楚都，可是朱代东对于楚都市的消息，却比自己更加灵通，这不由得让他内心阵阵苦涩。 　　“是不是真的，就要请审计厅查证了，我毕竟也是道听途说。”朱代东微笑着说。 　　“没有问题，我会派人去了解的。”孙剑佛说道，朱代东既然走到了前面，那后面的事，他自然不会再落后。他怎么说也算在楚都经营了十年，方方面面的人认识的绝对比朱代东多，如果再让朱代东来通知自己，他这个审计厅长也没脸再见人了。 　　“行，有什么最新情况，还希望孙厅长能及时沟通。”朱代东说，孙剑佛的话里有一股淡淡的酸味，自己人在木川，却比身在楚都的孙剑佛消息要及时，这自然让在楚都工作了十来年的孙剑佛心里不舒服。 　　其实袁建尧给公路办拨款的事，除了朱代东跟孙剑佛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了之后，作为楚都的市委书记元骞振，他也是最先知道的几个人之一。 　　“元书记，欧市长这样子搞，会不会让木川那边恼羞成怒？”冯州龙问，作为元骞振的秘书，他有责任帮元骞振盯着整个楚都市，不管是市委还是市政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得判断出哪些是元骞振需要知道的，从而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知道了肯定会不舒服。你给我接通谱班市长，我要跟他通话。”元骞振淡淡的说，朱代东可是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过，这六千万必须全部用在拆迁费和补偿款上面，而自己当时也是很肯定的答应了他。可现在欧谱班却不打招呼，一下子就扣了四千万。 　　当然，如果木川方面不知道的话，自然也就不会计较这件事，可是朱代东会不知道这件事么？显然不可能。朱代东可是担任过一年半的楚都常务副市长，市里很多干部对他很信服，肯定木川这次被楚都摆了一道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朱代东耳中。 　　“欧市长，你好，我是冯州龙，元书记要跟你讲话。”冯州龙马上拨通了欧谱班的电话，他原本是拿起桌上的电话，看到元骞振已经走到了窗边，停顿了一下，马上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谱班市长，听说木川关于楚川公路的拆迁费和补贴款已经到了财政局的账上？”元骞振淡淡的问。 　　“是的，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件事，木川的六千万已经到了。”欧谱班说道。 　　“哦，这六千万市政府什么时候分发下去？代东同志对这件事查很关切哦。”元骞振微笑着说。 　　“我已经让财政局把钱划拨到公路办的，我已经指示公路办，这笔钱在一个星期之间就会发放到人民群众手中。”欧谱班说道。 　　“是六千万吗？”元骞振问。 　　“暂时只有二千万。”欧谱班迟疑了一下，说。 　　“为什么？木川不是拨了六千万吗？”元骞振淡淡的说，欧谱班一下子截留四千万，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第1342章 指日可待 　　欧谱班听到元骞振语气不善，他心里一惊，对于市政府的工作，元骞振一向不怎么插手，现在市政府搞的几个项目，涉及到的资金也有二十多个亿，但是只要是自己搞的项目，市委那边基本上没有不同意的。可是现在，元骞振却对这六千万这么感兴趣，要知道这笔钱可不是楚都的。 　　“元书记，虽然木川拨了六千万，可是我们只需要二千万就够了，我想剩下的四千万，是不是先挪到其他地方用用，我的意见是市委和市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各拿二千万。”欧谱班说道。 　　“欧市长，机关事务管理局要用钱，也不能用木川的钱吧？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我的意见是，这笔钱如果不能用到楚川公路的拆迁和补偿上，那就干脆退给木川。”元骞振说道，为了四千万，楚都竟然要讹木川，这种大脸面子的事，划得来吗？ 　　“元书记，这钱都到账上了，再退回去，恐怕不妥吧？”欧谱班说，如果现在把钱退回去，让他如何跟朱代东解释？说原来核算错了，只要二千万的事，却变成了主千万？这样的话，别人不知道，反正他欧谱班是说不出口的。 　　“既然不想退回去，那就全部发下去。”元骞振说道，这笔钱只要市里不拿，让老百姓受益又何尝不可。 　　“元书记，这件事是不是再研究一下？”欧谱班犹豫道，这四千万，他宁可退给木川，也不会发下去。退给木川，可能还会让朱代东念他的好，可是发给下面的那些人，别人会感激他？就算是感激他，也不过是在口头念叨几句，既不经吃也不经喝，有个屁用。 　　“这件事我答应过代东，这笔钱会一分不少的用到楚川公路的拆迁上面，而且据我所知，朱代东也对这笔钱很在意。木川现在有钱了，可人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风刮来的。朱代东能创收，更会花钱，而且他会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元骞振提醒道，朱代东在楚都搞的项目，最大的就是地下排水系统，可是这个项目，也是在朱代东离开楚都之后才正式动工。 　　虽然当初朱代东为了推动这个项目，牺牲了一些利益，甚至还向元骞振承诺，今年楚都的财政收入将超过四十个亿，虽然朱代东已经离开了楚都，可是楚都今年的财政收入，按照现在的统计数字，超过四十个亿没有问题。 　　对于地下排水系统，元骞振一开始并不是支持的，甚至还有些反感。只不过朱代东一力支持，他也不想太逆朱代东的意思，毕竟不管怎么说，地下排水系统对于楚都的将来还是很有好处的。不是有句话，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吗？现在楚都的良心，那是大大的有。 　　“朱代东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欧谱班意外的说，朱代东竟然早就盯住了这么笔钱，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人家六千万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划了过来，你还说他小气？谱班同志，这件事可以到常委会上议一议，但是那四千万，现在不能动，我希望你也深思熟虑，我们楚都毕竟是全省地市的大哥嘛，既然当了大哥，那就必须要有大哥的魄力和肚量嘛。”元骞振笑了一下，说。论到魄力和肚量，他反倒觉得朱代东比欧谱班要高一些。 　　现在他真是有些后悔让朱代东去木川，虽然这种后悔，他在心里已经想过多次，可是每一次想起来，总是会更加懊悔。对于欧谱班的很多做法，他是相当不赞同的。可是欧谱班却跟省里几位主要领导的关系非常好，有几次他想向省里反映情况，结果却反被省领导劝慰过几次。 　　“这样吧，元书记，以后公路办几十号人也需要财政支出，你看这样好不好，留一千万当作管理费用，其余的五千万，全部发下去。”欧谱班说道，这笔钱只要用在楚川公路上，那木川方面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 　　“谱班同志，难道我们楚都就真的差这一千万？”元骞振嗔恼道，现在欧谱班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那早知道干什么去了？ 　　“元书记，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啊。”欧谱班叹了口气，如果楚都也像木川那样，只要缺钱就抛几吨铟，那他又怎么会在乎这一千万呢。 　　“话我已经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元骞振生气的按下了电话，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如果欧谱班一定要一意孤行，他也没有办法。 　　“代东，我听说楚都拿了我们的六千万，实际上在拆迁户身上花了二千万？”周保宁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他亲自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是的，保宁书记，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让楚都无话可说，这件事就算要调查，我希望也等到楚川公路完工之后，至少也要等到动工之后再说。”朱代东说道，对于木川来说，不是这笔钱该不该追缴的问题，而是如何修建楚川公路的事。 　　“也是，我听说因为那六千万，让元骞振跟欧谱班闹得有些不愉快。”周保宁笑了笑，欧谱班在木川的时候，省里因为他跟自己在工作上不能配合好，而最终调动了欧谱班。直到现在，还有人在说自己这个人不好相处，特别是喜欢插手市政府那边的事。可是事实证明，欧谱班却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嘛，看看朱代东到了木川之后，跟自己配合默契，对于市政府那边的事情，他几乎不怎么插手。 　　“哦，可能是元书记曾经答应过我，要把这六千万全部用到拆迁户手里。”朱代东有些歉意的说，元骞振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或许欧谱班对于这笔钱有不同的看法，才会跟元骞振顶撞。 　　“那就好，代东，既然钱转过去了，那楚川公路是不是可以动工了？”周保宁说道，作为今年木川市政府投入的第一个大的项目，作为市委书记，他自然也非常关注。 　　“指日可待。”朱代东微笑着说，事实上他已经让交通局的人勘探好线路，而且这条公路他也没打算招标，直接让城投公司负责修建，只要楚都那边同意，随时都可以动工。 第1343章 消除顾虑 　　鉴于朱代东对于楚川公路的高标准、严要求，以及施工进度计划的严格限制，楚川公路的修建将以主攻重点为主，多任务点同时展开，在既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又要以最快的速度修好这条公路。在整个公路线上，以两结构物之间或二百米为一施工区段。各施工区段结合涵洞施工组织平行流水作业，分段施工，分层填筑，分层碾压，分段成型。在雨季结合路基填料情况安排施工，开工一段，成型一段。 　　公路的质量好不好，最主要是看路基能不能修好，修扎实。路基起到一个起承托路面的作用，如果路基不好，则路面修得再厚，水泥比例再高，也是枉然。一旦路基塌陷，路面必然断裂。 　　但在路基施工之前，更重要的则是排水工程，水是形成路基病害的主要因素之一，路基强度和稳定性同水有密切关系。地基浸水降低承载力，填土料过湿，含水量高于含水量时，路基压实困难。对于影响路基稳定的地下水，即使设计未做出具体方案，要提出疏导、堵截、隔离等降低地下水位或引导到路基范围之外的工程措施。 　　对于地面水，路基施工前首先做好截水沟、排水沟、盲沟，截断和疏于路面施工范围内的地面水。路堤填筑过程中每个填层都要设排水路拱，及时排除地面雨水。较高填方要做临时排水急流槽，防止雨水冲刷路堤边坡。施工期间的临时排水要与运营阶段的永久排水相结合，与路基同步施工。在施工过程中派专人进行定期清理维护。 　　从排水系统和基底处理开始，朱代东每天都会抽了一部分时间去施工工地视察，对于如何筑路，朱代东现在已经算是半个专家，他对于一些理论的熟悉程度，比一些施工员和工程师还要强。 　　这次对于修建楚川公路，朱代东并没有像原来在雨花县和芙蓉县那样，发动广大群众，只是从芙蓉县请来了一百名准专业业余监理员，在木川和省里的监理部门配合下，全力确保楚川公路的质量。 　　其实只要市政府的资金到位，在利益上跟城投公司下面的建筑公司没有太大的冲突，谁也不想故意修很差的路。而时友军每天也都会来工地转转，他是楚川公路项目的总指挥，这也是他到木川之后主持修建的第一条高标准公路，他对此的重视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朱代东。 　　“友军市长，路基的清表碾压进展有些慢啊。”朱代东说道，他每次来工地，除了要亲自看了看之外，还要跟现场的施工人员交流，从他们那里，朱代东能得到一手的资料。而他当时就能判断出来自一线工人的声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让他欣慰的是，向自己汇报情况的普通工人也好，监理人员也好，来自芙蓉县的业务监理员也罢，他们对待工作都很认真，跟自己也是真心交流。 　　特别是来自芙蓉县的那一百名业余监理员，虽然他们是业余的，理论水平可能不如专业的监理员，但是他们工作认真，也有一定的实践经验。最重要的是，木川市政府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本专业定制的施工技术规范，每一个阶段需要注意什么事项，他们都能按照上面的要求，严格监督执行。 　　“是啊，楚川公路没有老的路基，所以在这方面需要花费的时间要多些。但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段工作做好了，以后的工作才有意义。”时友军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时候都主持修过公路，别看当时修的只是县级公路，可是公路的质量，一点也不亚于国家级公路。 　　当时时友军还记得，他还去这两个地方视察过，是朱代东陪同向他汇报工作的。可是一转眼，现在轮到他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了，人生际遇如此，也算是非常神奇了。 　　地面表层的种植土含有各种草根和有机杂质，时间长容易腐烂，引起路基沉陷，所以对填方段和利用挖方段的原地面要清除表土。高速公路、一级公路路基范围内的树根要全部挖掉，坑穴填平夯实，在清理地表后要整平压实。 　　为保证路堤的强度和稳定性，需尽可能选择当地稳定性好并具有一定强度的土石作为路基填料。不得使用淤泥、沼泽土、冻土、有机土、含草皮土、生活垃圾、树根和含有腐殖质的影响路基强度的土。盐渍土、黄土、膨胀土、碾压成型后稳定性差，要限制使用。 　　楚川公路是新开辟的线路，在设计的时候，采用的最短的距离，这条公路要经过农田、林地还有一部分草地，因此对于路基的要求就非常严。 　　“是啊，楚都有句话说得好，事快三分假。不管什么事情，如果违反了客观规律，肯定就只能造假。对于基层的含水量也要特别注意，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筑路的最佳时机。”朱代东微微颌首，他对时友军的要求是，在首先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再谈进度。如果没有质量，进度再快又有什么用？ 　　在土的压实最佳含水量时进行压实，不仅可以减少压实功率，密实程度也是最高的。在施工过程中水分要蒸发，因而要在含水量大于最佳压实含水量在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时进行为宜。 　　天然土的含水量常常接近最佳含水量，在此时应安排好机械，填土后随即进行摊铺碾压，防止水分蒸发。在雨季施工时，土的含水量较最佳压实含水量大，此时应将土摊开晾晒，使水分蒸发，并随时检测含水量，在最佳含水量时压实。 　　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天气正是不凉不热，如果晚上要加班，也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如果天然含水量不足时，需要加水，可在摊铺初平后用水车洒水，用拌和设备拌和均匀后碾压，也可在取土场取土坑内的表面提前一天浇洒水。使其均匀渗入土中。后一种方法成本较低，且含水量均匀，效果较好。 　　“是的，我们会严格按照技术规范来进行的，对于这一点，所有的施工人员都统一了认识。”时友军说道，这条路关系到木川的经济发展，而且市政府一次性就把资金全部到位，城投公司完全没有必要，也不会在质量上耍花样。 　　“我记得前面有一片稻田区吧，对于稻田区的路基要特别注意。”朱代东叮嘱道，虽然现在楚川公路还只是修建路基阶段，可是他对于这条路的所有情况，基本上都已经清楚了。哪里有弯道，哪里有稻田，哪里是林区，他都了然于胸。 　　“是的，对于稻田区的注意事项，不要说下面的施工人员，就连我都已经非常熟悉了。”时友军说道，他虽然曾经是朱代东的领导，可是现在他对自己目前的位置把握得非常清楚，在较私人的场所，跟朱代东开开玩笑没关系，可是一旦进入到公开场所，绝对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朱代东是代理市长，他是常务副市长，常务副市长是市长的主要助手，这个观点无时不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对于路基的问题，朱代东在会上提过多次，特别是对于像稻田区、路基压实、黄土地施工、膨胀土地区等地段的施工特别关注。这条公路是朱代东到木川之后提出来的第一个大型工程，而且又没有对外招标，这让朱代东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相应的，时友军所要承受的压力，一点也不亚于朱代东。现在的城投公司，将很快成为一个庞然大物，除了这条楚川公路之外，马上城投公司还要承建一百五十家医院，同时全市公交免费，对于市公交总公司的管理，也随时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如果时友军稍有疏忽，他相信，关于自己的谣言，马上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而他的精力、能力跟朱代东相比，都稍逊一筹。因此，他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是常人难以想像的。虽然他木川的常务副市长，可是自从楚川公路开工之后，他每天的工作时间就没有低于十二个小时的。哪怕就是周末，也是如此。对于市政府下发的那本施工技术规范，其实也被他翻得滚瓜烂熟。 　　“哦，友军市长，我能提个问题么？过湿土的适稻田区应该如何处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时友军这段时间很辛苦，每天晚上时友军在办公室都要待到十点以后，而且时友军现在比刚来木川的时候，瘦了、黑了。 　　“水稻田地区常因借土场含水量过大而不能直接填筑，多数地区要掺人不同剂量的石灰，使湿土的含水量降低，土的塑性程度得到改善。掺人生石灰的剂量可通过试验确定。施工中为了达到更好的砂化效果，也有两次掺灰的做法，在填方施工中要遵循薄填、快压的原则。代东市长，你在这方面是行家，我说的没错吧？”时友军微笑着说。 　　“友军市长，看来我对楚川公路已经无需再有任何顾虑了。”朱代东笑着说道，他知道时友军对楚川公路很重视，可是没想到他的重视程度会高到这个地步。 第1344章 问题很严重 　　知道时友军对楚川公路的重视一点也不亚于自己，朱代东暗自欣慰。当初他主张让时友军来木川，看来还是非常正确的。时友军到了木川之后，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摆老领导的架子，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所应该具备的素质。 　　其实像朱代东跟时友军这样的关系，到了他们这一级别的情况下还是比较少见的。当然，曾经的下级突然担任上级领导的情况不是没有，官场里有句话：宁欺老不欺少。谁也不知道你面临的年轻干部，会不会有一天成为你的上级。可是时友军在遇见朱代东的时候，已经是沙常市的常委副市长，而当时朱代东只是树木岭的副乡长而已。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朱代东竟然还能奋力赶上，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基层干部工作繁重，可是提拔的机会却不多。朱代东能从基层干部中脱颖而出，并且在短短九年多的时间里，追上并超过时友军，这恐怕在沙常市都创造了一个传奇。而且朱代东在木川，与他原来的老领导，现在自己的主要助手时友军又合作得很好，这也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现在朱代东又要面临与另外一个熟人一起共事的情况了，今天许立峰正式来木川上任，作为木川市的代理市长，同时也是许立峰的私交好友，朱代东于情于理都要好好接待他。可是当他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后不久，周保宁的秘书任光敏通知他，市委为了欢迎许立峰同志来木川上任，将举行一个欢迎会，届时市委所有的常委都要到场。 　　对于个市长助理用这么高的欢迎规格，这是有些僭越的。但是朱代东稍微一想，也明白了周保宁的用意。许立峰原来是钱飞虎的秘书，在钱飞虎离开古南省的欢送会上，朱代东跟周保宁都参加了，当时钱飞虎特别跟周保宁谈了一会。他们虽然是在房间里单独谈的话，但是这样的谈话是瞒不过朱代东的。 　　钱飞虎当时很诚恳的拜托周保宁，许立峰到了木川之后，请他多压压担子。钱飞虎跟周保宁说，许立峰在机关里待的时间长了，对于地方政府的工作，可能有些不适应，但只要给他机会，钱飞虎相信许立峰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至于朱代东，钱飞虎当天虽然也跟他单独谈了话，可是并没有谈到许立峰。以许立峰跟朱代东的关系，钱飞虎根本就无需多此一举。 　　另外相信周保宁也知道许立峰跟自己的关系，用这样的规格招待许立峰，并不需要周保宁付出什么，他就既能完成钱飞虎的嘱托，也能照顾朱代东的面子，何乐而不为呢？原本朱代东已经让伍成科通知了下去，上午在市政府举行常务会议，欢迎市政府党组成员、市长助理，现在也只能延到下午。既然许立峰先去了市委大院，恐怕中午也会在那边吃过中午才会回市政府大楼。 　　“小伍，许立峰同志什么时候到市委大院？”朱代东问，任光敏只是通知他去市委大院，并没有确定时间。一般来说，许立峰到木川之后，应该由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干部，或者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以上级别的干部陪同，与市里的主要领导见面和熟悉工作。而现在市委的主要领导先到市委集中接见和欢迎许立峰，这无形中已经提高了许立峰的规格。 　　“我刚才跟许立峰同志联系了一下，这次他是在省委组织部的何卫东同志陪同下来市里报到的，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后能到市委大院。”伍成科说道，许立峰也已经知道了木川市的接待规格，对于这样的规格，可能也是出乎许立峰意料的，他在电话里一个劲的说感谢、谢谢之类的话。 　　“一个小时，那还有时间，狄南军同志来了吗？”朱代东说，他还在北京的时候，工商局关于市内查到的问题奶粉就通报了朱代东。当时朱代东指示，一切按照原则办事，但是在处罚的时候，不但要有行政处罚，还要加上惩罚性处罚。 　　“狄局长已经到了。”伍成科轻声说道，一个小时的时间对朱代东来说，可以见好几个人，但是今天狄南军的情况有些特殊，恐怕一个小时只能全部给他了。 　　“让他进来吧，你严格控制好时间，到点我们就走。”朱代东叮嘱道，有的时候他一谈起工作来就会没完没了。哪怕就是到了下班时间，他也不会在意。 　　“南军同志，有什么事情抓紧时间，等会要去市委大院那边。”朱代东等到狄南军进来后，跟他握了握手，请他到会客区坐。 　　狄南军原来的工作态度如何，朱代东不想去计较，他看重的是狄南军现在的工作态度和能力。他在市政府的时候，“听”说过狄南军原来的一些事情，可是只要没有人举报，他暂时不会追究。人孰无过，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愿意给别人一次机会。 　　“朱市长，这次我们工商局对全市所有的奶粉品牌，以及在我市销售的所有型号、批准都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结果表明，我三家全国性的奶粉企业的八个品牌、三十六个批次的奶粉出现了汞超标，特别是在婴幼儿配方奶粉的几个批次中，几乎每一家奶粉生产企业都出了问题。另外我市大华食品公司生产的子山婴幼儿配方奶粉，查出有阪崎肠杆菌。”狄南军说道，对于大华食品公司，工商局已经作出停止生产，招回问题奶粉，积极理赔，和高额罚款的处罚。 　　可是对于另外三家全国性的奶粉企业，工商局虽然也作出了行政处罚，可是对方并不愿意接受，工商局只能你对待神天火腿肠一样，对代理商高额罚款，并将所有问题奶粉全部没收，所有三家奶粉企业的八个品牌暂时停止在木川销售的处罚。 　　“汞超标？如果汞超标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朱代东沉声问，他没想到木川的奶粉会有这么多的问题，一般是需要营养的人才会特意买奶粉喝，可是这些消费者可能会想不到，他们喝的不是营养而是毒素。 　　“汞，俗称水银，是一种液体金属，汞及其化合物可通过呼吸道、皮肤或消化道等不同途径侵入人体，过量侵入可诱发汞中毒。医学专家指出，汞中毒除了会对人体的肾脏造成伤害，从而导致肾病综合症等疾病之外，还可能对神经系统造成严重的伤害，幼儿尤其容易受危害。 　　儿童汞超标可引起神经、消化、循环系统紊乱，影响孩子的身体发育，导致免疫力下降，可能出现多动、注意力不集中、爱做怪动作及爱咬人等症状。汞中毒更多是因为汞挥发后经呼吸道进入体内所致，汞中毒最常见的表现为头痛、头晕、睡眠障碍、易激动、手指震颤、无力、低热等全身症状及口腔炎等。 　　汞主要危害人的神经系统，使脑部受损，造成‘汞中毒脑症’引起的四肢麻木，运动失调、视野变窄、听力困难等症状，重者心力衰竭而死亡。中毒较重者可以出现口腔病变、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也可对皮肤黏膜及泌尿、生殖等系统造成损害。在微生物作用下，甲基化后毒性更大。”狄南军知道朱代东对待工作非常认真，来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课，在汇报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材料，完全是凭着记忆说出这些资料的。 　　“我市出现汞中毒的患者多吗？”朱代东缓缓的问，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都说儿童是未来、是希望，可是有些不良的商家，却是扼杀我们的未来、破灭我们的希望！ 　　“据市第一、第二、第三、第五人民医院近半年的接诊数据来看，我市出现汞中毒的患者多达一千五百多名，其中超过一千二百名是儿童，而且还是五岁以下的儿童。”狄南军说道。 　　“这些人真是灭绝人性！”朱代东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 　　“朱市长，这件事我要检讨，我们工商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及时查出原因，堵住漏洞，是我的失职。”狄南军诚恳的说。 　　“刚才你还说大华食品公司的子山婴幼儿配方奶粉也出了问题，阪崎肠杆菌又是怎么回事？”朱代东沉声问，工商局的不作为是全国性的现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非常重视食品安全工作，指示工商局对全市所有的食品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恐怕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查出这个问题。 　　“阪崎肠杆菌是肠杆菌科的一种，阪崎肠杆菌能引起严重的新生儿脑膜炎、小肠结肠炎和茵血症，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狄南军说起阪崎肠杆菌的时候，心情也很沉重。据他所知，目前，微生物学家尚不清楚阪崎肠杆菌的污染来源，但许多病例报告表明婴儿配方粉是目前发现的主要感染渠道。他悄悄看了看朱代东的脸色，发现朱代东阴沉着脸，而周边的气温好像也骤然下降了许多。 第1345章 迎接 　　“保宁书记，今天的规格是不是太高了些？中午许助理还不喝得找不着北？”朱代东到周保宁的办公之后，微笑着说。捧得越高，摔得也越重。他其实并不认为给予许立峰这样高的欢迎仪式是件好事，相反，在许立峰没有做出成绩之前，这一切对许立峰来说，只是转化为压力。 　　“许立峰同志刚下来工作，跟市里的同志也都熟悉，今天只是个见面会嘛，也是为了能让许立峰同志更快的进入工作状态。”周保宁微笑着说，朱代东的顾虑他能理解，可是这也是表明态度的一种方式。那天送别钱飞虎的时候，自己可是亲口答应过他，要让许立峰在木川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的。 　　“见面会可以，但我建议，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朱代东说道，他当着周保宁的面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问他到了哪里。听说马上就到，朱代东告诉他，自己在周保宁的办公室里等着。 　　组织部长简务帅在市委大院门口亲自迎接他们，在简务帅和何卫东的陪同下，许立峰到了周保宁的办公室。朱代东明知他已经到了门口，也没有特意去迎接，而是让任光敏通报之后，周保宁指示请他们三人一起进来。 　　“周书记，许立峰同志大家都熟悉了，我也不多说。许立峰同志政治上成熟，理论水平高，公道正派、作风廉洁，在干部群众当中威信很高啊。到了木川之后，希望许立峰能保持和发挥这种优良作风，在木川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取得更大的成绩。我现在宣布省委的任命：任命许立峰同志为木川市政府党组成员，建议木川市人大，由许立峰同志担任木川市长助理。”何卫东说道，他原来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一科的科长，干部二处撤销之后，他也被并到了一处，担任新组建的干部五科副处级科长，这可能也是对干部二处人员的一种补偿。虽然二处被撤销了，可是原来二处的干部，并到一处之后，大多在级别上提了半级。 　　“许立峰同志，我代表木川市委、市政府欢迎你来工作啊。你年轻有活力，政治理论水平高，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希望你在木川发挥所长，为木川的发展和建设，作出突出贡献。”周保宁紧紧握着许立峰的手，热情洋溢的说。 　　“感谢周书记，以后我就是你的一个兵了，你指哪打哪。周书记的讲话高屋建瓴，颇受鼓舞，书记的讲话是鞭策，也是要求。今后到新岗位后，一定虚心学习，多到一线单位了解情况、深入调查，与各位领导、专家多沟通，在熟悉情况的基础上，尽快增长知识才干、转变自己的思维和理念，尽快地做一些资源整合。”许立峰真挚的说。 　　“许立峰同志，你的思想政策水平、宏观决策能力都是我很钦佩的，到了木川之后，我希望你能发挥所长，为木川的建设和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朱代东也跟许立峰握了握手，说道。 　　“谢谢朱市长对我的肯定，但我从个人能力、经验、知识上差距还比较大，要学习的东西、认识的东西、要请教的东西还很多。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一定奋发图强振奋精神，在知识、经验上以勤补拙，在实际工作中以开拓创新求真务实的精神，尽心尽力地做好工作。在即将开始的新工作前，我一定在木川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通过深入的调研之后，进行系统的规划，明确整个工作的目标、进度。在调研过程中，要明确地了解木川市的支柱产业、优势产业，以便于制定明确的工作方案。我希望自己以开拓进取的精神，求真务实的作风，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真正发挥自己的作用！”许立峰说道，他当秘书多年，虽然很少发表讲话，可是这些套话张嘴既来，根本就无需经过大脑。 　　随后周保宁让任光敏通知市里的其他常委，就在他办公室里的小会议室，开了一个非正式的见面会。在会上，何卫东再次重申了省委的任命，在简务帅的介绍下，许立峰再次重新认识了木川市的所有常委。 　　许立峰到木川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经过这么一轮的介绍和谈话，已经快到十二点，邱涛提议去南湖宾馆，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今天除了许立峰之外，还有何卫东这个外人在，虽说何卫东只是副处级干部，可他是组织部出来的，见官大一级，就算是周保宁在何卫东面前，也得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许立峰毕竟只是市长助理，木川也没有召开干部大会，对于许立峰的认识，就只能靠以后他在市政府的会议上露脸了。在南湖宾馆的一个大包厢里，木川市委的所有常委和许立峰、何卫东共座一桌。 　　“立峰同志，今天是专门为了迎接你，来，坐我这里。何处长，请你坐这里。”周保宁把许立峰拉到他的左边，同时想请何卫东坐到右边。 　　“周书记，我还是坐朱市长旁边吧。”何卫东笑了笑说，他请朱代东坐到周保宁右边，自己陪在朱代东身侧。 　　“何处长，代东同志原来也在省委组织部待过，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交情啊？”周保宁没有在意，何卫东既然做出如此举动，肯定有他的用意。 　　“朱市长可是我的老领导，当初他在干部二处担任处长的时候，我是他手下的一个兵。”何卫东谦逊的说，其实抛开这一层，他今天原本也可以坐到周保宁的身边。但是今天他之所以会陪许立峰来木川，是李逸风亲自点的将，来木川之前，李逸风还特意找他谈了话。在谈话中，李逸风说起了朱代东，何卫东自然明白李逸风跟朱代东依然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原来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不但上面有余卓远罩着，他跟主管干部的李逸风这个常务副部长，关系也是非常好。而现在朱代东虽然离开了两年，可是这种关系依然故我，这让他在朱代东面前，自然不敢放肆。 　　“你那时可不是兵，当时的何处长可是干部二处的一员猛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原来如此。”周保宁释然道，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何卫东既然也是省委组织部出来的，当时在何卫东手下工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到了酒桌了，人还是刚才的人，可是气氛比在会议室的时候要热闹得多，从周保宁开始，木川市的所有常委都向许立峰和何卫东各敬了一杯酒。而许立峰跟何卫东再回敬，这一圈下来，两人就喝了一瓶多。何卫东还好些，他喝酒的时候可以偷奸耍滑，比如喝一口吐一口，或者只喝半杯，放下杯子后马上给自己加满，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许立峰却不行，所有的人都盯着他呢。 　　幸好今天上的依然是木川的原浆酒，这酒有一个好处，就算你只有一斤的量，喝了两斤之后，也不会上头，真正让你烂醉如泥的时候，是在二三个小时之后。现在的许立峰就是如此，他的酒量在两斤左右，可是现在感觉才刚刚漱了漱口一样。 　　“卫东处长，你怎么陪立峰来木川了呢？”朱代东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酒桌上就开始进入聊天的高峰期，当然，许立峰除外，他还得单独再给所有人敬酒，而且还得提着酒瓶，走到每一个人身边去喝才算意思到场。 　　对于许立峰来说，这样的场面既让他兴奋也让他畏缩，他在这间包厢里，职务算是最低的一个，哪怕就是跟何卫东相比，现在许立峰这个副厅级干部也不如他。可是今天他毕竟正式享受起副厅级干部待遇了，哪怕就是喝到胃出血，也是绝对不能后退一步的。 　　“这是李部长亲自点的将，朱市长，还是你有面子。”何卫东轻声说道，说话的时候，他是一脸的钦佩，换成其他的干部，省委组织部发个文件，自己就跑过来报到了。不要说迎接，就算他想跟市委常委单独吃顿饭，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还以为是余部长安排的呢，李部长也真是，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朱代东嗔恼的说。 　　朱代东说的随意，可是听到何卫东耳中不亚于一声惊雷，听朱代东的语气，他跟李逸风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同一般的地步。而且朱代东跟余卓远，肯定也是打过招呼的，这不由得不让他重新估量朱代东。不管什么样的干部，如果他能跟省委组织部的部长、常务副部长把关系都处好，那这样的干部不管在省里哪个单位，都是玩得呼呼直转。 　　“这事怪我，没有提前向你汇报。”何卫东缩了缩身子，轻声说，现在的他，又像是回到了原来在干部二处的时候，对朱代东像一个真正的上级似的。 第1346章 曲线 　　“代东，谢谢你。”许立峰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之后，微笑着说。送走何卫东之后，他就坐着朱代东的车子回到市政府大楼。刚才在南湖宾馆的时候，他后来单独去敬酒的时候，伍成科给他送了瓶酒，他喝了两杯之后才发现，那瓶所谓的酒里面装的是水。 　　如果不是那瓶水，恐怕现在许立峰肯定已经不可能站在这里跟朱代东说话，原浆酒当时虽然不上头，可是后劲很大，如果喝过量了，一样会将酩酊大醉。 　　“这不算什么，你刚来木川，要做的事情很多，可不能第一天就打点滴吧？”朱代东笑了笑说，他伸了伸手，请许立峰在会客区坐下。 　　“代东，说真的，以后到了市政府，你就是我的领导。我在这里表个态，以后在工作上，一是一、二是二，该批评的时候批评，当然，该表扬的时候也别吝啬。”许立峰笑着说，钱飞虎在离开楚都之前，跟他深谈过一次，特别向他交代了跟朱代东相处时的一些特别注意事项。 　　以前许立峰担任钱飞虎的秘书，虽然级别比自己要低一些，可是许立峰在朱代东面前，不会有任何的自卑感。相反，朱代东对他非常客气，会让他觉得很有优越感。可是这次到木川，许立峰一定要切记，必须放下这样的优越感。他跟朱代东的私交不错这不假，但以后他是朱代东的下属，更是千真万确。 　　如果许海波想要用利用私交，来处理工作上的事，那他的算盘肯定打错了。这是钱飞虎特别叮嘱的，许立峰也想了很久，他没上任之前，几次就想跟朱代东表明态度，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到了木川，他第一件事，就是要跟朱代东表明态度。 　　“那是当然，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你讲。我们工作，公私一定要分明，否则不但工作干不好，而且还会伤了感情。”朱代东说道，许立峰能有这样的态度他很欣慰，他也希望许立峰能在木川干出一番成绩。 　　“那好，我的工作如何安排，还希望你能尽管落实。原来当秘书习惯了，总是被动的做事，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发挥主动性，一定尽职尽责、不辱使命。”许立峰主道。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一蹴而就。下午市政府要开个常务会议，正式介绍你，同时也会研究你的分工。我想暂时让你负责食品和卫生方面的工作，你看如何？”朱代东说，对于木川的食品安全和卫生方面的工作，他非常重视，不管是食品还是药品，都是跟人的身体直接相关的，人命大于天，这两项工作或许与木川的经济发展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如果做好了，也能起到辅助或者是推动作用。 　　“食品和卫生？”许立峰一愣没有回过神来，他知道木川今年有几十个项目，尤其是地下排水系统、楚川公路和新建医院项目，这些项目加起来，所需要投入的资金就超过了一百个亿，自己就算不全部参与，现在以市长助理的名义，分管其中的一个项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可是现在朱代东却让自己去负责食品与卫生方面的工作，这是自己要干的吗？ 　　可是他刚要说话，马上又想起刚才说的话，对于朱代东的工作，自己一定会非常支持和配合，可是现在朱代东刚给自己分配工作，自己却有不同意见，那刚才的话岂不是连个屁都不如？ 　　“是的，最近工商局查了全市所有的奶粉品牌，和他们在木川销售的所有批次。可是有三十多个批次的奶粉出了问题，而且这批奶粉大部分是婴幼儿奶粉，涉及三个全国知名品牌。另外我市的大华食品公司生产子山奶粉也查出有阪崎肠杆菌，这可是一种致命的细菌，而子山奶粉的主要销售区域是在农村。”朱代东说道，他看出了许立峰有情绪，可是作为新上任的市长助理，他必须先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 　　现在钱飞虎已经离开了古南省，如果钱飞虎还在任，或许朱代东会满足许立峰的想法，但现在却不行，许立峰必须要先从具体的事情做起，才能慢慢负责起一些方向性的事务。 　　“这么严重？已经出现死亡了吗？”许立峰问，朱代东对食品安全的重视他是清楚的，神天公司在古南省也算是知名企业，可是神天火腿肠在木川被查出问题之后，硬是被木川罚了五十万元，并且所有的问题食品全部就地销毁。后来神天公司为了再打入木川市场，不得不放了五百万的质量保证金。 　　前段时间神天火腿肠再次出问题，在全省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可是令人惊奇的是，木川的神天火腿肠却没有丁点事。这让省里的领导很是尴尬，你神天公司竟然可以为木川单独设置生产线，这样的做法太不厚道了嘛。 　　“农村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可能就算出现了死亡事件，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奶粉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农村里的人如果家里死了孩子，哪会去做什么检查、化验啊，恨不能早早让小孩子入土，这才是最根本的大事。 　　“好吧，我愿意负责食品和卫生方面的事。”许立峰坚定的说，他知道朱代东已经下了决心，自己就算再有意见，现在也不是向朱代东解释的时候。只有把朱代东交代的工作完成好，才能让他重新调整自己的分工。 　　“立峰，谢谢你能理解我。除了食品安全，还有药品的安全工作你也要抓起来。另外我市新建医院项目已经开始动工，在新建医院完工之前，市里所有的医院都要开始使用国家基本药物。而这些国家基本药物的采购、生产、供应等事情，你也要负责抓起来啊。”朱代东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我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许立峰坚定的说，听到让他负责国家基本药物的事，他的眼睛又开始发亮，看来朱代东还是很理解自己的苦心，只不过采取了一种曲线的方式而已。 第1347章 三百人以上 　　许立峰下午参加完市政府的常务会议之后，马上就开始正式进入工作状态。正如他自己所说，到了新的岗位之后，要虚心学习，多到一线单位了解情况、深入调查。 　　他下午就准备先去工商局看看，这次工商局查了全市所有的奶粉，发现的问题比较严重，特别是婴幼儿奶粉，这样的质量问题，触目惊心。他的儿子现在也还需要喝奶粉，如果真的，他得提醒姜秀兰才行。 　　许立峰一来就到工商局视察工作，这让狄南军很兴奋，昨天市委、市政府对待许立峰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今天他们迎接许立峰的态度。今天工作商对待许立峰的态度，绝对是超过一般副市长的。 　　“许助理，你看这次的奶粉事件怎么处理？”狄南军问，上午他向朱代东汇报了这次的奶粉事件，朱代东虽然当时铁青着脸，可是对于工商局的处理意见，却不置可否。这让他心里有些忐忑，显然，朱代东对工商局的处理还是不太满意。 　　“你们现在是怎么处理的？”许立峰淡淡的说，当领导要讲话很容易，但是表态却一定要谨慎。讲话的时候可以满嘴的空话、套话，让别人听起来，好像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实际上没有什么营养。可是表态却不一样，这种拍板的事，是很容易留下把柄的。如果处理正确，那还好说，如果不懂装懂，那就会让人笑掉大牙，威信扫地。 　　现在许立峰才刚刚上任，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到了工商局，食品安全又是市里非常重视的一项工作，如果他在没有摸清上级领导意图之前，贸然就在工商局表态，到时被动的只会是许立峰。 　　“我们以前还没有碰到奶粉问题。”狄南军说，他知道许立峰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这件事既然朱代东没有表态，那说明工商局的做法肯定还有没到位的地方，或许从许立峰这里，可以找到新的突破口。 　　“奶粉也是食品嘛，工商局现在对食品安全问题，一般是怎么处理的？”许立峰问。 　　“按照市里的意见，食品安全是关系人民群众身体健康的一件大事，只要是木川的食品出现问题，一定要从严从速处理。”狄南军说道。 　　“那这次奶粉的事情，就按照这个思想进行处理就行了啊。”许立峰说，既然市政府有意见，那就按市政府的要求走就是。 　　“许助理，上午我已经向朱市长汇报过，但当时朱市长并没有明确给出意见。”狄南军有些为难的说，许立峰作为市长助理，现在又分管食品和卫生工作，或许上午朱代东没有表态，也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许立峰。 　　对许立峰来说，第一次表态确实很重要，所以他也会很谨慎，如果自己一定作出结论，但跟朱代东的意思相违背，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件事市里还要研究，关系到婴幼儿的生命安全，事情的性质更加恶劣。我们不但要着眼于处罚这些企业，同时还要从制度坚决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许立峰说道，朱代东跟他交代工作的时候，也说起过这件事，在朱代东看来，像奶粉的质量，特别是婴幼儿的奶粉质量，必须要特别重视，绝对不能容忍有任何的质量问题。 　　“是的，我们已经责令大华食品公司停产整顿，收回所有的子山奶粉，在我们的监督下，统一销毁，并且冻结了他们的银行账户。”狄南军说道，大华公司是木川的一家集体企业，对于木川的企业，工商局可以采取最严厉的处罚措施。 　　“冻结银行帐户？”许立峰眉头一皱，说。 　　“是的，这次我们对大华公司决定处以二十万元的行政罚款，另外再加上六百万的惩罚性罚款。大华公司的帐户上总共才二百万多的现金。”狄南军解释道，对大华公司处于六百万的惩罚性罚款，在局里开会研究的时候，还是有不同意思的。有些人认为大华公司的账户里总共才二百多万，这样高的罚款，就算能让市里的领导满意，大华公司能兑现么？ 　　“既然只有二百多万的现金，为何会开出六百万的罚款呢？”许立峰不解的问，怪不得神天公司会特意为木川单独搞一条生产线，在木川如果出现产品质量问题，成本实在太高了。 　　“这也是为了让大华是到教训，同时也让其他的食品公司引以为戒。”狄南军说道，他这可是坚定的执行朱代东的指示，如果没有这六百万的罚款，恐怕朱代东会更加不满意。 　　“大华公司倒是得了教训，可是以后呢？”许立峰问，可以预料得到，大华食品公司经过这次的事件，恐怕想不破产都难。食品安全工作确实需要重视，但也不能简单搞一刀划嘛，如果发现问题，就一棍子要把别人打死，恐怕以后木川想买奶粉都买不到。 　　“我们只管执法，以后的问题恐怕要大华食品公司自己去解决了。”狄南军说道。 　　“执法要严，这是原则，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嘛。狄局长，下午我想去大华食品公司一趟。”许立峰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他对大华食品公司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他是不会有正确认识的。 　　在子山奶粉查出问题之后，大华食品公司就已经停产，所有市场上的子山奶粉，全部被收了回来，许立峰到大华食品公司之后，大华食品公司已经停产，整个生产车间显得很安静，因为回收的奶粉实多，整个生产车间堆的到处都是。 　　许立峰跟大华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席国发进行了一次谈话，对于这次的事情，席国发也觉得很冤枉，因为阪崎肠杆菌属于一种非常见病菌，大华食品公司也没有专门的自检设备，现在出了问题，在没有但到问题源的时候，就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大华食品公司上面，这是令他不能接受的。 　　在大华食品公司的时候，许立峰只是听席国发汇报，有的时候他还拿个本子把一些内容记下来。这是他原来担任秘书的时候，保留下来的习惯。他今天刚到木川，就马上接手了这件事，如果在处理的时候，不能拿出一个成熟的意见，也会让人看轻自己。 　　回到市政府之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许立峰刚刚上任，他的住房还没有安排，现在临时住在木川迎宾馆里。他的办公室条件也没有朱代东那么好，否则许立峰倒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睡办公室。 　　看到朱代东办公室里的灯亮着，许立峰也没回迎宾馆，径直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请进之后就推开了门，一进去就看到朱代东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书，他的办公桌上有一盏不错的台灯，很适合看书。 　　“刚回来？”朱代东放下书本，微笑着说。他向前伸了伸手，现在是下班时间，他跟许立峰也没有必要那么讲究，隔着办公桌谈话并不会影响彼此的情绪。 　　“是啊，去了趟大华食品公司，朱市长，市里准备怎么处理这起事件？”许立峰问，今天席国发了汇报的时候，几乎都是带着哭腔的。席国发当着他的面做了深刻的检讨，同时席国发请市里再给大华公司一个机会，席国发保证，大华食品公司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已经深深地吸取了教训，以后厂里哪怕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提高自检的标准。 　　“如何处理这次的事件，要看子山奶粉引起来的后果如何。下午我已经拿到了一个初步数据，全市近三个月以来，意外死亡的两周岁以下的儿童，超过了三百人。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我不敢说这三百儿童全部是因为子山奶粉的问题，但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喝了子山奶粉！”朱代东愤怒的说，这次的统计，主要是依靠下面县市卫生机构得出的数据，但朱代东相信，应该还有相当一部分，并没有通过当地卫生机构。而且这三百人，真正因为其他疾病死亡的，不到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因为子山奶粉的阪崎肠杆菌，光是在木川，可能就致死在三百五十至五百人之间。这个数字只会少不会多，因为详细的数字没有出来，朱代东也不会向许立峰说起自己的猜测。 　　朱代东在基层工作多年，对于下面的工作非常熟悉，他让卫生局牵头，做了这么一个统计，下面的数字只会少报、瞒报。毕竟死了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如果是政绩方面的事，那倒有可能会虚报。 　　“三百人？这些人不一定全部是由大华食品公司引起的吧？”许立峰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 　　“立峰，我告诉你，这个数字只会少而不会多，你想想看，家里死了一个小孩，政府部门只赔偿两万元，这算多吗？”朱代东淡淡的说。 第1348章 坚持原则 　　许立峰这时注意到，刚才朱代东正在看的是一本叫食品卫生微生物学检验：乳及乳制品检验。他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刚开始来的时候，已经打定主意，多看、多听，少说。可是真正面临实际工作的时候，他才发现，想法是一回事，能不能真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刚才朱代东告诉他，因为大华食品公司生产的子山奶粉，导致了至少有三百名儿童的死亡，这个数字震撼了他的心灵。现在他再回想起下午在大华食品公司，听到席国发的哭诉，他突然觉得非常的恶心。 　　“两万元确实不高，一条生命，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从出生到两岁，父母花在孩子身上的费用，可能就要好几千元，如果再加上他们的心血，不要说两万，就是二十万，我也觉得不多。”许立峰缓缓的说，可是如果市里只处理大华食品公司，却对另外的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全国知名奶企不加以重处，那对大华公司来说，就有些不公平了。 　　“是啊，我相信哪怕就是农村的那些贫困家庭，你如果说给他两万元，换取他小孩子的生命，恐怕谁也不会干。刚才你说的很对，其实两万元是远远不够的，但二十万元，大华公司也负担不起，我的意思是，只要是因为子山奶粉而死亡的人，将赔偿十万元。这笔钱，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大华食品公司只惩罚性的罚款六百万，肯定是够的，我的意见是至少要罚款三千万，剩下的不足部分，再由市财政承担。”朱代东沉吟道。 　　“三千万？朱市长，大华公司现在的账上只有二百多万的现金，如果真的罚款三千万，哪怕把大华公司卖了，也凑不出三千万啊。”许立峰诧异的说。 　　“立峰，你不要只从表面上看问题，任何一家企业，都不可能把资金放到银行里的，只有让资金流动起来，才会创造最大的利润。如果大华公司真的拿不出三千万，那就把大华公司拍卖嘛。企业的责任感，比信誉还要重要。一家没有责任感的企业，就算现在不倒闭，以后也会破产的。在其他地方我不敢断言，但是在木川，肯定会的。”朱代东笃定的说，这次的事件之后，任何一家奶企、乳企，想要进入木川，都必须拿出十足的诚意。哪怕木川没有奶粉销售，也要保证质量。 　　“那其他的几家企业呢？”许立峰说道，他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朱代东在工作中的状态，就连朱代东称他“立峰”，而不是像原来那样再叫他“许哥”，他也没有感觉出来。现在的许立峰觉得，朱代东这样称呼自己，非常的自然，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对于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全国知名的企业，工商局开出的罚单，我也是不太满意的。从明天开始，只要是这三家企业的奶粉、乳制品，全部要从各个商场、超市和批发市场下架，所有的产品全部由工商局封存。对于他们的处罚力度，要看消费者的损失有多大。 　　汞超标的危害是很大的，主要危害到人的神经系统，让脑部受损，造成‘汞中毒脑症’引起的四肢麻木，运动失调、视野变窄、听力困难等症状，重者心力衰竭而死亡。中毒较重者可以出现口腔病变、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也可对皮肤黏膜及泌尿、生殖等产生很大的影响。 　　对于近半年以来，只要是木川市民有汞中毒现象，全部要统计出来，所有的一切后果，都必须要这三家企业承担。除此而外，还要对他们进行高额罚款。并且以后他们任何一个批次的产品进入木川，都要进行抽检。只有抽检合格，才能进入木川市场。如果在抽检的时候，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产品出现问题，那也是不允许出现在木川的。”朱代东说道，而且他还有个想法，这三家企业以后如果想再进入木川市场，必须要先放高额的保证金，就像神天公司这样，才能允许他们的产品进来。 　　“这三家企业在木川并没有生产企业，如果他们耍赖，我们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办法。”许立峰叹了口气，说。木川的市场现在并不大，如果动辄对人家处于上千万的罚款，那这些企业宁可放弃木川的市场，也不会同意这样的罚款。 　　“眼光长远的企业家，一定会情愿支付这笔钱的。”朱代东笃定的说，他的愿意或许很理想，但是要让木川的所有奶粉、乳制品成为真正的放心产品，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同时朱代东最大心愿就是，让木川所有的食品，都能成为真正的放心食品。这个想法可能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朱代东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的重视食品安全工作，只要工商局能长期坚持不懈，自己的理想总会有实现的一天。 　　“那行，明天我就去跟这三家企业进行沟通。”许立峰说道，但他觉得，成功的希望可能兴地很大，如果换成自己是这些企业的老总，他宁愿放弃一个小小的木川，而省下这几千万的费用。 　　但就在许立峰回到迎宾馆之后，他就接到了省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田海洋亲自打来的电话。 　　“小许，第一天到木川，适应了下面工作环境了没有？”田海洋笑吟吟的说，他在省政府的时间比较长了，也算是老资格的省领导。许立峰原来在省政府的时候，他每次见到许立峰，都是和颜悦色，碰到不忙的时候，碰到他还会停下来说几句话。 　　“报告田省长，还正在适应期，我相信只要虚心学习、深入基层，以开拓进取的精神，求真务实的作风，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定能真正发挥自己的作用。”许立峰坚定的说。 　　“跟我就不要讲这些话了，怎么样，分工定下来了吗？”田海洋笑呵呵的问。 　　“谢谢田省长的关心，下午的常务会议上，朱市长已经把我的分工定了下来，先负责食品和卫生方面的一些工作。”许立峰说道，他到现在也还没有猜到田海洋的用意，在省政府的时候，田海洋确实对自己不错。但他相信，那只是因为自己是钱飞虎的秘书的缘故，换成其他人，田海洋是非常严厉的，据他所知，田海洋在自己秘书面前也是很严肃的。 　　而自己现在到了木川，田海洋跟自己就更谈不上什么交情，而且许立峰还知道，田海洋对朱代东好像还有些意见。 　　“虽然分工简单了些，但你以前没有做过具体工作，木川市政府这样的考虑，还是比较合适的。现在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可是抓得很紧，你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啊。”田海洋淡淡的说。 　　“是的，木川最近一直在狠抓食品安全工作，我一上手，就碰到了奶粉事件。”许立峰说道，他连忙向田海洋汇报了自己今天下午的工作，向领导汇报工作，只要有机会，而领导又愿意倾听，那是一定要详细汇报的。 　　这次田海洋显然很愿意倾听，许立峰中间一顿甚至还以为田海洋已经挂断了电话，要不是田海洋中间还时不时的插问几句，他恐怕会有些不知所措。 　　“准备对木川的大华食品公司处三千万的罚款？小许，这个金额恐怕在全省都要创纪录了。”田海洋听完之后，不置可否的说。 　　“是啊，我也认为这个数目太高了，可是朱市长认为，这是大华公司自己犯的过错，总不能让政府给他承担责任吧？”许立峰说，其实朱代东的原话并不是这样说的，朱代东说既然是大华食品公司屙的屎，那就没道理让市政府去擦屁股。 　　“你作为分管的领导，有些原则该坚持还是要坚持嘛。至于对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全国知名企业的处罚，也是有些脱离实际的。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你不要把这个看法带到工作中去。”田海洋说道，他其实给许立峰打电话，就是想说自己的“个人看法”，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对于许立峰的分工，田海洋认为朱代东的做法还是比较明智的，许立峰虽说理论水平高、对政策研究比较透彻，可是这些在实际工作中，屁用都没有。现在的许立峰已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他要学习的，就是如何当好领导。而想要当好领导，没有实实在在的政绩，是难以服众的。 　　虽说许立峰的分工好像显得市政府对他有些轻视，甚至就连工商局和卫生局，也并不是由他分管，但是这两项工作，都是木川市政府非常重视的工作。如果许立峰能充分理解朱代东的意图，在市长助理这个岗位上，干出一番成绩还是比较简单的。 　　“田省长高屋建瓴的讲话让我颇受鼓舞，您的讲话是鞭策，也是要求。今后在新岗位上，一定会虚心学习，多到一线单位了解情况、深入调查，与上级领导、专家多沟通，在熟悉情况的基础上，尽快增长知识才干、转变自己的思维和理念，尽快地成为一名合格的党员干部。”许立峰此时也不敢轻易再表态，在领导面前，有的时候一句话的语气稍有不同，都会让对方产生其他联想，现在田海洋让他坚持原则，他哪敢再表态？ 第1349章 高额罚款 　　听到许立峰如此“官方”式的回答，田海洋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在他的印象中，许立峰说话比较直，没有那么大的心机。怎么一到下面去工作，马上就变得这么油了呢。 　　“小许，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党员干部，坚持原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优秀品质。到木川后，安心工作，碰到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可以来找我。”田海洋说道。 　　“谢谢田省长的关心，以后我一定经常向您汇报工作，随时听从领导指示。”许立峰坚定的说，他知道刚才自己的回答，并不能令田海洋完全满意，可现在他已经是木川的干部，就算心里再有想法，也必须跟市委市政府的步伐一致。如果离开了这个最基本的原则，那他所谓的工作成绩就无从谈起。 　　而且许立峰对于木川的情况，也只是从文件中了解了一些，具体的情况，还要自己具体去了解。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点了。今天虽然没做什么事，可是他感觉还是比较累的，特别是中午喝的那两瓶多原浆酒，下午的时候就让他感觉一阵阵的眩晕，要不是他还年轻，恐怕也不能去大华食品公司了。 　　第二天，许立峰又主动去了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在木川的分公司以及总代理那里，对于许立峰的亲自上门，这些公司都表现得很积极，毕竟许立峰怎么说也是个副厅级干部，如果不是因为奶粉事件，许立峰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将是一件荣耀的事。 　　但是今天许立峰虽然受到了隆重欢迎，可是并没热情接待。现在市政府还没有决定对他们如何处罚，可是他们也通过有关渠道得知，市里将会对他们进行严厉的处罚。现在许立峰以市长助理之尊，亲自驾临他们的公司，自然是诚惶诚恐。 　　在向许立峰汇报的时候，这三家公司的反应基本上都是一致的，这次的奶粉汞中毒事件，只是个别案例，他们也不想发生，事情的源头而且也不能确定在他们公司。奶粉的奶源很重视，这次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奶源出现了问题。他们可以加强内部整顿，但是对于市里的处罚，却很担忧。现在他们所有的产品全部被封存，每一天的损失都无法估量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现在问题出了，但他们不想负责任。市里可以处罚，可是处罚的力度不能太大。当然，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且面前许立峰的时候，也没有说出来。可是这样的意思，还用明说吗？许立峰虽然没有多少的实际工作经验，但是与人相处，他的经验却很丰富。在省政府这样的大机关里，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说话，天天猜的就是别人的心思。 　　“许助理，我是伍成科，请问你在办公室吗？”伍成科接到朱代东的指示，让他联系许立峰。 　　“你好，伍秘书，我在外面正往市政府赶，有什么事吗？”许立峰问，他跟伍成科只见过几次面，朱代东每次回楚都，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特别是杜树军的妻子也调到木川之后，到了周末就更是朱代东单枪匹马回楚都。 　　这次到木川之后，许立峰一直想找机会跟伍成科好好聚聚，他一直担任秘书，伍成科现在做的也是秘书工作，他相信两人肯定会有很好的共同语言。可是他昨天上任，到现在为止，除了睡觉的时间外，其他连吃饭，都要抓紧时间。 　　“朱市长要见你。”伍成科说道，对于许立峰这个新来的市长助理，他确实很有好感，他希望许立峰的现在，就是自己的明天。 　　许立峰一回来，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回，马上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在工作上，他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跟朱代东公私分明。 　　“朱市长，你找我？”许立峰进到办公室之后，笑着说。 　　“跟那几家公司谈得怎么样？”朱代东在看着手里的文件，见到许立峰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不怎么样，见了我，个个都是大倒苦水，甚至有些人还暗讥我们木川的投资环境差，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准备放弃木川市场。”许立峰径直坐到朱代东办公桌对面，说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认同这几家公司的想法？”朱代东放下文件，望着许立峰说。 　　“我是这和想的，你光是和这几家公司打交道可不行，那些消费者你没有和他们交流过？”朱代东问，他听许立峰的语气，对自己的处理意见是有抵触情绪的，只不过他现在是自己的助理，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指示去行事罢了。 　　“我抽时间会去见见他们。”许立峰说道。 　　“不要抽时间，而是要专门安排时间，立峰，我知道你对这件事的处理，可能有些不同意见，可是如果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是一名消费者，如果你的儿子喝到了汞超标的奶粉，甚至是含有阪崎肠杆菌的奶粉，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对于这些消费者来说，钱，或许根本就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相比身体和心灵上受到的痛苦和折磨，他们可能完全不会在乎那点钱。我们就算给予企业高额的罚款，也只是想让他们吸取教训，以后销售到木川来的产品，必须严格保证质量。”朱代东说道，比如说神天公司专门为木川设置生产线的事，如果不是木川在第一次就对神天火腿肠的问题进行了严厉打击，然后再让计山淘放了五百万的保证金，木川的神天火腿肠会显得特别吗？ 　　“我知道，可是木川的经济发展，还是需要有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如果我们一旦发现企业有问题，马上就穷追猛打，要致人家于死地，这也会吓退一些投资商吧？”许立峰说道，他因为跟朱代东有特别的关系，在工作上，跟朱代东说话，也不用像对其他市领导那样特别的注意。可以说，他一到木川，身上就已经打上了朱代东的烙印，这一点，不但省里的领导清楚，木川市的干部应该也都知道。 　　“我并不觉得这样是破坏木川的投资环境，相反，这是为了让木川的投资环境越来越好。一个吃什么都不安全的地方，你觉得有人会愿意待么？一个对孩子都不放过的企业，这样的企业就算真的来了，他能承担最起码的社会责任么？如果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不愿意接受罚款，那从今天开始，他们的产品，就再也不能进入木川！这一点，我可以用木川市长的名义保证。”朱代东坚定的说，之所以对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的处罚还没有最终确定，主要是因为市里对全市近半年因为食用了这三家企业的奶粉而导致汞中毒的消费者，还没有完全掌握。 　　但是朱代东已经向工商局、质量技术监督局等有关部门作了指示，从今天开始，全市所有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全国知名企业的所有奶粉、乳制品全部下架封存。并且已经冻结了这几家企业在木川的分公司、总代理的所有银行账户，并且还对他们的固定资产在进行登记，一旦市里的判决书下达，马上就会把这几家企业的固定资产和流动资金全部冻结。 　　从下午开始，木川的有关部门，包括木川的新闻媒体就全部出动，有关部门对问题奶粉进行全面下架封存，而新闻媒体，则主要报道这次查获的所有奶粉质量问题。同时市政府也发出特别通告，让所有购买了这三家企业奶粉的消费者，凭着有效购物凭证去退货，各家商场、商店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消费者的退货。如果没有购物凭证，则可以去这三家企业的分公司或总代理处，以批发价退货。 　　同时，只要是近半年，被查出有汞中毒的消费者，都可以凭借医院的有关凭证，去工商部门登记，市里有关部门将责成这三家企业对他们进行赔偿。至于子山奶粉的事情，则稍微显得低调一些，除了所有的奶粉可以全部退回之后，对于那些因为阪崎肠杆菌而死亡的消费者，则需要乡镇干部，在市卫生局、工商局的有关专家配合下，进行鉴定。 　　一旦鉴定是因为阪崎肠杆菌导致的死亡，就能得到十万元的补偿。因为有十万元的补偿，关于子山奶粉的报导虽然少一些，可是消息的传播速度反而比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的问题奶粉还要快。 　　而木川市工商局也正式对大华食品公司开出了三千零二十万元的高额罚款，其中二十万元是行政罚款，其他的三千万是惩罚性罚款。当消息传到大华公司，席国发一下子就懵了，三千万，把大华公司卖掉，也值不了这个钱啊。 第1350章 法律途径 　　当天晚上，木川市的各个电视频道都重点报导了市政府的决议，而随着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奶粉企业的退市，木川的奶粉品牌一下子可供选择的余地就不大了。一开始有些人还很担心，他们担心木川的其他奶粉会趁机涨价。可是在随后的报导中，他们得知二力、高牛、宏明这样的全国知名企业，他们所生产的奶粉，竟然汞超标，而且汞中毒的后果被披露之后，他们马上就对二力、高牛、宏明的奶粉退市，表示欢迎。 　　老百姓是高兴了，可是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却开始头疼，他们没有想到，这次木川市政府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好像要跟他们这几家企业彻底决裂似的。消息传回公司总部之后，马上引起了这三家公司的高度重视。或许到了这个时候，这三家公司才真正看到木川的决心。 　　现在木川对于这三家企业的处罚通知还没有最后下达，也就是说，还有可能存在变数。对于这样的变数，这三家企业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下午得到消息，第二天一早，公司就派出了重量级的人物来木川，特别是二力公司，公司的老总尹玉明，更是亲临木川。 　　上午，许立峰的主要工作就是分别召见了这三家公司的高层，在朱代东的要求下，市里关于全市汞中毒的人数，已经初步统计出来的。木川市竟然有三千多人，因为食用了这三家企业的奶粉，而导致不同程度的汞中毒。有些消费者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病因竟然是奶粉。 　　而市里对于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的处罚，也因此而下达了。根据这三家公司在木川的销售情况，对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决定处以四千零四十万、五千零五十万、四千零四十万的处罚。零头是行政罚款，真正的巨额处罚是惩罚性罚款。对于木川作出的处罚，这三家公司都表示无法接受。他们在木川一年的销售额也没有这次的罚款多，而在整个古南省一年的利润，也无法支付这么巨额的罚单。 　　中午，这三家企业的高层一起邀请许立峰吃饭，许立峰很爽快的答应了，但他说，这顿饭不能让他们来请，应该是许立峰代表木川市政府欢迎三位。其中尹玉明提出，能不能也请朱代东一起吃个饭，这个要求没有得到同意。这三家企业确实很大，每年的营业额动辄都是以十亿记，可是朱代东并不会因为对方实力雄厚，就会有所退让。他之所以让许立峰接见他们，也是想让对方看到木川市政府的态度。 　　吃过饭后，许立峰马上就回了市政府大楼，按照原来的工作习惯，他中午可能会小睡一会，而且他现在也临时安排在迎宾馆，中午的饭局就设在那里。可他知道，朱代东在周一至周五，中午从来没有休息的习惯。既然朱代东没有这样的习惯，他那小小的嗜好，也只能暂时放弃。 　　“跟他们谈得怎么样？”朱代东果然在办公室，看到许立峰进来之后，微笑着说。虽然朱代东没有见这三个人，可是他们跟许立峰在办公室里的对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估计，恐怕要让这三家企业心甘情愿的就范，恐怕比较难。特别是高牛、宏明这两家企业，因为来的只是负责销售的副总，很难在短时间内就拍板。 　　“这三家企业好像已经联合起来了似的，他们在饭桌上提出来，如果我们可以把罚款降到十分之一，他们就能接受。但是以后工商局不能再无故封存他们的货物，现在的奶粉，也必须让他们运走。”许立峰说道。 　　“这三家企业可以说是我国奶企里的前三强，他们的产品在市场中占的份额，超过了百分之六十。虽然都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是也说明，他们相互很了解，自然也很熟悉。这次他们的目标一致，联起手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扔给了许立峰。许立峰原来经常要审阅和修改钱飞虎的各种材料，经常要熬夜，烟瘾也比较大。 　　“那我们该如何应付？”许立峰没有客气，把烟拆开，抽出一支后，剩下的那包烟自然也装进了口袋。朱代东基本上不抽烟，他以前跟朱代东交往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而朱代东的招待烟又是整个市政府最多的，打他的秋风根本不用考虑。 　　“他们联起手来，自然要各个击破。如果他们不能接受我们的处罚决定，那最终还是要走法律途径，我们也不能让别人说，我们用权代法嘛。”朱代东说道，在中国，想要做到完全的法律公平，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朱代东可以保证，这次如果跟二力、高牛、宏明打官司，肯定可以做到绝对的公平。当然，原告不会是木川市市政府，而是那三千多名汞中毒的消费者，木川市市政府最多也是受这些人的委托，跟这三家企业打官司而已。 　　“走法律途径？”许立峰被朱代东天马行空的想法愣住了，现在政府跟企业打官司的情况实在不多，而且政府主动当原告的，就更少了。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不管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的实力多么雄厚，跟政府机关相比，他们总是处于弱势的。 　　“是的，但是原告不是市政府，而是那三千多名汞中毒的消费者，我已经让法制办的同志去查阅有关方面的法律法规，不管对方要怎么搞，我们都奉陪到底。”朱代东淡淡的说。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许立峰说道。 　　“你下午派人通知他们吧，这也是我们的底线。另外关于这些问题奶粉，市里也不可能再退给他们，必须在木川就地销毁。”朱代东坚定的说道。这些奶粉已经在木川害了不少他，他不希望再去其他地方害人。 第1351章 应对 　　木川市如此强硬的态度，出乎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的意外，现在他们的货都在木川，虽然在木川之外，木川市政府奈何不了他们，可光是在木川，那也有几千万的资产啊。虽然没有达到木川的罚款数字，可是如果全部被木川罚没，那也是很大的损失。 　　作为全国性的企业，他们跟当地政府机关的关系还是处得不错的，特别是基层单位。但现在，从他们的渠道反馈回来的消息，这次主要是朱代东的态度很坚决。而在木川，想要让朱代东改变主意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市委书记周保宁。他们也跟周保宁联系过，可是对于这次的事情，周保宁的态度也很明确，坚决支持市政府的行为。对于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的人，也是避而不见。 　　既然在木川没有办法，尹玉明就准备回楚都，二力公司在木川只有总代理，并没有分公司。二力公司的分公司设在楚都，而且尹玉明跟省里的一些领导，还算有一些交情，他觉得回楚都，比留在木川更有利。 　　正如朱代东所说，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虽然都是竞争对手，但是三者之间有些事情却是经常互通有无的。这次在木川，他们几个就在一起研究过这个问题。对于木川的处罚单，说老实话，他们三家企业都是不能接受这样高额罚款的。他们之所以统一把能接受的罚款定为十分之一，就是想逼迫木川让步。 　　可是木川不但没有让下，反而把三家公司所有的产品全部下架，问题产品更是全部封存，也就是说，木川市完全没有给三家公司第二选择。在生意人的眼中，什么事情都可以谈判，只要大家各有需求，就一定能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条件。可是木川根本就没有打算跟他们谈，早知道这样，他们这些公司的高层，根本就没有必要来木川嘛。 　　但是到了楚都之后，尹玉明却跟高牛、宏明这两家公司分开了，他住到了香山俱乐部。而且还在俱乐部里订了一个包厢，今天晚上，他要在这里宴请一位重量级的官员。 　　“朱市长，省里傅省长的电话。”伍成科拿着手机，突然走进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找朱代东的电话，一般都会先把电话打到他那里。但是像上级领导的电话，一般还很少会直接打到他那里的，或许是因为傅应全刚来古南，跟朱代东还不太熟，走的就是正式的算什么。如果换成余卓远或者原来的钱飞虎，恐怕都会直接给朱代东的私人手机打电话。 　　“你好，傅省长，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恭敬的说道，傅应全完全可以直接给他的办公室打电话，或者先让秘书把电话接通之后再通话的。可是刚才朱代东却知道，傅应全是亲自给伍成科打的电话，要不然伍成科也不会直接闯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 　　“朱市长，你好，我是傅应全。听说木川已经对二力、高牛、宏明开出了有史以来罚款最高的罚单？”傅应全问，得知木川市开出的三张总共一亿三千多万元的罚单后，他也是很惊诧。这么高的罚单，这些企业会接受吗？这些企业恐怕宁愿退出木川市场，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罚款。 　　“是的，我们作出这样的处罚，也是想给予那些汞中毒的消费者一个交待。同时也让其他的食品企业引以为戒，不要再拿消费者的生命当儿戏。”朱代东说道，他又详细的汇报了这次二力、高牛、宏明有三十七个批次的奶粉出现汞中毒，以及大华食品公司的子山奶粉被查出阪崎肠杆菌的事情。 　　听说阪崎肠杆菌可能会造成很高的致命率，傅应全在电话那边沉默了。朱代东给他汇报的情况，都是以数据作为支撑的，也就是说，木川下了很大的力气在这上面。而且据朱代东估计，现在摸上来的情况，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木川市的情况非常严重。 　　“这批奶粉是个案，还是具有普遍性？”傅应全沉声问，大华食品公司的主要销售范围在木川市，这个消息让他稍微轻松了一些，可是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可是全国知名企业，如果他们的奶粉真的出现大量汞超标，这对于我国的消费者来说，可是一次灾难性的事件。 　　“我们针对的只是木川市场上的奶粉，其他地区的情况如何，不得而知。”朱代东说道，他是木川市长，又不是省长，怎么能对木川以外的事情作出评论呢。而且全省的工商、质量监督，正是由严鹏飞分管，就算要汇报，他也应该是向严鹏飞汇报的。 　　“朱市长，对于二力、高牛、宏明的处罚，我希望木川能慎重考虑，如果对方真的不愿意接受你们的处罚，并且统一从木川撤出，到时木川可就骑虎难下了。”傅应全说道，下午他已经接到了消息，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虽然他并不分管工商局和质量监督，可是作为负责经济工作的常委副省长，只要是可能会影响到经济发展的事情，他都会过问。 　　如果木川不能慎重处理这件事，这件事的后果很有可能会导致木川市政府与二千八百六十四人这三家企业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就容易给外人留下木川的投资环境不行，市政府喜欢插手企业的经营行为。这对于以后木川的招商引资、经济发展，都会有灾难性的后果。特别是朱代东的这种一意孤行的行为，会吓退很多投资者。 　　至于木川提出来的那些消费者出现的病情或者死亡情况，市政府完全可以让这些公司跟消费者直接去沟通嘛，市政府只需要起一个协调的作用就可以了。现在木川的做法，就是完全跟企业对着干，这还怎么让木川的环境会好起来嘛。 　　“傅省长，他们这样的做法，可是有点威胁的意思了，我相信，如果木川没有了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奶企，木川的人们，一样也能喝得到牛奶。”朱代东淡淡的说，离开了张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猪了？没有了二力、高牛、宏明，可能会有一力、低牛、暗明嘛。 　　但是傅应全的话也提醒了朱代东，木川必须要考虑到这个问题，如果因为对方企业的产品质量出现问题，就让木川的消费者在市场上购买不到同类的产品，那也是一种政府不作为的行为。 　　听了朱代东的回答，傅应全只能暗暗苦笑，他知道朱代东对自己可能有一些想法。在北京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朱代东跟傅应星之间的事情。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傅应全其实对他也是很头疼的，每次见到他，都不会假以颜色。可是没想到，这会影响到朱代东跟自己的关系，他从朱代东的态度中，感觉对方对自己的戒备，虽说自己是朱代东的上级，可在古南省而言，自己只是初来乍到，而朱代东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古南省，情况和人脉都与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小伍，你去通知大华公司的席国发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朱代东说道，大华食品公司是木川最大的一家奶粉生产企业，采用本地的奶源，一直以来，在木川的农村市场，占据着主导地位。 　　席国发接到伍成科的电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市长要见他，难道说大华公司还有最后一线希望？因为工商局对大华公司作出三千零二十万元的罚款，现在的大华公司，马上就显得风雨飘摇，随时都有破产的可能。 　　“朱市长，您好。”席国发进来的时候，在门口朝着朱代东鞠了一躬，谦卑的说道。 　　“你就是席国发？”朱代东看到面前这个中年人，头顶微秃，身材福态，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可是他的眼神却露出怯意。 　　“是的，我是大华公司的席国发，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指示？”席国发走到朱代东的办公桌前面，也不敢落座，甚至都不敢正视朱代东。 　　“坐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席国发轻轻走到椅子前，但也不敢完全落座，只是小半边屁股搭在椅子上，上身前倾，如果从侧面前，他身上就只有屁股那一部分坐在椅子上。 　　“工商局的罚款通知书已经送到大华了吧？”朱代东淡淡的问。 　　“是的。”席国发连忙轻声说道。 　　“作为大华公司的老总，你是怎么想的？”朱代东问。 　　“我们公司上下一致认为，这次工商局对大华的处罚是合理的，只是我们公司的资金不足，恐怕很难支付这么大的一笔钱。”席国发苦笑着说，当工商部门把阪崎肠杆菌的后果告诉他，并且对子山奶粉所造成的后果，向大华公司进行通报之后，公司上下就再没有因为市里的高额罚款而耿耿于怀。 第1352章 绝路逢生 　　听到席国发的话是发自内心，朱代东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大华公司的行为，对木川农村的那些消费者来说，无异于是一次谋杀。不要以为这次对大华公司的高额罚款就很严厉，实际上朱代东这次对大华公司已经是法外施恩。如果真的追究大华公司的法律责任，相信席国发已经不可能再坐在这里了。 　　“你们能主动意识到这个我问题我很欣慰，这次子山奶粉事件，市里只采取了行政处罚，并没有追究大华公司的法律责任。几百条人命，虽然不是大华公司直接导致他们死亡，可是你们也有间接谋杀的嫌疑吧？”朱代东说道，对于要不要追究大华公司的法律责任，朱代东犹豫了很久。当时他觉得，如果给予大华公司三千万的高额罚款，兴许大华公司就得破产倒闭。而采取法律手段的话，不也是为了给大华公司一个深刻的教训么，既然通过罚款可以达到，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是的，一开始工商局的处罚通知书送到公司之后，有些同志确实群情激愤，认为市里有处罚过重。可是后来我们得知，因为子山奶粉事件，造成了三百多位婴幼儿的死亡之后，大家都很难过，也没有人再认为这次的处罚过重。甚至有些职工还主动倡议，如果公司拿不出这笔钱，他们可以捐款。”席国发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呢？”朱代东问，对于席国发所说的真实性，他不用怀疑。这就是他工作效率非常高的一个原因之一，碰到其他的领导，或许到了这个时候，就会让谈话告一段落，等到核实了席国发所说之后，才跟他进一步谈话。 　　“这次因为子山奶粉的事情，我们公司损失惨重，现在除了要应对工商局的罚款之后，还面临着经销商的退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公司一致同意，把公司拍卖，用来赔偿消费者。”席国发坚定的说，整人大华公司有他这样想法的人很多，甚至公司的高层也向他提出来，就算是大华公司倒闭，也必须偿还这笔钱，因为这笔钱不能算是赔偿，更不能算是补贴，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无法用金钱来补贴的。只不过市里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可以用这笔钱来安慰自己的良心。 　　“你们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大华公司借着这次的奶粉事件，重振旗鼓？”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重振旗鼓？朱市长，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华公司还有希望？”席国发惊喜的说。 　　“希望当然有，但要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机会。”朱代东说道，如果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真的要退出木川市场，那么木川的市场马上就会出现空白，如果大华公司能及时填补这个空白，抢占市场占有率，或许还真的能绝路逢生。 　　“机会？”席国发一愣，现在对大华公司来说，危机四伏，哪有什么机会可言？ 　　“这次工商局对全市所有的奶粉品牌、批次都进行了严格的审查，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的问题还不少。对于这样的企业，市里也决定进行高额罚款。可是这几家公司，为了逃避罚款，宁愿退出木川市场，或许，这就是你们大华公司的机会。”朱代东说道。 　　“如果市里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我相信不管困难有多大，也一定会解决。而且我也向市里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放任一包问题奶粉流入市场。”席国发坚定的说，奶粉的奶源是个问题，这次子山奶粉的事件之后，公司内部自查，也确实查到了一些奶农为了利益，给奶牛喂激素、向牛奶里加水的事情，对于这样的奶农，席国发是恨之入骨的。可以说这次的事情，有一半的责任在他们，可是事情出来之后，市里却让大华公司承担全部责任。 　　“食品问题谁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不会出，可是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让我们木川市场上的食品安全。我听说检测阪崎肠杆菌的设备，全省也都只有一台。在这方面，政府也需要做一些事情。以后对于全市的食品生产企业，除了企业自查之外，工商局与质量技术监督局要联合起来，每天都要抽查检验。一旦发现质量问题，处罚的力度只会比现在严厉，绝对不会再放松。”朱代东说道，上次狄南军就向他说起过，工商局的检测化验等相关设备陈旧老化，恐怕难以应对全市所有的食品检测。 　　当时朱代东就答应他，可以给工商局配发最新的检验设备和仪器，这次的奶粉事件出来之后，朱代东清楚，检验的情况很复杂，特别是碰到一些新出来的问题，政府部门也是无能为力。但是朱代东认为，木川市除了要提高检验设备之外，还要提高检查标准。我国目前执行的食品安全标准，已经有些落后。木川的标准，应该向国外的一些发达国家看齐。而且朱代东还有一些想法，以后木川的医院，也可以帮工商局或质量技术监督局分担一些这样的检验。 　　“是啊，可是我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席国发说道。 　　“想法有了，具体如何实施呢？要知道，这三千万的罚款，市里不会让你们拖欠。这是人命钱，我们哪怕再有困难，也不能欠这样的钱！”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 　　“如果能取得银行支持，我相信大华公司一定能走出困境。”席国发此时精神焕发，因为大华公司突然绝路逢生，这让他非常的亢奋。 　　“我可以给银行方面打招呼，可是你们也要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朱代东说道，他办事一向追求效率，而且现在时间也不等人，现在市里已经开始封存二力、高牛、宏明的产品，市场已经出现空白，大华公司如果想绝路逢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生产出安全、合格的产品。 第1353章 见面 　　席国发回到公司之后，马上就召开了高层会议，在会上，席国发说到，这是大华公司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他相信，有市领导的大力支持，大华公司一定能战胜这次困难，重振旗鼓创造新的辉煌。 　　大华公司的人原本以为席国发召开这次会议，是准备应对公司破产之后的问题，没想到公司竟然还有绝路逢生的机会。现在大华公司最紧迫的要解决两个问题：罚款和技术升级。而这两样都涉及到钱，如果大华公司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并且在最知道的时间内让新的子山奶粉重新上市，至少需要五千万。 　　对于大华食品公司来说，五千万可以称得上是个天文数字，就算是银行贷款，以大华公司目前的情况，银行也不可能一次性贷款五千万。席国发在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可这是大华公司最后的机会，他不会放弃。 　　尹玉明在香山俱乐部宴请的正是刚来古南省上任的傅应全，二力公司的总部设在北京，两人早就认识。这次得知傅应全调到了古南，尹玉明才决定亲自来木川。他认为，就算自己跟木川方面没有达成协调，请傅应全出面，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傅省长，刚来古南一定日理万机吧？”尹玉明见到傅应全走进包厢，连忙迎了上去，笑吟吟的说。 　　“再忙也没有你尹总忙，天天不是在天上飞就是在海里游。怎么样，到古南来是不是又准备开发新项目？”傅应全说，其实尹玉明来古南的用意，他也猜到了一些。木川市发生这么大的事，恐怕不要说楚都，就算是北京都已经知道了。 　　特别是昨天晚上木川各个电视台，对二力、高牛、宏明的奶粉都有详细的报导。虽然木川电视台的收视范围有限，可是只要对这件事关注的人，想看到木川电视台的内容，都是能做到的。 　　“什么开发新项目啊，这次来古南是有苦说不出啊，傅省长，你可得拉兄弟一把才行。”尹玉明苦笑了一声，说。 　　“怎么，跟木川方面没有谈妥？”傅应全笑着说，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木川漫天要价，他们就敢就地还钱。朱代东做事，一向喜欢出人意料、标新立异，傅应全来古南之前，也曾经详细的看过朱代东的档案，或许，这就是朱代东能成功的秘诀。 　　“哪里谈得妥啊，木川开口就是罚款四千万，以为我们二力公司是开银行的。就算我有印钞厂，印四千万也得一段时间吧？”尹玉明苦笑着说，如果说木川市政府能协助他们，对二力奶粉的事情进行保密，或许他还会跟木川市政府谈判。可是木川市既要暴光，想赢得民意，又想从他们这里拿到高额罚款，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傅应全问，对于木川开出的这张处罚单，他一开始也很诧异，可是朱代东的态度很坚决，恐怕二力公司如果不答应木川条件的话，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退出木川市场了。或许就算是这样，木川方面也不会罢休，他听说木川可能还会对这三家企业采取法律手段。 　　“我是没有办法了，退出木川市场，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尹玉明无奈的说。 　　“我下午跟朱代东通了电话，他的态度很坚决。”傅应全淡淡的说，尹玉明在北京的时候，跟自己通过电话，虽然当时尹玉明没有说明来古南的原因，可是木川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能猜到尹玉明来古南的用意。 　　“傅省长，我想请朱代东吃个饭，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尹玉明说，傅应全身为古南省的常委副省长，只要他一个电话，这顿饭朱代东还是应该就会推辞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到楚都之后，就跟高牛、宏明这两家公司的人分开的原因。 　　“朱代东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而且他也是古南省公认搞经济的能手。可这次他却偏偏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这里面的原因，你想过没有？”傅应全说，以他跟尹玉明的交情，这个电话他可以打，他也相信朱代东不会拒绝。可是如果尹玉明没有一个鲜明的态度，恐怕就算朱代东来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作为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一旦决定了的事，轻易不会再改变。如果没有这份坚毅，遇事优柔寡断，朱代东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担任这么高的职务。 　　但是这次，就连傅应全也有些看不透朱代东的行为，这次对二力、高牛、宏明的处罚，木川市政府并没有提前跟他们沟通，直接就下达了处罚通知书，这在其他地方是很罕见的。当然，或许朱代东有他自己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行为很危险。 　　“他是市长，可能更多的是为木川的消费者考虑。可是他也应该为我们这些企业经营者考虑一下吧？如果企业犯了一次错误，就穷追猛打，我们哪里还敢待在木川？就算这次我们认罚，那下次呢？总不能把二力公司的所有利润都花在木川的罚款单上吧？”尹玉明说道，这次汞中毒事件，他也觉得很震惊，可是木川的做法让他更加震惊。 　　“按照你的想法，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能皆大欢喜？”傅应全问，他原来一直待在农业部，对于这样的实际问题，他的经验并不丰富。 　　“我认为木川市只是想给那些消费者一个交代，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把动静搞得那么大，让我们直接跟消费者打交道，花很少的代价就能处理好这件事。”尹玉明说道，如果让他们去处理这件事，有二百万就足够了，而且同样会让消费者满意。虽说不能完全满意，至少基本满意还是能做到的。 　　“你应该向木川说明这个想法嘛。”傅应全说道。 　　“我倒是想说，可是朱代东根本连面都不见，就算我全身上下都长满嘴也没有办法。”尹玉明无奈的说。 　　“那行，我给你创造一个机会。”傅应全拿出电话，当着尹玉明的面，亲自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接到傅应全的电话，朱代东很意外，他是知傅应全的意思之后，答应晚上会来香山俱乐部。此时的朱代东已经回了楚都，对于木川发生的事情，他也得向严鹏飞汇报，同时也要向省里说明自己的想法。木川宁愿得罪一些企业，也一定要为木川人民创造一个安全的食品环境。如果老百姓连对吃的东西都不放心，那他们还会对政府放心吗？这样的政府还能赢得老百姓的信任吗？ 　　同时朱代东还想就木川的纪文升事件，向严鹏飞作一个详细的汇报。这件事情出现的时间很反常，而且其他地方不查，偏偏在木川查了个间谍出来。这件事朱代东在电话里已经向严鹏飞汇报过，但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不方便说，也说不清楚。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你们木川要注意保密工作，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给党和国家造成的损失难以想象。”严鹏飞缓缓的说，纪文升的事情，确实跟他有一些关系，因为他分管保密工作。在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省政府里也确实有各种小道消息，可是随着傅应全的到任，这些流言蜚语马上就消失无形。这也证明他先前的猜想，只不过是有些人不想让他进班子而已。 　　朱代东到香山俱乐部的时候，傅应全跟尹玉明已经离开了包厢，三个就在俱乐部一间幽静的茶室见了面。 　　“代东，什么时候来的楚都？”傅应全看到朱代东进来后，站了起来，微笑着说。 　　“傍晚过来的，办点私事。”朱代东紧紧握着傅应全的手，微笑着说。傅应全跟傅应全有几分想像，可是性格迥然不同。傅应全谦和、低调，不知道的人，很难想像他跟傅应星是亲兄弟。 　　“那没有打扰你的事吧？”傅应全连忙说。 　　“怎么会呢？傅省长要见我，才是最重要的事嘛。”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啊，代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二力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尹玉明。”傅应全介绍道。 　　“你好，朱市长，我是尹玉明，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关照。”尹玉明连忙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敬上，一脸谦恭的说。 　　“你好，尹总，昨天我几个会，没有见你，实在不好意思。”朱代东接过名片，淡淡的说道。 　　“没关系，工作要紧。”尹玉明引导着朱代东到了座位上，微笑着说。 　　“代东，我跟尹总在北京的时候就认识了，也算是不错的朋友吧。这次二力的奶粉在木川出了问题，他也正在积极回应，但是你们木川也要拿出一个真诚的态度嘛。”傅应全说道。 　　“傅省长，我认为木川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对于工商局开出的高额罚单，我觉得尹总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我们没有走法律程序。”朱代东淡淡的说，虽然走法律程序，或许法院也未必会判二力赔偿四千零二十万，可是这件事却会让二力公司的声誉大受影响，继而影响到公司的销售。 第1354章 这不是谈判 　　看到朱代东的态度，尹玉明心里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木川市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硬的态度，看来都是缘于朱代东。有什么样的市长，就有什么样的干部。 　　“代东同志，你难道真的为了逞一时之能，而置整个木川市的经济发展于不顾？”傅应全说道，木川市的行为，现在省里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但是据他所知，大部分的人都倾向于自己的这个观点。 　　“傅省长，我这可不是逞能。这是关于汞中毒会造成的危害，同时还有一些患者的照片，我想请你看看。”朱代东拿出一份材料，递给傅应全。 　　“朱市长，对于这次二力奶粉的事件，我很抱歉。如果木川市政府允许的话，我们二力公司可以直接跟这些消费者沟通，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尹玉明趁傅应全看资料的时候，说道。他让傅应全请朱代东来，也只是想向朱代东陈述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得到朱代东的支持，那自然是更好了。 　　“哦，尹总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朱代东问。 　　“如果市里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想分别跟这些消费者沟通，当然，他们的医药费，我们公司也会报销一部分，同时我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给市政府添任何麻烦。”尹玉明说道。 　　“尹总，我觉得在这件事中，你考虑的目光应该再放长远一些。作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对于企业的远期规划应该有一个明确的规划。至于企业的诚信，更是要当成自己生命一般。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关郑州的宇通集团，为了拿到木川两千辆公交车的订单，在明显已经有了价格优势的情况下，还愿意以成本价接下这笔单。为什么？他们只需要在木川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公交车正式运营一个月内，拿到所有公交车上的广告车身，以及木川宣传部门的配合而已。为了这一点，郑州宇通可以付出一个亿的代价，相比之后，我觉得你们二力公司，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朱代东缓缓的说。 　　“朱市长，你的话令我醍醐灌顶，但是对于我们二力公司来说，四千万的罚款确实太重了，你知道了，我们全年的利润现在也才几个亿，四千万几乎是我们集团公司一个季度的盈利。”尹玉明诚恳的说。 　　“这次二力奶粉的事件，我觉得对二力公司来说，既是一个挑战，同时更是一次机遇。能不能把握，就看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市长，你能把话说得更透一些吗？”尹玉明说道，朱代东的态度虽然有些冷淡，可是他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为了应对二力、高牛、宏明等品牌奶粉撤离木川市场，我们木川的大华食品公司，已经准备投入巨资，重新生产新的子山奶粉。只要是质量可靠，营养搭配合理，我相信，至少在木川，是会很有市场的。以后，所有的食品，不管是奶粉、饮料，或许说一切食品，在进入木川市场之前，不但每一个批次要通过工商和质量技术监督局的检验，而且每一批进入木川的货物，都要接受检查。”朱代东说道，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让工商局和质量技术监督局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加几十倍，可是为了木川的食品安全，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朱市长，对每一批进入木川的食品进行检验，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尹玉明诧异的说，如果木川这项政策执行到位的话，恐怕现在市场上的食品，得有一半逃之夭夭。 　　“小题大做？尹总，吃饭问题可不是小事，人命关天啊。”朱代东说道，其实确保食品安全，这也是为了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作准备。一旦木川的食品出现问题，这将对木川百姓的身体产生什么样的损害？而且这样的损害，可能会是长期的。到时生产食品的企业可能会逃之夭夭，可是剩下的问题却会落到木川市政府身上。 　　因为木川将会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如果因为病从口入，那后面的损失，将会全部由木川财政来承担。这对于木川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因此，木川如果想要减少在全民免费医疗上的财政支出，就必须保证木川的人民，能吃到干净、卫生的食品。甚至朱代东还有一个计划，要提高全民的身体素质，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木川的医院负担不会过重。如果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到时候，恐怕木川的财政会被全民免费医疗这个政策拖入泥潭。 　　“朱市长，我希望你能理解，这次的汞事件，只是一次例外。我们的二力奶粉，从原料到生产，一直到最后的包装，也都是经过严格检验的，就算以后木川真的实行这样严格的质量检查，我们二力奶粉也肯定能过关。”尹玉明坚定的说。 　　“对不起，在贵公司没有交清罚款之前，所有二力公司的产品，不得再在木川销售。取而代之将会是大华公司的子山奶粉和乳制品。”朱代东郑重的说，当然，除了二力、高牛、宏明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奶企，可是大华公司作为本土品牌，在价格和质量上面，都会更加有保障。如果市政府在政策方面，给予大华公司一定的优惠，他相信大华公司成为木川的最大供应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代东同志，如果二力公司愿意交清罚款，是不是以后市政府会对二力公司有一定的补偿？”傅应全突然说道，朱代东给他看的资料，主要是各种病历，以及病人的个人资料。很多人因为汞中毒，在治疗的时候，不但花了钱，而且身心都倍受折磨，从那些照片上看，他们对二力、高牛、宏明的怨恨是很深的。 　　“不会，这次的行政处罚是硬性的，没有任何谈判的可能。但是我可以给尹总介绍一个项目。”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1355章 传播 　　虽然朱代东的话让傅应全听了有些不舒服，可他做人一向低调，就算心里有何不满，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而且他也知道，朱代东因为傅应星的关系，对自己是有一定抵触情况的。朱代东在古南省是一个很能干的干部，而他却是初来乍到，况且这件事也不是自己分管范围内，他不想拿着常委副省长的名头，去压朱代东。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观察，观察朱代东，同时也观察古南省的一切。 　　而且傅应全也注意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尹玉明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这让他很诧异。以他对尹玉明的了解，尹玉明并不是一个随便被人能左右的人。可是现在，在朱代东面前，尹玉明却被他左右了。 　　“朱市长，不知道是什么项目？”尹玉明眼睛一亮，饶有兴趣的问。如果二力公司能在木川搞一个项目，能不能盈利先不说，如果能跟木川政府部门搞好关系，那搞个项目又有何妨。 　　“大华食品公司，不知道尹总有没有兴趣？”朱代东微笑着说，大华公司有资源的优势，而二力在技术上更先进，如果两者能结合，则是件互利互惠的事。 　　“大华公司？可是据我所知，大华公司这次也领了一张三千万的罚单吧？”尹玉明说，作为一家地方性的企业，收到三千万的罚单，只要朱代东的态度坚决，大华公司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吞。而大华公司在缴了这三千万之后，这家公司能生存下去吗？恐怕到时早就成了负资产了吧？二力公司如果接手这样的公司，意味着就要继续亏损。 　　“是的，大华公司这次的子山奶粉问题也很严重，而且出现了消费者食用后，死亡的情况。但是大华公司并不会就此倒闭，相反，他们会抓住这次机遇，重新树立大华的品牌。”朱代东淡淡的说，这件事情，市委市政府的意见是统一的：严厉处分，低调宣传。 　　“朱市长，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大华公司缴了三千万的罚款之后，还有能力继续生产吗？”尹玉明问。 　　“当然，大华公司不但可以很快的继续生产，而且以后大华公司的产品质量，将会大大提升。”朱代东笃定的说。 　　“代东同志，看来木川已经准备应付二力、高牛、宏明等公司离开木川的局面了。”傅应全微笑着说。 　　“是的，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既要保证木川的食品安全，也要保证食品供给。”朱代东说道。 　　“看来朱市长已经打定主意。”尹玉明苦笑了一下，木川只能占便宜，一点亏都不想吃，这样的项目和谈判，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代东同志，大华公司能在短时间撑起木川的奶粉市场吗？”傅应全问，木川的市场或许不大，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木川的消费者还会胜任大华这家动辄夺人性命的公司吗？ 　　“我们尽最大努力吧，当然，如果尹总愿意与大华公司合作，就更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心了。”朱代东说道，他其实也察觉到自己对待傅应全的语气有些不妥，不管怎么说，傅应全都是常委副省长，哪怕对方只是个普通副省长，自己都必须尊重。虽说自己跟傅应星有些不愉快，可傅应星是傅应星，这跟傅应全没有太大的关系。 　　“尹总这对大华公司这个项目没兴趣？”傅应全转过头，笑着问。 　　“这件事恐怕要回去研究之后才能决定，虽然我是董事长，可是投资的事情，也不能随便拍板的。”尹玉明苦笑着说，朱代东避口不谈收购，只说是一个项目，到底是合作还是收购，他也没搞清楚。而且现在大华公司肯定是负资产，跟这样的公司合并，二力公司有何好处可言？如果是收购，对于一家负资产企业来说，还有必要谈么。 　　“尹总，这次汞中毒的事件，你有没有想过，会对二力公司有何影响？”朱代东突然问，昨天晚上木川市的电视报导，以及今天木川所有日报的详细报导，已经让木川的奶粉事件开始传播开来。特别是楚都的楚昌网，在昨天晚上得知情况之后，晚上就报导了出来，在今天早上的楚昌网和楚昌通里，都把木川奶粉事件放在首页。可以说，现在中国对信息最敏感的这群人，都已经知道了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的奶粉出了严重的质量问题。 　　“朱市长，其实奶粉就像其他的饼干、面包一样，都可能出现无法避免的问题。我们二力公司，对于产品的生产过程，肯定会严格执行各种标准，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生产的奶粉就永远不可能出问题。不但国内的企业无法做到，就算是国际上的那些跨国公司，也同样无法做到。”尹玉明说道。 　　“食品安全确实无法做到万无一失，可是一旦出现质量问题，作为企业应该主动承担责任。在木川的这次汞中毒事件中，二力公司做得怎么样，我想尹总应该比我更清楚。”朱代东淡淡的说，推脱责任、拒不承认错误，这是他们这些公司在出现汞中毒事件之后的第一反应。 　　今天如果不是傅应全打电话，朱代东是肯定不会来见尹玉明。二力公司虽大，可是他对尹玉明的印象却很一般。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是作为一名企业家，如果眼里只有利益，哪怕企业再大，也很容易倒塌。 　　“傅省长，关于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的奶粉事件，现在恐怕已经成了热点新闻。”朱代东起身打开旁边的电视，刚调到新闻频道，正好在播这次木川的奶粉事件。 　　尹玉明跟傅应全的目光，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这是古南晚间新闻的报导，虽然收视率不高，可是在古南省，看的人还是很多的。而且古南电视台播了这条新闻，未必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不会播，甚至有可能中央电视台也会播放，那样的话，对二力、高牛、宏明这几家公司来说，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看完古南晚间新闻之后，尹玉明又调到其他频道，晚上十点的央视晚间新闻，在导播的时候，也说到了木川的奶粉事件，这下尹玉明坐不住了。他借口上洗手间，到外面给公司打了几个电话。这才得知，今天已经有大帮媒体到了公司采访，而且明天很有可能全国各地的媒体都会赶去木川。 　　尹玉明又给自己认识的一些新闻人士打了电话，结果他还没有说话，对方马上就问起了二力奶粉的汞超标导致消费者中毒的事情。尹玉明只得应付几句，马上就挂断了电话。这件事的急剧变化，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代东同志，楚川公路现在的进度如何了？”傅应全问，作为常委副省长，他负责负责省国土资源、城乡建设、重点工程建设，木川今年的几个项目，在省里可是都挂了号的。 　　“还在搞基层建设，按照现在的进度，可能要翻了年后才能铺水泥。傅省长，你什么时候来我们木川视察工作啊？我们木川所有的干部，可都翘首以盼。”朱代东微笑着说，因为刚才二力公司的问题，他在言语上有些过激，现在趁着尹玉明出去，正好修正这一关系。 　　“有时间的话，我会下来看看。”傅应全说道，他刚来古南，肯定会抽时间把全省所有的地市都走一遍，甚至还要深入基层，到县里、乡镇去看看。 　　趁着尹玉明还没有回来，朱代东就告辞了，他知道，尹玉明回来之后，肯定还要跟傅应全商量，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而且他晚上来香山俱乐部，也是因为傅应全在这里，换成尹玉明给他打电话，恐怕朱代东连接都不会接。现在朱代东的私人手机，一帮只会接熟人的电话，如果是陌生电话打进来，是不会接的。 　　尹玉明回来之后，看到朱代东已经走了，一愣，好不容易把朱代东请来，可是对方连招呼也没跟自己打，就走了呢。 　　“傅省长，朱市长去哪了？”尹玉明问，他虽然是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可是心里还是希望朱代东也是去洗手间，只不过没有跟自己碰上而已。 　　“已经走了，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回木川，你总得给他留点时间休息吧？”傅应全说，尹玉明对朱代东提出来的项目不感兴趣，而且对木川开出的罚单也有抵触情绪，人家自然就不会久待。 　　“唉，这下麻烦了。”尹玉明叹了口气，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傅应全。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只要你们公司的奶粉质量过得硬，还怕别人报导？你不说，二力奶粉只是在木川销售的奶粉存在汞超标么？”傅应全说，他可没有朱代东的神奇耳朵，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尹玉明所说的真假。 第1356章 应对 　　尹玉明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二力公司怎么可能专门给木川生产奶粉呢？如果这件事惊动了国家质检部门，对二力公司来说，不亚于一场灾难。不行，二力奶粉事件范围，必须只能控制在木川范围内，其他地方的二力奶粉，一定是“合格”的，绝对“不会”有汞超标。否则的话，二力公司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傅省长，二力公司的产品虽然在质量上没有问题，可是三人成虎，这对于我们公司的声誉，可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个朱代东也真是的，原本一个可控制的事情，被他搞得沸沸扬扬。”尹玉明抱怨的说，这次二力、高牛、宏明三家公司，都会遭受非常大的损失，对于木川，他也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如果说尹玉明晚上的时候，还想通过傅应全，跟朱代东讲和。那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情，明天一早，他就会迅速赶回北京，处理这件更加紧急的事件。至于木川，市场也只有这么大，放弃就放弃对，对二力公司来说，并不算太大的损失。至于二力公司在木川被扣压的产品，如果木川方面一定要全部销毁，他也没有办法，可是那四千零二十万的罚款，他是一分钱也不会支付的。 　　“玉明，看来这件事你还是没有抓住重点，如果不是你们的二力奶粉出现问题，导致木川上千人汞中毒，朱代东会针对二力公司吗？我看问题还是出现在你们自己身上嘛，刚才朱代东说的有一句很对，作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你应该有长远的目光，更要把企业的声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傅应全淡淡的说，尹玉明毕竟不是体制内的人，对于朱代东的态度没有把握到位，刚才朱代东明明已经给尹玉明指了条路，可是他顾虑重重，总是计较一时的利益，怎么可能把事情处理好嘛。 　　“傅省长，你怎么也站在朱代东那一边了？”尹玉明苦笑着说，这样的场面话谁不会说？在二力公司的中层干部培训课上，他讲的甚至比这还要漂亮，可是具体到实际情况中，谁敢保证他就真的能做到。 　　按照朱代东的说法，二力公司不但要积极支付这张四千零二十万的罚单，而且还要接下大华食品公司这个烂摊子，难道这才算是有责任的企业？难道这样才算是把信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狗屁！ 　　“我只是就事论事。”傅应全哼道，朱代东的言辞虽然令他有些不舒服，可是从道理上来讲，朱代东站在高风。对于这件事，木川市政府一开始就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摆在首位，而尹玉明呢？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减少公司的损失，甚至他还想把木川扣押的那批汞超标奶粉也要拿走，这批奶粉还能干什么？不管通过什么途径，最后恐怕又要进到消费者的口中。 　　“现在事情已经传开了，明天一早我得回北京，傅省长，你跟国家质检总局的人好像很熟吧，能不能替我打个招呼？”尹玉明说道，傅应全原来在农业部，跟这些部门经常要打交道，各方面的人都熟得很。 　　“招呼我可以给你打，但是我要告诫你一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积极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主动联系消费者理赔，才是目前二力公司最需要做的事。”傅应全说道，他清楚尹玉明的做法，想通过打招呼，让二力公司的产品在其他地方“合格”，可是这只能糊弄一时，一旦事情败露，恐怕二力公司真的会跌进万劫不复之境地。 　　“你们政府官员跟我们商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对中国的消费者而言，如果什么事情都说得太明白，反而会坏事。”尹玉明说道，中国几千年以来，其实一直执行的都是愚民政策，现在看似人民当家作主了，可是除了建国初期有了些实践之外，现在基本上又落回到文件里去了。 　　政府是如此，企业也是如此，现今的中国，太过诚信的企业，根本就赚不到钱。比如说缴税，老老实实办企业的人，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足额缴税，最后产品在市场上，因为成本过高，导致没有竞争力。而通过一些灵活的政策，“合理”避税，甚至是免税的企业，因为成本下降，很快就能占据市场。 　　对于消费者来说，他可不认你是诚信的企业还是逃税的厂家，谁能给他最优惠的产品，他就认谁。其实任何一个商人，在向别人侃侃而谈的时候，都会大讲特讲诚信、守信、依法纳税，但是实际上呢，谁要是真的做到的，谁就死的快。国情如此，谁也逃不过。 　　“你这是耍小聪明，总有一天，你会在这上面吃亏的。”傅应全叹了口气，说。尹玉明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小聪明，自以为找到了捷径，可是最后，大多数人，都会因为走捷径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认为这是智慧。”尹玉明微笑着说。 　　“你明天就回北京，不打算再跟木川方面协商了？”傅应全又问。 　　“刚才朱代东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哪是协商，简直就是最后通牒。”尹玉明说道，他可不想就这样屈服于朱代东的淫威。 　　“你现在满脑子就是二力会有什么样的损失，有句话说得好，有舍才有得，你不想舍，又怎么会得呢？”傅应全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二力公司来说，这次或许是一个很大的灾难，但未必就不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我也想舍，可是木川的刀子太快了，这一刀割下去，半边肉没有了啊。”尹玉明说道，他这次回去处理汞超标的事情，也需要动用大量的资金，他宁愿把钱扔给有关部门，也不会给木川。把钱送给相关部门，能建立一个长期的合作关系，可是给了木川之后，以后进入木川的每一批产品都要经过严格的检验，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在木川的每一个流通渠道一直到最后上架，都会再次面临检验。在中国，有哪一家企业的产品，能经受住如此严厉的检验？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所有的外商全部知难而退么。 第1357章 木川奶粉 　　朱代东第二天一大早并没有回木川，他主动联系傅应全的秘书，想向傅应全汇报木川的工作。得知朱代东的想法之后，傅应全让秘书安排，朱代东一到省政府，他就抽出时间见了朱代东。 　　在傅应全刚来古南省的时候，朱代东参加了省政府的欢迎仪式，在傅应全正式开展工作的当天，又向他汇报了木川的工作。当时的汇报，其实只是一个形式，目的也是互相认识，在对方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印象。这就好比朱代东刚到木川，下面的单位一把手，也会第一时间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一样。 　　这是朱代东第二次正式向傅应全单独汇报工作，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应该才是第一次真正的汇报。但是今天朱代东的汇报，其实也只是走形式，他真正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想请傅应全去木川指导工作，虽然这件事昨天晚上在香山俱乐部的时候，已经说过，傅应全也答应了，但毕竟是非正式的。今天他在傅应全的办公室里正式向傅应全提出来，也是对傅应全的尊重。 　　另外朱代东还想请傅应全帮忙，傅应全原来在农业部工作，跟农业相关的人和事，应该还可以找他。现在傅应全刚到古南，他原来的关系也都还在。这次木川准备对全市所有的食品进行全面的检验，除了需要大量的相关仪器和设备之后，检验人员也很缺乏。而傅应全在农产品、水产品、渔业等方面，应该能帮木川找到相关的专家教授。 　　“我们市里现在很缺乏这方面的人员，如果有可能的话，市里想组织一些人员到北京或者一些大学去培训相关的知识，同时也希望傅省长能帮我们木川引进一些相关的人才。”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昨天晚上本来就想说这件事，但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留到今天说。 　　“我说你怎么不回木川呢，原来请我去视察工作是假，想让我帮你们木川拉关系是真啊。”傅应全笑吟吟的说，朱代东想做事，又能做事，从木川的奶粉事件，他马上就想到了要在全市推广食品卫生检验，而且马上拿出方案，这样的魄力，不是一般的官员所能有的。 　　“请傅省长去木川指导工作，那是诚意十足。早上我向保宁书记汇报的时候，他也很高兴，他委托我，一定要把傅省长请到木川。”朱代东诚挚的说，这话虽然让他有些耳鸣，但是在有些时候，说假话的效果要比说真话要好。 　　“这次木川准备培训多少人？”傅应全随口问，他到古南之后，一直想下去调研，可还没有找到合适契机。原本他的是想先从农业着手，毕竟他原来在农业部担任过副部长，从农业工作入手，是最简单的。可他现在并不负责农业工作，这让他一直没有成行。现在帮木川介绍人员培训，或许能成为一个契机。 　　“第一批暂定二千人吧。”朱代东连忙说道。 　　“二千人？”傅应全正在喝茶，差点被噎着，恐怕木川工商局和质量技术监督局的所有工作人员加起来，也应该没有二千人吧。而且这还是第一批，以后肯定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木川到底需要多少这方面的人才？ 　　“人数听起来可能比较多，可是具体到木川上万的食品分类，人数并不算多。特别是一线的检查执法人员，他们也必须具备一定的检验水平。”朱代东说道，如果木川真的要对全市所有的食品种类全部进行检验，而且保证每一批货源在上市之前，都要抽检，二千人绝对不算多。 　　当然，这批人自然不能全部从工商局、卫生防疫、质检部门抽调，要真是那样的话，这些部门的工作，马上就会陷入瘫痪。这个人数是狄南军向朱代东提出来的，至少需要二千名合格的检验人员，再配合相关的检验设备，才能完成市政府的任务。至于这批人如何产生，设备从哪里来，就不是狄南军的问题了。 　　“这么多人我看就没必要去外地培训了，看能不能把专家请到木川，就地培训。”傅应全说道，二千人一起上京，光是这开支，就挺吓人的，而且这也会影响到木川有关部门的工作。 　　“真的？那太感谢傅省长了。”朱代东高兴的说，如果把专家请到木川，那就可以在职培训，或者晚上培训也可以。对于这两千人的来源，工商、卫生、质检部门最多占一半，其他的一半人，要么从社会上公开招聘，或者从其他单位借调。 　　傅应全去木川视察工作的当天，正好郑州宇通集团的第一批五百辆公交车抵达木川，原本要第二天才举行仪式正式接收，朱代东跟周保宁商量，决定提前一天举行。五百辆崭新的公交车如果摆在一起，木川还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可就算只有五十辆公交车，那场面也是蔚为壮观。 　　“保宁同志，代东同志，木川要实行全市免费公交，想法很好，老百姓肯定也是发自内心的支持，希望你们能长期坚持下去。”傅应全缓缓的说道，刚才他在会上发言，也是木川市政府办公室拿出来的稿子，虽然他在木川视察工作，可是很少发言，现在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 　　“我们木川一定会长期坚持这个政策。”周保宁坚定的说，他跟傅应全以前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对于傅应全的行事风格也不是很熟悉。虽然今天这个仪式是提前一天举行的，可是傅应全并不是没有准备讲话稿的时间，但是他依然把讲话稿的任务交给了木川。这让周保宁很意外，作为刚上任的常委副省长，难道不应该趁着这次的视察，表达自己的想法吗？ 　　而且傅应全是真正的高干子弟，以他的背景和人脉，到了地方上，应该甩开膀子大干一番才是。可是他却表现得异常的谦和与低调，怪不得周保宁在得知傅应全将要来古南上任这后，特意找傅应全当初的大学同学和曾经的同事了解这位即将上任的常委副省长的情况，可是据周保宁的了解，傅应全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他的讲话、观点、文章，没有留下任何文字材料。 　　如果再去调查傅应全的政绩，老实说，很多人都觉得一片空白。就算到了古南省也是如此，平时视察接见，频频露面，默默无语，从不表态，如纸糊泥塑一般。现在到了木川也是这样，让他发现看法，难于登天。 　　“保宁同志，听说大华食品公司已经重新生产？下午就去大华公司看看吧。”傅应全说道，尹玉明昨天晚上还跟他通了电话，现在他被二力奶粉的汞超标事件搞得焦头烂额，每天疲于应付各路媒体记者，虽然国家质检总局最开始宣布二力奶粉在其他地区销售的奶粉是合格的，但是木川方面连篇累牍的报导，特别是政府机关也加入进来，这对二力奶粉的声誉致命的打击。在电话里，尹玉明都恨不能吃了朱代东。 　　“是的，大华食品公司经过这次事情，发现了很多问题，比如管理不当、资金困难、经营不善等。但是这次借着子山奶粉的事件，反而让大华公司获得了一次难得的机会。现在大华公司的管理干部有百分之六十全部换了，资金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而原来的子山奶粉，现在已经正式改名为木川奶粉。大华食品公司有一个新的经营理念，就是要给木川人民生产最好的奶粉。”周保宁说道，子山奶粉出事之后，他也是异常震怒。特别是当他得知，全市有几百名婴幼儿因为食用子山奶粉而死亡之后，一席他准备让大华公司直接破产倒闭，这样的企业，怎么还可能存在于木川呢。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随着二力、高牛、宏明对木川高额罚单的拒绝，这三家公司同时退出木川市场。为了不被这些全国性企业压制，朱代东决定让大华食品公司继续生产，以填补木川市场的空白。这才有了新的大华食品公司，以及以木川这座城市命名的奶粉品牌。 　　对于木川奶粉这个品牌，刚开始的时候，工商局是不同意注册的，汇报到市里，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其中最大的争议就是以后大华食品公司生产的奶粉，质量能有保证吗？如果木川奶粉以后出现质量问题，特别是出现致命的病菌，这会不会影响到木川的声誉？如果因为以后的木川奶粉，而影响到木川这座城市的声誉，那对木川市委和市政府来说，都是一次严重的政治事件。 　　“保宁同志，下午去大华公司，让代东同志陪我去就可以了，市里的领导干部也没必要全部陪着我，让分管工商和质量检验的同志陪着就行。”傅应全说道，他在木川的行程，其实也是早就确定下来了的，下午去大华公司，原本只占了一个小时，要现在他却想把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放在大华公司。 第1358章 一切为了质量 　　“代东，我很好奇，大华食品公司不是被罚了三千多万吧，这次他们能迅速重新生产，资金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傅应全问，如果资金是市里解决的，甚至还动用了财政，那岂不是换汤不换药？ 　　“这个问题你马上就可以当面问大华食品公司新上任的掌舵人。”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听说木川市政府也在为大华公司宣传？”傅应全微笑着说，政府部门为企业做广告，这在其他地方不是没有，但是据他所知，朱代东也亲自为木川奶粉做宣传，这在其他地方是很罕见的。 　　“是的，这也是大华公司唯一需要市政府支持的事情，为了让木川人民喝到自己的牛奶，喝到合格的奶粉，市政府义不容辞。”朱代东说道，虽然我国的生产的奶粉，一直以来，并没有发生太大的质量事故。这次木川的奶粉事件，可以说是全国最严厉的奶粉事件，当然，这只是报导出来的。事实上据朱代东了解，像木川这样的奶粉事件，以前并不是没有，只不过都被生产厂家很“巧妙”的处理了。 　　“现在木川奶粉的市场占有率如何？”傅应全问，因为有政府部门担任并且积极宣传，木川人民对于大华食品公司生产的木川奶粉很看好，同时也很快淡忘了原来的子山奶粉。政府部门的公信力，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而且现在木川市政府正在积极为人民群众办实事，这个时候可以说，只要朱代东振臂一呼，都能让木川奶粉深入人心。 　　“在木川市场应该在百分之六十左右，这是城区的市场。目前木川奶粉主要是中低档奶粉为主，而高档奶粉又以进口奶粉为主。至于农村市场，可以说木川奶粉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全部的市场。”朱代东说道，通过各级政府部门的大力宣传，现在的木川奶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政府推出的奶粉。虽然这里面有广告的嫌疑，可是朱代东认为，只要木川奶粉的质量过得硬，必要的广告手段还是可以的。 　　“可以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的销售额，却越来越低。”傅应全沉吟道，虽然二力、高牛、宏明都进行了及时的“公关”，国家有关部门的调查，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但是消费者并不傻，他们感觉到二力、高牛、宏明的奶粉有问题时，自己花钱去化验，结果表明，汞超标的情况还存在。 　　这让那些消费者很是恐慌，同时也让他们不知所措，国内排名前三的奶粉企业，同时出现了各种不同的问题，这让他们不知道如何购买奶粉。现在喝奶粉的人，主要以儿童和婴幼儿为主，特别是婴幼儿的父母，他们为了让自己的宝宝远离问题奶粉，宁愿花高价购买国外的进口奶粉。 　　而还有一部分消费者，特别是木川市周边的消费者，他们则特意跑到木川来购买木川新出的木川奶粉。虽说木川奶粉在古南省都不能算一个名牌，可是因为木川奶粉的质量有政府的担保，使得消费者很认同木川奶粉的质量。 　　“他们的奶粉在木川检查出了汞超标，可是其他地方却没有任何问题，这很令人想不通，难道他们也专门为木川单独设了生产线？现在的消费者也不是傻子，特别是民间的小道消息，其实传播的速度非常惊人。”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坐在办公室里，都经常听到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公司在某某地方又被发现汞超标的消息，当然，这些消息都是非官方的。 　　在官方结论与民间传闻相违背的时候，人民群众选择相信民间传闻，这一点也不奇怪。而随着相信的人越来越多，自然就会影响到二力、高牛、宏明这些奶粉的销售了。 　　车队到了大华食品公司，早已得到消息的他们，已经在大门外列队欢迎，傅应全刚走下去，一位显得有些年轻的公司高层就迎了上去。朱代东连忙在旁边介绍，“傅省长，这位就是大华食品公司新的总经理席怀文同志。” 　　席怀文虽然年轻，其实也有三十出头，他是原大华公司总经理席国发的儿子，原来在大华食品公司担任销售经理。这次大华食品公司遭遇阪崎肠杆菌事件，整个公司高层搞了一次大的洗礼，原来大华公司的管理人员，有百分之六十在这次的事件中被撤换。 　　“你好，傅省长，我是大华公司的总经理席怀文。”席怀文双手握着傅应全的手，激动的说。作为一家刚刚出过重大事故的食品企业，在重新生产之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迎来了省里重要领导的视察，这对大华公司来说，是认可，也是信任。 　　“你好，席怀文同志，听说现在大华食品公司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你这个新上任的总经理，责任很大啊。”傅应全微笑着说。 　　“是的，压力很大，担子很重，但是我们会把压力转化为动力，严格保证以后木川奶粉的质量。”席怀文说道，他上任之后，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抓产品质量。从奶源一直到生产、包装，除了一定程度的技术升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狠抓质量问题。 　　“如何保证木川奶粉以后不会再出质量问题呢？”傅应全在席怀文的引导下向着大华公司的办公大楼走去，在路上他就迫不及待的问。 　　“自从出了阪崎肠杆菌事故之后，公司与所有的奶农重新签订合同，让采奶站对每一户奶农的牛奶都要进行检验，而且这种检验，是长期的，也就是说每一天每一户收上来的奶，都要进行严格的检验，这样将彻底改变原来的奶源质量，从源头保障产品的质量。同时在生产过程中，我们增加了检验的标准，并且对检验的程序也加强了。可以说，鲜牛奶从收上来到成品，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出厂。”席怀文信心满满的说。 第1359章 朱代东其人 　　傅应全在席怀文的陪同下，参观了大华食品公司的生产车间，现在的大华食品公司生产车间，在原来的生产程序上，增加了五道质检程序，席怀文所说的过五关斩六将，可以说一点也不夸张。而且在最后一道包装程序时，市工商局和卫生质检部门都会得行抽检，每天上午和下午的某一时间段，相关部门的质检人员就会直接到大华食品公司的生产车间，从生产线上直接取样。 　　原来生产企业的产品抽松，都是由企业自行送检，那样的检验，就算质检部门严格认真对待，可是结果也不能完全保证，正在生产的产品就是合格的。 　　“代东同志，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木川要几千名质检员了。”傅应全在生产车间的时候，正好看到市里的有关部门在生产线上抽检木川奶粉。而且这样的抽检，在产品进入仓库之后，还会经常发生。如果木川市能把这样的检验，长期坚持下去，那木川的奶粉恐怕就真的很难出问题了。 　　“我们政府部门主要负责企业的质量安全，而企业则负责对原材料进行严格管理。这次大华食品公司进行技术升级，提高了工艺水平和生产效率，将原来一部分的生产工人放到了奶站担任质检员。”朱代东说道，这次大华公司投入巨资，对设备进行了升级，效率提出了，人员自然也可以减少了，多出来的人员，原本是要辞退的，但是为了保证奶源的质量，最后这批人员全部加强到奶站。 　　傅应全听了，微微颌首，背着双手，在朱代东和席怀文的带领下，继续视察。最后在会议室，他才听取了席怀文的专项汇报。这次大华公司的子山奶粉出事之后，大华公司的人事进行竞争上岗，就连席国发这个总经理，也被他儿子席怀文取代了。因为席怀文提出来的企业改制计划，以及资金解决方案，让公司上下都对他充满了信心。就连席国发也很坚持儿子上位，自己宁愿担任管后勤的副总。 　　“我知道原来市里对大华公司开出了巨额的罚单，你们公司又是如何处理资金方面问题的？”傅应全在会议定在听取完席怀文的汇报后，随口问。刚才他就向朱代东问起了这件事，可是朱代东却卖了个关子，这更加引发了他的兴趣。只不过进了大华食品公司之后，他必须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问起这个问题。 　　“这次市里分配给我们三百位赔偿对象，我们公司一一与他们取得联系，三千万的资金，我们公司一时之间确实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公司也肯定无法再生产。所以我们决定，对公司进行扩股，让这些原本的理赔对象，成为大华公司的股东。当然，如果实在不想入股，我们会严格按照市里的赔偿条件，全额支付赔偿款。”席怀文说道，要做通些人的工作，除了公司派出大量的人员与之间谈判之后，当地政府部门也高度配合。否则光是这三千万的赔偿，就能让大华公司破产。 　　大华食品公司的做法，其实也是打了擦边球的，而且这样的事，大华公司可以做，如果换成二力公司，肯定就不行。傅应全听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于此事，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按他自己的想法，这次下来主要是看情况、听汇报，并不是要发表什么讲话、表明什么态度。 　　在回去的路上，傅应全微闭眼睛，躺在座位上假寐，今天的木川之行让他感触良多。特别是坐在身边的朱代东，非常年轻，可是他对于木川事务的掌控能力非常强。而且他能与周保宁这个老派的领导干部，合作默契，实在令人很意外。其实在来古南之前，傅应星也来找过他，说了一大堆朱代东的坏话。什么朱代东专横跋扈、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而且还有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 　　对于傅应星的说法，傅应全只是听在耳里，他要看一个人，并不是听别人怎么说，而是要亲自听其言观其行。到木川之后，虽然只跟朱代东接触过几次，可是从朱代东处理奶粉事件的强硬态度来看，恐怕傅应星说的那话纯属子虚乌有。 　　上午他刚到木川的时候，先是去楚川公路施工现场视察，当时也是周保宁跟朱代东陪在他身边。对于楚川公路的情况，朱代东了若指掌。而且最让他惊奇的是，朱代东跟现场的施工人员都很熟悉，他一边介绍，一边可以说出这些人的名字。这可不是提前背熟资料就能做到的，如果不是之前长时间泡在工地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效果呢。 　　还有刚才在大华食品公司，朱代东的情况也很熟悉，在席怀文向自己介绍情况的时候，他亲眼看到朱代东跟车间里的工人在谈话。无论是碰到谁，朱代东也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甚至还知道对方的一些事，这不能不令他惊讶。如果说一个市长当成朱代东这个份上，还有人会对他不满，那只能是一种人，别人居心之人。 　　很多人都认为朱代东才三十出头，就坐上了木川市长之位，不是背景深厚就是会溜须拍马，但是了解他的人，恐怕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一个真正干实事之人，傅应全到现在也都有些欣赏朱代东，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上来的干部，总有其他独到之处。 　　朱代东的电话突然有了来电，他的手机一向都是静音，如果他不把手机拿出来，谁也不清楚他的手机是什么情况。看到傅应全眯缝着眼，朱代东轻轻按下接听键，“我是朱代东。” 　　“朱市长，刚才我们得到消息，欧盟四国出产的奶品可能受到致癌物质‘二恶英’污染，六个牌子的乳制产品在港被禁售。”狄南军急切的说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二力、高牛、宏明这几家公司的奶粉才被查出汞超标，谁想到这些进口的奶粉又出现了问题呢。 　　“二恶英？”朱代东诧异的说，对于这个专有名词，他记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仔细一想，他记起来，在国家食品检验手册里看到过，那里面对二恶英也有过详细的介绍。 　　二恶英，又称二氧杂芑，是一种无色无味、毒性严重的脂溶性物质。二恶英实际上是二恶英类一个简称，它指的并不是一种单一物质，而是结构和性质都很相似的包含众多同类物或异构体的两大类有机化合物。二恶英包括二百一十种化合物，这类物质非常稳定，熔点较高，极难溶于水，可以溶于大部分有机溶剂，是无色无味的脂溶性物质，所以非常容易在生物体内积累，对人体危害严重。 　　实验证明二恶英可以损害多种器官和系统，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长久驻留，因为其本身具有化学稳定性并易于被脂肪组织吸收，并从此长期积蓄在体内，可能透过间接的生理途径而致癌。它们在体内的半衰期估计为七至十一年！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时间，人的一生，有几个七至十一年？ 　　而且在环境中，二恶英容易聚积在食物链中。食物链中依赖动物食品的程度越高，二恶英聚积的程度就越高。自然界的微生物和水解作用对二恶英的分子结构影响较小，因此，环境中的二恶英很难自然降解消除。它的毒性以LD50表示，专业术语叫“半数致死量”。它的毒性十分大，是氰化物的一百三十倍、砒霜的九百倍，有“世纪之毒”之称。国际癌症研究中心已将其列为人类一级致癌物，可现在，就是这么一种剧毒物质，竟然也进入了奶粉之中。 　　可以说，二恶英的毒性，要高于阪崎肠杆菌。虽然欧盟四国生产的奶粉只是被二恶英污染，可是并不代表，危害性就降低了。 　　“是的，这是种毒性非常大的物质，现在香港方面已经销售，而我市的奶粉市场上，有近百分之三十是欧盟国家生产的进口奶粉。”狄南军说道，这个消息他刚刚知道，马上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也来不及多想，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我市的奶粉有没有被二恶英污染？”朱代东沉声道，他也顾不上傅应全在旁边休息了，稍微提高出音量。 　　“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让人对全市各大市场和商场、超市的所有进口奶粉进行检查。”狄南军说道，之前工商局已经对全市的奶粉进行过一次专项检查，可是因为之前没的接到二恶英污染的报告，而且市里的检查设备有限，并没有查出这个问题。但现在既然香港那边已经发现了问题，木川自然不能放松。 　　“好的，如果市里的技术设备不行，那马上送楚都或者北京，同时让全市暂停进口奶粉的销售，并且让电视台发出通知，警告市民注意。”朱代东缓缓的说。 　　“代东，发生什么事了？”傅应全其实一直在注意朱代东打电话，现在听到好像木川的进口奶粉也出现了问题，他出声问。 第1360章 二恶英污染 　　听到傅应全问起，朱代东也没有隐瞒，这件事马上就要通过媒体通知全市群众，对于傅应全这个常委副省长，他又怎么会刻意隐瞒呢。朱代东马上向傅应全通报了情况，并且向他详细介绍了二恶英的毒性。 　　听着朱代东言简意赅的介绍二恶英，傅应全的神情也立刻凝重起来，今年是不是老天都跟喝奶粉的人过不去，先是子山奶粉出了阪崎肠杆菌，然后是二力、高牛、宏明的汞超标，现在连进口的奶粉也出现了二恶英问题，现在还有什么奶粉是可以吃的？ 　　“你通知保宁同志，机车车辆厂暂时不去了，直接到市工商局看看情况。”傅应全沉声说，虽说现在的问题只在香港出现，但未必内地就没有同样的问题。对于食品安全，内地的重视程度要亚于香港和欧美国家，我国目前的基本国策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所有的工作，都是紧紧围绕着个中心来进行的。 　　“是。”朱代东马上给周保宁打了电话，他先向周保宁汇报了关于欧盟四国进口的奶粉可能被二恶英污染的情况，然后再向他通报，傅应全决定不去机车车辆厂，而是先要去工商局。 　　对于傅应全的决定，周保宁也没有办法，现在木川正在狠抓食品安全问题，现在国内的奶粉，基本上都不令人放心，可是没想到，进口的奶粉竟然也出了问题。 　　傅应全的车队到了工商局之后，周保宁也早就到了，他在等待傅应全的时候，已经向狄南军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现在虽然只是销售到香港的进口奶粉被查出二恶英污染，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进口到内地的奶粉，就没有被污染。 　　“保宁同志，情况怎么样了？”傅应全关切的问，既然这件事发生在他来木川的时期，作为常委副省长，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必然要过问。要不然以后是会被人说闲话的，民以为食天，作为一名副省长，连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都不重视，那还有什么问题值得他重视？虽说老百姓的态度，无法影响到他以后仕途，可是在就应景的时候，被对手搬出来，那绝对就是件大杀器。 　　“还是让狄南军同志介绍吧。”周保宁说，他现在也只是初步了解了情况。他的记忆力跟朱代东可没办法相比，如果在介绍情况的时候，可能会记不清，那还不如不介绍。 　　“报告傅省长，不久前在比利时突然出现肉鸡生长异常，蛋鸡少下蛋的现象。一些养鸡户要求保险公司赔偿。保险公司也觉得蹊跷，于是请了一家研究机构化验鸡肉样品，结果发现鸡脂肪中的二恶英超出最高允许量的一百四十倍，而且鸡蛋中的二恶英含量也已严重超标，而且这一‘毒鸡事件’还牵连了猪肉、牛肉、牛奶等数以百计的食品，一时间，一场食品安全危机在全比利时，甚至现在已经在全球上演。而这起事件的源头，就是鸡的饲料被二恶英严重污染。”狄南军说道，他在得知香港已经禁止销售欧盟四国的奶粉之后，马上就让人搜集相关的资料，而现在他所能搜集到的信息显示，这次二恶英的事件，最先起源的很可能是比利时。 　　“这个二恶英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傅应全问。 　　“据我们得到的资料，‘二恶英’，常以微小的颗粒存在于大气、土壤和水中，主要的污染源是化工冶金工业、垃圾焚烧、造纸以及生产杀虫剂等产业。日常生活所用的胶袋，PVC，比如像聚氯乙烯软胶等物都含有氯，燃烧这些物品时便会释放出二恶英，悬浮于空气中。 　　大气环境中的二恶英百分之九十来源于城市和工业垃圾焚烧。含铅汽油、煤、防腐处理过的木材以及石油产品、各种废弃物特别是医疗废弃物在燃烧温度低于三百到四百席时，容易产生二恶英。聚氯乙烯塑料、纸张、氯气以及某些农药的生产环节、钢铁冶炼、催化剂高温氯气活化等过程都可向环境中释放二恶英。二恶英还作为杂质存在于一些农药产品如五氯酚、2，4，5—T等中。另外，电视机不及时清理，电视机内堆积起来的灰尘中，通常也会检测出溴化二恶英。而且含量较高，平均每克灰尘中，就能检测出4.1微克溴化二恶英。”狄南军拿出一份材料，边看边汇报说，这些材料他也是刚刚得到，他不是朱代东，只需要看一遍马上就能记得。 　　“看来这是全球性的问题。”傅应全眉头紧锁，现在城市处理垃圾，大部分都是先经过焚烧再填埋，看来这样简单的处理垃圾，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垃圾焚烧处理在我国方兴未艾，发展势头迅猛，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朱代东在旁边说道。 　　在工商局听取完汇报之后，傅应全又主持召开了一个会议，主题就是如何应对当前食品安全可能出现的问题。对于傅应全来说，他来了工商局，同时又召开了专题会议，就已经说明对这件事的重视。 　　在会议结束之后，他才去木川机车车辆厂。视察机车车辆厂，这是木川的保留节目，只要是上级领导下来检查或者视察工作，木川都会安排去机车车辆厂。机车车辆厂是木川的骄傲，也记载着木川一路走来所有的荣誉和成就。现在的机车车辆厂，已经开始向国际市场进军，这又激发了机车车辆厂全体人员的激情。作为从机车车辆厂走出来的干部，周保宁每次在向领导介绍机车车辆厂的时候，也显得很兴奋。 　　而朱代东到机车车辆厂之后，却保持得异常沉默，虽然他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得比周保宁还要详细，可是他总是在这个时候，识趣的闭嘴，让周保宁尽情发挥。 　　有一天佛說：我可以让你许一个愿。我对佛说：让我所有书友永远健康！佛说：只能四天！我说：行，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佛说：不行，三天。我说：行，昨天、今天、明天。佛说：不行，两天。我说：行，白天、黑天。佛说：不行，就一天！我说：行！佛茫然问到：哪一天？我说：每一天！！佛哭了……说：以后所有的书友将天天健康！！！ 第1361章 兴趣 　　在回楚都的路上，傅应全接到了尹玉明的电话，上午的时候，尹玉明就知道傅应全到木川视察工作，他现在很想知道，傅应全在木川的情况。 　　“傅省长，还在木川？”尹玉明微笑着说，上次二力奶粉汞超标的事情搞得他精疲力竭，对于木川这个名字，现在只要一说，他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在回去的路上，怎么样，事情都处理好了吧？”傅应全问，上次他虽然帮尹玉明给几个人打了招呼，但是最后能不能办好事，还要看尹玉明后续的手段。对于打招呼，他也只是点到为止，既不能让自己惹上麻烦，更不能给日后留下隐患。对于他这样级别的干部来说，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是最为重要的。 　　“总算是基本办好了，傅省长，现在木川的群众还有奶粉吃吗？”尹玉明调侃道，二力、高牛、宏明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集体退出木川市场，这也是他们对木川工商局下达巨额罚单的反击。 　　“下午我去视察了大华食品公司，现在的大华食品公司已经在生产新的木川奶粉，基本上已经占据了木川的市场。而且刚刚得到的消息，欧盟几个主要生产奶粉的国家，这次有好几个品牌的奶粉都被二恶英污染了。”傅应全说道。 　　“傅省长，你的消息可真够快的，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尹玉明诧异的说，他是因为有香港的朋友，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可是傅应全作为内陆省份的官员，对于这样的事，应该是最后知道的那批人才对。 　　至于傅应全说起的木川奶粉，他根本就没有在意。在他看来，不管是木川奶粉也好，古南奶粉也罢，在当地政府部门的干扰下，占据一点市场份额，这算什么？如果木川敢开放市场，他敢保证，不用三天时间，木川奶粉的市场占有率，马上就会直线下降。只不过现在二力、高牛、宏明，跟木川的关系都搞僵了。 　　木川方面因为这三家公司拒不支付罚款，已经扣押了二力、高牛、宏明在木川的所有奶粉，这不但让他们的代理商和经销商损失惨重，而且他们这三家公司的损失也很大。因为有一部分代理商的货款是没有结清的，现在根本不用想再去结余款了。就算是以前的款子，因为货被工商局查封，代理商还要找公司退货理赔呢。 　　对于这样的情况，尹玉明不知道其他两家公司是怎么处理的，但是二力公司的处理原则是，出了问题大家要共同承担。他可以给代理商一部分的补偿，可是这些补偿，并不是对他们退货的货款，而是顾及这么多年的关系，而给予的补贴。对于二力公司的政策，木川的代理商觉得不能接受，可现在二力公司已经打算放弃木川的市场，根本不会再在乎木川原来的代理商了。 　　“这可不算新消息了，木川市在几个小时前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对全市所有的进口奶粉进行了全面检查，有些可能还要送北京检验。”傅应全说道，木川的动作可以说是全国最快的。这也说明木川对食品安全的工作，是落到实处了。 　　“木川现在又准备对进口奶粉下手了？这样下去，以后木川市场上还会有奶粉吗？哦，对了，木川现在搞了木川奶粉，可是那样的奶粉，当地人真的敢放心吃吗？”尹玉明幸灾乐祸的说，木川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他乐意看到位的。消费者可不管你政府部门有什么想法，他们只要买到合适的商品就可以了。奶粉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商品，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必须品。 　　“这你就错了，木川的人民对于木川奶粉的认可度非常高。而且我今天也到大华食品公司看了，他们对产品的质量抓得确实很严，我想你的二力奶粉，是不是该在某些方面做一些反思了？”傅应全说道，这也就是尹玉明，换成别人，他是绝对不会跟他说这么多事情的。在公开场合，他一直谨言慎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远，他不像朱代东，一定要做出骄人的政绩，才会有提拔的机会。 　　对于傅应全来说，只要不犯错误，把份内的工作做好，就足够了。当然，如果他能做一些出彩的事情，自然更好。可是有些事情，谁也不敢肯定，目前出了彩，日后就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枪打出头鸟，可是我国历来的传统。 　　“像大华食品公司这样的地方性企业，在短期内可能会做得很好，可是时间一长，各种问题就会频繁出现，到时还会像原来一样，不是出现阪崎肠杆菌问题，就是其他问题。”尹玉明笃定的说，地方性企业一定会有其劣根性，特别是当他们在一定时间内做得很好的时候，很容易产生膨胀心理，而那个时候，就是他们衰败的时间。 　　“或许吧。”傅应全淡淡的说，现在的尹玉明，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又或许尹玉明并没有亲临木川，如果他能看到朱代东的决心，如果他能到大华食品公司看看他们现在对待产品质量的严谨态度，恐怕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对于食品来说，傅应全很认同朱代东的一句话，只要能永远保证质量，能经受住市场的考验，哪怕理会遭遇挫折，以后也肯定会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当然，看一家企业的成败，并不能说质量是唯一的。包装、广告营销、营养都需要跟上，这对食品企业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是对目前的大华食品公司来说，质量是生存的根本，这是大华食品公司能否成功的必须条件。如果这一条有一丁点的疏忽，都能让大华食品公司再次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怎么，不相信？我可以跟你打赌，最多半年，大华公司的木川奶粉就会再次出问题。当然，会不会让我们知道还不清楚，但你肯定会是知道的。”尹玉明笃定的说，对于地方性企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做大、做强是他们非常向往的事情，可那样的时刻，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傅应全问，他可以跟尹玉明在私底下开开玩笑，可是绝对不会拿这样的事去跟他打赌。对尹玉明来说，或许这只是一件趣事，可是对他而言，这可能会是一次政治危机。像他这样的谨小慎微的人，又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呢。 　　“没有，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上次的事情你可是帮了大忙，得好好感谢你才行啊。”尹玉明笑着说，因为木川的事情，现在他对于古南，从心里都有拒绝的心态。 　　“怎么，现在古南让你有心理阴影了？”傅应全难得开了句玩笑，说。 　　“那倒不是，在楚都哪能表达我的谢意？”尹玉明笑着说，他之所以跟傅应全走得近，除了两人认识的时间长之外，还因为他知道傅应全的爱好。不怕领导讲原则，就算领导没爱好，只要是有爱好的领导，那都是最好的领导。 　　“什么谢不谢的，到时再说吧。”傅应全淡淡的说道，他来古南省上任时间不长，如果要回京，趁着周末回去就行。可是作为京城空降下来的官员，他的每一次回京，都会引来外界的猜疑，所以在来古南省之前，他就打定主意，除非是指名让他去北京开会，否则要到年底才会回北京。 　　对于木川奶粉，尹玉明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大华公司再怎么闹腾，最多也就在木川占有一席之地嘛，怎么可能影响到二力呢。虽说二力奶粉这次出了汞超标的事，可是因为公关及时，对整个二力公司来说，影响微乎其微。 　　但是这要的想法，在一个月之后，尹玉明就有了明显的变化。随着国内不时被查出奶粉的质量问题，所有的消费者都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现在该相信谁。原来只以为国产奶粉靠不住，可是谁知道进口奶粉也会出问题。除了欧盟四国的奶粉之后，紧接着，日本雪印公司奶粉、低脂肪牛奶、酸奶等三种牛奶制品被查出金黄色葡萄球菌毒素，而这种毒素可引起很多严重的感染，一时之间，消费者简直到了闻奶色变的地步。 　　可是古南省的消费者，却因为木川奶粉的出现，而找到了他们心目中理想的替代奶粉，那就是木川大华食品公司生产的木川奶粉。很多人开始关注木川奶粉，从而发现，木川近段时间以来，对于食品安全已经达到了苛刻的地步。在木川，不管是奶粉还是其他的任何食品，政府部门都会主动出击检验，听说木川现在的检验人员，已经超过了二千名。这个数字，远远超过其他任何一座城市，甚至就是一些直辖市，真正的检验人员，也没有超过二千名。 　　这引发了消费者极大的兴趣，同时也让他们慢慢相信，木川奶粉的品牌虽然不怎么样，可是质量却是有保障的。但这对于二力、高牛、宏明等公司来说，却是个不好的消息。 第1362章 吃亏是福 　　最先让尹玉明感受到的是二力在古南的销售，近一个月以后，二力的销售额，几乎是每天都在下降。而以古南为中心，周边省份的销售额，也都像中了病毒似的，成辐射式下降。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二力公司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们派出最得力的调查人员，很快就得出结果，现在华中地区的奶粉中心是古南，而古南的中心是木川！ 　　木川奶粉现在已经不再是只占据着木川市场了，在整个古南市场，木川奶粉实际上已经占据半壁江山。而在周边省份的市场占有率，之所以没有提高得很快，只是因为大华食品公司的产能一时没有跟上而已。 　　而且在木川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很多消费者并不喜欢在本地购买木川奶粉，而是希望亲自赶到木川，在木川当地的商店购买。甚至就算是消费者不购买木川奶粉，他们也希望特意跑到木川去购买。比如说一些进口奶粉，得知这个现象，尹玉明非常奇怪。但很快下面的人就告诉了他缘由，在木川，能买到最放心的奶粉！ 　　得知这个结果时，尹玉明非常惊讶，因为这不是大华食品公司所能造成的，而是木川市政府，准备的说，是朱代东！朱代东通过狠抓食品安全，严厉打击食品安全事故的企业和个人，给木川创造了一个相比其他地方，无与伦比的安全地带。与其说这是大华食品公司的成功，不如说是木川市政府的成功，或者说是朱代东的成功。 　　二力公司接连开了两天的会，研究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迅速扭转目前的局面。最后，尹玉明发现，想要迅速改变目前的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二力的产品进入木川。可是进入木川有一个最大的阻碍，二力公司的四千零四十万的罚单，还没有缴清了。如果这件事没有处理好，二力的产品进入木川，根本就是一句空话。而且，二力公司的产品，如果进入木川的话，能经受住木川方面苛刻的检验吗？现在木川方面在食品检验方面，听说投入了几千万元，从国外进口了大量的设备，而且还从北京、上海等地请来了资深专家进行培训，可以说，木川在食品领导的检验水平，已经达到了国内一流水平。 　　水平在国内是一流的，而检验人员的工作态度，绝对算得上是国内最好的。有好的检验设备和技术人员，并不一定就能保证质量。如果他们只是摆设呢？如果他们只接受送检呢？如果他们可能人为的改变检验结果呢？ 　　最后公司决定，如果可以通过关系“处理”好木川开给二力公司的那张巨额罚单的话，二力公司可以生产出符合木川标准的食品。其实产品质量如何，作为生产者最是清楚。只不过当出了质量问题之后，他们就会百般抵赖，不是说奶源问题，就是临时工操作不当，其实这一切，说白了只有一个理由，节约成本。 　　在拿出电话的时候，尹玉明突然有些犹豫了，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傅应全面前可是信誓旦旦的奚落过大华食品公司。对于木川市场，也是自己主动退出来。在这件事上，傅应全已经帮过他一次，而朱代东也向他发出过友善的信号，只不过自己当时根本没有当回事而已。如果现在二力公司想要重回木川市场，恐怕要比原来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 　　这个问题，在二力公司内部也曾经讨论过，以二力公司的生产能力，如果二力牛奶能进入木川市场，马上就能控制华中地区的市场份额。当然，这得在其他两家公司无法进入，为此，二力公司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 　　“傅省长，我是尹玉明啊，你现在古南当省长乐不思蜀了吧？我在北京可是日盼夜盼，就是没见你的人啊。”尹玉明拨通傅应全的电话之后，笑吟吟的说。 　　“有什么事就说吧，等会我还有个会。”傅应全淡淡的说，尹玉明关于木川奶粉的预计，与实际情况相比，差得十万八千里。而且尹玉明对待木川的态度，也让他觉得尹玉明的目光正如朱代东所说，有所欠缺。 　　“还是为木川的事，这次还得请你帮个忙才行，我下午赶到楚都，能不能再见朱代东见个面？”尹玉明说道。 　　“这件事还需要我出面吗？你放心，朱代东不是一个没有小器的人，你只要拿出诚意，直接去木川找他就可以了。”傅应全说道，朱代东在木川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私利，一切都是为了木川的建设与发展，一切都是为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现在修楚川公路是如此，狠抓食品安全也是如此，既将要实行的全市免费公交还是如此。 　　对于朱代东，傅应全现在是越来越欣赏了，不管朱代东的政治态度如何，至少在做事上，他很欣赏朱代东。在木川，朱代东对待干部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是真心为了木川的发展，那他就会真心接纳你。可如果违背了这个原则，那他也不会讲情面。 　　“傅省长，朱代东这个人谈判起来比我们还要精明，如果你不出面，恐怕我得在木川非得吃个大亏不可。”尹玉明苦笑道，上次在楚都跟朱代东谈的时候，朱代东的态度就很坚决，现在再去找朱代东，这不是送上门被宰么？ 　　“尹玉明，你们态度还是没有转变过来，有的时候吃亏就是福，有的人想吃亏，恐怕还吃不到呢。”傅应全淡淡的说，这个时候尹玉明又担心会有更大的损失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不应该叫吃亏，应该是他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所要付出的代价。 　　既然傅应全不想再给自己牵线搭桥，尹玉明只好硬着头皮给伍成科打了个电话，接到尹玉明的电话，伍成科倒是很客气。但是尹玉明想在电话里跟朱代东通话的请求，却没有被答应，尹玉明被告之，朱市长在开会。 　　这让尹玉明感觉有些不妙，他不敢再耽搁，马上买了最早去楚都的机票，准备亲自去木川，跟朱代东开诚布公的谈一下这件事。 第1363章 唯一的办法 　　尹玉明一到木川之后，马上就跟伍成科取得了联系，他想，就算是朱代东不见自己，至少也要见到伍成科。但是让尹玉明没有想到的，朱代东已经不在木川，而是回了楚都。尹玉明一时很泄气，早知道这样，自己在楚都待着不就行了？但这次让尹玉明有些意外的是，朱代东亲自接了他的电话。 　　“尹总，关于二力要进木川的事，你可直接找市政府的许立峰同志。”朱代东说道，对于今天的局面，其实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他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因为国内主要几家奶粉生产企业存在汞超标，虽说有些政府部门对此不予承认，但是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很多时候，人民之所以相信流言，除了因为政府部门的反应不及时之外，还是因为有些部门总善于说谎，久而久之，说谎就成了习惯。甚至一段时间如果不说话，会憋得慌。 　　而再加上进口奶粉也出了问题，这就让国内的消费者马上陷入恐慌之中。正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木川奶粉以及木川市场正好脱颖而出。目前木川市政府正准备以食品安全为突破口，准备把木川市场建设成为一个安全、诚信的市场。 　　“许助理？”尹玉明疑惑的说，二力公司重新进入木川市场，就算是对木川来说，也应该是件大事吧，可是朱代东却只是把它交给许立峰，许立峰能最后拍板吗？如果不能，那样的接触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二力想重新进入木川市场很简单，只要把罚款和滞纳金交齐，木川随时欢迎起死回生。”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就算他是木川市长，也无法阻止其他企业的产品进入木川。当然，这有个前提，所有进入木川的产品，必须是严格经过质量检验的。 　　“行，朱市长，晚上你还在楚都吧？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尹玉明微笑着说。 　　“吃饭就不必了，以后二力来了木川，机会还很多嘛。”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 　　既然朱代东的态度坚决，尹玉明也不好强求，他只好跟许立峰联系。对于尹玉明的要求，许立峰答应的很痛快，木川早就有了相关的政策，只要二力不违反，随时都可以重回木川市场。 　　“许助理，太好了，我们二力公司一定会全力配合市政府的工作，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尹玉明惊喜的说，他没有想到朱代东会这么好说话，为了重回木川，二力公司已经决定要付出代价。 　　“其实其实也很简单，归根结蒂就一个字：钱。我想，这对于尹总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吧。”许立峰淡淡的说，他刚到木川的时候，二力奶粉的事情已经出了，当时市里让他分管食品和卫生的工作，可是他对于二力、高牛、宏明的罚单，其实是有不同看法的。但是在这件事上，朱代东并没有跟他做太多的沟通，只是让他去执行，既然朱代东下了决心，他也只能按照朱代东的要求去做。 　　后来果然如许立峰所料，二力、高牛、宏明退出了木川，这更让许立峰想不通。当时他还找了个机会，想好好跟朱代东说说这件事。但当时朱代东很有信心，他只是笃定的告诉许立峰，这件事，对现在的木川来说，或许会有一些影响，但是长期来讲，受影响最大的二力、高牛、宏明。至于得益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只要是老百姓利益，哪怕市里一些损失又何妨呢？况且谁敢肯定，木川就真的会吃亏？ 　　朱代东说过话犹在耳边，没想到就已经变成了事实。这段时间不止是二力公司，高牛、宏明这两家公司的人，也分别跟他联系了。愿望都是一样，要重新返回木川市场，对于木川提出来的条件，一开始也都是有信心全部答应，可是真正得知之后，就都犹豫了。 　　“许助理请放心，四千零四十万的罚单，二力认罚。”尹玉明豪爽的说，现在能进入木川，就是质量有保障的表示。二力、高牛、宏明，现在谁能先进入木川，谁就能抢得先机。至少在华中地区的销售市场中，能拔得头筹。 　　“罚款肯定是要交的，另外滞纳金是每天十万元，到今天是四百七十万，这笔钱也必须一次性交齐。如果二力公司的产品如果要进入木川，还需要另外交五千万的保证金。”许立峰说道，这笔钱，除了保证金之外，罚款和滞纳金都会用到上次汞中毒的消费者，以及检验部门的添置设备和培训人员身上。 　　“五千万的保证金？”尹玉明愣了愣，这样的话，二力光是用在木川市政府的资金就差不多近一个亿了。作为一家全国性的大型企业，公司的流动资金也不会太多。不管什么样的企业，让钱流动才起，才能让企业像滚雪球般的，越滚越大。一个亿的资金，二力公司不是拿不出来，可是这势必会影响到公司在其他方面的投入。 　　“是的，这也是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希望你能理解。”许立峰淡淡的说。 　　“对于罚款和滞纳金，我们二力都可以支付，可是五千万的保证金，是不是太多了些？许助理，你可能不知道，别看我们二力公司是全国性的大公司，但是流动资金并不多。”尹玉明苦笑着说。 　　“尹总，这是市里定下来的，我也没有办法改变。”许立峰淡淡的说，对于保证金，神天公司已经有了先例。虽然神天公司只放了五百万的保证金，可是二力公司却是劣迹在先。而且神天公司跟二力公司也没有可比性，以二力公司的规模，放五千万的保证金，并不算多。 　　“这件事我还需要跟公司商量一下，许助理，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尹玉明说，五千万的保证金，确实有些高，而且这笔钱，基本上打进木川的账上之后，就不可能再退回来了。要把这笔保证金拿回来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力公司倒闭破产，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是二力公司所不愿意看到的。 　　“尹总，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许立峰说道，他虽然分管食品和卫生，可是这件事的最终权力却不在他手上，所以不管尹玉明对他有何动作，都无法让他作出任何承诺。 　　“许助理，放心，只是随便吃个饭，不会让你为难的。”尹玉明明白许立峰的意思，这件事归许立峰分管，就算他没有最终决定权，跟他搞好关系也是必须的。而且许立峰就算没有最终决定权，可是他的消息总要比自己灵通些吧，从他那里听到一个准确的消息，不比自己像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要好得多。 　　“许助理，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年轻得多。”尹玉明看到许立峰之后，恭维道。作为二力公司的老总，他需要跟很多政府官员打交道，在他的印象中，傅应全算是比较年轻的高级干部。今年傅应全才三十九岁，可是已经是副省部级干部，而且还是班子成员，这是很罕见的。 　　另外就是朱代东，今年朱代东才三十一岁，就已经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翻年之后的人大会上，担任正式市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另外还有沙常市的王大可，也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是独缆一方的市委书记。现在看到许立峰，也才三十多岁，虽然他跟傅应全、朱代东、王大可还不能相比，但是也绝对能称得上是年轻有为的政治新星。 　　“不知道尹总是夸我还是损我？”许立峰微笑着说。 　　“当然是夸你啊，现在我们二力公司的命运就把握在你手上，我敢不拍你马屁吗？”尹玉明恭维的笑道。 　　“这话我可不敢当，你尹总才是二力公司的老总，二力公司的命运应该掌握在你手上才对。”许立峰淡淡的说。 　　“现在木川既要罚款，还要缴滞纳金，另外还要保证金，这样下去，我们二力公司实力再雄厚，也总有一天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尹玉明苦笑着说。 　　“尹总，二力公司的实力如何，我也略知一二。你也不用在我这里诉苦，我告诉你一个消息，除了二力公司之外，高牛、宏明这两家公司也都在积极跟市里联系。”许立峰说道。 　　“不知道市里对他们的条件如何？”尹玉明急切的问。 　　“一样的，除了高牛的罚款多一千万之外，其他的条件是一样的。”许立峰说道。 　　尹玉明明白，许立峰不可能在这样的事上诓他，而且据他得到的消息，高牛、宏明在古南省的销售额也急剧下降。古南省的销售额下降，同时也影响到了周边的省份，如果他们不采取行动才怪。 　　可是除了给木川交钱之外，难道就没有了其他办法吗？ 第1364章 木川生产 　　尹玉明在晚上的时候，跟公司的几位高层通了电话，向他们说明了木川的态度，将近九千五百万的现金，在几天之内就要全部交到木川的财政账户上，这给二力公司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这次尹玉明来木川，准备了五千万的开支，除了木川的四千零四十万罚款之外，剩下的钱主要是用来打通各种关系。可是他没想到，木川竟然狮子大开口，还要五千万的保证金，一下子就打乱了原来的部署。 　　原本尹玉明在跟许立峰吃完饭之后，还安排了娱乐活动，但是许立峰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跟尹玉明打交道，没有接受。这又让尹玉明感觉有些不妙，而且他这次来木川，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安抚原来的代理商。在上次的二力奶粉事件中，二力在木川的代理商损失惨重，可是二力公司却没有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相反，为了二力的利益，二力公司还有落井下石之嫌。 　　当然，二力重新进入木川市场，到时也可以重新选择代理商。可是换掉代理商，也意味着要重新建立经销渠道，这是尹玉明也不希望的。二力公司既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重新进入木川，就是为了要在木川打一个翻身仗。以木川为中心，向全华中地区辐射，将二力的销售额重新拉上去。 　　思来想去，尹玉明决定还是先给傅应全打个电话，他在古南，关系最近的也就是傅应全了。虽然二力古南分公司也在古南有一定的关系，可是都是下面的政府部门，跟朱代东这样级别的人，根本就说不上话。 　　“傅省长，没有打扰你吧？”尹玉明微笑着说，他跟傅应全打电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他在木川只能再去找一个人，就是周保宁。也许在木川，只有周保宁对朱代东才会有影响力，其他人，特别是市政府那边的人，对于朱代东的决定都很支持。 　　还真是奇了怪了，尹玉明就想不通，朱代东到木川还没有一年，他的威信怎么就这么高了呢？在其他的政府机关里，很少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就算是在二力公司，尹玉明也时常会感觉来自其他人的压力，但是在木川，特别是在市政府，一切的工作，都是紧紧围绕以朱代东为中心进行的。 　　这次朱代东之所以去楚都，是为了过两天木川将要实行的全民免费公交。这是木川今年搞的第一项惠民工程，到时省里的主要领导都会来木川参加开通仪式。或许傅应全也会赶过来，这对于古南省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对全国的地方政府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什么事，说吧。”傅应全淡淡的说。 　　“还不是为了那点事，木川不但没有降低罚款数额，而且每天还要收十万的滞纳金，并且还必须缴纳五千万的质量保证金。我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周保宁书记，向他反映情况，看能不能把保证金的金额降下来。”尹玉明说道，这件事也只有傅应全能帮得上自己。 　　“这是你们咎由自取，这件事朱代东已经向我汇报过，对于质量保证金，在木川是有先例的。古南的神天公司知道吧，因为在木川销售的神天火腿肠出现质量问题，不但被罚款五十万，而且还放了五百万的质量保证金才能再次进入木川销售。为了让这五百万不打水漂，神天公司专门为木川建了一条生产线。结果上次神天火腿肠再次出问题，可是木川的神天食品，经过检验，却全部是合格的。看来这质量保证金，还是很有必要的。”傅应全说道，虽然质量保证金是件好事，但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收取这要的钱。比如说楚都，上次在神天火腿肠出现问题之后，也想像木川那样，结果不但没有收到质量保证金，听说连罚款也是少得可怜。 　　很多政策都是好的，但是具体到执行的时候，差别就很大。朱代东在木川，现在主抓一个食品安全和惠民工程，这两件事如果办好了，木川各方面的竞争力，都会大大提升。听说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开展以来，有相当一部分的食品企业，准备直接到木川办厂，就近生产。木川每天都将在货运站，对所有进入木川的食品进行检验，这样的措施，长期持续下去的话，对想进入木川的食品企业，打击很大。 　　而直接在木川办厂，虽然也照样要接受质量检验，可是在生产环节和出库之前，接受有关部门的检验之后，很快就能上市销售。虽说在成本、设备上的投入要比其他地方多一些，但是能就近投入木川市场，时间上能节约很多。 　　而且据一些食品生产企业反映，现在木川的食品销售额非常大，因为除了木川当地的市场之外，很多外地消费者，也愿意来木川购买让他们相信的食品。这让很多食品生产企业发现了新的商机，他们现在最喜欢在包装上，打上专供木川，或者加上木川生产商的名字。有这样的包装，就算到了外地，竞争力也是非常强的。 　　特别是木川的食品生产企业，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于政府部门这么频繁的抽检，非常反感。任何企业，只要政府部门干预太多，总会影响到企业的正常运转。比如说频繁的抽检，就会迫使企业生产者提高成本，全力保证质量。每天不定期的抽检，一天两次，一旦发现问题，如果是人为造成的，一张罚单可能就能让企业倒闭，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可就在这些食品生产企业感觉到欲哭无泪的时候，他们突然惊喜的发现，自己企业生产的产品，销路一下子很好了。除了本地的经销商每次要的货大增之外，外地的经销商也主动找上门来要货，现在企业里的供销科，都只需要坐在家里，等着客户上门就行了。 　　这样的结果，让木川的食品生产企业笑得嘴都合不拢，虽说生产成本高了，但是产品的价格也能提高一些。木川出品的食品，如今在整个古南省，甚至是华中地区，都成了质量靠得住的保证。现在所有木川生产的食品，在包装上，都会特意注明生产地址，而且字体会比以往加大。 　　近一个月以来，木川新增加的企业达到了三百多家，而且其中不泛有知名企业。当然，对于这些企业，木川方面并不会收取质量保证金。朱代东在汇报的时候也提到，只要这些企业没有“前科”，就无需保证金。而二力、高牛、宏明，在木川都有前科，而且还是那种桀骜不驯之类的，木川自然不能让他们故伎重演。 　　“可是五千万也太多了吧？任何一家企业，流动资金都不会太多，对二力公司来是如此。如果我们付了这五千万的保证金，势必会影响到其他方面的发展。”尹玉明叹了口气，说。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跟朱代东面对面解决，据我所知，周保宁对于朱代东的工作，还是比较支持的。”傅应全说道，或许是因为朱代东在木川干的确实很出色，又或者是周保宁的身体如传闻般，越来越差了，对于木川的工作，周保宁现在越来越放得开。对于一些具体的事情，周保宁都敢于放权。 　　“好吧。”尹玉明无奈的说，前两次他就是没有听傅应全的劝告，以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从表面上看，好像那些问题都处理不错，但是每次，都留下了隐患。现在想要彻底解决，就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接到尹玉明的电话，朱代东并不感到意外，这两天，除了尹玉明之外，高牛、宏明的公司老总都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这两个人也决定过几天就会亲自赶到木川，来处理上次遗留的问题。因为上次他们没有出现，这次跟朱代东交流起来，反而更加方便。不像尹玉明，明明已经把握住了先机，结果却白白让它流失了。 　　“尹总，我明天还不会回木川，这样吧，明天你来楚都。”朱代东说道，木川提出来的条件虽然不算苛刻，可是这些企业，一时之间也是很难接受的。对于二力、高牛、宏明这样的大公司，朱代东自然也不想真的把他们拒之于木川之外。但是如果不让他们这次吸取教训，以后对于木川市场，他们还是不会重视想来的。 　　“不，我现在就赶过来。朱市长，晚上还能见一面么？”尹玉明急切的问，他知道，很多领导干部其实都是夜猫子，睡是晚起得早。从表面上看，这些人的精神应该很差才对，可是事实证明却是错了，原因就是中午有二三个小时，对这些人来说，是必须要睡午觉的。 　　“好吧，我在香山俱乐部等你。”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就在香山俱乐部。 　　尹玉明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楚都的香山俱乐部，对于朱代东出现在这样顶级的私人俱乐部，尹玉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如果朱代东不出现在这里，他才会觉得诧异。 第1365章 项目 　　尹玉明这次见到朱代东，感觉跟上次又有些不同，或许上次是因为有傅应全在的缘故，现在他再看到朱代东，感觉有些畏畏缩缩。其实尹玉明见过的官员也不少了，不要说正厅级干部干部，就是省部级领导，他也经常见到。可是朱代东给他的感觉，与其他人很不一样。 　　“朱市长，你好，让你久等了。”尹玉明微笑躬了躬身，说。对于朱代东的敬畏，他是发自内心的，这个年轻人比自己要小十几岁，但是现在面对他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要低他一头，或许这是朱代东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让他不知不觉间，就臣服了。 　　“我也是刚到，尹总，请坐。”朱代东微微点了点头，说。 　　“朱市长，下午我跟许助理联系过，对于罚款和滞纳金，我们二力公司都可以接受，但是五千万的保证金，实在有些高。”尹玉明无奈的说。 　　“我们木川总得吸取前车之鉴吧？如果以后你们二力奶粉再出问题，到时我们再开出罚单，你们再次拒不执行，怎么办？”朱代东说，任何人都会有可能犯错误，犯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那才是可怕的事。 　　在奶粉的事情上，木川方面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虽然木川会对外来的食品，每一个批次都会进行抽检，可是这并不代表就万事大吉。因为技术手段和设备的原因，检验总是被动了。一旦出现了现在检验手段和检验设备无法检验出来的问题，那还是要涉及到罚款。虽然罚款只是手段，可是木川却要保护木川消费者的利益。 　　“木川现在的质量检验人员和检验设备，都进行了升级换代，就算我们的奶粉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是逃不过木川方面火眼金睛的。”尹玉明微笑着说，现在木川方面在质量检验方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可以说，只要木川方面能长期坚持下去，以后任何一家想进入木川的食品企业，都会像神天公司一样，专门为木川定制生产线的。 　　“不怕一万，就是万一啊。奶粉，特别是婴幼儿奶粉，一旦出现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其实很多问题，并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钱能挽回生命吗？比如说这次的汞中毒事件，给他们发补偿费，并不能让他们的心灵得到慰藉。”朱代东淡淡的说，钱是个好东西，但是也有很多事情，是钱不能解决的。 　　“朱市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二力公司在缴清所有罚款和滞纳金之后，再给楚都工商局捐款二千万，给他们购买检验设备，你看如何？”尹玉明说道，他宁愿多花二千万，也不想放五千万的保证金。这五千万一旦给了木川，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而这五千万用在企业的经营上面，每年都会增值，几年之后就能变成一个亿、二个亿，甚至更多。 　　“二千万的捐款我们很乐意接受，可是保证金并不能免，但可以减到三千万。”朱代东知道尹玉明在打什么主意，他就是想让二力的头上随时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们对进入木川的产品，严格保证质量。 　　“这还不是一样嘛。”尹玉明苦笑着说，要是这样的话，他还不如放五千万的保证金呢。这样至少能保证，那五千万还是二力的。 　　“这样吧，尹总，我提一个建议，你看能不能接受。”朱代东突然说道，要让这些人把真金白银放到木川的财政帐户上，这确实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但是所有的事情，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木川的目的，只是想给二力压力，让他们时刻警惕，一旦木川的产品质量出现问题，他们就会损失惨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放质量保证金是最省事的办法，可是这也并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办法。朱代东从许立峰那里得知，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企业，对于罚款和滞纳金都能够接受。高额的罚款在木川已经有了先例可循，在木川，只要是出了质量问题，已经没有几千、几万的罚款了。如果只是几十万的罚款，对于这些企业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而质量保证金则不然，这还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期货一样，如果他们手里有几千万，能在企业的经营上更加灵活，甚至能增加几个项目，给企业创造更多的财富。作为一名企业家，最见不得的就是把钱放在银行里。把钱存银行的人，要么是穷人，要么是官员，真正有钱的人，都是想着用钱来生钱，甚至是借钱在生钱，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闲钱存银行呢。 　　“请说。”尹玉明眼睛一亮，兴奋的说。 　　“我想先知道一个数据，你们二力每年会投资多少个项目？”朱代东缓缓的问，没错，他的想法就是借着这次的事情，把二力公司引进到木川来。让二力直接在木川生产，这不但有利于就近监管，而且还能在以后出了质量问题之后，能迅速找到正主。 　　“二三个吧，这个要看市场趋势。朱市长，是不是想让我们以罚代投？”尹玉明激动的说，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二力和木川来说，就是两赢的局面。 　　“罚款和滞纳金肯定是不能少的，这是原则。但是保证金，可能用项目来换。木川工商局也无需你们捐款二千万来购买设备，你们可以用这五千万，在木川投资一个项目。”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上次你说大华公司的项目，还有效吗？”尹玉明一脸希冀的说，现在的大华食品公司，发展非常迅猛，如果二力公司能跟大华合作，将是强强联手，不但能马上控制木川市场，对于周边市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如今的大华公司已经走出困境，能不能再跟他们合作，这就需要你们直接跟大华公司联系了。但据我所知，新上任的席怀文，对大华公司的发展，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划。其中好像并没有提到，要跟别人合作。”朱代东缓缓的说，原来困扰大华公司的就是资金问题，可是随着木川奶粉的热销，现在大华公司也成了优质企业，是木川各家银行的宠儿。 　　而大华公司与银行的关系，也掉了个个。原来大华公司想要贷款，得想尽办法跟银行搞好关系。可现在，木川的各大银行都追着大华公司贷款。资金问题既然已经解决，对大华公司来说，就只剩下技术。可是现在大华公司的奶粉，主要是以中低档为主，暂时还不需要升级。再说了，就算以二力的技术，也只能在国内达到一流，跟国际上的大品牌相比，在配方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市里可以干预嘛，只要大华公司愿意，我们二力可以投资五千至一个亿，重新组建新的公司。木川奶粉的品牌也可以留下来。”尹玉明最后又补了一句，现在的木川奶粉，在华中地区已经有了比较高的知名度。大华公司重新生产之后，因为木川市有关部门的宣传，木川奶粉很快就被认可，换成其他的企业，品牌的推广就需要上千万的投入。 　　“这件事你可以直接跟大华公司去谈，如果谈得拢，市里不会反对。但是市里也不会插手这件事，现在毕竟是市场经济，政府不能随意插手企业的经营。”朱代东淡淡的说。 　　尹玉明被噎得不轻，这话其他人说他都不会有意见，可是朱代东对于企业的经营，插手得可是够多的。木川的国有企业改革，很多方案是出自市政府之手。对于一些大型企业，朱代东甚至还会亲自参与制订改革方案。 　　“好吧，我明天就跟大华公司去谈，如果实在谈不拢，二力公司也将会在木川投资，总额不会低于五千万。”尹玉明说道，他现在有些后悔，上次在香山俱乐部的时候，如果听从朱代东的建议，早一点跟大华公司合作，现在二力公司将成为最大的赢家。可是当时他只想着二力公司的损失，没有想到木川的局面竟然会是这样，看来朱代东说的没错，自己既没有战略眼光，也没有长远目光。 　　“木川欢迎二力来投资。”朱代东微笑着伸出手。 　　“朱市长，惭愧啊。上次你对我的评价真是一语中的，可是我却不有接受，导致现在的局面。”尹玉明连忙伸出手跟朱代东握了握，又诚恳的说道。 　　“上次的机会虽然没有了，可是新的机会又来了嘛。”朱代东微笑着说，如果说上次二力能接受罚款，恐怕木川既不会收滞纳金，也不会要什么保证金。因为当时的木川，需要二力树立一个榜样。 　　现在条件虽然更加苛刻，可是木川同样也需要树立一个榜样，高牛和宏明的人现在还没有跟他面谈，可是既然尹玉明能接受这样的方案，他相信其他两家公司也应该能接受。 　　第二天，尹玉明带着二力公司的人先到木川市政府，找到许立峰把二力公司的罚款和滞纳金交清了。每天十万元的滞纳金，就算是对二力公司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在缴款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木川电视台赶过来对尹玉明进行了采访。 　　尹玉明知道自己是三家奶企里最先缴纳罚款和滞纳金的，因此，他很配合电视台的采访。虽然这次的采访，是木川方面为了宣传的需要，可是二力公司也需要借助这次采访，表明自己的立场。 　　交完钱后，尹玉明提出，想去大华食品公司看看，许立峰亲自陪着他到了大华公司。席怀文得知二力公司的老总亲自来参观之后，也很兴奋。尹玉明的到来，是对大华食品公司最大的肯定，也让他的自信，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次尹玉明到大华食品公司，主要是想看看大华公司是如何保证质量的。听着席怀文的介绍，并且亲自看到生产线上的质量检验员严谨的态度，让尹玉明暗暗诧异。最后他提出，要到采奶站去看看，对于尹玉明提的要求，席怀文没有多作考虑，欣然同意。 　　采奶站是奶企的第一个原材料入口，如果这一关没有把握住，后面再多的检验手段，也阻止不了质量事故发生。尹玉明知道，大华公司并没有自己的奶场，主要是跟一些散养户签订合作协议，由大华公司每天开着车子去上门收奶。回到采奶站之后，再统一存放，等公司每天派车去接。 　　“尹总，这就是我们的采奶站，前段时间刚刚扩建完。”席怀文下车之后，指着一片新建的建筑，自豪的介绍道。这是一个标准的采奶站，有专门的挤奶机器，同时这里也有标准的化验室。 　　原来大华公司确实是由采奶站自行上门收奶，这样一来，对于牛奶的品质，只能凭经验判断。而牛奶品质的高低，收购的价格自然也不同。这就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甚至还发生过，养殖户与采奶站的工作人员，联手欺骗公司的行为。比如说往牛奶里加水，加五十斤水，与采奶站的人平分，然后采奶站的工作人员，在回到奶站之后，可能会再次加水。这损害的虽说是公司的利益，可是最终的受害者，却是消费者。 　　现在大华公司采用机器挤奶，自然也就断绝了养殖户往牛奶里加水的情况。至于牛奶的质量，则可以在采奶站的专业检验员那里，直接检验。牛奶的收购价，也由检验员说了算。为了防止检验员参与作弊，采奶站的牛奶到了公司之后，还会重新检验一次，同时工商局每个星期也会不定期抽检，这样基本上杜绝了采奶站工作人员与养殖户联手勾结的情况。 　　尹玉明在这方面是行家，他无需席怀文太多的介绍，自己到里面看了看，马上就明白了这里的工作流程。看到最新的挤奶设备，看到化验室里的仪器，尹玉明知道，大华公司的采奶站比二力公司的采奶站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直到参观结束，尹玉明没有提半句合作的事情，他从席怀文自信的神情中，已经知道，这位大华公司新的掌舵人，对于公司的未来，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 第1366章 江南贼王 　　全民免费公交对于木川来说，是一件大事，不仅对政府部门是如此，对全市人们来说，更是如此。早在从半个月之前，木川的各种媒体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着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新的公交站点、公交线路是人民关注的重点。 　　其实对于全民免费公交，木川市民肯定会非常关注。像这种关系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传播速度非常快，现在木川恐怕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那些不懂事的婴儿了。之所以现在木川的媒体，还要强化宣传，主要是介绍公交车的线路、站点，以及发车的频率。另外就是征求市民的意见，争取在实现全民免费公交之前，把这项政策制订得更加合理一些。 　　为了实现全民免费公交，这次在全市将增加三百多个公交车站，在上下班的高峰期，在人流大的线路，保证每二分钟就有一趟公交车。另外公交总公司也设置了意见箱，如果市民有任何意见和建议，可以直接参与。任何一项政策，不可能在刚实施的时候就十全十美，政策如何，只有那些被政策的人才最清楚。 　　整个木川的市民都在憧憬着这一天的到来，为此，木川市的自行车近段时间销售额总体下降，很多想要购买自行车的人，因为全民免费公交这个政策，而暂缓了购买。他们要看一看，等一等，如果这个全民免费公交真的能让他们自由出行，那又何必多花这个冤枉钱呢。 　　可是有些人，却希望这个时间会慢一点，比如说赵金海。作为木川公安局的局长，这次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也让公安局面临着新的问题。他就接到情报，有一个专门的扒窃团伙，准备来木川大捞一把。这个扒窃团伙非常嚣张，他们在电视上看到，木川将要实行全民免费公交，同时公安部门也信誓旦旦的保证，木川现在治安形势一片大好，没有犯罪分子敢在木川作案。 　　对于木川的宣传内容，这个扒窃团伙的头子叫嚣着，要好好“会一会”木川的警察，看他们到底有几分本事。同时也要让木川人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对于木川的治安局面，木川市公安局基本上已经掌控了。可是对于这些外来的犯罪团伙，则还没有有效的办法应付。 　　从扒窃团伙之间的关系来看，大致可分为本地帮和外地帮。所谓本地帮并非都是本地人，即使扒手是外地人，如果在木川作案，会遇到本地扒手，所谓“贼看一眼”，双方一对眼就心知肚明，之后搭讪套话，交流沟通，往往还会共同作案，因而也能算成是本地帮的。 　　这类扒手不仅扒窃动作熟练，而且熟悉木川的风土人情，能说会道，即使作案败露也能跟被盗群众打个圆场，退还财物后离开现场。此外，他们对城区公交线路、站台周边环境非常熟悉，能选择合适的作案线路，又能在作案后迅速离去。 　　还有，因为公安机关的反扒民警人数并不多，久而久之本地帮的扒手都能认出来，之后只要一打照面就会放弃作案。因而一直以来，公安机关对本地帮扒手进行打击的难度较大。而外地帮的扒手和本地扒手基本上没有联系，自成体系，公安机关难以掌握其相关情况，这类扒手往往是特殊群体。如外地籍的聋哑人，就算抓到他们，取证也会非常难。甚至有一些健全人，也故意装成聋哑人，企图蒙混过关。 　　现在，一个人数众多的外地扒窃团伙，明目张胆的要来木川作案，这自然让公安机关很是头疼。全民免费公交是今年市政府推出的最重要一项惠民工程，如果让群众的财产在公交车上受到损失，不但会影响到公安机关的声誉，还会让市政府成为人民群众漫骂的对象。 　　为了这件事，赵金海甚至还向市领导专门作了汇报，这次的扒窃集团听说有上百人，他们组织严密、分工协作，准备在木川干个十天半个月就离开。如果木川公安局不能在这段时间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抓捕，以后想要再抓到他们，可就难了。 　　“赵局长，这次全市免费公交，既是对公交总公司在管理和运营上的一次考验，更是对你们公安局在维护治安方面的一次检验。对于这个扒窃团伙，你们掌握了多少情况？”贺俊贤听完赵金海的汇报之后，沉吟道。作为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原本全民免费公交跟他没多大关系，可是因为这个扒窃团伙的到来，他反而要负责在第一线的工作。 　　“现在掌握的情况并不多，除了知道这个团伙的头目是大名鼎鼎的江南贼王苏山同之外，其余情况还在摸排之中。”赵金海说道，这次来木川的虽然只有一伙扒手，可是如果让人他们在木川得手，特别是在全民免费公交刚刚实施的时候得手，并且扬长而去，那对公安局声望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江南贼王？”贺俊贤皱着眉头，问。对一个扒手来说，能拥有江南贼王的名称，恐怕也确实不是一般的贼了。 　　“这个苏山同今年五十多岁了，他从十三岁开始扒窃，曾‘技艺’超群，名扬上海滩，偷遍华东、华中各省市。苏山同的知名‘业绩’，已不仅仅是一天偷几十个钱包，他偷过手枪，还偷过林立果闻名一时的‘选妃照片’。苏山同有着响亮的‘名头’，也有着耻辱的‘记录’——他先后六次入狱，有近二十五年的光阴都留在了牢房里，可以说，他半辈子都在牢房里度过的。”赵金海已经把苏山同最新资料调了过来。 　　“六次入狱？金海局长，有没有把握让他在木川再蹲一次班房？”贺俊贤望着赵金海，问。 　　“有。只要这个苏山同敢来木川，一定让他来得回不得。”赵金海说道，对付这样的外地案犯，目前公安局只能采取比较笨的办法。组织大量的反扒人员，在治安积极分子、公交管理大队的配合下，对城区公交车、站台、客运站场进行蹲点守候，只要有人敢作案，马上就会将他绳之以法。 　　而大量的民警则对全市所有的宾馆、旅店、招待所进行排查，重点是近段时间来到木川的外地人。至于苏山同的照片，也在这些场所进行了张贴。只要苏山同敢露面，公交机关将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过几天，省里的领导就要来木川，你们的安保任务也很重。车杜炯省长可能还会亲自去乘坐公交车，如果在那一天就发生了群众被窃之事，恐怕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贺俊贤叮嘱道，就算那一天真的发生了被窃之事，也不能让车杜炯知道，否则，木川到时露的可不是脸，而是屁股了。 　　“贺市长，所以我想这次的安保任务要请武警部队协助作战，一些固定岗位的执勤，比如南湖宾馆、迎宾馆这样的地方，我想就让他们去执行任务。”赵金海说道，这次公安局的工作量非常大、任务艰巨、压力也很大，公安局今天已经下了文件，所有人员全部取消休假，大量内勤人员，也被派出去执行摸排或者蹲点工作。 　　“这没有问题，我会向市里汇报的。你有什么要求，市里都会尽量满足，但是有一点，稳定压倒一切。宁可不抓捕那些扒窃分子，也要保证车省长来木川时的稳定。”贺俊贤郑重其事的说，抓不抓得到那个江南贼王，对目前的木川来说，无关大局。可是如果车杜炯在木川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那就是政治事件。 　　赵金海听得直皱眉头，可是他还是咬咬牙，坚定不移的向贺俊贤保证，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但是回到局里之后，看着办公桌上苏山同的资料，赵金海的眉头皱得像个“川”字。这次苏山同选择来木川的时机还真是很好，因为车杜炯的到来，木川警方就算是大规模的展开抓捕行动，也不敢把动静搞得太大。在抓捕扒手和保证车杜炯有一个绝对安全稳定的视察局面中，公安局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最好既能完成车杜炯的安保工作，也能把这伙嚣张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思来想去，赵金海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案，但是他突然想到，这件事还没有向朱代东汇报。虽然分管政治的是副市长贺俊贤，但是赵金海真正要负责的领导是朱代东。他能来木川担任公安局长，能趁着这次机会解决正处级待遇，这可都是得益于朱代东。哪怕赵金海不承认，别人也会在他的额头上打上“朱代东”三个大字。 　　赵金海知道朱代东在楚都，他跟伍成科取得了联系，先向通报了江南贼王苏山同将要来木川作案的事情。对于公安局制订的几套方案，他也简短的作了介绍。现在要不要向朱代东当面汇报，什么时候才向朱代东汇报，都将由伍成科来决定。 　　“赵局长，这件事等会我会向朱市长汇报，你的手机保持畅通，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伍成科叮嘱道，这件事现在确实是两难之间，具体怎么先决，要看朱代东的态度。 第1367章 第一手资料 　　朱代东接到伍成科的汇报，说有一伙为数众多的扒手，在一位贼王的带领下，将在近期赶到木川作案。而因为木川在近几天，除了省里的重要领导会来视察工作之外，还会迎来大量的全国各路媒体记者。在这段时间内，不管木川出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赵局长吗？我是伍成科，朱市长要跟你讲话。”伍成科很快就给赵金海打来了电话。 　　“你好，金海同志，我是朱代东。你汇报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公安局就是打击犯罪分子的机构。对于扒窃团伙，我的意见是，绝对不能姑息迁就，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人全部擒拿归案。”朱代东坚定的说，全民免费公交是他亲自制订的政策，怎么能容忍别人来破坏呢？不要说是一个扒窃团伙，就是一个官僚集团，他也不会允许。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金海坚定的说，朱代东的态度很明朗，公安局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扒窃团伙打掉就可以了。 　　“你说那个江南贼王苏山同，怎么就会盯上我们木川呢？”朱代东又问，赵金海到木川之后，接连搞了几次大的治安整顿活动，基本上木川本地的犯罪分子和犯罪集团，已经端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漏网之鱼，也只是苟延残喘，有能力的都逃之夭夭，再也不敢在木川待下去了。 　　而且木川公安局的警民关系处理得不错，上次追捕持枪抢劫犯，最后在群众的举报下，很快就在市内一个租住屋内抓到了犯罪分子。这次跟扒窃团伙的决斗，也需要借助人民群众的力量，才能更好的把案子办好。 　　“可能是觉得我们木川的治安太好，想来显示他的本事吧。”赵金海说道，苏山同这个人，其实小的时候品质不错，而且家教甚严。之所以现在有着仇恨社会的心理，也是他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的。 　　“想到木川来显本事？那就要看你同不同意了，这样吧，关于苏山同的资料，他送一份到市政府，江南贼王，到了木川之后看他还能不能称得上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是，我现在就让人送到楚都。”赵金海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脾气，只要是决定了的事，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 　　“好吧，我也见识一下这个传奇人物。金海局长，是不是只要能抓到这个苏山同，这个扒窃团伙，基本上就算是打掉了？”朱代东问，他在这件事上，可能会助赵金海一臂之力。 　　“基本上是这样吧，只要知道他的落脚点，我们至少能抓一半以上的人，剩下的人就好抓了。朱市长，这次如果真的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苏山同，对于我市的一些扒手，也是一次震慑。”赵金海笑吟吟的说，江南贼王现在快有十年没进入班房了，人越老越精，现在的苏山同又有一帮精明强干的徒弟，很多事情他也很少会再出手。 　　“有他的影像资料吗？”朱代东随口问。 　　“这个好像没有。”赵金海不明白朱代东的意思，虽然苏山同在扒窃界名声很响，可是毕竟他的案子还够不上刑事案，所以每次被抓获，最多也就是判个三五年就能出来。对于这样的人，能有一份像样的审讯记录，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关系，破案的事，你抓紧去办，不要东想西想，有些事情，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好就行。”朱代东叮嘱道，赵金海或许也考虑到了政治方面的因素，可是这件事，如果木川公安局为了一个表面稳定的局势，却让这个扒窃团伙在木川为所欲为，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他今天在省政府向车杜炯汇报工作，其实就已经听到了这方面的传闻，省政府办公厅跟公安厅的人能电话，他透过那个电话，就能听到公安厅那边，以电话为中心的近万平方米内的声音，基本上公安厅在通话期间，对他没有任何秘密。而省政府跟公安厅的电话，此起彼伏，这件事情，省公安厅治安总队也得到了消息，并且已经有人向王利波作了汇报。 　　“是。”赵金海高声应道，曾几何时，他经常以大哥的口吻向朱代东说一些人生阅历和官场经验，可是现在，却是反了过来。 　　但是赵金海没有想太多，这件案子既然已经惊动了朱代东，那局里必须也重视起来，迅速成立专案组，市局、分局、派出所全部行动起来，统一高度、统一指挥，这次赵金海给予专案组极大的权力。 　　而赵金海每天都在研究苏山同的档案，对他的身世，如今了解得比较清楚。苏山同的父亲是个军人，母亲是位富家小姐。军人的父亲脾气暴躁，苏山同年幼时，父母就离婚了，此后父亲脾气更加暴躁，并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调皮的苏山同几乎天天挨揍。到后来，每天揍苏山同几乎成了家里的保留节目，如果一天不揍，他父亲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干似的，这或许就是苏山同日后走上这条路的原因之一。家庭环境，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对苏山同来说，一旦他有一天能离开父亲的淫威之下，他肯定会义无反顾。 　　苏山同父亲转业后，在一家军工厂任工会主席，将十三岁的苏山同送入寄宿学校。刚进校的王同山成绩优秀，是苏州市第一批少先队员。他喜爱文学，还在《少年文艺》和《中国少年报》上发表过文章。他有一个“作家”的梦想。 　　不过，在苏山同认识一位叫张慕天的同班同学后，他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张慕天曾连留四级，比苏山同大四岁。据苏山同说，张慕天是南洋华侨子弟，家族靠黑道起家，出手阔绰，对他像“哥哥”一样。他跟着张慕天溜冰、看电影、吃饭，将他视为惟一的好朋友。 　　第一次发现张慕天“阔绰”的原因，是一次吃饭，饭菜刚上桌，张慕天拉着苏山同就走。苏山同纳闷，直到看见张慕天趁人不注意，从柜台里迅速拿出一沓钱。苏山同的心直跳，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张慕天的“生财之道”。可是见到别人偷钱，他当时非常惊慌，不过在分到二十元的“巨款”后，他的惊喜远远大于恐惧。 　　“来钱容易”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张慕天成了苏山同的“入门师傅”，而“满师”考核标准只有一个——偷到张慕天的钱。仅仅两个月后，当苏山同得意地偷到张慕天的钱包时，张慕天大笑：“你满师了！”从此，“小作家”苏山同成了扒手“小苏州”。 　　上初一时，苏山同偷窃时被同桌发现，父亲将他带回家，捆绑、暴打，倔犟的苏山同没有流一滴泪，天亮时，挣脱绳子逃了出去。从此，他开始“人在江湖，四海为家”。他的钱源源不断，辗转全国，以扒窃为生。 　　一九六六年“文 革”开始，苏山同作为“地富反坏右”中的一分子，再次被送到南京小茅山劳改农场接受改造，没有罪名，没有自由，直到一九七九年。在这期间，他试图越狱，跑过四五次。其中一九六八年的那一次，几乎让他快成功了，那一次他和狱友打架，戴上了十多斤重的脚镣，可是戴上脚镣之后，他逃跑的欲望反而更加强烈，无法抑制。 　　趁看守不注意，他向农场外的小孩买了一根锯条，每天偷偷锯镣。半个月后，才锯断一只脚镣的苏山同就决定越狱，他在晚点名后的五分钟自由活动时间，借口上厕所，设法逃了出去。几分钟后，农场里所有的探照灯亮起，监狱干警漫山遍野搜寻。苏山同躲在小池塘里，逃过搜寻后，他甚至戴着沉重的脚镣横渡了上百米宽的水库。 　　第二天，他弄开脚镣，混在管道工人的队伍中走出去，结果被民兵发现，等待他的，是一副更重、更大的脚镣。苏山同的脖子上，一直到现在，还留有当年在农场被绳子捆绑的伤痕。这也是抓捕苏山同的一个重要特征，随着蹲班房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苏山同也具备了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他每到一地，总会用化名，甚至还会化妆，有的时候就算他身边的人走到他面前，都无法将他认出来。 　　现在赵金海手里苏山同的照片，是他上一次坐牢时拍的，剃着光头，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脸膛瘦削，身材也不高不矮，这样的人放在人群里，根本就不起眼。甚至赵金海每次看到苏山同的照片，都要重新记住，这个就是江南贼王苏山同。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苏山同结束了改造生活回到苏州，这时他已经三十五岁了。邻居都对他冷眼相待，只有一位年轻的女孩李湘音对他很热情，两人很快熟悉，李湘音甚至还请苏山同看电影、听音乐、逛公园。他们一起看过话剧《我肯嫁给你》，讲一个共青团书记嫁给劳教过的青工，这是美好生活的预示。 　　但厄运又来，苏山同的狱友在苏州作案后嫁祸于他，一九八十年四月二十日，苏山同在生病的老父面前，在众多邻里乡亲面前，被铐住带上了警车。苏山同记得，那天李湘音当着众人的面，握住他戴手铐的手说，“你要活下去，别多想。”苏山同无法抑制思念，结果第二天他就从监狱逃脱，回到苏州。 　　“那天下雨，我们两人打了一把伞，她怕我淋湿，把伞推到我一边，我又推到她一边，耳边是流行歌曲《三月的小雨》。以后，一下雨我都会想起这首歌。”在李湘音的劝告下，苏山同去监狱自首。不过，这段爱情还是以悲剧收尾，在家里的巨大压力下，李湘音与别人结了婚。苏山同直到释放才知道这个消息。 　　得知女友嫁人后，苏山同一天之内发狠偷了十七个钱包，甚至写信给公安局长，扬言反扒人员根本抓不住他。紧接着苏山同就开始带徒弟，据说，全国知名的就有两三百人。最多的一次，从早上七时到晚上七时，他偷了六十多个钱包。他有自己的规矩：女人的钱不偷，老人的钱不偷，按摩女的钱更不偷。用他自己的话说，偷这些钱缺德。这期间，他又进过二次监狱，每次出来，都会让他更疯狂。 　　而现在，距离他上次进监狱已经是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时间里，谁也不知道苏山同带了多少徒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偷了多少钱包。就算是现在苏山同的相貌，或许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有可能苏山同整了容也不一定，现在只要有钱，改变面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第二天，赵金海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对方自称苏山同，这让赵金海大吃一惊，要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虽然没有列入保密范畴，可是一般人想知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苏山同还是刚刚从外地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呢？可是不容赵金海多想，这个苏山同来木川，就是奔着他这个公安局长来的，从一刻起，他跟苏山同之间的对决，已经正式开启。 　　赵金海的手机是西门子最新款，有自带录音功能，他在确定对方是苏山同之后，轻轻按下了左侧的录音键，这是苏山同的最新资料，必须要保存起来。 　　“怎么样，赵局长，没想到我会亲自给你打电话吧。”苏山同笑得很得意，以他这样的身份，敢直接跟公安局长对话，恐怕在偷窃界，也算是独一份了。对于现在的苏山同来说，金钱对他的吸引力已经越来越小，他要做的，就是报复。在报复的同时，还要让当地公安部门干瞪眼，对方出动的警力越多，他就感觉越刺激，整个人也特别的兴奋。 第1368章 暗渡陈仓 　　赵金海确实没有想到苏山同敢给自己打电话，这是公然的挑衅，让他怒火中烧。可是现在，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好好跟苏山同“沟通”。 　　“你真是苏山同？”赵金海压抑着内心的诧异，淡淡的说。 　　“当然，货真价实、如假包换。”苏山同听得出赵金海的惊诧，兴奋的说道。现在他跟赵金海通话，不异于当初一天偷几十个钱包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你到木川了？”赵金海问，他清楚，苏山同跟自己的谈话，有真有假，总的来说，可能一些关键的信息，假的多真的少。他之所以打电话给自己，除了炫耀之外，恐怕还是想在同行或者徒弟面前建立自己的威信，恐怕这个时候，他身边就有几个徒弟或许下属。 　　“暂时还没有，但你放心，我会来的。听说现在木川就在到处查宾馆、酒店、招待所、租住户？赵局，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苏山同淡淡的说，他现在身边确实有几个人，都是他的得意弟子。 　　“客人来了有了自然要好酒招待，可是你们来了嘛，除了让看守所腾出房间之外，就是准备手铐了。”赵金海淡淡的说。 　　“赵局，这次来木川，目的只有一个，给手下这帮兄弟们搞点生活费，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总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一年吧？”苏山同得意的笑着说。 　　“你还真敢口出狂言，你们要去的地方我已经准备好了，市看守所，你觉得怎么样？另外我还要郑重的告诉你，只要你们胆敢在木川作案，就一定会被擒拿。”赵金海郑重其事的说。 　　“是吗？想要抓我们，就得拿出真本事。赵局，我们的要求其实也不高，只要在木川搞一百万就可以了。”苏山同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一百万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似的。 　　“一百万？”赵金海怒极而笑，一个贼王敢跟着他的面，大言不惭的说要在木川偷一百万，这让木川警方的面子何存？ 　　“这也就是十天八天的事，如果赵局肯高抬贵手，我保证绝对不多拿一分钱。”赵金海信誓旦旦的说。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赵金海沉声说道。 　　苏山同一挂电话，他马上把录音调了出来，一听，效果还不错，至少声音很清楚。他马上找来技术人员，调出自己的这份记录，并且去追踪苏山同的电话。办完这件事之后，赵金海又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既然朱代东很关注这件事，也必须随时向他汇报案子的进展。 　　“录到了苏山同的声音？”朱代东心里一喜，他也看过苏山同的资料，像苏山同这样的人，近十年没有了入狱记录，要么是他已经改头换面，以另外的身份生活着。要么就是他愈发老奸巨滑，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在十天半个月之内，完全打掉他这个团伙，显然很困难。 　　可是如果有了苏山同的声音，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的，以朱代东的耳朵，只要苏山同在木川，哪怕他藏到地底下，他也能把苏山同找出来。以朱代东的能力，搜遍木川，不过二三个小时的事。 　　“是的，等转制到录音带之后，我马上派人送一份到楚都。”赵金海说道。 　　“没必要再送到楚都了，明天我就会回来。”朱代东说道，其实楚都跟木川，不过六七十公里，他每天晚上都可以回木川睡觉。只不过严蕊灵在楚都，他才没有返回来。 　　但就在当天晚上，却出事了。不是在公交车上出事，而是岳松批发市场，每天晚上，这里人声鼎沸，有外地赶来进货的小老板，也有木川一些本地人，就算是去岳松批发市场零售，价格也比外面商场或服装城要便宜得多。 　　可是就在今天晚上，岳松批发市场有上百名群众被偷，岳和派出所里接待室里，现在人都快挤满了。据初步统计，被盗的现金就有十万元以上。这上百名受害人，百分之八十是本地的普通老百姓，他们警惕性低。而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基本上就是岳松批发市场里的商户和外地来进货的小老板。 　　外地来进货的小老板，也算是走南闯北之人，可是这次也有几十人被盗，可见那些扒手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幸好损失最大的受害人，也只不过被偷了五千多元，那些大商户和大客户，对待金钱还是很谨慎的。 　　可就算是这样，晚上的事一出，搞得岳松批发市场人心惶惶，一个晚上一百多起被盗案子，肯定不是个人能做得出来的。必须是团伙作案，而且可以肯定，这个团伙就是以苏山同为首的扒窃团伙。 　　赵金海得知消息已经是凌晨，他马上就赶到了岳松批发市场。这个时候原本是岳松批发市场最热闹的时候，但现在，人流量已经大大减少，所有的人都是紧捂着口袋，一脸的惊恐，生怕自己的财物也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 　　赵金海再到岳和派出所，看到报案室里挤满了人，很多人在痛骂小偷的同时，还指桑骂槐，说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以后来岳松批发市场，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是。 　　岳和派出所的所长史耀清看到赵金海铁青着脸站在报案室的外面，他连忙跑了出来，现在已经是深秋的天气，晚上还是很凉的。 　　“赵局，到办公室坐吧，外面太凉了。”史耀清轻声说道，晚上所里虽然也派人在批发市场执勤，可是毕竟批发市场毕竟太大，派出所总共才十几个人，加上联防队员，也不过三十多人，就算全部派到批发市场，也是无法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的。而且反扒不比一般的治安或者刑事案件，一般的民警很难发现作案者，必须要有专门的反扒人员才行。 　　“嗯。”赵金海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件事也怪不到史耀清头上，苏山同明明已经跟自己打了电话，可是自己却把注意力放到了公交车上，想着现在全民免费公交还没有正式实施，局里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可是哪想到这件事在今天晚上就发生了。严格说起来，还是自己的警惕性不够，没能及时发现苏山同的阴谋。 　　表面上苏山同今天跟赵金海通电话，是叫板，直接下战书，可是这未必就是他的一步棋。用自己的行动激怒赵金海，然后晚上突然在岳松批发市场大干一场，这简直就是打赵金海的脸。同时也是打木川公安局、甚至是木川市政府的脸。 　　“局长，董局长也来了。”史耀清接到下面的人汇报，连忙对赵金海说道。 　　“哦，让他进来吧。”赵金海淡淡的说，这次木川公安局对苏山同这个扒窃团伙不可谓不重视，负责刑侦的副局长董何翔亲自挂帅担任专案组的组长，为了一个扒窃团伙，惊动了市长、公安局长，恐怕这在全国都很罕见。 　　“赵局，看来苏山同来了一个暗渡陈仓。”董何翔接到消息之后，也马上赶了过来。但他先去岳松批发市场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刚才又听取岳和派出所的办案民警作了汇报，得知赵金海已经到了之后，这才上来汇报。 　　“是啊，何翔同志，昨天我还在向朱市长保证，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获此案，可没想到就被苏山同当头一棒。”赵金海自嘲的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首先要对方出了招之后，我们才能接招。如果对方总不出招，我们也无从下手嘛。其实从今天晚上的案件来看，还是有一定线索的。”董何翔说道，他搞了一辈子刑侦，这次让他负责一个扒窃团伙，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不情愿。如果不是这次朱代东高度重视这件案子，他可能只会挂个名，让刑侦大队的老反扒刑警去干这件事就行了。 　　虽然苏山同的扒窃团伙可能涉及上百人，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案子，让他一个堂堂副局长亲自出马，他还是觉得有些杀鸡焉用牛刀。可是今天晚上刚一出案子，赵金海就亲自赶了过来，又让他觉得，或许这件案子的背后，还有另外的玄机。 　　“哦，那行，我这个局长就不妨碍你办案了，总之一句话，这次专案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赵金海大手一挥，说。虽然他也干了十来年的警察，可是毕竟是半路出家，跟董何翔这样干了一辈子警察，而且还是刑警的老警察，是无法相比的。 　　“有局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董何翔说道，他办案子也最怕别人指手画脚，如果赵金海能全力支持他，又能给专案组最大的权限，要破这样的案子，还是有办法的。 第1369章 神出鬼没 　　董何翔整个晚上都在岳和派出所和批发市场，亲自勘查现场，对一些重要的受害者或者目击者亲自询问。虽然零星的线索很少，可是在天亮后召开的案情分析会上，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现在可以肯定，这伙人是外地的。之所以敢肯定是一伙人，因为综合目击者反映，这伙人有二十到三十人，而且还是同时离开的。据群众反映，晚上有好几辆坐满人的面包车离开。 　　这个情况很重要，扒窃团伙不但有组织，而且还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这就使得他们的活动范围大为增加。甚至有可能，他们无需在宾馆、酒店过夜，直接在车上对付一晚也是可以的。 　　得知这个消息，董何翔大感头疼，除了一些本地黑社会团伙，可能会拥有车辆之外，外地作案者很少会拥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可是这次的扒窃团伙，不但纪律严明、分工协作，而且还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这让木川警方的抓捕工作将变得异常艰难。 　　或许，现在苏山同扒窃团伙已经离开木川，就算木川警方一时之间能掌握一些他们的行踪，可是能在短时间内抓到这些人么？他们也许只有作案的时候才来木川，一旦得手，马上离开木川。 　　专案组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排查面包车，董何翔相信，这几辆面包车，应该不是扒窃团伙自行购买的，像他们这样的流窜作案，如果使用固定的交通工具，很容易留下痕迹。因此，这几辆面包车的来源，要么是包车，要么是被盗车辆。得出这样结论之后，专案组分头行动，并且木川周边的楚都、坛水派出侦查组，请求两地公安机关配合，重点就是查这几辆面包车。 　　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但他的消息并不是从木川方面得知的，赵金海怕打扰朱代东的休息，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向他汇报。可是岳松批发市场的事，早就有人捅到了省里。 　　晚上朱代东还是住在省政府宿舍区，严鹏飞的家离省政法委书记王利波和常委副省长傅应全的住所都不远，至少没有超出他的听力范围之内。对于这样一桩盗窃案，在刚刚发生没过一个小时，就有人向省里的主要领导进行了汇报，实在是居心叵测。 　　或许那些人觉得自己做得很机密，在半夜的时候给领导打电话，既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又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实在是一举两得。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或许背着自己才能听到对方真正的想法，对于岳松批发市场晚上发生的上百起盗窃案，他并不觉得如何惊讶。真正让他诧异的是，这件案子为什么会引起王利波、傅应全等人的兴趣。 　　第二天一早，严鹏飞也接到通报，木川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恶劣的盗窃案，木川的治安在全省来说，都是很好的。可是这次却被扒窃团伙盯上了，而且人家还特意说明了，是盯着木川公交的免费通行期间。这不得不让人担心，木川是否有能力，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失。 　　“代东，昨天晚上木川岳松批发市场发生的盗窃案，什么木川的治安环境这么差了？”严鹏飞早上见到朱代东的时候，问道。 　　“这是一个外地来的新扒窃团伙，团伙的头目号称是江南贼王，昨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作案。我已经跟市公安局打了招呼，全力以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犯罪分子全部擒拿归案。”朱代东郑重的说。 　　“这个最短的时间是多长？”严鹏飞问，后天就是木川全民免费公交正式实施的日子，如果木川真的要拿出决心，就必须要在后天之前打掉这个扒窃团伙。 　　“一个星期之内吧。”朱代东说道，昨天晚上在岳松批发市场被盗的财物就超过了十万元，按照这样的速度，苏山同在木川搞一百万，最多只需要十天。而如果市公安局不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打掉这个扒窃团伙，很有可能让苏山同溜之大吉。 　　“木川昨天晚上发生了扒窃案？”严蕊灵听到他们的对话，诧异的问。 　　“是的，岳松批发市场有上百人被扒，经济损失在十万以上。”朱代东淡淡的说。 　　“一百多人同时被扒，看来这伙人还不少。”严蕊灵讶道，在同一个地方，上百人都在同一个时间段被扒，这伙人可以说是职业扒手了。 　　“是的，据说这个扒窃团伙的头目是号称江南贼王的苏山同。”朱代东淡淡的说，他不管到哪里任职，对当地的治安环境都很重视。经济要发展，一定要有一个好的环境。这个环境，也包括社会治安环境。 　　“这个苏山同我听说过，江南贼王的名气很大，听说解放初期，还跟林副统帅沾上了点关系。这个人一直不在江苏、上海那边活动吗？什么时候来古南了？”严蕊灵诧异的说，曾经古南日报的副刊上，刊登过苏山同的事情。 　　“林副统帅？”严鹏飞诧异的问，苏山同最多也就是一个扒手，怎么可能当国家领导人有关联呢。 　　“这个苏山同不但偷过枪，而且还偷过当时林副统帅儿子的未来对象的照片。”严蕊灵解释道，对于苏保林的“事迹”她还有些印象，记得还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在某一份小报上看过，记得在一份小报上看过，写得非常精彩。 　　“代东，这个扒窃团伙，必须在后天之前打掉，至少也要保证，让他们不再出现在木川。”严鹏飞叮嘱道，今天一大早才六点多钟，省政府办公厅的人就向自己通报了这件事，当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政治的敏感让他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 　　他作为省政府的副省长，很少在没上班之前就接到办公厅的通报，一般像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省内发生的重大灾难或事故，要么就是严重的政治事件。现在木川一个批发市场有上百人被盗，这或许在当地算一件大事，可是对古南省来说，有必要向省里的领导通报吗？况且这样的通报，还是在上班之前，不管是谁听到这件事，都会特别重视的。 　　一个非正常时刻的电话，就已经足够提醒他们，要慎重对待这件事，这是一个优秀的领导干部所必须具备的政治触觉。 　　“好。”朱代东坚定的说，如果说原来他还只是把希望寄托在公安局身上的话，那现在他完全有理由通过自己的能力，把那个苏山同揪出来，只要对方在木川，就一定逃不过他的双耳。 　　原本朱代东计划，今天上午赶回木川，木川在后天将正式实施全民免费公交。为此，木川将举行一个非常隆重的仪式，省委副书记、省长车杜炯将会亲自去木川主持保仪式。而车杜炯对这个仪式也很重视，他不但要求省里的有关部门去木川，而且全省十几个地市，每一个地市都要派出一名主管公共交通的副市长以上级别去木川取经。 　　而朱代东在得知省里的名单之后，朱代东亲自到楚都，准备再以木川的名义，再次邀请他们去参加仪式。按照他的计划，今天上午还有三家单位要去拜访，随后就能回木川。但就在朱代东要准备先去省交通厅的时候，他接到车杜炯秘书云凌可打来的电话，云凌可通知朱代东，车省长要见他。 　　领导接见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朱代东马上让杜树军掉头去省政府。而此时，伍成科也接到赵金海打来的电话，赵金海准备向朱代东汇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金海同志，昨天晚上岳松批发市场的扒窃案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传得很快啊，现在我要去见车省长，可能也跟这件事有关。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朱代东问，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扒窃团伙，竟然会引起省里主要领导的关注。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有人想借题发挥，可是一伙蟊贼能在木川掀起什么风浪？如果换在其他城市，恐怕像苏山同这样的犯罪团伙，也不过能惊动公安分局的反扒大队而已。木川现在不但由市局牵头成立了专案组，而且还调集了全市的警力，可以说木川现在就像一个水桶似的。 　　但是这次的苏山同也是有备而来，他一开始就很嚣张的给赵金海打了电话，现在又杀了公安局一个措手不及。当公安局把主要力量放在公交线路上的时候，他们却在批发市场干了一票。 　　“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线索，我想等你回来，马上就向市里汇报。”赵金海说道。 　　“不必了，要人要钱，你直接向友军市长汇报就是，至于市里的要求，只有一条，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掉这个扒窃团伙，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木川兴风作浪。”朱代东坚定的说。 第1370章 面临的危机 　　赵金海听到朱代东语气中的急切，心里一愣，再加上刚才朱代东说到，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扒窃案，影响很大。 　　“朱市长，你所说的这个最短的时间，有具体的期限吗？”赵金海试着问了一句，对于他来说，自然不会怠慢这件案子，可是朱代东在省里，是不是又听到最新的消息，就不得而知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跟政治挂下钩，哪怕是表面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比如说苏山同，也有可能，只不过其中的关系，不为一般人所知罢了。 　　“最好是能在后天八点之前。”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知道赵金海对待这件案子的态度，这个时候的赵金海绝对是已经尽了力的，响鼓不用重槌，他就算给赵金海再大的压力，也是没有用的。搞不好，还会让赵金海压力太大，反而会误了事。 　　“好，我们一定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拿下苏山同。”赵金海坚定的说，朱代东的声音低沉，可是分量却很重。 　　“这伙扒手分工协作、油奸巨滑，特别是那个苏山同，我感觉他给你打电话，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你要注意分析。”朱代东叮嘱道，虽然他还没有接到赵金海与苏山同通话的录音机，可是刚才，他已经听到那盘录音机了。在他与赵金海通话的时候，木川公安局技术科正在播放那段录音机。 　　虽说木川市公安局技术科与赵金海的办公室隔着一栋楼，可是对朱代东来说，这样的距离根本就不成问题。朱代东为了完整的把那段对话听完，这才跟赵金海多聊了几句。现在，只要苏山同敢出现在以朱代东为中心的一平方公里范围内，就完全逃不出朱代东的双耳。同时如果有谁在靠近苏山同二三百米范围内打电话，碰巧那个电话又距离朱代东没有超过四五百米，那苏山同的声音，同样也逃不过朱代东的双耳。 　　“是，我们已经派出最有经验的刑侦技术人员，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向省厅或者部里请求支援。”赵金海说道。 　　“不行，这件案子必须由木川公安局独立完成。”朱代东突然想到今天凌晨王利波接到的那个电话，恐怕现在省公安厅正巴不得木川公安局求助呢。 　　“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赵金海虽然不明白朱代东的意思，可是既然朱代东这么郑重其事的要求，他肯定不会再让省厅插手这件案子。同时在局里，也要再次给其他人敲一敲边鼓，昨天晚上岳松批发市场发生的案子，已经是半夜，可是省里的消息却比市领导得到的还要早，这说明什么？ 　　到省政府之后，车杜炯马上接见了朱代东，他是今天一早接到的消息，云凌可来接他的时候，在车上向他汇报了昨天晚上发生在木川的扒窃案。这件案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每天古南省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案子，比扒窃案重要的案子多不胜数。可是因为发生这起案子的时间和地点，比较敏感，而且木川方面在案发后，就有人直接向省里的有关领导作了详细的汇报，使得这件案子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代东同志，木川以前的治安整顿搞得轰轰烈烈，省里的报纸还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来形容过木川的治安环境。可是现在看来，木川面临的形势很严峻。”车杜炯神情疑重的说。他这次没有给予朱代东到会客区谈话的待遇，朱代东进来之后，他也只是坐在办公椅上点了点头，让朱代东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是的，但整体来说，我们木川的治安环境还是比较好的。这次的事情，是一次意外事件，我们木川有信心、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扒窃团伙一锅端掉。”朱代东坚定的说。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要把信心落到实处，就没那么容易了。你说木川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端掉这个扒窃团伙，那么我问你，这个最短的时间，具体是多少？”车杜炯说道，等会省政府就会有一个常务会议，在会上，肯定会有人说起木川的这件事。如果朱代东现在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他在会上，也会很被动。 　　朱代东在木川搞的这一系列工程，很多在别的地方看来，都是离经叛道的。比如说全民免费公交，原本作为公共交通，地方财政每年都会有拨款。这已经就是很多地方沉重的负担，可是现在木川倒好，一口气让财政负担到底。这是不是又回到了吃大锅饭的年代？如今可是市场经济，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到经济利益。像木川这样子，又是全民免费公交，现在还对低保户的医疗和子女教育全部免费，同时又在木川市范围内，实行教师工资补贴。以及现在正在修建的楚川公路，和正准备动工的一百五十所医院，这都需要投入大把的资金。 　　木川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让其他地方有了一些意见。虽说木川打着实验田的旗号，但是别的地方担心，一旦木川的这些政策执行得好，岂不是他们也要跟着来？要知道木川为了这些项目，城市发展，基本上已经停滞不前。为了这样的工程，而影响到他们最为关心的城市建设，这是其他地方政府所不能容忍的。 　　“从现在开始算，四十八个小时之内。”朱代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坚定的说。 　　“四十八小时？好的，我希望后天到木川之后，能听到你们的捷报。”车杜炯对朱代东态度很满意，朱代东现在的态度就是保证，如果到时四十八小时之内，没有拿下这个扒窃团伙，那朱代东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批评，甚至是处分。 　　“代东，现在很多人都想看木川的笑话，他们认为你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甚至有的人还建议调整你的工作，我希望你能清醒的明白，这一次事情的复杂性。不要小看一个扒窃团伙，或许他就能影响到木川的发展。”车杜炯说道，因为木川将要实行全民免费公交，这段时间来自全国的各种媒体开始云集木川，在这个时候，木川如果有一个扒窃团伙在疯狂作案，不要说是木川脸上无光，恐怕就是省里也会很被动。 　　可以这么说，如果在后天之后，还让这个扒窃团伙在木川继续作案，并且被外地的媒体，特别是全国性的媒体知晓的话，将会引发木川的一场政治地震。这绝对不是开玩笑，他已经听到有些人在建议，要调整朱代东的工作。以他现在的年龄，还并不适合担任一个地级市的正职市长。或许让他跟孙剑佛一样，去一个省直机关担任正厅副职，才是最恰当的调整。 　　朱代东听了车杜炯的话，心里也是一凛，他听得出来，车杜炯的话发自内心，这可不是要给自己压力，而是确确实实有人这么认为。甚至这个有人，也有可能是车杜炯。或许一个扒窃团伙，对于一座城市来说，并不算什么顽疾，但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再碰到自己这个特定的人物，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化学反应，爆发出核聚变的威力。 　　原本朱代东上午还要去拜访几个单位的领导，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兴致。在回去的路上，他给那几个领导打了个电话，借口说自己太忙，原本已经到了楚都，可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去，请他们谅解。对于木川发生的这件事，或许木川很多单位还不清楚，可是省里的一些重要单位和部门，都已经知晓。别人也清楚朱代东目前的状况，对于他没能亲自上门邀请，也表示理解。 　　还没进木川，朱代东接到了周保宁打来的电话，周保宁并没有告诉他什么，只是通知他去市委大院，两个见个面。虽然周保宁没有明说，可是朱代东也清楚，恐怕说的还是扒窃团伙的事。 　　“代东同志，对于昨天晚上发生在岳松批发市场的扒窃案件，你有什么看法？”周保宁见到朱代东之后，直截了当的问。对于市政府的事情，他现在能不管就不管。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的身体确实发生了问题，如果不是每天服用朱代东炮制的原浆保健酒，恐怕他早就要进医院了。但就算如此，他也感觉，自己不能全天侯保证精力充沛，因此，现在他对待工作，只抓重点，充分放权。 　　“这没什么说的，市公安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刚才我也向车省长作了保证，后天八点之前，必须打掉这个扒窃团伙。”朱代东坚定的说道，这件事事情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车杜炯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话语里的意思很明确，这次扒窃团伙的事情，如果朱代东没有处理好，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他这个代理市长的位子。 第1371章 后天八点之前 　　听到朱代东已经向车杜炯作了保证，周保宁的眉头顿时紧紧蹙在了一起，他工作的时间比朱代东的年龄还要长。在古南省的人脉，自然也不是朱代东所能比拟的。昨天晚上案件发生的时候，当时可能有些人觉得这件事还不值得让他这个市委书记关注，也就没有通知他。可是今天早上，无论是省里还是市里，向他说明这件事的电话已经打了好几个了。 　　周保宁也向政法委书记马志旺问明了案情，表面上看，这个扒窃团伙来木川作案，只是想捞一票就走，顺便还打响了下自己的知名度。可是他们选择的时间不对，从今天开始，就已经有全国的媒体记者进入木川，这些人在没有太多的新闻素材之余，肯定会对木川这座城市感兴趣。 　　而现在一个扒窃团伙正在跟公安局叫板的事，肯定瞒不过他们，甚至今天晚上的电视新闻，就会报道这件事。一旦公安局没有及时打掉这个扒窃团伙，对木川的声誉和形象，将会有多么大的打击？原本市里到处邀请各路媒体记者来采访，但现在却发现，很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况且后天省里的领导就要莅临木川，如果有记者不合时宜的问起扒窃团伙的事情，而到时木川又没能及时打掉这个扒窃团伙的话，省里的领导肯定会尴尬。而如果让他们尴尬的话，他们就会让木川的干部难受。 　　“后天八点之前打掉这个扒窃团伙？代东，你有把握吗？”周保宁皱着眉头，问。 　　“说实话，没有，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哪怕就是把木川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秋人揪出来。这次不但是为了我们木川的荣誉而战，更是为了让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失。”朱代东坚定的说，是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在后天八点之前没有打掉这个扒窃团伙，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有一点他能肯定，以后如果自己还想干点什么事，恐怕会面临着巨大的阻力。 　　“我刚才也问了志旺同志的意见，他可没有你这么乐观。”周保宁说，所谓的志旺同志，就是木川政法委书记马志旺，因为赵金海是朱代东从雨花县直接调来到缘故，对于公安局的事情，马志旺插手的比较少。而赵金海有什么事情，更喜欢向市政府的领导汇报，这使得马志旺无形之中，手里的权力被削弱了许多。 　　“压力就是动力，保宁书记，我想这次不但要发挥公安局的优势，同时也要发动干部群众，在市委的领导下，发动一场全市反扒、反盗的战役。”朱代东说道，仅靠公安局的力量，哪怕就是把全市所有的公安、武警、消防甚至是军队全部调出来，也未必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但是如果发动广大人民群众，那就能把犯罪分子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让他们无所盾形，只要他们敢于犯案，随时都有可能被抓。 　　“这个想法很好。”周保宁眼睛一亮，说。木川的群众对于政府机关的工作，还是比较配合的。特别是朱代东今年搞的几个项目，比如说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审计，教师工资补贴，都让人民群众看到了市政府的决心。现在全市即将实行全民免费公交，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扒窃团伙想来作案，木川的干部群众能答应吗？而且跟扒手作对，危险性也不大。 　　只要把这个政策解释清楚，就一定能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一般来说，扒手作案，他只能瞒过当事人，而周边的人绝大部分情况都能发现，可是让人遗憾的是，中国人经常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让这些人屡屡得手。 　　市里的动作很快，周保宁跟朱代东已经统一了意见，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从市、区、街道到各个单位、机关、厂矿企业，在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传达市委最新的精神。同时也向所有人说明了，打掉这个扒窃团伙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而朱代东在开过常委会之后，就听取了赵金海的汇报，他也再一次听了赵金海跟苏山同的对话。赵金海要放磁带，但是朱代东想听他手机里录下来的声音。从手机里把声音转到录音带上，肯定会有一些声音会失真或者丢失，这些细微的差别，对一般人来说，或许没有用，可是有的时候，却能让朱代东知道更多的信息。 　　跟他早上在楚都听到的一样，苏山同的声音已经牢牢印在他脑海里。同时，在苏山同的身边，确实还有几个人，这些人跟苏山同肯定也有一定的关系，虽然他们的声音就算是用仪器也很难分辨出来，可是朱代东这次听到原版的声音，他能清晰的听到，苏山同身边三米范围内，至少有四个人，而且有二个还是女的。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奇怪，可是朱代东的脑海里确实是得出这样的结论。而且以朱代东这么多年的经验，他的结论还从来没有错过。 　　“我已经在车省长面前夸下海口，后天八点之前要把这个扒窃团伙打掉，市委、市政府也将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具体的内容你应该也知道了，只要他们敢在木川再次作案，肯定不会再像昨天晚上这么顺利。”朱代东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也给市里敲响了警钟。 　　从客观事实上来说，木川现在治安环境确实很好，像这种扒窃的案子，现在已经很少发生。就算有，也是一些人一时兴起的贪念，才犯下错误。像这种职业和专业性的扒窃现象，在木川可以说已经绝迹。但是这次不但突然冒出几十个经济丰富、技术高超的扒窃高手，而且他们在短时间内做的案子之多，都超乎想像。 　　“后天八点？代东，破案可不是搞生产，通过增加人手，就能解决的。有的时候，这也要看运气。当然，全市的干部群众都发动了起来，这对于我们破案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可是一定要在后天八点之前破案，我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赵金海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很多人对木川有意见，其实也包括对我有想法。只不过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和机会，现在，苏山同的到来，给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一旦让苏山同的人，在后天八点之后再次作案，事情的后果，恐怕我都无法承担。”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之所以会告诉赵金海这件事来龙去脉，就是不想用严厉的语言去要求他，而是把事实摆到桌面上，让赵金海清楚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放心，哪怕就是全市所有的公安干警不眠不休，也一定要在后天八点之前，把苏山同这伙人揪出来。”赵金海坚定的说，他知道朱代东肯定也是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以前只觉得朱代东很风光，当着市长，威风凛凛，可是这其中有很多事情，是自己无法想像的。 　　“好，那就看你们的了。苏山同这伙人，现在有没有在木川落脚，你们有确切的消息吗？”朱代东问，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到时候恐怕也得像一台移动声纳雷达似的，亲自开着车子，满大街的去找这个苏山同。 　　“还没有，但据我们分析，苏山同很有可能会住在木川，只不过他是住在宾馆酒店里，还是亲戚朋友家中，很难判断。至于他的同伙，很有可能在楚都或者坛水落脚，也有可能是下面的县市。这伙人跟一般的盗窃犯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交通工具，作完案后，可以迅速转移，这大大增加了围捕他们的困难。”赵金海说道，虽然现在对全市进出城的交通要道都设了卡，重点就是排查面包车，可是以苏山同的狡猾，他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恐怕那些面包车用过一次之后，就会被他丢弃。 　　“苏山同如此猖狂，确实有可能在木川，甚至就在你眼皮底下未可知。灯下黑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当公安人员满城市的在找苏山同的时候，他却就在你公安局里，或者在你们的局下属的某家企业里，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朱代东警告道，灯下黑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可是一旦有人做出这样的事，很少有人能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赵金海一愣，他马上紧张的说：“我马上回去重新布置。”看来他还真的有遗漏的地方。 　　“对于这样狡猾的犯罪分子，我们一定要考虑得非常周到，不能给他们以可乘之机。”朱代东叮嘱道。 　　“是的，这是我的疏忽，以后一定向市里检讨。”赵金海说道，现在对于抓捕扒窃团伙，都是由专案组发布命令，就连他这个局长，有的时候也要听候董何翔的调遣。但是每天上下班，董何翔都会向他汇报案子的进度，他清楚，专案组在这方面，确实存在漏洞。 第1372章 苏山同？ 　　罗莎刚登上去木川火车的时候，她就想给朱代东打电话，可是想着在电话里跟朱代东也说了几句话，就想着到了木川再联系他。作为古南日报的记者，现在的罗莎已经算是报社的知名记者，她的观点独特、新颖，身上又有一股永远不服输的劲，加上原来朱代东帮她搞的那些关系，使得罗莎在古南日报如鱼得水。 　　一到木川市政府办公室安排的迎宾馆，她就直接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作为本省的媒体，这次木川搞全民免费公交，社里要求她，一定要写几篇高质量的文章。报社的人也知道她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学，派她木川，恐怕是最适宜的人选了。 　　罗莎到木川，除了可以及时拿到第一手官方资料之外，还能经常近距离的接触朱代东，而且以她的性格，还会深入群众当中，拿到最真实的资料。 　　“朱市长，今天能在万忙之中出一丁点时间，召见一下小女子么？”罗莎打趣道。 　　“到木川了？”朱代东说，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就会云集木川，大部分的记者，都会安排在南湖宾馆和迎宾馆，这两个地方既是机关的定点招待单位，也是为了便于就近采访。后天的仪式，省里很多重要的领导会来木川，市里给他们安排的休息地点，就在南京或者迎宾馆。 　　“刚到，但是心情不好，你得好好来安慰我才行。”罗莎嗔恼的说，她这次来木川，一开始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对刀子来说，这趟任务很轻松。她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而且因为她是女生，可以向朱代东提一些无理的要求，比如让他提前透露一些内幕消息给自己。可是她刚才出木川火车站的时候，却差点被盗，要不是她很敏感，恐怕现在背包里的东西已经被偷了。但就算如此，她的背包也被割了一个三角形的口子。 　　“怎么？还有谁敢欺负我们的罗大记？”朱代东佯装诧异的说，罗莎现在是无冕之王，任何一名官员都不会想着要得罪她，在中国，连官员都不想得罪的人，还能受什么委屈么？ 　　“我在报社的时候听说，你在车省长面前夸下海口，要在后天八点之前，打掉木川的扒窃团伙，我看这次你可能会悬。”罗莎说道。说起这件事，她还一肚子气，木川的治安情况，以前古南日报也是报道过的，在她的印象中，木川的治安还是比较不错的。可是没想到，这次自己一到木川，马上就中招。 　　“是吗？”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并不是惊讶罗莎在木川遇到了什么事，而是自己向车杜炯保证打掉扒窃团伙这件事，罗莎居然也知道了。 　　“刚才下火车的时候，我的包被划了个大口子，要不是本姑娘还算机警，恐怕只能走路来迎宾馆了。”罗莎对朱代东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没丢东西吧？”朱代东关心的问，突然，他的耳朵一动，他通过罗莎那边的话筒，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有，但包被划破了，这件事你这个木川市长可得负责。”罗莎说道。 　　“赔你的包没有问题，这样吧，我等会就过来，晚上陪你去买包。”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已经确定了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谁的，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再跟罗莎聊下去的兴趣。 　　“这可是你说的？你再说一遍，我得把这句话录下来，作为最有力的证据。”罗莎惊喜的说，自从认识朱代东之后，还从来没有跟他逛过街呢。 　　朱代东马上给赵金海打电话，他显得很急迫，因为刚才他从罗莎那边的话筒中，听到了苏山同的声音。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苏山同怎么可能住在迎宾馆呢。 　　“金海局长，苏山同的行踪，有线索了吗？”朱代东问。 　　“还没有确定其行踪，我们查过他打过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肯定在木川。只不过现在这个电话号码已经打不通了。”赵金海说道，距离他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不过三个多小时，朱代东再次给自己打电话，这未免也逼得太紧了吧。 　　“那就好，你现在马上带几名侦查人员去迎宾馆，我在那里等你。”朱代东说道，他对迎宾馆的情况很熟悉，刚才他已经基本上确定了苏山同的位置。如果那真的苏山同的话，肯定逃不出朱代东的手心了。 　　“苏山同在迎宾馆？”赵金海大吃一惊，迎宾馆的安保工作，是由武警负责的，朱代东今天才提醒他，不要留下任何漏洞，他回到局里，马上就跟董何翔打了招呼，可是对于南湖宾馆和迎宾馆，一直没有列入专案组的重点调查范围。那里是机关招待所，像苏山同这样的扒窃团伙头子，他怎么敢住到那样的地方去呢。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据说有一个人比较可疑。记住，去迎宾馆的时候，一律不得穿警服。”朱代东说道。 　　“是。”赵金海说，他马上派出最精干的刑侦人员去迎宾馆，既然有了方向，想要找到目标，就容易多了。 　　虽然赵金海不知道朱代东的消息来源，可是他相信朱代东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告诉自己。等朱代东到迎宾馆之后，市局的刑警已经查出了眉目。 　　“报告朱市长，我们已经取得重大进展。”赵金海看到朱代东走进来，连忙迎了上去，一脸欣喜的说。 　　“哦，能确定吗？”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刚才还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牢牢的“锁”住了苏山同，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苏山同，但绝对是给赵金海打电话叫板的那个人。 　　“为了不惊动对方，我们只是暗查，现在已经确定了三个嫌疑人。”赵金海说道，这已经是目前专案组取得的最大进展了。 　　“238号房间的人是不是嫌疑犯之一？”朱代东随口问道，他刚才在电话里，还不太好确定苏山同的距离，可是现在一走进迎宾馆，凭着对宾馆的熟悉程序，他马上就能判断，现在“苏山同”就在238房间。 　　“238房间？”赵金海惊愕的说，刚才摸上来的情况，跟这个238房间里的客人，一点边都沾不上。 　　“查查这个人吧，我晚上就住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朱代东淡淡的说，他也顾不上赵金海的惊愕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赵金海也不可能来追问自己情报的来源，而且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可以找一大把的理由。 　　“是。”赵金海轻声说，他马上调整部署，首先调查238房间的人。可是侦查员反馈回来的情况，却让他很迷惑，迎宾馆的服务员对于这个238房间的客人，印象并不深，当侦查员让服务员看十年前苏山同的照片时，好几名服务都很笃定的说，238房间的人，跟照片上完全不是一个人。 　　虽然摸上来的情况，对238房间的客人很有利，但是赵金海还是没有轻易放弃。朱代东刚才说的也很笃定，恐怕这个人就算不是苏山同，也会跟扒窃团伙有关系。他马上让人在238的隔壁和对面开房，不管这个人有没有问题，都要严密监视。这样做的目的，不但是对案子负责，同时也是对朱代东负责。 　　可是董何翔对于赵金海的安排却有不同意见，他才是专案组的组长，可现在赵金海却突然插手专案组的事。虽说赵金海才是局长，但在侦办这个扒窃团伙案上，自己才有最终的发言权。现在专案组的人手非常紧张，赵金海一个电话就叫走了六个人，这样子搞，他还怎么独立办案嘛。 　　但董何翔得知这个情况是从朱代东那里传过来的之后，他马上沉默了，朱代东轻易不会干预办案。从专案组成立，朱代东也只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市里。如果赵金海不解决，市政府可以当他坚强的后盾。而且朱代东跟赵金海的关系，不要说整个公安局，恐怕全木川市，不知道的人都很少。 　　董何翔也亲自赶到了迎宾馆，他跟赵金海碰了面之后，他同样也对朱代东提供的这个情况很疑惑，“赵局，你看是不是向朱市长汇报一下？” 　　“朱市长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向他汇报。”赵金海淡淡的说。 　　“那行，先把基本情况摸清楚再说。”董何翔说道，只要人在迎宾馆，就不怕有什么闪失。 　　迎宾馆对于住客的登记，还是很正规的，除了需要登记工作单位，还要登记身份证号码。238房间的这个叫赵峰的郑州人，可是联系到当地公安机关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赵峰正好端端的待在郑州。据郑州警方介绍，赵峰的身份证在三个月前被盗。而郑州警方，也很快把赵峰的身份证复印件传了一份过来。 　　通过技术手段，专案组又得到在迎宾馆这个“赵峰”的照片，赵金海这段时间看的最多的，就是苏山同的材料，可是他拿到照片之后，也觉得这个人不像是苏山同。 第1373章 神队、鬼队？ 　　听到敲门声，罗莎知道肯定是朱代东来了，开门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对于朱代东能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她一点也没有觉是奇怪。但是罗莎恐怕想不到，朱代东能直接到他房间来，根本就没有问过别人，只是听着罗莎的声音，自然而然的走了过来。 　　“欢迎朱市长莅临指导工作。”罗莎做了个请的动作，巧笑倩兮的说。 　　“你就贫吧。这就是你被划开的包？”朱代东看到桌上摆着一个把划了两刀的背包，缺口像个三角形，只不过最下面的那条线没有划，但这样并不影响从包里拿出大件物品，比如说小包、照相机等。 　　“是啊，你说这些小偷也真是太过猖獗了吧？”罗莎抱怨道，她经常需要出去采访，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小偷，可是她自认为自己的警觉性还可以，就算有小偷想对自己动用，也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可是这次直到小偷把自己的包割开，她才反应过来。虽然东西没丢，可是一个好好的包，却没办法再用了。 　　“看来还挺专业。”朱代东笑了笑，这样割两刀，比划个十字要有效得多。想到这里，朱代东心里突然一动，这不会又是苏山同那伙人吧？要知道木川火车站并不属于木川市管辖，而且那里的治安，也是由车站派出所负责。 　　“何止专业，而且还有团伙，都说你们木川的治安很好，我看这里面的水份可不是一般的大。”罗莎气恼道，如果不是朱代东在木川，她恐怕早就写了一篇稿子送到报社，明天早上就能见报了。 　　“团伙？莎姐，你等一下，我去见个人。”朱代东急忙说道，这件事要告诉赵金海，让他跟车站派出所联系好，恐怕苏山同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木川火车站。 　　“是不是查扒窃团伙的事？我也一起去，正好今天没事。”罗莎拿起采访本和相机，就准备跟着朱代东一起出去。 　　“现在正在侦查阶段，不适合让记者参与。”朱代东说，虽然罗莎是他大学同学，可是她又是一位很敬业的记者，难免会因为拿到独家新闻，而在报纸上透露案情。 　　“我只看不问，这总行吧？到时案子破了之后，请木川方面审核之后再发表，这总行了吧？而且今天我也是受害人，有权力知道这件事的处理过程。”罗莎说道，她的目光里透着坚毅，现在木川的这个扒窃团伙已经惊动了省里的主要领导，木川更是如临大敌，这可是绝佳的新闻线索，她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如果我说不行，你会不去么？”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当然不行。”罗莎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其实也听过朱代东不少传闻，说他在木川的威信很高，在干部群众心目中有崇高的威望。可是每次自己见到他，都能让他成为自己盘中的一道菜。 　　“好吧，我让他直接到你这里就是。”朱代东拿出手机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罗莎的房间号，让他马上过来。 　　此时市公安局才刚刚联系上郑州赵峰当地公安机关，只知道赵峰人在郑州，迎宾馆里的这个赵峰是李鬼。至于“赵峰”的照片，此时还没有找到机会去拍。 　　“赵局长，这位是古南日报的记者罗莎同志，她是刚坐火车来木川的，可是一下火车，背包就被人划看。你觉得这手法，跟昨天晚上岳松批发市场那些人手法是一样的吗？”朱代东指着罗莎的背包，问。 　　“有些像，但还要经过比对，朱市长、罗记者，这个包我能不能拿走？”赵金海问，他没想到朱代东会孤身一人来到罗莎的房间，这个罗莎看上去年轻、漂亮，身上有一股非常迷人的魅力。他暗想，朱代东可千万别在作风问题上出事才好。 　　“可以，但是朱市长，这包可是在你们木川被割的，你什么时候赔我一个？”罗莎直截了当的问。 　　“不是说好了，晚上陪你去买吗？赵局长，我跟罗莎是大学同班同学。罗莎，这位赵局长是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在雨花县就认识的。赵局长一直以来，都是在给我保驾护航。”朱代东看到赵金海露出惊诧的目光，连忙解释道。 　　“赵局长，确实我是见过你的，大前年的时候，我去雨花县采访过，当时我们应该是见过一面的。”罗莎听朱代东介绍，马上就想起了赵金海。她曾经写一篇以朱代东为原型的小说：脚踏实地。对于雨花县的干部，特别是跟朱代东有过接触的干部，她都采访过。 　　“哦，记起来了，罗记者比大前年更加光彩照人，我还以为你是她妹妹呢。”赵金海笑呵呵的说。 　　“赵局长太会说话了，对了，这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罗莎问，职业的敏感让她觉得赵金海出现在这里并不寻常，朱代东给他打了电话之后，没两分钟，他就来了，如果不是原来赵金海就在迎宾馆的话，根本就做不到。 　　“是的。”赵金海见朱代东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就应了一句。 　　“赵局长，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案情，我保证在你们案子破了之后再发表，如果这案子没破，所有的资料全部会销毁。”罗莎说道。 　　“现在赵局长很忙，哪有时间给你介绍案情。赵局长，你马上把这个包拿去比对，这是罗莎在木川火车站被割破的，如果确认是苏山同一伙人所为，那或许他们已经在火车站再次作案。”朱代东说道，像苏山同这样东打一枪西放一炮的行事方法，最令人头疼。而且木川火车站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属于木川市政府管辖。要查火车站扒窃的案子，应该跟车站派出所沟通，否则就是把手伸进别人的地盘了。 　　或许苏山同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就算木川公安局觉察到了这一点，可能也晚了。就在朱代东准备去重新部署的时候，他的手机上又有了一个新的来电。“可能又是那个苏山同打来的。”赵金海轻声说了一句，就按下了接听键。 　　虽说现在办手机卡都要身份证，可是这些东西对这些扒窃大王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他们每天都要接触大量的钱包，而钱包里除了钱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身份证。如果说苏山同这些年一直没收手，他身上有上万张真实身份证都是有可能的。 　　“赵局，实在不好意思，我又得手了。”苏山同得意洋洋的说道。 　　“是吗？”赵金海眉头紧皱，淡淡的说。 　　“昨天晚上鬼队在批发市场干了一票，结果没什么大鱼，今天神队在火车站出手了，刚才初步统计了，小二十万吧。再这样下去，不用十天半个月，一个星期之后，我就得走了啊。唉，想想真是无奈，还想着什么时候请赵局喝顿酒呢。”苏山同得意的说。 　　“鬼队、神队？”赵金海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分工协作，不但有了自己的组织，而且每一个成员，可能都有自己的分工。 　　“没错，赵局，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我取的，取神出鬼没的意思。”苏山同得意的说道。 　　“你不要这么嚣张，我警告你，很快我们就能抓着你的尾巴。到时不管你神出鬼没也好，我会让你鬼哭狼嚎。”赵金海坚定的说，他现在是哭笑不得，苏山同竟然敢再次给他打电话，而且还告诉了他自己的组织，神队和鬼队。看来这个扒窃团伙确实不小，没有一百人，至少也有五十人以上。 　　“赵局，我这个人是被打大的，不是吓大的。听说为了我们这些兄弟的事，木川的市长还向省长立了军令状？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嘛，要不请你转告那个市长，明天准备七十万，我们马上就离开木川，以后绝对不再回来，你看怎么样？”苏山同笑吟吟的说。 　　朱代东在旁边气得肺都快炸了，这么些年来，他被上级领导调侃过，也被同事朋友调侃过，甚至也被普通老百姓调侃过，可就是没有被犯罪分子调侃过。他本想拿过苏山同的手机，当面说破苏山同的身份，因为他现在能清楚的听到苏山同的声音，此时他正在238的房间内，拿着一个新装上手机卡的电话在跟赵金海通话。 　　但是转眼想了想，朱代东还是忍住了。现在苏山同的隔壁和对面都住了侦查人员，甚至他隔壁房间的侦查人员还对他采取了技术手段，虽说不能完全看到苏山同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可是听到他房间里的声音还是做得到的。相信打完这个电话之后，赵金海就能得到准确的消息，以确定跟他打电话的那个人就住在238房间。 　　“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走着瞧。”赵金海淡淡的说，他现在并不知道238房间里的人就是跟自己通话的人，他只是觉得，这个苏山同太过老奸巨滑，气焰也实在是嚣张。 第1374章 花名册 　　苏山同挂断电话之后，马上就把手机关机，把电池取出来，抽出手机卡片，折断之后，随后就扔出了窗外。随即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新的手机卡装入手机，把电池上回去之后，却没有开机。 　　这个手机是他特意为赵金海准备的，每打过一次电话，手机卡马上就会丢弃，下一次启用新的手机卡。而现在这张卡，应该是自己要离开木川之后，才会再给赵金海打个电话告别。如果有可能，以后他会有合适的时候，单独一个人回木川，到时再找机会跟赵金海吃顿饭，那才能算是圆满的结局。 　　他这次来木川，是以一个投资商的名义来的，甚至他还到木川招商局去报了个到，在招商局的安排下，他得以住进迎宾馆。住在迎宾馆里，他特别的踏实，这里门口有武警执勤站岗，他住的地方，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就算是公安局，恐怕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自己敢住到这里来。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警察也最容易忽视自己身边的情况。他很得意自己这样的安排，现在木川的警察满大街都是，全力以赴的查他的人。可是到目前为止，每次“做事”之前，都只在木川待上几个小时，得手之后迅速远遁，根本就不给木川警方任何机会。昨天晚上在岳松批发市场是如此，今天在木川火车站也是如此。 　　而且最让他得意的是，就算木川警方知道他的人今天要火车站“做事”，也只能望洋兴叹。等到木川警方反应过来，他的人已经把活干完了。 　　但是苏山同千算万算，他也不可能算到，木川会有个朱代东。以朱代东的听力，就算今天没有发现他，明天省里的有关同志下来，他肯定也会来迎宾馆的。到时候，苏山同也是无所遁形。 　　自以为把赵金海再次气得发疯的苏山同，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准备出去。他要去接收自己的胜利果实，也就是所有战利品的一半。这次他带到木川来的人，几乎全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跟着他干，用集团军的形式，席卷而来，每次都能收获颇丰。这次之所以到木川这么高调，主要是因为他得在南方打响知名度。 　　木川这个地方原来搞过一次大的治安整顿，在“道”上得到的消息，木川的活不好干。可是他偏偏要在木川干一场的大的，而且还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木川的警察甩上一个响亮的耳光。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迅速的在南方建立自己的威信，以后再到广东、香港那边去干大活的时候，才不会被人使绊子。 　　而苏山同也没有想到，他的木川之行，竟然惊动了古南省的主要领导，现在木川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有可能“掉脚”。平心而论，木川现在这样的气氛，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了，他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暂避风头。 　　但是危险与利益往往都是并存的，顶风作案所要取得的回报，比平常更丰厚。而且他下次准备让神队、鬼队一起出去，在三天之内捞足一百万，然后马上南下，以后再在适当的机会再来木川搞一次，那样才能真正的让他的声望达到最顶峰。 　　也就是苏山同走出门的时候，他就被拍了照片，然后照片以最快的速度洗了出来，放到了赵金海的案头。随后，236房间的侦查员向他汇报，238房间的人刚才打了一个电话，听对方的口气，好像是跟赵金海在说话。 　　听到这样的汇报，赵金海对朱代东不再有任何怀疑，不管他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绝对是准确无误的。对赵金海来说，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他马上拿着照片，再次向朱代东汇报，而此时的朱代东，也还在罗莎的房间里，正在接受着罗莎对他的专访。 　　“朱市长，这是238房间里客人的照片，据我们的侦查员报告，他就是跟我通话的人，可是这跟我从江苏那得得到的照片比对，差距很大。”赵金海又拿出一张标准照，上面的苏山同精瘦，目光犀利，可是这个“苏山同”身体已经发福，而且脸上随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眼睛眯缝得都快看不到眼球了。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的？”朱代东拿起那张标准照，问。 　　“十年前，这十年，苏山同也不知道是已经收山还是从没失过手，一直以来都没有他的犯罪记录。”赵金海说道。 　　“看他在木川的行为，你觉得他会收手么？而且看他这副身板，恐怕这几年也确实在享福。至于相貌，罗莎，你觉得这两张照片会是同一个人吗？”朱代东把照片递给罗莎，问。 　　“不管苏山同怎么变，他的眼睛、牙齿是变不了的，只要从这两方面查，一定能查出来。”罗莎笃定的说，她虽说是记者，可是对于摄像只能说是一般的专业水平，两者的眼睛一个明亮，一个眼睛眯成一条缝，如果没有专业的技术鉴定，也很难分辨出来。 　　“不管他是不是苏山同，只有掌握了这个人，肯定就能取得重大进展。方向已经给你们指出来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能力和水平。”朱代东缓缓的说。 　　“这么说扒窃团伙真的取得了重大进展？”罗莎拿出相机，翻拍了这两张照片，她没想到自己刚来木川，木川公安局就对扒窃团伙取得了重大进展，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扒窃团伙的头目，只要掌握了这个人，那其他那些喽啰，自然就不在话下。 　　“可以这么说的吧，但是罗记者，现在这个消息可得封锁，这些人鬼灵鬼精，如果让他们听到一丝风声，都有可能逃之夭夭，到时想要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可是难于登天。”赵金海叮嘱道，记者最向往的事，就是报道独家新闻，这就好比他们这些警察，总希望能遇到大案要案一样。 　　“没问题，我保证在案子没破之前不报道。可是赵局长，你也得答应我，到时案子破了之后，得接受我一个专访。”罗莎连忙说道。 　　“没问题，到时候你想怎么采访就怎么采访。”赵金海笑吟吟的说，只要这个案子能在后天八点之前破获，一切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报告。”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朱代东知道是董何翔，刚才董何翔在确认苏山同已经离开迎宾馆之后，马上就让服务员打开了238的房间，他亲自带着两名经验丰富的刑警，对238的房间进行了搜查。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他知道赵金海跟朱代东在一起，也不顾不上请示，直接就到了这里来。 　　“朱市长，赵局，有重大发现。”董何翔的手里拿着一个十六开的日记本，或许是苏山同觉得这东西太重要，放在身上碍事。又或者是因为他觉得迎宾馆里是目前木川最安全的地方，放在身上随时有可能遇到警察监检，还不如放到宾馆里安全。 　　“这是什么？”朱代东指着他手里的日记本，问。 　　“这位是？”董何翔刚要说话，看到罗莎之后，又欲言又止。他不认识罗莎，而且她也不是木川的主要领导，自己在这里汇报案情，合适么？ 　　“这位是古南日报的罗莎记者，也是朱市长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你们专案组的专职记者。”赵金海解释道。 　　只是听到赵金海介绍罗莎前面的两个身份，他马上就释然了。特别是罗莎跟朱代东的关系，怪不得朱市长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同学情深。 　　“不好意思，罗记者，这是我的职业毛病。你们看，这是从238房间里搜出来的，里面记录着奔特刘、小傅、高丽、三毛、黄瘸子、狼狗、江米条、大山东子、松本、老婆浪八、白耗子、八戒……等一百零八个奇怪的名字。”董何翔翻开日记本，里面的信息很少，但是在每个名字之后，都有一组数字。除此而外，没有再记载其他信息。 　　“奔特刘、小傅、高丽、三毛、黄瘸子、狼狗、江米条、大山东子、松本、老婆浪八、白耗子、八戒……这些人肯定是外号，我们到时要抓人，还得把他们跟这些外号一一对应起来才行。看来这次苏山同带到木川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一百零八人。”赵金海说道。 　　“嗯，后面的这组数字又代表什么呢？”朱代东拿过本子，慢慢的翻看着，他要把这些名字和数字全部记下来。对于别人来说，一百零八个奇特的名字，再加上没有任何联系的数字，一时半会能全部念一遍就不错了。可是他只是看了一遍，这些人名和数字，就已经全部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还要分析研究，但我推测，很可能是他们的联系暗号或者联系方式。”董何翔毕竟是老刑警出身，这些扒手，或许手上的活不错，可是论智力、论反侦查能力，还是有局限性的。如果给他一定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根据这本花名册，把这些人一锅端掉。 第1375章 一块木头 　　朱代东的想法其实跟董何翔差不多，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如何破解名字旁边的那一串数字。那串数字，肯定是他们的联系方式，只有破解了数字，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可问题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既然有了这个花名册，就一定要顺藤摸瓜，把这伙人一网打尽。”朱代东坚定的说，他能给赵金海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下面该怎么办，如何把这个扒窃团伙全部端掉，得依靠他们了。 　　“这些人真是令人生厌，看名字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惯犯。”罗莎插口道，现在我国的监狱，已经离它的改造功能是越来越远。有一些人，进过一次监狱之后，不但没有得到改造，出来后反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败类，这不能不说是我国司法部门的悲哀。 　　“赵局，我们可以请其他地方的老刑警帮忙，我不相信，他们会没进过监狱。”董何翔眼睛一亮，罗莎的话提醒了他，这些人都是几进宫的人，从其他地方，肯定可以找到他们的痕迹。 　　“我看可以，罗记者，谢谢你。”赵金海感激的说。 　　“没关系，我只是有感而发。”罗莎谦虚的说。 　　赵金海和董何翔走后，罗莎的专访才得以继续，但是在他们走后，她又在采访本上，记了好一会，才又正式转入正题。虽说是专访，可是她跟朱代东主要还是以聊天的形式，跟一般的专访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代东笑着说，罗莎虽然跟他是老同学，要是在采访的时候，也设置了不少陷阱，稍不注意，很容易就会中招。 　　“看你说的，好像我在审问你似的。”罗莎拢了拢额前的头发，微笑着说。 　　“跟审问也差不了多少，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一起去吃个饭吧，算是给你接风和压惊。”朱代东笑着说，赵金海跟董何翔现在就在238房间的对面，而且他们也接到了楚都铁路局公安处的通报，今天下午，在木川火车站发生了几十起扒窃案，据报案人反应，直接经济损失在二十万以上。 　　“你现在当了市长就是不一样，吃顿饭也能一箭双雕。”罗莎嗔恼道。 　　“那好，今天晚上先压惊，明天晚上再正式接风怎么样？”朱代东知道要斗嘴，自己远不是罗莎的对手。因为耍赖和不讲理是女人的专利，她们一旦用上了这两种武器，哪怕就是最好的辩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好吧，既然是压惊，我就不想去外面的餐厅了，就在房间里随便吃点吧。”罗莎说道，她其实还有些话要跟朱代东说，这次来木川之前，她听到省里有关领导对木川的治安现状非常不满意，现在省里已经有传闻，如果木川不能在后天八点之前打掉这个扒窃团伙，恐怕朱代东就不是挨批评的问题，很有可能会被处分。 　　而朱代东现在还只是木川的代理市长，虽说他已经成了木川实际上的市长，可是在法定程序上，他还没有经过人大正式选举。而人大会要翻了年之后才会召开，也只有到那个时候，朱代东才能正式就任木川市长。在这个时间之前，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依然只是代理，随时都会出现变故。 　　刚才听到扒窃团伙的头目已经基本锁定了目标，她是真心为朱代东高兴。或许朱代东没有感觉出来，可是她却知道，这或许是朱代东参加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机。要知道破案，很多时候是讲究运气的，幸好朱代东的运气不错，犯罪分子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而且现在也被揪了出来。 　　只要能把那个苏山同抓住，就算没有完全打掉这个扒窃团伙，对朱代东来说，问题也不算太大。毕竟花名册有了，头目抓到了，把其他从揖拿归案，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要不要我把宣传部门朱萍玉同志请过来作陪？”朱代东说道。 　　“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已经谈完了，现在是老同学吃饭，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罗莎抿了抿嘴唇，笑吟吟的说。 　　“我确实有点怕你，从上大学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朱代东说道，他这话是发自内心，只不过在大学里的怕，跟现在的怕，意义已经有些不同。那时的他，自卑、怯懦，在班里属于那种被孤立、嫌弃、遗忘的角色。 　　自从遇到唐小丽，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场爱情之后，他才慢慢的找到了自信。可是那时的自信，还不足以改变他在大学里的境遇。但是朱代东的大学生涯是幸福而快乐的，他不但认识了唐小丽，而且还结下了像罗莎、吴古文、李阳等至交好友。 　　“嘻嘻，那就好，这让我很好成就感。”罗莎笑吟吟的说，现在的朱代东已经让人许多人望而生畏，报社的人事处长简邦余现在碰到她，都会跟她说起朱代东的事情。当时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跟简邦余都是正处级，当时，报社的人事处长跟朱代东干部处长是没办法比的。可是短短二三年，朱代东从正处到副厅，再从副厅到现在的正厅，一步一个台阶，已经让简邦余根本无法再追上来了。 　　而朱代东虽然离开了省委组织部，可是他听省委组织部的余卓远、李逸风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也正是如此，罗莎在报社很得简邦余的照顾。现在罗莎已经解决了副科的待遇，其中就是因为简邦余出了大力。 　　朱代东给餐厅打电话，让罗莎点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又叫了一瓶木川原浆酒和红酒，他知道罗莎最喜欢的，还是红酒。 　　“你一瓶原浆酒，够了吗？”罗莎问，原来朱代东最喜欢喝的是茅台，可是自从木川酒厂的原浆酒上市之后，木川市委、市政府就把本市的招待用酒全部换成了原浆酒。除非是上级领导指定要喝其他酒，否则一律上原浆酒。 　　“基本上差不多吧，晚上不是还要陪你逛街么？你总不能让我站都站不稳吧。”朱代东笑着说，他其实不是喝多少的问题，而是要控制这顿酒的节奏，如果他喝五瓶，或许罗莎就会把那瓶红酒全部喝掉，到时一旦她喝醉，那事情就麻烦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罗莎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知道朱代东虽然当了市长，可是他的本质依然故我。 　　朱代东亲自打的电话，餐厅把他的菜单自然排在了第一位，很快，服务员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送了上来。 　　“来，为了你今天下午的遭遇，我敬你一杯权当赔罪。”朱代东给罗莎倒了杯红酒，微笑着说。 　　“火车站的事情又不归你管，你赔什么罪？”罗莎看到朱代东的样子，突然无名火起。 　　“火车站的事情虽然不归市政府管，可你是木川的客人，你得归我管吧？”朱代东明白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眼罗莎顶嘴，否则事情随时都会演变得难以收拾。 　　“你啊，就是一块木头。”罗莎恼道，自从调到古南日报之后，她一直没有找男朋友，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报社的同事都打趣她，为了事业不要身体，也不要爱情。可是只有她才知道，在她的内心，一直在期待着某一个人能闯进来。哪怕跟他没有名分，哪怕跟他只能暗地里来往，哪怕以后她需要随时退出，她都会无怨无悔，而且时刻准备着。 　　可是那块木头就像真的是木头似的，他不但是块木头，而且还是块朽木！罗莎在那里独自生气着，可是朱代东却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倒着酒，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眼睛连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罗莎突然噗嗤一笑，自己真的要跟他走到了一起，或许未必就会让两个人都幸福。而且现在他这样的表现，自己应该替他和严蕊灵高兴才对。她对自己的美貌一向是很有信心的，可是朱代东能在自己面前毫不动摇，可想而知，他在其他女人面前，也能做到坚如磐石。 　　“代东，知道吗，这次省里有几个领导，好像对你有意见。”罗莎突然说道，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似的，又回到吃饭前采访的状态。 　　“谁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领导对我的意见，咱得当成鞭策，努力工作，以更优异的成绩回报组织的信任。”朱代东说道。 　　“还跟我讲官话呢，我可是说真的，这次如果木川不能打掉这个扒窃团伙，你不死也得脱层皮。”罗莎哼道。 　　“如果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那不管是挨批评还是受处分，都是理所应当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件事就连罗莎也都知道了，显然省政府的会议刚开完，有人就故意放出了消息。 　　朱代东知道罗莎的一番苦心，可是现在他早就已经不现进师大那个随时都要罗莎罩着的木讷学生了，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也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只要对方不触碰自己的底线，他可以在合适的范围内做出让步。但如果对方得寸进尺，他也会奋起反击。 第1376章 很享受 　　陪女孩逛街绝对是一件挑战体力和意志力的活，如果再加上一位，陪着两位女性逛街的话，基本上就只跟蹂躏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在的朱代东就是如此，前面有位女性在逛街，他在后面充当拎包的。幸好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否则要是被木川的干部看到，肯定会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代东其实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太适合随便上街，就算他不计较别人的目光，可是总要顾及政府形象吧。在上街之前，他特意换上一套休闲服，把发型也变了变，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儒雅的成功人士。现在如果不是经常接触朱代东的人，恐怕很难马上认出他来，对于朱代东来说，虽然只是换了套衣服，变了一下发型，可是变化却是相当大的。 　　“罗莎，咱俩还是早点回去吧？”熊世芳说道，她就是被罗莎叫出来的陪着逛街的。对于老同学的相邀，她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到了她这样的年龄，也非常喜欢逛街，所以马上就赶到了木川百货大楼。 　　当熊世芳赶到百货大楼之后，见到罗莎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她身旁的朱代东。她一开始还以为朱代东来百货大楼是视察工作，可是听罗莎解释，才知道朱代东今天晚上只是个拎包的。这让她陪着罗莎在前面走的时候，一直忐忑不安。她注意观察着朱代东好几次了，可是朱代东倒是很坦然自若，一点也没因为他是这座城市的市长而觉得不好意思。 　　甚至熊世芳还注意到，朱代东特意让他的秘书和司机回去了，没有了身边的工作人员，恐怕一般的人更加不会注意到，朱代东已经在百货大楼里逛了快三个小时了。如果让朱代东跑三个小时的步，或许他不会觉得很累，反正只要条件允许，他每天早上至少都要跑一个小时。可现在陪着两位唧唧喳喳，聊个没完没了的女性同学逛街，让他觉得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很疲劳。 　　“急什么，我的包还没买呢。”罗莎回头望了朱代东一眼，笑吟吟的说。晚上她先在一楼的化妆品、首饰珠宝，二楼的服装转了几个小时，就是不到三楼的包箱专柜去。今天晚上朱代东可是答应她，一定要陪她买到包。她会把包放到最后面才买，这也让朱代东没有离开的理由。 　　“总不能耽误他明天的工作吧？”熊世芳急道，她知道罗莎原来在大学的时候跟朱代东的关系很好，可现在毕竟朱代东的身份不一样了，怎么还能像在学校时那样戏弄他呢。或许罗莎不会有这样的体会，但她却明白，有的时候朱代东一句话，就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而且自从看到朱代东之后，熊世芳又马上想到了自己的老公孔世祥。上次朱代东请她跟孔世祥吃饭，那顿饭虽然很普通，可是饭后面的事情，对孔世祥有很大的影响。只是孔世祥却没能把握住机会，这也导致了工商局的领导，一开始把孔世祥捧在手心，后面又对他冷落。其实这只需要朱代东一句就能解决，孔世祥也跟她说过多次，想让朱代东向局领导打个招呼，可是熊世芳一直没有联系朱代东。 　　她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功利心的人，朱代东虽然贵为木川市长，可是这个电话，她却一直没有打。这使得孔世祥在单位上，上也上不得，上也下不去，唯一让孔世祥欣慰的是，他的副科级待遇终于解决了。可能没有实职，却是孔世祥心中的痛。这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可是熊世芳硬是坚持着。 　　“他明天又没什么工作，真正的好戏在后天，你天天木川待着，难道不知道？”罗莎斜倪了朱代东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朱代东虽然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可是他的执政能力不容怀疑，这一点，她也是很清楚的。 　　如果是明天晚上，甚至是以后的每一个晚上，她都没有机会再让朱代东陪着逛街了。她要让今天晚上变得特别漫长，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可能她表面上不会承认，可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哪怕就是让朱代东对她产生反感，也不惜一直这样逛下去。 　　“罗莎，你是故意的吧，是不是朱代东欺负你了？”熊世芳意味深长的说，朱代东原来在大学的时候，非常不起眼，虽然她跟唐小丽在学校的时候，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对于唐小丽当时的男朋友朱代东，她并不熟。倒是罗莎，在大学的时候，对朱代东很关照，有的人甚至还认为，朱代东是罗莎青睐的对象。只是后来朱代东跟唐小丽好上了，而罗莎依然故我，这才让人释疑。 　　但现在罗莎已经三十有二了，却一直单身，看她现在的工作，在古南省当着记者，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事业有成。而对于她最需要考虑的对象问题，罗莎总是避而不谈。熊世芳很怀疑，罗莎是不是在等着朱代东。可现在朱代东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儿子，难道罗莎还不死心么？以朱代东现在的身份，也不会允许他离婚，哪怕就是朱代东丧偶，他也不敢轻易再婚的，这涉及到政治，朱代东也身不由己。 　　“他敢欺负我？”罗莎轻蔑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她倒是想让朱代东欺负，可是朱代东既没那个心，更没那个胆。 　　“那怎么还不回去？都快十二点了。”熊世芳紧张的往后望了望，作为木川市民，她也算得上朱代东的子民，现在让父母官在后面提着袋子当跟班，这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世芳，不用急。你可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以后还能碰到让市长当跟班的机会么？恐怕在全省来说，能有我们今天这样待遇的，也不多吧。”罗莎笑吟吟的说，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你啊，还跟学校时一样古怪精灵。”熊世芳看了罗莎一眼，说道。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木川教师工资补贴，已经实行两个多月了吧，这个政策到底有没有落到实处？”罗莎问，木川实行教师工资补贴，当时也引起了一些争议。木川的教师，当然是欢呼雀跃，他们的工资一下子增加了一倍，怎么能不高兴呢？可是外地的教师，却有些酸溜溜的，大家都是一样的教书育人，怎么木川的教师，就能拿他们的双倍工资呢？ 　　据罗莎所知，全省很多地方的教师为了这件事，都向当地教育部门反映情况，也要增加工资，至少也要保证他们的工资不会被任何理由克扣。这让下面的地方政府颇感为难，教师工资是由国家下拨的，雁过拔毛、钱过留成这是规矩，现在很多地方政府的日子很难过，他们还千方百计的要打这笔钱的主意，怎么可能还额外补贴教师工资呢？ 　　“当然，这一点，我们所有的教师都很感激他。”熊世芳的目光往后面瞥了一眼，说。 　　“你是公办教师，对于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的待遇，也全部落实了吗？”罗莎又问。 　　“我们木川将要取消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现在市里正在集中培训，让他们全部转正。而工资的话，他们现在已经跟我们一样。”熊世芳说道，市里这样的做法，让公办教师微微有些遗憾，这让他们一直存在的优越感马上就消失了。 　　“看来他还是做了一点实事的。这样的话，你们家应该很快就能过上小康生活啊。”罗莎说道，看到昔日的同学，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如果不羡慕，那是假的。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找到令自己心动的另一半，宁缺毋滥这是她的原则。 　　“比上不足，比下有作吧。”熊世芳轻轻叹了口气，说。 　　“怎么，是不是夫妻关系出了问题？”罗莎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问。 　　“其实也没什么，我那口子在单位上混得不如意，就想让我找朱代东，可是这样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开口的。为了这事，我们最近吵了好几次。”熊世芳轻声说，虽然她的物质条件改善了许多，但人总是不满足的，或许孔世祥在不知道自己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志之前，他对于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很满意的。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特别是孔世祥有一段时间被单位领导重视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好像获得了新的生命。虽然那段时间很短暂，却让他很享受。 　　“这事有什么为难的，只要不是违反原则，我相信他是会帮这个忙的。”罗莎笑道，现在朱代东在所有同学中混得最好的一个，有困难不找他，那还找谁？ 　　罗莎随后的往后瞥了一眼，发现朱代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跟人通话，看他的表情，很严肃，她一愣，这个时候朱代东还在谈工作上的事情，肯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1377章 首功 　　看到朱代东挂断了电话，罗莎和熊世芳一起走了过去，现在从外形上看，朱代东显得较为狼狈，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拎着七八个大纸袋，气喘吁吁，额头上密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罗莎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阵痛快，同时又很是爱怜，今天晚上确实是为难朱代东了。 　　“出什么事了？”罗莎轻声问，朱代东神情凝重，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事，罗莎，我还有点时间，陪你把包买好吧。”朱代东微微叹了口气，说。 　　“你都陪一晚上了，还让你陪着干什么？除了当苦力，你就像块木头，我让世芳陪着就可以了。”罗莎急切的说道，她之所以一直拖着不去买包，只是想让朱代东多陪自己一会，可现在朱代东有正事，她自然不能影响到他的工作。 　　“那好吧。”朱代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确实有点事，只是事情还同有严重到需要他马上去处理的地步。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够笨的，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跟在她们屁股三个多小时，完全就是活该。 　　“对了，世芳老公的事情，你是不是给打个招呼，要不然人家家庭出了问题，到时候你就是罪魁祸首。”罗莎说道。 　　“不用了，朱代东，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熊世芳连忙说道，罗莎虽然跟朱代东关系好，可是也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吧。 　　“世芳，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他只要动动嘴，抵得上你跑断腿。”罗莎大包大揽的说，她帮熊世芳办事，只是借口，其实她内心最大的希望，就是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或许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好吧，世芳，你告诉孔世祥，这件事也不能太急，把自己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干好，比什么都强。”朱代东说道，孔世祥愿意做事，也能做一点，可是他的政治觉悟不能与时俱进，这是一个大问题。 　　“好，朱代东，谢谢你。”熊世芳感激的说，她非常清楚，只要朱代东应了下来，这件事已经再无悬念。上次孔世祥没有把握住机会，相信这次应该会吸取教训。 　　“谢我倒不必了，只要孔世祥同志在工作当中，积极要求进步，不停的取得成绩，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朱代东说道，他作为木川市长，根本就不需要下面的人对他有何感谢，最好的感谢就是积极工作，在优秀的成绩来回报自己。 　　“酸，真酸，我牙齿都快酸掉了。”罗莎口里啧啧有声，冷嘲热讽的说。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这东西等会我直接拿回迎宾馆，你找服务员拿就是。”朱代东举起手里的纸袋，说。 　　“好，这次你的承诺没有兑现，下次可得加倍补偿才行。”罗莎见朱代东要走，突然俏皮的笑道。 　　“没问题。”朱代东一愣，无奈的说道。他知道罗莎可能已经看出来的，但是此时此刻，罗莎也不可能去验证，只能由自己说了算。 　　刚才他的电话是打给赵金海的，苏山同第一次打电话给赵金海的时候，当时除了苏山同之外，还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刚才朱代东在百货大楼里，就“听”到了其中一男一女的声音，或许对方未必就是扒手，今天来百货大楼也不是作案，但他们的呼吸声只要被朱代东听过一次，以后就算切除了声带，一旦进入朱代东的听力范围之内，也是没得跑。让朱代东听过一次声音之后，只有一种情况他他再次听不出来的，除非对方已经死亡。 　　或许是狗改不了吃屎，或者说贼不走空，朱代东听了一会之后，马上就听出那女的出手了，刀片划开衣服的声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当事人都没有听到，可是隔着两层楼的朱代东，却听得非常真切。 　　朱代东当即就给赵金海打电话，说他在百货大楼看到有人在扒窃，让公安局马上派几个人把人逮住。市长亲自报案，那还了得，赵金海也不敢让最近的派出所出警，他直接让市局刑侦大队的刑警直奔百货大楼。 　　既然朱代东在百货大楼，赵金海自然也得亲自赶过来才是，他从家里出发，跟市局的人基本上同时到达的。看到朱代东手里提着七八个纸箱，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朱代东在木川，什么时候手里拿过这么多东西？他暗想，伍成科也真是的，就算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可是作为秘书，他得随时关注朱代东的生活才行嘛。 　　“这是罗莎的，她在楼上购物。”朱代东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赵金海连忙接过了朱代东手里的袋子，而赵金海身旁的警察，又马上从赵金海手里接了过去，然后跑步送到了外面的车上。 　　“朱市长，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今天晚上，保证让那两个人逃不出法网。”赵金海坚定的说。 　　“赵局长，这样的保票还是不要打的好，我见过那两个人，给你们指个路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是“目击者”，他也知道，公安局不好让自己去认人。 　　“好，有朱市长的指引，我们的效率将大为提高。”赵金海笑着说。 　　“废话不说了，直接去找人，希望还没有离开。”朱代东说道，那一对男女已经开始作案，一般来说，做了案之后，都会马上离开现象。幸好赵金海来的时间也不慢，此时那两个人暂时还在百货大楼里。 　　朱代东去找人，就像三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现在木川公安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抓到一名案犯，可是木川已经发生了上百起的扒窃案。这不但让木川公安局压力很大，他作为市长，压力一点也不比赵金海小。 　　“看到没有，男的穿灰色风衣，女的着白色蝙蝠裳。”朱代东轻轻说道，他把人领到二楼，只是稍微转了一下，马上就“找”到了那对做案的扒手。 　　这么明白的述说，如果公安局的人还抓不到人，那木川公安局就没必要再存在下去了。看到两人已经落网，朱代东就回了迎宾馆。赵金海不知道自己捡了个宝，他把朱代东送回迎宾馆之后，在路上就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晚上抓到的人，跟苏山同关系很密切！ 　　扒窃犯跟刑事犯罪分子不一样，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他们很容易就会被攻破心理防线。赵金海也顾不上回家，马上赶到了市局，他到的时候，得知消息的董何翔也已经赶了过来，此时正在亲自审讯那两名犯罪分子。公安局副局长亲自审问，这给了犯罪分子以更大的压力。 　　一直到天亮，这两个人肚子里的货基本上都被掏了出来，据查，昨天晚上抓到的这对男女，正是苏山同的四大弟子之一。而困惑木川公安局的那本奇怪的花名册，也很快被破解。奔特刘叫刘佳仁；小傅，别名李玉峰，本名李玉方；高丽叫卓仁甫；三毛叫宋俭英；狼狗叫常勇；大山东子是袁可夫；松本是高德明；黄瘸子在坛水有老婆……他们的住址、作案地点、手段，谁是骨干，也都基本在握。 　　而花名册上每个名字后面的那串数字，也被破解。其实很简单，每一个数字都是一个可以全国漫游的传呼号。苏山同就是通过这些传呼号，来遥控指挥自己的手下。其实以他们的财力，每个人一台手机，完全能够做到。随着手机的遍及，这个也成了他们的主要目标。可是苏山同认为，用手机的目标太大，很容易就被人觉得异常，容易暴露。而传呼机则不一样，现在街上走的人，谁在腰上不别个BP机啊。 　　还有一个最令赵金海和董何翔不能相信的问题，住在迎宾馆238房间的人，正在苏山同。董何翔马上拿出最新拍的苏山同的照片问，对方告诉他，这就是苏山同。之所以跟原来不一样，苏山同在几年前就整个容，而且他从每天收上来的真实身份证中，找了十几张跟他新相貌长得接近的，他每到一地，就不停的变换着身份。而且现在苏山同也不亲自作案了，公安机关想要抓到他的证据，难于登天。 　　“赵局，案子基本上搞清了。”董何翔拿着审讯记录，兴奋的走到赵金海的办公室。昨天晚上，当他听说赵金海到百货大楼去抓了人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些嗤之以鼻，可是后来专案组的人告诉他，抓的人很有可能是苏山同身边的人，他马上赶过来亲自审讯。没想到，这一审就是五六个小时，来的时候是深夜，现在天都已经亮了。 　　“辛苦了。”赵金海其实随时都在听取审讯的报告，这件案子现在已经被列为局里的一号案，不把这个案子拿下来，全局上下谁都别想轻松。 　　“看来朱市长还真是个神人，他不但帮我们找到了苏山同，昨天晚上还帮我们抓到了这两个人。以后要记功，朱市长当记首功。”董何翔笑着说。 第1378章 历史的结束 　　董何翔原来对朱代东的印象，只有做事。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绝对是一个做实事的干部。没想到朱市长的运气也很好，这个案子虽然不大，但是上下都很关注，市局为一个扒窃案成立专案组，恐怕在木川公安局的历史上，还是首次。 　　同时董何翔也觉得有些遗憾，这次能揪住苏山同的尾巴，公安局虽然有功，但是朱代东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如果没有他两次相助，恐怕这个扒窃案还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拿下来。当然，案子肯定会拿下，只不过就不能保证在明天八点之前了。而现在，他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今天晚上就能让绝大部分的犯罪分子落入法网。 　　“我马上向朱市长汇报，同时你制订一个收网计划，务必在今天晚上之前，把所有的扒窃团伙一网打尽。”赵金海坚定的说。对木川公安局来说，压在身上的担子，终于减轻了一些。 　　“赵局，我想上午就行动。先把苏山同控制住，这伙人平时互相不联系，苏山同跟他们也只是在作案的时候，才通过传呼发令。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全部拿下。”董何翔说道，那伙人身上的传呼机，原来是一个很好的联络工具，可是现在却成了指引公安人员去抓捕的信号。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赵金海说道，因为他要去迎宾馆，抓捕苏山同的行动，就由他现场指挥。 　　赵金海到迎宾馆的时候，监视苏山同的侦查人员，已经得到了市局的命令，赵金海一到，马上就采取行动。 　　“去个人到后面，苏山同的房间在二楼，如果他听到声音不对，很有可能就会跳窗。”赵金海说道，苏山同选的这个房间，既是最里面的一间，同时位置又比较偏，又只在二楼。如果他听到异常的响动，随时都有可能跳窗户跑掉。如果其他人跑了，还有可能抓回来，但是苏山同若是跑了，想要再抓到他，未必就那么轻松。 　　238房间里的苏山同此时刚刚醒来，他每天早上七点之前一定会醒来，这是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是他在监狱里养成的。或许这是他坐牢唯一的收获，除此而外，对于他来说，任何一次的被捕，都只会让他更加怨恨这个社会。 　　苏山同醒来之后，喜欢到外面走一圈，他在这方面不像其他人。平时的日常生活，一定要像个正常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如果整天都窝在房间里，就算公安人员不怀疑，宾馆的服务员还会觉得奇怪呢。而且他自认为这次来木川，所有的计划都是天衣无缝，木川公安局想要查到这里，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况且他在木川，只是打了几个电话，既不作案，也不惹事，就算公安局查到他头上，最多也就是一个假投资商罢了。 　　当苏山同打开房门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一开门，见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人，眼里的威严，让他很熟悉，这是来自“政府”的目光。对苏山同来说，这辈子，他喊“政府”的次数，要远远赶过喊警察。 　　“你是谁？”苏山同佯装镇定，愠恼的问。 　　“怎么，见到我的人反而不认识了？那好，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赵金海，木川公安局的局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通过两次电话。”赵金海一脸讥讽的说。 　　“你好，赵局长，我好像不认识你吧？”苏山同强自镇定的说，或许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真正的警察面对面的交锋，此时他的腿，不由得微微颤抖。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苏山同！”赵金海轻轻的说。 　　赵金海的声音虽轻，可是听在苏山同耳中不异于晴天霹雳。他才到木川三天时间，而且也没有出手作案，还跟市招商局的工作人员一起吃过一顿饭，对方对他的态度很热情。可是哪想到，赵金海竟然就已经找上了门。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山同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沮丧的说。他以同样的方法，在其他城市也做过同样的事。只不过他每到一地，都要对以前的方案进行修改，可是这次到木川，才刚刚动了二次手，就“掉脚”了。 　　“我说过，只要你敢在木川作案，就一定能抓到你。现在你面临的问题，是如何交代自己的问题，很多人都在等着你，你不到，他们的问题就说不清。”赵金海威严的说，听到苏山同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我可没有作案。”苏山同争辩到。 　　“但你策划、指挥了作案，两次作案的案值高达三十万人民币，而且你向木川市政府敲诈七十万，苏山同，如果你不坦白交代自己的问题，你的性质就严重了。敲诈政府，那是恐怖分子才敢做的事，你长了几个胆？带走！”赵金海威严的说，朱代东上次交待他，对于这个扒窃团伙的成员，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通过法律手段，对他们加以严惩。 　　对于朱代东的态度，赵金海深有体会，想当初朱代东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时候，对于治安案件的处理，就是以严打的标准，到现在，那些人还没有放出来呢，而且相当一部分的头目，都被执行了死刑。 　　“赵局长，我可没有敲诈政府啊。”苏山同被赵金海吓得脸色发白，跟政府作对，那可是反革命行为，他有几条命，敢承担这样的罪名。 　　“有没有敲诈，要看你是怎么说的。”赵金海淡淡的说。 　　“我交代，我坦白。”苏山同说道，每一次被捕，他都会把之前犯的事交代得很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他办过很多事，相当多的事情，他都记不起来了。 　　“你有这个态度的话，可能还有活命的希望。”赵金海淡淡的说，但他也只能是有可能，实际上如何，也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但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恐怕苏山同这个江南贼王的历史，要在木川结束了。 第1379章 朱代东的态度 　　朱代东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给余卓远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了扒窃案的最新进展。听到扒窃案的头目已经落网，团伙成员的花名册和联系方式都已经掌握，余卓远欣慰的笑了。 　　“代东，昨天我还在担心，木川这次会不会脸没露成，反倒把屁股露出来了，现在看来，这是杞人忧天。”余卓远笑呵呵的说，一大早就接到朱代东这个电话，心情显得很愉快，特别是刚才朱代东在电话里说到，刚刚接到公安局的汇报，在十分钟之前，流窜在木川的扒窃团伙头目已经落网时，更是如此。 　　朱代东虽然没有明言，可是话里面的意思很清楚，刚接到公安局的汇报，马上就给他打了电话。而且只是在十分钟之前，这说明朱代东在接到汇报之后，第一个就给自己打了电话。 　　这两天省里关于木川的传闻，他相信朱代东的压力肯定很大，可是那样的时候，朱代东也并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扛起来，这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领导干部的素质。这件事他还真为朱代东捏了一把汗，如果木川没能及时打掉这个扒窃团伙，明年木川的人大会上，朱代东能否当选木川市长，谁也不能保证。 　　“有上级领导的英明指导，有全市干部群众的大力支持，我相信任何困难，木川都是可以克服的。”朱代东谦逊的说，这次的事情，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如果此次的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公安机关身上，若是有人恶意干扰破案，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幸好对于木川公安局，朱代东掌控得还是比较好的，就算有人想插手这件案子，也很难插得进来，这不能不说朱代东有先见之明。 　　“但你还是要小心，已经有同志反映，木川市政府是针插不进，水也泼不进。”余卓远缓缓的说，这样的话，原本他是不会跟朱代东说的，但是今天朱代东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跟朱代东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这只能说明我们紧密团结嘛。”朱代东笑了笑说。 　　“紧密团结是好事，但不管什么事，物极必反。”余卓远叮嘱道。 　　“是的。部长，我听说省里在考察志旺同志？”朱代东突然问道，这次他能安然过关，别人以为他是运气好，可是他却清楚，之所以能抓到苏山同，跟运气完全没有关系。倒是在查案的过程中，有人非常“及时”的向省里的领导汇报案件的最新情况，这让他非常恼火。马志旺作为政法委书记，在得知岳松批发市场发生的扒窃案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向他市里的领导汇报，反而向省里的领导通报，居心叵测。 　　对于木川市委那边的同志，朱代东到木川之后的做法是，尊敬而不亲近。按照民间的俗话，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来木川，主要是想做点实事，这个想法，他刚到木川的时候，就已经跟周保宁说的很清楚了。周保宁主动让朱代东来木川，主要也是看中了他在经济方面的能力。只要朱代东能把木川的经济搞上去，他很愿意支持朱代东的工作。 　　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很快就让木川的经济有了起色，而对于周保宁很支持的重工业，朱代东也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今年以木川机车车辆厂和冶炼厂为代表，木川的重工业企业，取得了长足发展。作为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周保宁对于朱代东搞的这些惠民工程，只要木川的财政许可，只要不影响木川在工业方面的发展，他在原则上是支持的，至少不会反对。 　　可是周保宁不反对，并不代表其他人会全力支持朱代东的工作，特别是市委的其他常委。对于他们来说，朱代东只是一个外来户。况且朱代东现在只是代理市长，或许组织上已经默许他在明年通过选举担任木川市长，可毕竟时间还没有到，一切皆有可能，什么事情都存在变数。 　　如今的木川，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果子，谁都想来摘。成本不高，可是最后的收获却是异常的丰厚。如果朱代东无法担任木川市长，那以他现在的级别，肯定也不适合再在木川任职，一旦木川市长空了出来，对于其他有资格竞争这个职位的人来说，就是一次绝佳机会。 　　这些人的想法很好，他们也自认为做得很隐蔽，朱代东一心都扑在工作上，而且在木川的人脉、声望都不足以让他及时得到这样的消息。可是他们不知道，只要市政府与市委之间有电话联系，朱代东随时就能轻易的得知市委那边的情况。而市政府与市委的沟通，可以说任何时候都有。虽然市政府大楼与市委大院隔着三公里，但对于现在的朱代东来说，只要他在办公室，每天周保宁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更不用说那些有些人，在背后搞的那点小动作了。 　　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朱代东也是如此。虽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些规则他也会遵守。可是对于一些情况，他却是坚决反对的。比如说这次，就让他看到有不少人，其实是很希望自己能在扒窃团伙的事上摔跟头。 　　“你听谁说的？这只是正常的了解情况而已。”余卓远诧异的说，这件事才刚刚发生没多久，朱代东怎么就得知了呢。对于干部的前期考察，很多时候考察小姐没有派下去，就已经是满城风雨，可是这次对马志旺的考察，前天才正式确认下来，就连省委常委也还没有传达，朱代东从何得知？ 　　“小道消息而已，听部长的语气，好像马书记要高升了？”朱代东笑着说。 　　“只是正常的组织调动而已，代东，保宁同志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余卓远突然问，既然朱代东今天的态度很好，那在周保宁的问题他，他应该也有鲜明的态度才是。 　　“还算可以吧，但我感觉保宁书记的精神没有原来好了。”朱代东淡淡的说，在电话里，他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如果是当着余卓远的面，那又有所不同。 　　“是啊，保宁同志把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组织。”余卓远感慨的说，在这个时候周保宁的身体可以出点问题，那对于朱代东来说，利大于弊。可是如果周保宁的身体出了大问题，那对朱代东来说，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朱代东现在的工作！ 　　省里对于木川的情况，已经研究过，省委书记杜邦俊还让省委组织部做了几个预案，随时准备急用。对于周保宁的身体情况，省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到最确切的信息，这让余卓远很头疼，因为周保宁能正常工作多长时间，对于他的预案来说非常关键。 　　比如说周保宁只能工作半年，那省里就会在翻了年之前，重新任命新的木川市委书记。这对周保宁来说，意味着很糟糕，同样对朱代东来说，也是如此。翻了年之后，马上要召开市人大会，到时朱代东将通过选举，正式被任命为木川市长。如果周保宁突然调离，而新的市委书记又不能马上掌握局面的话，对朱代东来说，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对于选举，虽说很少会有人违背组织意图，可是这也不代表没有从中作梗。当然，对于地级市的行政首长，这样的情况就更少，但是如果朱代东的选票，没有达到一定的比例，恐怕对于朱代东的声望，也是一个级大的打击。真要是那样的话，朱代东很有可能只能在木川担任一届市长，而一届之后，朱代东甚至也未必能再继续担任实职。 　　像朱代东现在的情况，近十年对他的仕途都非常重要，如果他在某个闲散的职务上，待上十年，那他的年龄优势就没有了。而十年之后，就算他能再复出，对他来说，其实又是一次新的开始。 　　“是啊，我到木川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从保宁书记身上学到了很多。”朱代东也是深有感触的说，周保宁应该说是一位趋向保守的领导干部，在他的身上，还保留着改革开放前很多干部的优秀品质。这些品质，有些人可能觉得比较迂腐，但朱代东却认为，那是难能可贵的。 　　“善于学习是你的优点，一定要好好保持下去。至于保宁同志的情况，省里会综合考虑，你目前的任务，就是把木川这几个项目抓起来。车省长说木川是我省改革的一块实验田，你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余卓远说道。 　　“请余部长放心，我们一定会为全省作出表率。”朱代东坚定的说，他也知道，很多人并不看好木川的这些项目，认为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无疾而终。可是朱代东坚定的认为，这些人的看法很片面。 第1380章 不知道？ 　　很多人都认为，木川现在搞的全民免费公交也好，即将实行的全民免费医疗也罢，就算是楚川公路，也有人认为，现在木川只是作秀，一旦建成之后，沉重的财政压力，将把木川压得透不过气来。 　　之所以现在朱代东敢这么花钱，无非就是木川出了个有色金属企业罢了，每年木川从冶炼厂，随时都能套现数十亿的资金。要不是这样，朱代东会有这么大的底气？ 　　但是这些人都只是就事论事，他们没有看到，一旦木川实行这样的政策，让人民群众无需为看病而担忧，无需为子女的教育担心，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将会发生多么大的变化。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群众的腰包确实慢慢开始鼓了起来，但是相应的，他们身上的负担，也开始越来越重。按照收入支出比，现在的人未必就比二十多年前的中国人要高。 　　现在的教育与医疗支付，在人民群众的生活支出中，比例越来越高，上不起学的人，现在倒不多，但是看不起病的人，大有人在。 　　在公安局那边没有完全收网之前，朱代东并没有打算向省里汇报。他在听取赵金海汇报的时候，也向他提出，要严格保密，迅速出击，争取让犯罪分子一个也不漏网。 　　但是这件事，朱代东觉得有必要向周保宁作一次专门的汇报，扒窃团伙的事，不但关系到朱代东，同时也跟周保宁有莫大的关系。以现在周保宁的身体情况，如果扒窃团伙的案子没有处理好，省里完全有理由借这件事，调整周保宁的职务。我党的政策，一向都是无过便是功。周保宁现在好端端的市委书记当着，只要他不犯大的错误，这个市委书记他能稳稳当当的干到退休，或许干到他无法正常工作的时候。 　　但是到市委大院之后，朱代东还没有见到周保宁，就“听”到一件让他反感的事情。马志旺正在向王利波汇报扒窃团伙的案情。作为政法委书记，马志旺对木川的公、检、法、司都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昨天晚上在百货大楼抓到的那对男女，以及今天清晨在迎宾馆抓获了苏山同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此时的他，正在向王利波汇报。 　　“保宁书记，对于苏山同这个犯罪团伙，我想知道市委会是什么样的处理意见？”朱代东说。 　　“当然要严厉打击这种气焰嚣张的犯罪团伙，但是代东，距离你向省里的保证，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了，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周保宁说，他此时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苏山同一案最新进展的汇报，对于朱代东提出来的问题，自然也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 　　“苏山同已经在今天清晨落网了，保宁书记不知道？”朱代东佯装诧异的说。 　　“落网了？”周保宁惊喜的说。 　　“是啊，我以为你知道了呢，马书记没有向你汇报？”朱代东惊诧的说。 　　“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嘛要。”周保宁脸色一变，强装笑颜的说，作为市委书记，他应该对全市所有的重大事情，有最先的知情权。可是现在，朱代东知道了，马志旺也知道了，唯独他这个市委书记却不知情，这算什么事嘛。 　　“也对。”朱代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八点只差几分钟，算是免费接受了周保宁的解释。 　　“苏山同是在哪里被抓获的？”周保宁问，这件事不但关系到朱代东的前途，跟他的命运也惜惜相关，他已经听到省里有传闻，说省里准备调整自己的工作。他正准备向省里的主要领导汇报工作，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回击那些流言蜚语。 　　“说出来真是令人不敢置信，这个人竟然躲到了迎宾馆，以外地投资商的名义，让招商局安排住进去的。我一得到消息，马上就赶了过来，赵金海同志向我汇报，今天晚上之前，公安局就要采取行动，争取一网打尽这些犯罪分子。”朱代东说道。 　　“抓人的事就由公安局去处理便是，这样吧，让志旺同志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这个扒窃团伙。”周保宁淡淡的说，说到志旺同志的时候，他的语气稍微有一些变化。 　　马志旺刚刚向王利波汇报会扒窃一案的最新进展，得知这个结果之后，他满腔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原本以他的判断，公安局想要在明天八点之前抓到这个以江南贼王为首的扒窃团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朱代东在没有任何重要线索的前提下，敢向车杜炯做这样的保证，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一度他甚至以为，朱代东在木川恐怕很难再待下去了，就算他的到来，为木川的经济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就算他的到来，让木川人民得了一定的实惠，可是政治就是这样的残酷，功过不能相抵。朱代东从一名副厅级干部，现在享受正厅级干部的待遇，就已经是组织上对他最好的奖励。 　　可是哪能想到，朱代东竟然就像走了狗屎运似的，先是昨天晚上在百货大楼遇到了两名扒手，后来又得到了迎宾馆住进了一名行踪异常的人。朱代东又不是刑侦专家，他哪能一下子就看到那两名扒手呢？ 　　据马志旺所知，那对在百货大楼被抓获的男女，是苏山同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可就是这样的高级扒手，竟然会被朱代东一眼就看了出来，而且还叫来公安人员，把他们摁在百货大楼。这样的眼光，不要说一般的刑侦人员，就算是马志旺自己，他也觉得不可能做到。特别是朱代东带着公安人员去抓人的时候，就好像那对高级扒手，是专门在那里等着被抓一样，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公安局的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刚才他向王利波汇报的时候，也把自己的疑点说了出来，他甚至还怀疑，这个扒窃团伙，是不是朱代东让公安局故意弄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人看到木川的决心有多大，木川公安局的能力有多强。要不然，这么多的疑点，根本就没有解释。 　　对于马志旺的置疑，王利波有一部分也有同感，可是在电话里，他却不会同意马志旺的判断，甚至还告诫他，应该相信朱代东的政治觉悟，同时对木川公安局的能力，也不能这样怀疑嘛。 　　接到任光敏的电话，马志旺心里一惊，刚才只顾着向王利波汇报扒窃案的最新进展，却没有来得及向周保宁汇报，会不会让周保宁不满？周保宁的能力如何暂且不说，他在木川的威望和脾气，那可是出了句的。就算是他，如果周保宁要批评，也绝对不会留有余地。 　　“小任，保宁书记找我什么事？”马志旺问，在去见老板之前，先从秘书这里打听一下，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如果碰到老板心情不好的情况下，那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汇报的。 　　“好像是关于扒窃团伙的事吧，朱市长也过来了。”任光敏淡淡的说，他身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全市所有的领导，都会对他客气有加。他也清楚，别人看重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职务。 　　对于这一点，他有非常清醒的认识，所以他对待市里的领导，态度都差不多，表面上恭敬、亲近，实际上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如果因为要讨好某个领导，而与之走得近，那很有可能就会跟周保宁走得远了。在市委大院，他服务的对象永远都只能是周保宁，这是他工作的根本原则，如果离开了这个原则，任光敏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现在的位置。 　　“哦。”马志旺暗暗吃了一惊，朱代东肯定已经知道了扒窃团伙的事，赵金海是他的人，只要是这件事有一丁点进展，赵金海肯定就会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甚至马志旺也知道，赵金海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对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可是却无力改变。 　　到周保宁办公室后，马志旺果然看到了朱代东，他进去的时候，朱代东跟周保宁不知道在谈什么事，相谈甚欢，可是一见到他进来，马上就停了下来。两人脸上的笑容也立马消失，都换上了一套严肃的表情。这让马志旺心里一惊，朱代东跟周保宁如果在某种事上的态度保持一致，木川的事情，也就基本上没有了再更改的余地。 　　“志旺同志，请坐，找你来，只要是想听听你这个政法委书记的意见。”周保宁淡淡的说道，他特意没有说是苏山同的事情，相必马志旺也应该知道是这件事。 　　“保宁书记，朱市长，今天早上，苏山同已经落网，是不是这件事？”马志旺心里一惊，周保宁对待他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是啊，马书记的消息很灵通嘛。”朱代东笑了笑，说。 　　“我也是早上才得到消息，听说今天就可以收网。”马志旺微笑着说。 　　周保宁却只是板着脸，哼了一句，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重重的吐出一口浓烟，让马志旺一时都看不清他的脸。 第1381章 交叉执法 　　孔世祥这段时间确实跟熊世芳的关系非正常化，两人现在回到家里，都很少说话。昨天晚上，熊世芳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听到开门的声响，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而且熊世芳到家后，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到家了，让对方不用担心。 　　这更让孔世祥心里不舒服，熊世芳走进房间之后，他特意上了趟厕所，然后背着身子对着熊世芳。跟熊世芳结婚好几年了，晚上她单独出去的情况很少，就算偶尔出去，也是家访，一般十点之前就回来了。可是昨天晚上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发生。 　　熊世芳可能很辛苦了，洗了个澡之后，自顾自的睡下了，而且睡得很香，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倒是孔世祥睡不着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想爬起来问个清楚，可是听着熊世芳发出的微微鼾声，又强自忍了下来。 　　他心想，既然熊世芳回到家后，都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睡着，而且还睡得这么香这么甜，应该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吧？虽然这段时间他跟熊世芳有点闹情绪，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还在，他依然还是很在乎她的。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之后，他感觉头疼欲裂，可是体内的生物钟，又把他准时叫醒。洗漱之后走到客厅，看到桌上摆着熊世芳的手机，又见熊世芳在厨房里忙碌，他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 　　这是熊世芳新买的一款诺基亚手机，粉红色的，外观时尚，比现在市面上的手机要漂亮。这是熊世芳用两个月的工资买的，现在熊世芳的工资，比他要高出将近一倍，如果不是工商局的福利还算可以，他在家里都快抬不起头来了。看到熊世芳昨天晚上拨出去的号码是“罗莎”，他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孔世祥看到熊世芳端着两碗面条出来，问。既然知道她昨天晚上是跟罗莎在一起，就没有了原来的那种拘谨。 　　“跟老同学逛街。”熊世芳有些诧异的看了孔世祥一眼，他们两个现在每天说的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哦。”孔世祥得到证实，没有再问，低头吃着面条。自从两人有了矛盾之后，两人除了早上还保持着在家里吃之外，中午和晚上都在单位解决。很多时候，孔世祥也会到单位吃早餐，工商局在这方面的福利，还是很好的。 　　“昨天我还碰到朱代东了。”熊世芳看到孔世祥，原本不想告诉他这件事的，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男人为了事业而奋斗的时候，每天那种亢奋的精神，其实也是很有魅力的。前段时间孔世祥的身上就曾经出现过那样的状态，可是很快就消失了。这段时间孔世祥又过回了原来的生活，但是整个人却显得憔悴了。 　　“朱……市长？”孔世祥原本口里含着一口面条，突然整个都喷了出来，上次跟朱代东吃过一次饭，差一点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可是面对朱代东提出来，要跟他一起去进行工商检查，他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拒绝了。结果可想而知，局里的领导，一开始对他热情洋溢，可是随后得知朱代东的态度之后，马上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席大转弯。 　　“是的，你可能想像不对，昨天晚上我跟罗莎一起逛街，朱代东就在后面给我们拎包。”熊世芳笑吟吟的说，昨天晚上她回来之后，背上一层冷汗，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是一件乐事。只要你不存在功利心，只把朱代东当成自己的同学，那就不会有那种异样的压抑感。 　　“真的？”孔世祥惊喜的说，他把筷子搁在桌上，让熊世芳详细介绍昨天晚上的行为。 　　听到朱代东昨天晚上在百货大楼整整跟了她们三个多小时，孔世祥一脸的懊悔，“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嘛，怎么能让朱代东一个人拎包呢，这话传到我这里就可以了，咱可得顾及领导形象。” 　　“还是罗莎说的对，你把他当领导，自然对他敬畏，可是我只把他当同学，自然不会在意的。而且我也相信，这件事就算传了出去，他也不会在意的。”熊世芳不满的说。 　　“人贵有自知之明，就算朱代东不在意，可是他身边的人会不在意？作为你我单位上的领导，他们人会不在意？兴许有些人就是喜欢揣摩领导的心理，帮着朱代东打击报复我们，那就惨了。”孔世祥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原本他在单位上，就是一个只顾着埋头工作的人，之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提拔重用，可能也是因为不适合跟领导打交道。上次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跟朱代东吃饭的机会，结果还被自己搞砸了。 　　“好吧，我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倒是你要注意，不要拿这件事炫耀。对了，朱代东已经答应，会跟你们局里的领导打招呼。”熊世芳突然想起来，说。 　　“真的？”孔世祥两眼放光的说，他知道，朱代东不会不给熊世芳面子的，这段时间的等待让他精神憔悴，现在终于苦尽甘来、雨过天晴了。 　　“是的，但他说只会在合适的时候，才去打招呼，你还得待时机。”熊世芳说道。 　　“只要他有这个态度，一切我都会解决。”孔世祥高兴的说，这段时间，他经常分析自己上次失败的原则，对于领导的要求，他没能坚决完成，讲条件、讲原则，这是大忌。而有了朱代东这张王牌之后，他又没能合理的利用起来，甚至还弄巧成拙，也是他至少没能得到一个实职的原因。 　　孔世祥后来也听到一个消息，局里本来准备安排自己担任消费者权益保护处的副处长，华坦然甚至还找自己谈过话，以自己的资历、能力，担任一个副科级的副处长，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他没想到，事情的变化会那么快，一下子就把他搞懵了。 　　“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但我知道一点，如果这次你还是没有做好工作，朱代东也是不会高兴的。他对我说，你如果想到感谢他，就拿到实实在在的工作成绩，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感谢。”熊世芳记起朱代东的话，说道。现在朱代东跟他们的关系，如果从工作上来讲，已经是遥不可及。换成其他普通的干部或者教师，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跟市长说一句话、吃一顿饭。 　　“朱代东是一个做实事的市长，上次的奶粉汞中毒事件，他的态度坚决，当时局里还很担心，认为二力、高牛、宏明会退出木川市场，对我们市的奶粉市场会造成影响。可是没想到，大华食品公司的异军突起，木川食品市场被消费者认可，现在二力、高牛、宏明反而要掉过头来求着市里进入木川市场。从那件事，我就彻底佩服朱代东，这不用你说，我知道他的用人原则，能干事的、肯干事的、想干的事，他都会提拔。”孔世祥说的头头是道，现在整个工商局，都很佩服朱代东，不仅是因为他对待食品安全的态度，还因为他坚忍不拔的为老百姓着想。 　　“是啊，什么时候你也能干点这样的事就好了。”熊世芳说道，现在木川的食品，品种比原来少了很多，可是质量上都有了保障，这得益于朱代东的坚定不移的态度。就以她来说，现在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像比原来都要更加香了呢。 　　原来孔世祥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可是现在，他走出门后，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就算是空气，他也觉得特别的清新，好像有股特别的香味在里面似的。闻着这样的空气，能催发他上进，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更加充满着信心。 　　到单位后，孔世祥马上拿出一份自己原来早就制订好的工作计划，敲开了处长华坦然的办公室。看到是孔世祥，华坦然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华处长，这是我制订的一个计划，处里最近不是也想搞个活动么，我觉得这个计划就挺不错的。”孔世祥说道，他在工商局工作的时间很长了，而且几乎在每一个部门都干过，到消费者权益保护处之后，也基本都是在外面，对于市场里卫生情况，他非常清楚。 　　现在市里虽然天天喊食品安全，工商局也揪出了很多食品方面的问题，从表面上看，木川的市场也是最令消费者放心的市场。可是孔世祥知道，木川还可以做得更好。他的计划说起来复杂，其实做起来倒也简单，就是交叉执法。 第1382章 不是 　　所谓的交叉执法，说起来确实很简单，比如说西城区工商局的执法队伍，去东城区检查食品安全工作。而东城区工商局的执法队伍，又到南城区去检查，每个工商分局，都不到自己的地盘上检查，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查出各种问题。 　　当然，从表面上看，每个分局只对自己辖区内的情况比较熟悉，到新的城区之后，要一段时间才会熟悉工作。这可能会影响到刚开始的工作效率，可是孔世祥知道，其实这样的影响很有限，他以前也在工商分局干过，而且还代理过城东分局的局长。当时对于他的这个新的职务，所有人都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哪想到，最后这个任命，却没有得到城东区的认可。 　　最终孔世祥又被退了回去，这让很多人都替他惋惜，他老婆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学，而且孔世祥去城东区接替施道远局长的位子，也是得到朱代东认可的。但是最终在考察的时候，被城东区组织部一个叫夏晓丹的人挤了回来。孔世祥被人当成了笑柄，市避也搞得很没有面子。而自从以后，市局的人也都知道孔世祥跟朱代东的关系，只是很一般。 　　恐怕朱代东同意孔世祥去城东区工商局担任局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煮熟的鸭子都能让它飞掉，孔世祥在城东区自然也没有脸再待下去，只好再回到市局。也因此，他一直都怪熊世芳，因为没有回请朱代东吃饭，自己才痛失城东区分局局长一职的。 　　回到市局之后，孔世祥意志消沉，每天上面吩咐做什么事，他就做一下，别人对他的态度也更加鄙夷，甚至市局还流传一个笑话，说孔世祥舍不得孩子，才没有套住狼。如果他要敢把老婆放给朱代东享受一回，恐怕不要说城东区的分局局长，就连到市局担任个副局长，也是绰绰有余的。 　　试想，在这样的背景下，华坦然怎么可能会看重孔世祥的这个交叉计划呢。这个交叉计划，如果真的贯彻落实的话，效果肯定会很好。可同样，这也是个极为得罪人的计划，而且得罪的还不是三五个人，恐怕所有县、城区的工商局，这次都要一起得罪。到别人的地盘上去执法，当然是痛快淋漓，可是如果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查出了问题，那就笑不出来的。 　　“这个计划先留在这里吧，处里研究之后再说。”华坦然只是翻了翻那个计划，然后把它扔到一旁，淡淡的说道。 　　“这个……华处长，我……”孔世祥知道有些话现在并不适宜说，况且他也不知道朱代东的真实态度，如果昨天晚上朱代东只是敷衍熊世芳的呢？岂不是今天又要出个大洋相。而且朱代东也跟熊世芳说了，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会给领导打招呼。 　　“老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个计划呢，从整体上说，也还算可以，但是如果真的要执行，恐怕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处长所能决定的。你也是当过局长的人，对于这样的计划，恐怕也会三思而后行吧？”华坦然见孔世祥还不死心，就说道。他知道，只要说到“局长”两个字，肯定会让孔世祥难堪，那也是他内心永远的痛。 　　作为一名机关单位，没有什么比把你捧起来，然后又给重重的摔到地上更让你难堪的了。可是孔世祥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换成别人，或许早就愤而离职，就算是下海经商，也比抱着这个看似金饭碗，其实处处受人限制，每天还要累死累活的工作要强。可是孔世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竟然对这件事没有感觉，只不过原来就不怎么在单位上说话的他，现在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今天突然拿着这么一个计划，兴冲冲的跟进来，这已经是非常很常的事，华坦然心想，如果孔世祥现在还担任着城东分局的局长，或许他会考虑。可如果孔世祥真的是城东分局的局长，这个计划，现在恐怕是摆在狄南军的桌面上。 　　“好吧，华处长，能不能把这个计划还给我？”孔世祥心里一叹，他觉得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如果现在他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华坦然，恐怕对方还不会相信呢。 　　“可以，但我提醒你，做什么事都不要越级，否则违反组织原则，就不好了。”华坦然叮嘱道，他明白孔世祥的想法，既然他能找自己，也能找狄南军。可是他相信，狄南军也不会理这样的计划。 　　现在市里狠抓食品安全，就已经触犯了工商局很多利益，只不过在朱代东强大的压力下，很多人都会觉得，那点利益跟他们所要承担的风险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请处长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孔世祥淡淡的说。 　　孔世祥拿回自己的计划之后，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他当然明白华坦然话里的意思，他也没有想过，要再把这份计划递给狄南军。现在只要听说“局长”这两个字，就会让他心里无名的疼痛。他心里想的，是要把这个计划直接送到朱代东手中。 　　朱代东在市委大院周保宁的办公室里，听到马志旺发言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周保宁可能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太好直截了当的批评他，可是他的态度和语气，已经让马志旺感觉到了他的不满。这种不满，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苏山同一案，马志旺没有及时汇报。 　　周保宁又从朱代东那里得知，马志旺已经早就知道了苏山同的事情。朱代东得知这一情况之后，马上就来市委大院向自己汇报，一起商量事情的处理意见。可是马志旺倒好，知道消息之后，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硬要自己去请，他才来向自己汇报。 　　“关于苏山同的这个扒窃团伙，里面的成员，听说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而且这个扒窃团伙作案多年，虽然偶有失手，可是整个团伙一直没有得到大的破坏。这次来木川，如果不是木川公安局专门成立了专案组，派出精兵强将，恐怕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苏山同抓到。”马志旺说道，周保宁对自己的态度，显而易见，很是不满。可是朱代东对自己的态度，却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不冷不淡、似笑非笑，让他捉摸不透。 　　“这些人肯定是要全部抓住的，但现在代东的意思是，要怎么处理他们，才能最大程度的震慑其他的犯罪分子。”周保宁淡淡的说，朱代东做事情，看似急进，其实每一步都是稳打稳扎。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的行为，也让周保宁大吃一惊。 　　比如现在木川马上就要开始实施的全民免费公交，很多人对此都是大为诟病，可是周保宁并不这么看。他认为，全民免费公交正如朱代东所说，也是为了全市的经济建设着想。同时这样的政策，能让人看到木川在民生方面的决心和信心。都说栽好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很多地方政府，对于梧桐树的理解，就是各种优惠政策，可是对于当地的投资环境，特别是那种软环境，却没有特别注意。 　　以后木川的市民，如果出行都能免费乘坐公交车，而且公交车的网络，又遍布全市，这会让他们充满着发自心底的自豪感和优越感。而外地的投资商，他们如果看到，木川能为市民的出行考虑得如此周到，他们会对木川政府部门会有什么样的看法？恐怕这样的地方政府，不用做任何的宣传，也很快能赢得投资者的青睐吧？ 　　“想要震慑其他犯罪分子，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对这个扒窃团伙的犯罪分子给予最严厉的打击。”马志旺缓缓的说道，他听到周保宁对朱代东亲切的语气，跟自己迥然不同，这让大吃一惊，如果周保宁跟朱代东联起手来，恐怕木川的其他人，都没有了发言权。 　　“对首犯呢？”周保宁缓缓的问。其实在马志旺没来之前，他跟朱代东也就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朱代东还让他听到苏山同跟赵金海的通话，对于苏山同的气焰嚣张，周保宁也很愤怒，一个臭名昭著的小偷，竟然敢向公安局长叫板，这样的行为如此不制止，以后木川的治安还如何维持？ 　　“按照他的行为，至少也要二十年，甚至可能是无期徒刑。”马志旺说道。 　　“有没有可能判死刑呢？”周保宁缓缓的说，这是朱代东的意见，不但苏山同要判死刑，对于那些罪大恶极、屡教不改的人，也要执行死刑。 　　罗莎在迎宾馆的话让朱代东深思了很久，为什么我国的司法制度，慢慢的减少甚至是丧失了改过自新的功能呢？而且很多人，在进了一次监狱之后，再进监狱，会人他们创造再次犯罪的温床。他们会在监狱里交流各自的犯罪手段，出狱之后，又纠合在一起，一起合作，再度犯罪。 　　当然，一律执行死刑，也是不妥当的，死刑原本就是一种最大的威胁手段，除了消灭那些罪大恶极的犯罪本身，也是为了让其他人看到法律的威严。 　　“死刑？”马志旺愣了一下，看到朱代东的眼神，他知道这可能是朱代东的想法。可是根据刑法，要执行死刑的话，以苏山同的罪行，好像还不太够得上。 　　“马书记可能是觉得苏山同的行为，还够不上死刑，这里有段录音，马书记可以听一下。”朱代东说道，他让马志旺听的录音，正是苏山同两次给赵金海打电话的时候，那个时候，苏山同可是得意洋洋，而且口出狂言，说要在木川搞到一百万，现在已经三十万到手，如果木川市政府想让他们离开，永远不再回来的话，只要直接给他七十万，他就保证自己的人以后都在木川消失。 　　“这个苏山同还真是口出狂言，这是敲诈勒索、恐吓，如果数目巨大，对象又是人民政府，像这样的狂徒，我相信法院会给出公正的判决。”马志旺说道，他看到任光敏一直在作着记录，原本想直接下结论判死刑，可是马上改了口。虽然他没有亲口说出那几个字，可是他的意思已经完整的表达了。 　　“马书记的意思，还要把贺大雄同志请来，听听他的意见，是吧？”朱代东似笑非笑的说，对于马志旺的说法，他并不是很满意，可是如果直接把贺大雄叫来，又会让马志旺难堪。毕竟贺大雄只是中级法院的院长，在名义上，中级法院是属于政法委指导工作的。 　　“如果需要的话，也行。”马志旺想了想，说，对于现行的法律法规，他肯定不如贺大雄熟悉，这个案子如何判，恐怕最后市里也要开会才能决定。 　　“光敏，你给贺大雄同志打个电话吧，今天就要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周保宁说道。 　　“我也通知金海同志过来。”朱代东说道，现在时间又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以苏在迎宾馆的态度，相信他已经招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如果此时赵金海拿着苏保林的最新审讯记录过来，恐怕对于贺大雄最后下结论，也是有帮助的。 　　“行，这个判决的过程不但要快，而且也要准。我们虽然很想让苏山同执行死刑，可是也要找到相关的法律依据，一定要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周保宁坚定的说，而且这件事马上就要正式向省里汇报，虽然朱代东向车杜炯保证，一定要打掉这个犯罪团伙，可是打掉之后的善后工作，木川也要拿出一个意见。而如何处理苏山同，就是这个善后工作的一部分。 　　“保宁书记的意见很正确，我觉得也应该如何，以法律为准绳，是我们步入法治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马志旺说道，他其实还想把检察院的检察长也叫来，在公检法里，他跟检察长的关系算最好的，贺大雄次之，至于赵金海，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 　　赵金海到市委大院之后，看到朱代东、周保宁、马志旺、贺大雄都在，马上就拿出了几份材料分发给大家，苏山同在抓回公安局之后，对审讯工作还是比较配合的。对他近十年以来的行踪，都有很详细的描述。而公安局也正在根据他的描述，跟各地的公安机关合作，整理相关的案件。 　　苏山同从出道至今，已经有四十年了，他的故事，要是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木川公安局只是重点查他近十年所犯的事，以及他在木川是如何策划和指挥两次团伙作案的。而对于苏山同的“神队”在木川火车站的扒窃行为，木川公安局还联系楚都铁路局公安处和木川车站派出所，共同审查。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各位领导如果还有要问的，请提问。”赵金海说道，他虽然不是专案组的组长，可是现在他对于这个案子的情况，了解得也是非常清楚。他相信，不管在坐的各位对这个案子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能解释得很清楚。 　　“我跟保宁书记只是旁听，具体的你们三个人谈，金海同志，你认为苏山同的罪行，能够得上判死刑吗？”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朱市长，这个问题好像要问贺院长才行，我们公安局只负责抓人，如果判，却是法院的事。”赵金海说道。 　　“这个问题很复杂，可能要回去仔细研究才行。”贺大雄马上说道，虽然他在路上接到任光敏电话的时候，已经跟院里的一线法官讨论了这个问题，但是如果真的要判死刑，却还要大量的犯罪事实和法律依据。 　　“那好，你们先回去研究，但我希望，在下午的时候，就要拿出一个结论。马志旺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下午市委要向省委、省政府汇报扒窃团伙的事情，你们必须拿出一个结论。”周保宁说道。 　　“金海局长，完全打掉这个扒窃团伙，还需要多长时间？”朱代东问。 　　“晚上十二点之前吧。”赵金海说道，这个扒窃团伙的人，都是昼夜颠倒的人，想要全部抓住他们，必须要等到晚上。 　　“那好，今天晚上我跟代东就在市里静候你们的佳音。”周保宁说道。 　　“请周书记、朱市长放心，我们公安局一定圆满完成任务！”赵金海坚定的说。 　　开过会之后，朱代东才回市政府大楼，在路上，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给城东区的宋志勇打了个电话，在他的印象中，孔世祥已经调到城东区工商局担任局长，自己要打招呼，也应该是向宋志勇打招呼，而不是再给狄南军打招呼了。 　　可是朱代东跟宋志勇说起孔世祥的事时，宋志勇却摸不着头脑，他告诉朱代东，城东区的工商局长不是孔世祥，而是夏晓丹！ 第1383章 没什么事了 　　听到宋志勇介绍，城东区工商局的局长不是孔世祥而是夏晓丹，他真是吓了一跳，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城东区的工商局长是孔世祥，什么时候换成夏晓丹了呢？ 　　“朱市长，孔世祥确实担任过我们区一段时间的工商局长，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最后由夏晓丹担任了局长。”宋志勇说道，他很久没有接到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了，可是没想到，现在接到朱代东的电话，问的却是别人的事。 　　“夏晓丹？是不是原来你们区委组织部干部科的那个夏晓丹？”朱代东诧异的说，对于孔世祥去城东分局，他是知道的，可是孔世祥离开城东分局，却没有人通知他。 　　“是的。”宋志勇佩服的说，朱代东的记忆力真是非常强，机关里的人事档案，他记得很清楚。 　　“那好，没什么事了。”朱代东淡淡的说，宋志勇到城东区之后，各项工作都能拿得起来，对他的表现，朱代东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朱代东虽然没事了，可是宋志勇心里却装了事，朱代东亲自过问自己下面一个工商局长，这件事可大可小。说实话，对于工商局长这个职务，当时他并没有太多的过问，而且他也跟狄南军沟通过，狄南军对于城东区推荐的夏晓丹，也表示认可。可是他并不知道孔世祥跟朱代东的关系啊，这是自己的失职。 　　宋志勇原来只是来城东区挂职的区委副书记，今年就是他挂职结束的时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将回到原来的单位。可是最终，却因为朱代东的缘故，从而把他留了下来。不但没走了，而且还扶正当了一把手。对朱代东的感激，他是发自心底的。可是这次对于工商局的人选，他却没能察觉到那个孔世祥跟朱代东可能的关系，这是他的失职。 　　宋志勇当即给狄南军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宋志勇就连声抱怨：“狄局长，你可太不够意思了。” 　　“宋书记，我怎么不够意思了？上次跟你喝酒，我可是一杯都没落下。”狄南军被宋志勇问得一头雾水。 　　“你还说呢，上次我们城东区工商局长人选的事，我不是征求过你的意见么？你怎么没详细介绍孔世祥？”宋志勇嗔恼的说，如果狄南军提了半句朱代东的名字，他肯定会在区常委会上力挺孔世祥。 　　“孔世祥？”狄南军疑惑不解的问，他并不知道宋志勇跟朱代东的关系，市里很多干部都认为宋志勇是周保宁推荐上去的，只有极少数人清楚，真正把宋志勇推到现在这个职务上的，正是朱代东。 　　“是啊，这个孔世祥是不是跟朱市长有什么关系？”宋志勇问，这是他亟需要了解的情况，不但要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还要知道这种关系的亲密程度。 　　“怎么啦？”狄南军惊诧的问，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孔世祥，上次华坦然给他出主意，让他推荐孔世祥担任城东分局的局长，可是最终孔世祥只是代理了两个月不到的局长，最后还是被涮了下来。现在的孔世祥，恐怕是全局最狼狈不堪的。 　　“你只要告诉我，他跟朱市长之间的关系就可以了。”宋志勇急道，听得出来，孔世祥跟朱代东确实有关系，而且这种关系，狄南军是心知肚明的，可是这个狄南军，以前怎么不把这层关系告诉自己呢。 　　“他跟朱市长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他老婆跟朱市长是大学同学，当然，也只是一般的关系。”狄南军说道，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接到朱代东关于孔世祥的任何介绍，如果朱代东跟他说起过孔世祥，那不用说，对于孔世祥的任职，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在木川，朱代东早就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二把手，木川的官场已经有传闻，宁愿得罪周保宁也不能得罪朱代东。 　　得罪周保宁的后果，或许只是被臭骂一顿，在会议上直接把他批评得下不来台。可是朱代东则不一样，他很少当着别人的面批评人，可是一旦他下定决心，那就不是批评教育的问题，比如常福江、比如申怀中，还有原来骄横的温福亮，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朱代东却没有在他面前说起过孔世祥，这就让他有一种错觉，朱代东对于孔世祥的事情，只是随便一说，或许只是碍于熊世芳的面子，不得已才请他们吃了顿饭。如果谁跟朱代东吃过一顿饭，都要提拔，那就算把组织部长的脑袋想破，他也想不出那么多职位来安排人啊。 　　而且据狄南军所知，顶替掉孔世祥的夏晓丹，背景却不一般。她原来在城东区组织部，而且还是在干部科担任副科长，这样的人一旦放出来，肯定是要升一格的。 　　“一般的关系？”宋志勇呢喃自语道，如果是一般的关系，朱代东会亲自打电话给他？如果是一般的关系，朱代东会表现得这么关切，在得知孔世祥没有担任工商局长之后，会那么诧异不已？ 　　“宋书记，是不是朱市长打电话问起了这件事？”狄南军就算再笨，也知道这件事不同寻常，他压抑着内心的紧张，轻声问。 　　“是的，刚才朱市长打电话给我，问起孔世祥的工作情况，我是一问三不知，老狄，你得注意，朱市长随时有可能找你。”宋志勇说道，他这可不是吓狄南军，朱代东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虽然这件事表面上看，跟公事没关系，可是谁敢断定，这件事就会跟公事没有关系呢？ 　　“找我？”狄南军心里一惊，慌乱的说，如果朱代东真的打电话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孔世祥的情况。如果从能力上说，孔世祥还算是可以的。但从背景上说，他就差远了。因此，他在单位上，基本上就没有了出头之日。好不容易让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朱代东提出要跟他一起去一线检查执法，他却脑壳短路，拒绝了。当时狄南军气得很想上去抽他几个耳刮子，直到抽得他满嘴流血，脸肿得像个包子似的为止。 　　“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宋志勇调侃道。 　　“我光明磊落，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狄南军兀自嘴硬的说，如果是朱代东听到，肯定会一阵耳鸣，要说见不得人的事，他确实有一些。可是自从朱代东到木川，特别是朱代东下决心要狠抓食品安全之后，他还真的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那好，现在这个孔世祥还是你手下的兵，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宋志勇笑嘻嘻的说，如果孔世祥留在了城东分局，那问题是他跟狄南军共同的，可现在孔世祥已经回了市局，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叫我看着办啊，当时我可是推荐他到城东分局当局长的，而且人家还代理了两个月的局长，是城东区生生把人家给挤回来的。现在可好，不但正科级待遇没解决，还没有实职。”狄南军急忙说道，他哪能让宋志勇轻易撇清这件事呢，就算事情真的要落到自己头上，至少也要让宋志勇欠自己一个人情。宋志勇身为城东区的区委书记，管辖的范围和人事，比自己要大得多。虽然两个人的级别是一样的，可他宁愿跟宋志勇对调。 　　其实狄南军原本他也想过，是不是让孔世祥担任消费者权益保护处的副处长，虽然比不上城东分局的局长，可也算是聊胜于无。可是后来在调整干部的时候，那个名额又被别人挤占了。 　　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同时也是所有想要参与的人，必须发动一切关系，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孔世祥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如果他能把朱代东请到工商局来视察一回工作，那对他的安排，局里也好解决啊。 　　“你看这样好不好，出了上次的事，我想孔世祥在你们工商局也待不下去了，干脆调到我们城东区来算了。”宋匹鹏笑吟吟的说，如果孔世祥真跟朱代东有特别的关系，那跟自己就是一条线上的人，把他调到城东区，肯定不会让他像在工商局那样受冷落。 　　“这样吧，我问问孔世祥的意思，如果他愿意来城东区，我不拦着。可是他若还想留在工商局，志勇书记，是不是让城东分局的夏晓丹挪挪地方？”狄南军开着玩笑说，如果宋志勇真愿意把夏晓丹挪开，那说明孔世祥跟朱代东的关系不一般，否则让他去城东区也无妨。 　　“人事调整岂能儿戏？夏晓丹同志以前虽然是组织干部，可是哪个单位不是受组织领导，她在城东分局的表现，难道你不满意？真要是那要的话，我可以调整她的工作。可就算这样，孔世祥也不适宜再到城东分局了。”宋志勇缓缓的说，他还需要细细领悟朱代东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对于孔世祥的安排，根本无从谈起。 第1384章 亡羊补牢 　　宋志勇记得刚才朱代东在电话里最后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他没有看到朱代东的脸色，不知道是好是坏。坐在办公奇上，宋志勇自言自语的反复念着：“没什么事了，没什么事了。”他突然眼睛一亮，这是因为孔世祥不在城东区的缘故，如果孔世祥依然还担任着城东分局的局长，是不是意味着就有什么事了？ 　　宋志勇连忙给伍成科发了条信息：现在有没有时间？伍成科很快回了一条，在车上。宋志勇知道，伍成科这个时候肯定是和朱代东在一起。果然，十分钟之后，伍成科用座机给他打了过来。 　　“宋书记，有什么指示？”伍成科笑吟吟的说，对于宋志勇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恐怕市里知道的人不多，而他作为朱代东的秘书，自然也是知情者之一。 　　“我哪敢对你有指示，你可是随时要传达朱市长的指示，怎么样，扒窃团伙的头目被抓了，朱市长应该也多云转晴了吧？”宋志勇笑呵呵的说，他听到公安局已经抓到苏山同的消息后，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宋书记，你这话本身就不对，朱市长一直就没有多云，何来转晴呢。”伍成科说道，他一直跟在朱代东身边，对于朱代东这段时间的心情最是了解，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甚至他的老同学从楚都过来，朱代东还有心情陪她一起去逛街。 　　对于扒窃团伙这件事，整个木川都传得沸沸扬扬，这样的事，传播的速度是惊人的。伍成科听到的版本也有好几个，他也曾经把这些传闻告诉了朱代东，可是朱代东听了之后，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伍秘书，问你一件事，朱市长是不是有一位同学的老公在市工商局工作？”宋志勇问，他跟伍成科原来关系只能算一般，可是自从自己担任城东区的区委书记之后，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对于这样的结果，宋志勇知道，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是的，她是木川二中的老师熊世芳。昨天晚上，朱市长跟熊世芳在一起逛街，要不是这样，朱市长昨天晚上怎么能在百货大楼遇上苏山同的两位徒弟呢。”伍成科说道，他是送朱代东和罗莎到百货大楼之后，等到熊世芳来了之后才离开的。 　　“原来如此。”宋志勇恍然大悟，朱代东能跟熊世芳一起逛街，这说明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啊。要知道，男女之间能一起去逛街的，要么是男女朋友，要么是情人，像夫妻之间逛街，一般都是妻子逼迫丈夫一起去的。 　　“宋书记，我听说熊世芳的丈夫原来在城东区担任工商局长，是什么原因让他又回市局了？”伍成科说道，朱代东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虽然他听不到宋志勇在电话里说什么，可是光听朱代东说话，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刚才他回到市政府，马上就找人了解了这个夏晓丹的资料，作为原来城东区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如果没有一定的能量，肯定是不可能做到的。夏晓丹的家庭成员没有什么特色，可是她的姐夫，却是市里的一位领导：政法委书记马志旺。这一点出乎伍成科的意料之外，或许宋志勇当时不知道孔世祥的背景，才默许了夏晓丹把他挤走。 　　“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了。”宋志勇叹了口气，当时他对于工商局长这个职位，并没有太在意，而且夏晓丹的背景也摆在那里，他也默认了事情的发展。可是哪想到，孔世祥的背后，七拐八拐之后，竟然站着的是朱代东。早知道这样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同意夏晓丹调任工商局长的。 　　“好吧，现在孔世祥也不再是城东区的干部，多说也无善。”伍成科说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孔世祥的事给狄南军打个招呼。作为领导的秘书，什么样的事情自己该管，什么样的情况，该由自己出面，一定要精确的把握这个度才行。 　　“孔世祥现在不是我们城东区的干部，以后未必就不是我们城东区的干部嘛。伍秘书，我觉得像孔世祥这样的人，他再在工商局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调到我们城东区。当然，这还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我已经跟狄南军沟通过，现在要征求孔世祥自己的意见。”宋志勇笑着说，这件事不管自己当初是否知情，现在朱代东亲自打电话来过问孔世祥的情况，他都要负责到底。就算孔世祥不想离开工商局，他也会亲自给他做工作，请他来城东区。 　　“我还想给狄南军打电话，想问问他的想法。”伍成科笑着说。 　　“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呢，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宋志勇急忙说道，他很庆幸自己跟伍成科沟通了，否则的话，可能又会弄巧成拙。 　　宋志勇干脆直接去了市工商局，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当时孔世祥的问题，是上了区委常委会讨论的，可是他却没有在这个人事问题上，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在孔世祥被退回来，他自然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志恿书记，你可是稀客。”狄南军听到宋志勇来了，诧异不已，自己才跟他通话不久，怎么就来了市局呢。 　　“去市里开会，顺便来看看你，狄局，你跟孔世祥谈了话没有？他是什么意见？”宋志勇自顾自的沙发上坐下来后，随口问。 　　“怎么，你宋书记亲自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谈孔世祥的事情？”狄南军心里一动，说。 　　“二力、高牛、宏明不是要来我们市里建厂么，我想让他们把厂建在城东区，你觉得怎么样？”宋志勇问，他知道自己刚才问的太性急了，如果狄南军不放人，那自己想要亡羊补牢，可能就做不到了。 　　“他们在哪里建厂，我们工商局又不能决定。”狄南军淡淡的说，这件事跟工商局的关系不大，这几家公司都是全国知名企业，这次都要来木川建厂，可是他们要把企业办在哪个城区，跟他们工商局确实关系不大。不管他们把厂办在哪，到时工商部门都会执行现在的质量标准，也会像大华食品公司一样，每天派人不定期去抽检两次，同时还要派人在厂里蹲点，以保证质量。 　　可是要说工商局能影响到他们企业的选址，那就是无稽之谈，严格意义上来说，二力、高牛、宏明对工商局的意见大着呢。如果不是工商局查出他们的奶粉汞超标，会有后面的高额罚款吗？ 　　“那可不一定，以后工商局还是要经常跟他们打交道的嘛，把厂设在城东区，距离你们也近些，岂不对双方都有利。”宋志勇笑着说。 　　“你可以跟他们去谈，当然，我们也支持他们把厂设在城东区。志勇书记，你来恐怕志不在此吧？孔世祥那里我还没有找他谈话，你给我个准信，这件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狄南军问，宋志勇作为城东区的区委书记，每天不是开会就是视察工作，哪有闲情逸致来工商局聊天？而且最近工商局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跟他的工作，也没有太多交集的地方。 　　“孔世祥是你的手下，怎么处理应该以为你主。我在这里表个态，如果你们工商局觉得他不适宜在这里工作，我可以安排他来城东区。”宋志勇说道。 　　“哦，去哪个单位？”狄南军连忙说，他敏感的察觉到了宋志勇态度已经有了变化，对于这样的变化，到底是何原因，他必须也要搞清楚。 　　“暂时还没有定，对于孔世祥，我确实有些对不起他。当初他代理我们城东区工商局长的时候，他没有太关注过他的工作。后来在讨论工商局长人事问题时，也就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可是今天我特意调查过他在城东区的表现，很出色嘛。这样的干部，如果不加以提拔重用，对组织也是一大损失。”宋志勇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想把孔世祥调走。人，我可以放，但是你今天跟我交底。”狄南军说，孔世祥的背景说破天，也就是他老婆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学，哪怕他老婆真的跟朱代东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要提拔孔世祥，那也早提拔了。当初在城东区的时候，朱代东只需要一句话就行，何必现在再来势在拨乱反正呢。 　　“好吧，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孔世祥上次来我们城东区，是朱市长首肯的。只不过当时谁也没有提醒我，结果今天朱市长打电话问我孔世祥的工作情况，我是一问三不知啊。”宋志勇无奈的说，狄南军也是老油条，如果不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件事永远也办不成。 第1385章 这个人怎么样 　　孔世祥接到局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去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心里一片茫然。上午自己向华坦然汇报的时候，对方特别叮嘱他，什么事情都要走程序，他的上级是华坦然，跟狄南军根本就说不上话嘛。 　　可是电话是办公室主任亲自打来的，听语气，好像很急切，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能跟领导见面，总的来说是件好事。一到狄南军的时候，孔世祥就发现了异常，除了狄南军之后，宋志勇竟然也在。 　　对于宋志勇，孔世祥自然是认识的，他在城东区工商局担任代理局长的时候，就曾经向宋志勇汇报过工作。那个时候宋志勇也刚刚担任区委书记不久，他认为，自己跟宋志勇都可以说是“新人”，对方应该会对自己有认同感才对，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结局最后竟然是离开。 　　“狄局，宋书记。”孔世祥谦卑的说道，这两个人都能随时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现在他回了市局，宋志勇对他的影响力，就已经降到微乎其微。 　　“世祥，过来坐。”狄南军热情的说道，等孔世祥拘谨的坐下后，他又扔过去一颗烟，这样的举动，已经完全表明了他的态度。 　　“谢谢。”孔世祥接过烟后，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静静听着狄南军的下文。 　　“世祥，最近工作怎么样？”狄南军问，作为局长，他最大的工作，就是谈话，有的时候是单独跟一个人谈话，有的时候是跟一群人谈话，而那样的谈话，也可以说是讲话。 　　“还可以吧。”孔世祥不知道狄南军是什么意思，当着宋志勇的面，跟自己谈工作，这是狄南军的待客之道？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嘛，什么叫还可以？自从你在城东区回来之后，有什么想法没有？”狄南军问，如果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主动问起这些问题的，一旦问出这样的话，意味着就是给别人一个机会，要么是诉苦，要么就是表功，但两者的意思都一样，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 　　“在局长的领导下，尽心竭力把工作干好，至于其他，我也没有多想。”孔世祥说道。 　　“世祥同志，有没有想过再来城东区工作？”宋志勇突然说道。 　　“去城东区？”孔世祥诧异的说，他看了一眼狄南军，并没有看到反对之意。相反，在狄南军的眼神里，倒是透着鼓励。 　　孔世祥并不知道，狄南军跟宋志勇已经达成一致，对孔世祥的安排，由宋志勇作主。为此，宋志勇甚至还不惜向狄南军说明了自己的关系，当然，他只是说，自己的姐夫是楚都市的宣传部长，跟朱代东的关系非常好。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狄南军马上明白了宋志勇跟朱代东的关系，市里都说宋志勇是周保宁提拔上去的干部，可实际上，人家的心却是向着朱代东的啊。但是狄南军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孔世祥可以去城东区，但是他必须在工商局解决正科级待遇。 　　上次孔世祥去城东区的时候，是以副科级干部的身份去代理局长职务的。原本只要孔世祥一转正，他担任正科级干部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可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孔世祥既没有解决正科待遇，同时城东分局局长的位子，也生生让给了别人。 　　“宋书记的意思，不是让你再去城东区工商局，而是去区委。他来征求我的意见，但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狄南军说道，他相信，对于这件事，孔世祥应该不会再拒绝，他现在市局，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如果有机会能离开，并且还是风光的离开，对他来说，绝对是非常大的诱惑。 　　“我一直在工商部门工作，恐怕去区委会不习惯。”孔世祥现在明白为什么宋志勇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是以宋志勇的身份，他有必要为了自己的事情，而亲自跑一趟局里么？就算他不是专门来的，可现在却是专门在办自己的事啊。想到这里，孔世祥突然觉得自己被巨大的幸福包围着。 　　“不管到哪里工作，都是组织需要嘛。而且你在工商局很多部门都干过，是个多面手。我相信，你的能力不是问题，你到了城东区之后，也会很快适应新的环境。”宋匹鹏笑吟吟的说，对于孔世祥的能力如何，他并不关心。如果能培养成为了名优秀的干部，自然更好，但是如果他的表现一般，宋志勇也不会失望。 　　对于现在的宋志勇来说，孔世祥只是一面旗帜，他需要用这面旗帜来向朱代东表明态度，也需要用孔世祥这面旗帜，来向朱代东解释孔世祥为什么没有最终被任命为工商局长。 　　“我听局里的安排。”孔世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狄局长，听到了没有，世祥同志很有大局观嘛。”宋志勇高兴的说道，孔世祥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已经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 　　“世祥，最近局里有一批正科级干部的提拔名单，原本这件事要等过段时间再通知你，可是既然你要去城东区，我想还是提前告诉你的好。”狄南军把桌上的火机推到孔世祥面前，笑着对他说。 　　他所说的事情确实存在，但原来的情况是，孔世祥并没有出现在这次的提拔名单上，因为今天突然出现的意外事件，才导致了他被强塞了进去。当然，孔世祥的强势插入，自然会顶掉一个人，可现在，这已经不是孔世祥应该要考虑的问题了。 　　“感谢狄局的信任，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孔世祥激动的说，虽然他极力压抑着自己，可是他身上那些不经意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宋志勇到市工商局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当然，他还得向朱代东汇报这件事。他刚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向朱代东表明态度，争取得到朱代东的谅解么？但如果为了孔世祥的事情，专门向朱代东去作一次汇报，那除了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宋志勇只是向伍成科说明了孔世祥的问题，把这件事向伍成科通报，比直接向朱代东汇报要好得多。伍成科作为朱代东身边的工作人员，他懂得在什么样的时机，才是最适合向朱代东说这件事。 　　“志勇书记，孔世祥的事情让你亲自去了工商局，未免也太给孔世祥面子了吧？”伍成科打趣道，就算孔世祥还是城东区工商局长，以他的身份，跟宋志勇相比，也是有着天壤之别。而宋志勇却为了孔世祥的工作问题，亲自跑一趟市局，怎么说也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也只是顺便去狄南军那里，可不是专门处理孔世祥的问题。”宋志勇脸上红了红，隔着电话，他也不用担心被伍成科看到。 　　“孔世祥被安排在哪里？”伍成科随口问道，对于孔世祥的安排，他不会太关注。倒是那个夏晓丹，引起了他的兴趣。朱代东这两天，好像对政法委的情况有些不满。而朱代东对政法委的不满，自然也就体现在他对马志旺的不满。夏晓丹作为马志旺的小姨子，她跟马志旺的关系，有的时候，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准备先他去区委办公室，先熟悉一下环境，以后再作安排。”宋志勇说道，让孔世祥在自己的身边，也是想最直观的知道孔世祥的能力。如果他确实有能力，他不介意给孔世祥一个更大的发挥空间。可如果孔世祥的能力有限，那他也能限制孔世祥不会给自己捅娄子。 　　“他原来就是专门检查执法的，为什么你不安排他去纪委或者政法委呢？”伍成科突然说道，他说这样的话，当然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这跟孔世祥原来的工作，有一定的关系。原来孔世祥是查物的，现在换成查人，应该很快能入手。而且伍成科在心里，也希望由孔世祥去查一下夏晓丹的情况，如果给孔世祥一个这样的机会，相信他绝对不会错过。 　　“感谢伍秘书的建议，我回去会认真考虑的。”宋志勇一愣，他没明白伍成科的意思，但是伍成科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志勇书记，你们城东区工商局那个夏晓丹，是不是马书记的小姨子？”伍成科又问。 　　“是啊，怎么啦？”宋志勇更是摸不着头脑，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这个人怎么样？”伍成科又问，虽然他只是随便这么一问，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很丰富。 　　“怎么说呢，夏晓丹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从她到工商局之后的工作就能看得出来。当然嘛，作为一位女同志，而且还是一位漂亮的女同志，自然会有一些流言蜚语。”宋志勇微笑着说。 　　“可是无风不起浪哟，志勇书记，这些流言蜚语，没有牵扯到你吧？”伍成科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宋志勇有些不满的说，他跟伍成科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同志，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呢。 　　“我也只是随便一说，宋书记可别当真。”伍成科连忙说道，但是他对宋志勇的称呼，已经由“志勇书记”，变成了“宋书记”。 第1386章 掌控力 　　宋志勇何其敏感？伍成科已经担任朱代东秘书半年多了，说话不可能再像从前那们吊儿郎当。现在对于伍成科所说的每一名话，都需要仔细琢磨。而且他还必须区分清楚，伍成科所说的话，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朱代东的意思，抑或是他假传圣旨，想借款着朱代东的名义，却要表达自己的意思。 　　从“志勇书记”到“宋书记”，表达的意思虽然一样，可是代表的含义则大不相同。前者亲近、随和，后者就是普通同志间的称呼了。而这样的转变，也说明了伍成科的态度。不管这是出自伍成科的意思，还是朱代东的想法，宋志勇都不敢怠慢。 　　对于孔世祥的到来，城东区的人大多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听到消息的夏晓丹却异常敏感。孔世祥将来城东区的消息，她是听市局的人说起来的。听说为了让孔世祥来城东区，宋志勇亲自到市局跟狄南军沟通，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只会羡慕孔世祥，不知道他跟宋志勇又怎么搭上了关系。 　　可是夏晓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却是一沉，她来工商局就是顶孔世祥的位子，现在孔世祥又要回城东区，而且还是宋志勇亲自请他回来的，这让自己如何面对其他人？她马上就给马志旺打了个电话，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了这件事。 　　“只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嘛，你何必这么紧张呢。”马志旺说道，他此时哪有什么心情去关注一个正科级干部的人事调整？上午朱代东来市委大院，第一时间向周保宁汇报了苏山同已经被抓获的情况，这让周保宁对自己很是有意见。从他不咸不淡的话语中，马志旺听到了周保宁的愤怒。 　　他向省里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省委组织部正准备对自己进行考察，他认为，自己也该动一动了。可是全省的正厅级干部，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至于政法部门的正厅级干部，他的要求也不高，先转正，以正厅级干部担任副职，以后再想办法担任正职。 　　“正常？姐夫，区里这次明摆着就是针对我来的，不，应该是针对你来的。”夏晓丹嗔恼的说，她有种直觉，孔世祥这次调到城东区来者不善。 　　“针对我？”马志旺一愣，他对这个孔世祥没有什么印象，怎么可能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呢。就算是针对夏晓丹，那也是无稽之谈。上次夏晓丹调城东区工商局当局长，自己是向城东区的有关领导打了招呼的，就连宋志勇那里，他也点了半句，按理说，城东区没有谁会故意为难夏晓丹吧？ 　　“我听说这个孔世祥是朱市长的人，孔世祥的老婆跟朱市长关系可不一般。”夏晓丹说到最后的时候，故意拉长着声音，说。 　　“那跟你也没有关系啊。”马志旺心里一动，微笑着说。朱代东到木川的时间也不算短的，可还真没有听说他在作风上有什么问题。当然，没有听说过，不代表就没有。朱代代很年轻，而且他的妻子又不在木川，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也不算什么。 　　“姐夫，你不记得了吧，孔世祥原来就是我们区工商局的代理局长，因为我，他才又被调回市局的。听说孔世祥在市局一直很受冷落，可是现在他突然进了提拔名单，而且很可能在不久之后调到我们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夏晓丹不满的说。 　　“哦，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吧。”马志旺淡淡的说，虽然隔着电话，可他还是能感觉到夏晓丹那宜嗔宜喜的样子。他跟夏晓丹的关系很好，从跟妻子谈对象的时候，夏晓丹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姐姐出来。 　　当时夏晓丹还只有十五六岁，后来夏晓丹上大学后，马志旺也经常去看望她。大学毕业之后，夏晓丹分回了木川，马志旺用关系把她放到了城东区组织部。从一名普通的干事，一直到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夏晓丹至少比人家少奋斗了十年。 　　夏晓丹是一个欲望很强的人，这个欲望，不仅表现在床上，而且在工作和生活中，也是如此。夏晓丹参加工作之后，就一直向往着能得到提拔，这样的心态，跟很多女性是不一样的。对于很多女同志来说，有一个好的单位，她们就足够了。以后如果能够按部就班的提拔，就能让她们很满足。 　　可是夏晓丹却总喜欢掌控别人，在组织部，因为工作的性质，让她这种欲望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而在生活中，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今年，木川狠抓食品安全工作，工商局的重要性日益增长。 　　上次城东区工商局的施道远被免职，她马上就抓住了机会。虽说市局很快就任命孔世祥为代理局长，而且还是从市局派下来的，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孔世祥是未来局长的不二人选。但是夏晓丹还是找到马志旺，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把工商局长的位子从孔世祥手里抢了过来。 　　到工商局之后，夏晓丹的工作能力如何暂且不说，她的为人处世，却让城东分局的中层以上干部都感觉到很压抑。作为局里的一把手，人事和财政必然是她要亲自抓的工作。或许是因为夏晓丹的控制欲望实在太强，这两项工作，抓得可不是一般的紧。局里就算是科室之间的人员调整，她都要过问。而在财政上，她来之后，就实行财务报销一枝笔。这样的做法，自然引起了局里其他人员的不满。 　　“好吧，姐夫，这件事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这个孔世祥，他可以去其他任何地方，就是不能来城东区。要不然，终归是个祸害。”夏晓丹笃定的说，有的时候女人的直觉很让人吃惊。 　　“你把自己的工作搞好就行，操这么多心干什么？”马志旺淡淡的说，一个孔世祥，他还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孔世祥的老婆，如果真的跟朱代东有特殊关系的话，那恐怕就不是孔世祥跟夏晓丹的问题，而是自己跟朱代东的问题。 　　上午朱代东来市委大院的时候，马志旺就明显感觉出来，朱代东这次来，明显带着某种目的。而周保宁今天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些变化。虽然这样的变化不大，但他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出来了。 　　虽说马志旺嘴里说不在乎这件事，可是跟夏晓丹通完电话之后，他马上就找人了解了这个孔世祥的情况。很快他就知道，孔世祥之所以跟朱代东有关系，是因为孔世祥的老婆熊世芳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学。这样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或许朱代东在大学的时候，跟熊世芳会有某种暧昧的关系，但现在朱代东已经担任木川市长，以他的政治智慧，很难会跟熊世芳再旧情复发。 　　要不然的话，以朱代东如今在木川的影响力，夏晓丹想要取代孔世祥，根本就不可能。至于现在为什么孔世祥突然又冒了出来，马志旺心想，这恐怕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晚上，马志旺没有回家，他开着车子直接到了楚都。下班的时候，他跟妻子说，明天省里有个会，他晚上就直接到楚都了。实际上，马志旺一到楚都，马上就到香山俱乐部订好了房间，他是这家俱乐部的贵宾会员，对于里清静的环境，严格的保卫措施，对会员信息的高度保密，都让他很满足。至于精致的美食、奢华的装潢，他倒还并不在乎。 　　在马志旺到了没一个小时，夏晓丹也出现在了他的房间，一见面，夏晓丹就像小鸟似的，扑向马志旺的怀抱。 　　“姐夫，今天我好惨。”夏晓丹可怜兮兮的抽泣着说，关于人事的消息，哪怕采取最严密的防范措施，也是保不了密的。况且我国的人事调整，一向以来都不喜欢保密。从上到下，都会提前散布小道消息。越是高级的干部，提前泄密的时间就越长。这样的好处其实也是显而易见的，让被提拔的干部，提前接受广大干部群众的监督，如果有问题，也可以早到早发现、早报告、早处理。若是有人对人事问题不满，也有充分的时间来周旋，上级领导也能从容处理各种情况。 　　“怎么啦？”马志旺轻轻抚摸着夏晓丹的后背，柔声说道，另外一只手，已经灵巧的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一对肉团。 　　“局里都在传闻，说孔世祥之所以来城东区，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我这个局长，也干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滚蛋。”夏晓丹嗯咛的叫道，低声说。 　　“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就可以了，你安心的当你的局长就是。”马志旺说道，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朱代东，他都不会在夏晓丹的事情上退让半步。 第1387章 有问题 　　就在马志旺跟夏晓丹在楚都幽会的时候，木川市公安局的五百多名警察，在赵金海的统一指挥下，已经开始扑向各自的目标。苏山同手底下有一百零八将，现在还有一百零六人没到案，今天晚上，公安局就要让其他的人，悉数归案。 　　这次的抓捕行动，主要是针对楚都和坛水，据苏山同交待，他原来的计划，鬼队的人，主要住在坛水，神队的人主要住在楚都。但他们具体住在哪里，他实在不知道。但他对住宿条件，提了几点要求，不能住的太便宜，也不能住的太好。同时交通要方便，位置不能太僻静。 　　在不做“活”的时候，苏山同的手下，都是挥金如土之人，他的这些弟子，每个月的“收入”，少则几千，多则上万，甚至是十几万。在现在的消费水平上，这样的收入水平，绝对属于金领。可就算是这样，他们这帮人，也很难有什么积蓄。要么就是打牌赌博，要么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他们原本过的日子，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是吃粥还是喝西北风，尽情享受现在的时光才是最重要的。 　　在下班之前，赵金海向朱代东汇报了整个收网计划，因为苏山同对案情比较配合，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安局的意思是，让苏山同发出指令，今天晚上让神队和鬼队一起来木川，而公安局则在楚都和坛水进入木川的入口收网。同时为了乘胜追击，晚上还要对他们的住所进行搜查。 　　朱代东听到赵金海的计划，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他在这方面的能力，跟赵金海相差甚远。对于赵金海得出苏山同会跟公安局配合的判断，他也不会轻易下结论，他只提出一个要求，要见一见这个苏山同。 　　当然，朱代东所说要见苏山同，并不意味着苏山同就能见到他。公安人员对苏山同进行了一次提审，朱代东就坐在旁边的房间，通过专门的仪器来“见”苏山同。其实对朱代东来说，这样的仪器实在显得有些多余，只要他人在公安局，有没有这些仪器，根本就没有关系。 　　朱代东之所以要见苏山同，只是想确认他是否真的跟公安局完全合作。因为朱代东觉得，如果自己是苏山同的话，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跟公安局合作，要知道那些人都是他的徒弟，没有恩情也有感情。而且那些人，每次都会把收入的一半交给他，可是苏山同却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把这些人全部卖掉，可能么？ 　　可是朱代东听了苏山同的审讯之后，发现苏山同并没有说假话，至少他在这次的审讯时，没有说假话，只要公安人员问，他就一定会答。配合得这么好，就像苏山同是公安局提前布下的卧底似的。 　　“金海同志，晚上我就在公安局待着，反正回去之后，心还留在这里。”朱代东微笑着说，抓到了苏山同，只是成功了一半，把他的所有人员一网打尽，才算是圆满成功。 　　“朱市长亲自坐阵，是我们的荣幸，我相信同志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会非常激动。”赵金海笑着说，今天晚上的抓捕，对木川来说，非常重要，不但关系着公安局的荣誉，也关系着木川市的名声。对朱代东本人来说，更是重要。 　　“这个消息就不要往下传达了，我不想打扰同志们正常的工作。”朱代东轻轻一挥手，轻轻的说。他之所以会坐阵公安局，为的还是确保苏山同不掉链子。虽说苏山同是通过传呼机来指挥手下的人，但是谁能保证他在最后的关键时候，不出问题呢。 　　现在苏山同被抓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省里的领导也都知道，下午的时候，云凌可也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转达了车杜炯的关心。当时朱代东在电话里向云凌可道歉，因为只抓到了头目，就没好意思向车省长表功，想等到把所有人全部抓到之后，再向省里专门汇报。 　　“那好，你就在我办公室里休息吧，条件简陋了一些，只能将就了。”赵金海说道，随着朱代东地位的升再升，对于朱代东的行为，他有的时候也看不懂了。比如说今天晚上的事，按照他的想法，朱代东不应该干预才对。虽说朱代东坐阵公安局，也不算干预了案情，可是他坐在这里，他的压力就一直减不下来。 　　“不，我还是去会议室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今天晚上，公安局的大会议室将成为临时的指挥部，家里由赵金海指挥，而董何翔带着一队精干人员，已经扑向楚都，随时准备收网。 　　局长碰到市长，自然是局长听市长的，朱代东到会议室之后，赵金海正想介绍他，但是朱代东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说道：“不要打扰大家的工作。” 　　赵金海会意的收住了口，虽说朱代东是一市之长，可是现在会议室里的人，未必就都认识他。如果不介绍，恐怕大多数人都认不出朱代东来。作为一名警察，每天的工作都是跟案子打交道，哪有时间去关注市长的相貌啊。 　　朱代东走到圆形会议室的一端坐了下来，在他的旁边，有几名穿着便服的刑警正在围着苏山同。而在苏山同的身前，摆着一部电话机。看到朱代东坐下，赵金海连忙也坐到朱代东旁边，那些刑警果然没有认出朱代东来，倒是看到赵金海过来，连忙站起来行礼。赵金海连忙用手势制止他们，无需多礼，只要苏山同能成功发出信号，今天晚上的行动就算基本成功了。 　　“这部电话的号码，现在已经换成了迎宾馆238的号码，那边的电话已经被切断，所有打进去的电话，都会自动转到这里来。”赵金海轻声介绍道，据苏山同交待，虽然每次行动都是通过传呼机指挥，可有的时候也碰到一些特殊情况，比如传呼台会把信息传送延时，而下面的成员，一般都是以三五个人为一组聚在一起，如果一个组没有收到，或者晚收到了信息，就有可能会打电话来向苏山同请示。 　　“你们考虑的很周到。”朱代东轻轻的说，虽然他是第一次看到苏山同，可是对于他的声音，朱代东早就熟悉了。五十多岁的苏山同显得很富态，但今天他戴着手铐，头发凌乱，精神也有些差，毕竟从到公安局之后，他基本上就是处于被审讯的过程中。 　　“我们争取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赵金海略显得意的说，朱代东能亲自来，这也是公安局展示自己的一个机会。今年市里在各方面的投入都在增加，可是公安局的财政拨款，只是比去年增加了百分之十，赵金海打算，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后，就向市里提出，搞点钱再建几栋宿舍楼，争取赶上福利分房的末班车。 　　听到他们在低声谈话，苏山同的目光向这边望了一眼，赵金海他已经认识了，而且这次是被赵金海亲手抓的，对他的印象颇厚。而对于赵金海身边的朱代东，虽说他是第一次见到，可是朱代东却从苏山同的眼神中，看到一道异样的色彩，好像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似的。 　　“可以开始了吧？”赵金海看了一下手腕的时间，问。 　　“报告赵局，还有十分钟。”一名刑警恭敬的回答道。 　　十分钟的时间不长，可是如果几个人不说话，气氛则显得有些紧张。此时就算是赵金海，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朱代东此时能听到周边这些人所有的声音，包括他们身体内的呼吸声、肌肉伸张的声音、心跳声，甚至是肠道蠕动的声音。所有这些人的声音中，苏山同的声音显得很特别，别人的心跳都是加快，他的心跳反倒慢慢降了下来，这说明，此时的苏山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开始打电话吧。”一名刑警一直盯着手表，时间一到，他马上就说道。 　　电话并不是由苏山同来打，所有的号码，要留什么样的讯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则一位刑警专门负责。苏山同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如果有人回了电话，他必须向对方解释。 　　所有的传呼都呼过一遍之后，打电话的刑警松了口气，就连赵金海也把身子放低了些，刚才他太紧张，身子也很僵直。朱代东对于这些都视若无睹，他只关心苏山同，这个时候，他虽然不知道苏山同在想什么，可是刚才拨传呼的时候，他的心跳也慢慢增加了一些。而等到传呼号码拨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开始冷静了下来，这让朱代东很奇怪。 　　此时，苏山同突然又望向了赵金海，朱代东突然看到，苏山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而一道讥讽的微笑从嘴角迅速滑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第1388章 将功补过 　　朱代东突然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要不然的话，苏山同怎么可能会表现上轻蔑和讥讽呢？可是他又很奇怪，自己听苏山同跟公安人员交谈的时候，他是发自真心的配合啊。 　　他马上就问赵金海：“刚才的操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怎么可能呢。”赵金海惊诧不已的说，朱代东提出这样的问题，可是有些不太专业了，刚才还说不干预办案，可现在，他却开始插手了。 　　“苏山同，你是不是还耍了什么花招？”朱代东突然大声喝问道。 　　“没有啊，我一直很好的配合着，怎么可能耍花招呢？”苏山同一脸无辜的说。 　　苏山同的这句话让朱代东听得一阵耳鸣，他心想，这下坏了，这个苏山同也不知道搞了什么鬼，一直配合得好好的，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搞了鬼。或许今天晚上的收网行动，将会以失败告终。 　　“不可能！你说，刚才那些传呼，到底有什么问题？”朱代东急着问，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急躁过，此时他的后背，也不由得急出一层汗珠。 　　“苏山同，我告诉你，要老实回答问题，你还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吧？”赵金海虽然不知道朱代东发现了什么问题，可是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深想，陪着朱代东喝问道。 　　“这位就是朱市长吧？久仰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你很年轻啊。看来现在当官的，还是要年轻干部才行，做起事来才有冲劲，木川在你的治理下，很不错。”苏山同笑嘻嘻的说。 　　“刚才那些传呼肯定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朱代东此时才转过头，对赵金海说道，他此时也顾不上理会其他人看向他的敬畏目光，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苏山同再次拿下来。 　　“看来朱市长果然是高人，你以前是不是干刑警出身？”苏山同问，他那本花名册上的传呼机号，确实有问题，所有的数字没有问题，只不过顺序不是从左至右，而是从右至左。而其中只有一个号码是从左至右的，而那个传呼机是用来当警报用的，一般来说，只要对方的传呼机收到自己的号码，就会打电话过来确认，而他们在电话里，还有一套提前定好的暗号，一旦对方发现了问题，马上就会逃之夭夭。 　　苏山同在被抓到的时候，马上表现出一副全力以赴配合的样子，就是为了迷惑警方去拨打那个传呼，只要那个传呼收到信息，很快就会跟自己通话。如果自己没有接到电话，或者在电话里，没有跟他对方暗号，那对方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其他人跑路。虽然这样不可能挽救所有的人，至少可以保证大部人的安全。 　　“我不是干刑警出身，但我看，你倒是干刑警材料，只不过走错了路。”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必须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现在靠赵金海，或者公安局的这些刑警，未必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套到苏山同的真话。 　　“是吗？谢谢朱市长的夸奖，这样吧，我这个人很讲道理，只要你能知道他们错在哪里，我可以真正配合你们。”苏山同得意的说道，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防备如何应付警察，那本花名册，其实他已经很久没用，跟徒弟们平时的联系也不多，只是这次来木川，才把花名册带出来，毕竟他已经上了年纪，论手上的功夫，或许还没有落下，但是记忆力，大不如从前。 　　“苏山同，你敢对抗政府？！”赵金海怒吼道，现在他才确认，苏山同真的把他耍了，同时还把整个木川公安局耍了。如果今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失败，对木川公安局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想去考虑。但对于木川来说，肯定是一场灾难。 　　“赵局，别急嘛，人生如戏，我们每时每刻其实都是在玩游戏。被你们抓到，我不是没有料到，可是这么快就被抓到，我很惊讶。现在咱们就来玩个游戏，只要你们能在五分钟之内想到刚才自己错在哪里，我可以再配合你们。”苏山同说道。 　　“我怎么敢再相信你？”赵金海冷笑道。 　　“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嘛，但你可以到道上打听打听，我苏山同说出来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绝对不含糊。”苏山同说道，这一点他倒没有说假话。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都是自私的。既然自己进来了，那让别人进来作陪也无所谓。况且他这次进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就算可以出去，以后还能重操旧业吗？那个时候恐怕连拿个钱包都拿不稳了，更别说什么偷。 　　“是不是传呼号码有问题？”朱代东沉声问。 　　“不错。”苏山同诧异的说，朱代东作为木川市长，分析起这件事来，好像头头是道，他也被激发了兴趣，如果是赵金海问他，他未必会回答，可是只要朱市长能说到问题的核心上，他还是愿意告诉朱代东的。 　　“你们都是开锁的高手，这些数字就像锁眼一样，是不是被你加了密？”朱代东问，当扒手，只要手上的功夫好就可以了。再加上招子亮，眼明手快，基本上就没问题了。可是像苏山同这样的江南贼王，那除了扒钱包、割口袋之外，他对于开锁这样的事，应该也是很精通的。 　　“不错。”苏山同得意的说，朱代东说到加密的时候，他听得很是陶醉。 　　“放屁。”赵金海怒骂道，苏山同不就是一蟊贼么，还懂得什么密码？他之所以被称为江南贼王，最主要是当年偷了几年不该偷的东西，一是枪，二是林副统帅的儿媳照，要不然他的名声也不会这么响。小的时候，苏山同确实好学上进，可是他的文化水平，撑破了天，也就是一个初中肄业。 　　“你不用是倒着写的吧？”朱代东也同意赵金海的观点，像苏山同这样的人，对于扒窃方面的技能，虽然很高超，可是在文化水平上，未必就有多大的修养。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山同吃惊的说，刚才朱代东一眼就看破他搞了鬼，这已经让他惊骇莫名，现在一口又道破天机，把他最得意的机关破解了，这如何让他不吃惊。 　　“快，马上重新拨号。”赵金海听得一喜，马上说道。 　　“因为赵金海不认为你会加密，所以我就这么一猜，我想，这下你应该会配合警方了吧？”朱代东说道。 　　“好吧。”苏山同无奈的说道，对于他来说，原本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可是最后关头，却被朱代东看穿了。他倒不是为了自己一百多个徒弟可惜，而是因为他最得意的作品，被朱代东识破，让他很沮丧。 　　“除了这个之外，你还设了什么机关没有？”朱代东又问。 　　“等下会有电话进来，赵局长，你先让人不要打电话。”苏山同说道，一旦对方连拨两个号码都占线，肯定会往其他方面想，那样的话，事情也就变得复杂了。 　　果然，几分钟之后，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苏山同接了电话之后，跟对方说了几句话，虽然他们说的话，朱代东都能听懂，可是对于他们所说的意思，朱代东却是完全不能理解。他知道，这肯定就是道上的一些切口，今天他总算是第一次见到了。 　　所有的传呼被重新呼叫一遍之后，指挥部里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对于他们来说，该做的已经全部做到了。今天公安局一次出动了五百警力，这对苏山同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对待扒手，其他地方的做法，一般都是由专门的反扒民警负责，采取零零碎碎的办法，一天几个、十几个的抓。而木川公安局这次统一行动，以老鹰博兔之势，是很罕见的。 　　两个小时之后，坛水那边的抓捕组首先传来好消息，他们已经拦住了一辆中巴车，上面有三十二个人，经临时审查，都是苏山同团伙的成员。首战告捷，这让指挥部欢声雷动，朱代东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朱市长，今天我的表现，应该算重大立功吧？到时能不能向法院求情，给我减减刑？”苏山同听到自己的手下被抓，并没有露出兔死狐悲之情，反倒是跟朱代东攀谈起来。 　　“你今天差点捅了天大的篓子，还想立功？”赵金海冷笑着说，今天晚上，如果朱代东不在公安局，可能晚上的行动，真的会失败。这让他到现在还很后怕，他里面穿的衬衣，也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我不是在最后关心悔过自新了嘛。”苏山同振振有词的说。 　　“这只能算是将功补过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刚才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他听到苏山同的心跳，以及他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那些扒窃团伙的成员，恐怕都到处逃窜，那公安局就算出动的警力再多，想要抓到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第1389章 最新消息 　　朱代东在公安局一直待到十一点半，各路人马把消息都传回来之后，他才离开。今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很成功，苏山同手下的一百零八将，除了两个人因为生病，没办法过来之外，其他人全部都落网。而剩下的两个人，专案组也派出了精干人员，连夜去调查了解情况，争取在今天晚上，让事情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朱代东在回市政府的路上，给余卓远和云凌可各发了一条信息，扒窃团伙被连祸端掉！余卓远可能已经睡下，没有回信息，这也是朱代东意料之中的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身体，那还怎么革命？倒是云凌可，很快就给朱代东回了电话。 　　“朱市长，你好，我是云凌可。”云凌可接到朱代东发来的短信之后，正准备睡觉了，可是想了想，这个时候朱代东肯定还没有休息，甚至还在办公室里听取汇报，就给他回了个电话。 　　“你好，云处，刚刚已经确认，流窜至木川的苏山同扒窃团伙，除了两个人因为生病而成为漏网之鱼之外，其他一百零四人全部抓获归案，其中包括所有的骨干成员。”朱代东微笑着说，明天就是木川实行全民免费公交的日子，今天晚上，木川的各大新闻媒体，甚至是古南省的电视台、电台，都在报道这件事。能在这样的时刻，打掉这个犯罪团伙，他确实觉得很欣慰。 　　“恭喜你，朱市长。”云凌可笑着说，他没想到朱代东真的做到了，一个一百多人的犯罪团伙，有两个人漏网，根本就不算什么。况且所有的骨干成员全部抓获，就相当于已经完全打掉了这个团伙。 　　“谢谢，没有影响你休息吧？”朱代东说，明天上午，云凌可将会陪着车杜炯来木川参加木川全市公交车实行免费的开通仪式，对云凌可来说，只要是出差，都会比较辛苦。 　　“还好，朱市长，你还在办公室吧？”云凌可说，朱代东的能力强，脑子活，而且有创新思维，车杜炯多次向他说起，以后如果放出去，一定要向朱代东学习。不但要学习他的工作方法，还要学习他的为人处世。 　　“我晚上在公安局，刚回去。”朱代东笑着说。 　　“辛苦了。”云凌可说道，朱代东作为一市之长，虽说这次的扒窃团伙案对木川很重要，可是也不需要亲自到公安局坐阵吧。他想起车杜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看来有些时候，自己确实要向朱代东学习。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就带着市政府的主要成员到了市委大院，在这里集合之后，在规定的时候去市郊迎接车杜炯一行。因为车杜炯要来，所以木川所有的常委都是必须要参加今天的迎接仪式的。可是朱代东到了市委大院之后，却发现马志旺不在。 　　他是在上班之后，才由市政府出发，到市委大院也就十几分钟的事，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马志旺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却没有出现在市委大院，这事透着奇怪。 　　“邱秘书长，马书记是不是请假了？”朱代东皱着眉头，问。马志旺现在的情况很敏感，他可能也知道省里在考察他，所以跟省里的领导交往得也比较多。这次市里的扒窃团伙，就被他利用了。 　　原本只是一件很简单的案子，可是却被他用来当作讨好省里某些领导的筹码，而省领导的干预，又让这件案子的性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己不得不在车杜炯面前保证，在今天早上八点之前，打掉这个扒窃团伙，全部拜马志旺所赐。 　　“马书记还要一会才到，他昨天晚上到了楚都，正在回木川的路上。”邱涛说道，他不知道马志旺在这个时候还要去楚都干什么，作为市委秘书长，他清楚昨天政法委既没有会议，也没有重要的活动，马志旺去楚都，肯定是为了私事。而今天车杜炯要来的事，又是提前一个多月就作了安排的，以马志旺的政治觉悟，他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重要时刻迟到的。 　　邱涛当然不知道，马志旺昨天晚上上没有办法，他为了应付夏晓丹，只能去楚都。在木川，虽然夏晓丹无所谓，可是马志旺绝对不敢。甚至他觉得就算是楚都也不安全，他之所以会选择香山俱乐部作为自己跟夏晓丹幽会的场所，就是看中了那里的幽静与安全。 　　“看来我们要先迎接马书记才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邱涛知道朱代东有情绪，可是下面的话，他却不敢接。不管是马志旺还是朱代东，都不是他所能非议的。作为市委秘书长，他所要做的，就是把市委大院这个管家当好，把周保宁的工作安排好，就行了。 　　或许朱代东的声音有些大，被旁边的简务帅听到了，他走到朱代东的身边，轻声笑着说：“马书记也不知道到楚都干什么，不会是连夜向领导汇报工作吧？” 　　“晚上打扰省里的领导，合适吗？”朱代东淡淡的说，简务帅应该也听到了关于马志旺的传闻，知道这段时间马志旺跑楚都，也是为了以后工作的需要。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昨天晚上马志旺之所以去楚都，完全是为了解决下面的事情。夏晓丹是一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虽然她跟姐姐同事一夫，可是现在她已经开始要求马志旺，把精力往自己身上放，如果马志旺不能解决她的问题，她就会请求别人支持。 　　马志旺非常清楚夏晓丹的欲望如何旺盛，所以每个星期，他至少要跟夏晓丹见两次面，像夏晓丹这样的绝色尤物，如果被外人染指，他实在有些舍不得。因此，马志旺宁愿天天喝精装无名康乐，他也不想被夏晓丹在床上看不起。 　　“朱市长，马书记是不是要动了？”简务帅突然说，朱代东原来在省委组织部当过干部二处的处长，那个职务，曾经是简务帅为之奋斗的目标。后来他担任市委组织部长之后，才没有太大的想法了。 　　简务帅原来也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是以交流干部的身份来到木川的，像宋志勇一样，他到了木川之后就没有再回省委组织部。而且简务帅在木川也干得不错，他一步一个脚印，对于目前自己的职务，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因为是省委组织部出身，他对于省委组织部的消息，比一般的市委组织部长要知道得多一些。但是他就算知道得再多，在朱代东面前他也不敢夸口。正是因为他知道的比别人多，所以他才明月，朱代东跟李逸风、余卓远的关系都非常不错。这两个人，一个是常务副部长，一个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能跟一个人搞好关系，就已经很让人羡慕了，朱代东却能让他们两个都看重他，这已经能让人妒忌了。 　　“简部长有什么最新消息？”朱代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人事即政事，只要是关于人事的问题，一向都很敏感，况且这次是关于市委常委的问题，按理来说，周保宁要比他们先知道才对，在这个问题上，朱代东不会犯跟马志旺一样的错误。就算他提前知道了消息，也不会在木川的任何人面前透露，只要周保宁跟他谈过这件事，他才会在公开场合说这件事。 　　“我哪有什么最新消息，还想从朱市长这里听点消息呢。”简务帅也是精明之人，现在他们都聚在一起，谁知道有没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呢。 　　正说话间，马志旺的车子终于进了市委大院，而此时朱代东他们已经在院子里，随时准备去市郊迎接车杜炯一行。看到这么多人在，马志旺钻出车子的时候，脸上也难得的红了红。 　　“周书记，路上有点堵，本来七点四十就能到的。”马志旺连忙到周保宁那里，解释道。 　　“人都到齐了，出发吧。”周保宁淡淡的说，等人久嫌人丑，况且周保宁现在对马志旺的印象大打折扣，让他对马志旺的行为认可，那有那么容易呢。 　　到市郊只等了约二十分钟，邱涛就向周保宁和朱代东汇报，车杜炯的车队马上就要进入木川，原本坐在车里的市委常委，见到周保宁和朱代东钻出车子之后，都钻了进来，列队迎接车杜炯一行人。 　　远来奔驰而来的车队，在靠近之后，慢慢减速，车杜炯从车里走出来之后，周保宁跟朱代东一起迎了上去。周保宁虽说是一把手，可是今天朱代东才是主角，无论是全民免费公交，还是打掉以苏山同为首的扒窃团伙，都跟朱代东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今天早上，朱代东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昨天晚上的两条漏网之鱼，已经在凌晨二点多的时候被抓获，当时为了不打扰朱代东的休息，赵金海就没有向他汇报。今天一早，赵金海就特意赶到市政府，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 　　今天赵金海也参加了欢迎仪式，等会他的警车，将作为车杜炯的开道车，在前面带路，先把车杜炯请到市委大院，稍作休息之后，再到木川公交总公司举行免费开通仪式。 　　“车省长，欢迎你来木川视察指导工作。”周保宁热情的握着车杜炯的手，笑容满面的说。 　　“今天可不是来指导工作的，算是参观学习吧。保宁同志，代东同志，你们可要把木川好的经验交流出来哟。”车杜炯笑着说，他早上的时候，听云凌可汇报，木川的扒窃团伙，已经在昨天晚上被一锅端，他的心情很是舒畅。 第1390章 要动 　　其实车杜炯还没到木川之前，木川的公交车就已经实行了免费政策，从最早一班凌晨五点半开始的公交车，今天木川的公交乘客，就已经能享受免费的公交出行。今天木川的街道上，自行车的数量明显减少。 　　在去公交总公司的路上，朱代东就已经看到了这种情况，当然，他并不反对市民骑自行车，可是城市里如果太多的自行车，对于城市交通来说，压力很大。同时在春冬季节，也不适合骑自行车出行。他希望能通过政府的引导，让城市里的自行车，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毕竟现在的市民之所以会选择骑自行车出门，主要是因为公共交通设施没有跟上，不得已而为之。 　　上午十点半，在木川公交总公司，隆重举行了木川市公交车免费乘坐的开通仪式。仪式由朱代东主持，车杜炯发表了重要讲话。在讲话中，车杜炯高度评价了木川这种惠民的行为，同时，对于木川严厉打击失窃团伙，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行为，也予以表扬。车杜炯的态度，让失窃团伙的事件彻底成为历史。 　　朱代东在旁边，听到车杜炯的讲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失窃团伙的事，由一般的普通治安案件，上升到与政治相关的重大事件，这中间有很大的人为因素。这件事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朱代东的意料，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让他碰巧听到一些消息，恐怕这件事将会给自己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仪式的最后举行了一个简短的记者招待会，这次朱代东成为了主角，恐怕这里的人，没有谁更比他熟悉这项政策，作为市长，在这样的场合，比周保宁更加合适回答记者的提问。我国的政府，名义上是行政长官负责，实际上是党委领导一切。 　　最后是一个座谈会，除了省领导跟木川市的领导参加之外，公交公司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司机、售票员和乘客。当然，宇通集团的陶祥瑞，作为特邀嘉宾，也列席了座谈会。 　　“车省长，这位是郑州宇通集团的老总陶祥瑞，我们木川能这么快就实现全民免费公交，陶总功不可没。”朱代东把陶祥瑞叫到车杜炯身前，微笑着说。 　　宇通集团这次以成本价供应给木川两千辆公交车，虽然没有赚钱，可是这几天却赚足了眼球。木川全市所有的公交车身上，无论是否是宇通集团生产的，现在都披上了宇通集团的广告，也就是说，只要是全国的记者报道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就一定离不开宇通集团。而且各地的记者得知陶祥瑞来了木川之后，已经对他进行了好几次的专访。 　　昨天，朱代东跟陶祥瑞交流的时候，就开玩笑的跟他说，宇通集团这次的生意虽然没赚钱，可是绝对没有吃亏。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宇通集团想在往常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恐怕不是几百万甚至是几千万就能做得到的。而且做广告，只能让人记住一时，而通过活动把宇通集团推介出去，对宇通集团的印象会特别深刻。 　　“你好，陶总，感谢你对木川公共交通事业的大力支持。”车杜炯微笑着跟陶祥瑞握了握手，两千辆公交车，每一辆便宜一万元，就是两千万。这次宇通集团提供给木川的公交车，比市场上的要便宜十来万，那就是两个亿啊。哪怕就是对一座城市来说，两个亿也能干很多事了。 　　车杜炯看了一眼朱代东，恐怕这样的交易，也就朱代东能做得出来。换成其他的地方政府，他们才不会在乎花了多少钱。在这一点上，车杜炯是很欣赏朱代东的做法，花最少的钱，办尽可能多的事。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陶祥瑞谦逊的说，虽然这次给木川的公交车，是以成本价，可是宇通集团的上下，包括他在内，都觉得，这笔生意是很值得的。这段时间宇通集团频频在各大媒体上露面，再加上他这次亲自带着集团公司的公关人员来木川，关于宇通集团的报道，自然就更加丰满。 　　而现在车杜炯对宇通集团的称赞，也从另一个方面表示对宇通集团的认可。这样的认可，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座谈会之后，今天的仪式才算告一段落，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安排到迎宾馆吃中餐。在吃饭之后，朱代东跟周保宁一起送车杜炯到了迎宾馆后面的单栋别墅。陪着车杜炯说了一会话之后，两人就退了出来。 　　“代东同志，下午车省长就交给你了。省长走的时候，我再去送行。”周保宁边走边说道，刚才车杜炯已经明确提出，下午他的活动只需要朱代东陪着就可以了，木川的市委常委，也都去忙自己的工作，不要因为他的到来，而影响到了木川的工作。 　　对于上级领导的接待，在欢迎的时候，所有的人员都会尽可能的参加，中午招待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陪同视察，确实需要所有人都跟着。对于木川的市委常委来说，他们往常的工作，原本就比较忙，都有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人。一旦上面下来了领导，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往后面推。 　　周保宁现在因为身体的原因，有一些工作，已经不再具体抓了，可是并不能说，他的工作就不忙碌。越是重要的领导，越需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周保宁现在的坚持，除了因为他性格上，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之外，也有对权力的迷恋。因此，一些重要的会议，特别是市委常委会，他依然是每一次都不会缺席的。 　　“好的。”朱代东轻声应道，车杜炯来木川的主要活动已经结束，下午他将要去视察楚川公路，同时还要看望修建木川地下排水系统解放军某部官兵。而这个活动，属于半保密性质的，省里的记者可以随行，但不能做公开报道。 　　木川地下排水系统已经动工的消息，并没有在媒体上宣传，只是在常委会的时候，朱代东向与会人员通报了这件事的进展。这也是当初梁恩军这样要求的，按梁恩军的有的原话，木川只要提供设计方案和相关的水文地质报告，剩下的事情，就由工程兵部队解决。哪怕就是原材料的采购，也由部队出面，木川只需要派出财务人员就可以。而在工程的修建过程中，总后勤部会派出专门的监理人员，绝对保证木川地下排水系统的质量。 　　“对了，省委组织部将要正式考察志旺同志，考察小组下个星期就会来。”周保宁说道，或许这个消息对于朱代东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秘密，可是在程序上，他还是有必要通知朱代东。 　　“马书记要动？”朱代东佯装诧异的说，不管自己之前有没有知道这个消息，现在当着周保宁的面，他都必须露出这样的表情。很多人都说我们的领导干部，经常是戴着面具，但朱代东认为，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仅有一副面具是远远不够的。 　　“是的，可能会去省公安厅。”周保宁淡淡的说，这段时间马志旺有些神不守舍，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已经定了？”朱代东随口问。公安厅现在好像没有空缺的位子吧？而且既然是考察，一般就是提拔，现在马志旺是副厅级实职干部，到了公安厅，怎么样也要配个正厅吧。整个公安厅也只有三个正厅级干部，两个副厅长，一个党委副书记。可现在这三个人，既没到点，也没有犯错误，更没有要调动的迹象，这个时候把马志旺调进去，会是什么样的职务呢？ 　　“是啊，可能也是担任助理。”周保宁微微叹了口气，一般来说，下面的人要动，特别是要提拔，作为一把手，都不会阻拦的。拦人前程的事，只要是没有很深的怨恨，都是不会去做的。当然，周保宁也可以如实的向省委评价马志旺其人。 　　“哦。”朱代东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句，助理只是一个临时性过渡的职务，因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王利波还兼着公安厅长，所以他的助理，确实可以既可以享受副正厅级待遇，也可以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 　　“对这件事你是什么意见？”周保宁在上车之前，突然问。 　　“我来木川的时间不长，对马书记也不是很了解，但我相信组织上会有一个正确的结论。”朱代东模棱两可的说，他还在楚都的时候，得知自己有可能来木川，就已经对木川的干部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只不过他不在市委工作，而市政府大楼与市委大院又隔着三公里，他自然不好去评价马志旺。 　　“希望如此吧。”周保宁意味深长的说，他虽然没有朱代东的超强听力，可是他在木川工作了三十多年，对木川没有谁比他更加熟悉的了。这次失窃团伙的事情，之所以让省里的领导都这么重视，马志旺在其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他相信朱代东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第1391章 知道了 　　望着周保宁的车子无声无息的掉头，消失在视线中，朱代东没有马上回去，他在仔细琢磨着周保宁的话。在这样的场合，他把马志旺要调动的事情告诉自己，为什么？与其说周保宁是向自己传达消息，不如说他是刻意为之。 　　这次失窃团伙的事件，对朱代东来说，是一场危机，对周保宁来说，亦然。而从这两天，周保宁对马志旺的态度来说，显然也是心存不满的。诚然，马志旺可能在某些事情上，没有做到位，可是以周保宁的政治智慧，他不可能因为马志旺没有及时向他汇报失窃团伙被抓，就跟马志旺翻脸。这只是诱因，原因很复杂，各方面的都有。 　　朱代东猜测，最主要的，除了马志旺原来跟周保宁就不是靠得很近之外，还因为在失窃团伙一案中，马志旺作为政法委书记，表现得并不积极。失窃团伙一案，让朱代东跟周保宁都像在走钢丝，一旦这个案子没有处理好，周保宁说不定就会提前退休。虽然周保宁并没有像自己那样，每天都关注着公安局的最新进展，可是据朱代东所知，昨天晚上，得知公安局要采取收网行动之后，周保宁也是一直没有睡觉，在等着公安局的最终结果。 　　“朱市长，志勇同志打来电话，想向你汇报工作。”伍成科拿着电话，快步走到朱代东面前，说。 　　“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接过电话，走到外面的花坛边，轻声说。 　　“朱市长，我是宋志勇，有件事想向你汇报，是关于我们区工商局夏晓丹的。”宋志勇说道，朱代东特意给他打电话，过问孔世祥的事情，可是他却一问三不知。现在孔世祥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对于夏晓丹，他当然也要有一个交代才行。 　　“什么情况？”朱代东问，他相信宋志勇不可能为了一个夏晓丹的问题，特意给自己打电话，像夏晓丹这样的干部，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作为区委书记就能处理好。 　　“朱市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夏晓丹是马志旺的小姨子，听说两人的关系很密切。”宋志勇神秘的说道，特别是当他说到“密切”这个词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哦。”朱代东诧异了一下，他清楚夏晓丹的档案，也知道马志旺的档案，可是因为夏晓丹的姐姐、马志旺的妻子，在十年前就办理了内退手续，所以他没有把这两人联系起来。他当然明白宋志勇所说的密切是何意，可是这样的事情，对现在的领导干部来说，已经越来越不算什么事了。特别是他们两人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如果组成攻守同盟，组织上的调查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昨天晚上，有人在楚都，亲自看到他们在一起。而且夏晓丹从组织部调到工商局，也是唐同在一力推荐的。”宋志勇说道，他所说的唐同在，是城东区政法委书记，是马志旺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 　　“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嘛，对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到不听、不信、不传，特别是不要跟领导干部说这样的话。至于唐同在推荐了夏晓丹，肯定也有足够的理由嘛，我们不能因为谁是推荐人，就认为有猫腻吧。那你当时是保宁书记推荐的，是不是到时要怪他？当时你们有会议记录，你这个当区委一把的，是怎么评价的？”朱代东淡淡的说。 　　“是，我错了。”宋志勇连忙说道，朱代东把自己提拔的事也拿了出来，显然是对自己非常不满。说老实话，他能担任区委书记，确实很感激朱代东。可是他跟朱代东一起工作的时间不长，原来朱代东在楚都也不过工作了一年半的时间，对于朱代东的工作作风，他暂时也只是摸到了一点头绪。 　　“作为区委书记，你要对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这一点，务必切记。”朱代东叮嘱道，宋志勇又不是那些家庭妇女，专门以传播八卦新闻为乐。作为一名党员干部，特别还是一个党委的一把手，他的言行是大家关注的对象。 　　“我知道了。”宋志勇这次好像听出了一些意思，朱代东并不是怪他说唐同在和夏晓丹的事情，只是觉得他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向他汇报。 　　刚把电话拿给伍成科，朱代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有了来电，朱代东拿出来一看，是云凌可打过来的，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现在云凌可就在车杜炯身边，他的言行，基本上就代表了车杜炯。 　　“朱市长，车省长还有事要跟你谈。”云凌可说道，这个时候车杜炯让他给朱代东打电话，肯定是想单独见见朱代东。 　　“好，我马上过来。”朱代东说道，他站在迎宾馆的门口，已经引起来一些人的注意，这让他说话的时候，也必须特别注意。 　　“车省长，还有什么指示？”朱代东问，他刚才跟周保宁之所以只待了一会就离开，就是考虑到中午车杜炯要休息一会。毕竟他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子到木川，同时又参加了一个上午的活动。虽说只是坐车子，并且发发言，可是对脑力和体力都有很高的要求。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聊。”车杜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严肃，笑吟吟的说。 　　“好的，不知道省长关心哪方面的情况？”朱代东微笑着说，能跟车杜炯单独谈话，这本身就是一次机遇。 　　“不是说了吗，随便聊聊。代东同志，今年木川投资的项目可不少，机关干部没有太大的情绪吧？”车杜炯问，财政支出往惠民工程上倾斜，那必然就会影响到机关干部的福利。这种福利，包括他们的办公场所、办公条件、出行设施以及直接的奖金、过年过年发放的物质等。 　　“要说完全没有情绪那是假的，可是只要保证大多数人满意，我也就无所谓了。”朱代东说道，他今年搞的楚川公路、全民免费公交、地下排水系统，都是为了木川这座城市，以及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民。只要他是真心的，别人自然就能看得到，就算他们有情绪，自然也无法说出口了。 　　“那是因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没有私心，既不是为了给自己捞油水，也不是为了干政绩。我相信，就算有些同志现在一时不能理解你，以后他们也会想通的。至于木川的人民，他们最能体会到你的用心。”车杜炯说道。 　　“谢谢车省长的夸奖，受之有愧。”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想着木川的长远发展，当然，这其中或许有一些想法或者做法是错误的，但绝大部分，他相信在以后的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中，会体现出来。 　　“这次木川的失窃团伙被打掉之后，我听说木川公安局准备再搞一次治安专项整治活动？”车杜炯问，这次木川的失窃团伙能成功打掉，木川公安局功不可没。 　　“是的，这次的事情提醒了我们，社会治安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朱代东坚定的说，想到公安局，他又说道：“省长，下午如果还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去看望一下公安局的同志？” 　　“可以，前天你在我面前拍板，说木川要在今天八点之前打掉这个失窃团伙，当时我还觉得你是不是在夸口，可是结果表明，木川公安局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嘛。”车杜炯笑着说，虽说木川公安局打掉一个失窃团伙，并不是一件很大的功劳，可是在特定时期特定环境下，打掉这个失窃团伙的话，就很好的体现了木川公安局的战斗力。 　　“省长，马志旺同志是不是要动了？”朱代东突然问，跟领导谈话，除了工作之后，最重要的也是想听听人事安排。 　　“代东，你是不是现在还在省委组织部兼职啊，怎么人事上的事情，你什么都知道呢。”车杜炯心情愉悦，跟朱代东开着玩笑说。 　　“这是刚才保宁书记向我传达的，说下个星期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就要来了。”朱代东说道，车杜炯虽然在省委不管人事，可是公安厅却是省政府的直属单位之一，相应的，公安厅的人事，他自然也有发言权。 　　“是的，但我并不认为马志旺同志现在就适宜到省公安厅任职。代东，你在木川，对马志旺有什么看法？”车杜炯淡淡的说，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跟朱代东交心了。对于马志旺，他不管以前表现如何，就拿这次失窃团伙案来说，作为政法委书记，他领导着公、检、法、司等部门的工作，他应该一力把这件事揽过去才对。可是最后，却是朱代东向省里打的保票。 　　“我对于市委那边的同志，了解得并不多，对于马志旺同志，好像并没有什么传闻。就算是他生活作风上的一些事，我看也是捕风捉影。”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1392章 无形的网 　　对于朱代东所说的话，车杜炯没有再追问，随后他就转换了话题。对此，朱代东也没有在意，他只要向车杜炯准确的传达了关于马志旺生活作风的问题，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换在以前，朱代东也是绝对不会随便说别人私生活的，可是这次对马志旺是例外。既然马志旺可以把失窃团伙的事捅给省里的领导，那他自然也能把马志旺的事，告诉车杜炯。况且马志旺的事，居心叵测，而他说的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的。 　　“你马上通知赵金海，车省长等会要去公安局视察工作。主要是看望和慰问苏山同专案组的有关人员。”朱代东出来之后，马上就向伍成科交代道。 　　“好的。”伍成科说，在车杜炯的日程表上，并不有说要去公安局，可是现在朱市长告诉他，马上就要动身，显然，这是朱市长为公安局争取到的。失窃团伙的事情，现在已经越来越明朗，他也知道了，如果苏山同这个团伙没有及时打掉，对朱代东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赵金海接到伍成科的电话，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安局作为一个准军事化单位，一向以来，除了公安系统、政法部门之外，很少会有正职干部去视察。就算是朱代东，到木川之后，昨天晚上也只是他第二次登公安局的门。第一次是认门，第二次是非正式的。可现在伍成科却告诉他，车杜炯要去公安局，看望和慰问苏山同专案组的有关人员，他确实有些不敢置信。 　　车杜炯在公安局待的时间不长，因为这个时间也是车杜炯自己挤出来的，他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先到公安局，再到楚川公路。最后看望修建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兵部队，则要轻车简从。 　　车杜炯到公安局后，只是听取了赵金海的汇报，接见了专案组的有关人员，并且做了一次简短的讲话。因为这个活动是临时安排的，所以这份讲话稿，也是云凌可请木川市政府办公室写的，最后由他润色。这样的安排有一个极大的好处，木川想让车杜炯说什么话，都可以先在讲话稿里体现出来。 　　这个讲话稿朱代东亲自修改过，这一点云凌可可能不清楚，车杜炯自然就更加举知道了。这只是他临时参加的一个活动，原本他不用讲话稿，直接讲几句也行，以车杜炯的水平，完全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可是有讲话稿，意味着正式，同时媒体也好报道。 　　在讲话中，车杜炯高度肯定了木川公安局的工作，特别是这次打击失窃团伙的过程中，木川公安局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接到任务后，仅用了三十多个小时，就彻底打掉了这个犯罪分子。这说明木川公安局是一个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贡献的一支队伍。 　　或许当时车杜炯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是他故意当作没看见，在整个讲话稿中，并没有提及政法委，自然也就更加不会提及马志旺了。第二天，当车杜炯视察木川公安局的大幅照片连同那份讲话稿中的重要内容，被木川日报刊登出来之后，马志旺的眉头立刻夹得像一个大大的“川”字。 　　昨天当他得知车杜炯到公安局视察之后，马上就赶了过去，可是当他到公安局之后，车杜炯已经离开了。他坐在车里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最后车子只在公安局办公楼前的坪中停了一会，掉头就回去了。 　　当时马志旺就找了钟召云，作为市政府秘书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向他汇报呢？而钟召云也是连连叫苦，车杜炯在出发前才突然提出来要去木川公安局看看，他作为市政府秘书长，自然要先跟公安局协调好，等到车杜炯在讲话的时候，他还能想起通知马志旺，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看到车杜炯微笑着跟赵金海握手的照片，马志旺觉得非常刺眼，他一生气，手一挥，就把报纸扫到了桌子底下。这张照片，如果是车杜炯跟周保宁或者朱代东的合影，他都不会这么生气，或许如果他也出现在照片中，也还能将就。可是现在，这张照片中出现的却是赵金海，而且他当时还在赶去公安局的路上，他自然就不舒服。 　　而此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更是让他心里莫名的烦燥。如果有可能，他真恨不能一下子就把这个电话机砸碎，可是他也知道，真要把电话砸碎的话，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自己反而会更加被动。 　　“哪位？”马志旺没好气的说，他准备把自己的怒气转到电话那边那个人身上。 　　“姐夫，是我，听说了吗？纪委在调查唐同在。”夏晓丹急切的说道，她并没有注意到马志旺刚才的语气有什么不同，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震慌了。 　　“调查唐同在？”马志旺一腔的怒气突然全部被憋了回去，让他整个身心都觉得非常不舒服。他前天接到夏晓丹电话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什么，可是现在对方马上要动唐同在，这直接就是赤裸裸的叫板，如何让他受得了？ 　　“是的，据说是有人举报，姐夫，你可得帮唐同在一把，他可是你的人。”夏晓丹说道，此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的根源，就不在唐同在身上，而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马志旺。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过问的。”马志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突然感觉，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向自己张开着，只要自己稍不注意，马上就会陷入网中，被牢牢的捆住。 　　“可是……”夏晓丹还想说话，可是电话里却传来嘟嘟的声音，马志旺已经把电话挂职。她拿着话筒，有些发懵，马志旺这么挂她的电话，在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 第1393章 你情我愿 　　放下电话，马志旺心情起伏，唐同在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唐同在去城东区之前，曾经组织上拟提拔他担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可是当时马志旺觉得，唐同在去城东区比担任政法委副书记，对他的仕途来说，更好。 　　像唐同在这个一名在政治上合格，作风过硬的干部，又曾经是自己得力的一个助手。他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岂能不知道？像这样的调查，既没有通过常委会讨论，又没有征求过自己这个主管领导的意见，明显就是违反组织程序嘛。 　　马志旺坐在办公椅上，接连抽了几根烟，先是孔世祥，现在又是唐同在，下个星期上面的考察组又会下来了，这三件事看似不相关，其实紧密联系。一件事没有处理好，都会影响到其他两件事。最终，他还是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关于唐同在的事情。可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市纪委竟然已经成立了‘唐同在专案组’，而且一部分办案人员，还是特意从外单位借调的。 　　马志旺作为政法委书记，对各种调查手段非常了解，他知道，如果成立了专案组，那唐同在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说明，对方肯定掌握了一些关于唐同在的证据，不管这些证据是真还是假，都能让唐同在难逃一难。就算最后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唐同在这个区委政法委书记。 　　“同在，我是马志旺。”马志旺最后还是决定给唐同在打个电话，他认为，这次对唐同在的调查，肯定是无中生有，是有人对他打击报复，他作为唐同在的老上级，一定要为他主持公道。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唐同在，也是为了他自己。 　　“您好，马书记。”唐同在其实已经从来电显示中知道了打来电话的是马志旺，可是他还是像当着马志旺面似的，接到电话的时候，马上站了起来，就像马志旺站在他面前似的，一脸谦卑的说。 　　“你现在哪里？”马志旺问，既然纪委已经成立了以唐同在命名的专案组，恐怕现在唐同在已经没办法正常工作了。 　　“我在办公室。”唐同在说道，他其实也犹豫了很久，想给马志旺打电话，这个时候，恐怕也就只有马志旺能让他脱离苦海了。 　　“最近你的工作怎么样？”马志旺问。 　　“正想向您汇报呢，马志旺，市纪委是不是在调查我？”唐同在犹豫一下，问。 　　“你都知道啦？市纪委成立了一个‘唐同在专案组’，恐怕很快就要进入调查程序了。”马志旺沉吟道，所谓的正常调查程序，首先第一步，就会把唐同在调离现在的职务，要么安排他去学习，要么干脆直接停了他的工作。 　　“是的，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去省委党校学习半年。”唐同在无奈的说道，所谓的学习，自然就是一个借口，为的是让他不阻拦办案。其实这样的程序，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他长期在政法部门工作，对于调查案件的程序和手段，也是非常熟悉的。 　　“要相信组织，如果你真的没有问题，这个调查的过程，也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嘛。”马志旺淡淡的说道。 　　“是，请马书记放心，只要他们是依法调查，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办事，我相信，最后一定能证明我的清楚。要是怕就怕有人搞鬼……”唐同在叹了口气，说。 　　如果朱代东在这里的话，他此时耳朵肯定非常不好受，可是马志旺却听得很舒服，至少唐同在还跟自己认识的一样，在作风上过得硬。现在的调查，只是一次政治事件，他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这次的所谓唐同在专案组，一定会无疾而终。 　　“这你放心，你的案子我会随时关注。”马志旺说道，关注唐同在的案子，就是关注他自己。 　　唐同在接到马志旺的电话之后，心里踏实了许多，这次的调查，就算自己真的有什么问题，马志旺也会站在后面帮自己兜着。 　　高长亮接到市纪委一个朋友的电话，约他到南湖宾馆吃饭，可是到了南湖宾馆的包间，他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经介绍，他马上就恍然大悟，原来是城东区的政法委书记唐同在，而今天吃饭的主题是为了唐同在。 　　对于唐同在出现在这里，高长亮一点也没有觉得惊讶，他刚被借调到唐同在专案组，现在唐同在通过关系找到自己吃饭，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 　　几天之后，唐同在单独请高长亮吃饭，高长亮接到电话之后，没有过多考虑，欣然赴约。到了地方之后，只有唐同在一个人在。 　　“唐书记，听说你去省委党校学习，看来这是谣传啊。”高长亮笑着说。 　　“哪能是谣传呢，只不过我人在楚都，心在木川啊。高老弟，我知道你已经被借调到了我的专案组，我结识你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我希望你能及时向我介绍一下案情。这次针对我的调查，我相信，是有人打击报复，等这次事情过了之后，我非整死那些人不可。当然，对帮助过我的人，我也不会忘记。我这个人可能没什么优点，可是绝对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唐同在淡淡的说道。 　　“唐书记，据我所知，现在专案组已经在查城东区政法委的账目，办案人员可是经常加班加点，就连我，也是刚刚从南湖宾馆过来。”高长亮说道，他知道唐同在是个很有能量的人，跟市里的马志旺关系非常好。这次专案组的调查，就已经有人觉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你们的办案地点就设在南湖宾馆？”唐同在诧异的说，专案组的进展这么快，出乎了他的想像，而且他通过自己的关系，想打听专案组的情况，非常困难。要不然，他怎么会找到高长亮呢。 　　高长亮这个人是从木川冶炼厂借调的，找上他，不会引起专案组的注意。而且据他所知，高长亮此人受沾小便宜，虽然身为正科级的纪检员，可是在木川冶炼厂，却基本上没办过什么像样的案子。就算是参与办案，也只是滥竽充数，所以他参与的案子不少，真正独立办案却不多。 　　“是的，现在专案组可是拿着放大镜在查你的问题。”高长亮说道，对于唐同在的情况，专案组现在掌握得还不多，以他的经验，就冲着唐同在这么急切的想要跟自己拉近乎，基本上就能判定这次专案组的最终结果。 　　“就算是他们用显微镜查，也不可能查出什么问题。”唐同在轻蔑的讥笑道。 　　这次的见面，两人都收获颇丰，唐同在从高长亮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而高长亮在离开的时候，唐同在送了一个公文包给他。公文包本身并不值多少钱，高长亮知道里面有文章，果然，他回去一看，在里面找到了一万元的现金。他心想民，唐同在还真是出手不凡，看来以后自己要随时注意资源，因为那些信息，都是随时能换成钱的。 　　高长亮与唐同在，一个像周喻，一个像黄盖，高长亮尝到甜头之后，每次只要是接到唐同在的电话，都是有求必应。每次高长亮都会向唐同在提供专案组的情报，而唐同在也会向高长亮提供一些百货大楼的提货卡、购物卡、洗浴卡等消费卡。 　　而拿着得来毫不费力的好处，高长亮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想出来的理由也是越来越离谱。比如说领导出了车祸，自己的房子要装修等，对于这样的理由，唐同在从来不多加询问，高长亮这样的做法，还免得他去主动想理由呢。只要高长亮愿意索取，他自然乐得供应，高长亮越是要的多，他觉得以后自己的回报就会越大。 　　唐同在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都这么直接跟高长亮见面，随着案件的不停深入，恐怕他以后的自由活动时间会越来越少，因此，他又把自己的老婆阮玲介绍给了他。以后，他会尽量少跟高长亮见面，这也是为了双方的安全着想。对于唐同在如此的周到安排，高长亮深以为然。 　　高长亮不断的通风报信，让唐同在专案组的进展非常缓慢，每次好不容易才掌握一点线索，可是很快不是被掐断，就是只能废弃。这让专案组的组长祝坦清非常恼火。这件案子是纪委今年的重点案件之一，付仁慧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可是没想到，案子的进展却异常缓慢。 　　而比祝坦清更急的，则是宋志勇，这件案子是由城东区向市纪委汇报的，当时宋志勇亲自向付仁慧作了汇报，引起了对方的高度重视。而且纪委也很快就成立了专案组，但现在，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依然没有打开突破口，如果案子拖到唐同在在党校学习回来之后，那对他的安排，就不太好搞了。 第1394章 泄密 　　宋志勇几乎每天都要跟祝坦清通一次电话，现在祝坦清每次接到宋志勇的电话，都很紧张，这边的案子没有进展，宋志勇那边却像催死鬼似的，一个劲的催问着案子的进展，可是最近也不知道碰到什么鬼，偏偏案子就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宋书记，你就是把我杀了，也没办法啊。办案可不是吃饭，想多吃一碗，撑一撑就能吃下去的。”祝坦清无奈的苦笑道。 　　“祝组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也不想每天都为麻烦你，干脆唐同在专案组再吸收一个城东区的干部。”宋志勇说道，市纪委当时成立专案组的时候，是保密的。等他得到消息之后，专案组已经成立了。 　　“宋书记，这可不符合规矩。”祝坦清说道，宋志勇这个要求，可是每天打电话催问案情还要过分。 　　“规矩是人定的嘛，据我所知，你们专案组也是要向外面借调办案人员的，为何不向我们城东区借调呢？”宋志勇笑着说，此次专案组向外面借调的人员足有三分之二，虽然这会让专案组的战斗力相对减弱一些，可是对于办案的保密性却可以得到加强。 　　“我的宋书记，正是因为专案组调查的是你们城东区的干部，所以才能尽可能不用你们城东区的干部。”祝坦清说道，唐同在是城东区的政法委书记，城东区所有跟政法部门相关的人员，专案组都不敢调进专案组。 　　“我说的这个人，虽然是我们城东区的，可是他刚调来不久，而且以前也有一定的办案经验。他甚至都不认识唐同在。”宋志勇说道，他所说的人是刚调到城东区的孔世祥。对于孔世祥来说，他刚在工商局被提拔为正科级干部，马上就调到城东区，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把所有的程序全部走完，已经算是奇迹了。 　　孔世祥到城东区之后，先被安排在了市委办公室，原本宋志勇就准备，等孔世祥适应一段时间之后，就把他放到纪委，现在正好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好吧，这件事我向领导汇报一下吧。”祝坦清说道，现在专案组的人员已经订了下来，可是城东区提出要加人，这件事也不是他这个专案组的组长所能决定的。 　　对于宋志勇的要求，祝坦清向付仁慧汇报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批准，毕竟唐同在是城东区的干部，作为区委书记，宋志勇提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付仁慧也知道，这次专案组虽然调查的是唐同在，可是幕后的关系，或许会很大。 　　孔世祥到城东区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市委机关里藏龙卧虎，作为一名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干部，他在这里，面临的竞争非常激烈。幸好他刚刚被提拔为正科级干部，到城东区之后，一时之间也不可能马上被提拔，倒是也无需太过担心那些问题。 　　可是现在他被通知，要调他进唐同在专案组，这个决定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得知自己将到市委办公室工作之后，他对机关办公室的工作方法很是研究了一阵子，这段时间，每天都在熟悉着手里的工作，可是哪想到，上面却突然提出要调他到唐同在专案组。 　　去专案组报到之前，宋志勇专门找他谈了话，对于唐同在的一些问题，宋志勇没有多说，这些事情，等孔世祥到了专案组之后，他自然都会知道。宋志勇只强调了一点，进了专案组之后，要好好表现，同时还要记住，他是城东区的干部。专案组只是临时的，他是城东区干部的事实，却是永远存在的。 　　孔世祥对于机关学也算是有几分心得了吧，从宋志勇的谈话中，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进专案组，最重要的一个任务，恐怕还是给宋志勇当好通讯员。只有及时的把专案组的进展向他通报，才算是真正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可是令孔世祥想不到的是，当他进入专案组之后，祝坦清马上就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专案组的调查之所以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是因为有人在走漏风声。内部出了问题，这是最麻烦的。祝坦清因此决定，先对内部人员进行排查，而孔世祥很不幸，他因为每天都要向宋志勇汇报案子的最新进展，也被列为怀疑对象。 　　虽然孔世祥在进入专案组之前，案子的进展就一直不大，可是这也不能说话孔世祥就是清白的。在祝坦清面前，所有的人都是怀疑对象，虽说孔世祥刚进来，可他是经过非正常途径进来的，因此，他的疑点更多。甚至祝坦清刚开始的时候，把孔世祥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宋志勇介绍孔世祥的时候，说他曾经也办过案，其实是断章取义。孔世祥办的案子，都是消费者投诉案，食品安全执法检查，而纪委查的不是商品而是人。作为最高级的灵长类动物，人类要比任何商品都更加复杂。 　　现在轮到祝坦清向宋志勇诉苦了，他的要求不高，就是把孔世祥暂时退回去。可是宋志勇哪会同意啊，如果把孔世祥退回来，就算他没有问题，以后也会变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祝坦清的态度坚决，宋志勇没办法，只好直接向付仁慧汇报。 　　“志勇同志，祝坦清作为专案组的组长，他要孔世祥退回去，肯定是他的想法，你们城东区如果真的不想要孔世祥的话，要不我们纪委暂时把他留下来？”付仁慧微笑着说，他可不管宋志勇是不是城东区的一把手，作为市纪委书记，她必须一切都为了纪委的工作着想。 　　“那可不行，付书记，其实这个孔世祥吧，他是……怎么说呢，反正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清白，因为他除了向我通报案情之外，绝对不可能泄密。”宋志勇信誓旦旦的说。 　　“志勇同志，我可以相信你，可是未必就能相信孔世祥啊，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孔世祥留在专案组也行，但他暂时不能工作。”付仁慧想了一下说。 第1395章 我提个建议 　　对于付仁慧的安排，宋志勇基本上能接受，现在专案组出现了泄密事件，他也不好强求，一定要让孔世祥参加调查，只要能保证孔世祥还在专案组，就足够了。但是这件事，他第一时间向伍成科通了气，对于孔世祥的安排，伍成科曾经专门向他建议过，现在基本算是达到了伍成科的要求，他自然要告诉伍成科。 　　“志勇书记，你的动作很快嘛。”伍成科听到宋志勇的通报，笑着说。孔世祥要调城东区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对于宋志勇把他安排在市委办公室，他当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宋志勇把孔世祥调进专案组，而且孔世祥回来之后，应该不会再回市委办公室，这让他很满意。 　　朱代东对马志旺有意见，别人或许不太清楚，可是伍成科还是很了解的。现在市纪委成立唐同在专案组，他知道，其实朱市长因为这件事跟付仁慧是沟通过的。要不然纪委会这么快成立唐同在专案组？ 　　“没办法，速度不快的话，就跟不上朱市长的步伐了。”宋志勇谦逊的说，朱代东到木川的时间，才半年多，可自己在木川已经工作三年多时间了。朱代东在木川做的事，自己这几年一样也没有做到过。虽说朱代东是担任市长，跟自己的高度不一样，可是自己在城东区，好像也只是循规蹈矩做点事罢了。 　　其实关于唐同在的案子，朱代东也很关注，一个多星期了，案件几乎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确实很着急。宋志勇原来向他汇报过唐同在的情况，朱代东也认为，既然城东区认为唐同在确实有问题，那查一查也是好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查，竟然好像是一脚踢到钢板上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现在市里已经领导开始关注这个案子，认为纪委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突然调查唐同在，而且还成立专案组，这是严格违反组织原则的，这么长时间了，既然查不出问题，那就应该撤掉专案组嘛。 　　“仁慧书记，我是朱代东，听说唐同在专案组的调查遇到了一些困难？”朱代东问，专案组的情况如果不顺利的话，那最后只能起到反作用。 　　“是啊，据我们所知，可能专案组内部有人当事人通风报信。”付仁慧说道，这样的事情在她以往办案过程中，很少会发生。当然，这次的专案组人员构成比较复杂，也是一个原因。 　　“其实也未必就是专案组的内部人员泄露消息的。”朱代东淡淡的说。 　　“此话怎讲？”付仁慧心里一动，说。她知道朱代东对这个案子很重视，而她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其实也希望得到朱代东的支持。 　　“恐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专案组的办公地点是在南湖宾馆十楼了，仁慧书记，我给你提个建议怎么样？”朱代东微笑着说，如果能把专案组的办公地点放到市政府大楼这边来，他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自己就能抓出那个内鬼。 　　“好啊，有了朱市长的真知灼见，我们一定能迅速把案子拿下来。”付仁慧笑着说。 　　“我觉得应该给专案组换个办公地点，而且要隐秘、迅速的更换。”朱代东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地方。”付仁慧沉吟道，她还以为朱代东会提出什么样的好建议，更换办公地点，对于案情的发展以及揪出那个内鬼，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作用。 　　“在我们市政府的机关宿舍里，有几套空着的房子，我觉得很适合你们办案。”朱代东说道，市政府的机关宿舍，就在市政府大楼对面，隔着一条小街，朱代东只要在办公室里，机关宿舍里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的双耳。 　　“谢谢朱市长的好意。”付仁慧感激的说，朱市长既然已经把话说了出来，哪怕那里的办案条件要比现在差，而且对于专案组的办案也不会有太大的促进作用，她也会考虑让专案组搬过去。 　　祝坦清接到付仁慧的电话，让专案组把办公地点搬到市政府机关小区里，他非常诧异，专案组的办案进展缓慢，这跟办案地点在南湖宾馆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而且机关小区里，来往的都是机关干部，环境比南湖宾馆要更加复杂，怎么能保证在办案过程中，不被人打扰呢？ 　　但是付仁慧告诉他，这个决定不容更改，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祝坦清没办法，只好让专案组马上撤离南湖宾馆。对于这样的决定，绝大多数的办案人员，都觉得无所谓，反正到哪办案不是办案。可是也有人例外，比如说高长亮，他心里有鬼，这几天每次专案组开会，祝坦清都会强调案子在调查过程中，保密工作的重要性。显然，祝坦清已经意识到了，案件进展不顺利，跟有人通风报信有关。 　　可是高长亮就算再焦急，他也不敢表现出来，更加不敢跟人说。祝坦清只是把专案组的所有人员招集起来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其实也就是公布了一件事，经上级领导安排，专案组的办公地点马上更换。至于去哪里，根本就没有说。 　　高长亮一路上也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祝坦清用于甄别的办法，可是他左思右想，也没发现，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至少在祝坦清在跟自己谈话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怀疑自己。等到了目的地之后，高长亮更是松了口气，这里是市政府的机关宿舍小区，他们搬进来的时候，正好是上班时间，所以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高长亮知道，这样的环境，很适合自己跟唐同在联系。 　　而且专案组在这里的消息，他相信，不用两天时间，马上就会传出去。而他在这里，要比在南湖宾馆方便得多，比如说他如果出去一下，随便在哪个角落里，就能跟唐同在联系。但在南湖宾馆，一出去，随时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1396章 深深地出卖了 　　朱代东让钟召云给唐同在专案组安排的地点，距离机关小区的东大门很近，而且又是靠近围墙的一楼，进出很方便，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专案组的车辆，也不停在小区里，而是停到外面的街上。这样的话，对于专案组的办案人员来说，出行也比南湖宾馆更加不会引人注意。 　　高长亮一到新地方之后，对于这里的环境更加安心，他想马上就想跟唐同在联系。这是一个不用付出多少成本，但却能让唐同在更加感激自己的行为，以后找他的时候，对方也更加不会拒绝自己。可是高长亮哪里能想到，他认为这个不用付出多少成本的行为，将会让他付出多少沉重的代价。 　　他趁着房间里没有人时候，把自己的手机卡换了下来，然后迅速换上了一张跟唐同在专用的手机卡。这个手机卡是唐同在给他的，专门用于两人的联系。当然，现在就成了他与阮玲之间的联系电话。阮玲的手机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开机，只要他的电话一拨过去，那边马上就能收到。对唐同在和阮玲来说，高长亮的每一个电话，都有可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异乎寻常的重视高长亮的每一次来电。 　　为了保证安全，高长亮并没有直接打电话，只是给阮玲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专案组已经更换了办公地点，现在已经到了市政府机关小区靠近东门的一套房子里。阮玲马上就回了短信，说知道了，晚上一起吃饭。高长亮很快就把短信删除，同时以极其熟悉的手法，换上了自己的手机卡。他现在跟阮玲已经有了固定的见面地点，所谓的吃饭，就是在靠近市郊的一家酒店见面，当然，高长亮如果没时间的话，可以不去，但是阮玲一定会在那里等候。 　　高长亮的手法不可谓不专业，同时他刚才的做法，就算是有人看到，也不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就已经有一双耳朵在“注视”着他了。刚才高长亮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在更换手机卡、发送信息的时候，心情非常紧张，心跳自然也加快速度，这已经让朱代东注意到了。虽然朱代东还不能肯定，高长亮就是泄密者，可是朱代东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同时把高长亮的声音牢牢的记了下来。 　　晚上，朱代东请专案组一起吃了个便饭，为了保密的需要，也没有把他们叫出来，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朱代东去参加了。当然，专案组的工作原则，在办案的时候绝对不能喝酒，所以这顿饭吃得也很快。也就是在饭桌上，朱代东通过祝坦清的介绍，认识了高长亮。听到祝坦清介绍，高长亮是木川冶炼厂借调过来的纪检员，他心里一动。 　　“长亮同志，你以前认不认识唐同在？”朱代东随口问道，要判断高长亮是否就是泄密者，他根本就无需采用什么特别的方法，只要直接询问他就可以。 　　“朱市长，我们借调的纪检人员，以前都不认识唐同在，否则的话，是不能调进来的。”祝坦清解释道，他对朱代东问出的这个问题很奇怪。此时他已经知道，专案组之所以会来市政府机关小区办公，正是因为朱代东的建议。纪委的案子能让朱代东如此关注，让他心里暗暗思索着。 　　“报告朱市长，我以前并不认识唐同在。”高长亮听到朱代东突然问起自己，他马上就紧张了起来。像他这样的干部，要听到朱代东讲话，并不困难，可是如果想要让自己的话被朱代东听到，有的时候数年时间都未必能做到。 　　如果是往常，高长亮能跟朱代东坐在一起吃饭谈话，这会让他很亢奋，可现在，他除了紧张，就只有发自心底的恐惧。朱代东对干部的要求很严格，他到木川之后，被开除公职的干部，就已经突破了上千名。以他现在的行为，如果被朱代东知道，就算纪委不处理他，厂里能放过他，也无法过得了朱代东这一关。 　　“哦，以前不认识，现在应该认识了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是的，对唐同在的情况我已经比较熟悉了，但我们这种认识是单方面的，我认识他，可他还不认识我。”高长亮谦逊的说，他自以为回答得很得体，可哪里想到，他这句话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我相信，你们以后一定会认识的，在座的各位，也都会认识他的。”朱代东意味深长的说，他虽然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个高长亮就是泄露者，可是高长亮跟唐同在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那是肯定的。 　　吃过饭后，祝坦清送朱代东出行，他知道朱代东就住在这里，就没有像在酒店那样，只是把朱代东送上车，而是一直想送朱代东到家。可是朱代东却没往小区里面走，从小区的南门出去，朱代东回了市政府大楼。祝坦清不好问，也只好陪着一起去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朱市长，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啊？”祝坦清并不知道朱代东一直以来都是睡办公室的习惯，一脸钦佩的说。 　　“我晚上就睡在这里，我爱人还没有调过来，在这里住着比家里要舒服。”朱代东说道，他一天三顿不是吃食堂就是在酒店里应酬，市里倒是给他准备了一套四室二厅的房子，可他一直没有过去住，房子太大，反而觉得心里会空荡荡的。 　　“没想到朱市长如此艰苦朴素，是我学习的楷模。”祝坦清诚恳的说，原来他好像也听人说过，朱代东喜欢睡办公室里。可他以为，那只是刚到木川的朱代东故意摆的一个姿态。可现在朱代东已经到木川半年多了，他在木川的所作所为，也赢得了大多数干部的认可和敬重，可他还能保持着这样的作风，就不能不让人敬佩了。 　　“我也只是贪图方便而已，没什么值得学习的。”朱代东手一挥，笑吟吟的说。他亲自给祝坦清倒了杯水，知道他抽烟，又从抽屉里拿了包烟，扔到祝坦清面前，“我一般不抽烟，你自己随意。” 　　“朱市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祝坦清也知道朱代东一般不抽烟，他拿起烟径直就装进了口袋。这是朱代东的招待烟，软中华，等会回去之后，给组里的人发一轮，也是件很惬意的事。 　　“等一下，祝组长，刚才我注意到一个情况，从木川冶炼厂借调过来的高长亮，他用的是一款上个月才上市的诺基亚3210手机，这手机可不便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现在的手机虽然已经开始普及，可毕竟还没有大众化，像诺基亚这样的手机，特别是刚上市的时候，动辄就是大几千元，可不是一般的干部能消费得起的。 　　“这个情况我也注意到了，还特意问过高长亮，但据他说，这是借别人的，用几天就会还回去。”祝坦清说道，他没想到朱代东不但观察入微，而且对最新的手机型号也非常清楚。 　　其实祝坦清想错了，朱代东之所以清楚手机的型号，只不过是因为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每当一款新手机上市之前，总会铺天盖地的做着广告，一般人记不住广告的内容，朱代东却能做到永远保留在自己的脑海里。 　　“哦，看来是我想错了，看来高长亮的这个朋友应该是个富翁，要不然谁会随随便便把新买的手机借给别人用呢？”朱代东呵呵一笑，说，他现在基本上可以判断高长亮出了问题，因此就带着吹毛求疵的眼光看高长亮，总能找到他身上的疑点。这就好比做应用题，从已知条件去推算结果的过程比较麻烦，如果知道了结果，那这个过程将会变得简单得多。 　　“朱市长，这件事我会再去调查的。”祝坦清马上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当时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可现在回想起来，高长亮的回答却耐人寻味，自己问到他新手机的时候，他明显的犹豫了一会，才回答上来的。恐怕现在高长亮都记不起这件事，试想，这样的新款手机，谁又会轻易借给别人使用呢。 　　“好的。这只是我的一个推论，你在调查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影响了同志们的积极性。”朱代东叮嘱道。 　　“是，我会注意的。”祝坦清连忙站起来，坚定的说。看来搬到市政府机关宿舍小区，还真的是有意外之喜，其实白天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抵触情绪的，可现在，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他整个人开始亢奋起来，这也是他往常办案的一大特点。 　　“嗯。”朱代东淡淡的说，他让祝坦清跟过来的目的，已经完成达到。他相信，只要祝坦清开始注意高长亮，很快就能揪出高长亮的狐狸尾巴。 第1397章 进展神速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纪检干部，祝坦清在得到朱代东的指点之后，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他立刻将这一重大发现向付仁慧作了汇报，付仁慧很意外，专案组在南湖宾馆办了一个多星期的案，可是今天才一搬迁，马上就发现问题了呢。 　　“付书记，这件事说起来要谢谢朱市长，他昨天晚上陪我们一起吃饭，结果发现从木川冶炼厂借调的高长亮，换了一个新款手机。我随后就对高长亮进行了调查，发现他行路诡秘，昨天晚上原本下班之后就想离开，只是朱市长要过来吃饭，没办法才留了下来。可是晚饭之后，他马上就去见唐同在的妻子阮玲。”祝坦清说道，这件事其实他也有一定的责任，这个手机他比朱代东先看到，可是却没有往那方面想。 　　昨天晚上，高长亮亲口向朱代东说，他以前不认识唐同在，现在也不认识唐同在。记得朱代东开玩笑的说，他现在肯定认识唐同在了，只不过唐同在未必认识他，当时高长亮就很尴尬的笑了笑。但没过两个小时，他竟然跟唐同在的妻子见了面，如果说高长亮不认识唐同在，鬼都不会相信。 　　“哦，那你们就要趁热打铁，但对高长亮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借助他与唐同在的关系，把两个人同时拿下来。”付仁慧坚定的说，她比祝坦清知道的信息要多，让专案组搬到市政府机关小区，就是朱代东提出来。当时她只是勉为其难，不想让朱代东难堪，心里想着，专案组到哪里不是办案？ 　　可是没想到，专案组刚搬到市政府机关小区，朱代东马上就发现了高长亮的问题。在祝坦清看来，这或许是个偶然事件。可是付仁慧却不会这么认为，一切事情，都有其必然性，朱代东先前提出，让专案组搬过去，就是前奏。显然，朱代东应该早就掌握了一些高长亮的情况，只不过他不好直接向自己说明罢了。这次借着专案组搬过去，他正好顺理成章的把高长亮抛了出来。 　　付仁慧的分析应该说不无道理，只不过她万万想不到，朱代东根本就不是提前发现了高长亮的问题。只要专案组的办案地点在朱代东的听力范围之内，这个泄密者，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专案组泄密的情况解决之后，祝坦清很快就调整了部署，原来专案组每天下班之前都要开一个案情碰头会，现在决定取消。换成每个办案人员单独向他汇报案情的进展，同时他也单独给每个人分配任务。而每一位办案人员之间，严格禁止沟通案情。一旦发现，将会受到最严厉的纪律处分。 　　对于心中无鬼的办案人员来说，祝坦清这样的安排，能让他们撇清泄密的责任，而且自己干了什么工作，祝坦清也最清楚。到时是功还是过，组织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对高长亮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他也知道，祝坦清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现在为了保住自己，也不敢向唐同在泄露自己负责的办案情况。 　　至于其他人的进展，他也不敢去打听，否则一旦别人举报，他就会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他可以向唐同在要点好处，可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绝对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下。哪怕唐同在多次向他表明，他跟马志旺的关系如何如何之好，只要过了这一关，一定把高长亮调到政法部门。对于这样的空白支票，高长亮见多了，目前对他来说，用最安全的办法，把利益收到口袋，才是最要紧的。 　　调整部署之后的专案组，工作进展非常快，从外围着手，一笔一笔的核对着唐同在的财务收支情况，很快，便有了重大发现。首先浮出水面的是唐同在挪用公款，然后是贪污、受贿。鉴于专案组已经掌握了大量确凿的证据，付仁慧向周保宁提出，双规唐同在！ 　　对于付仁慧提出要双规唐同在的要求，周保宁原则上表示同意，但是这件事必须要由常委会作为决议。在会上，马志旺对于双规唐同在有不同意见，他认为，纪委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就成立唐同在专案组，这是有违组织原则的。现在所谓的证据，也只是纪委的片面之词，共产党人讲究实事求是，可是看问题也得一分为二。他建议，由组织上先找唐同在谈话，或者由纪委找他谈话也行，如果马上就双规，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马书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确实是我党的一贯原则，可那是针对违纪行为较轻，能主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积极向组织承认错误的同志才有效。像唐同在，据我所知，他在得知市纪委成立了唐同在专案组之后，并不是积极配合组织调查，而是阻挠纪委的同志办案。他现在应该在省委党校学习，可是据省委党校反馈回来的消息，除了报到那天唐同在出现在党校之后，他几乎都没有再出现过。”朱萍玉说道，她作为宣传部长，一直以来，跟付仁慧都是共同进退。 　　“萍玉同志，说唐同在阻挠纪委办案，可有证据？”马志旺皱起眉头，说，他在刚成立唐同在专案组的时候，就跟唐同在打过招呼，这件事他会过问。而且唐同在也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说自己是清白的，肯定是有人对他打击报复。而马志旺当时得出的判断，也是如出一辙。 　　如果纪委真的要狠下心来，拿着放大镜去调查干部的话，他相信在座的干部，不管是谁，屁股下面都不会干净。对唐同在来说也是如此，纪委一上来，马上就成立了唐同在专案组，这样的事情，不管放到谁身上，都会如坐针毡，睡不着觉啊。 　　可是如果唐同在恶意阻挠纪委办案，那就另当别论了。像这样的事情，问题的根源肯定出在上面，唐同在真的要是阻挠专案组办案，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是马志旺，也没办法再救他。 　　“当然，证据确凿。”付仁慧笃定的说，对于高长亮的情况，她现在还不能全部透露出来，关于这样的会议，内容肯定会很快就传出去，到时如果让高长亮知道了消息，就会打乱专案组的部署。 　　马志旺无声的叹了口气，唐同在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已经准备放弃。如果这件事换在以前，他可能还会据理力争，可是如今，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已经到了木川，这件事木川很多干部都还不知道，可是作为当事人，而且还是市委常委，这件事他还是清楚的。 　　根据考察干部程序，考察组只跟市委的主要领导见面，沟通考察工作方案。而这个主要领导，只有三个人，周保宁、朱代东、袁德明。他原来跟周保宁的关系还算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担任目前的职务。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周保宁对自己的态度突然起了微妙的变化。至于朱代东，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跟自己隔着一层无法穿越的膜，表面上看，朱代东每次见到他都很客气，可是实际上，两人的关系，想要再近一步，根本就不可能。 　　至于袁德明，他一向很尊重他，原来欧谱班在木川的时候，马志旺跟袁德明时常会同进退，可是现在，朱代东在很多问题上，并不跟周保宁竞争，这使得其他人想要表达的想法，已经很难。在常委会上，如果朱代东跟周保宁统一了想法，其他人就算再想折腾，也是没戏。 　　既然马志旺都没有提出明确反对，其他人就算再有想法，也不好再表明态度。而且在朱萍玉之后，时友军也明确表示，支持纪委双规唐同在。时友军的态度，很多情况下，都表明了朱代东的态度。而付仁慧能把这个问题放到常委会上来讨论，显然也是经过周保宁默许的，当市委书记与市长的意见达到了一致，最后的结果自然没有多大的悬念。 　　“朱市长，中午有时间吗？”付仁慧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看到朱代东，连忙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问。 　　“有事？”朱代东微笑着说。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表示对你的感谢，一起吃个饭。”付仁慧说道，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恐怕唐同在专案组还在原地踏步，唐同在的案子也将成为一个持久战。如果马志旺真的能调到省公安厅担任正厅级的厅长助理，那他让省里的领导打招呼的话，她身上的压力就会骤然增加，搞不好唐同在的案子就会无疾而终。 　　“想要让你付书记请吃顿饭，那可不容易，行，这个机会我可不能错过。”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我们纪委的饭可不好吃。”付仁慧一语双关的说。 　　两人都是一定级别的领导，像这样的饭局，肯定不能放到外面，就定在南湖宾馆。当朱代东走进南湖宾馆的时候，他马上就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第1398章 推荐人 　　孟遗就是这次来木川考察马志旺的考察组长，他在来木川之前，就跟朱代东通过电话，向他通报了这次要来木川的目的。朱代东作为孟遗曾经的上级，他倒没有一直要当孟遗老上级的意思，可是孟遗每次见到他，开口闭口就是朱处长，硬是要把朱代东当成他的老上级对待。 　　朱代东当时接到孟遗电话的时候，就告诉他，这次他来木川是考察干部，身份特殊，一切都要按照组织原则来办事。孟遗知道朱代东的性格，这次他来木川，考察的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确实不适宜跟朱代东频繁见面。他到木川之后，也只是跟周保宁、袁德明、简务帅沟通了考察方案。原本他也是要跟朱代东沟通的，可前天朱代东去了下面的县城，一时之间也赶不回来。 　　孟遗自然清楚朱代东这是刻意为之，他特意提前一天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这么巧自己刚到木川，他就下去视察工作了？最后孟遗只是在电话里向朱代东汇报了这次来木川的考察工作方案，为了让朱代东彻底避嫌，他连考察组的办公地点也没有告诉朱代东。可现在朱代东却清楚的知道，这次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就在南湖宾馆的顶楼办公。 　　“朱市长，都到了吃饭时间了，还在思索什么大事呢？”付仁慧见到朱代东露出思索的神情，微笑着问。朱代东比她要小十几岁，对方刚来木川的时候，她很是为省委担心，怎么能派一个如此年轻的干部来呢。当时虽然是代理市长，可是朱代东并没有兼任市委副书记，她以为朱代东在木川只是一个过渡，很快就会调到其他地方任职。 　　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到木川仅仅二三个月的时间，就让木川的经济有了明显的起色。特别是木川冶炼厂严格控制铟的出口，让铟的价格一下子暴涨了二百多倍。随后，朱代东又让木川机车车辆厂这家让所有木川人都为之自豪的企业，实行了电力机车的历史性出口。 　　随后，朱代东就开始关注民生，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让全市一千多名公职人员被开除。虽说当时朱代东都是让监察局去办理的，可是监察局跟纪委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至于民政局的干部，基本上被全部开除，这样的魅力和决心，就算是周保宁，也未必能做到。但是朱代东当时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用，直接就向周保宁提出来，一定要严肃查处那些违纪干部。 　　而现在，楚川公路已经开始动工、木川地下排水系统也由军队的工程兵部队在修建、全民免费公交已经在实行，下一步，恐怕就是所有人都期待的全民免费医疗吧。虽然财政在民生上的投入，可能会影响到机关干部的福利，可是付仁慧宁愿不要年底的资金，也不要平常的福利，也希望老百姓能享受这些免费的福利。 　　“没什么，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朱代东轻笑了一下，说。 　　“朱市长，包厢我已经订好了，这边请吧。”付仁慧说，这样的事原本是应该由她秘书做的，但今天既然是自己主动邀请朱代东，自然要表现出诚意。 　　“就我们两个人？”朱代东进了包厢之后，诧异的说，他不知道付仁慧为什么会请自己吃饭，可是绝对不是仅仅要表示对自己的感谢，到了付仁慧这样级别的干部，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大有含义。 　　“是的，要不然怎么表达我的诚意？朱市长，感谢你对我们纪委工作的大力支持。”付仁慧走到桌边，给朱代东倒了杯酒，又把自己的酒倒上后，举起酒杯，诚恳的说道。 　　“我倒是很想大力支持纪委的工作，可是纪委有你仁慧书记在，也是多此一举而已。”朱代东微笑着说，他拿起酒杯，跟付仁慧碰了一下之后，一口就喝掉了杯中的原浆酒。现在木川在招待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能做到使用木川酒厂生产的原浆酒。 　　对于这样的结果，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接待在第多地方都被称为第一生产力，木川能放弃高档白酒，而改用木川自己生产的原浆酒，这不是白白把第一生产力放弃么？而且就算上面有决心，下面的人能否做到，也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朱代东清楚，为了做到这一点，市里也是拿出很多决心的。所有的市委常委都必须起到带头作用，上面的领导下来，除了对方特意说明之后，都只能上原浆酒。而且就算对方特意说明，如果不是正厅级以上的干部，也只能用原浆酒招待。一旦发现有人没有遵守这样的纪律，被发现后，是要进行严肃处理的。 　　因为市委常委带头，这个原则在城区基本能贯彻落实，可是下面的县市，因为山高皇帝远，只要是上面来的干部，一律进行超高标准的接待。可是后来市里处理了一名县委书记之后，这股歪风邪气才总算刹住了。 　　“这次唐同在案，如果不是朱市长给我们提了一个宝贵意见，恐怕现在我们就要被动了。”付仁慧谦逊的说，其实自从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她跟朱代东之间的合作，已经很有默契了。从当初开除二十一名公职人员开始，一直到最近的唐同在案，无论是监察局还是纪委，两者之间的合作都很愉快。 　　“我那只是误打误撞，根本算不得什么。真要是感谢，我还要感谢你，纪委每揪出一个贪污腐化分子，对木川的经济发展都是一个促进作用。”朱代东笑着说，拿起桌上的酒杯，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付仁慧的酒量他知道，虽说作为高级干部，都是酒精考验的革命同志，可是他也清楚，并不是每个人喝酒都像自己似的，能当保健品。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酒精对于身体都是有害的。 　　“如果所有的领导都跟你一样，能这么想着我们纪委的工作，那以后我们办案的时候，就要顺利多了。”付仁慧说道，她没想到朱代东什么问题都能联系到经济发展上去。 　　“什么事情都要一分为二的看嘛，随着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社会财富迅速增加，各个地方的干部，跟钱打交道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不是有句话嘛，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们纪委的工作，除了监督之外，还要保持强大的威慑力。”朱代东说道，他一直认为，纪委的作用，不仅仅只是查案，最重要的是要让所有的党员干部都感觉到时刻被监督，他们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要能时刻警惕。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只要让所有的党员干部都意识到这一点，纪委的工作才算是真正做到了位。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各级纪检部门很有很长的路要走，过程也会异常的艰难曲折，可是这必须作为纪委的最高工作原则。 　　“是啊，朱市长，以后纪委的工作，还需要你经常指导才行。”付仁慧诚恳的说，很多干部都把清正廉洁挂在嘴边，可是她就经常碰到一些黑色幽默，一些领导干部正在作廉政建设报告的时候，被纪委的人带走，甚至是直接双规。而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在自身作风上，她觉得完全可以成为木川干部的表率，这一点，就连周保宁都不能取代朱代东。 　　“大家相互学习嘛。”朱代东谦逊的说，付仁慧今天请自己吃饭，一直都没有表明态度，这让他一直在思索。可是现在付仁慧的态度又很诚恳，这让朱代东觉得，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朱市长，这次志旺同志调离之后，不知道省里会怎么安排？”付仁慧突然随口问道。 　　“现在志旺书记还在任上，后面的事哪能知道？”朱代东心里一动，恐怕这才是付仁慧真正的目的吧。可是市政法委书记是一个很重要的职务，就连周保宁都不敢打保票说一定能拿下来，付仁慧难道有想法？ 　　当然，朱代东不可能会认为付仁慧想担任政法委书记，从市委排名来看，付仁慧这个纪委书记的排名可是在政法委书记的前面。很多地方对外都有一种说法，迎接上级领导的时候，全市四套班子全部出动。这四套班子指的是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可是有些地方也会说是五套班子，除了上面这四套之外，还会加上纪委。由此可见，纪委的排名一直是很高的。但是付仁慧问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一个推荐人。 　　“别人或许不清楚，朱市长可是省委组织部出来的，恐怕就连保宁书记也没有你的消息灵通。”付仁慧笑着说，对于这一点，只要是清楚朱代东履历的人，基本上都会认可。 第1399章 关系 　　这次考察马志旺的考察组长孟遗，到木川之后，非常的客气。虽然当时付仁慧并没有跟孟遗见面，可是她听说，孟遗之所以这么和蔼可亲，完全是因为朱代东的原因。当初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孟遗是他的副手。现在孟遗到了木川，自然要给朱代东面子。 　　“仁慧书记，这件事我还真不清楚，而且唐同在的案子还没有结案，会不会影响到志旺书记这次的提拔，还很难说呢。”朱代东淡淡的说，看今天马志旺在常委会上的表现，恐怕很难相信他与唐同在之间没有特别的关系，一旦唐同在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真的有可能影响到马志旺。 　　“你的意思是……”付仁慧突然惊讶的说，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对马志旺的提拔产生深远影响。她清楚的记得，唐同在从政法委调到城东区，就是马志旺一力推荐。而且在政法委的时候，唐同在就是马志旺得力的助手。 　　“当然，我也只是假说，但我相信你的消息到时要比我灵通。”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跟付仁慧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利益冲突，如果付仁慧一定要拿到政法委书记，只要周保宁没有提出自己的人选，他也可以支持。毕竟周保宁在木川的工作，满打满算，最多还有两年。而付仁慧现在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间，以后的上升空间并不是说没有。 　　“朱市长，我觉得还是你的消息灵通。”付仁慧突然笑道，唐同在的案子，就是朱代东亲自跟她打过招呼的，要不然纪委会这么快成立专案组？当时恐怕朱代东就已经知道，唐同在的案子可能会影响马志旺的提拔。 　　“仁慧同志，如果让你推荐新的政法委书记，你会向组织上推荐哪位优秀干部？”朱代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就转换了话题，这是付仁慧最感兴趣的事。 　　“其实我觉得这位干部，如果由你来推荐更加合适。”付仁慧卖了个关子，笑着说。 　　“我来推荐？是不是政府口这边的干部？”朱代东笑着说，他马上就想到了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贺俊贤，在市政府，恐怕最合适担任政法委书记的就只有他了。如果是说进常委，那还有几个人比较合适，比如说许立峰、谭展强等。但政法委书记毕竟有其专业性，如果换成别人，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熟悉工作。而且如果木川不从政法口进人，恐怕省政法委也是会有意见的。 　　“没错，我觉得如果马志旺同志走后，由贺俊贤同志来担任政法委书记是比较恰当的。”付仁慧说道，她之所以会跟朱代东明言，因为她觉得，朱代东也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有一名副市长空出来。现在市政府也有一个过渡性质的干部：许立峰。许立峰调到木川，暂时担任市长助理，但不能长期担任这个职务。而贺俊贤的离开，正好空出了一个副市长的职务，哪怕朱代东到时不让许立峰分管政法工作，也可以随时调整其他市长的分工嘛。 　　“是啊，贺俊贤同志对政法部门很熟悉，而且他也是一位思维敏锐、思路开阔，有丰富领导经验的干部。”朱代东缓缓的点了点头，付仁慧的推荐，虽然有其目的，可是对自己来说，也是有益的。许立峰现在担任市长助理，虽说解决了副厅级干部的待遇，可是毕竟市长助理不能算是个实职。 　　付仁慧对于朱代东能有这样的态度非常满意，朱代东虽说在人事问题上，基本上不怎么跟周保宁争。可那主要是因为朱代东刚来木川，对木川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就算他想推荐干部，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多干部可推荐的。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朱代东已经在木川建立了崇高的威信，干部群众都认可他。而且朱代东跟许立峰的关系，听说非常不错，为了许立峰，他也应该跟周保宁去争取。 　　况且朱代东跟省委组织部的关系，能让人羡慕得流口水。很多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干部，一般除了自己当初建立的私交人脉之外，其他就很少还能跟部里的领导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可是朱代东则不然，他跟余卓远、李逸风的关系，到现在还像当初在干部二处时一样。这对于朱代东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其他地方的干部不敢说，对于木川的干部任命，只要朱代东愿意，他完全可以干预。 　　“朱市长，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跟孔世祥的关系吗？”付仁慧解决了压在心里的问题，整个人都放轻松了下来。她跟贺俊贤是政法大学的同学，两人同时分配到木川。论能力，两人当初都很拼命，应该说不相上下。但是命运之神为什么会让付仁慧走到了贺俊贤前面，主要还是因为当初中央的一个文件。当时他们两个都在区政法委工作，根据上面的文件，政法机关领导班子里必须有一名女同志，而当时付仁慧是正牌大学生，这样的话，她就比贺俊贤先一步走上了领导岗位。 　　一步先，步步先，虽然贺俊贤最终也走上了领导岗位，可是每次都无法追上付仁慧，现在两人都是副厅级干部，看似差不多。可是付仁慧是市委常委，在纪委是一把手。而贺俊贤只是政府那边分管政法的副市长，两个人在一起，贺俊贤得恭恭敬敬的称付仁慧领导才行。 　　“怎么大家都认为我跟他必须得有特殊关系才行？其实很简单，我跟他爱人是大学同学，就跟你与贺俊贤同志一样。”朱代东微笑着说，市里知道付仁慧跟贺俊贤关系不错的人很多，可是知道他们曾经是大学同学的人却很少。朱代东也只是因为记得他们的档案，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换成别人，恐怕还会想，付仁慧与贺俊贤会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呢。 　　“原来如此。”付仁慧点了点头，她现在知道如何安排孔世祥了，既然朱代东会亲口承认他与孔世祥的这层关系，显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差到哪里去。花花轿子人人抬，不说朱代东的职务比自己高，纪委怎么说也是属党委领导，朱代东是木川市委第一副书记，名义上也是自己的领导。就说朱代东刚才评价贺俊贤，自己也得会做人才是。 第1400章 不能白走一趟 　　朱代东跟付仁慧在一起吃饭，而且还只有他们两人，虽说别人不会怀疑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事，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公事一谈完，他就提出下午还有工作，不能喝太多的酒。虽说朱代东是自酌自饮，可是也喝了两瓶多，付仁慧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她听说朱代东喜欢喝酒，也能喝酒，可是两瓶酒喝下去，可能也会影响到下午的工作。 　　况且付仁慧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她自然也不会再极力把朱代东留下，作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她的工作也非常忙碌。至少现在唐同在专案组的情况，她就必须抓紧。马志旺这个“萝卜”，这次恐怕难以得到提拔，朱代东还有十几天前，就已经开始查唐同在，显然，朱代东对唐同在跟马志旺的关系，应该知道一些。而且今天听朱代东的语气，他并不看好马志旺的提拔。 　　可是朱代东又对贺俊贤大加赞赏，这让付仁慧认为，朱代东不但对马志旺的提拔没有信心，甚至不看好现在的马志旺。朱代东原来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哪省里分管组织的领导关系又很好，如果他不看好马志旺，恐怕马志旺的提拔也就悬了。 　　虽说马志旺的事情已经到了考察的地步，而且省委也在原则上同意了马志旺的提拔，可是人事上的事，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一天省委的任命没有下来，马志旺的提拔，就是未知数。 　　朱代东离开包厢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南湖宾馆，而是在大厅直接坐电梯到顶楼。这里是省委组织部这次派到木川考察马志旺的考察组办公地，现在顶楼上并没有木川的干部，要不然，朱代东也不可能单独上来。 　　刚出电梯的时候，就看到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朱代东微微一笑，此人叫小刘，原来是干部二处的组织干事。朱代东还在一楼餐厅的时候，就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可是又小刘可没想到朱代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看到朱代东，马上就想呵斥。可是话一张嘴，马上就看清朱代东的相貌，随即换了一种语气，一脸谦恭的说道：“朱市长，您好。” 　　“小刘啊，你也来木川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对方跟自己差不多大，但是如果自己叫他大刘，对方肯定会很恐慌，称他为小刘反而能让对方倍感亲切。这也是身不由己，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不能用年龄来论辈份。很多年龄比他大的干部，见到他，都想用晚辈之礼。 　　“报告朱市长，是的。您来找孟处长？”小刘连忙站起身来，激动的说。他正是原来干部二处的干事，原来朱代东担任二处处长的时候，他就是朱代东手底下的兵。当时对朱代东还只是处长，可是没两年时间，朱代东这个处长就成了市长，就算是在组织部，这可以说都是一个奇迹。 　　现在，省委组织部的年轻干部，都以朱代东为榜样，两年升两级，前无古人不敢说，可后无来者，恐怕基本上就成事实了。小刘也不例外，他倒不奢望能像朱代东一样，两年升两级，而且每一次提拔，都是实职。如果能两年提一级，再两年升正职，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的，他在吧？”朱代东走过去跟他握了握手，微笑着说。有的时候，一个亲切的微笑，一次热情的握手，一句满怀鼓励的问候，就能让人对你很信服。 　　“在，在，我带您过去。”小刘连忙说。他见到朱代东，就像现在的追星族见到心目中的偶像一样，非常激动。 　　孟遗对于朱代东的到来，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朱代东，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脸的惊喜。“朱处长，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孟遗喜形于色的说，称呼朱代东为朱处长，这是他的惯例，虽然这样给朱代东“降”了两级，可是却显得两人特别的亲切。除了向别人表明他跟朱代东之间特别的关系之外，同时也让朱代东觉得，他一直朱代东当成自己的领导。 　　“中午陪市纪委的付仁慧同志在下面吃饭，知道你在上面，特意来看看你。怎么样，没有打扰你的工作吧？”朱代东微笑着说，对于孟遗这样的称呼，他也习惯了。原来他在郭临安、余卓远身上，也都用过这一招，效果不错。现在孟遗把同样的招术又用到自己身上，说实话，他听在耳中，感觉很是不错。 　　“老处长，有饭吃怎么也不叫我啊。”孟遗露出失望之色，怪叫道。他倒不是真的怪朱代东，只是想表示两人亲近罢了。 　　在干部二处的时候，他就已经服了朱代东，决定开始跟着朱代东。可是好景不长，朱代东在干部二处只干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调到了楚都市，而且还是担任常务副市长。 　　当时虽然说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很多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可是孟遗当时却对朱代东特别有信心，他认为，只要给朱代东一个机会，他就能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果不其然，朱代东在楚都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楚都创造了一个经济奇迹。不管是当时的孙剑佛，还是现在的欧谱班，吃的都是朱代东给他们煮的饭。 　　“我倒是想喊你，可是知道你工作太忙，如果让人知道你在这里办公，那还得了，恐怕这个顶楼非得被踩踏不可。”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他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如果一旦被人知道考察组在这里办公，恐怕对孟遗的工作，会有很大的干扰。 　　“这倒也是，等把工作忙完了，一定得让处长请我吃木川的特色菜。”孟遗笑着说，现在考察组住在这里，每天的饭菜都是由服务员送到房间里来的。虽说大酒店的饭菜不错，可是要吃到真正的地产木川菜，恐怕还得去那些老街老店才行。 　　“没问题，那可说定了，你回去之前一定要通知我。上来见你一面就可以了，你先忙吧。”朱代东笑着说道，其实他到木川之后，也只是在酒店里尝过木川的特色菜，可他听说，真正想要尝到地道的特色菜，得去那些背弯窝里才行。 　　“处长，你刚来怎么就要走了呢？怎么着也得喝杯共可能？”孟遗急忙说。 　　“这不是瓜田李下吗？现在正是你们考察马志旺同志的关键时期，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不好。”朱代东笑着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本来就是我们的老领导，况且这里的人都是原来二处的，谁来可能都不合适，但唯独你除外。”孟遗笑着说，朱代东原本就是省委组织部的人，对于组织原则非常熟悉。可是这次是他带队，其他人来这里，如果不是考察组找来谈话的，可能确实不宜留下来，但朱代东绝对例外。抛开他现在木川代理市长的身份，就算不是，他在这里，考察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好吧，我喝杯茶就走。”朱代东说道，坐下来之后，又随口问道：“现在你们走到哪一步了？跟马志旺同志谈了话没有？” 　　“还没有，我们正在研究干部考察预告的范围。处长，你到木川时间虽然不长，可我清楚，不管到哪里，你总是喜欢先把情况摸清楚。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下马志旺的情况吧？”孟遗说。 　　考察干部的程序主要是那么几条，首长当然是组织考察组，制定考察工作方案；然后同考察对象呈报单位主要领导成员，也就是木川市委的主要负责同志就考察工作方案沟通情况，征求意见；然后根据考察对象的不同情况，通过适当方式在一定范围内发布干部考察预告。现在孟遗带的考察组，就已经进行了这一步。 　　接下来考察组就要采取个别谈话、发放征求意见表、民主测评、实地考察、查阅资料，专项调查、同考察对象面谈等方法，广泛深入地了解情况；最后综合分析考察情况，同木川市委主要领导成员交换意见。最后考察组根据考察情况，研究提出人员调整的初步方案，向省委组织部汇报，经组织部门集体研究提出任用建议方案，向有权作出干部任免决定的党组织，也就是省委报告。 　　虽然这样的事，对于孟遗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可是马志旺的情况又有些不同，他是木川市委常委，想要征求意见，恐怕也只是走过场。这次孟遗来木川，李逸风亲自找他谈过话，到了木川之后，实事求是，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办事就行。 　　“我想保宁书记应该给你详细介绍了马志旺同志的情况，而且你也可以直接找马志旺同志了解他的情况嘛。”朱代东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他说多了，肯定不妥，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那他特意上来，也就失去了意义。马志旺能在凌晨的时候向省里的领导通风报信，他就不能在考察组下来的时候，提供一些真实的信息？ 第1401章 特别关注 　　朱代东之所以会去南湖宾馆的顶楼，自然不会仅仅是为了看望孟遗。孟遗刚到木川的时候，他避而不见，是为了表明态度。现在他主动来见孟遗，也是为了表明态度。 　　可是现在孟遗让他对马志旺的情况，作一个详细的介绍，他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就算现在房间里只有孟遗一个人，可是这次的谈话，孟遗事后肯定会形成文字，有些话肯定就不能说得那么清楚。可是孟遗却不死心，朱代东现在是木川的领导干部，同时他的政治智慧，也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就算是我们提前交换意见嘛，处长，这次下来，李部长可是要求我，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办事，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完不成任务吧？”孟遗笑吟吟的说。 　　“这有什么完不成任务了，难道说离了我，你就无法开展工作了？”朱代东斜倪了他一眼，说道。 　　“处长你可真是坚持原则，我听说木川市纪委正在办一个关于唐同在的案子？”孟遗无奈的说，对朱代东来说，只要是他坚持的，谁劝都没有用。这一点，早在干部二处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对于唐同在的案子，孟遗刚到木川就听说了，可是他毕竟不是木川的干部，对于这件案子，只知道一个大概。但他也知道，唐同在跟马志旺的关系不错，曾经是马志旺最得力的一个下属。他在组织部工作多年，像这样的上下级关系，只要揪出唐同在这棵萝卜，或许就能带出一大帮像马志旺这样的“泥”。 　　“是的，刚才我跟付仁慧同志也还谈到了这个事。孟遗，唐同在是马志旺提拔的干部不假，可是这并不能说，唐同在就一定会向马志旺行贿嘛，你现在考察的是马志旺同志的情况，不要节外生枝，哪怕唐同在已经被双规，可是唐同在是唐同在，马志旺是马志旺嘛。我们做什么事情，坚持原则没有错，但有的时候，也要一分为二的看问题。”朱代东说道。 　　“是。”孟遗一副受教的样子，可他清楚，朱代东其实已经给自己透露了不少信息。比如说唐同在跟马志旺的关系，唐同在是马志旺得力助手不假，可是马志旺也不会说，一定就要提拔唐同在吧。要知道唐同在担任的职务非常重要，城东区区委常委、区政法委书记，在全市来说，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职务了。 　　而且现在木川市纪委正在调查唐同在，只要是纪委立了案的案子，一般来说，最后的结果都不言而喻。况且现在唐同在已经被双规，那他的命运已经注定，至少他的政治前程，已经提前结束。至于会不会影响到马志旺，对马志旺会有多大的影响，恐怕就真的不好说了。 　　朱代东一走，孟遗马上就开始打听唐同在的情况，现在对他来说，唐同在的案子，关系着马志旺的考察。他来木川考察马志旺，虽说只是走程序，可是走程序也有走程序的方法。想当初，朱代东在干部二处的时候，省公安厅要走程序，想把楚都公安局的副局长程凤林调到省公安厅，结果在走程序的时候，被查出问题。最后程凤林不但没有提拔，最终还被降级使用。 　　历史总是会惊人的相似，当时朱代东就因为考察程凤林，而让省里和组织部的领导对他刮目相看。只要你占着理，谁也不能阻止你坚持原则。如果只是一味的工作，丝毫没有出彩的地方，那又如何从众多干部中脱颖而出呢？ 　　下午的时候，孟遗就特意去见了周保宁，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组组长，现在的孟遗跟古时候的钦差大臣类似，周保宁的级别虽比他高，可是对孟遗，却是非常的客气。接到孟遗的电话，周保宁马上派自己的专车来接孟遗去市委大院，哪怕南湖宾馆隔市委大院，其实也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上午市委常委会上，确实已经决定双规唐同在，可是孟组长，这次你是来考察马志旺同志的，怎么会特别关注唐同在的案子呢？”周保宁微笑着说。 　　“我们注意到，唐同在原来在市政法委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志旺的领导下。当然，现在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我想还是看看唐同在案子的情况。”孟遗说道，他几乎可以肯定，唐同在跟马志旺肯定有关系，只不过这个关系，能不能在近几天时间被查出来，能不能被查出跟马志旺的关系，与他这次的任务是否能圆满完成，自己的工作能否在木川出彩，有着极大的关系。 　　“这样吧，我把纪委的付仁慧同志叫来，让她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案子吧。”周保宁笑着说。 　　“谢谢周书记，我直接到付仁慧同志那边去吧。”孟遗诚恳的说。 　　“也好，我让小任送你过去，她的办公室就在后面的那栋楼。”周保宁说道。 　　付仁慧见到孟遗，很是客气，得知孟遗是关注唐同在的案子，付仁慧心里一动，她主动向孟遗介绍纪委的办案：“孟组长，我们纪委办案和公安办案有很大的不同。公安打交道的惯犯多，那种人几进宫，心理承受力比较强，普通的审讯手段，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而我们办双规案，那些双规对象身份特别，以前是他们在台上指挥别人，现在却沦到别人来审问他们，心理落差非常大。怎么说呢？几乎所有的贪官，无论是那些死挺的，还是一进来就什么都说的，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心理的崩溃。这种崩溃，不一定是本人的性格原因，也不一定是专政机构特有的压力造成的，我认为，根本原因在于这些人有了对权力的强烈依赖以及一旦失去权力之后那种巨大的不适应造成的。权力是官员们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的脊梁，一旦失去了，崩溃就是必然。所以，我们办案，一般都只是和对手磨耐心，打心理战，用尽办法告诉他们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曾经用以呼风唤雨的权力，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当这些人彻底明白这一点之后，崩溃也就发生了。崩溃之后虽然也有继续顽杭的，可这种顽杭，意义已经不大。” 第1402章 监听设备 　　付仁慧的话让孟遗信心大增，虽然付仁慧没有明说，可是他已经听了出来，纪委对唐同在的案子也很重视。 　　“付书记，既然市委已经决定双规唐同在，那是不是说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结案？”孟遗说道。 　　“结案还不会那么快，但是取得突破性进展指日可待。”付仁慧微笑着说，孟遗原来是朱代东的下级，而且到现在为止，还非常尊重朱代东。 　　按照考察干部程序，现在干部考察组，应该采取个别谈话、发放征求意见表、民主测评、实地考察、查阅资料，专项调查，再跟调查对象面谈。但是前面的程序，考察组一切都正常进行，可是跟马志旺的面谈，却一直没有开始，这让马志旺很焦急。 　　自从考察组开始采取个别谈话之后，考察组在南湖宾馆顶楼办案的事，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因为这件事，南湖宾馆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许多。来南湖宾馆消费的，基本上都是机关干部，可是他们也不也擅自上去，就算有人斗胆上了顶楼，也很快会被守在门口的小刘呵退。 　　“你是哪个单位的？”，“你叫什么名字？”，只要小刘厉声问出这两句话，基本上都能把那些不速之客呵退。 　　马志旺作为市政法委书记，对于考察干部的组织程序非常熟悉，现在考察组正在到处找人谈话，而且还向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了解他原来的工作情况，这些，他原来的那些老部下，在跟考察组谈过话之后，有人给他打过电话。这次马志旺要提拔，锦上添花之事，自然很多人都抢着做。当然，等到有一天马志旺要是出了事，墙倒众人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马志旺几次想直接南湖宾馆的顶楼面对考察组，可是他几次到南湖宾馆，最终还是没有上去。以他现在的身份，如果这么急着去见孟遗，恐怕会被别人笑话。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孟遗之所以还不找自己谈话，肯定是有什么原因。马志旺在木川的关系网毕竟不是孟遗所能比拟的，他很快就知道，孟遗跟付仁慧见过面，而且谈的好像还是唐同在的案子。 　　这个发现让马志旺如坐针毡，唐同在的屁股下面有没有屎，他最清楚，现在市委已经对他双规，恐怕不用多久，唐同在就会交待问题。而一旦他交待的问题中牵涉到自己，恐怕这次的考察结果就会出现令人意外的情况。虽说在一般情况下，唐同在不会这么愚蠢，可是被双规的干部，不管他做出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来，都不奇怪。 　　但马志旺也知道，他必须给唐同在传达一个信号，让他知道自己还在关心他。双规的干部，很容易在短时间内陷入绝境，而只要他们渡过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以后就再也不会那么茫然不知所措。 　　马志旺找到付仁慧，问起唐同在一案的情况，“付书记，纪委的纪律我知道，但是唐同在是我的老部下，如果他顽固不化，我可以做做他的工作。我相信，我的话，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谢谢你马书记，但是唐同在已经开始交待，我想就不麻烦你了。”付仁慧微笑着说，唐同在刚被双规的时候，确实很惊慌，他被带到武警招待所，每天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就连上厕所、洗澡都有人守着，这样的日子让他神经高度紧张，再加上他本身就有鬼，纪委把一些已经掌握的情况摆到他面前的时候，很快他就开始主动交待问题。 　　只不过现在唐同在并没有涉及到一些深层问题，可是她今天又作了安排，准备彻底击溃唐同在的心理防线。到那个时候，唐同在所有的问题，应该都会全部交待。 　　“那就好，那就好。”马志旺尴尬的笑了笑，他心里暗骂，唐同在真是个脓包，这才么两天时间，就开始交待问题，哪怕就是要避重就轻，也必须再拖一段时间啊。至少也要拖到考察组离开木川，自己才好给他打招呼。 　　其实唐同在被纪委带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他没想到双规的处分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段时间，他已经在作准备，但前段时间高长亮一直没有提供有价值的情报。特别是专案组搬到市政府机关小区之后，高长亮只告诉他一件事，说纪委正在竞争上岗，他的案子基本上已经停了。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案子拖的越久，对他来说就越有利。如果能拖到自己学习归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谁知道，纪委突然找到自己，宣传了市委的决定，双规！当听到祝坦清的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双腿一软，差点当时就栽倒在地上。到武警招待所之后，他知道，现在自己要跟外界联系，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高长亮。可是一开始的两天，他根本没机会见到高长亮，就算见到了，也因为有旁人在，而无法讲话。 　　可是唐同在也不是傻瓜，他早就准备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句：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案子已经查到哪一步了？只要有机会单独见到高长亮，马上就能掌握专案组的情况。现在他就像很多普通老百姓一样，跟专案组相比，他的信息严重不对称。案子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哪些问题，这些都无从而知。若是能清楚这些，他在交待问题的时候，也能做到有的放矢，既向专案组表明心迹，也能让自己的情况控制在最低限度之内。 　　今天，机会终于来了，专案组安排高长亮监视自己夜间睡眠。被双规的干部，哪怕就是睡觉，在房间里也必须留一个人，唐同在可以睡觉，而那个人却不能睡觉。当他从审讯室回到房间之后，很快就看到了近身监视自己的换成了高长亮。这让他欣喜若狂，这应该就是天意吧。 　　等到吃过晚饭，他按照平常的时间准时睡觉休息，可是没过一会，等到外面没有动静之后，他马上就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高长亮。高长亮心领神会的接过纸条，看了看之后，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高老弟，我的案子现在专案组到底掌握了哪些情况？”唐同在轻轻坐了起来，凑到高长亮身边，急不可待的问。 　　“挪用公款，另外有人向你行贿，你还干预过几起案子吧？”高长亮说，从现在专案组所掌握的情况来说，唐同在的问题已经很严重，就算他能顺利过关，最多也就是不被移交检察院承担刑事责任，可是唐同在的城东区政法委书记，基本上已经成了昨日黄梦。 　　“具体的情况你能说的清楚些吗？”唐同在问，他没想到专案组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情况，可是他挪用公款的数量与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而行贿的话，恐怕有些情况，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果向专案组交待，到时若对不起，岂不是会把一些专案组没掌握的情况，也交待了出去。至于干预的案子，作为政法委书记，他就是领导与指导公、检、法、司的工作，他的主要工作，不是案子就是犯人，干预一些案子的查办与审判，也是必然的。不管哪个政法委书记，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只不过他的次数会多一些，而且每次都是以金钱为目的罢了。 　　“可以，你仔细听好，只要记在脑子里，一定要记下来。”高长亮轻声说道。 　　“谢谢，高老弟，你明天有时间就去一趟我老婆那里，她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唐同在讨好似的说，现在他的命运，可以说完全掌握在高长亮手中。如果他还在城东区，可能对高长亮个来自木川冶炼厂的正科级纪检员不屑一顾，但现在，高长亮却能让自己免去牢狱之灾，而且还能让组织上减轻甚至免掉自己的处分。 　　“好，据我所知，专案组现在……”高长亮正要说话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从打开，双规人员的房门都是从外面才能打开的，看到走在前面的正是祝坦清，高长亮连忙闭嘴。 　　“祝组长，你怎么来了？”高长亮强压着心头的恐慌，问。 　　“我来听你向唐同在介绍案情啊。”祝坦清冷笑着说。 　　“我正在劝唐同在坦白交待，没介绍案情啊。”高长亮脸涮的一下子就白了，兀自嘴硬的说。 　　“是吗？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个房间里装了监听设备，你们刚才的话，已经全部被录了下来。”祝坦清冷笑着说。 　　“祝组长，你听我解释，这件事其实不是这样的……”高长亮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层冷汗，可是他却茫然不知。 　　“解释？会给你机会的，但不是在这里，来人，带走。”祝坦清呵道。 　　“祝组长，刚才高长亮同志真的是向我解释政策，还劝我要坦白从宽，你们纪委不相信我，总不能连自己的办案人员也不相信了吧？”唐同在也急道，如果高长亮被查出来，那他就彻底瞎了。 第1403章 最后一根稻草 　　高长亮当着唐同在被带走，这成了压垮唐同在的最后一根稻草，看到高长亮被带走，他的眼神里露出绝望的神情，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看到唐同在的样子，经验丰富的祝坦清露充满嘲讽的冷笑从嘴角滑落，他知道，要拿下唐同在，只是时间问题。他决定趁火打劫，当天晚上，祝坦清亲自审讯了他。一个人的精神如果垮掉，那他对于一些身外，根本就不会再在乎。 　　在审讯室里，对于祝坦清提出来的任何问题，唐同在都是有问必答，这让审讯室里出现一个很有趣的场面。唐同在精神颓废，而祝坦清和他身边的审讯员，却精神抖擞，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跟马志旺是什么样的关系？”祝坦清觉得唐同在现在的态度很配合，就随口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马志旺是我的老上级，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唐同在迟疑了一下，才淡淡的说道，说到马志旺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又黯然失色，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就是马志旺有心，也无力把自己拉出苦海了。 　　“这个关系我们已经了解了，我是问你，有没有向马志旺行贿过？”祝坦清问，现在的唐同在就像一只牙膏，你挤一挤，他就给你出一点货，可是如果你的问题不直白，他的回答也很随意。 　　“马志旺喜欢收藏古董，我给你送过一块古汉玉，另外还有几件瓷器。”唐同在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连自己都顾不上，还会去管马志旺的死活。如果马志旺真的顾自己，在纪委成立专案组的时候，他就应该阻止，而且上次他还给自己打电话，说会打招呼。可这个招呼一打，自己反被双规，这让他对马志旺也很怨恨。 　　而且马志旺马上就要离开木川了，一旦他离开了木川，以后还会顾及自己的死活吗？县官不如现管，如果他还在木川，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好过一些，可是一旦马志旺到了省公安厅，到时他恐怕只希望自己永远的闭嘴吧。原本官场之中的事情，就已经让唐同在觉得很残忍，可是政法部门中的较量，很多时候真的是生死攸关。如果说要弄死几条人命，那真的跟喝白开水似的。 　　“你花了多少钱？”祝坦清问，不怕领导讲原则，就算领导没爱好，看来马志旺也非圣人，一旦他这个爱好被人利用，就会把他拉下水。 　　“三十几万吧，有些是别人送给我的，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唐同在说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我国即将迎来一个新时代的盛世。 　　“你把时间、地点交待一下。”祝坦清淡淡的说，这个问题涉及到市里现在的领导，而且还是正准备提拔的领导，意义非同凡响。 　　审讯完之后，祝坦清马上向付仁慧作了一次专门的汇报，关于向马志旺行贿的情况，是祝坦清这次汇报的重点。在白天付仁慧向他布置任务的时候，就跟他专门说起，唐同在的问题比较严重，可能还跟市里的一些领导有关，让他在审讯的时候特别注意。 　　当时祝坦清虽然没有开口问是哪个领导，可是唐同在的情况现在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事情还需要问得那么明白吗？有些事情，领导不会说得太明白，这个时候就讲究一个字：“悟”。如果悟不出一个道理来，说明觉悟太低，否则才是值得提拔的干部。 　　“现在已经查明，唐同在为了调到城东区担任政法委书记，向马志旺行贿过多次，案值至少在五十万以上。而唐同在在调到城东区之后，又把马志旺的小姨子夏晓丹调到了工商局担任局长。据唐同在交待，马志旺跟夏晓丹有不当的男女关系，马志旺还为夏晓丹在城东区购置了一套房子，专门用来他们幽会。”祝坦清说道，虽说从唐同在的交待来看，马志旺的问题好像并不大，上级收受下级馈赠的礼品无可厚非，可是马志旺作为一名古董收藏爱好者，他应该清楚唐同在送给他那些古董的价值。 　　“马志旺同志的调查先放一放，你们跟夏晓丹接触了没有？”付仁慧问，这件案子涉及到马志旺，她会在明天第一时间向周保宁汇报，专案组目前还不具备调查马志旺的资格。但是对于马志旺的小姨子夏晓丹，专案组却可以正面接触，甚至把她带到专案组审讯。对于一位正科级干部来说，无需经过市委常委，甚至都不必惊动她，只要祝坦清向城东区的宋志勇打个招呼，就能把夏晓丹带走。 　　“还没有，但我们准备明天去城东区了解夏晓丹的情况。”祝坦清说道。 　　“可以，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这件事要尽量保密，我们的调查既要保证查出事情的真相，也要保护我们同志的名声。”付仁慧说道，夏晓丹的情况现在只是唐同在的片面之词，如果唐同在所说的情况属实，那当然无话可说。但如果唐同在为了把马志旺拉下水，想利用马志旺出面来保他，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是，我们一定注意保密。”祝坦清说道，付仁慧所说不无道理，他也清楚，有些干部明知自己可能会丢官罢爵，就会像疯狗似的，见谁咬谁。虽说唐同在的情况，应该不像这样的情况，可是谁也不保证没有那样的情况发生。 　　祝坦清第二天一早，就联系了宋志勇，并且亲自到了城东区区委宋志勇的办公室。对于祝坦清的到访，宋志勇并不感到意外，现在祝坦清是唐同在专案组的组长，唐同在是城东区的干部，祝坦清来城东区，肯定也是为了唐同在案子的事。 　　“宋书记，我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夏晓丹同志的一些情况。”祝坦清开门见山的说道。 　　“夏晓丹同志？怎么，唐同在一案影响到他了？”宋志勇佯装诧异的问。 第1404章 插向心脏 　　对宋志勇的明知故问，祝坦清很是不满，孔世祥现在专案里，可不再是坐冷板凳，昨天晚上自己审讯唐同在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现在宋志勇却说不知道自己要问夏晓丹的情况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逗自己么。 　　“宋书记，夏晓丹同志的情况关系到唐同在一案，恕我现在不能过多介绍。”祝坦清没好气的说。 　　“祝组长，不要生气嘛，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们纪委的干部，一向严肃认真惯了，看来以后你一辈子都只能在纪检部门工作了。”宋志勇见祝坦清脸上露出不悦之情，笑呵呵的说。 　　“宋书记，唐同在的案子，周书记、朱市长、付书记都已经明确指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破案。”祝坦清淡淡的说。 　　“好，我们城东区一定全力以赴支持纪委办案。”宋志勇连忙说，周保宁跟付仁慧高度重视，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朱代东对这件案子也很重视，他自然不敢再怠慢。 　　宋志勇让秘书给夏晓丹打了个电话，让她来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夏晓丹接到电话，没有多想，区委书记找她，不管是多大的事，对自己来说都必须是头等大事。可是当她赶到区委的时候，却发现祝坦清在那里。作为原来城东区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夏晓丹对全市的干部，大部分都很熟悉，祝坦清这个市纪委纪检处的副处长，她自然认识。 　　“祝处长，你怎么在这里？”夏晓丹看到祝坦清，马上想到了唐同在，她立刻萌生出一个不好的感觉。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调到工商局，是因为唐同在在区委常委会上，极力坚持的结果。 　　“你好，夏晓丹同志，这次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宋书记，我想请夏晓丹同志到纪委，你看行不行？”祝坦清说道，夏晓丹的情况，一旦落实的话，恐怕她就不用再回城东区了。 　　“祝处，有什么情况不能在这里说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去工商局。”夏晓丹说道，她可不想去纪委，那个地方对木川所有的干部来说，都是很忌讳的地方。 　　“夏晓丹同志，你还是跟祝组长去一趟吧，唐同在的案子市委很重视，我们区委必须全力以赴支持纪委的工作。”宋志勇说道，祝坦清能一大早就来自己办公室，说明夏晓丹对唐同在的案子很重要。 　　“好吧，祝组长，我跟你走。”夏晓丹说道，既然宋志勇都表了态，她自然不能再反对。现在正是马志旺考察的关键时期，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惹出什么麻烦。她跟唐同在关系确实不错，但那只是因为马志旺的关系。她与唐同在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所以不管这个案子进行了哪个程度，她都无需担心。 　　但夏晓丹到了纪委才知道，事情无非她想像的那么简单，祝坦清根本就不问她跟唐同在的关系，直接就问起了马志旺的事。对此，夏晓丹异常惊慌，她跟唐同在一清二白，可是与马志旺却是不清不楚。但是在祝坦清面前，她一口咬定，自己跟马志旺只是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就算马志旺对自己的提拔起了作用，那也只是姐夫对小姨子的关心。 　　虽说夏晓丹一味的抵赖，可是她面对的毕竟是办案经验丰富的祝坦清，唐同在他都能拿下来，还怕夏晓丹？祝坦清在跟宋志勇沟通之后，很快就向她宣布了一个城东区区委的决定，城东区区委经过研究决定，免去夏晓丹工商局党组书记，同时建议区人大免去她工商局长的职务。这个决定，给夏晓丹的打击很大，她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特别是跟马志旺到一起之后，在城东区，更是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她到了工商局之后，夏晓丹更是大权独揽，这是一个权力欲非常强烈的人，现在她突然听到，自己的职务被罢免，这样的结果，是她无法接受的。而且祝坦清还告诉她，如果不能主动配合案件的调查，党纪处分就在眼前。城东区区委的这个决定，就像唐同在见到高长亮被抓一样，成为压垮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虽说夏晓丹也算是一名老资格的机关干部，而且还长期在组织部工作，对于跟干部谈话很有心得。可当这次她成了谈话对象，而且面对的还是纪委的纪检员，她想要侥幸过关，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城东区区委的这个决定，让她的心理彻底崩溃。 　　如果说唐同在对马志旺的行贿，只是隔靴搔痒的话，那夏晓丹一旦如实交待，她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到了马志旺的心脏。马志旺收受的贿赂，相当一部分，被她藏了起来。甚至她想要什么，还会借马志旺之口，主动索贿。 　　“付书记，夏晓丹交待了很重要的情况。”祝坦清拿到夏晓丹的口供之后，马上向付仁慧作了汇报，夏晓丹交待的情况，让他这个老纪检员也都触目惊心。 　　“说说看。”付仁慧说道，夏晓丹是打开马志旺的突破口，以现在马志旺的身份和他正在考察的敏感时期，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市委是不会同意纪委调查马志旺的。 　　“据夏晓丹交待，她跟马志旺在市郊有一套房子，除了用来幽会之外，还专门用来存放他们收受的贿赂。当然，主要是马志旺收受的一些钱物。我们现在已经派人去起赃，这是夏晓丹的口供，说的很详细。”祝坦清说道，以他的经验，这次马志旺不要说提拔了，能否保住现在的职务，都很困难。 　　“这个情况很重要，我马上向周书记汇报。”付仁慧说道，夏晓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交待得这么详细。当然，对她来说，夏晓丹交待的越详细越好。可是现在看到夏晓丹如此详细的交待，又很为马志旺不值。他竟然把自己的前途，交到了自己的小姨子手里，如果这件事披露出去之后，不知道以后马志旺会如何面对他的妻子和家人。 　　周保宁听取付仁慧汇报的时候，又多了一个信息，据唐同在专案组反馈回来的信息，从市郊马志旺与夏晓丹的幽会地点，光是现场查获的现金，就有六百多万；古董二百多件，这批古董的价值，很有可能还会超过现金，只不过纪委的同志无法判断古董的价值，所以暂时不能估计出具体的数目，可是不管怎么样，那批古董的价值绝对不会低于六百万。 　　“开个办公会讨论一下吧。”周保宁淡淡的说道，马志旺敢把自己的命运押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而那个夏晓丹更加愚蠢，本身就是个欲望很强的人，现在听说要免她的职，还要开除党籍，马上就惊慌失措，对纪委和盘拖出，这次马志旺的提拔，恐怕就是败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朱代东、袁德明很快就接到通知，他们到后，周保宁又通知组织部长简务帅也来参加会议，加上付仁慧还有市委秘书长邱涛作记录，实际上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常委会了。这次会议，除了听取付仁慧的汇报之外，就是要拿出一个初步的决议，什么时候向省纪委汇报。 　　虽说按照组织程序，同级纪委有权调查同级干部的问题，可是具体到实践时，一般都是由上级领导，同级纪委部门配合，形成共同的调查组。这次马志旺的情况有些特殊，现在他正接受省委组织部考察组的考察，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如果突然出现他贪污受贿的情况，考察组的评价到时肯定不会高，马志旺的提拔也将会变为泡影。 　　“周书记、朱市长，我觉得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应该向省里汇报。至于考察组的情况，可以由他们考察嘛，两边都不会耽误。”付仁慧说道，她在向周保宁汇报之前，给孟遗打了个电话，向他简单的通报了马志旺的情况。当然，现在市委最后的决议还没有出来，她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告诉孟遗，据纪委的调查，马志旺同志可能跟唐同在一案有一定的关系。至于这个关系有多深，就由得孟遗去催了。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嘛，我觉得纪委的调查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我们在这里讨论，可是谁问过马志旺同志？”袁德明说道，马志旺在他的印象中，确实喜欢古董，可是很少会接受别人的馈赠，可现在付仁慧却说，马志旺收受过别人上百件的古董，摆了整整一间房，还有几百万的现金，可是谁又能证明，这些东西，就全是马志旺的呢？ 　　如果要证据确凿的话，那必须把这些古董，一件一件的来历，全部调查清楚。那六百多万的现金，每一笔的来历，也要解释清楚才行。 　　“是啊，现在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还在木川，这个时候我们却要调查马志旺同志，如果事情属实还好。可如果以后证明，这件事跟马志旺同志没有关系，那岂不是影响到了马志旺同志的进步？”简务帅也说道。 　　“代东同志，你的意见呢？”周保宁看了一眼默默无言的朱代东，问。 第1405章 上报与沟通 　　对于马志旺现在的处境，朱代东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次省委组织部的考察，肯定会付之东流。至于他现在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也是摇摇欲坠。这对朱代东来说，已经基本上达到了他的目的。 　　“我同意袁德明同志和简务帅同志的意见，纪委办案的原则是不放过一个违纪分子，可是也不能冤枉一名好同志嘛。现在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既是给马志旺同志一个机会，也是我们发扬民主自由的体现。”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让马志旺把事情说清楚，他也能进一步判断这件事的真伪，同时也能帮付仁慧下一个结论。否则如果纪委把马志旺的情况向省里汇报，最后却没能查出马志旺的问题，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朱代东的态度最终影响到了周保宁的决定，他同意让马志旺向市委解释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马志旺毕竟也是市委常委，应该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马志旺很快就到了周保宁的办公室，在小会议室里，他看到朱代东、袁德明、简务帅、付仁慧都在，明显一愣。他接到任光敏的电话，说是周保宁要见他，并没有说这些人也在。 　　“马志旺同志，这次让你过来，主要是把唐同在一案的最新进展向你通报一下。付仁慧同志，还是麻烦你再介绍一下吧。”周保宁淡淡的说。 　　“好的，马志旺同志，关于唐同在一案……”付仁慧一边介绍着唐同在的最新进展，一边观察着马志旺的表情。 　　对于唐同在的案子，马志旺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当他听到付仁慧开始介绍夏晓丹的情况时，心里马上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想到，唐同在不但会把自己供出来，而且还招供得这么彻底，让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周旋的余地。 　　朱代东也一直观察着马志旺，虽然表面上马志旺显得很沉静，可是他的心跳，此时却开始加速。虽然，此刻的马志旺非常紧张。到了他这样的级别，能让他紧张的事可不多，若不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岂会如此。 　　“周书记、朱市长、同志们，对唐同在的情况，我很痛惜。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必须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至于夏晓丹，她是我的小姨子，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至于说到受贿，我认为夏晓丹没有说实话。纪委在市郊搜出来的那些钱和古董，跟我没有关系，这一点，我可以用党性来担保！”马志旺缓缓的说道，哪怕纪委掌握了再多的情况，他所是不会承认这些事实的。 　　“马书记，唐同在说曾经给你送过现金和古董，难道你真的没有印象？”付仁慧压着心里的愤怒，淡淡的问。 　　“有，但我没有收，当时我对唐同在进行了严厉批评，他当着我的面承认错误，并且做了深刻检讨，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马志旺说道，其实早在唐同在被立案调查之后，他就已经采取措施，把唐同在送的东西还给了阮玲。 　　当时唐同在送他钱物的时候，他确实对唐同在进行了批评教育，可是最后，却是以“下不为例”收场。至于后面的“严厉批评”，那也是当着阮玲的面，让她转告唐同在。可是马志旺没有想到纪委会直接找到夏晓丹了解情况，他很清楚，夏晓丹跟唐同在一案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在城东区，唐同在虽是夏晓丹的上级，但夏晓丹因为跟自己的关系，并没有把唐同在看在眼里，甚至在唐同在面前经常颐指气使。夏晓丹不收受唐同在的钱物就算不错了，夏晓丹又怎么可能向唐同在行贿呢。 　　夏晓丹调任工商局的事，事实是唐同在大力推荐的，可当时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权钱交易。但这事还是被纪委抓住，为的并不是调查唐同在一案，而是针对自己而来。这让他很恼火，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已经到了木川，自己很快就会离开木川到省公安厅任职，这基本上是已经确定下来了的事，木川方面何必再节外生枝呢。 　　马志旺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可是跟他一样，能进这个会议室的人，早就练就了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功力，从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所以然。但他知道，这件事至少跟两个人是脱不了干系的，一个当然是付仁慧，另外一个是朱代东。 　　“马书记，可能你还不知道，夏晓丹有写日记的习惯，现在这本日记，我们已经掌握了。我想，她就算再会编，也不会把这几年的事情，每一天都编得这么详细吧？”付仁慧早就预料到马志旺会狡辩，刚才向马志旺介绍情况的时候，她特意“忘记”介绍了这一点，马志旺果然不出所料，对他跟夏晓丹之间的事情，全部否认。 　　“我怎么不知道？”马志旺诧异不已的说，他跟夏晓丹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可还真不知道夏晓丹有记日本的习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女人嘛，总喜欢拥有自己的秘密。”付仁慧脸上讥讽的笑容从嘴角轻轻滑落，刚才马志旺的狡辩，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马志旺同志，现在正是组织上考察你的关键时期，我希望你能给组织上一个合理的解释。”周保宁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很有力量。刚才马志旺的话前后矛盾，如果说马志旺跟夏晓丹之间没有特别的关系，鬼都不会相信。 　　“周书记，我跟夏晓丹之间，确实发生过关系，可是这是我的私生活。夏晓丹的工作调动，我也确实给城东区的有关人员打过招呼，可是我跟她之间，也仅仅是这样的关系。至于纪委所说的六百多万现金和上百件的古董，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志旺说道。 　　“好吧，你可以先回去了。”周保宁挥挥手，有些厌恶的说。马志旺现在的态度，将直接决定市委的决议。 　　马志旺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周保宁严厉的目光，又只好把嘴闭上。他又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袁德明，可是袁德明却视而不见，只是向他摆摆手，意思让他听从周保宁的安排，马上离开。马志旺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跌进万丈深渊。而如果能退一步的话，他依然还能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同志们都说说吧。”周保宁说道，今天的办公会，已经有一大半常委参加，在这里得出的决议，到时也基本能代表常委会的决定。 　　“周书记、朱市长、同志们，我觉得马志旺同志虽然犯了一定的错误，可是未必就真的像夏晓丹说的那样，贪污、受贿、插手公检法办案。若不然的话，省委又岂会派出考察组来考察他？对于马志旺同志这些年的表现，我相信在座的都是有目共睹。在这件事上，我认为市委应该慎重考虑。”袁德明缓缓的说道，于公于私，他都觉得这件事应该由市委向省里汇报，现在省委正在考察马志旺，可是木川却汇报说马志旺有贪污受贿的行为，而且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要是传出去，恐怕省里和市里的脸上都不好看。 　　“周书记、朱市长、同志们，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付仁慧坚定的说道，如果马志旺在唐同在的案子上，并没有涉入及深，她可以对马志旺视若无睹。毕竟马志旺是市委常委，现在又正在考察提拔的关键时刻。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不能把一个贪污受贿，而且还跟小姨子有不正当关系的领导干部送到省里去，这不但意味着木川纪委的失职，同时以后也会让木川脸上无光。 　　“我支持袁德明同志的意见。”简务帅说道。 　　“我觉得可以向省里的有关领导汇报，但不是以市委的名义，而是纪委向省纪委的有关领导汇报这个情况。另外，关于唐同在的最新进度，因为涉及到马志旺，我认为，也应该及时跟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沟通。”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让付仁慧直接向省纪委汇报，到时如果省里有不同意见，也留有余地。 　　而向考察组通报唐同在案件的最新进展，这就意味着对马志旺的考察，将会提前结束。有唐同在和夏晓丹的供词，恐怕这次考察组对马志旺的评价不会太高。至于马志旺的提拔，不管唐同在一案如何处理，基本上都已经泡汤了。 　　“我同意代东同志的意见，既然大家有不同意见，那还是举手表决一下吧。同意朱代东同志意见的请举手。”周保宁说道。 　　周保宁的话让简务帅很尴尬，一直以来，在市里的重大问题上，他都是以周保宁马首是瞻，但这次，他却跟袁德明保持一致。他看了看周保宁的脸色，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总算是松了口气。听说周保宁说要举手表决，他马上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以示对刚才错误行为的挽救。 第1406章 态度 　　马志旺离开周保宁的办公室，马上就给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王利波打了电话，向他简单的介绍了唐同在的事情。在王利波面前，马志旺自然把所有的一切责任都推到唐同在身上，至于唐同在对自己的检举揭发，他认为这是唐同在对自己的报复。而市里有些领导不问青红皂白，完全不听自己解释，他认为，这是对自己的迫害。 　　“马志旺同志，你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王利波说道，现在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已经到了木川，就算木川的一些干部，跟马志旺的关系再恶劣，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使绊子吧？而且周保宁还是一名老资格的领导干部，应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故意为难马志旺。 　　要知道马志旺是调离木川，来省厅，怎么说也是件好事，木川能出干部，以后木川若是到省厅来办事，总会比没有马志旺之前要方便些吧？况且马志旺真的调离木川之后，那木川就会缺一个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次马志旺调到省公安厅，按照惯例，马志旺离任之后，这个职务应该会由木川的干部担任，周保宁就更加没有理由阻止了。 　　可现在周保宁却对马志旺的提拔出手阻拦，显然，马志旺对自己没有说真话。王利波虽然认可对马志旺的提拔，可是他却不会为马志旺承担任何风险。马志旺对他所说的情况，他还必须验证。 　　王利波随后给周保宁打了个电话，可电话却是他秘书接的，任光敏告诉王利波，周保宁正在开会，他马上就去禀报。王利波知道周保宁此时开会正是研究马志旺的问题，就阻止了任光敏，让他转告周保宁，等开过会后，再给自己来个电话就可以了。 　　“王书记，我会转告周书记的。”任光敏连忙说道。 　　“小任同志啊，听说木川市纪委最近正在调查唐同在的案件？现在进展怎么样了？”王利波问，有些情况，问任光敏的效果不比周保宁差。 　　“报告王书记，唐同在一案现在已经快结案了。”任光敏谨慎的说，王利波这个时候给周保宁打电话，肯定不是寻常事。都说马志旺跟他的关系不错，现在唐同在的案子刚刚牵扯到马志旺，王利波马上就打来电话，恐怕这件事会越来越复杂。 　　“哦，唐同在原来好像是马志旺的老部下吧？这件事有没有牵扯到马志旺？”王利波随口问道，他人在楚都，对于木川的情况，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现在这件事又牵涉面马志旺，因此马志旺的话也不可全信。 　　“现在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任光敏迟疑了一下，说道，现在电话那头的可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要谨慎小心。 　　“你个小任同志，说话还是这么滑头！既然是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那说给我听听也无妨吧？”王利波笑着说，虽然他是跟任光敏开着玩笑，可是话是的意思却不容置辩。 　　“王书记，这些小道消息其实没什么好听的。”任光敏犹豫道，但听到王利波在电话那边哼了一句，他才意识到王利波已经不满了，“据说这件事牵涉到志旺书记。” 　　“我知道了。”王利波淡淡的说，从任光敏吞吞吐吐的语气中，他基本上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小道消息的真实性非常高，如果马志旺没有牵涉进去，任光敏会是这样的语气么？作为一名长期从事公安工作的领导干部来说，这点分析力他还是有的。 　　王利波随后又打了几个电话，一切事情都有其因果关系，现在马志旺走到这一步，肯定有其深层次的原因。如果说这仅仅是偶然，那也太配合了，他从政这么多年，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巧合。几个电话之后，王利波就根本上知道了木川的政局。他在恼怒马志旺愚蠢同时，对朱代东的行为也很感慨。 　　曾几何时，很多人都认为朱代东只是一位年轻、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型的干部。他一心都扑在工作上，不管到哪里，都是狠抓经济工作。而他跟自己的同事的关系，一向都处理得很好。可是没想到，这次朱代东却出了手。当然，马志旺利用失窃团伙的事，想让朱代东栽跟头，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对马志旺来说，如果能担任木川市长，显然要比到省公安厅提厅长助理强。 　　王利波正想给余卓远打电话的时候，周保宁的电话打了过来，王利波决定再听听周保宁的意见。“保宁同志，你好啊。”王利波笑吟吟的说，虽然他的级别比周保宁要高，可是作为一名才资格的市委书记，周保宁在全省也是有分量的。 　　“王书记好，刚才小任已经告诉我了，实在对不起，没有及时接听你的电话。”周保宁笑吟吟的说，王利波尊重自己，那是他谦和，可是自己却不能不识时务。 　　“没关系，工作要紧嘛，其实也没什么事，听说木川的一件案子影响到了这次马志旺同志的考察？”王利波说道。 　　“是的。”周保宁连忙把唐同在一案向王利波做了简短的介绍，当然，他很明白王利波关注的重点，介绍的时候，也只是把重点放在夏晓丹和马志旺身上。在王利波面前，周保宁也没有隐瞒，该说的都说了，马志旺的解释，他自然也全部转告了王利波，可是市委最终决定，不采信马志旺的话，现在付仁慧应该已经向省纪委作了汇报。 　　“保宁同志，这件事你可能也责任哟，差一点就把一个这样的人给我来当助理。”王利波略显责备的说。 　　“是啊，这件事我要检讨，幸好我们还是在最后关心刹住了车，要不知道影响就大了。”周保宁一脸歉意的说，这件事如果等到马志旺调到省公安厅之后再发现，恐怕他这个木川市委书记脸上真的无光。 　　“是啊，幸好我们在最后一步发现了问题。”王利波淡淡的说，对一个正厅级干部的任免，省里也是非常重视的，前期他也为马志旺做了大量的工作，才让马志旺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可是没想到马志旺在木川却没能做好自己的本份，打铁必定要自身硬，如果自己都不硬，不但打不了铁，而且还会被铁灼伤。 　　王利波随后就给余卓远就打了个电话，向他明确提出，经过调查，马志旺同志并不适合来省公安厅工作。这让余卓远很意外，就在不久前，王利波还在省委常委会，推荐木川的马志旺来省公安厅协助他的工作，可是一转眼，马志旺就不合适了，王利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随后，余卓远接到了朱代东的电话，他才明白这其中的根源。并不是王利波不想要马志旺，而是马志旺已经不可能再到省公安厅担任厅长助理了。 　　“代东，马志旺的事情，现在已经确定下来了吗？”余卓远问，孟遗到木川之后，他曾经向孟遗打过电话，可是孟遗告诉过，朱代东好像跟马志旺之间，有一些不愉快。当时他并没有注意，可是哪想到，斗争竟然如此白热化。 　　“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了，市纪委的同志现在已经向省纪委汇报，我想省纪委应该很快就会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朱代东说道，处理一位市委常委，恐怕省纪委也是必须要向省里的领导汇报的，甚至这件事也要走常委会的手续。 　　在木川，纪委已经先马志旺一步，掌握了很多关键性的证据，加上他听了马志旺在办公会上的解释之后，更加确信马志旺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那好，你把这个案子的有关情况送一份到部里来。”余卓远说道，虽然王利波跟朱代东都没有跟他详细介绍马志旺的违法乱纪行为，可是从他们的态度中，余卓远就知道，这件事小不了。现在组织部已经不再需要考虑马志旺的提拔问题，而是要考虑到，木川这个新任政法委书记的事。 　　“好的，对于马志旺的情况，市政府的贺俊贤同志比较熟悉，我让他亲自跑一趟吧。”朱代东耍了一个小心眼，说。 　　“好吧。”余卓远一愣，贺俊贤是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由他送马志旺的情况来省委组织部，确实也比较合适。可是这却不是余卓远的本意，他认为，这件事应该由朱代东来做。而且余卓远还想跟朱代东讨论一下木川的人事问题，虽说朱代东只是代理市长，但是作为市委第一副书记，又曾经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二处处长，对于木川的人事工作，朱代东也有很大的发言权。 　　可现在朱代东却直接跟贺俊贤来送材料，虽然，朱代东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余卓远放下电话后，脸上露出微笑，这个朱代东，现在是越来越鬼精鬼灵了。 第1407章 报告 　　木川对待马志旺的态度，让孟遗的工作可以提前结束了，当然，所有的程序还是必须要走完的，但此时考察组的心态已经完全放平稳了。孟遗甚至有时候，提前向朱代东要求吃木川的地道特色菜。 　　“朱处长，晚上有没有时间？你答应我的饭，也得兑现了吧？”孟遗主动给朱代东打了电话，现在到了晚上，考察组的人员也不像原来那样，再死守着南湖宾馆的顶楼，想出去逛街的，或者到下面吃饭的，都可以。但有一条，晚上十二点以前，必须回来。 　　“没问题，等会我来接你。”朱代东说，他的工作也尽量在下班前完成，如果完成不了，他也会尽量让伍成科和杜树军按时下班。朱代东到木川之后，还真的很少让伍成科加班，至于杜树军，除非自己到下面视察工作或者到外地出差，否则杜树军都是准时回家的。 　　“行。”孟遗以为朱代东是派人来接他，笑吟吟的应了下来。 　　可是当孟遗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南湖宾馆外面的时候，却看到朱代东亲自开着车子来接自己。他认得朱代东的车牌，知道这是朱代东是私家车，不等车子停稳，连忙就跑了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钻了进去。 　　“朱处长，今天我的待遇可不是一般的高啊，正厅级的驾驶员，你说要什么样的级别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孟遗坐上车后，笑吟吟的说。 　　“你就贫吧。是不是准备回去了？”朱代东掉转头车头，很快就开了出去。虽说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已经很少有时间自己开车了，可是并不代表他对木川的街道不熟悉。相反，因为经常下基层，他对于木川街道的熟悉程序，比那些老木川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得待几天吧，你们木川的办事效率实在太快了，要不然我准备今天就走。”孟遗叹了口气说，他在得知唐同在一案可能会涉及到马志旺之后，就一直留意着案情的最新发展。因为这个案子也直接关系着马志旺的考察评价，而且他还有个想法，只要自己一旦掌握了确切的信息，马上就向省委组织部建议，马志旺不适合担任省公安厅厅长助理。 　　但是他哪里想到，自己的考察评价报告还没有出炉，木川就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省纪委。现在省里各个部门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详细情况。就连省委组织部也有好些人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诫他这份考察评价报告想要让各方面满意，那是要有一定水准才行的。今天孟遗想跟朱代东吃饭是假，要请他帮自己完成这个考察评价报告是真。 　　虽说朱代东只在干部二处待了三个月，可是他在这方面好像很有天赋一般，他原来的很多考察评价报告，都得到了领导的一致认可。而且他现在又是木川的二把手，比自己站得更高，对各方面的把握也更加到位。而且在组织程序中，也有要求考察组与木川市委主要领导交换意见的流程，朱代东作为木川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绝对有资格说是木川的主要领导。 　　“我们也是没办法，马志旺不是一般的人，这件事如果不能趁热打铁，很容易变得复杂。”朱代东说道，这件事，只有快刀斩乱麻，才是最适合各方面利益的。而且周保宁也不希望，再从马志旺知道什么样的爆炸性消息，就算要查，也是省纪委的事情。现在周保宁的意见很明确，一旦马志旺的证据被锁死，马上对马志旺进行双规，然后让省纪委来调查马志旺的情况，木川并没有打算要参与马志旺的调查。 　　“也是，处长，以你的经验，你觉得马志旺最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孟遗说，这样的话，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他是绝对不可能问的。现在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就算朱代东不回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不是贴心的人，绝对不会讨论这样的问题。 　　“这可说不好，是走是留，全在马志旺的一念之间。”朱代东淡淡的说，马志旺想要提拔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能守住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也非常困难，能否保住他副厅级干部的待遇，将是马志旺为之奋斗的目标。否则的话，一撸到底，甚至判刑，都是有可能的。 　　“唉呀，可惜了，看来木川的人事又要有所变化了。”孟遗笑着说。 　　“是啊，下午我跟余部长通了电话，也跟他谈起了这件事。”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知道，这件事光凭自己让贺俊贤去送材料，还不足以影响到余卓远的判断，如果让孟遗再加把火，把握就大多了。 　　“哦，余部长是什么意思？”孟遗眼睛一亮，朱代东跟余卓远的关系之好，他非常清楚。可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现在还经常保持着联系，这件事的最终发展如何，也许朱代东跟余卓远早就敲定了。 　　“余部长的意思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如果省委真的要动马志旺，那最好能让市政府这边的干部去接任。”朱代东说道，他现在还没有找贺俊贤谈话，毕竟现在马志旺还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而且他也没有跟周保宁沟通。现在对于市委的人事，周保宁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抓得紧，可是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也很重要，周保宁或许也有他自己的人选也说不定。 　　“贺俊贤倒也是个老资格的副市长了。”孟遗闻弦音而知雅意，朱代东一说市政府的干部，他脑海里马上就浮现了贺俊贤的影子。只是他没想到，朱代东会推荐贺俊贤。 　　“是啊，他的资格老，而且现在也分管政法工作，对于政法委书记来说，如果没有抓过政法工作的经验，是很难开展工作的。”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好像明白孟遗的疑惑似的。 　　朱代东带孟遗到的地方就在市内，但位置比较偏，从大街进去之后，转了好几条小待，才在一个弄堂里找到。他们的车子也没有办法停过去，下车后步行了三四分钟才找到那个地方。小店在外面不起眼，招牌也显得很老，油渍渍的，上面三个大字：曹家鸭。 　　“这就是木川的特色菜？”孟遗随着朱代东走过去之后，眉头一皱，说。从外面的第一印象，他就对这家店子没什么兴趣，如果此时让他选择，恐怕马上就会离开。 　　“你尝尝就知道了，别看外面这个样子，里面还是很卫生的。”朱代东笑着说，木川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狠抓食品安全工作，对于饭店来说，除了食品的安全之外，还有用餐的环境卫生，同样也是市里狠抓的工作。 　　像曹家鸭这样的特色饭店，自然也是工作的重点对象，虽说这家店子的年龄很长，可是一旦走进去，马上就觉得很现代。外面看店子好像不大，可是走进去之后，是一大片就餐区。看得出来，店子刚装修过没多久，桌椅全部是新换的，地板也是能当镜子的。 　　“如果里面跟外面一样，那我肯定拨脚就走。”孟遗进来之后，对里面的就餐环境还比较满意，对他来说，吃没吃到木川的特色菜不要紧，只要能吃到干净卫生的菜肴就足够了。在外面的生活，能保证这一点，还有什么强求的呢。不要看很多地方一些特色菜口味很重，可是谁知道里面的卫生干不干净呢，吃了之后回去拉几天肚子也很常见的。 　　“这里有什么菜好吃？”孟遗准备让服务员拿菜谱。 　　“你在外面不是已经看到了么，这里只有一道菜，鸭。你想吃什么，都是跟鸭有关的。”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很多第一次来的人都跟孟遗一样，他随口吩咐服务员，上了几个菜。其实这里也就那么几个菜，切鸭、鸭血汤、鸭肉煲等。 　　“处长，这是我们定的一个考察评价报告，能不能麻烦你给指点一下？”孟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又拿了一份文件出来，递给朱代东，说。 　　马志旺同志任木川市政法委书记以来，能够始终同古南省和木川市的各项方针政策和决定保持高度一致，政治上成熟，党性原则、大局观念强，能够始终坚持勤政为民的思想开展各项工作。对分管内的政法工作认真负责，常抓不懈，求真务实，团结实干，坚持执政为民，联系群众，为人正派，待人谦和，团结同志，作风民主，关心群众生活，在干部群众中威信较高。 　　一般来说，评价报告的内容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可是在后面，孟遗的考察评价报告还加了，有一定的官僚主义作风，与职工沟通较少，不了解职工，职工不认识领导的评价。 　　“孟遗，这份评价报告你不能受我们木川在调查马志旺的影响，要做到有自己的判断，不能受外界条件的影响嘛。现在组织上并没有对马志旺定性，你作出这样的评价，会有落井下石之嫌哦。”朱代东把文件还给孟遗，说。他并不赞同孟遗的做法，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这样评价马志旺的。 第1408章 省纪委来人 　　对于孟遗的这份考察评价报告，朱代东不是很认同，如果这份报告是出自唐同在案没有取得重大进展之前，那也无可厚非，但现在再把这样的报告交上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处长，那你给提点意见呗。”孟遗笑着说，他原来是想出彩，但现在，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就行了。 　　“我的意见只有四个字：实事求是。”朱代东微笑着说，其实现在考察组的评价报告很不好写，不管是夸大其词还是视若无睹，都会影响到看到这份评价报告的人。现在可以说，省里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马志旺可能会出事了。 　　“好，我回去之后会认真修改的。”孟遗郑重的说，朱代东的意见表面上看好像是敷衍自己，可是实际上，这或许是目前最正确的做法了。 　　“这次的事情太过巧合，你们早下来半个月，恐怕什么事都没有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若是那样的话，马志旺可能已经调走，按照一般的惯例，像唐同在这样的案子，就算牵涉到马志旺，办案人员也会尽量降低影响，马志旺很有可能就会侥幸过关。可是现在嘛，马志旺才刚刚考察，谁也不知道市里有多少人不希望他提拔。 　　这次唐同在的案子，虽说朱代东在背后有推动作用，可是如果没有其他人的配合，唐同在的案子进展也不会这么快。这是一个相互配合、互相促进的过程。 　　“处长，这里的口味很特别，为什么生意却不太好呢？”孟遗尝过菜后，赞不绝口，但他环顾四周，却发现餐厅里的食客错落有致，并不像有些地方那些，生意好的饭店到这个时候，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吃饭至少要排一个小时的队。 　　“这里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全鸭，每个人都是奔着这道菜来的，你尝尝看，是不是特别的鲜、香、脆、酥？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其实也只是头次来这里，上次他接到孟遗的电话之后，就让伍成科给他介绍一个地方招待朋友，结果伍成科就推荐了曹家鸭。 　　“不错，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几只回去才行。”孟遗笑着说。 　　“那行，你现在就可以订了。你看这里的客人不多，就以为生意不好，其实这里的鸭子是要提前预约才能吃到的，一只鸭，五十块钱，每餐限量一百只，供不应求呢。”朱代东说道，虽说限量供应，会影响到生意，可是实际上，根本不会，每天来的晚的食客，因为吃不到曹家鸭，虽说有些沮丧，可更多的是遗憾。 　　“原来如此。”孟遗点点头，这也是老板的生意经，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越是需要等待的东西，越是令人期待。 　　吃过饭后，朱代东把孟遗送回了南湖宾馆，刚才在曹家鸭饭店的时候，朱代东虽然也在品尝着那里的美味，可是他更加的是倾听那些食品的言谈。特别是对于已经实际了一段时间的全民免费公交，市民们褒贬不一。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很感谢政府的，这才是真正的人民政府嘛，公交车公交车，不就是大家的车么。 　　而有些人则感慨，全民免费公交好是好，但容易养成人民的惰性，比如说原来走几分钟能到菜市场的，现在宁愿坐公交车绕个大圈子，为何？可以免去那几分钟的路程。还有些人，不想待在家里，一整天都坐在公交车上，不停的换着公交车，把全民免费公交当成全市免费游览车了。 　　原本全民免费公交是件好事，但被这些人利用之后，总让人觉得不舒服。朱代东听到之后，倒觉得没什么。这就像一个小孩子拿到一个新的玩具，他必然要把这个玩具里里外外玩个遍，甚至还要拆开打散，一探究竟。等新鲜劲过去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紧抓着不放。全民免费公交也是如此，当那些爱占便宜的人，觉得走路不但可以更快，而且还能顺便锻炼身体之后，恐怕他们也不会绕着圈子坐免费的公交车了。当有更加吸引人的项目时，那些人也会不无聊的一整天都穿梭在各个公交线路上。 　　“处长，感谢你今天晚上的招待。”孟遗下车之后，身子有些摇晃，他喝不惯原浆酒，还是喜欢茅台，而且这次是朱代东请客，不必要给他省钱。可以喝了两瓶之后，他才醒悟，就算自己再能喝，也不能跟朱代东拼啊。 　　“有时间，以后我们再去吃。”朱代东笑着说，茅台就鸭，非常不错。 　　“这次恐怕没时间了。”孟遗不无遗憾的说，这次来木川，任务基本完成了，他作为考察组的组长，在跟周保宁交换意见之后，就必须马上回去。 　　“没关系，来日方长嘛，说不定你很快又会来木川呢。”朱代东笑着说，以他的推测，马志旺恐怕很难再在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坐得稳了，那么新的政法委书记，如果不是由省里下派的话，省委组织部必然会再次派考察组下来，到时孟遗又将会是不二人选。 　　“希望如此吧。”孟遗说道，晚上喝的酒有些上头了，此时他的大脑不再像原来那么敏捷，一直等到他再次接到来木川考察干部的任务时，才想起朱代东今天晚上的这番话。 　　“代东，我是周保宁，现在有时间吗？”周保宁突然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问。 　　“有，保宁书记，有事么？”朱代东问，这个时候周保宁还给自己打电话，显然又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那好，请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吧。”周保宁说道。 　　“好，我马上过来。”朱代东说，南湖宾馆距离市委大院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朱代东开着车子，五分钟之后就到了市委书记周保宁办公室的楼下。 　　“代东，来的挺快啊。”周保宁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快就到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朱代东就在市委大院等着自己的电话呢。 　　“我正好在南湖宾馆，保宁书记，有什么指示？”朱代东问，今天对于木川来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唐同在案涉及到了马志旺，而且通过夏晓丹，纪委还掌握了关键性的证据。 　　“两件事，马志旺下班之后又来找过我，另外我刚接到了省纪委雷书记的指示，省纪委将派陈卫东同志带队，来我市调查马志旺的情况。”周保宁说道，马志旺来找他的时候，完全没有了白天的镇定，可以说是痛哭流涕，坚决向组织承认错误，而且还把唐同在贿赂的财物全部交了上来。 　　但是对于他跟夏晓丹在市郊那套房子里的财物，他却还是拒不承认。他认为，那是夏晓丹想把自己拉下水，才故意这么说的。他向周保宁承认错误，同时也请周保宁向省委汇报，自己将不再适合担任省公安厅厅长助理的职务，并且请求组织处分。 　　“哦，什么时候到？”朱代东说道，陈卫东可是他的老搭档，原来是楚都纪委书记，可是在欧谱班调到楚都之后，他就与原纪委副书记柳庭沛互换位置。看似他是上调，可实际上，他的重要性却不如在楚都的时候。 　　“今天晚上，我知道你跟卫东书记原来是同事，所以想请你去接待一下。”周保宁说道，陈卫东的名气不但在楚都有名，现在全省都知道他办事认真，只要是被他盯上的干部，恐怕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做噩梦。 　　“没问题，我等下就通知付仁慧同志。”朱代东说道，如果陈卫东是白天来木川，恐怕周保宁也会接待他，可现在大半夜的，陈卫东调到省纪委的时间也不长，周保宁跟他打的交道恐怕还没有自己这么多，让自己去接他显然更加合适。 　　“好，你转告卫东书记，明天中午我代表市委再欢迎他。在电话里，我已经跟唐书记表态，木川市委坚决支持省委的决议，全力配合省纪委的调查。”周保宁说道。 　　“保宁书记，如果市委是这个态度的话，恐怕马志旺的问题就严重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在这样的关键时期，周保宁的态度将直接决定马志旺的前途，这也是马志旺在傍晚的时候，还要赶来向周保宁承认错误的原因。可现在看周保宁的态度，他却是已经准备放弃马志旺，或者说马志旺已经没有值得他相救的地方。 　　“他的问题原本就很严重，对于马志旺所犯的错误，我很痛心。”周保宁说道，六百多万的现金，还有上百件的古董，加起来的价值恐怕在一千万以上，这么大的案子，恐怕对木川的干部来说，都是罕见的。而且最令人讽刺的是，当事人竟然还是负责政法工作的政法委书记。这就好比抓贼的，最后证实是贼一样，令木川无颜以对。 　　这也是周保宁很难堪的地方，他其实心里已经决定，不管马志旺查出什么样的问题，也不管省里对马志旺是什么样的处分，他都不会为马志旺去争辩，因为他实在没有脸去争这样的事。 第1409章 调查组 　　朱代东现在基本上能确认周保宁对待马志旺的态度了，周保宁这样的态度，也是朱代东所乐意见到的。现在朱代东只需要知道省里的意见，基本上能确定马志旺的未来。当然，马志旺现在职务，肯定是保不住了的，因此，新的人事调整，将成为木川最近最关注的一件事。 　　“省纪委是什么态度？”朱代东问，这次陈卫东来木川，对马志旺来说，恐怕也是一件很不妙的事情，以陈卫东的性格，只要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就没有可能逃过去。何况现在木川纪委已经掌握了马志旺很多关键性的证据。 　　其实朱代东也知道，陈卫东来木川，最有可能的就是带来省纪委的决定：双规马志旺。当然，这个决定，可能还要省里的主要领导首肯，甚至还需要在省委常委会上形成决议。至于真正的调查，已经无需太多精力了。 　　“当然是一查到底，至于马志旺的处分，可能还要等到明天。”周保宁说道，付仁慧向省纪委汇报之后，省纪委需要时间来研究这个问题，同时省纪委上报省委之后，又要一段时间，算起来现在能接到雷同兴的电话，已经是效率很高了。 　　“书记，马志旺这次出事之后，市里的人事，看来又得动了。”朱代东突然说道，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特别是当这个升迁链，都集中在木川的时候，更是如此。 　　“是啊，代东，你有什么意见？”周保宁说，不管什么事都要谋定而后动，现在对于这样的事，也有了一个新的说法，叫提前量。不管什么样的工作，都要打好提前量。 　　“历来政法委书记都是从政法系统内产生，马志旺就曾经担任过多年的公安局长。但现在我市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倒是认为贺俊贤同志能担起这副担子。”朱代东说道，赵金海毕竟来木川的时间太短了，虽说赵金海的成绩有目共睹，可是再怎么特殊，也不能提拔他。毕竟赵金海从雨花县到木川，就已经是一次提拔的过程，现在再提拔他，不符合组织原则。 　　“贺俊贤同志确实很熟悉政法工作。”周保宁缓缓的点了点头，他不用别人介绍也知道贺俊贤跟付仁慧曾经是大学同学，这可能也会导致付仁慧推荐贺俊贤。 　　“保宁书记，许立峰同志来我市也有一段时间了，虽说他的市长助理干得不错，可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次的权力顺延，如果一切按照他的想法去做的话，恐怕就在许立峰这里打止了。 　　“是啊，立峰同志原来在省政府，可是来我们木川之后，工作能力进一步得到体现，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同志。”周保宁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了朱代东的用意，原来的担心自然也随之而去。 　　周保宁最大的担心是朱代东跟付仁慧结成同盟，虽然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在重大的事情上，特别是在人事上，基本上都很配合和支持自己。但是这并不代表朱代东就会在所有的事情，一切都以自己马首是瞻。他对自己的支持，也是有限度和条件的，比如说全民免费公交、全民免费医疗、楚川公路、木川地下排水系统等等，这些工程的背后，都存在着妥协和退让。 　　而且朱代东每次掌握的机会都很巧妙，很多人都认为朱代东刚来木川不久，而且市政府与市委又隔着几公里远，对于市委这边的干部，朱代东应该不太熟悉才对。可是当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周保宁就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朱代东对木川的干部非常熟悉。特别是他到木川之后，虽说在很多人事问题上，基本上都是以自己为主，但有些拿不准主意的，周保宁还确实想听听朱代东的意思。 　　要知道朱代东还在芙蓉县的时候，就被称之为神奇的县委书记。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外号？还不是因为朱代东能记住全县六千多位公职人员的所有资料！后来朱代东能调到省委组织部，余卓远看中的也是他的这个能力。现在朱代东来木川，他能不对木川的干部有所了解？不说他还像是在芙蓉县那样，记住六千多名干部的资料，记住六百多名干部，还是没有问题的吧？那基本上，全市正科级以上的干部，在朱代东的心里都有了一本账。 　　这次朱代东之所以推荐贺俊贤，提出来的时机也很巧妙，他的想法当然是想让市政府那边空出一个位子，好让许立峰能递补。这一点，周保宁也是能理解的。当初钱飞虎离开楚都之前，也曾经找他谈过话。当然，那个时候周保宁已经无需再听钱飞虎的招呼，可是当时周保宁却信誓旦旦的向钱飞虎保证，许立峰到了木川之后，一定会给他创造条件。 　　“看来保宁书记也同意给立峰同志压压担子。”朱代东微笑着说，许立峰虽说跟他的私交不错，但是在公事上，更看重的能力。朱代东能做的，只是给许立峰一个发挥的舞台，让他把自己的才能尽量发挥出来。 　　“担子当然可以压，但是目前来说，还是要尽快配合省纪委，调查清楚马志旺的问题。”周保宁说道，现在马志旺的职务还没有动，他跟朱代东就已经在开始讨论新的政法委书记人选，虽说是在打提前量，但如果这件事让外面的人知道，恐怕还是不太好。 　　“没有问题，我马上跟付仁慧同志联系，一起去接陈卫东。”朱代东说，他跟陈卫东原来在楚都的时候，在工作上配合得也很不错。这次陈卫东来木川调查马志旺，他相信，两人人当初的默契，会在木川得到延续。 　　当然，朱代东当着周保宁的面，说要去接陈卫东，可是实际上，他心里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出来后，给陈卫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市委安排省纪委的调查组住在南湖宾馆，自己跟付仁慧将在那里恭迎他。 第1410章 迎接 　　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除了提前给陈卫东打电话，以确定他的行程之后，还会立刻去楚都通往木川的公路上迎接陈卫东一行。可是朱代东非常清楚陈卫东的为人，他的脾气性格属于那种拉不走，打着倒退的人，而且陈卫东有着极强的原则立场，他来木川办案，纯粹就是调查马志旺的情况，除此而外，他不会对其他任何事情关心，除非是跟现在有的案子相关，或者出现新的案件。 　　如果木川因为他的到来，而给予特别的待遇，恐怕会适得其反。其实朱代东认为，自己在南湖宾馆待他，可能都会令陈卫东不满。只不过这是周保宁交代的事情，如果以朱代东的做法，他只需要在明天适当的时候给陈卫东打个电话，甚至都不必给调查组搞什么接待会，就算要搞，最好也要等到调查组回去之前。 　　“朱市长，我们就在南湖宾馆待着，是不是有些不妥？”付仁慧得知朱代东的安排，就是在南湖宾馆给陈卫东开好的房间等待之后，担忧的问。 　　陈卫东原来确实跟朱代东是同事，两人都在楚都市工作，而且私交应该说还不错。可现在陈卫东毕竟调到了省纪委，虽说只是副厅级的副书记，可是对木川来说，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上级部门派下来的。而且这次来木川，陈卫东又是以调查组组长的身份，调查的还是木川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要不然周保宁也不会派朱代东亲自去迎接他了。 　　“没关系，卫东书记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只在乎案子，我们如果大搞形式，恐怕还会惹他不高兴。”朱代东微笑着说，陈卫东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特别是碰到案子的时候，他的整个精神状态都会跟平常发生很大的变化，甚至会让他身边的人都感到很陌生。 　　如果不是周保宁特意把他叫过去，郑重其事的向他交代，请他代为接待陈卫东的话，朱代东此刻可能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到更晚一点的时候，才会给陈卫东打个电话，欢迎他来木川办案。或许那样的安排，会令陈卫东更加愉悦。 　　“朱市长，陈书记原来在楚都工作过，你们应该很熟悉吧。”付仁慧问，当时朱代东是楚都常务副市长，而陈卫东是纪委书记。陈卫东刚正不阿，而朱代东年轻有活力，勇于改革和创新，两人走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 　　“对，卫东书记是一个优秀的纪检领导干部。”朱代东说，他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曾经碰到好些官员违纪，但因为有陈卫东，那些官员的处理都进行得比较彻底。 　　“朱市长，我们在房间里等陈书记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一起下去吧？”付仁慧说，她跟陈卫东打交道的次数不多，虽说也听过一些陈卫东的传闻，可是在陈卫东的指导下办案子，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现在陈卫东第一次下来指导办案，木川纪委就如此不尊重对方，这会让陈卫东心里怎么想？就算陈卫东不在意，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会不会觉得木川纪委不尊重省里的同志呢？ 　　“不用了，卫东书记还不有这么快来，我保证，到时候在下面迎接他就是。对了，唐同在一案的资料，你可要准备好，我敢跟你打赌，你信不信，卫东书记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跟你嘘寒问暖，而是开门见山的问案情。特别是关于马志旺方面的情况，更加准备充分。”朱代东摆摆手，强调说。陈卫东什么时候到南湖宾馆，他非常清楚，而且他跟付仁慧这个时候坐在下面待陈卫东，让人看到也不是那么回事。 　　“真的？”付仁慧惊讶的说，她还真没有把唐同在的资料带在身上，幸好南湖宾馆距离市委大院不远，她一个电话打回去，马上就有值班人员把上关资料给送了过来。 　　“当然。”朱代东笃定的说。他并不知道付仁慧所说的仅仅是指陈卫东对待案子的态度，至于他前面所说的话，付仁慧只认为是玩笑而已。 　　直到陈卫东的车子到到了南湖宾馆的停车场，朱代东才和付仁慧下来迎接，当他们走到南湖宾馆的大堂时，正好看到陈卫东走进来，时间刚刚好。第一眼看到陈卫东，付仁慧不是欣喜，而是惊讶。她没想到朱代东时间拿捏得这么准，若不是她一直跟在朱代东身边，还以为这是朱代东跟陈卫东刚刚约好的呢。 　　“卫东书记，欢迎你来木川指导工作。”朱代东看到陈卫东之后，满脸微笑，大步迎了上去，隔着老远就伸出双手，笑吟吟的说。 　　“朱市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陈卫东一脸责备的说，他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就叮嘱他，今天晚上自己只是先到位，并不会马上开展工作，让他无需等待自己。可没想到，朱代东还是亲自在南湖宾馆迎接。 　　“你陈书记亲自来木川指导工作，我能不来么？而且保宁书记特别委托我来接你，明天中午保宁书记将在这里给调查组的同志接风。”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陈卫东是那种嘴冷心热之人，而且公私分明。 　　他可能认为今天晚上来木川，并不能完全算是公事，毕竟晚上他也不可能马上就开始调查，但是作为上级机关派下来的调查组长，木川岂敢小觑？这次调查组来木川是调查马志旺的情况，对木川来说，关系重大。 　　“接风就不必了，付书记，关于唐同在一案的情况，你能不能把相关资料给我准备好？”陈卫东说道，只要有案子，他可以连饭都不用吃，而且这次来木川调查的案子，情况还很复杂，关系到的又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更加让他关注。 　　“请陈书记放心，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付仁慧钦佩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果然不出所料，陈卫东刚见到自己，第一件事就是问唐同在的案子。 　　“付书记，你笑什么？”陈卫东诧异的问，付仁慧听了自己的话，跟朱代东对视一眼，还忍不住笑了，这让他很奇怪。 　　“陈书记，我只是太佩服朱市长而已，他跟我讲，你一来，肯定什么也不用问，先问唐同在的案子。在这方面，我还要向陈书记多加学习才是。”付仁慧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对待工作也算是认真的了，可是跟陈卫东一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陈卫东对待工作，已经不能用认真来形容，而是痴迷。 　　“是嘛，朱市长，你要不能把我的底都泄了啊。”陈卫东难得的开了句玩笑，乐呵呵的说。不管怎么说，这里有一位熟悉自己的朋友，办起事来就要方便得多。 　　“我这可不是泄你的底，而是向木川的同志介绍你卫东书记对待工作是多么的认真，如果我们木川的干部也都能像你这样，我们的工作效率肯定还能大大提高。”朱代东笑着说。 　　“朱市长、陈书记一路劳顿，是不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付仁慧说，原本她还想安排饭菜，这个时候也快到吃夜宵的时候了。可是朱代东告诉她，完全没有必要，如果陈卫东确实饿，就让宾馆的服务员送点夜宵到他房间就是，陈卫东刚来木川，肯定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花在吃喝上面。 　　“行，我先看看材料，朱市长，你就不用陪我了，明天我再跟你沟通意见，你看如何？”陈卫东说道，朱代东跟自己在楚都的时候，配合默契，两人一起办了好几个案子，私人关系也不错。陈卫东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吃请，可是在楚都的时候，却跟朱代东喝过几次酒，这要是说出去，恐怕楚都的干部没有几个会相信的。 　　现在朱代东调到木川，他也调到省纪委，两人的职务都发生了变化。现在朱代东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可自己依然是副厅。当然，陈卫东并不是一个看重级别的人，但是朱代东毕竟现在是木川的代理市长，让他陪着自己，他会觉得不合规矩。 　　“卫东书记，你这可是第二次开口撵我走啦，是不是我在这里碍你什么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马上就走。”朱代东佯装不满的说。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的工作而已。”陈卫东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之人，被朱代东一调侃，反倒是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看不是打扰我的工作，而是打扰你的工作吧？这样吧，等案子告一段落后，我们再叙旧。”朱代东微笑着说。 　　对于朱代东能如此理解自己，陈卫东很是欣慰。朱代东也没有再跟他客气，把付仁慧介绍给调查组的同志之后，他就离开了南湖宾馆。当朱代东回到市政府大楼的时候，他才刚进大门，就听到了马志旺的声音。这个时候马志旺怎么会出现在市政府大楼呢？而且他很快就确定了马志旺的位置，竟然是在自己办公室附近！ 第1411章 求援？ 　　今天对于马志旺来说，显得格外的漫长。上午的时候，他还在主持政法系统的会议，但从下午开始，他感觉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下午他给王利波打完电话之后，他就感觉大事不妙，下班后，他特意又去了一趟周保宁的办公室，想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可是周保宁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凭他如何解释，周保宁只有一句话，一切待纪委的调查结果。 　　最后马志旺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才来市政府大楼找朱代东。可是在楼下的时候，他就看到朱代东的办公室里没有灯光。作为木川代理市长，朱代东的应酬肯定也不少，况且他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人在木川，马志旺决定在这里等待。 　　“志旺同志，你怎么在这里？”朱代东上了楼之后，一脸诧异的说。 　　“朱市长，我有话跟你说。”马志旺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可是在朱代东看来，他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唐同在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当时他认为是有人故意打击报复，可现在看来，这是早就布好的局。怪不怪自己没有提前预防，以至现在被逼到墙角，根本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他知道，这段时间朱代东对自己有意见，主要是因为失窃团伙的事，自己第一时间就向省里的领导作了汇报。这件事他自认为做得很隐秘，可现在看来，朱代东和周保宁应该都是知道了的。特别是当苏山同被抓获之后，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向周保宁汇报，这让周保宁很是有意见。 　　“进去再说吧。”朱代东淡淡的说，此时的马志旺跟下午那会判若两人。当一个人的眼神中没有了神采，就像生命失去了灵魂似的。 　　“志旺同志，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朱代东引着马志旺到会客区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说。 　　“朱市长，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马志旺接过水后，随手放在茶几上，一脸诚恳的说道。他下午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关系都发动起来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马志旺才真正体会到世态炎凉是怎么回事，原来他自认为关系很好的那些人，现在不是躲着他，就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偶尔有一二个真心想帮他的，也是很坦诚的告诉他，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更改的余地。 　　如果马志旺的问题，没有上报省纪委，只把事态控制在木川范围内，那或许周保宁的态度，就能决定他的命运。可现在，市委已经决定上报省纪委，听说省里也正在研究他的问题，这个时候谁敢去沾马志旺？ 　　“志旺同志，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省纪委的调查组已经到了市里。这次的调查组规格很高，由陈卫东同志亲自带队。”朱代东说道，看到马志旺现在这副样子，他也是唏嘘不已，曾几何时，马志旺还在常委会上义正词严的发言，可现在呢，或许到了明天，他这个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就要易手了。 　　“陈书记以前是楚都调上去的吧？朱市长，你跟陈书记肯定很熟，能不能帮我说句话。这次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有一定的责任，可是唐同在跟夏晓丹肯定也有私心，他们故意夸大其词，把我的问题放大，让他们有立功的机会，这些名堂，都是显而易见的啊。”马志旺说道，朱代东到木川之后，说实话，他并不是很配合市政府这边的工作。 　　从朱代东把温福亮撤职，然后从雨花县调来赵金海，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些存在着微妙的碰撞。只不过这种碰撞，并不显山露水，一直就存在于水面之下。但这次，是他主动挑起事端，当时马志旺还确实没有把朱代东放在眼里，而且他已经得到消息，自己将很快调到省公安厅。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自然会把王利波放在第一位，至于朱代东，如果能给他找些麻烦，恐怕也是符合上面心思的。 　　可哪里想到，木川公安局这次办案干得干净利落，才一天时间就抓到了苏山同，然后在车杜炯来木川之前的那个晚上，将这伙流窜至木川的失窃团伙一网打尽。这不但让朱代东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也让他在省领导的心目中，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而马志旺自己，却在这次的事件中，什么好处也没有捞着。甚至还干了一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如果他能在失窃团伙刚出现木川的时候，积极配合朱代东的工作，主动指导公安局侦查办案，恐怕现在再向朱代东求情的话，就要方便得多了。甚至很有可能，唐同在的事情不会发生，夏晓丹的问题也不会披露，而自己目前更是稳坐钓鱼台。 　　“志旺同志，你要相信组织嘛，唐同在和夏晓丹的问题，组织上会调查清楚。你的清楚，组织上更会调查清楚。陈卫东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同志，只要是他经手的案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省纪委这次派他下来，也是为了还你一个清白。”朱代东笑眯眯的说，陈卫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如果马志旺真的是清白无辜的，那也就罢了。否则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会把所有的问题全部调查核实。 　　这次如果省纪委是派其他的副书记带队，或许马志旺的问题还有机会得到缓解，可现在嘛，就算朱代东想帮他，也确实无能为力。以陈卫东的性格，谁要是敢在马志旺的问题上，搞什么小动作，最后那个搞小动作的人，都会被拉下水，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希望如此吧。”马志旺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其实他知道，朱代东如果真要帮自己的忙，肯定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自己之前跟他无深交，而且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矛盾，设身处地，自己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出手相助吧？ 第1412章 提前准备 　　当天晚上，马志旺最后做最后的努力，在离开朱代东办公室之后，他连夜赶到了楚都，在路上，他就给王利波打了个电话，想跟他见个面。可是王利波只告诉他一件事，马上就让马志旺没有再去木川的念头。 　　王利波只是告诉了马志旺，晚上才结束的常委会上，关于他的事情已经形成决议，决定双规马志旺！这个结果，将由已经抵达木川的陈卫东在明天上午宣布。听到这个消息，马志旺当时差点把车子开到路沟里。听到这个消息，他已经对王利波再无怨恨之心。他连忙让司机掉头，急奔回家里。 　　省委是不会随便双规一名干部的，而且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可更改，王利波能违反保密制度，提前几个小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其实也是担着很大风险的。当然，不管怎么说，他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哪怕就是省纪委调查组对他严刑拷打也不会。 　　回到家之后，马志旺让司机先回去休息，但是车子要给他留下。马志旺的司机也知道，马志旺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就独自回去了。马志旺把家里特别“清理”了一遍，把东西都装上车子之后，自己开着车子消失在木川的夜色之中。 　　马志旺抓住这最后的几个小时，把自己所有的“问题”全部清理，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才回到家里。虽然一个晚上没睡，而且还亲自动手做了几个小时的体力活，可现在的马志旺却一点也不觉得疲惫。相反，他觉得很兴奋，在最后的关头，自己终于可以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 　　只要调查组找不到自己违纪行为的证据，哪怕自己被双规，最终调查组的调查，也不会有任何的进展。今天晚上他的行为，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告诉，他可以肯定的说，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命运，终于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哪怕这次要被革职，哪怕这次要受纪律处分，可是跟这些年的收入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 　　八点正的时候，马志旺准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刚进办公室，秘书就向他通报了市委办的通知，八点一刻，市委将召开常委会，所有在家的常委都不得请假，必须要参加。马志旺听到消息，心领神会，这次的会议肯定是为了自己而开。 　　果然，当马志旺到达市委小办公室的时候，他马上就看到了陈卫东。此时的陈卫东就坐在周保宁身边，一脸肃然，见到他进来的时候，向他投来了一道冰冷的目光。这好比一个猎手看到了自己中意的猎物似的，让马志旺不由一颤。 　　这次常委会的内容，并没有出乎马志旺的意料，周保宁宣传会议开始之后，就向与会人员介绍了陈卫东的身份，随即，陈卫东在会上宣布了省委关于双规马志旺的决定，马志旺在看过省委的文件之后，就被省纪委调查组的人带走。 　　其实双规马志旺，对在座的人员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比如朱代东跟周保宁，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而另外一些人，基本上都在会前就得知了消息。所以，当陈卫东宣布省委的决议时，并没有引起别人的诧异。朱代东甚至注意到，马志旺在听到陈卫东宣布完省委的决议时，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让一直注意着马志旺的朱代东心里一动，显然，马志旺也提前得知了消息。 　　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所有人的兴趣，都开始留意着马志旺出来的那个位子。被双规的干部，想要重新再回来，几乎没有可能。所以，对于新的木川政法委书记，与会人员，可能都在暗自揣测。 　　当然，现在马志旺的问题还没有查清楚，市委也没有权力去任免马志旺的职务，只要省委一天没有免去马志旺现在的职务，新的木川政法委书记就不可能产生。但是这并不妨碍木川市委向省委推荐新的政法委书记，一般来说，只要是能进去推荐名单，就有很大的希望，接替马志旺的职务。 　　只是朱代东现在的心思却不在那里，今天的会议很短，如果马志旺不是市委常委，恐怕今天他一上班，陈卫东就会带着调查组的人员去他办公室宣传双规的处分，现在马志旺被带走，作为调查组长的陈卫东早就已经坐不住了。 　　散会之后，朱代东原本想拉着陈卫东说几句话，可是看他步履匆忙，行走如风，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只好不去打扰陈卫东的工作。在回去的路上，他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问起自己昨天晚上交代他办事的情况。 　　“报告朱市长，昨天晚上我们有所发现，昨天晚上马书记一直忙到快天亮的时候，看他搬东西到车上，来来回回都走了十几趟。我们已经锁定了几处嫌疑地点，下一步如何打算，请朱市长指示。”赵金海说道，昨天晚上朱代东布置给他一个很奇怪的任务，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最后还是派出精干人员去执行了这个任务。没想到，早上听取汇报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晚上的行动收获颇丰。 　　“继续监视。”朱代东淡淡的说，他昨天晚上让赵金海派人去跟踪马志旺，对于这个命令，刚开始的时候赵金海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马志旺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的侦查员，怎么能去跟踪自己的主管领导呢？况且朱代东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按照朱代东的要求，必须马上行动，但赵金海没有犹豫多久，马上就派出了精干人员，并且很快在马志旺家外发现了端倪。 　　“是。可是朱市长，监视的时间长了，会不会打草惊蛇？”赵金海迟疑的说，马志旺原来也当过公安局长，而且在公安系统也干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有人监视，一二天倒还罢了，时间长了容易被对方发现。 　　堂堂的政法委书记竟然被监视，如果被对方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有可能会给朱代东带来麻烦，这一点，赵金海不得不考虑到。 　　“刚刚接到省委通知，马志旺被双规了。”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知道赵金海有所顾虑，如果马志旺还在任上，这样的举动那是万万做不得的。可如今马志旺进去了，什么时候出来，还能不能出来都不知道，对于昨天晚上马志旺去过的地方进行严密监视，就非常有必要了。 　　“双规？”赵金海又惊又喜，果真如此，朱代东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其内在的原因。回过头来再看昨天晚上马志旺的行为，就算赵金海对其中的内情不是很清楚，但他也能想到，昨天晚上马志旺肯定是把一些重要的物证转移出去。 　　一般来说，双规干部都会要求严格保密，很多被双规的对象，直到纪委人员走到他面前，宣布上级领导部门的决定时，才恍然大悟。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领导干部是在开会的时候，甚至还是在做廉政报告的时候，突然被双规的原因。但这次，马志旺显然提前得到了消息，如果这个时候调查组对马志旺进行调查，恐怕不会取得明显的效果。 　　“是的，你们那边暂时不要有任何行动，只管把东西看好，到时就是大功一件。”朱代东微笑着说，马志旺恐怕想不到，他昨天晚上的行动，竟然会被公安局跟踪。 　　其实这也只是朱代东的猜测，昨天晚上马志旺刚离开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余卓远打给他的电话，告诉了他省委的最新决议。很快，他又接到周保宁的电话，通知了他这个结果。朱代东随后就给赵金海打了电话，向他布置任务，无论如何，昨天晚上一定要找到马志旺，并且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昨天晚上，周保宁就已经通过朱代东跟陈卫东约好，今天中午要请调查组吃饭。朱代东原来跟陈卫东一起共过事，今天中午的招待，也是不能少了他的。朱代东人还没到南湖宾馆，基本上就已经知道陈卫东的心情，等他见到陈卫东之后，发现果然不出所料，此时的陈卫东眉头拧得像个大大的“川”字。 　　马志旺的案子肯定遇到了困难，这用脚后跟猜都是能猜到的。马志旺作为一名从事政法工作几十年的干部，对于办案的这一套程序非常熟悉，现在轮到他的头上，自然能让调查组连连碰壁。而这个时候周保宁却一定要请陈卫东吃饭，这个饭局是陈卫东不想来，却又不能推的一个饭局，他自然很是郁闷。 　　“卫东书记，是不是案子碰到问题了？马志旺是专业人士，你们可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在来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了，但是情况比我们当初估计的还要复杂。”陈卫东叹了口气，说。 第1413章 意外 　　看到陈卫东愁眉苦脸的样子，朱代东暗暗好笑，他知道陈卫东对待案子一向非常认真，这次碰到的对手，又是从事多年政法工作，对于现在的法律法规非常熟悉，并且应对纪检人员的调查，也非常有经验。加上昨天晚上马志旺紧急转移了不利于自己的东西，现在他面对调查组的时候，很是淡定。 　　“卫东书记，我相信，不管多么复杂的局面，你都能应付。”朱代东意味深长的说，马志旺的案子，时间拖的越久，对马志旺就越有利。原本对于双规的干部来说，刚进去的时候，会特别的不适应，一切行动，哪怕就是睡觉、上厕所都会有人跟着，精神很容易崩溃。 　　但马志旺在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他知道如何调节自己的情绪，从早上被双规到现在为止，他的心情一直不错。甚至在面对纪检人员的时候，还有心情跟他们开玩笑。碰到纪检人员沮丧时，他甚至还以一副领导的口吻告诉办案人员，要沉着冷静，不要有思想包袱。好像马志旺很快就会出去这样，陈卫东看在眼里，觉得陈卫东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谢谢朱市长对我们的信任。”陈卫东淡淡的说，现在他必须跟马志旺进行心理上的较量，只有击溃马志旺的心理防线，才能最快取得案件的进展。 　　“朱市长，赵金海同志打来电话，想向当面汇报工作。”伍成科在朱代东离开南湖宾馆的时候，向他报告道。 　　“好，你让他过来吧。”朱代东说，他知道赵金海找自己汇报的，肯定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虽说昨天晚上公安局取得了很大的战果，但是这个战果要按照正常程序汇报上去，则还需要一些技巧。 　　毕竟昨天晚上的时候，马志旺还是木川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在没有得到市委明确指示，就对马志旺进行跟踪，这在名义上，还是讲不通的。虽然赵金海在接到朱代东的指示之后，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但马志旺刚刚移走的东西，马上就被公安局发现，无论如何都会让人产生疑虑。 　　果不其然，赵金海向朱代东汇报的，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上午的时候，朱代东已经指示，继续监视，可现在，赵金海认为，马志旺都已经被双规了，再派人在那里监视，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监视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事。 　　“朱市长，现在马志旺已经被双规，是不是把这个情况向陈书记通报？”赵金海说道，马志旺也真是倒霉透顶，就算他提前得知要被双规的消息，可是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行。”朱代东缓缓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今天早上马志旺才双规，木川公安局马上就有关于马志旺转移证据的消息，如果陈卫东追问下去，恐怕公安局也不好解释。 　　“那怎么办呢？”赵金海急道，明明已经掌握了马志旺的情况，但却不能帮助调查组迅速拿下马志旺，这对他来说，感觉特别的憋闷。 　　“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布置任务的？”朱代东问，让公安局直接向调查组汇报情况，虽然是不合适的。 　　“我给的命令是在市政府机关宿舍小区里注意一名偷窃惯犯，这可能又是一个偷窃团伙，一定要跟踪对方到老巢，准备一网打尽。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在党委楼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跑上跑下，而且还拿着东西，自然引起了干警的注意。”赵金海说道，木川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大案要案，这对赵金海来说，既感欣慰又觉得无用武之地。 　　最近公安局破获了以苏山同为首的扒窃团伙，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表扬，甚至车杜炯省长还亲自到公安局视察工作，这对于公安局的全体干警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鼓舞。现在只要是扒窃、盗窃一类的团伙作案，公安局是坚决打击。 　　“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你马上命令收网，如果有所发现，可以向贺俊贤同志汇报，由他把情况向付仁慧同志汇报。”朱代东眼睛一亮，有了赵金海的伏笔，这件事处理起来就要方便多了。但就算如此，也必须要绕几个弯子才能把情况传递给调查组。 　　“是，我马上去办。”赵金海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他已经完全了解了朱代东的思路，这次公安局“意外”拿到马志旺的情况，肯定会得到表扬。虽说要经过贺俊贤跟付仁慧，但公安局的功劳，是谁也抢不走的。 　　“代东市长，马志旺被双规了，新的政法委书记会不会由市里产生？”赵金海已经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得知马志旺被双规之后，他既高兴又觉得遗憾，如果这件事迟发生几年，恐怕自己将是接替马志旺的最强有力人选。 　　但对现在的赵金海来说，面对这样的绝佳的机会，他却只有羡慕的份。今年四月份他才调到木川，满打满算，也才担任公安局长半年多时间，而且他解决处级待遇，也只有半年多时间，以他现在的资格，根本无法染指政法委书记。 　　马志旺对于朱代东的工作，并不是很支持，就拿这次的扒窃团伙来说，他听说马志旺不但没有积极配合市政府的工作，甚至还向省领导“及时”汇报了案情的进展。这让朱代东很是不满，当时朱代东没能腾出手来，可现在，马志旺被双规了，这足能说明朱代东的手段。特别是昨天晚上朱代东刻意提醒自己，要注意马志旺的行踪，更是让他觉得朱代东是越来越深不可测。 　　被双规的马志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担任政法委书记，那么新的政法委书记人选，肯定要合朱代东的脾气才行。在人事上，朱代东虽说一直不太跟周保宁争，可这并不代表，朱代东就没有能力跟周保宁争，不是不能，只是不愿罢了。 　　“你问这些干什么？现在组织上还没有研究。”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说。 　　“政法委是我们公安局的领导部门，我也兼着政法委副书记，当然得关心新来的领导了。”赵金海笑吟吟的说。 　　“现在还没有定，但是我已经向市委推荐了贺俊贤同志。”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件事如果换成别人，他是绝对不会透露的，他是把赵金海当成真正的自己人，才会告诉他。 　　“我知道了。”赵金海感谢的瞥了朱代东一眼，说。虽然朱代东只是向市委推荐贺俊贤，并不是说贺俊贤就一定能担任政法委书记，可是朱代东绝对不会随便表态，既然他会告诉自己，显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能提前知道新的政法委书记人选，这对他今后的工作来，将会起到一个非常大的促进作用。他到木川之后，跟贺俊贤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或许贺俊贤知道自己与朱代东的关系的缘故，他对于公安局的事情，经常是能做到不插手，尽量就不插手。有的时候，自己主动向他汇报工作，他也只是听而不说。经常还提醒他，可以直接向朱市长汇报工作，听取朱代东的意见。久而久之，赵金海跟贺俊贤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 　　但现在，赵金海却必须快速修正与贺俊贤的这种关系。而且朱代东刚才也特别提到，马志旺的事情，要先向贺俊贤汇报，或许这就是在给贺俊贤铺路了。现在的朱代东，已经不再是自己刚认识的那个青涩少年，他沉稳而干练，很多事情，也只有到事后，自己才能发现，原来朱代东早就在布局。这让赵金海觉得，他与朱代东的差距，正在越来越大。 　　赵金海就在市政府下达了命令，很快，几个监视点在市局增援部队的配合下，全部采取了行动。可是当他们进入之后才发现，好像事情并不像命令里所说，里面根本就不像一个盗窃团伙的聚集点，反倒像是一个藏匿贵重物品的场所。在那几个地点，不但发现了大量的现金和古董，而且还有一些马志旺的私人物品。 　　办案人员马上向赵金海汇报了这一重大发现，赵金海一听，感觉事态“严重”，马上亲自赶到了那几个监视点。当他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一本账户名是马志旺的存折时，他马上拨通了贺俊贤的电话。 　　“贺市长，我是赵金海啊，有一件事必须要向你汇报才行。”赵金海神色疑重的说。 　　“什么事？”贺俊贤有些意外的说，赵金海是朱代东从雨花县亲自“带”过来的干部，到公安局之后，虽说在工作上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可是往常公安局的工作，一般都是直接向朱代东汇报。至于他这个主管政法的副市长，很少干涉公安局的工作。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现在听到赵金海向他汇报事情，而且听语气好像还很严重，他自然很意外。 第1414章 真的？ 　　赵金海向贺俊贤汇报工作，既是朱代东的安排，也是他自己刻意为之。赵金海到木川之后，他听了许多关于朱代东的传闻。原来朱代东可是在省委组织部待过的，跟组织部的很多领导，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木川的人事，只要他想插手，周保宁肯定会格外重视。 　　朱代东刚才已经明确向他说起，已经向市委推荐了由贺俊贤担任新的政法委书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朱代东能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也说明他对这件事，是有一定把握的。这次趁着向贺俊贤汇报马志旺的犯罪证据窝藏点，正好可以修复原来两人之间的一些隔阂。 　　“报告贺市长，昨天晚上市局刑侦大队接到线报，说有盗窃团伙准备在市政府机关宿舍小区作案，我们连夜制订了抓捕方案，可是刚才准备收网的时候，才发现找错了对象。”赵金海谦恭的说道。 　　“赵局长，既然找错了对象，那就重新再找就是嘛。”贺俊贤笑了笑，说。对于赵金海的热情，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无法适应。在自己的称呼之前，加上“报告”二字，他好像还没从赵金海嘴里听到过。况且这样的事情，赵金海也用得着向自己汇报？自己是主管政法的副市长，又不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有必要知道这样的小事么？ 　　“贺市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亲自来看看，这里好像是马志旺的一个藏匿窝点。”赵金海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什么？！你们发现了什么东西？”贺俊贤惊呼道，马志旺今天早上刚刚被双规，人也被省纪委的调查组带走了，此时应该正是审讯的关键时刻，如果公安局真的发现了马志旺藏匿的窝点，那这件事将会调查马志旺有着深远的影响。 　　“我们在这里大量现金和古董，还有十几本存折以及一些文件资料什么的，我已经让人在整理。”赵金海说道，他来到的这个地方，只要马志旺藏匿地点之一，可是里面的情景，还是让他非常吃惊。成捆所捆的现金，就用麻袋装着，随意扔在房间的地方，那些古董，也只是用报纸随手包一下，也是散落在各个角落。显然，马志旺在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非常的匆忙，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准备。 　　从昨天晚上干警的汇报中，赵金海也清楚，马志旺干了好几个小时的苦力。很多人都喜欢钱，可是当几百万的现金一次性拿走，而且还是一个人独自匆忙的拿走时，其实是很累的。这就好比一个人一次搬着好几十本书一样，是一个沉重负担。或许马志旺也意想不到，他收钱的时候心情愉悦，可是他要迅速转移的时候，却是非常的辛苦。 　　“这件事你向朱市长汇报了没有？”贺俊贤突然说道，按照往常的习惯，赵金海应该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这件事才对，至于自己，可能还得从其他渠道才能知道这件事。可现在赵金海却亲自给自己打电话汇报，他总觉得哪里不妥似的。 　　“暂时还没有。”赵金海沉吟道，他现在必须要演好这场戏，朱代东是导演，而他是男一号，不管贺俊贤愿不愿意，他都已经成为这部戏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好吧，我马上向朱市长汇报。”贺俊贤连忙说道，他暗怪赵金海往常很精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却没有觉悟了呢。这件事固然要通报自己，可更重要的是通知朱代东嘛。 　　其实赵金海给贺俊贤打电话的时候，朱代东就坐在办公室里，对于他们之间的通话，他就像耳朵里直接装了一个分机似的，一清二楚。但接到贺俊贤的电话时，他还是沉吟着听取了贺俊贤的汇报。 　　“俊贤同志，你亲自去一趟吧，如果事实属实，应该及时通报付仁慧同志。”朱代东沉吟道，让贺俊贤参加这件事，既是正常的办事程序，也是想让他有一个表现的机会。 　　“好。”贺俊贤说道，朱代东特意交代让他向付仁慧汇报，要不然的话，就算他到了现场，也必须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的。 　　虽然贺俊贤跟付仁慧是同级，可是付仁慧是市委常委，是领导班子成员，贺俊贤遇到问题，确实要向付仁慧汇报。他马上赶到赵金海那里，亲自看了看情况，又让赵金海确定了那些存折的真伪，这才打通付仁慧的电话。 　　“仁慧书记，我是贺俊贤，刚才公安局的赵金海同志向我汇报，他们在侦办一起盗窃案的时候，发现了马志旺的线索，你看是不是让纪委派同志过来看一下？”贺俊贤说道，虽说他跟付仁慧是同学，可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人都非常忙，两人沟通最多的还是依靠电话。 　　“马志旺的线索？”付仁慧诧异的说，现在调查组那边正好久攻不下，如果公安局这边真的发现了马志旺的线索，那就太好了。 　　“是的，我现在已经到了现场，有大量的现金、古董，还有十几本存折，光是现金加存款，已经超过一千万人民币了。”贺俊贤说道，虽然现在那些钱物还在紧张的清理之中，可是那些存折就有好几百万，再加上几麻袋的现金，至少也在一千万以上。 　　“好，你不要走开，我马上就过来。”付仁慧说道，贺俊贤所说的事关系重大，她必须亲自确认，然后才会通知调查组。 　　“金海同志，仁慧书记马上过来。”贺俊贤收起电话，对赵金海说道。 　　“贺市长，这次我们公安局是不是又该记上一功了？”赵金海笑吟吟的说。 　　“如果查证属实，你们公安局确实应该记下一功。”贺俊贤微笑着说，今天赵金海对待他的态度跟往常有一些差别，在外人看来可能不会很明显，可是他却能完全感觉出来。 　　“谢谢贺市长了。”赵金海高兴的说，他并不是因为公安局又要立功而高兴，而是觉得通过这件事，跟贺俊贤重新建立了一种和睦相处的关系。 　　“金海同志，今天你好像特别的客气，完全没有必要嘛。”贺俊贤笑着摆了摆手，说。 　　“贺市长，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你是我的领导，尊重你是必须的嘛。”赵金海笑着说，原来他确实有些忽视与贺俊贤的关系，对于公安局的事情，贺俊贤不是很关注，碰到什么事情，也都是让他直接让朱代东汇报。久而久之，他与贺俊贤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疏远了。 　　“不对，你肯定有事，是不是要钱？我可告诉你，如果公安局要钱，你直接找朱市长就是。”贺俊贤说道，赵金海的热情，让他有些受不了，本能的想拒绝。 　　“贺市长，你真的不知道？”赵金海微笑着说道，看贺俊贤的样子，可能对于朱市长的推荐，真的一无所知。 　　“知道什么？”贺俊贤反问。 　　“我听说朱市长已经向市委推荐你担任政法委书记了。”赵金海轻声说道，看来贺俊贤真的是不知道，否则的话，他不会有这样诧异的表情。 　　“什么？”贺俊贤生怕自己听错了，惊讶的反问。虽然赵金海说话的声音不高，可是听在他耳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担任政府的副市长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欧谱班在木川的时候，因为欧谱班跟周保宁是处于弱势，而且他跟欧谱班的关系也很一般，一直就没有这样的念头。后来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朱代东对公安局的工作又抓得很紧，公安局的很多时候，经常是直接绕过自己，亲自听取赵金海的汇报，这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作为政府的副市长，他如果想出头，必须要跟政府主管搞好关系才行，可是看现在朱代东的态度，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当然，早上得知马志旺被双规之后，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当时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就又回过神来。 　　但现在赵金海突然告诉他，朱代东已经向市委推荐了自己，这根本就不可能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朱代东肯定会找自己谈话，但就在刚才，自己跟他通电话的时候，朱代东却一点也没有提到这方面的事情。 　　“贺市长，我看很快就要改称你为贺书记了。”赵金海笑吟吟的说。 　　“金海同志，这是你从哪里听来的马路消息，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贺俊贤马上制止道，或许赵金海从朱代东那里听到了什么口风，可是人事上的事，异常复杂，不要说现在没有任何领导跟自己的打招呼，就算有，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肯定他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贺市长，我这可不是马路消息，这是朱市长亲口告诉我的。恭喜你了，贺书记。”赵金海趴在贺俊贤的耳边，轻声说道。 　　“真的？”贺俊贤喜出望外，如果赵金海没有骗他的话，那这件事就真的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第1415章 诧异不已 　　贺俊贤回想起赵金海今天的态度，感觉赵金海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可那样的话，他又很疑惑，为什么朱代东没有亲自跟自己说呢？当然，朱代东向市委推荐了自己，已经说明朱代东的态度，虽说未必就一定能接替马志旺，但至少表明，朱代东还是很看好自己的。 　　如果换成自己是朱代东，他觉得应该找个时间，专门跟自己谈一下这件事。向组织上推荐干部，这对于被推荐的干部来说，无异于有再造之恩，朱代东放着这样的机会不要，会让赵金海来转告？ 　　“贺市长，你如果不相信的话，等会可以直接问付书记嘛。”赵金海看到贺俊贤又惊又喜的样子，说道。 　　贺俊贤此时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根本就没有听到赵金海说什么。赵金海看到他的样子，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让贺俊贤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他刚才与贺俊贤原本就在里面的一间房里，此时轻轻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一直到付仁慧来了之后，赵金海才带着她到了贺俊贤的房间，刚进去的时候，看到贺俊贤正在抽烟，而他的脚边，已经脚熄了一堆烟头。听到开门的声音，贺俊贤才转过身来，看到付仁慧的时候，他脸上一喜。 　　“贺市长，在思索什么重大事情呢？”付仁慧微笑着说。 　　“没什么，金海同志，向仁慧书记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吗？”贺俊贤说道，此时的他，在心理上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面对赵金海的时候，也有了真正副市长的威严。 　　“付书记、贺市长，两位领导请跟我来吧，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搞清了。”赵金海说道，他领着两人到了另外一间房里，此时里面还有几名干警在紧张的点数，看到他们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齐刷刷的向他们敬礼。 　　“钱物都点清了吗？”赵金海问。 　　“报告赵局，在这里发现的现金有一百六十四万，美元两万元，港币六千元。另外还有五块手表，六十八件古董。十二本存折上的所有金额加起来，一共是七百六十五万元。”一名干警报告道。 　　“这么多钱？”付仁慧诧异的说，这还只是一个地方，贺俊贤向她汇报的时候，说一共发现了三个地点，综合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三个地点应该都是马志旺的藏匿窝点。 　　“报告付书记，另外两个地点刚才也打来了电话，发现现金近五百万元，另外还有一些资料，以及数十件古董。”赵金海说道，光是现金，就有六百多万，再加上存折上的钱，已经超过了一千四百万。至于那些古董，就算再不值钱，六百万是有的吧，这样的话，马志旺的身家就已经超过了二千万元。如果这个案子被暴光的话，马志旺或许将成为古南省建国以来涉案金额最高的官员。 　　“能确定全部是马志旺的吗？”付仁慧沉吟道，虽然她也经常接触到一位违纪干部，可是马志旺这里的情况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能确定。”赵金海笃定的说，除了存折之外，还有一些资料，上面有一些是马志旺留下来的信息，里面记录了一些他曾经收钱办事的经过。 　　“那好，我马上向周书记汇报，赵局长，你派人小心保护这些证据。”付仁慧说道，她虽然现在也在配合调查组的工作，可是按照组织程序，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必须第一时间向周保宁汇报。毕竟木川纪委是受木川市委领导的，她的一切工作，也都是在周保宁的领导下进行。 　　付仁慧走到旁边的房间，走到窗户边上，拨通了任光敏的电话。“任秘书，我是付仁慧，周书记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他通话。”付仁慧沉吟道。 　　“付书记，请问是什么事？”任光敏问，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他就像周保宁的一道防火墙，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提前把关，要不然市里的干部都要跟周保宁通话，或许要见周保宁的话，哪怕周保宁能分身，恐怕也是应付不过来的。 　　“市公安局的同志昨天晚上在侦查一个盗窃团伙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马志旺藏匿财物的地点，据公安局的调查，光是现金加存折，就已经有一千四百多万，另外还有名贵手表、皮带、包和一百多件古董。据我们估计，案值已经超过了二千万！”付仁慧淡淡的说道，马志旺平常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是谁能想像，作为一名高级领导干部，他竟然拥有这么巨大的财产。以马志旺的收入情况，哪怕他再工作二十万，恐怕也不会存下这么多钱吧？ 　　而且从这些现金和存折的表现来看，马志旺的这些钱，根本就不可能是经营性收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受贿，这让付仁慧很痛心，曾经她对马志旺的看法，一向都是很好的。 　　“付书记，我马上向周书记汇报。”任光敏一听，感觉事态严重，听说马志旺现在气焰嚣张，面对调查人员，拒不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人员，也对马志旺的家进行了合法搜查，可是一无所获，原来他把那些财物全部转移。 　　任光敏拿着手机，轻捂着话筒，小跑着进了周保宁的办公室，他先低声向周保宁通报了情况，然后才把电话交给周保宁。 　　“仁慧同志，情况已经查实了吗？”周保宁一脸严肃的说，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马志旺只是一个政法委书记，并没有在经济上有什么特权，而且也不经手项目和大笔资金，可是这样的人身家却超过了两千万，这件事的性质实在太恶劣了。 　　“查实了，这里发现的十二本存折，其中有五本是以马志旺的名字开户的，另外的七本，三本是他的妻子，另外二本是他女儿的名字。”付仁慧说道。 　　“马志旺真是胆大妄为，这件事你马上向陈卫东同志汇报，请调查组马上介入调查，让公安局做好配合工作。”周保宁怒道，马志旺还是公安局长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市委副书记了，可以说，他是看着马志旺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可哪里想到，马志旺竟然腐败至斯，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是。”付仁慧说道，她向周保宁汇报，也只是履行一个程序，至于向陈卫东汇报，就算周保宁不说，她也会马上就做的。 　　“陈书记，你好，我是木川的付仁慧，刚才接到市公安局的报告，发现了马志旺藏匿财物的几个地点，我已经向周书记汇报，周书记指示，请求调查组马上介入。”付仁慧说道。 　　“情况属实吗？”陈卫东惊喜的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付仁慧所汇报的情况是真实的，那要击溃马志旺的心理防线，那就太容易了。而且有了那些证物，哪怕马志旺一个字也不说，调查组也能一点一点的挖出他所有的问题。 　　“已经查实，这些财物都是马志旺的，我们估计，这批财物加起来超过了两千万！”付仁慧说道。 　　“两千万？！”陈卫东虽说也调查过很多违纪案件，可是听到两千万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还是诧异不已。 　　“是的，现金加存折已经超过了一千四百万，还有名表、进口的皮包、皮带和上百件古董。”付仁慧说道。 　　“好的，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陈卫东说道，这些东西是取得案子的重大突破口，他不敢怠慢，决定亲自过来。 　　“好的，我等你。”付仁慧说道，挂了电话之后，她对赵金海说：“赵局长，省纪律的陈卫东书记马上就要过来，请你们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封存，等候陈书记的指示。” 　　“好的。”赵金海说道。 　　“贺市长，我们到隔壁去吧。”付仁慧说道，现在这里满屋子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让她感觉到久都充满着铜臭，连站在这里，她都觉得有些恶心。 　　看到贺俊贤跟着付仁慧到了隔壁的房间，赵金海明智的没有跟进去，在他们进去之后，还轻轻带上了门。虽然他很受朱代东看重，可是与贺俊贤和付仁慧还隔着一个等级。而且刚才他已经提前把消息告诉了贺俊贤，或许贺俊贤还会向付仁慧求证，而他在旁边的话，会让影响他们之间的谈话。 　　“俊贤，这次公安局可是又立了一功，你这个副市长领导有方啊。”付仁慧看到赵金海把门关上之后，笑吟吟的说。 　　“仁慧书记，你这是嘲笑还是奚落？”贺俊贤不满的说，他这个主管政法的副市长，基本上就是有名无实，市里其他的干部或许不知道，可是付仁慧作为纪委书记，这一点还是很明白的。 　　“事实摆在眼前嘛，虽说你以前对公安局的工作，可能不是很关注，但以后只要你注意方式方法，未必就不能改变目前的状况。另外，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这么见外？老是仁慧书记、仁慧书记的，是不是在没人的时候也要喊你贺市长，你才高兴？”付仁慧笑了笑，说。 　　“仁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贺俊贤没有接过话题，现在对他来说，最需要做的，就是马上证实刚才赵金海所说的事，而付仁慧作为市委常委，应该知道一些消息。 第1416章 当局者迷 　　看到贺俊贤患得患失的样子，付仁慧抿嘴一笑，不用猜，她已经知道了贺俊贤要问的问题。现在马志旺已经被双规，而且又发现了马志旺的铁证，恐怕马志旺这个政法委书记已经当到头了。这个时候，能困惑贺俊贤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马志旺空出来的那个位置。 　　“仁慧，朱市长是不是向市委推荐了我担任政法委书记？”贺俊贤问。 　　“你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付仁慧诧异的说，她并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向朱代东推荐过贺俊贤，可是朱代东有没有向周保宁提起这件事，还不清楚。 　　“我就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贺俊贤看到付仁慧诧异的表情，苦笑了一声，说。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我确实向朱市长提过，想推荐到担任政法委书记，只是朱市长当时并没有明确回复我。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付仁慧说道，把贺俊贤推到政法委书记的任上，光靠自己一个人之力，有些力不从心。可是如果加上朱代东则不然，不说朱代东在省里的关系，就算以他木川代理市长的身份，在市委常委会讨论推荐人选的时候，说的话就有很大的分量。 　　“真的？仁慧，谢谢你。”贺俊贤大喜过望，如果付仁慧真的向朱代东推荐了自己，或许赵金海刚才跟自己说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在木川，跟朱代东造的近的人，一是时友军，二就是赵金海。这两个人都是朱代东特意从沙常调过来的干部，他们三个人，就是在木川的“沙常帮”，就算木川的干部跟朱代东再亲近，因为地域的关系，根本就挤不进去。 　　“谢我干什么，以你的能力、资历，担任市政法委书记绰绰有余。”付仁慧微笑着说，当然，仅有能力、资历，并不一定就能担任这个职务，还需要合适的时机和领导的赏识。现在对贺俊贤来说，最佳的机会已经来到，他最欠缺的，就是一个有分量的领导赏识。至于自己，虽说也很想推荐贺俊贤，但光以自己的一己之力，还不足以把贺俊贤推到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 　　“仁慧，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贺俊贤问，从付仁慧口中，他变相的证实了赵金海的消息，这让他喜不自胜。 　　“你往常不是挺明白的一个人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却没主意了。”付仁慧笑了笑，说。按照惯例，朱代东推荐贺俊贤，不管这次贺俊贤能不能上位，贺俊贤都必须报之以李，这样的事情，如果让自己说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况且以朱代东的为人，他是真心想给木川人民办些实事，哪怕他也是要做政绩，这也是能够理解的。而且政绩与干实事，并不冲突，两者相辅相成，能起到相互促进的作用。 　　“没办法，当局者迷。”贺俊贤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哪怕以他现在的职务，碰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方寸大乱。 　　“朱市长是一个想干实事的领导，虽然他年轻，可是做起事来，讲究效率却又办事稳妥。你跟他经常见面，应该比我要更加了解他才对。”付仁慧说道，朱代东的为人她很欣赏，一旦决定要做的事，马上就会付诸实施，今年在市政府的领导下，木川就干了好几件大事，如果换作其他领导，恐怕三五年都未必能办得成。 　　“是啊，我很钦佩朱市长的为人，还有他做事的态度。”贺俊贤说道，虽然朱代东对于公安局的工作抓得很紧，让他这个分管政法的副市长几无用武之地，可是对于朱代东所办的事，他还是很佩服的。 　　“那不就得了？”付仁慧笑着说，虽然她现在比贺俊贤的职务高，可是因为性别的问题，以后贺俊贤的冲劲可能比她要大。从副厅级到进班子，这是一个质的飞跃，而且贺俊贤又是中途接任，如果他能在剩下的这两年多时间里，在政法系统内干出成绩，他很有可能比自己要更快跨入正厅级干部行列。 　　“付书记、贺市长，陈书记到了。”赵金海在外面敲了敲门，进来后说道。 　　“陈书记到的可够快的。”付仁慧看了一下时间，从刚才自己给陈卫东打完电话，到现在不过二十分钟时间。 　　陈卫东到了之后，没有顾得上跟付仁慧和贺俊贤寒暄，马上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从第一次见到陈卫东开始，付仁慧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把工作上的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付书记、贺市长、赵局长，我想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让马志旺当面看看他的‘成果’。”陈卫东粗略的看了看东西之后，强忍着怒气，说道。 　　“没有问题，周书记和朱市长都有指示，这里的一切任由调查组处置。”付仁慧说道，这些东西可以说都是现金，可是以陈卫东的为人，调查组接手之后，绝对不会少一件东西，哪怕是一片纸，也会登记在册。 　　“那行，公安局刚才已经登记了吧，我写一个收条。”陈卫东说道，他做事情不会让别人为难，这次调查马志旺，无论是周保宁还是朱代东，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有了这个收条，付仁慧、贺俊贤和赵金海都能交差了，公安局的人马上就跟调查组的办案人员做好的移交工作。贺俊贤知道陈卫东马上就要把东西运走，在离开的时候叮嘱赵金海，一定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要让公安局的同志把这批财物护送到调查组指定的地方。 　　“贺市长，放心吧，保证把这批东西安全送到。”赵金海说道，木川的治安经过几次大的整顿，特别是最近因为侦办扒窃团伙，在全市又掀起了一股整顿治安的浪潮。外地的流窜作案人员他不敢打保票，至少在木川当地人，已经很少再敢犯案了。 　　上次苏山同的事情，最近法院已经审理宣判了，苏山同和他的四大金刚弟子全部被判死刑，立即执行。而其他的一百零四人，全部要服刑。最短的也是六年，最长的则是无期徒刑。这样的宣判，让木川市的犯罪分子一夜之间闻风而逃。特别是那些小偷小摸的，根本就不敢再在木川作案。 　　而原来那些有一定势力的犯罪团伙，早在赵金海刚来木川的时候，就集中力量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打击。现在可以说，木川已经没有一个成气候的犯罪集团。也正是因为如此，赵金海才敢在贺俊贤面前如此表态。况且这批东西今天早上才发现，从发现到运输，中间不过三四个小时，就算木川的犯罪分子再猖獗，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消息。 　　回到市政府之后，贺俊贤一直心神不定，他几次想主动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可是每次跟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办公桌的电话突然响起，把他响了一趟，定了一下神之后，他发现是内部电话，马上疾步走了过去。 　　“贺市长，你好，我是伍成科，朱市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伍成科说道，刚才他接到朱代东的指示，让他通知贺俊贤。原本他想打贺俊贤的手机，可是按照一般的办事原则，他首先还是给贺俊贤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贺俊贤已经回来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贺俊贤说道，自己正犹豫着是否要去见朱代东，还没下决心的时候，没想到朱代东却主动让他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贺俊贤才发现，自己没有问伍成科，朱代东要见自己是什么事。他拿起电话想回拨过去，但最终还是放下电话，加快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贺市长。”伍成科一直在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看到贺俊贤走过来，马上起身迎了出来。一般来说，作为市长秘书，他每天要见的人比朱代东要多出数倍，如果每个人都起身相迎的话，恐怕他的时间就全部浪费在这上面了。但是对于朱代东主动提出来要见的人则例外，特别是像贺俊贤这样的高级领导干部，他一般都会做到主动、热情。 　　“小伍，朱市长叫我过来是什么事？”贺俊贤会意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 　　“可能还是上午的事吧。”伍成科说道，他也不能把事情说得太透，按照他的推想，应该是为了上午的事。但说不准，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事呢。在政府机关做事，特别是像他这样的敏感职位上，说话要特别注意，如果能做到惜字如金，就再好不过。言多必失，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有的时候他多说了个字，或者说话的时候，用了一种特别的语气，都会让人特别注意。 　　“俊贤同志来啦，请坐。”朱代东看到贺俊贤进来之后，马上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跟他握了握手，然后才请他在会区客坐了下来。 第1417章 接触 　　虽然朱代东对待贺俊贤的态度跟原来一样，可是在今天的贺俊贤看来，感觉却好像朱代东特别的亲切，举手投足之间，好像都是特意为之。 　　“朱市长，调查组的陈书记已经把马志旺的财物全部拉走了，这是他打的收条。”贺俊贤把陈卫东打的收条拿了出来，恭敬的说道。如果说他原来面对朱代东的时候，还只是下级面对上级的恭敬，那现在他再见到朱代东的时候，就已经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了。 　　人事即政事，一次人事调整，或许就会引发一起政治事件。甚至只是一个窑的职位，也能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比如现在，因为马志旺马上要空出来的职务，就已经影响到了贺俊贤。 　　“俊贤同志，最近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接过收条，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在茶几上，问。 　　“报告朱市长，工作上的事我一切听从领导安排。”贺俊贤心里一动，随即坚定的说道。 　　“领导安排你要征求你自己的意见嘛，我虽然到木川的时间不长，可是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我跟保宁书记谈过，想给你压压担子，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组织上提出来，能够满足的，一定会尽量满足。”朱代东淡淡的笑道，刚才贺俊贤的神情，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消息。 　　赵金海特意打听新政法委书记的事情，显然也是想把工作打好提前量，这一点无可厚非。不管是谁，如果能提前知道新的领导是谁，以今后工作都将会有非常大的促进作用。而且他也知道，赵金海跟贺俊贤原来的关系很一般，既没有那种上下级领导的感情，也没有多深的私交。 　　“我没有任何条件，坚决听从组织分配、听从朱市长命令。”贺俊贤正了正身子，坚定的说。 　　“那就好，但也要保持心态。”朱代东笑了笑，说。现在毕竟只是他个人向周保宁推荐了贺俊贤，能不能让市委把贺俊贤当成木川的推荐人选还未可知，很多话他也不好多说。 　　“谢谢朱市长的提醒。”贺俊贤感激的说，一直到现在，朱代东也没有明确说向市委推荐了自己，可是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贺俊贤已经很感激了。就算他不能担任政法委书记，以后跟朱代东的关系也会近了很多。 　　陈卫东把马志旺的财务全部拉到了武警招待所马志旺的双规所在地，对此，马志旺这不知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因此，就算是在双规期间，他也无所顾忌。甚至他认为，自己被双规，只是休息几天。反正最近工作很忙，权当度假便是。 　　上午他在审讯室跟陈卫东较量了几个小时，虽然陈卫东不苟言笑，可是马志旺的心态却很平和，甚至还会办案人员开开玩笑。中午的时候陈卫东突然离开了，而他吃过饭后，一直就在休息，原本每天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确实要睡一个午觉的，这是多年保持的一个习惯。 　　“马志旺什么时候睡下的？”陈卫东走到马志旺的房间，问。对双规的干部来说，他们的房间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关门的，而且门外和屋内都各有一个纪检人员，而招待所这一层的楼梯口，还有武警站岗。 　　“十二点五十。”陪在马志旺床边的办案人员见到陈卫东走进来，马上起身说道。 　　“好，马志旺醒来后，马上带他到审讯室。”陈卫东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醒来了。”马志旺原本睡得很香，或许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他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很快就被结束双规，同时自己的工作也及时得到了调整。只是没有再去省公安厅，而是去了省内的另外一个城市担任市长。这样的安排，比原来调他到省公安厅当厅长助理可要好得多。 　　可就在梦里，他正要发表就职演讲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陈卫东的声音，虽然他对调查组的调查很不在意，可是陈卫东这个人他很是很清楚的。陈卫东就像一条踏实的狗，只要是被他咬住的人，宁死都不会松口。一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心里就不免产生厌恶感。 　　“马志旺，马上去审讯室。”陈卫东看到马志旺好整以暇的模样，怒目而视，厉声说。 　　“陈书记，上午不是刚审完么？你是老经验的纪检人员了，应该知道前期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长时间的审讯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况且我马志旺身正不怕影子斜，完全就是耽误大家的时间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再睡一会，你也别来打扰我，等到三点之后再说，怎么样？”马志旺说道，陈卫东办案的时候严肃认真，做起事来又特别死板，这样的人确实适合查案，可是却不能担任领导，因为他不懂得圆滑，要不然他也不会从楚都纪委书记调到省纪委了。 　　“马志旺，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确切证据，这次就算你再百般抵赖，也是没有用的。”陈卫东冷笑着说，现在马志旺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就是不知道等会他见到陈列在他面前的那些证据时，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沉稳。 　　“陈书记，如果你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那直接向省委汇报，马上结案就可以了，根本就无需再问我什么嘛。”马志旺才不会相信陈卫东的放诈，这样的事情，他还在公安局的时候就已经玩得纯熟无比，陈卫东在自己面前也玩这一套，跟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什么区别？ 　　“是吗？你以为你昨天晚上，不，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了？”陈卫东冷笑着说。 　　“我……我哪有偷偷摸摸做事了？陈卫东，你说话可要有根据，我可告诉你，现在省委既没有免去我的职务，也没有开除我的党籍，你要是随便乱说这种无凭无据的话，小心我到雷书记那里去告你。”马志旺气急败坏的说道，他现在，再也不能保持刚才的沉稳了。 第1418章 人情？ 　　马志旺一听陈卫东说起凌晨的事，差点立刻跳了起来，这是他现在最大的秘密，陈卫东当时虽然已经到了木川，可是难道他能掐会算不成？ 　　“走吧，去看看你自己的东西吧。”陈卫东冷冷的说道，看到马志旺临到这个时候还嘴硬，心想，马志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走就走，我还怕了不成。”马志旺猛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可是他却差点没有站稳，此时他的腿肚子一阵猛的抽搐，如果不是他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慌，才没有倒回床上。 　　走到楼下的房间，马志旺一眼就看到屋里的东西，他仔细一看，马上一阵眩晕，里面的东西他都很熟悉，甚至那几个装钱的编织袋，还是他亲自买回来的。 　　“马志旺，这些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吧？”陈卫东盯着马志旺，冷冷的说。 　　“陈书记，这些东西上面又没有写我的名字，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东西。”马志旺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之后，才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嘴硬？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我相信你心里最清楚。这是我们从三个地方搜出来的东西，正是凌晨你亲自送过去的。”陈卫东缓缓的说道。 　　马志旺听到陈卫东的话，有如被点穴定住了似的，全身僵硬、目光痴呆，陈卫东连他什么时候送过去的，送到什么地方都清楚，这好比刚才他还在云端，但现在却跌入十八层地狱似的。突然，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把他扶回去休息。”陈卫东对马志旺的表现很满意，等马志旺醒来，相信这个案子也基本上结束了。 　　当天晚上，当马志旺悠然醒来之后，陈卫东马上对他进行了审讯，在大量的证据面前，马志旺根本没办法再掩饰，现在他要考虑的，不再是会不会受纪律处分，而是会不会面临刑事责任。见到陈卫东，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陈书记，如果我现在交待问题，是不是还算自首？” 　　“这要看你的交待是不是有价值。”陈卫东说道，这个问题马志旺其实应该心里很明月才对，现在对他来说，争取主动坦白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否则的话，以他近两千万的身家，足把他送上断头台的了。 　　“我会交待任何问题。”马志旺说道，当然，他要交待的问题，只是自己掌握的情况。至于王利波那里，他是绝对不会说的。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在自己这里终结，否则的话，他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天晚上，王利波就知道了马志旺的情况，作为省政法委书记，马志旺的情况，调查组也会及时跟他沟通。得知情况之后，他心里轻轻一叹，自己算是错看了马志旺，他已经向杜邦俊汇报，对于马志旺这样的干部，一定要加严惩不贷。 　　“代东，马志旺已经全部交待了。”周保宁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陈卫东的通知，调查组在木川的调查，虽然是独立的，可是关于马志旺的情况，木川市委有权利在第一时间知道。而周保宁在接到陈卫东的电话之后，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会，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哦，这么快？”朱代东诧异的说，有了那些物证，马志旺交待问题是迟早的事，可是下午才拿到物证，晚上马志旺就把问题都交待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我也没有想到，马志旺的问题会这么严重。”周保宁叹了口气，说。马志旺原来在公安局的时候，办事果断，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后，在单位的威信也很高。可是没想到他收起别人的贿赂，也是这么的果断。而且他的威信，恐怕也是建立起打击异己的基础之上的。 　　“不知道省里对马志旺的处分要什么时候才会下来？”朱代东问，马志旺的处分一天不下来，新的政法委书记就没办法决定。 　　“可能就在这几天吧。”周保宁说道，朱代东这么关注马志旺的处分，倒不是对马志旺怀恨在心，可能更大的目的可能还是为了贺俊贤。朱代东到木川的时间不长，对于木川的干部，应该说也不会很熟悉，像政法委书记这么重要的位置，应该会很谨慎才对。可是这次朱代东却很热心，下午的事情，贺俊贤也参与了，或许外人不明白朱代东的用意，可是他接到付仁慧的汇报之后，就明白，贺俊贤也出现在那里，是朱代东特意安排的。 　　朱代东就在了一句，没有再说话，周保宁主动给他打电话，肯定不只是告诉他这件事，果然，电话那头的周保宁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代东，关于市政法委书记的人选，你是什么意见？” 　　“保宁书记，我还是原来的看法，虽然我对全市的干部并不是都很熟悉，但是贺俊贤同志我还是了解的。这位同志政治上成熟，政策理论水平高，对政法工作非常熟悉和了解。而且他的领导经验也较丰富，组织协调和驾驭全局能力强，作风民主、公道正派，最重要的是这位同志清正廉洁，这一点，我可以担保。”朱代东说道，贺俊贤的能力确实还可以，但最让他放心的还是品性，只要是跟他在一个机关工作的人，品性如何，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他就能了解得非常清楚。 　　“是啊，我们现在用干部，一定要用那些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同志。”周保宁说道，朱代东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别加重的语气，可见他对贺俊贤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其实作为我党的干部，应该是工作强度都不会很高，但是压力肯定会有。如果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也就没有了积极向上的心态了。但是对于金钱，不应该那么迷恋才对。就像马志旺，辛辛苦苦贪污了上千万，可现在，这些钱他不但一分钱也拿不到，甚至还会成为负担，甚至是拉他们下马的利器。 　　“保宁书记说的很正确，我想这也应该成为我市提拔干部的一条准则。”朱代东说，周保宁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这让他很欣慰。 　　对于市委书记而言，每一位市委常委都是非常关键的位置，作为木川市的领导集体，市委常委有着不可忽视的发言和表决权。可现在，周保宁却开始支持朱代东推荐的人选，如果这不是一次权力交换的话，那只有一种解释，周保宁只是暂时送他一个人情，以后这个人情是需要还的，甚至还有可能加倍偿还。 　　“如果贺俊贤到政法委的话，那在下次的常委会上，对市政府空出来的副市长人选，也要在会上研究一下才行。”周保宁说道，他这次确实是卖朱代东一个人情，同时也是实现对钱飞虎的承诺。贺俊贤担任了政法委书记，那他空出来的位子，自然会由许立峰来接任。 　　如果说政法委书记这个人选还有悬念的话，那对于市政府空出来的这个副市长，恐怕很多人早就心知肚明。现在许立峰是市长助理，而且还是临时增加的市长助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过度。要知道许立峰已经享受副厅级干部待遇，他担任副市长，甚至是市委的副书记都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市政府有了“坑”，也只有许立峰这个萝卜才能占用。 　　“好。”朱代东心领神会的说，关于许立峰的安排，他早就跟周保宁达到了共识，让许立峰一直担任市长助理，显然是不合适的。 　　放下电话之后，朱代东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突然涌进温暖的房间，让朱代东的头脑异常的清醒。周保宁这次之所以会同意贺俊贤进班子，恐怕也不仅仅是要卖自己一个人情，他的身体状况，朱代东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记得刚来木川的时候，周保宁主持会议，接连几个小时的发言，都是声音洪亮，说话铿锵有力。但现在，市委办那边每次准备周保宁的讲话稿时，都会特别注意，时间要拿捏到位，绝对不能让他受累。 　　省里对于周保宁的情况，也应该知道了，只是周保宁现在每天还能工作，省委也不好公开研究他的去留。毕竟周保宁这种带病参加工作的精神，表面上还是值得嘉奖的。就算有些人在心里暗骂周保宁是迷恋权力，可是身为官场中人，谁不珍惜和希望拥有这样的权力呢？ 　　“立峰，睡了没有？”朱代东把窗户关上后，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省里很快就会研究马志旺的处分，同时也会及时征求木川市委的意见。虽说只是征求意见，但是木川如果有合适的人选，省委一般都会重点考虑。当然，谁也不能排除从外地调入一名新的政法委书记，但只要木川市委的态度能坚决些，相信省委是会认真考虑的。 　　“还没，有事？”许立峰微笑着说，他从朱代东对自己的称呼中，就知道朱代东找自己肯定不是公事，否则朱代东肯定会称自己为“许助理”，或者“立峰同志”。 第1419章 聊聊天 　　许立峰得知朱代东只是想跟自己聊聊天，他挂上电话，马上就赶到了市政府朱代东的办公室。朱代东到木川已经半年多了，可因为严蕊灵还没有调过来，一直没有住进市政府机关小区，许立峰因为这件事还跟钟召云说起过。作为市政府秘书长，钟召云就是朱代东的大管家，怎么能这点事都办不好呢。 　　其实钟召云何尝不想让朱代东去机关小区里呢，朱代东的房子，他早就派人重新装修好了，里面的家具、电器全部换成了最新的。他几次跟朱代东提起，要让他派到机关小区里去，可是朱代东一句话就回应了他，住在办公室挺好的。作为秘书长，难道他还敢做朱代东的思想工作不成？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许立峰进来后微笑着说，他才刚敲了一下门，很快朱代东就亲自来开门，显然他就在门口等着自己。这几乎能算是朱代东亲迎了，能让一市之长亲自迎接，这样的待遇，恐怕木川市也只有周保宁才有资格享受的。 　　“睡不着，就想找你聊聊。”朱代东笑了笑，随手就把门关上。 　　许立峰知道现在是他跟朱代东私人时间，也没有客气，径直走到会客区，也没等朱代东先过来落座，自己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放着包烟，他丝毫没有客气，把烟打开拿出一支给自己点上。他的烟瘾很大，这都是以前在省政府办公厅时养成的习惯，现在要改，已经不太可能了。 　　虽说许立峰作为市长助理，也有一定的招待烟，可是以他的烟瘾，一天二包根本就顶不住。虽说他要抽烟，自然有人源源不断的送来，可是对于别人送的烟，他总是很警惕。今天你收别人一条烟，明天或许就会收下一袋钱。在来木川之前，钱飞虎就特别叮嘱过他，到了木川，一定要注意这些事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酿成事故，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但对于朱代东这里的东西，只要朱代东不反对，他还是很乐意拿的。拿下面人的东西，那叫受贿，可是拿上级的东西，只要你拿得到，绝对是天经地义，绝对不会有人说你。 　　“代东市长，听说马志旺已经招了，看来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已经当到尽头了。”许立峰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笑了笑说。 　　马志旺能有今天这样的地步，是非常艰难的。他也看过马志旺的档案，马志旺有一个苦难的少年、奋斗的青年，但到了中年，却腐败了。这不能不让人痛惜，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却不会有多少人同情他。不知道珍惜到手的东西的人，都不会得到别人的同情。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朱代东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微笑着说。 　　“是仁慧书记告诉我的，这次马志旺贪污受贿这么严重，恐怕不是一个纪律处分就能过关的吧？”许立峰问，现在马志旺的话题绝对是全城最热门的消息。就连迎宾馆的服务员，都在讨论这件事。 　　“当然，马志旺肯定要判刑，而且很可能会很重。”朱代东笃定的说，马志旺的案值，可以说是古南省建国以来最大的，省委领导得知之后，异常震怒，如果不能刹住这股风，恐怕以后古南省的官场都要烂掉。 　　“马志旺走了，谁会接任这个位子？”许立峰问，他知道朱代东跟省委组织部的人关系很好，像市政法委书记这样的干部，肯定要由省委组织部来考察，朱代东在这方面的消息，不会比周保宁慢。 　　“这是省委研究的事，我们操那个闲心干什么。”朱代东笑了笑，说。 　　“代东市长，就算是省委要研究的事，我们也能提些意见嘛，再说了，市委也能主动向上级领导部门推荐合适的干部嘛。毕竟省委的领导不可能知道全省所有的优秀干部，我们市里适合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就不少嘛。”许立峰说道，他原来一直担任钱飞虎的秘书，而钱飞虎是省委常委，全省副厅以上的所有人事安排，都要参与。而许立峰耳濡目染，自然也养成了敏锐的观察力和独到的见解。 　　“哦，那你说说我们市里都有哪些干部适合担任政法委书记？”朱代东喊许立峰过来，就是想跟他谈人事上的事，让许立峰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周保宁找他谈话，因为没有准备而方寸大乱。 　　“我到木川的时间并不长，对于市委那边的干部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市政府这边，我觉得就有两位同志很适合，俊贤市长和展强市长。”许立峰说道，他所说的这两个人，都是老资格的副市长，现在贺俊贤分管政法工作，那就不用说了。谭展强原来也分管过一段时间的政法工作，可以说两个人对政法工作都不陌生。 　　而且这次是进班子，虽然在级别上没有提升，可是成为班子成员，才能真正算是市领导。现在许立峰虽说也是副厅级干部，但因为没有进班子，他在木川的发言权以及威望，与那些副厅级的班子成员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这两个人中有一个调到政法委担任书记，那空出来的职务呢？你觉是由谁担任最合适？”朱代东问。 　　“这个……”许立峰张口结舌，他脑海里突然嘣出了自己的身影，而此刻他也明白了朱代东叫自己过来的用意。 　　“怎么，许部长没合适的人选？”朱代东调侃道，所谓的“许部长”，自然也是把许立峰当成了民间组织部长了。 　　“我认为不管他们哪个进了班子，空出来的职务由我来担任是比较合适的。”许立峰沉下心来，大言不惭的说。 　　“你还真是不谦虚，说说看，如果让你分管政法工作，你觉得应该如何开展工作？”朱代东笑了笑说。 　　“分管政法工作？这么说贺市长要进班子？”许立峰惊讶的说，他倒不是因为自己将成为副市长，而是从朱代东的话里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贺俊贤很有可能接替马志旺，出任木川市政法委书记！ 第1420章 遗憾 　　许立峰确实非常敏感，朱代东只是提醒他，可能会让他分管政法工作，他马上就想到贺俊贤要动。至于朱代东要他将如何开展工作，许立峰反而没有多想。作为市政府分管政法的副市长，工作任务不是很重，毕竟上有政法委书记，下有公、检、法、司各个负责同志。 　　“看来你很关心贺俊贤同志嘛。”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跟贺市长并不是很熟，现在市里最关注的当然是新的政法委书记。”许立峰连忙说道，对于木川的干部来说，不管市里有什么样的政策和项目，但最能引人瞩目的永远都是人事问题，越是职务高的人事调整，就越能吸引人的注意。 　　“人事上的问题，组织上自然会研究，我们要做的，只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朱代东说道，关注新的政法委书记只是很多人的猎奇需要，像许立峰这样的人，更需要的是认真工作，对他来说，现在关注新的政法委书记，还为时尚早。 　　“是，我知道了。”许立峰心里一凛，说道。他来木川也有几个月的时间里，作为市长助理，虽然只分管食品与卫生工作，可是这两项工作，都是市里重点项目，他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已经很出采了。 　　“立峰，到木川几个月了，对分管的工作有什么看法没有？”朱代东问，许立峰在办公室内的工作情况，他都很清楚。但是对于具体工作的想法，只有通过交流才知道。 　　“食品与卫生工作与人民群众密切相关，群众非常赞同和支持我们的工作。当然，市里的政策，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但在大的形势下，同志对这些工作也还是很配合的。最近工商局与技术监督局就经常联合一起打假，今天晚上就有一次大的行动。”许立峰说道，当时朱代东让他分管这两项工作，他其实是不太愿意的。 　　因为无论是分管食品还是卫生，他的分管单位都不是工商局、卫生局、技术监督局等，而只是指导这些相关单位在食品和卫生方面的工作。但当时许立峰来木川之前，钱飞虎跟他长谈过一次，许立峰的理论政策水平较高，但他在具体工作中，经验不足。现在让他做具体工作，哪怕再有所不满，也应该把他当成一次机会。因为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完成，一口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 　　“打假不能只搞专项行动，要长期坚持，只要在市场上发现假冒伪劣产品，马上就顺藤摸瓜，争取把源头打掉。哪怕不是在我们木川范围内，也要跟当地有关部门配合，力争除假务尽。”朱代东说道，在木川工商局的牵头下，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每天工商执法人员，都要进行食品安全检查。经过几个月的检查，木川的食品安全，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但现在谁也不敢保证，木川就没有贩假制假的窝点。 　　而且随着木川食品安全轰轰烈烈的开展，木川市场上的食品，不但赢得了木川人民的胜任，而且周边城市的人民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也愿意来木川购物。一些精明的商家，很快就抓住了商机，专门来木川批发食品。只要是木川生产的相关食品，在市场上都大受欢迎。最近三个月以后，木川新增加注册的食品企业，已经超过了三百家，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今年木川至少将增加五百家以上的食品企业。 　　木川生产，已经成为一个安全的保证，如果木川的食品出现问题，影响的将不仅仅是一家企业，甚至会关系到全市所有的食品企业。因此，只要是正规注册了的企业，对于质量检验，都非常重视。虽说市里的质量检验标准，结合了西方和国家标准，可是那些企业都没有怨言，反而积极配合市里的检验，碰到问题，也敢主动上报。 　　对木川的食品企业来说，发现问题，不管是工商检验部门发现的，还是企业自身发现的，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能积极配合检查，查出问题的根源，同时处理好消费者的投诉，保障消费者的利益，企业一般都不会受到很大的惩罚。可如果隐瞒不报，那问题的性质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曾经有一家生产糖果的企业，在发现糖果的病菌严重超标之后，不但没有上报，而且还隐瞒检验人员，企图蒙混过关。可是很快就有消费者投诉，经查确实是企业在生产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结果那家企业被罚款一百万元。那家企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最终只好申请破产。 　　“是，我们一定加大执法力度，一旦发现问题产品，争取把源头打掉。”许立峰坚定的说，正当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刚想按下拒接，可是朱代东却站了起来，告诉他接电话，没事的。 　　当着领导的面接电话，原本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但朱代东这次让许立峰过来，并不是以上级的身份跟他谈事。当然，因为两人的身份已经注定，就算他再把许立峰当成原来的许哥，可是许立峰却不敢再把朱代东当成他的小弟。如果他还是钱飞虎的秘书，自己的电话响起来，那肯定不会顾忌朱代东的想法，直接就接听。反倒是朱代东如果碰到电话，还得跟他说声抱歉，才能躲到一旁去听电话。 　　“什么？好的，好的，我马上向朱市长汇报！”许立峰听了一会之后，喜出望外的说，今天晚上技术监督局与工商局展开联合执法，同时还请公安机关配合，对一个早就观察许多的地下生产窝点进行查处。 　　其实在许立峰接电话的时候，虽说朱代东走到了办公桌后面坐着，但狄南军那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朱市长，今天晚上工商局在技术监督局和公安机关的配合下，查获一个造假窝点，查获假冒木川原浆酒和原浆保健酒等酒一万二千瓶，假冒商标标签十万余张，并缴获封口机、造假章、打码机、捆扎绳、包装箱等大量制假工具。”许立峰兴奋的说，这次的行动是他亲自布置的，没想到木川现在还有人敢生产假酒，不但生产假酒，而且还是木川酒厂生产的原浆酒和原浆保健酒。 　　“查，一定要一查到底，从原材料到生产、运输、销售全部要查出水落石出！”朱代东坚定的说，一万二千瓶，那就是六吨啊。而且这肯定还是很少的量，以前生产的那些假酒销售到哪去了？由谁销售出去的，都要全部查清楚。 　　“是，朱市长，我想现在去现场看看。”许立峰说道，作为市长助理，像这样的事，他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听听汇报就行了，可这次发现的是一个完整的地下制假工厂，他需要亲自去看看情况，争取在明天早上第一时间再向朱代东汇报。 　　“好，对于这样的事情，我们要第一时间通过新闻媒体向全市人民发布消息，同时要把原来销售出去的假酒全部追回来。”朱代东怒声说道，这个地下窝点的胆子很大，木川酒厂就在木川，可是他们还敢假冒木川原浆酒和原浆保健酒的牌子，真是胆大妄为！ 　　“是。”许立峰说道，对这样的事，朱代东的态度很坚决，不但要查出水落石出，而且还要把相关的责任人进行重处，至于这个地下窝点的老板，不但会有牢狱之灾，而且还会被罚成穷光蛋。至于其他的从业人员，责任肯定也不轻，他们明明知道是制作假酒，却不举报，还参与作假，也是咎由自取。 　　原本朱代东也想跟许立峰一起去那个制假窝点，但是想了一下，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今天晚上的这件事，对许立峰来说，其实是一次机遇。如果贺俊贤真的能担任政法委书记，那许立峰借着今天晚上的事情，能更加容易获得市委的认可。 　　许立峰一到现场，在了解初步情况之后，马上就向朱代东作了一次汇报。这个制假窝点在市郊的一处居民房内，生产条件极为简陋。至于生产工艺，那就更无话可说，基本上就是一个酒精加水的过程。而且让许立峰愤怒的是，这个黑心老板为了赚取最大利润，很多时候使用的竟然是工业酒精。要知道工业酒精如果喝多了，对身体有很大的危害，轻则眼睛瞎掉，重轻丢失性命。 　　“所有的人员都被控制了吗？”朱代东问。 　　“除了那个老板之外，其他人都在。”许立峰说道，这正是他遗憾的地方，那个老板并不是每天都在，现在听到风声，就更加不敢回来了。如果不能把老板抓到，这次的行动就称不上圆满。 　　“马上让公安局介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抓到。”朱代东坚定的说。 第1421章 尽快抓获 　　许立峰接到朱代东的指示之后，马上给赵金海打了电话，向他通报了这里的情况，请求公安局出面，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抓到。 　　“许助理，你就放心吧，抓人是我们公安局的拿手好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赵金海笑着说，贺俊贤如果能担任政法委书记，那接替贺俊贤的，很有可能就是许立峰。对于许立峰他倒无所谓些，毕竟许立峰跟自己，都可以算是朱代东的人。 　　“赵局长，这可是朱市长的指示，明天一早我就会向朱市长当面汇报，你看着办吧。”许立峰说道，他自然清楚赵金海跟朱代东的关系，可是今天晚上行动是他亲自布置的，而且现在又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如果不能把这件事漂亮的拿下来，则会让自己在市委领导面前失分不少。 　　今天晚上这个制假窝点，里面的工人就有十几个，据说每天这里就能生产三至五吨原浆假酒，而他刚才也问过这里的工人，这个地下制假窝点至少已经有二个月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可能有上百吨的假酒已经流入了市场。那些假酒，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追回来。当然，一瓶不少的追回来是不现实的，但至少要保证，现在没有销售出去的假酒，要全部追回来销毁。 　　“你放心，我们争取在明天之前把人抓到。”赵金海正色的说道，许立峰打着朱代东的旗号，他也不敢再跟许立峰开玩笑。 　　“那好，一切就看公安局的了。如果这个主犯没抓到，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处理。”许立峰说道，有朱代东的指示，他相信这名叫朱逸群的主犯肯定会归案。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但现在赵金海已经这样说了，哪怕不能在明天之前抓到朱逸群，至少也能在近几天就把人抓回来。 　　“请许助理放心，我们公安局肯定会全力以赴抓捕这个人。”赵金海说道，原来许立峰就向他打过招呼，今天晚上要请公安机关配合工商局与技术监督局的行动，对于许立峰的工作，赵金海一直是很配合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计划周祥的行动上，竟然会被主犯漏网。 　　赵金海马上让市局经侦支队的人去经办这起案子，他的要求也只有一个，人力、物力局里全力支持，但是在明天中午之前把朱逸群给抓到。像朱逸群这样的人，只是制假贩假，并没有跟公安人员打交道的经验，也没有任何的反侦查经验，要抓到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难。 　　当天晚上，许立峰一直在现场忙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去，第二天一早，他准时七点醒来，这已经是他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七点醒来，二十分钟洗漱，然后钱飞虎的司机来接他一起去钱飞虎那里，七点半到钱飞虎家，七点四十五左右出发，八点之前赶到省政府。 　　但今天，他刚一睁开眼睛，马上就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赵局长，那个朱逸群抓到了没有？”他等会上班之后，马上就要向朱代东汇报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主犯，朱代东也作了明确的指示，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足够公安局把木川翻个番的了。 　　“还没有，许助理，你不用着急，那个朱逸群肯定还在木川，只要他敢露头，马上就会把他逮住。”赵金海安慰道，他明白许立峰此时的心情，但公安局办案不像其他单位，撒下那么大的网，未必就一定能捕到鱼，能不能抓到人，有的时候还需要一点运气。 　　像朱逸群这样的人，肯定非常狡猾，虽说他没有跟公安机关对抗的经验，但是昨天晚上工商局的联合行动，他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要不然的话，朱逸群早就到案了。 　　“等他露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赵局长，这个人很关键。昨天晚上打掉的这个假酒窝点，应该是木川建市以来最大的假酒案，如果不能把朱逸群早点抓到，后面的工作就不好开展啊。”许立峰说道，他现在还只是市长助理，而且又负责的是食品与卫生，跟公安局没有太多的业务往来，也不好直接吩咐赵金海去做事。 　　“请许助理放心，昨天晚上我已经跟局里的几个副局长通了气，一定要抽调精干力量，把这个案子拿下来。一旦有了朱逸群的消息，我马上第一时间向你汇报。”赵金海说道，他知道许立峰在担心什么，这样的事情，他就算担心也是急不来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好吧，我随时等着你的电话。”许立峰叹了口气，说。事到如此，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依靠公安局能迟早把人抓到了。朱逸群没有抓到，对他来说，昨天晚上的行动就不能算成功，甚至可以说是失败。 　　上班之后，许立峰还是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了昨天晚上的行动，这是他亲自布置的行动，原本十拿九稳的事，结果却因没有抓到主犯，而差点功亏一篑。 　　“朱市长，事情就是这样，所有涉案人员我们都已经移关给了公安局，制假窝点已经被查封，工商局正在全力追查相关人员，争取把所有的销售渠道全部摸清楚。”许立峰说道，虽然因为朱逸群没有到案，使得案子的调查变得非常艰难。原本很多事情，只需要审问朱逸群就可以了。 　　“朱逸群，这名字还真有特色。”朱代东轻轻一笑，朱逸群这三个字从表面上看，还不错，从字面上理解，也算可以。但如果一听谐音，那就有些不堪入耳了。朱逸群不就是“猪一群”。 　　“朱逸群有什么……呵呵，还真是很有特色。”许立峰笑呵呵的说，这个“猪一群”真的跟猪一样，木川一直在狠抓食品安全工作，而且这项工作已经经过市政府的决议，要长期坚持不懈的执行下去，木川的任何地下制造假冒伪劣产品的黑窝点，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打击。可是他倒好，竟敢顶风作案，这次如果被抓回来，一定得严加惩处。 　　“这个朱逸群必须尽快抓到，这既是为了迅速把这个案子拿下来，也是为了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件事在他看来应该很简单，就算朱逸群闻风而逃，但在专政机关面前，他哪怕再神通广大，最终也只能束手就擒。 　　“是。”许立峰说道，朱代东的声音低沉，可是语气中坚定却不容置辩。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朱代东对待工作一向很严格，哪怕只是一名制假的贩子，但这件事的影响很大，朱代东是绝对要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的。 　　许立峰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了赵金海的电话，他告诉许立峰，朱逸群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这件事既然已经惊动了朱代东，赵金海自然不敢怠慢。而且他猜测，贺俊贤如果担任市政法委书记的话，那新的副市长肯定是许立峰。而且许立峰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非常不错，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那个朱逸群揪出来。 　　“哦，在哪里？”许立峰喜出望外，刚才朱代东的话让他压力很大，如果朱逸群没到案，不但这次的联合行动会失色不少，也会留下遗憾。 　　“坛水。市局已经派出抓捕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可能就能把人带回来。”赵金海说道，坛水是古南省的第三大城市，与木川、楚都三足鼎立，而且地理位置也相邻。木川跟楚都有六十公里，但距离坛水不过三十多公里而已。坐火车，四十分钟，汽车的话，如果速度快的话，不用半个小时。 　　朱逸群之所以跑到坛水，是因为他的假木川原浆酒和木川原浆保健酒都是通过坛水向外销售的，在木川，朱逸群根本就不敢销售假酒。朱逸群的名字看上去很搞笑，可是这个人的智商并不低。他之所以把生产场地放在木川，除了要让人相信他的酒是真酒之外，还因为木川卖出去的东西，在市场上的认可度高。虽说朱逸群的酒实际上就是酒精兑水，可是他的价格依然卖得起。 　　在木川生产，坛水销售，而且他运输的车子，特意都上的是木川的车牌，每次有人来提货，他都会特意把木川车牌的车子摆出来，告诉他的客户，自己的酒是从木川拉过来的。自然，在坛水的时候，朱逸群是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卖的是假酒。他只是告诉那些经销商，自己有特别的关系，能从木川酒厂搞到低价的原浆酒。 　　跟木川酒厂的包装相差无几、再加上朱逸群的工人里，还请了原来木川酒厂的下岗工人当技术员，使得他的假原浆酒跟真酒在口感上，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假酒喝下去之后，身体的反应不一样罢了。如果像朱代东那样，一次喝个发好几瓶，恐怕就会中毒。 　　许立峰一直在等着赵金海的报捷电话，可是一直等到下班，赵金海都没有再次给他打来电话，放心不下的许立峰只好给赵金海打电话询问这件事。 第1422章 原来如此 　　再次接到许立峰的电话，赵金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公安局每天面对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而像朱逸群这样的制假贩子，应该说没有什么反侦查经验，只要顺藤摸瓜，想要抓住他，应该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但是赵金海没有想到，派到坛水的抓捕组一直到下午还没有传回消息，赵金海其实也给抓捕组打了电话，但是对方向他汇报说，坛水当地的公安机关并不是很配合抓捕组的工作。这让赵金海很意外，木川跟坛水算是邻居，而且木川在建市之前还是属于坛水。因此，两地有着依衣带水的关系，不但口音接近，人们的生活习惯也都类似。 　　而两地的公安机关，更是经常配合行动，就算是赵金海到木川之后，他也经常跟坛水公安局长左玉锟联络，两人在好几件案子上有过配合。而且像这样的事，赵金海觉得，根本没有必要亲自给左玉锟打电话，天下公安是一家，当地公安机关配合调查是理所当然的。 　　到外地抓人，如果没有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是很难抓到的。特别是这次木川公安局派出去的抓捕组，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所有想要迅速抓到朱逸群，很难。 　　“许助理，朱逸群的事比较复杂，可能我得亲自去一趟坛水才行。”赵金海苦笑了一声，说。他跟左玉锟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可是毕竟两人都是公安局长，级别一样，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特殊原因，只要自己一去，肯定能查出来。 　　“赵局长，不会吧，抓一个朱逸群竟然要出动你这个堂堂的公安局长，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许立峰诧异的说，他一直以为赵金海对抓朱逸群的事不太积极，可没想到，为了这件事，竟然要出动他到坛水，亲自跟对方去交涉，这……这不是扯淡吗？ 　　“没办法，当地公安机关不太配合我们的抓捕工作，所以我们只能加大侦查力度。”赵金海说道，他这次去坛水准备双管齐下，除了要跟左玉锟交涉之外，还带了一个抓捕组。他已经决定，就算没有坛水公安机关的配合，木川的公安人员也要以一己之力，把朱逸群揪出来。 　　“坛水公安局不配合你们的工作？赵局长，是不是你哪里得罪对方了？”许立峰惊讶的说，当地公安机关不配合木川公安局的工作，这样的行为很诡异，不管放到哪里，都说不通嘛。特别是坛水与木川是近邻，两地公安机关的很多人都非常熟悉，甚至双方的人员都有从对方公安局调过去的，坛水公安局怎么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为难木川公安局呢。 　　“应该不会，许助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去坛水，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到时再请你出面如何？”赵金海说道，他刚才也试着给左玉锟打了个电话，可是奇怪得很，左玉锟的电话竟然打不通。 　　“赵局长，这样吧，坛水你先不要去，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如何？”许立峰说，他原来担任常委副省长钱飞虎的秘书，对于全省所有的副厅以上干部都很熟悉，特别是跟地级市的那些领导。 　　当然，这样的熟悉并不是说一定就有很深的交情，可是问个消息，还是没有问题的。赵金海也知道许立峰原来的职务，他找不到左玉锟，未必许立峰就找不到。许立峰给坛水主管政法的副市长打了个电话，两人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对于各自机关里的事情，倒也不怎么避讳。许立峰从对方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左玉锟跟马志旺是政法大学的同学。 　　听到这个消息，许立峰马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左玉锟这样做，肯定是因为马志旺。对于马志旺的最新事情，现在也仅木川一定级别以上的干部才知道这个消息。许立峰也比木川的这个假酒生产窝点向对方午了通报，听说这个制假窝点的生产者已经到了坛水，他马上表示，会跟左玉锟打招呼，让坛水公安局配合木川公安局的同志，一定要把这个制假分子抓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许立峰终于松了口气。他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金海。赵金海乔知消息之后大喜，他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得到圆满解决。他即使取消了去坛水的行程，但是第二支抓捕队伍还是派了过去，对于抓捕，任何时候都要有两套以上的方案。这次就算坛水公安部门不予配合，他相信以木川公安局这两个抓捕组的能力，也能很快把朱逸群抓到。 　　在第二天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木川公安局的抓捕组终于在朱逸群一个相好家里，把他摁在了床上。晚上的抓捕行动，完全是木川公安局为主，坛水公安机关并没有任何配合。抓到人之后，赵金海马上就知道了消息，他已经向下面交待，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抓到朱逸群，马上就要向他汇报。 　　赵金海要求，马上把人带回来，坛水公安局一点都不配合，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为了防止生变，尽快把人押回木川才是正途。一直等到朱逸群到了公安局，赵金海总算放下心来。当然，朱逸群的抓捕，还不足以让他这个公安局长亲自去审讯，让经侦支队派一个经验丰富的干警，就已经足够应付了。 　　但是赵金海却马上给许立峰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朱逸群已经抓获，让他放心。白天的时候，许立峰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催问这件事，显然，许立峰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现在人已经抓到，哪怕都已经凌晨四点多，但他还是要及时通知许立峰。 　　可让赵金海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发了信息不久，许立峰的电话就回了过来，显然，许立峰晚上并没有睡得踏实，他虽然已经睡下，可是睡得很浅，手机的短信息声音，让他马上就醒来了。打开手机一看，发算是赵金海发过来的消息，他大喜过望，马上就给赵金海打来了电话。 　　“赵局长，我马上就去公安局，倒要看看这个朱逸群到底长什么样？”许立峰哼道，因为朱逸群没有到案，使得他的工作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而且许立峰到现在也不清楚朱逸群的假酒销售的范围。 　　“许助理，现在还没天亮了，你放心，局里的人正在审问，你早上再去，一样耽误不了事。”赵金海笑道，现在正进入初审阶段，而且抓捕组还留了人在坛水，正对朱逸群的住处进行仔细的搜查，就算许立峰现在赶到公安局，除了见到朱逸群的人之外，并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可如果他明天早上再去，到时一定会让他满意的。 　　“好吧。”许立峰叹了口气，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宜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公安局。朱逸群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假酒案，就让自己在三更半夜去公安局，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第二天一早，赵金海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坛水公安局左玉锟打来的电话，左玉锟在电话里对于昨天没有接到赵金海，以及坛水公安机关没能及时抽出警力配合木川警方的工作，深表歉意。现在人已经抓到了，赵金海自然不会多想，况且左玉锟又主动打来电话道歉，这让他觉得，昨天坛水警方没有配合木川公安局的工作，或许确实情有可原。 　　“赵局长，在呐。”许立峰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就到了公安局，他看了昨天晚上朱逸群的审讯记录，昨天晚上的阵势已经把朱逸群吓得不轻，他知道木川对于食品安全工作的打击力度，前天晚上他听到消息，自己的制假窝点被工商局、技术监督局以及公安机关联合端掉之后，他马上就跑到了坛水。昨天一整天，他都待在情人家里，一直到凌晨被抓，连房门都没有出去。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在被窝里被摁住了，昨天晚上一回到木川公安局，他基本上就把所有的消息全部交待清楚了。 　　“许助理，你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啊。”赵金海连忙站了起来，笑吟吟的说。昨天晚上朱逸群的审讯很顺利，在这件事中，公安局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 　　“我已经到了有一会了，我已经跟工商局的人联系，等会要借你们这里的地方，详细审问一下这个朱逸群。”许立峰说道，他也只是太激动，原本像这样的事，他是无需亲自出面的。 　　“没问题。”赵金海说道。 　　“那就多谢了，对了，赵局长，坛水公安局的左玉锟同志跟马志旺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政法大学毕业。”许立峰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 　　“哦。”赵金海好像明白昨天抓捕组为什么在坛水受阻的原因了，怪不得当地公安机关不配合，原来如此。 第1423章 情况很严重 　　赵金海听到许立峰的介绍，才算是找到最根本的原因，怪不得昨天左玉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怪不得木川抓捕组的行为得不到坛水公安机关的配合。所有的这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早上，许立峰离开公安局之后，马上就去向朱代东汇报，朱逸群生产的假酒，虽然没有在木川地区销售，可是他打着木川酒厂的招牌，而且生产地点又在木川，这样的行为必然要受到严厉打击。 　　“我们已经向坛水有关部门提出请求，请他们配合，把朱逸群生产的假酒全部追回来销毁。同时对朱逸群采取销售额五倍的罚款，同时追究其刑事责任。”许立峰说道，销售额五倍的罚款，足够让朱逸群倾家荡产，虽然朱逸群只在木川生产了两个月，也有了可观的收益，可是工商局开出的罚款，恐怕朱逸群这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够。而如果他无法把罚款缴清，他的刑事责任就会更加重。 　　“除了朱逸群，对于那些参与生产的工人，也要严厉处分，他们虽然不是首犯，可是他们参与了制假，并且知情不报，我们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再次发生。”朱代东坚定的说，只有让所有制假、贩假的人对由此产生的后果胆战心惊，他们才不敢再涉足其间。而当所有人都对此都有了深深地惧意时，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才算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是的，除了生产的工人，还有参与销售的人员，我们也要全部进行处理。”许立峰说道，他深深知道朱代东的办事原则，像这样的事情，只要是碰到他的枪口，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且朱逸群竟然敢在木川制造假酒，打的又是木川酒厂的牌子，事发后还敢逃逸，数罪并罚，够他喝一壶的。 　　“听说公安局在坛水的抓捕，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顺利？”朱代东问，昨天下午许立峰给赵金海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对于这样的事，朱代东当然不好插手，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他去处理，恐怕他就算长着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处理得过来。 　　“是的，坛水公安局的局长叫左玉锟，听说是马志旺的同学。可能因为马志旺被双规，他有些不满，才把气撒在公安局的人身上。”许立峰说道，这个左玉锟也真是的，就算他跟马志旺是同学，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嘛，就算木川公安局奈何不了他，可是他的行为，会影响到木川与坛水的关系。 　　“很多人总以为，一旦干部被双规，就是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可是马志旺的情况呢，触目惊心啊。”朱代东叹道，只要是知道马志旺一案真相的人，对于马志旺的贪污受贿情况，就都是非常厌恶。 　　许立峰不知道朱代东会不会出面干涉这件事，但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通知了朱代东，就已经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对于他来说，现在完成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左玉锟跟马志旺，不管他们是同学也好，朋友也罢，现在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当许立峰在下午听到狄南军的汇报之后，才发现，马志旺跟左玉锟的关系如何，还真的跟他的工作有一定的影响。据狄南军汇报，工商局派到坛水去的执法人员，请求当地政府部门配合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坛水工商局跟木川工商局是兄弟单位，狄南军亲自给坛水工商局的局长打了电话，对方很配合木川工商局的工作，根据朱逸群的交待，所朱逸群在坛水的经销商全部找了出来。 　　坛水并不是狄南军的地盘，要把这些人带回木川处理，自然要当地公安机关配合，否则他们光是开出罚单，对方根本就不会理睬。甚至很有可能在得知情况之后，逃之夭夭，以后想要再见他们一面，都很难。唯有通过公安机关，把人直接带回木川，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原本请当地公安机关配合，这对工商局来只是小事一桩，毕竟大家都是政府部门，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当地公安机关都会出面，况且他也是政府部门呢。 　　可出乎狄南军的意料之外，人，坛水当地派出所确实抓到了，可是木川工商局的执法人员想到见这些人问话，都不行，更不用说要把这些人带回木川了。狄南军在接到下面人的汇报之后，只好马上向许立峰汇报这件事。 　　“这件事我马上去协调，你让他们先在原地守着。”许立峰说道，他没有想到，这件事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会这么麻烦。这样的事情，如果向朱代东汇报，自然是最便捷的解决方法，可是这个解决方法，不成万不得已，许立峰是不会做的。向上级领导求援，这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办事能力不行么？就算朱代东跟他的私人关系很好，可这同样也会影响到自己在朱代东心目中的地位。 　　“好，许助理，我等着你的电话。”狄南军说道，这件事原本他是要直接向朱代东汇报的，原来也都是如此。只要是食品安全安全方面的工作，都要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可现在因为许立峰的到来之后，朱代东要求，关于食品、卫生安全方面的工作，一概向许立峰汇报。 　　许立峰马上再次给赵金海打了电话，他直截了当的告诉赵金海，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左玉锟在搞鬼，让他给左玉锟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把人先提回来。虽然那些经销商对朱逸群的案子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可是这些人怎么说也是制假案中的一个环节，如果他们可以逍遥法外，岂不会让其他环节的人心里不服？ 　　“左局长，我是木川的赵金海啊，不好意思，又要来打扰你了。”赵金海接到许立峰的电话之后，马上就给左玉锟打了电话，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左玉锟与马志旺的关系，自然也就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被扣下了。 　　“赵局长，有什么事吗？”左玉锟淡淡的说，他明知道赵金海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可是此时的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的……”赵金海耐着性子把工商局在坛水执法的情况向他介绍了，虽然这次坛水当地公安机关已经出了面，可是现在派出所却插手了这件事，相关人员不但不让木川工商局带回木川，甚至连面都不让木川工商局见到。 　　“赵局长，这件事我还真的不知道，这样吧，我去查一下，等会再给你答复，好不好？”左玉锟说道，他跟马志旺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又在相邻的城市工作，经常见面，关系非常好。但这件事他确实还不知道，只是他得知马志旺被双规之后，在局里的会议上发过牢骚，前天晚上木川公安局来坛水抓人的事，他其实是知道的，也默许了下面分局不配合的行为。 　　“好吧。”赵金海无奈的说，就算他明知道左玉锟在演戏，可坛水公安局他无论如何也是指挥不动的，也只能依靠左玉锟的觉悟了。 　　对于木川公安局来坛水抓捕朱逸群的行动，左玉锟确实暗示过分局的领导，让他们注意分寸。但是今天木川工商局来带走朱逸群在坛水的经销商，他确实不知情。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左玉锟就得知了消息，这件事是下面一个派出所擅自的行为。 　　左玉锟指示分局的人，马上放人，让木川工商局把那几个人带走。然后左玉锟又亲自给赵金海打了电话，告诉他，人，确实是坛水警方抓了，他已经有指示，马上放人，让木川警方带走。 　　赵金海接到电话之后，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连续两件事坛水警方都不配合木川公安局的行为，而且一次比一次明目张胆，虽然他很愤怒，可是鞭长莫及，对左玉锟的行为也无可奈何。 　　赵金海知道许立峰很关注这件案子，他马上就给许立峰打了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坛水的那几个人马上就会带回来。许立峰听了之后也是很欣慰，原本这件事，他是不能让赵金海去解决的，他的级别比赵金海要高，这样的事情，应该通过木川政法委跟坛水政法部门沟通，但那样的话，一来木川的政法委书记马志旺现在还被双规之中，二来时间上也不允许。 　　但是还没有半个小时，许立峰就再次接到狄南军的电话，这次狄南军告诉许立峰一个消息，坛水那个派出所虽然把人放了，可是却没有把人交到木川警方手里，而是私自放掉。听到这个消息，许立峰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呢？不是都说好了么。 　　这次他也不想再给赵金海打电话，既然赵金海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自己总是去催问他，也没有什么意思。为了不再节外生枝，他只好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许立峰的汇报，对于坛水的左玉锟，他也记得对方的档案，确实跟马志旺是同学，但是就算关系再好，也用不着在这样的时候给马志旺撑腰吧？马志旺可是省纪委双规的，跟木川有什么关系？左玉锟这样做，只能说明对方的政法觉悟太低。这样的私自行为，搞不好左玉锟就要吃个大亏。 第1424章 以权谋私？ 　　听了许立峰的汇报之后，朱代东沉吟良久，他告诉许立峰，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他处理的。但是如何处理，则还要研究。朱代东跟坛水的市委书记高卫认识也有两年多时间了，当时朱代东还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两人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时常要见面。 　　后来朱代东调到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高卫因为关注楚都的经济发展，只要有时间来楚都开会，也会像当时的周保宁与欧谱班一样，见朱代东见个面，探讨一下两地的经济合作和发展。楚都是省会，是全省所有地市的目标，无论哪个地市的主要领导，都会盯着楚都的经济发展。 　　现在坛水出了这样的事，明显是那个左玉锟在搞名堂，如果让下面的人再去交涉，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效果。但如果他真的给高卫打了电话，恐怕又会影响到坛水的团结，或许坛水公安局那边真的有什么困难呢？朱代东最终还是给赵金海打了个电话，问他事情的最新进展。 　　“金海局长，坛水公安局是怎么搞的？”朱代东淡淡的说，这件事来来回回搞了好几次，可是每次都是坛水警方刻意不合作，如果赵金海真的无法跟坛水警方沟通，他不介意直接跟高卫联系。但恐怕到那个时候，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人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赵金海诧异的说，朱代东亲自给他打电话，这让他感觉事情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人确实放出来了，可是却是坛水那个派出所私自放出来的，而且也没有把人交到工商局的手里。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再管了，市里会处理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看来赵金海确实不知情，他只知道左玉锟同意放人，却没想到左玉锟所谓的放人却不是把人移交给楚都警方。 　　“是。”赵金海在心里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左玉锟竟然是个这么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左玉锟跟马志旺关系很好，但是私人感情怎么能带到工作中来呢，况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碍木川公安局和工商局的正常工作，这样的行为，显然不是一个优秀的干部所能做得出来的。 　　原来赵金海还想给左玉锟打个电话，可是朱代东既然已经说了，这件事无需他再管，这个电话也就省了。再说了，这个电话再打过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左玉锟已经答应过他放人，可现在坛水警方却抓住这两个字大做文章，人确实已经放了，可却不是给木川工商局。就算赵金海再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但是赵金海也知道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难道离开了坛水警方的配合，木川公安局就在坛水抓不到人了？大不了就是多付出一些精力嘛，只要肯下工夫，人，肯定是能抓回来的。而且刚才朱代东的意思，只是不让自己再跟坛水警方去交涉，却没有说木川公安局不能配合工作局的工作了。 　　赵金海命令经侦支队，一定要派出精干力量，如果有必要，可以请刑侦支队出面，一定要把那几个人捉拿归案。对于左玉锟，赵金海实在没有信心，就算他跟马志旺的关系再好，可现在马志旺已经被双规，而且家里的财产在两千万以上，这样的干部还能称得上党员干部吗？ 　　但是这次赵金海却有些错怪左玉锟，让下面放人确实是左玉锟的意思，只不过抓人的那个派出所所长方镇华想给左玉锟出气，才特意曲解了左玉锟的指示。左玉锟在前天晚上木川公安局的行动中，确实有意识的让坛水的公安机关不要配合木川警方的抓捕行动。但是木川警方通过自己的努力，把朱逸群抓走，后面的事他就没想再干预了。 　　但今天木川工商局在木川警方的配合下，又来坛水抓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坛水的本地人，事实左玉锟并不知道。赵金海打电话给他之后，他已经下了指示，马上放人。或许是因为他的指示太过简单，他的指导被层层下达之后，到了抓人的派出所，最后让那个所长方镇华曲解了。人，确实放了，但却没有落在木川工商局手里。 　　坐在办公室里的左玉锟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当桌上电话机响起来之后，他随后就把电话放到了耳边，“我是左玉锟。” 　　“左玉锟同志吗？我是高卫。”高卫说道，刚才他接到了朱代东的电话，在电话里朱代东很客气，说想过段时间来坛水学习经济发展的成功经验，请高卫书记一定要传经送宝，好让他取真经。一直到最后的时候，朱代东才随口说起，木川工商局在查一起假酒案，可能涉及到坛水，需要坛水公安局配合一下工作。 　　高卫当时就很诧异，需要坛水公安局配合，还需要来找自己么？而且这样的事，也无需朱代东亲自出面吧，让木川工商局的人直接找坛水当地公安部门配合，不就可以了么？如果这样的事也需要朱代东来处理，那木川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他去处理的。 　　可是高卫随后了解了木川的假酒案后，他发现坛水公安局在木川有关部门的办案过程中，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朱代东虽然在电话里说得很客气，可是话语里的潜台词，恐怕到这个时候高卫才理解。此时他亲自给左玉锟打电话，心情也就不那么舒畅了。 　　“高书记，你好。”左玉锟连忙站了起来，就像高卫在他面前似的，双手握着话筒，身子微微躬着，恭敬的说。 　　“左玉锟同志，作为一名公安局长，我希望你能时刻记住，你手里的权力是党和人民赋予你的，当你要把手里的权力谋私利的时候，危险也就离你不远了！”高卫冷冷的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左玉锟刚才还听得云里雾里，可是高卫在那边把电话一挂断，却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市委书记亲自给自己打电话，这本身是一个很荣幸的事。在坛水，恐怕还没有几个人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以往就算高卫要找他，也都是先通过秘书，等电话接通后再由高卫接听。但今天高卫的态度让他如芒刺在背，高卫讲出那样的话，说明对自己非常不满。可是他一头雾水，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事让高书记如此不满呢？ 　　如果不搞清这个问题，左玉锟根本无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得罪了市委书记，以后自己这个公安局长还要混吗？再说了，自己一直以来，也没干过什么以权谋私的事啊，就算是前天木川公安局来坛水抓那个朱逸群，也不是自己的意思。在马志旺被双规之后，他只是发了几句牢骚，是下面的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可是自己已经及时下了指示啊，就算是今天的事，他不是明确指示，马上放人么，难道又节外生枝了么？ 　　左玉锟马上给分局打电话，可是他刚拨了两个号码，马上就按下了话筒，直接给方镇华打了电话。方镇华是当事人，有什么事情他最清楚。 　　“方镇华吗？我是左玉锟，今天是不是有木川工商局和公安局的人员请求你们协助抓人？”左玉锟沉吟道，如果方镇华这里没有问题，那这件事就真的严重的，他得防备，是谁要给自己暗中下绊脚石。 　　“左局你好，按照你的指示，我们已经放了人。”方镇华笑吟吟的说，他自以为这件事干得漂亮，现在连左玉锟也亲自给他打来电话，自己这个派出所所长，是不是也该动了动了呢？ 　　“放人了？”左玉锟诧异的说，如果方镇华严格执行了自己的指示，木川方面应该没有理由向高卫告状啊，他没有再多听方镇华的解释，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想起了赵金海，高卫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训斥一顿，他马上再给赵金海打了电话：“赵局长，你好，我是坛水的左玉锟啊。” 　　“左局长，你好。”赵金海没想到左玉锟还会给自己打来电话，他刚才已经接到市局派到坛水抓捕组传回来的消息，朱逸群的几个经销商已经有了眉目，现在那几个人正准备逃离坛水，木川公安局准备在坛水市外的路口上设卡。这次的抓捕行动在坛水以外，看左玉锟还能搞什么名堂！ 　　“赵局长，这次木川公安局来坛水办案，我们没有做好协助工作，是我这个当局长的有责任。在这里，我谨代表自己向木川公安局和工商局致以最真挚的道歉。”左玉锟说道，他原来从马志旺的口中，知道赵金海是木川的代理市长朱代东从雨花县调过来的，这个公安局长，马在任的时候，基本上指挥不动，他只听朱代东一个人。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得知马志旺被双规之后，对木川公安局有些不满。 第1425章 什么？！ 　　在左玉锟看来，如果马志旺能完全掌握公安局，至少纪委要对他调查，就没有那么容易。全省被双规的政法委书记不多，市政法委书记被双规调查，马志旺还是第一个。就算这次马志旺能平安无事，以后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在木川将威信扫地、名存实亡。 　　而且这次木川公安局来坛水办案，他也不算做得很过分，刚开始来抓朱逸群的时候，虽说坛水警方没有配合，可是至少没有刻意阻拦吧？否则以木川警方派来的那点人，不要说抓到朱逸群，连朱逸群的衣服都别想摸到。今天的事情也是如此，方镇华把人全部抓回派出所关押起来，后来在自己的指示之后，也马上放人了嘛。 　　可是现在赵金海的态度却很冷淡，自己已经在电话里道歉，可是对方却没有作出什么表示，就算木川现在是全省第二大工业城高，可是不要忘了，当年木川还是从坛水分出去的。自己这个公安局长的资历，也比赵金海要老，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已经放低了姿态，赵金海应该一笑而过才是。 　　“道歉就没必要了，人，我们肯定会抓到的。我只希望以后坛水的公安机关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赵金海叹了口气，说。左玉锟能这么快就来向他道歉，显然是因为朱代东“处理”的结果，这件事朱代东已经明确告诉自己，无需再插手，他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把相关人员全部抓起来。 　　“赵局长，听你的意思，还有人没有抓到？你们发个协查通报过来，我们坛水公安局一定会全力以赴，全力配合木川公安局的工作。”左玉锟诧异的说，木川公安局的人也太没用了吧，方镇华明明已经把人给了他们，可现在却被他们跑了，可是这事再怎么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啊。 　　“左局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赵金海愠怒道，如果不是坛水公安局的人故意把人放跑，木川公安局现在用得着四处张网以待吗？ 　　“赵局长，我承认，我跟马志旺是同学，对他这次被双规确实有些同志，但是我从来没有指示过任何人阻挠木川公安局来坛水办案。上午的事，我也在第一时间指示，马上放人。刚才我还跟下面的派出所所长通了电话，他亲口向我承认，已经放了人。”左玉锟说道。 　　“你的那个派出所所长确实放了人，可却是私自放的，现在人已经跑了。可是我们有信心，哪怕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把他们抓回来。左局长，对于马志旺这样的人，我觉得你现在完全没有再顾及同学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马志旺已经被双开，并且准备移交检察机关起诉。”赵金海说道，省委已经决定开除马志旺的党籍和公职，撤销他的党内力的一切职务，开除公职。也就是说，当这个决定下达之后，马志旺就像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样，过去的一切全部成了过眼云烟。 　　“什么？！！”左玉锟惊诧不已的说，这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方镇华竟敢违抗命令私自放人，这已经足够让他吃惊的了。不管方镇华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件事已经惊动了高卫，自己现在的处境，正如高卫所说，已经非常危险。如果不是赵金海告诉他这件事，他还以为方镇华是按照自己的指示放人。 　　另外马志旺被双开的消息也震惊了他，怎么可能呢，在他的印象中，马志旺是一个党性原则非常强的人，而且身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前途似锦，怎么可能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呢？这里面是不是有政治原因？ 　　“马志旺的财产，光是现金就超过了一千四百万，还有价值不菲的古董、名表、皮带、包、房产等，加起来至少在两千万以上。”赵金海淡淡的说道，马志旺被双开一点也不奇怪，移交检察机关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到时要重判，也并不出人意料。 　　“赵局长，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但请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左玉锟坚定的说，他挂了赵金海的电话，马上再次拨通了方镇华的电话：“方镇华，你是怎么搞的？你马上来我市局！”说完之后，也像高卫那样，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左玉锟跟市局纪委书记和政治部主任通了电话，向他们通报了方镇华的恶劣行为，左玉锟直接建议，方镇华同志已经不再适合担任派出所的领导工作，同时建议局里对他进行调查。对于左玉锟的雷霆之怒，市局纪委书记和政治部主任其实所知一二，他们只是轻叹，方镇华这次本来想拍马屁，结果却拍到了马蹄子上。 　　方镇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但是他的消息非常灵通，左玉锟跟纪委书记和政治部主任通了电话之后不久，他就接到了电话。这让兴高采烈正准备来市局的方镇华，有如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冷水，他的后背也随即冒出了一层汗珠。左玉锟这是要对自己下狠手啊，这年头，谁能经得起调查？特别是这种领导打了招呼的人，谁要是被调查，那基本上除了按照领导的指示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出路。 　　但此时方镇华已经进了市局的大门，此时就算他想回去，恐怕也不行了。事到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应对左玉锟，他相信，只要自己认准一条，今天自己私自放人，就是为了给左玉锟出气，相信左玉锟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虽说他已经通知了市局纪委，也向政治部主任打了招呼，可这些事情都没有离开公安局的范围，到时只要左玉锟一句话，自己就能拨云见日。 　　忐忑不安的方镇华走进左玉锟的办公室后，看到左玉锟一脸铁青的坐在那里抽烟，看到自己进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不管多说什么，轻轻走到左玉锟身边，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似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第1426章 如出一辙 　　方镇华一见到左玉锟，马上就把自己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向左玉锟作了汇报，虽然他一口一句检讨，可是他话里话外也表明了一个意思，我已经严格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把人放了。只不过人是放了，并没有交给木川而已。 　　方镇华一口咬定他确实放了人，这让左玉锟一时气急，想要再批评方镇华，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管怎么说，方镇华都是为了让自己出口气，才特意不把人交给木川方面的。而他又确实放了人，这让自己跟木川方面也能够交待清楚。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木川方面的极度不满，刚才高书记还打电话来过问了这件事。”左玉锟说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方镇华，要怪也中能怪他好心办了坏事。 　　“左局，这件事我要检讨，如果市委怪罪下来，我会承担全部责任。”方镇华心里一惊，不就是几个生意人么，有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吗，连高书记都惊动了。他突然想到，如果那几个人被木川警方抓到，还真不太好办。幸好他已经提前有所准备，希望木川警方不要把这几个人看得太紧。 　　可是方镇华显然低估了木川警方的决心，就在他向左玉锟汇报工作的时候，木川公安局已经抓到了那几名假酒经销商。按照赵金海的命令，公安局的人甚至特意避开了坛水，绕了一个大弯子赶回木川的。 　　看到这么大的阵势，那几个人心里诧异不已，特别是为首的毕怀文，他是这几个人当听最大的一个假酒批发商。心想，不就是批发了点假酒么，又不会死人，这本是工商局出面调查的，跟木川公安局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们却被带到了木川公安局，而且审讯他们的人目光严厉，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对待他们这样的人，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么？ 　　毕怀文又哪里知道，他们这几个人的逃脱，已经惊动了朱代东和高卫，这两个人一个是木川的市长，另外一个是坛水的市委书记，不管哪一个，只要关注了他们的事，哪怕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必然要抓回来的。 　　面对木川公安局强大的审讯阵势，毕怀文等人很快就交待了他们从朱逸群那里批发假酒的事实。同时毕怀文还交待了一个意外的情况，他们之所以能被坛水放出来，是因为他跟方镇华特殊的关系。毕怀文在坛水做假货生意，不是一年两年，除了朱逸群的假酒之外，他还做过假烟甚至还有假药的生意。 　　要想自己的生意不出问题，自然要跟当地的政府部门搞好关系，不管是工商还是技术监督局或者卫生局的打击，他们想要抓人的话，都必须有公安部门参与。而他极力与方镇华交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果不其然，这次木川来坛水抓人，就请求坛水当地派出所协助办案，其实他之前已经得到了方镇华的通风报信，只不过木川方面的人盯的太紧，他没有时间跑出来。但是进了派出所之后，他很快就跟方镇华联系上，对方也抓住机会，把他们几个人都放了出来，而且在离开派出所之前，方镇华还特意叮嘱他，一旦出去，马上离开坛水，近段时间都不要再回来。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赵金海大为惊诧，他一直以为这几个人没有在坛水落网，是因为左玉锟打了招呼，可哪里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经过核实之后，木川警方得知毕怀文并没有说假话，他向方镇华行贿的证据，木川警方也拿到了。 　　对于这个情况，赵金海在犹豫，不知道是该向朱代东汇报，还是向左玉锟通个气。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向朱代东汇报。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木川的干部，没道理把这件事先向左玉锟通气的。 　　“按照正常程序处理吧。”朱代东听了赵金海的汇报之后，淡淡的说道，他已经跟高卫说明了情况，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只需要通过正常的途径向坛水市反映情况，坛水方面应该知道如何处理。 　　有了朱代东的指示，赵金海才给左玉锟打了电话，听到是赵金海的声音，原本有些不耐烦的左玉锟，马上显得非常热情。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有错在先，是他把跟马志旺的私人感情带到了工作中去，现在高卫书记已经对他非常不满，他还想找个机会向赵金海好好解释一下，同时对方镇华，局里也要拿出一个处分意见。 　　“赵局长，实在是不好意思，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让已经到手的人跑掉了。我已经下令，全力以赴抓捕那几个人，特别是为首的毕怀文，绝对不会让他跑掉。”左玉锟坚定的说道，之前他并不知道马志旺的情况，从赵金海那里听说马志旺竟然贪污受贿达到两千万以上时，他马上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了这件事。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马志旺贪污受贿严重，现在省纪委已经准备将他移交给检察机关起诉，马志旺恐怕不止是双开的问题，搞不好还得吃颗花生米。而他对赵金海的那些所谓情绪，早就丢到万里之外了。 　　“谢谢左局长的好意，人，我们已经抓回来了，刚才对他们进行了审讯。据毕怀文交待，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赵金海淡淡的说道，不管左玉锟的能力如何，从这次的事件中，他发现，左玉锟的政治觉悟并不高，怪不得马志旺能担任政法委书记，而他依然还待在公安局长的位子上。 　　“哦。”左玉锟很意外，按说木川警方抓到了毕怀文，他这个公安局长应该也在第一时间知道才对，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汇报。 　　“这样吧，我把审讯记录传真一份过来，具体什么情况，你看了审讯记录之后就一目了然了。”赵金海说道，这件事他还真是给了左玉锟一个面子，像这样的情况，他既可以通过市政法委跟坛水政法委沟通，也可以由木川公安局跟坛水公安局直接联系。他选择后者，也是不想把左玉锟一下子逼到墙角。 　　左玉锟看到传真之后，怒不可遏。方镇华口口声声在自己面前说是为了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才故意放走那几个人。可是现在从毕怀文的口供来看，他放人根本跟自己这个公安局长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哪怕自己不下令，他也会放人，这个败类！ 　　一位领导，对不听招呼的下属，比违法乱纪的下属更加厌恶。如果违法乱纪的下属能够严格执行自己的指示，恐怕他还会有怜悯心理。但现在，左玉锟对方镇华只想一棍子打死，让他永远不能翻身。这既让自己解了恨，同时也给了赵金海一个合理的解释。高卫书记那里，也能交待。 　　一开始左玉锟给局纪委书记和政治部主任打招呼，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一种姿态，听了方镇华的解释之后，他没有再关注这件事的进展。那两个人闻弦音而知雅意，也只是对方镇华进行了例行的讯问。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左玉锟直接把木川公安局传真过来的毕怀文口供交给了他们，同时召开了局党委会，不管方镇华这次要严厉处分，就连分局的局长，也要严厉批评。 　　任何事情，只要有领导的重视，效率之高能让人眼花缭乱。局纪委马上成立了方镇华专案组，把方镇华从派出所直接带走。当时方镇华还在主持所里的一个会议，正当他在高谈阔论的时候，局纪委的人进来了，直接就把他从会议上带走了。局纪委看到派出所的人员都在，就宣传了一个局党委的决议，免去方镇华所长的职务，派出所暂时由所里原来的教导员主持工作。 　　方镇华完全被局里突如其来的决议搞懵了，得知自己不再是派出所所长，他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连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了。作为基层派出所的所长，他长期跟社会上的各种人物打交道，像毕怀文这样的人，还并不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毕竟辖区内的歌舞厅、夜总会、洗脚按摩中心等娱乐场所，才是他的财源。这样的事，已经算是半公开的秘密。 　　如果没出事之前，上面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财入，也有一部分流入到所里的小金库，还有一部分上邀到了分局。可是现在，如果上面认真查的话，这些事情都能要了方镇华的小命。 　　对方镇华的调查，坛水市公安局很快就有了结论，经过局党委决议，方镇华因为贪赃枉法、飞扬跋扈、武断专横、仗势欺人，已经不适合担任派出所所长，甚至根本就不能成为公安机关中的一员。因此，坛水市公安局党委决定免去方镇华的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移交检察机关公诉。 第1427章 紧跟其后 　　不知道左玉锟是有意还是无意，坛水公安局对方镇华的处理，跟省里对马志旺的处分如出一辙，双开之后，还要移交检察机关。可以这么说，方镇华算是彻底完了，如果他真的坐牢，在里面的日子，将会万分的煎熬。监狱里的罪犯最恨的是什么人？就是方镇华这种平日作威作福的警察，现在方镇华到了里面，整个监狱里的人，都会与他为敌。 　　除了方镇华之外，分管方镇华的分局领导也受到了记大过的处分，这样的处分虽说没有伤筋动骨，可是背着这样的处分，十年八年的，都别想着会提拔。这就像一把无形的刀，把人砍得重伤，但从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对方镇华和他直属上级的处理，虽然都控制在坛水公安局内部，可是这样的事情，想隐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这样的事情，最能吸引人的兴趣。方镇华为什么会被双开？他到底是得得罪了什么人？这些事情，坛水的干部都很想搞清楚。当然，一定级别的领导，自然会有人向他们通报，可是普通的干部，一开始就只能发挥想像力。 　　高卫因为关注过这件事，所以左玉锟在处理方镇华之后，特意向他汇报了工作，听取高卫的意见。现在左玉锟已经明白，高卫之所以告诫他，要时刻记住手里的权力是党和人民赋予他的那句话的含义。只是，高卫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呢？赵金海肯定不可能把那这件事捅给市委，而木川政法委书记马志旺正在接受调查，能直接把事情捅到高卫那里去的，只有两个人能办到，一是木川市委书记周保宁，另外一个自然是木川的代理市长朱代东。 　　左玉锟推测，朱代东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公安局原本就是市政府的组成单位，而且赵金海跟朱代东的关系不一般，赵金海在自己那里碰了壁，请朱代东出面解决问题是很自然的事。而高卫那么快就给自己打来电话，看来朱代东跟高卫的关系也不一般。 　　“高书记，这次跟木川有关部门的协作，我们没有配合到位，这位事我应该负全部责任。我请求组织处分！”左玉锟说道，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会引起高卫的关注，哪想到木川公安局没有抓到人，马上就向木川市里的领导汇报了嘛，屁大点的事，也去惊动市里的领导，赵金海这个公安局长，不知道他是当的。 　　“这件事你确实有很大的责任，都说天下公安是一家，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不说其他地方会如何看我们坛水，以后你们公安局如果到外地办案，恐怕也不会得到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吧？”高卫淡淡的说，左玉锟跟木川政法委书记马志旺的关系他知道，应该说两市公安机关有兄弟般的感情才对，可是左玉锟却把木川公安局当成自己发泄的对象，完全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 　　“高书记，其实这次我也是因为马志旺的事情，可后来我才知道，马志旺贪赃枉法，被双规完全是咎由自取。”左玉锟一脸愧疚的说，当时他是抱着给马志旺打抱不平的心态，可是当他得知马志旺的真实情况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是坛水的干部，操木川的心干什么？”高卫脸上露出不悦之情，淡淡的说，左玉锟真是没有一点政治觉悟，木川的事情你去瞎掺和干什么？搞得朱代东给他打电话，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结果却是坛水公安局故意不配合人家木川公安局办案，这让他以后见到朱代东，都不好意思。 　　“是，高书记，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件事的责任全部在我，怪不得别人。”左玉锟忙不迭的说道，在高卫面前，他只能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承担起来，哪怕这里面方镇华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可现在，高卫不问，他如果主动说起来，那就要故意洗脱自己责任的嫌疑。 　　“那个方镇华是怎么回事？”高卫淡淡的问，这件事已经有人向他汇报过，但他还想听听左玉锟自己是怎么说的。 　　“方镇华跟木川公安局要抓的那几个沆瀣一气，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执行的是放人的指示，可是他故意扰乱视听，人放了，可是却没有交给木川方面。如果他能按照命令放人，也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据木川方面的调查，他跟毕怀文，也就是坛水的假酒经销商早就认识，而且毕怀文还向他行贿十多万元。”左玉锟说道，跟高卫汇报，没有必要说得那么详细，只要让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方镇华，木川方面也不会到高卫这里来告状就行了。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公安局，而且最近坛水的治安工作令人堪忧。”高卫冷冷的说，如果左玉锟这个公安局长把工作做好了，也不会出现这种上令下不执行的情况。表面上看，方镇华好像执行了左玉锟的命令，可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再看看木川，为了工商局的几个人，公安局全力以赴，不但把人抓了回来，甚至回去的路上，还特意避开了坛水。这说明什么？人家木川对坛水，特别是坛水公安局完全不信任，这才是让他最愤怒的地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左玉锟才造成的。 　　对于坛水的治安，高卫以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到坛水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恶性案件，坛水的老百姓对于这里的治安情况也较满意。可是最近，或许是因为木川的治安搞得太好，很多坛水的市长反映，坛水的治安情况开始越来越差了。 　　“是的，公安局以维护名城秩序为重点，开展了严打整治、严格执法、城市管理、公安队伍建设等系列专项治理工作。”左玉锟连忙说道，木川也开展过这样的工作，当时马志旺还特意跟他沟通过。只不过当时完全是以木川公安局为主，木川政法委只是在旁边看戏，很多具体的工作都不能插手的。 第1428章 谈话 　　坛水市委经过研究，最终还是给了左玉锟一个党内警告处分。对这样的处分，左玉锟没有再去辩护，他清楚，这是高卫做给木川朱代东看的。所以当他受了处分之后，并不敢有任何怨恨之心，相反，还暗暗庆幸，没有因为马志旺而把事情闹大，否则不可收拾的将是自己。 　　同时左玉锟也很羡慕赵金海，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坚决支持他工作的领导。这次木川公安局来坛水抓人，如果换成其他地方的人，就算碰到坛水公安局不配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案犯而斤斤计较呢？但是木川的朱代东却直接把事情捅到了市委书记高卫那里，同时木川公安局又派出精干力量把毕怀文给抓了回来，这就让坛水公安局很被动。 　　如果自己的背后也有一个这样的领导，左玉锟相信坛水公安局的工作早就更上一层楼。可是现实是，公安局的基建工程没办法展开，市财政的拨款每年也是紧巴巴的。可是听说木川公安局却是无需再为财政拨款担心，以赵金海跟朱代东的关系，公安局的财政支出是优先得到保证的。 　　而且就算如此，左玉锟的处分下来之后，他还得再给赵金海打个电话。原本他应该直接向朱代东通报这件事情才对，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跟朱代东打过交道，就这么直接的联系朱代东，对方未必就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赵局长，你好，我是左玉锟啊。”左玉锟一手拿着市委的处分通知，一手拿着话筒，脸上虽然是笑吟吟的，可是心里却万分苦涩。 　　“左局长，你好。”赵金海淡淡的说，坛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木川公安局跟坛水公安局近几个月其实一直合作得不错，木川加大治安整顿，很多犯罪分子都往周边城市逃，木川警方到坛水抓人，也是经常性的。只不过这次左玉锟因为马志旺的事情，而心里不忿，导致双方出现不愉快的情况。 　　“赵局长，这次我们双方的合作出现了不愉快的情况，责任主要在我。对此，我已经向市委作了检讨，市委也对我进行了处分。希望赵局长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我们日后的合作啊，毕竟天下公安是一家嘛。”左玉锟说道，这件事他怎么想怎么憋屈，自己只是发点几句牢骚，下面的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最终影响到了木川的办案。 　　可是这样的事情，影响也就影响了嘛，换成其他地方，恐怕也不会说什么，大不了自己多花点力气，自己去抓人就是。虽说坛水警方不配合，但至少不会阻碍办案吧？可是木川方面倒好，一下子把事情捅到了朱代东那里，而朱代东也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又把这件事捅给了市委书记高卫。但这样的也好，终于把方镇华给揪出来的，否则自己反倒成了方镇华的挡箭牌。 　　“也不能这么说嘛，事前我们没有通气，下面的配合没到位，也是正常。”赵金海淡淡的说，他也不知道朱代东跟坛水哪位领导打了招呼，反正这件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不但坛水的方镇华被揪了出来，分管方镇华的分局局长，左玉锟这个市局局长也都受了处分，这让他非常满意。 　　“对，看来我们以后要多沟通才行。”左玉锟顺树往上爬，笑吟吟的说，赵金海虽然调到木川不久，可是因为他跟朱代东特殊的关系，使得他这个公安局长的位子固若金汤。不像自己，很多事情都要小心翼翼，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处理得当，恐怕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党内警告能过关的。 　　这件事情因为左玉锟放低姿态，好像已经随风飘散，消失于无形之中了。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特别是左玉锟，他给别人留下的印象，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消除。 　　马志旺被双开的决议很快就正式传达到了木川，按照惯例，木川的人事，省委都会先征求周保宁的意见，同时省委也要跟他交换意见。周保宁不出意料的向省委推荐了贺俊贤，省委经过研究之后，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木川市的推荐。原本王利波还想争一上这个位子，可是因为马志旺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没有发言。 　　马志旺原本是要提拔到省公安厅担任厅长助理，甚至省委组织部都派出了考察组到木川考察，可是最后马志旺却被唐同在的案子牵连进来，最终被查出是隐藏在我党内的一条大蛀虫。这让王利波大失面子，马志旺可是他推荐的干部，最终却被双开。事实证明，他王利波的眼光有问题嘛，现在木川新的政法委书记，他自然不好再发言。 　　周保宁从省里回来之后，跟贺俊贤谈了话。从接到任光敏电话的那一刻起，贺俊贤的心情就无比激动。周保宁的动向是全市所有干部注意的目标，这次省委刚刚宣传马志旺双开，周保宁就到省里去开了会。刚一回来，马上就找自己谈话，显然是为了人事上的事。 　　一路上，贺俊贤都在回想着自己从参加工作起情景，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里倒飞，让他感慨万端。当初从大学毕业之后，他跟付仁慧是同时参加工作的，可是因为机缘凑巧，付仁慧反而比他早一步担任领导职务。虽然贺俊贤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很快追了上来，可是一步先，步步选，以后的近十年，他都是紧跟着付仁慧步伐，一步一步的追了上来。 　　虽然他跟付仁慧现在都是副厅级干部，可是两者的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两个在一起，必然要恭恭敬敬向付仁慧汇报工作。虽然表面上，他一直显得无所谓，可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追平付仁慧了，而且到了他这样的级别，因为性别的问题，比付仁慧有更多的机会，这让他信心满满。虽说这次是周保宁向省委推荐了自己，但在心里，他更感激的却是朱代东。市里的情况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朱代东，周保宁绝对不会向省里推荐自己。这就像当初宋志勇一样，都是周保宁推荐的干部，可是心里想的却是朱代东。 　　而且贺俊贤也知道，不要看朱代东比自己年轻，资格也不如自己，可是朱代东的进步空间比自己要大得多，只要能紧紧跟着他走，自己这个未来的政法委书记才有上升的空间。 　　任光敏见到贺俊贤进来后，很是客气，贺俊贤刚到他办公室门口，他连忙就站了起来。“贺市长，来啦。” 　　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任光敏的消息要比其他人更加灵通一些，对于这次周保宁找贺俊贤谈话，他也知道一些。省里对周书记的推荐很重视，而周书记一回来，马上就要见贺俊贤，显然也是很重视这件事。综合各方面的情况，贺俊贤出任新政法委书记的几率非常大。对于未来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自然会客气一些。 　　“任秘书，你好，周书记什么时候有空见我？”贺俊贤有些紧张的问，虽然他见周保宁也不是头一回，可是这一次关系到自己的仕途，自然格外紧张。 　　“周书记说了，你一来马上就进去。”任光敏微笑着说，他给贺俊贤倒了杯茶，然后端着杯子，送贺俊贤进了去。 　　走进周保宁的办公室后，贺俊贤反而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作为市领导也有几年了，不要说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也见过。只不过这次是关系到自己的升迁，他才特别紧张，但让他奇怪的是，到了周保宁的办公室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好，俊贤同志。”周保宁看到贺俊贤进来之后，微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你好，周书记。”贺俊贤连忙加快步伐，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周保宁的手。跟领导握手有很大的玄机，握的位置、时间的长短都能说明你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 　　“坐吧。”周保宁跟贺俊贤热情的握了握手，伸手指了一下会客区的沙发，笑吟吟的说。 　　“谢谢周书记。”贺俊贤半边屁股靠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向前倾，随时准备聆听周保宁的指示。 　　“俊贤同志，不要紧张嘛，这次找你来，主要是谈一下你的工作安排问题。市委对你前一段时间的工作很满意，准备再给你压压担子，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周保宁说。 　　“没有任何困难，一切听从周书记安排。”贺俊贤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 　　“坐，坐。对于马志旺的事情，你怎么看？”周保宁手伸向空中向下压了压，微笑着说。 　　“像马志旺这种贪赃枉法的人，我觉得他是咎由自取。当然，也不能说他的事情对我们完全没有用处，至少可以当成反面教材，让我们的同志能从他身上接受教育，提高自己的修养，不要犯同样的错误。”贺俊贤坚定的说。 第1429章 铺路？ 　　周保宁跟贺俊贤谈了大半个小时，对于贺俊贤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贺俊贤一参加工作就在木川，也可以说是他的老下级。据他所知，贺俊贤原来比较受自己的前任看重，只不过当时贺俊贤职务还比较低，而老书记退下去又比较早，所以贺俊贤并没有被安排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朱代东到木川来了之后，除了一心扑在经济建设上之外，就是对社会治安的重视。其实当时对贺俊贤来说，也是一次机会，只不过他并没有抓住。后来温福亮被处理之后，贺俊贤才醒悟过来，可为是已晚，朱代东直接就把赵金海调了过来。 　　赵金海到任之后，朱代东对公安局的工作，基本上绕过了贺俊贤。当时贺俊贤非常着急，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赵金海主要向他汇报工作，他都只能善意的提醒，有些工作可以直接向朱处长汇报。 　　一直以来，周保宁都认为，朱代东对贺俊贤是有意见的，可是这次马志旺出事之后，出乎意料，朱代东却向他推荐了贺俊贤。朱代东到木川之后，人事上的事情，很少干预自己。只他锅里的，他才说几句，否则想要他在常委会上发言，基本上不太可能。但也正是因为朱代东这样的行事风格，使得他每次的发言，周保宁都非常看重。 　　这次朱代东主动推荐贺俊贤，态度更是非常坚决，这让周保宁最终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周保宁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身体现在可以说是每况愈下，他能不能干完这一届，自己心里都没有底。而木川的工作，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很快就开创了新的局面。作为一个木川成长起来的干部，他不希望这样的大好局面受到外来势力的影响。 　　这次向省里推荐贺俊贤，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就算自己突然倒下，朱代东也会尽力维持着现在的局面。木川今年的各项经济指标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周保宁已经清楚，木川今年在全省恐怕又会创造一个奇迹。特别是GDP的增长速度，全省任何一个地市都不可能追得上木川。 　　在贺俊贤离开之前，周保宁特别叮嘱他，市里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着经济建设来进行，以后贺俊贤就算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也不能忘记这一点。对于周保宁的话，贺俊贤当然非常认同，周保宁又哪里知道，此时的贺俊贤对朱代东的感谢，远远超过了对他的感谢。 　　贺俊贤离开周保宁的办公室之后，心情舒畅，原本他想去付仁慧的办公室坐儿，原来他见到付仁慧的时候，不管他承不承认，心里总有一丝自卑。那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地位所决定的，作为副市长，他面对付仁慧这个班子成员，自然低她一头。但现在，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所有的这一切，已经得到彻底的改变。 　　可现在，就算他面对付仁慧的时候，已经能保持平常心，可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周保宁已经五十三了，两年多之后，他肯定要退休，就算他再调到省里，也不可能进班子。况且市里早有传闻，周保宁的身体有问题，所以贺俊贤一直都在心里偏向于朱代东。 　　周保宁代表组织上跟他谈了话，自己的工作要调动已经是十拿九稳，这件事他也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 　　“伍秘书，我是贺俊贤，朱市长现在有时间吗？”贺俊贤说道，他现在还在回市政府大楼的路上，虽然自己是副市长，可是并不是说他随时都能见到朱代东的。 　　“贺市长，你好，朱市长在和时市长谈事情，大概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你有什么事吗？”伍成科说道，今年市里很多重要的工程都是由城投公司来负责，时友军作为城投公司的董事长，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每隔一段时间，时友军就会找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他所负责的那些工程，都是木川市重点投资的工程，必须要保证随时跟着市里的政策走。 　　“那行，我十分钟之后过来。”贺俊贤说道，他让司机加快速度，十分钟之内要赶到市政府大楼。听到贺俊贤的指示，他的司机加大油门，车子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贺俊贤准备出现在伍成科的办公室里，此时时友军刚刚离开，贺俊贤来的时间恰好，伍成科给他倒了杯茶，送他进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伍成科顺便把时友军的茶杯拿了出来，又清理了一下烟灰缸。 　　“朱市长。”贺俊贤看到朱代东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有些激动的说。他在周保宁的办公室里，当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可是现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何，又莫名的紧张起来。虽然朱代东比他还要年轻十来岁，可是看到朱代东专注的神情，他觉得手脚都有些发麻。 　　“俊贤同志，坐吧。”朱代东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他正在看时友军刚才送过来的材料，全市的医院建设已经如火如荼的在进行，而楚川公路也在修建，城投公司的压力很大，期间也出现过一些问题，有些问题需要及时跟他沟通，否则小问题很容易就变成大问题。 　　“朱市长，刚才周书记找我谈话了。”贺俊贤正了正身子，轻声说。 　　“哦，看来省委的动作很快啊。”朱代东把文件放下来，微笑着说。 　　“是的，这次省委组织部又会派下来一个考察组，听说还是孟处长带队。”贺俊贤说道。 　　“孟遗带队好嘛，他是我原来的副手，跟我的关系也很好。到时候来了之后，一起请他吃个饭。”朱代东笑呵呵的说，这次的考察，相信孟遗要比考察马志旺好办得多，而且贺俊贤是市政府的干部，他自然要多跟自己沟通才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贺俊贤感激的说，他知道朱代东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就是告诉他，考察的事完全不用放在心上。要不然上次马志旺考察的时候，朱代东怎么会故意到下面去视察工作呢？ 第1430章 突发情况 　　贺俊贤绝对不想让马志旺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再发生一次，既然市委已经向省委推荐了自己，相信很快就会进入正常的组织程序，如果在最后的关头，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他随时都有可能有成为牺牲品。 　　当然，贺俊贤自认为他的个人操守比马志旺要强得多，在这方面，他没有什么话让别人说。但是金无赤金，人无完人，贺俊贤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没有任何污点。可是现在朱代东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放下心来，朱代东是不会让他的考察评价报告出问题的。 　　果不其然，当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下来之后，朱代东在第一时间就设宴招待了他们。上次孟遗来木川的时候，木川市委也设了宴，可是他并没有接受。理由就是来木川的任务太重，在考察评价报告没有出来之前，不适宜跟木川的干部太过接近。可是这次孟遗好像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宴会刚开始，他就拿着酒杯向朱代东敬酒，而且一口一个朱处长叫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原来是朱代东的副手似的。 　　“时市长，我得好好跟你喝一杯，当初朱处长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我是他的副手。没想到老处长的步伐迈得太快，我愣是追不上，真是羡慕你，能跟处长一起工作。”孟遗跟朱代东喝完酒后，又跟时友军碰了一杯，笑吟吟的说。 　　“孟处长年轻有为，我相信你跟朱市长再次合作，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时友军微笑着说，孟遗现在已经是正处级的干部，虽然只是副处长的实职，可是他这个副处长，管的事情比原来朱代东那个干部二处还要多。孟遗以后只要愿意下来工作，一个副厅实职干部是断然不会少的。如果他还能在省委组织部干个三五年，到地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一直期盼着这一天。”孟遗笑吟吟的说，看到贺俊贤也在，因为这次贺俊贤是他的考察对象，原本今天的招待会，他是不应该参加的。但是孟遗也有自己的解释，今天考察组刚刚进驻木川，还没有正式开展工作，因此，跟贺俊贤一起吃个饭，也不算违反组织原则。 　　只是孟遗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跟贺俊贤多说什么，但他一圈走下去，也跟贺俊贤喝了一杯。能跟贺俊贤碰杯酒，一切也都无需再说起，所有的事情，都溶化在酒里了。 　　而一个星期之后，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对贺俊贤的评价报告，也比较高。评价报告里首长说的就是：贺俊贤同志自担任古南省木川市副市长以来，始终同省和市里的各项方针政策和决定保持高度一致，能够严格按照党章的标准要求自己，政治上成熟，党性原则、大局观念强，在重大原则问题上旗帜鲜明，立场坚定。注意从政治上、全局上思考和把握问题，善于抓大事、谋长远；工作作风正派、硬朗，始终坚持以民为本，自觉把勤政为民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组织协调和驾驭全局能力强，决策果断，推动工作力度大；思维敏捷，思路清晰，有开拓创新精神，坚持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能够听取不同意见，善于团结同志一道工作，事业心、责任感强，敢抓敢管、敢于负责，作风深入扎实，重视调查研究，关心群众生活，公道正派，敢于坚持原则，清正廉洁、严格自律，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 　　这样一篇评价报告，洋洋洒洒好几千字，虽说都是官话、套话，可是有些话在领导看来，意义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前面说的，“党性原则、大局观念强”，这句话就大有含义，一般的领导干部评价，只会说到党性原则强，或者好一点的加上一句有较强的大局观念，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孟遗的评价报告里，把“大局观念”和“党性原则”并列起来，就足以说明贺俊贤是胜任木川市政法委书记这一职务的。 　　很快，木川人大召开常务会议，接受贺俊贤辞去木川市副市长的职务。这个会议，也正式表示，贺俊贤的任命，已经开始走入组织程序。原本在市人大常务会议之后，应该马上选举许立峰担任木川副市长，但是因为省里的任命还没有正式下来，许立峰的任命也暂时告一段落。 　　贺俊贤没有担任副市长之后，难得的清净了一段时间。但他知道，自己既将有新的工作任务，所以这段时间，他既不好下基层，也不能待在办公室里。干脆向朱代东请了几天假，回老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否则这段时间，他家里门庭若市，下面的人见风使舵，谁都想提前跟这个木川市新的权贵搞好关系。 　　朱代东很支持贺俊贤的行为，现在他既不能得罪人，也不能迁就他们，避一避倒也是好事。贺俊贤的老家不在木川，能找到他老家去的人，恐怕也不多。 　　晚上，朱代东正在看电视，突然，他看到一条新闻，说粤省、湘省、桂省甚至是古南省，有上千名消费者因为食用掺有液体石蜡的食用油而中毒。光是粤省，就有超过六百名中毒人员，遍布全省所有的地市。而这批食用油的源头也在广东与湘省交界处，最先流入的是粤省。 　　看到这里，朱代东心里一动，虽然木川并没有这方面的报告，可是这次的食用油掺液体石蜡，涉及到四个省，上千名消费者。谁又能保证，木川就没有中毒的消费者呢？他马上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现在也正是许立峰的关键时期，一旦木川出现任何他分管工作内的事故，他这个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副市长，随时都有可能飞走。 　　“立峰，我是朱代东，看了省里的新闻吗？”朱代东问，他每天都养成了看新闻联播的习惯，而如果有时间的话，六点半开始的古南新闻也不会错过，至于八点的木川新闻，他倒是看的少，毕竟市里的消息，他基本上还是知道。就算是市委的消息，也鲜有少不清楚的。他感兴趣的，只是报道一些市民的日常生活。 　　“正在看，朱市长，请你放心，我们木川绝对没有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许立峰笃定的说，刚开始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这种有毒的食用油也流入到了古南，而他又是分管食品与卫生的市长助理，如果这种食用油进了木川，他这个市长助理，非得背个处分不可。 　　朱代东在工作方面，是绝对不会讲私情的，特别是关于食品安全方面的工作，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严惩不贷，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比如说这次的朱逸群，虽然他的假酒并没有在木川销售，可是他的生产地点是在木川，而且假酒的危害也相当大，搞不好就会危及性命。 　　而且这次朱逸群在东窗事发之后，就肇事逃逸，这等于是罪加一等。再加上木川工商局和木川公安局在木川的执法不顺利，这一切最终可都是要算到朱逸群头上的。工商局对朱逸群开出了高达二百万的罚单，朱逸群的银行帐号、木川的固定资本全部被冻结，而且朱逸群还被移交到了检察机关。据许立峰所知，朱逸群最好的判决结果是十五年的有期徒刑，像他这样的情况，甚至判个死刑也不算意外。 　　“怎么这么肯定？”朱代东已经从许立峰的声音中，听出他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信心，木川近几个月都在狠抓食品安全工作，全市所有的食品，全部进行过重新检验。现在新进木川的食品，都必须接受抽检，而产品上架之后，又会抽检。现在不要说那些食品经销商，就是那些专做假冒伪劣食品的商人，都已经自觉的不把产品送到木川来。 　　要知道像二力、高牛、宏明这样的公司，一旦被查出问题，木川动辄就开出几千万的罚单，而省内的神天公司，也被木川查出问题后，被罚了五十万。那些地下黑窝点，哪有这么多的身家被木川罚的呢？而且对于地下生产黑窝点，木川不但要进行高额的行政罚款，而且还要起诉判刑。就算不够判刑标准的，木川市也有办法，那就是劳教。现在木川劳教所里，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因为从事过假冒伪劣食品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个月的时候，就有一批这样的食品油流入我市。但幸好，在进入木川之前的抽检中，就已经查出了问题。当时，我们除了把厂家的所有的食用油全部销毁之外，还对经销商罚款五万元。同时也向省里以及这种食用油的生活地所在工商部门通报了情况。”许立峰说道，如果这个制假窝点是在木川的话，恐怕早就被打掉的。现在那些人不是在监狱里，就是在劳改场里。 第1431章 造势 　　听了许立峰的汇报，朱代东心里有了数，如果古南省真的也发现了这种掺了液体石蜡的食用油的话，那对许立峰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目前省里对他的任命迟迟没有下来，这让他都有些担心，几次想给余卓远和李逸风打电话。 　　“虽然你们已经把工作做好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建议，今天晚上，就对全市所有的食用油做一次突击检查。”朱代东说道，既然木川市没有这种液体石蜡食用油，那不妨把事情做得漂亮一些，最好也能让省里的有关领导看到，方便他们更快的做出决议。 　　“是，我马上安排。”许立峰说道，虽然他心里觉得多此一举，可是朱代东现在是以市长的名义跟他打电话，他亲自安排的工作，自己岂能不认真执行？ 　　许立峰马上联系工商局和技术监督局，让他们迅速派出检查组，他要亲自带队，去一线检查。既然许立峰这个市长助理都要亲自带马，狄南军跟技术监督局的局长支玉然自然不敢怠慢，就算此时他们正端着酒杯，也必须马上放下，配合许立峰的工作。 　　而朱代东又给市委宣传部长朱萍玉打了个电话，“朱部长，我是朱代东啊。” 　　“朱市长，有什么指示？”朱萍玉笑吟吟的说，她跟朱代东同姓，而且朱代东也比较重视宣传工作，两人虽说在朱代东来木川之前不认识，可现在却经常配合工作。 　　“指示不敢当，刚才省台的新闻看了么？我省流入一批掺入了液体石蜡的食用油，据说已有上百人中毒，虽说没有危及生命，可是对身体的损害是很大的。”朱代东缓缓的说，虽然木川没有，可是其他地方出现这种有毒食品，也是令他深恶痛绝的。 　　“我已经看了，朱市长，我市应该没有这样的食用油吧？”朱萍玉神色一凛，朱代东一直在狠抓食品安全工作，市委宣传部也全力配合，现在木川的食品环境，在整个华中地区都有了名气。但若是这次木川也被流入了有毒的食品油，那不亚于当面甩了朱代东一个耳光。 　　“我市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发现了这种掺有液体石蜡的食用油，当时就对经销这种油的商户进行了重罚，同时把所有运到木川的食用油全部就地销毁。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让许立峰同志再次对全市所有的食用油进行一次突击检查，希望全市的所有宣传部门也能发动起来，让全市的市民提高警惕。”朱代东说道。 　　“好，我马上安排。”朱萍玉说道，市里一个月之前就查到了这批食品油，看来木川的食用油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市宣传部门对晚上的突击检查宣传报道，显然并不是朱代东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可是朱萍玉还是很愿意去做，除了因为是朱代东亲自打来电话之外，还因为许立峰。像这样的事，朱代东只需要跟市政府办公室打个电话，自然就会有人去联系各路媒体进行报导。他之所以把电话打给自己，肯定也是希望通过市委宣传部，把这件事向省里汇报，这才是朱代东的真正目的。 　　朱代东跟朱萍玉的电话刚挂，周保宁就打来了电话，他刚才打朱代东的电话占线，这让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兆头。 　　“代东，我是周保宁，省台的新闻看了吧？”周保宁说，今天没有什么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刚才他给朱代东打电话占线，一见到占线，马上就想到新闻里的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事。他心里想，木川不会也有这样的油吧？就算有，也千万别出现中毒的消费者才好。 　　“保宁书记说的是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这件事不但关系到他的荣誉，也关系到木川市的声誉。 　　“是啊，听说我们古南也流入了这种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是大事啊。”周保宁意味深长的说。 　　“请周书记放心，早在一个月之前，工商局和技术监督局就已经查到了这种妄想流入我市的食用油，当时工商局就对经销这种食用油的商家进行了重罚，并且全部销毁了所有的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为了确定万无一失，我已经让许立峰同志连夜展开了一次全市食用油安全的突击检查。”朱代东说道，他现在的眼睫毛都是中空的，周保宁一张嘴，他就能看到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看来市政府的食品安全工作抓得好。”周保宁高兴的说，刚才他确实还有些替朱代东担心，现在木川的食品安全环境已经成为了木川的一块招牌，甚至这块招牌对市里的招商引资也产生了影响。有这样关心群众身体力行的政府，他们自然也愿意来投资。既然政府如此关心群众，自然会更加关心和保护他们这些投资者。 　　或许朱代东没有注意，周保宁可是很清楚，近几个月以来，木川的外来投资规模呈大踏步上升趋势。现在木川的食品安全环境，已经成为木川软实力的一种体现。 　　“周书记，明天上午我会向你汇报今天晚上的突击检查情况。”朱代东说道，其实不用等到明天自己去汇报，电视和报纸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报道出来。 　　“我相信木川的食品安全，是能经受住考验的。”周保宁缓缓的说，对于假冒伪劣产品的严厉打击，周保宁一开始还有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那些商贩的积极性，甚至让木川的产品大量外流，甚至木川的市民想吃杯牛奶都要到外地去购买的地步。 　　可是事实证明，他这种担心纯属多余，随着木川对食品安全的越来越重视，对食品生产企业和食品经销商的多重检查和严厉打击，木川的食品品种不但没有减少，相反，很多食品企业以能让自己的产品销售到木川为荣。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二力、高牛、宏明这几家奶制品企业，一开始为了抵制木川的罚款，全部退出木川市场。可是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发现，如果他们的产品不能进入木川市场，这将意味着他们会沦为国内的二线品牌。同时也会被消费者所不信用，甚至最终遭到消费者的抛弃。 第1432章 考验 　　在周保宁之后，朱代东的老丈人，副省长严鹏飞也打来了电话，作为分管工商行政管理、技术监督和药品监管的副省长，他在看到省台的新闻之后，马上就去了解的相关情况。然后才给朱代东打来电话，木川的食品安全现在已经成为全省的一面旗帜，如果这次木川也出现了掺液体石蜡食用油，那前阶段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就无法得到肯定。 　　“我是严鹏飞，木川有没有发现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严鹏飞沉吟道，虽然在一个月之前他就接到过木川方面的汇报，说发现了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可是当时他记得木川方面已经全部销毁了那批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同时省工商行政总局也向全省各个地市下发了通知，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通知作用甚微。 　　“应该没有，看到新闻之后，市里已经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晚一点应该就会有消息。”朱代东说道。 　　“好，一有情况马上向省里汇报。”严鹏飞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加上木川最近面临着人事调动，如果木川真的发现了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木川的人事。至少许立峰要想担任木川副市长，恐怕就不可能了。 　　“省里也关注这件事了？”朱代东诧异的说，虽说这件事已经被电视台报道出来，可是政府部门很善于把坏事变成好事，等过几天所有地市的工商部门都会对掺液体石蜡食用油进行集中打击，搞不好还能赢得上面的奖励，最终会以表彰大会结束。 　　“食品安全关系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省里的领导当然要关注了。”严鹏飞严厉的说，就在他给朱代东打电话之前，省里好几位领导都跟他打了电话，特别是田海洋，他更是直截了当的问，新闻报道里，全省都出现在掺液体石蜡食用油，是不是也包括木川在内？ 　　对内，严鹏飞当然是拒不承认，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接到过木川方面的汇报，当时他就责成省工商总局向全省发出通知。加上木川一直狠抓食品安全工作，他不相信朱代东会犯这样的错误。只是他在答复其他省领导的询问时，虽然义正词严，可是心里并不是十分有底，要不然也不会给朱代东打电话了。 　　“我相信木川的有关部门，他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以人民群众身体健康为前提的。今天晚上的突击检查，也只是让全市人民更进一步放心。”朱代东说道，这件事肯定会引起全市人民的恐慌，但是，如果木川这次经受住了考验，将彻底改变木川的食品安全环境。 　　“那好，晚上一有确切的结果，你马上打电话给我，如果是在十二点以后，就发信息。”严鹏飞说道，如果没有突发事件，他一般在十二点以后就睡着了。像他这样的年纪，一旦熟睡，被打扰的话，就会很难再睡着。 　　“好的。”朱代东说道，恐怕今天晚上的食用油突击检查真的会查到十二点以后，因为木川除了会对发现问题的那个品牌食品油彻底检查之外，还会对木川所有品牌的食用油进行抽检，不要说十二点以前，恐怕一直到明天早上，也未必会有确切的结果。 　　刚才朱代东还对周保宁打来电话有些情绪，但现在他已经完全能够理解了。作为木川的一把手，省里的领导如果关注掺液体石蜡食用油这件事，只会找周保宁而不会找他朱代东。除非像是严鹏飞这样跟朱代东有特别关系，或者又不是周保宁的直属领导，才会直接给朱代东打来电话。 　　这个晚上注定是不平静的，虽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因为消费在食用之手有中毒情况发生，如果抢救不及时甚至还会危及生命。而且这次的事故涉及到四个省，就连中央的有关部门也惊动了。在严鹏飞之后一个半小时之内，朱代东至少接到了十个电话，包括楚都原来的同事、上级都打来电话。 　　有些人关注你，未必就是对你表示关心，他们只是想第一时间知道真实的消息而已。但有些人，甚至都没有问起这件事，朱代东心里就很温暖，他知道，这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代东，最近工作还好吧？”韦鲁郎给朱代东打来电话之后，一直没有问起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事。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木川的情况，可是他不想给朱代东增加心理负担。据他所知，包括楚都在内全省十几个地市，除木川之后，现在都证实，市场上确实有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只不过这种食用油因为品牌的问题，在古南省的销量并不高，但是引发的后果也不容小觑。 　　“还行，郎哥，听说你要调省里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韦鲁郎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肯定不止是为了问候自己。就连孙剑佛都特意打来电话问起这件事，可以想像，这个意外的事情，已经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你小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韦鲁郎诧异的说，省里的领导才刚找自己谈了话，事情也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但是朱代东却听到了消息。但诧异之后，他马上又释疑，朱代东是省委组织部出来的，人事上的事情，他肯定会是最先知道的那批人。 　　但这次韦鲁郎却猜错了，朱代东之所以知道韦鲁郎的事情，是因为他为了贺俊贤的事情，多次跟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沟通，无意中“听”到的。省委组织部就在省委大院里办公，只要他给省委组织部的任何一个人电话，透过那边的话筒，他能听到大半个省委大院的声音。至于省委组织部内的情况，更是避不开他的双耳。 　　“那要恭喜郎哥了。”朱代东笑了笑，说，韦鲁郎应该是调省委宣传部担任常务副部长，原来的常务副部长因为年纪到站，今年准备退休。原本盯着常务副部长的还有部里其他的几个副部长，可是最终省里却选中了韦鲁郎。 　　“代东，我要走了，小严是不是也应该调到木川了？要不然你晚上能睡得着觉？”韦鲁郎调侃道，朱代东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无论是他或者严蕊灵，让他们独守一房，都会导致阴阳不调。而且严蕊灵已经解决了副处级的待遇，现在调她来木川，可能还能成为朱代东的一大助力。 　　“这件事听她的，我不插手。郎哥，今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不仅仅是这件事吧？”朱代东笑了笑说，虽然韦鲁郎一直不问，可是朱代东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件事光明正大的跟别人说起就是，他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包袱。 　　“是的。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事情，现在闹得很大啊，我听说杜书记都拍了桌子。这次恐怕有很多人的位子不保，你们木川可要注意。”韦鲁郎叮嘱道，木川现在食品安全工作搞得轰轰烈烈，特别是对农贸市场和奶制品的检查，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可也正因为如此，全省甚至是周边省份的人都关注着木川的食品安全环境。 　　如果这次木川也流入了掺液体石蜡食用油，恐怕木川前期做的很多工作，都会成为无用功。而木川用食品安全来打造的城市名片，也将蒙垢。 　　“其实木川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查到了这样的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当时就把所有的食用油全部销毁，同时还对经销商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同时把生产厂家的情况向当地工商部门做了通报，关于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情况，也向省里有关部门做了汇报。或许是因为其他部门的疏忽大意，使得这批食用油还是流入了市场。”朱代东不无遗憾的说，原本这样的事情是可以避免的，至少古南省是无需受这无妄之灾，但结果还是有数百人中毒，想起来真是令人痛惜。 　　“哦，严省长当时没作指示？”韦鲁郎诧异的说，如果木川一个月之前就查到了这样的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严鹏飞作为分管工商行政和技术监督以及食品药品安全的副省长，没道理不作批示啊。 　　“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可就是有些人视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如儿戏！”朱代东冷冷的说，严鹏飞因为不是省委常委，他的指示作用也有限。而且这批油也并不完全是地下黑窝点生产的，有正规的生产手续，甚至还有当地质检部门的报告，可能有些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才对严鹏飞的批示视若无睹。 　　“那就好，至少木川没有这种掺液体石蜡食用油。”韦鲁郎说道。 　　“这个我可以保证的。”朱代东笃定的说，虽说现在突击检查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朱代东相信许立峰以及下面有关部门所做的工作。如果他这样加大力度，还让已经查出有问题的食用油进了木川，那木川市政府就没有再继续运转下去的必要了。 第1433章 高明之处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六点半，许立峰才给朱代东打来电话，全市所有品牌的食用油，经过大面积的抽检，没有发现一例掺液体石蜡。听到这个消息，朱代东很欣慰，木川的工作没有白做，真正经受住了考验。 　　朱代东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周保宁应该已经起床了，昨天晚上自己接了那么多电话，周保宁那边只会比自己多，绝对不会比自己少。 　　“周书记，许立峰刚才向我汇报，经过一个晚上的突击检查，我市所有品牌的食用油，全部没有检查出掺液体石蜡。至于昨天晚上电视里报道的那种食用油，经检查，完全没有流入我市的市场。”朱代东笃定的说，昨天晚上这么多人打来电话，显然又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幸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否则省里恐怕都会派人来检查了。 　　“好，我们木川还是能经受考验的。代东，今天省里可能会派出检查组。”周保宁总算是松了口气，昨天晚上他一直到快十二点才有时间休息，之前接了不下三十个电话。 　　如果木川被证实出现了掺液体石蜡食用油，或许周保宁还不会接到这么多的电话，可是偏偏木川没有。在全省包括楚都都出现了这种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情况下，木川竟然没有发现，自然非常的另类。包括其他城市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一些地市的市委书记在跟周保宁通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想说明一件事，木川是不是贿赂了省电视台的记者？ 　　这让周保宁很愤怒，别人当然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后来听到省里要派检查组，他是举双手赞同。现在朱代东告诉他，经过木川的自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的底气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许立峰同志负责食品与卫生工作，对于他的工作，我一向都是很满意的。”朱代东说道，不管这次的事情有什么人盯上了木川，但只要木川自身硬，就不怕别人的检查。而且许立峰很有可能借助这件事，轻松的接任贺俊贤空出来的副市长职务。 　　“我看明天就让许立峰同志去接待检查组。”周保宁闻弦音而知雅意，朱代东在这个时候把许立峰推出来，正好可以借助这件事，更快的把许立峰推到副市长的位子上。而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木川的食品环境能够经受住检验，木川的干部同样能接受检验。 　　同时，朱代东也给严鹏飞打了个电话，因为许立峰是今天早上才向他汇报，他一直没有联系严鹏飞。恐怕这个时候他也等有些心急了，果然，朱代东的打电话刚打过去，严鹏飞马上就接了电话。 　　“爸，经过昨天晚上的突击检查，我市没有发现掺液体石蜡食用油。”朱代东说道，他主动给严鹏飞打去电话，又是在非工作时间，如果还敢称“严省长”的话，恐怕严蕊灵会对他不依不饶。 　　“那就好。”严鹏飞淡淡的说，不管木川昨天晚上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严鹏飞刚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接到了云凌可打来的电话，省长请他过去。等严鹏飞到车杜炯办公室之后，发现省政府的几个主要领导都在。而且他被云凌可引到的也不是车杜炯的主办公室，而是设在办公室内的小会议室里。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小云，你做一下记录。”车杜炯等人都到了之后，端着他的茶杯也走到了小会议室里。这里经常举行一些小型的会议，而省政府的常务会议则在旁边一间大会议室举行。只有比较重大的会议，才会到省政府会议室举行。 　　严鹏飞一看这个阵势，就知道肯定议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果然，车杜炯坐下之后，就说起了昨天晚上省电视台播放的那个关于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新闻。 　　“同志们，关于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深有体会。但是，昨天晚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却是罔顾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重大事件。对此，杜邦俊书记有明确指示，一定要严查到底，给全省人民一个交待。”车杜炯冷峻的目光，一一从与会人员脸上扫过，特别是扫到严鹏飞脸上时，更是停留了许久。 　　“车省长，据省电视台反馈过来的消息，我省所有城市，除了木川之外，市场上都有这种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为什么仅仅只有木川是例外呢？这件事值得我们深思。”傅应全说道，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跟王利波早就认识，而且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这次到古南之后，两人虽然表面上没有多加走动，可是很多事情，到了他们这个层面，是不需要再提前沟通的。 　　上次木川的事情，原本马志旺就要被提拔了，可是木川偏偏对马志旺原来的一位重要副手进行调查，而且还不可避免的查出了马志旺的问题。表面上看，两者之间没有关联，纯粹只是一个意外。可是在傅应全看来，对木川这么重要的人事调整，根本就不可能产生意外。就算真的有意外，那也是人为的。 　　“车省长，据我所知，木川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查出了这种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当时木川的做法是全部销毁，并且对两位经销商进行了五万元的罚款，同时上报了省里，也通知了食用油生产所地的工商部门。省里在接到木川的汇报后，马上以通知的形式下发案情通报。”严鹏飞连忙说道，同时他深深地看了傅应全一眼。 　　如果不仔细听，傅应全的话好像是对木川的肯定，但是深一细想，完全就是对木川的否定和怀疑。为什么仅仅只有木川是例外？难道不是跟省电视台搞了某种交易？这件事值得我们深思，而不是向木川学习，是不是说他对木川的这种做法严重不满呢？ 　　当然，傅应全的话，高明就高明在，他让人挑不出理来。不管木川是做假还是确实对食品安全工作抓得紧，都没有人能否定他的话。想到这里，严鹏飞暗暗为朱代东担心，木川昨天晚上的突击检查，确实有做到位才行。 第1434章 联合检查组 　　对于严鹏飞的解释，傅应全不以为然，一个月之前木川发现了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不代表一个月之后，木川就没有了这种食用油。而且严鹏飞是分管工商和质监以及药品食品安全的副省长，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难辞其咎。 　　只是他也才来古南省，而严鹏飞算是古南省老资格的干部，有些话他不好当着严鹏飞问。可是田海洋则不然，他的资格比严鹏飞要老得多，又是常务副省长。 　　“严鹏飞同志，既然一个月之前木川已经上报了相关的情况，为什么现在这种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还能进入我省各个市场呢？”田海洋冷冷的问，不管朱代东有没有问题，严鹏飞的责任是跑不掉的。不说严鹏飞是渎职，至少也是不作为吧。 　　上次钱飞虎调湘北省，据说严鹏飞就对空出来的省委党委跃跃欲试。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恐怕严鹏飞就算再遇到这样的机会，也只能在旁边干瞪眼了。 　　“田副省长，这件事我确实要负一定的责任。可是为什么木川能主动发现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而其他地方却在接到省工商总局的通知之后，依然故我呢？同志们，从这件事中，我们要吸取教训，不能再证同样的事情发生。”严鹏飞淡淡的说，他在说到“一定”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如果一定要说责任，他确实要负一部分，但是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于他，这一点，他相信在座的人都清楚。 　　而且木川能主动检查出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并且上报省里，难道其他地方就检查不出来？那要当地的工商部门和技术监督、卫生部门干什么？当然，说地方政府不作为，或许这顶帽子有些大，但放在这件事上，真要是追究责任的话，恐怕各个地市的工商局是跑不掉的。 　　“严鹏飞同志，木川确实没有发现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吗？”傅应全又问，全省出现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事情，确实不能让严鹏飞完全承担责任，但是木川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昨天晚上木川的工商、质监部门，对全市所有的食用油，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结果表明，木川市确实没有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严鹏飞笃定的说，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城市，或许他会质疑，但对朱代东，他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木川就算再重视食品安全工作，当时谁又会去检查食用油里是否掺有液体石蜡呢？但在木川，确实会。木川现在从事食品相关质量检测的人员，已经超过了三千人。这些人的培训，还是傅应全帮忙介绍北京的专家，可现在，傅应全却给木川高度怀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木川除了拥有大量的检验人员之外，还进口了数以千万计的检测设备，同时木川的食品检测标准，是向欧美看齐的。有了高素质的检验人员，和相应的检验设备，再加上比其他地方要高的检测标准，木川的食品安全环境，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氛围和严格的检验程序。 　　“昨天晚上突击检查？严鹏飞同志，怎么我觉得木川是在欲盖弥彰呢？说是突击检查，或许是突击掩盖真相也未可知。车省长，我觉得应该立即派一个检查组去木川。”田海洋冷冷的说道，昨天晚上全省很多城市都进行了突击检查，大部分的情况都是对已经发生的情况进行处理，对未知的情况进行掩盖。而昨天晚上省电视台并没有报导木川有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木川正好可以利用这一个晚上的时间，突击消除了一切痕迹。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同意，不但要派检查组，而且还要派高规格高水平的检查组。”严鹏飞淡淡的说。这样既能让省里释疑，又能还木川一个清白。按照他的设想，最好是由车杜炯或者田海洋带队，虽说他是分管这个项工作的，要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借这次机会去木川检查工作。 　　严鹏飞说完，就把目光投向车杜炯，木川是车杜炯定下来的实验田，别人不相信木川报上来的数据，车杜炯应该不会怀疑才对。而田海洋与傅应全也一时沉默不语，检查组好派，但结论难下。如果查出问题那倒好说，但如果查不出问题呢，岂不是反而给木川增添声势？ 　　“我看不但木川要派检查组，其他地方也要派出检查组。这次的检查组，不但要查明问题，而且还要找到根源，坚决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同志们，这次的教训很深刻，我们要引以为戒啊。”车杜炯语重心长的说，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他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可是木川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查获一批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却是有文件为证的。所以他也倾向于木川没有掺液体石蜡的食用油，至少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朱代东。 　　经过省政府研究，这次将组成十四支联合检查小组，联合小组的组成人员将于省政府办公厅、省监察厅、省工商行政总局、省技术监督局组成。而田海洋、傅应全、严鹏飞将分别领导几个检查小组。其中田海洋负责楚都、木川、坛水、羊亘。检查组上午出发，第二天下午回来开碰头会。 　　田海洋虽然只负责四个城市，可是这个城市却是古南排名前四的城市，特别里面还包括木川这个受到争议的城市，使得他负责的地区，尤为重要。检查组的调配由省政府办公厅负责，省监察厅、工商总局和省技术监督局的主要负责人，将分别陪同三位副省长检查。而田海洋特别点了工商总局局长陆边云的将，对此，傅应全和严鹏飞倒没有异议。 　　会议一开完，田海洋就把陆边云叫到了办公室，他之所以特别点陆边云的将，除了因为工商总局在这次的检查中，将是中坚力量之外，还因为陆边云之所以能担任工商总局的局长，跟田海洋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省政府的会议精神，在会后迅速就传到了各个地市。为了及时跟省里沟通，每个地市在省委、省政府都有“眼线”，省里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能传达下来。市里的一切工作，都要围绕着省里转，如果离开了这个原则，不管下面的工作再出色，也是干不出成绩的。 　　木川也是如此，当省里决定要派出检查组来木川之后，朱代东马上就接到了通报。他马上把许立峰找来，让他负责接待省政府的检查组。但后来朱代东得知田海洋也会来木川之后，他才跟周保宁通气，省政府常务副省长莅临木川，他们两个只要在木川，都必须出面接待的。 　　“朱处长，刚接到通知，田省长在中午之前就会到木川。”邱涛很快又给朱代东打来电话，原来市里研究的接待方案主要是围绕着田海洋下午的行程。按照省政府办公厅的安排，田海洋领导的四个检查小组，在上午就会分别抵达各个城市，但是田海洋作为省领导，他的第一站肯定是楚都。 　　作为省会城市，楚都这次中了招，虽然楚都只发现了十五例中毒者，可是因为楚都的地位，使得事情反而显得特别严重。田海洋到楚都之后，不但要听取楚都市委、市政府的汇报，而且还会去医院看望那些中毒者。这样算下来，他到木川肯定是在下午。可是哪想到，田海洋根本就不听取楚都的汇报，他直接带着陆边云和有关人员到了楚都市第一人民医院，搞得元骞振与欧谱班只好匆忙赶到医院。 　　至于楚都的汇报，就在医院的会议室里简短的举行，田海洋听完汇报之后，也没有做更多的指示。只是要求楚都必须全力配合检查组的工作，这次不但要查出问题，而且还要找到根源。按照车杜炯的话，就是要坚决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好，市委那边是怎么安排的？”朱代东问，自从自己到木川之后，田海洋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检查工作，作为常务副省长，半年多没到下面的地市去视察工作，这是有些不正常的。但是朱代东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自己的工作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该向田海洋汇报的工作，到省里之后还向他汇报。 　　虽然朱代东在木川还是第一次迎接田海洋来检查指导工作，可是对于他的作风，还是知道一些的。田海洋不像杜邦俊或者车杜炯，或许是因为他职务的敏感性，他下去视察工作的时候，很注意下面干部的态度。通俗一点讲，就是田海洋比较注重排场。在朱代东看来，这是没有自信的表示，同时也很准确的反映了田海洋的性格，器量窄小，目光短浅。 　　当然，这样的想法，朱代东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就算是单独面对严蕊灵，他都从来没有这样评价过田海洋。人在官场，总会戴几副面具，谁知道田海洋这样的做派，是故意为之，还是真实想法呢。 第1435章 蔬菜的问题 　　从离开楚都开始，田海洋就板着脸，虽然他把陆边云也叫到了车上，可是只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因为话不投机而中止了。这次田海洋特意让陆边云把工商总局经验最丰富的执法人员派进木川的检查组，同时他的主要工作，也是检查木川的工作。 　　田海洋在出发之前，单独跟车杜炯谈过一次话，他来木川，不但要检查这次木川市场是否有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同时还要对木川的食品安全进行一次检验。车杜炯很支持他的想法，所以木川的检查组比其他地市的检查组要多了十几个人。 　　但是田海洋在跟陆边云谈话的时候，问起木川的情况，陆边云却很肯定的告诉他，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确实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别人或许不敢说这样的话，可是作为工商总局的陆边云也肯定了木川的工作，这就说明木川的工作，确实做到了位。 　　看到田海洋阴沉着脸，陆边云也只好缩缩脖子，靠在窗户边的座位上，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着的景象。他其实近段时间经常去木川，不仅仅是他，工商总局的很多领导，特别是负责业务的干部，经常去木川。不是因为工商总局怀疑木川的工作，很多时候都是木川主动提出来，要请省里去指导工作。 　　对于木川能拿出如此大的魄力来整顿食品安全环境，陆边云心里是非常佩服的。特别是木川对工商局的财政拨款，让他非常震惊。近四个月以来，木川市已经对工商局拨款超过一个亿用来购买相关的检验设备。这样的气魄，就是省政府也没有的啊。虽说这些钱，主要也是来自工商局的罚款，比如二力、高牛、宏明这几家公司的惩罚性罚款，除了赔偿消费者之外，剩下的全部用到了工商局的检验设备和人员培训上了。 　　而木川工商局现在的职工，恐怕也是全木川最多的，甚至超过了公安局。很多人都知道，公安局因为要维护治安、打击罪犯，在编与在职人员一直都是各地最多的一个单位。但在木川，这个特例被打破了。据他所知，木川工商局下属的职工，现在已经超过了三千人。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这些人，百分之八十是从木川各个单位借调的。 　　随着这几千人被借调，木川的行政机构改革，也一点一点的在推进。因为人员有了合理的安排，使得木川的行政机构改革在润物细无声的情况下，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边云同志，木川现在的食品安全工作最头疼的是哪一项工作？”田海洋突兀的问道，他在楚都连饭也没吃，匆忙赶到木川，并不是看重木川，而是想在木川加大力度，朱代东不是吹牛皮，说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已经取得重大进展么，他花了那么多的钱，用了那么多的人，可是食品安全工作非常复杂而繁琐，木川真的能做到防患于未然么？ 　　“应该说是蔬菜的检验问题。”陆边云随口说道，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几乎是每种蔬菜都有的。而且这些数量很难检验。每天进入木川的蔬菜上千吨，而且品种繁多，如果木川加大打击力度，不但会造成木川的蔬菜价格上涨，而且还会使木川的蔬菜供应紧张。可是如果不加大打击，又会影响到食品安全工作，这确实是摆在木川市面前的一道难题。 　　“哦。”田海洋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到木川之后的工作重点了。 　　看到田海洋的神情，陆边云心里叹了口气，他为刚才自己的坦率懊恼不已。木川能取得现在的成绩非常不容易，可以说，朱代东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如果这些工作，不能赢得省里的认可，那消费者显然也不会认可。到时木川好不容易建起来食品安全环境，很有可能会在一朝之间突然崩塌。 　　在到木川市界的时候，田海洋的车子速度慢了下来，坐在前面的秘书回过头来告诉田海洋：“田省长，木川的同志在前面迎接。” 　　“哦，现在到哪里了？”田海洋脸上沉稳如水，淡淡的问。 　　“刚进木川，这里应该是木川的市界处。”秘书说道，他很清楚，田海洋对木川是有意见的，当然，这个意见主要集中在朱代东一个人身上。这次田省长这么匆忙的来木川，恐怕不是对木川重视，而是想在木川批评一顿朱代东，但是批评的理由，则要检查组提供才行。 　　看到田海洋走下来，已经在列队欢迎的木川四大班子负责人在周保宁的率领下，快步迎了上去。周保宁在田海洋刚走出一步的时候，就率先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老远，周保宁就伸出双手，满脸微笑着说：“欢迎田省长来木川检查指导工作。” 　　“保宁同志，今天温度很低，同志们就没必要来这里，太辛苦了嘛。”田海洋笑了笑，跟周保宁紧紧握了握手。虽说他是常务副省长，可是很多工作，还是需要下面配合的。周保宁能在阵阵寒风中，跑到市界处来迎接他，怎么说也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田省长能来我们木川指导工作，我们一点也不辛苦。”周保宁说道，他一直坐在车里，只是比田海洋提前几分钟下车，来这里迎接田海洋，也只是为适合对方。毕竟这次田海洋是带着检查组下来的，也就是说，田海洋是来查问题的，甚至还带着放大镜，这不能不让他小心翼翼。 　　“田省长你好，欢迎来木川检查指导工作。”朱代东等田海洋松开周保宁的手之后，走上前一步，谦恭的说道。 　　“代东市长，今年木川的成绩突出，你功不可没啊。”田海洋跟朱代东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从表面上看，朱代东对田海洋非常恭敬，而田海洋更是对朱代东关怀备至，可是谁能想到，他们之间早在几年前就出现了矛盾呢？ 第1436章 抑扬 　　田海洋到木川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周保宁在请示了田海洋之后，临时改变了行程。在赵金海的开道车引导下，一行人先到了南湖宾馆。稍事休息之后，田海洋就被引到了南湖宾馆一号宴会厅。 　　这次接待田海洋的规格很高，公安局长亲自开道，田海洋的车队进入木川市区之后，沿途进行了交通管制，重要路口甚至还有武警值勤，这样的规格，就算是省委书记亲临，也不过如此。 　　木川的做法，让田海洋很是满意，回到南湖宾馆之后，他没有再像车上那样阴沉着脸，而是谈笑风生，甚至跟木川的干部还开了个小玩笑。在酒桌上也表现得很豪爽，连喝了好几杯，跟主桌上的十来个人，每个人都碰了一杯。 　　以田海洋的身份，他到木川来检查指导工作，除了跟周保宁、朱代东以及市委的主要领导喝杯酒之外，其他人不一定有机会跟他喝酒的。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太兴奋，田海洋跟他那一桌的所有人都喝了一杯。要知道他可是过了五十的人，而且今天喝的又是他指定的茅台，等到午宴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飘了。 　　但在宴会之后，朱代东跟周保宁还是按照惯例，送田海洋到了南湖宾馆楼上的房间。虽然多喝了几杯，可是田海洋反而显得更加兴奋。一直走在田海洋身侧的朱代东却眉头紧蹙，田海洋这次来木川的行为，很是反常。有道是事情反常即为妖，因为他听得出来，田海洋的心律很正常，虽说多喝了几杯酒，可是像田海洋这样的干部，哪个不是酒精考验出来的？这点酒，对田海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保宁同志，木川的工作，你搞得还是不错的。”田海洋进了房间之后，径直坐下来，对周保宁笑吟吟的说。 　　“谢谢田省长对我们木川工作的肯定。”周保宁笑眯眯的说，这次田海洋来木川检查指导工作，带着检查组，挟着省委书记杜邦俊之怒，让他难免有些忐忑。特别是田海洋只在楚都停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往木川赶来。显然，田海洋把木川当成了他的重点工作对象。 　　而且刚才在宴会上，田海洋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就在木川过夜。也就是说，哪怕坛水近在咫尺，田海洋现在也不会过去。至于更远一点的羊亘，恐怕他未必打算去了。 　　朱代东在旁边默默不语，听到田海洋的话，他心里微微一动。他现在跟周保宁一起陪着田海洋，可是他却只提周保宁，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表明一点，田海洋对自己，恐怕还是有些意见的。这些意见，田海洋在表面上未必会表露出来，但是只要你仔细体会，还是能够体会到的。 　　“但是你也不能骄傲，工作成绩要经得起考验才行。”田海洋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朱代东一眼，从见到朱代东开始，他就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朱代东。虽然朱代东的表现一直不卑不亢，可是田海洋认为，这只是朱代东的职业素养，完全不能体现他真实的内心想法。 　　“有田省长的英明指导，我们的工作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周保宁说道。 　　“田省长，万全公司的查大强来了。”田海洋的秘书童玉明突然走过来，低声说道。虽然他的声音很低，可是无论是朱代东还是周保宁都听到了。 　　“田省长，你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下午再向你汇报木川的工作。”周保宁连忙站起来，说道。 　　“那好，小童，你替我送送周书记。”田海洋说道。 　　“周书记，朱市长，这边请。”童玉明恭敬的说，虽说田海洋不待见朱代东，可是他作为田海洋的秘书，却不能把朱代东当成空气。 　　“代东，你知道这个查大强吗？”周保宁离开田海洋的房间后，问。 　　“查大强是古南万全装饰公司的老板。”朱代东说道，这个查大强他是认识的，这次木川要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虽说医院的承建方是城投公司，可是医院的内部装修，城投公司还需要外包。查大强就是因为木川的新建医院装饰工程来找过朱代东的，只是朱代东没想到，查大强竟然跟田海洋认识，而且看他们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原来如此。”周保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田海洋刚到木川，查大强就找上门来，而且还是在自己跟田海洋谈话的时候，恐怕这样的举动，是查大强有意为之。 　　“木川新建的一百五十家医院，有一部分的装饰工程是需要外包的，工程的总额在十五个亿左右。”朱代东说道，医院的建设主要有三大开支：基建、装饰、设备。张天睿给木川进口的大批医疗设备在年后就会抵达，在此之前，医院相关科室的装潢必须提前搞好，如果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城投公司也不可能把装饰工程外包。 　　对于木川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来说，今年是一个丰收之年，上半年的批发市场是城投公司的开山之作，现在批发市场已经竣工，可是接下来的楚川公路以及公交总公司的两千辆公交车项目，让城投公司赚了个盆满钵满。以至于后来的新建医院项目，几乎快把城投公司给撑胀了。 　　“代东，这次来我市的检查组阵容强大，你可要注意才是。”周保宁说道，全省十四个检查组，平均每个检查组不过五六个人，可是木川的检查组却有十六几个人。事情明摆着，检查组这次是有备而来。 　　“真金不怕火炼，我对市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有信心。”朱代东说道，这次的检查组，主要是检查木川市场上是否有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对于这一点，他有绝对的信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注意点。”周保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木川在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事件中，要想出头，就必须经受住这次检查。 　　这次来木川，除了田海洋之外，还有工商总局的陆边云，朱代东又陪着周保宁拜访了陆边云。当然，这只是礼节性拜访，中午陆边云也没少喝，知道他要休息，两人只是闲聊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周书记，下午的汇报就放在这里吧？”朱代东问，虽说田海洋是带着检查组来的，但作为常务副省长，木川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归根到底，木川所做的一切工作，不都是想让领导能看到么？ 　　“是的。代东，你就不要陪我了，工作安排好了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周保宁说道，田海洋刚才在房间里说的话，他自然也听了出来。虽说自己是木川的一把手，可是今年市政府的成绩，有目共睹，而且谁也无法否认朱代东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书记，朱市长，刚才田省长对下午的行程作了修改，增加了一个到农贸市场考察的项目。”邱涛急匆匆的走过来，说道。作为常务副省长，田海洋要到木川的农贸市场去考察，这无可厚非。但是，这次他来木川的工作，主要是检查木川是否有掺液体石蜡食用油。 　　“恐怕田省长是对我市的食品安全环境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朱代东看到周保宁疑惑不解的目光，轻轻说道。刚才陆边云在房间里，给检查组内的工商总局人员打了招呼，下午他们准备相关食品，陪着田省长去农贸市场检查，重点检查木川的蔬菜安全情况。 　　“代东，等会你是不是见见那个查大强？”周保宁突然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没必要。”朱代东缓缓的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语气里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 　　其他人可能听不懂周保宁的话，可是朱代东清楚，周保宁是为自己考察。现在明摆着，查大强跟田海洋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如果木川这次的检查不能过关，那跟查大强搞好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而刚才田海洋特意在他们两个面前接见查大强，恐怕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周保宁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朱代东坚毅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一个字。给查大强几个工程，或许没有什么，但如果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保住木川的荣誉，朱代东可能会觉得不值。最重要的是，说明他就此屈服于田海洋，在情感上，朱代东肯定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那行，你让许立峰安排一个农贸市场。”周保宁说道，现在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提前安排好，也能保证万无一失。 　　“周书记、朱市长，田省长的意思是，这个农贸市场随机指定。”邱涛说，田海洋在批示里明确指出，要看看木川的真实情况。可是他话里的潜台词，相信谁都知道，那就是要搞突然袭击，不给木川以任何提前准备的机会。 第1437章 现场检验 　　虽然田海洋中午确实有休息的习惯，但是今天中午，他显然休息不成。查大强来找他，目的只有一个，想拿木川医院的装饰工程。这次木川医院的外包装饰工程总价达到了十五个亿，查大强倒也不贪心，没想过要全部拿下来，能拿到百分之二十，他就心满意足了。毕竟这么大一块蛋糕，谁也别想独吞。 　　“田省长，这次一定要请你帮帮忙才行。”查大强诚挚的说道，他跟田海洋之间已经合作多年，早在半个多月前，他就拜托过田海洋。当然，所谓的“拜托”，绝对不是空口无凭，他可是拿了几十沓票子当“说客”的。 　　但当时田海洋并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现在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马上就要对外招标，如果在此之前不能搞定，他就要眼睁睁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肥肉从眼前消失。作为一名精明的商人，查大强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听到田海洋这次要来木川，他马上就跟他联系上了，而田海洋也通知他，到时候来南湖宾馆。 　　“木川方面的招呼我可以帮你打，但是你的公司要拿出最好的质量和最低的价格才行，要不然我以后怎么面对木川的干部？”田海洋淡淡的说，其实还没到木川，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倒不是一定要给查大强拿到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他只是想通过查大强的事情，来观察朱代东的态度。 　　“这当然没有问题，我敢拿生命保证，只要是我公司做的工程，质量和价格，一定都是最有竞争力的。”查大强信誓旦旦的说。 　　查大强并不知道，他的声音此时也听到了朱代东耳里，只是朱代东差点没有趴在床上翻身打滚，查大强的话让他耳鸣得非常厉害。上次查大强到他的办公室，朱代东就已经知道了查大强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想想也知道，通过关系拿到工程的人，追求的肯定是利润最大化，什么工程质量，售后服务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特别是装饰工程，本身追求的就是面子，在质量上面，也很难控制。如果再交给查大强这样的人去搞，恐怕到时候木川新建的这些医院，病人还没有来，就要先治理自己了。 　　查大强走后，田海洋把陆边云叫了过去，“边云同志，这次来木川，除了要检查木川市场上是否有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外，还要对木川前一阶段的工作，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这也是车省长的要求，以前都是木川自说自话，这次就让检查组给木川证实。” 　　“好的，田省长。具体有什么安排，你直接指示就是。”陆边云说，不管田海洋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只能配合。刚才周保宁和朱代东到他房间的时候，他就几次想跟他们说起这件事，可是最后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反正木川几个小时之后，就能知道，田海洋又没有指定去哪家农贸市场，就算木川再怎么准备，也是没有用的。 　　“那好，你们局里的检验设备能不能做到现场检验？”田海洋问，他想要让朱代东屈服，自然要拿出点让别人信服的东西，比如说木川的食品不达标数据等等。 　　“这要看是检验什么东西了。”陆边云说，田海洋这一手不可谓不绝，木川的食品如果真的没问题，那也罢了。可是一旦被检测出问题，那周保宁跟朱代东，难免都要受批评处分。田海洋这边，早就把棒子高高兴起，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当然要检验最不好控制的，我看就检验蔬菜里的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就可以了。”田海洋淡淡的说。 　　田海洋说得轻巧，可是无论是陆边云还是朱代东都吓了一跳，这可是直插木川的软肋啊。朱代东还好些，他对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心里有数，木川的蔬菜能否检验出问题。可是陆边云却不知道木川这边的最新进展，他只觉得，刚才没有跟朱代东说起这件事，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这次我们自己带来了一辆检验车，可以做到现场检验。”陆边云说道，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了田海洋的，而且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检查组的人，于情于理，都只能配合田海洋的工作。 　　但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陆边云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件事。对木川在食品安全方面取得的成就，陆边云是非常欣慰的。 　　“陆局，感谢你的提醒，但请放心，我们木川从来不敢拿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当儿戏，目前我市的蔬菜虽然还达不到有机蔬菜的标准，可是距离绿色蔬菜也不远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每天木川要消耗上千吨的蔬菜，如果市里不能把好关，影响到的可是全市所有的人。为了让木川的蔬菜达到标准，朱代东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一分钱一分货，为了提高木川蔬菜的安全性，自然要牺牲木川的蔬菜价格。对于这一点，木川的市民倒也能接受。现在同样的蔬菜，木川的价格要比其他地方贵百分之五十。 　　不要少看这百分之五十，这也是关系到全市普通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但是跟身体健康相比，多付出百分之五十的价钱，大部分的市民都是能接受的。朱代东是人而不是神，如果能让木川的绝大部分市民满意，他就会义无反顾的去执行政策。 　　“哦，朱市长，看来这次来木川还真是来对了。”陆边云笑着说，既然朱代东敢打这样的保票，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可是木川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呢？现在他最感兴趣的，恐怕是这个问题了。 　　所谓的无公害蔬菜，是指需要经过认证，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符合国家规定的蔬菜。而绿色蔬菜，对于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比无公害蔬菜要求更为严格，在上市前一周内不可施肥喷药。至于有机蔬菜，则是根据欧洲标准生产，必须经过国际有机食品认证机构的认证，完全不使用农药、化肥、生长调节剂等化学物质，不使用转基因工程技术的蔬菜。 　　因为木川消耗的蔬菜，不是木川本地生产，所以对于种植的标准，木川没办法完全掌握。但是朱代东已经在想办法，除了本地的菜农的种植标准要大大提高之外，还要跟外地的一些种菜基地签订合同，让他们生产专供木川的蔬菜。 第1438章 免费的 　　田海洋要亲自去农贸市场检查指导工作，周保宁跟朱代东当然要陪同，只是无论是周保宁还是朱代东，都是眉头暗蹙。原因只有一个，直到车子开了快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才知道目的地是哪。 　　周保宁还好些，作为市委书记，他对于邱涛汇报过来的那家农贸市场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朱代东得知消息之后，却靠在座位头枕上沉吟良久。其实对于朱代东来说，不管田海洋选择哪一家农贸市场，都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田海洋却苦心积虑，挑了这么一个地方，看来他对木川还真的非常重视。 　　田海洋选择的这个农贸市场，实在有些刁钻。这是一个靠近市郊的农贸市场，来这里买菜的人可以说各个阶层的人都有，看起来鱼龙混杂。但大体上，来这里的买菜的人，生活水平都不算很高。 　　而且木川的城市建设，是以现在木川城区为中心，向周边延伸的，来这里买菜的，还有很多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只要能吃饱就行了，对市场里的各种菜，不追求质量好，只要便宜就行。有这样的群体需求，很容易给别人造成这些农贸市场贩卖的菜是最便宜同时也是最次，当然，也是最容易有安全隐患的地方。 　　朱代东心里也不得不佩服，也不知道田海洋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如果要说木川的食品安全方面存在问题，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这样的农贸市场里。朱代东中午一直在南湖宾馆，田海洋的一言一行都没逃不开他的双耳。可是他并没有听到田海洋与人说起这个农贸市场，朱代东可以负责的说，田海洋之所以选中这里，要么是他确实是随机挑选，要么是在来木川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的。 　　到了农贸市场之后，田海洋随意走到一个档口，背着手，亲切的跟菜贩交谈，而旁边电视台的摄像机，马上抓住这难得的时机，赶紧摄像。同时，跟随田海洋而来的几位检查组成员，也随机在农贸市场里抽取各种蔬菜进行检验。看到他们的行为，周保宁向朱代东投来询问的目光，朱代东向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朱代东知道，现场抽检的流程，周保宁并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现场抽检，周保宁哪怕多次听取过关于食品安全方面的汇报，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可是朱代东却信心十足，如果是在木川的下面县市，或许会出现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超标的情况，可是在市区，这样的情况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完全杜绝了。 　　这个农贸市场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的领导？这些菜贩也是有眼色之人，看到田海洋身边围着那么大一群人，而且身前身后都有摄像机在拍摄，不用猜，来的肯定是大领导。对于田海洋的问题，他们也是有问必答，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你们这里菜是从批发来的还是自己种的？”田海洋走到一个菜贩面前，笑容满面，亲切的问。 　　“从五星蔬菜市场批发来的。”菜贩看到自己的摊子前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望着他，却又不买菜，有些拘谨的答道。 　　“生意好不好，一天能赚多少钱？”田海洋拿起摊子上一棵白菜在手心，微笑着问。 　　“还可以吧，至少养家糊口不成问题。”菜贩或许是受了田海洋的感染，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笑呵呵的说。让他们说出每天赚多少钱，哪怕就是丈母娘来了也是不行的，这绝对是他最大的商业机密。 　　“这些菜安全吗？比如说农药残留量高不高？吃了之后对身体会不会有害？”田海洋对菜贩狡黠的回答不以为意，又亲切的问。 　　“肯定不高啊，不要说我，整个市场里的菜，都不可能对身体有害的。现在市里每天都要检查，不是什么样的菜都能进我们木川的。”菜贩一脸自豪的说，虽说现在蔬菜的进价比原来贵了些，可是并不影响他的利润。进价加了多少钱，再从卖价上赚回来就是。而且现在赚钱，更让他心安理得，这里所有的菜，都是经过政府检验机构检验的，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 　　“你怎么知道市里每天都检查呢？”田海洋饶有兴趣的问，对于一名菜贩来说，能进到价廉物美的蔬菜就足够了，至于市里有没有检查，蔬菜里的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是否超标，跟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在五星蔬菜批发大市场有一个专门的检验站，全市所有的蔬菜都必须要经过检验站的检查，才能卸车批发。有的时候我去早了，看到他们正在检验呢。”菜贩说道，每天进入木川的蔬菜运输大货车有好几十辆，可是如果没有拿到检验合格证，是不允许卸车批发的。他经常看到，有些蔬菜因为检验不合格，只能马上离开木川。 　　“是这样子的吗？”田海洋问身边的许立峰。 　　“田省长，是这样子的，五星大市场是我市最大的一个蔬菜批发市场，工商局为了方便蔬菜检验，特意在那里专门设立了一个大型检验站。每天从外地进入木川的蔬菜、水果，都要先到那里检验，只有拿到合格证，蔬菜才能进入市场销售。”许立峰解释道，他是负责食品与卫生的市长助理，朱代东让他专门负责给田海洋介绍情况。对于市里的情况，朱代东不比他陌生，但这次特意让自己向田海洋介绍，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哦，陆边云同志，你知道这个情况吗？”田海洋有些意外的说，如果许立峰说的真的，那么自己来这个农贸市场就完全失去了意义。唯一的结果，就是白白得罪了周保宁跟朱代东。 　　“报告田省长，这个情况我知道，但是跟我掌握的情况有些不同。许助理，我记得五星大市场那边只能检测三大类型的农药吗？如果不检测重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这样的检测是不是没有太大的作用？”陆边云点了点头，说道。据他原来掌握的情况，木川五星蔬菜批发市场的检验站，只能检验有机磷、有机氯、菊酯这三大类型的农药。可是关于蔬菜的安全，除了农药的残留量之外，还要检验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否则就算农药的残留量达标，也无法证明蔬菜是安全的。 　　“陆局长说的是以前的情况，上个月我市耗资一千多万，从德国引进了两套设备，专门用于抽检铅、镉、铬、砷、汞等重金属，并且能对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进行精准定量。”许立峰微笑着说，市里对工商局的财政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一千多万的设备，检验站只是打了个申请报告，市里很快就把钱批了下来。这样的速度，放在其他地方是无法想像的。 　　“原来如此。”陆边云恍然大悟，怪不得朱代东底气十足，原来是因为增添了设备的缘故。有了这样的设备，确实能保证全市所有的蔬菜全部能经受最严格的检验。 　　“那对本地的菜农呢？他们供应的菜，量小，可是人数众多，他们提供的蔬菜又是如何检验的呢？”田海洋记起刚才进来的时候，农贸市场外面摆着很多临时的地摊，就是一副担子挑着几十斤菜，或者就是一个篮子装了点自己种的蔬菜，这也是一个隐患。 　　“田省长真是目光如炬，这个问题也是我市目前正准备着力解决的一个问题。每天挑着担子进入农贸市场卖菜的人成千上万，他们人员分散，不好管理。我们现在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让所有人强制检验。”许立峰说道，因为人数众多，而且还都得跑到五星大市场去，这就使得本地菜农，要绕一个大圈子才能进入农贸市场，而且时间也可能会比较晚，让他们错过了最佳的销售时间。 　　“这样会大大增加成本啊。”田海洋目光如水，沉吟道。 　　“是的。幸好我市现在已经实际免费公交，所以浪费的只是他们的时间。”许立峰说道，蔬菜检查，哪怕是速检，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才会有结果。等待的时间，那些菜农还是能够接受的，只是会延长他们卖菜的时间。 　　“检验不收费的么？”田海洋随口问。 　　“是的，我市所有的检验全部是不收费的，包括技术监督局、卫生防疫中心的所有检查，全部免费。”许立峰说道，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像五星大市场这样投入几千万的检验站应该收费，可是最终朱代东拍板，必须免费。如果收费检验的话，很多人，特别是本地的菜农，就会想方设法逃避检验，最终会给一线的执法人员增加负担，同时也会让市民的身体健康受到影响。 第1439章 器量太小 　　或许田海洋是不死心，或许田海洋是真心想看看木川为了建立一个安全的食品消费环境，而做的工作。在听了许立峰的话后，田海洋沉吟了一会，背着双手走出了这个农贸市场。既然刚才的抽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他再视察这个农贸市场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样的话，木川的财政压力可就大了。”田海洋说道，他可以想像，五星批发市场里的那个检验站，至少得有上百位工作人员，如果检验不收费，不但所有的设备需要财政全额拨款，而且这些工作人员的工资，也必须全部走财政。 　　“市委、市政府对食品安全工作非常重视，在周书记和朱市长的大力支持下，我们才能保证木川有一个良好的食品安全环境。”许立峰说道，他到木川虽然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很多时候，他时常会觉得这里既熟悉又陌生。他熟悉的身边的工作环境，可是对于木川的很多政策，他又觉得很陌生。 　　在全省十四个地市中，木川绝对是一个异类。虽说领导干部要关心群众疾苦，可是许立峰有的时候也认为，朱代东是太过关心群众疾苦了。现在木川的机关干部，都有一种感觉，他们很多时候已经没有了原来的优越感，反而作为一名木川人，会觉得很自豪。 　　田海洋听了许立峰的回答，一时无话，他作为常务副省长，主要负责发展改革、重点工程、民政、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交通、税务、统计、粮食、物价、法制、应急管理、老龄、军事方面工作、协助负责监察、审计、机构编制方面工作。对于这些具体的工作，并不是十分熟悉。可是陆边云作为古南省工商行政总局的局长，这里面的事情，应该瞒不过他才是。 　　看到田海洋投来的目光，陆边云深刻理解其中的含义，田海洋这是因为没有抓到木川的痛脚，有些恼羞成怒了。 　　“许助理，本地的一些菜农会不会因为怕麻烦，而直接把菜卖给市场里的菜贩？那样的话，他们的菜可是没有经过检验的。”陆边云问，这个问题很实际，到红星蔬菜批发市场，不但路途遥远，而且一次检验就要一二个小时，这些本地的菜农天刚亮就出发，恐怕拿到合格证赶到农贸市场之外，早市已经结束了。现在下午了，农贸市场外面还有很多本地菜民在卖菜，这就很说明问题。 　　“这个问题以前确实也存在，可是现在工商部门加大的打击和处罚力度，同时让菜农和菜贩相互监督、相互举报，现在这样的情况，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许立峰说道，这个问题曾经也令他头疼不已，要解决这个问题，他觉得应该像外国人发明收银箱那样，依靠大家相互监督才能解决。 　　菜农把未经检验的菜全部卖给市场里的菜贩，虽说价格可能会低一些，但是却能一次性全部处理掉，这肯定瞒不过其他菜农。而市场里的菜贩收了菜农的便宜菜，也是瞒不过周围的菜贩。如果举报有奖，并且对知情不报也一体并罚的话，相互监督的力量就会很强大。 　　“陆局长，我们刚才抽检的结果，出来了没有？”田海洋突然问，事实胜于雄辩，不管许立峰说得多么的天花乱坠，他最相信的还是事实。刚才他看到陆边云接到检查组送来的一张纸，这才发问。 　　“已经出来了，我们抽检的所有蔬菜，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全部合格。”陆边云把刚才的检验报告递给田海洋，他刚才看到纸上的数据时，一开始也不相信，因为像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光从外表是看不出来，必须借助专门的食品和试剂。可是就在这样的农贸市场里，所抽检的二十几个品种的蔬菜，竟然全部合格，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看来五星蔬菜批发市场那个检验站的工作卓有成效，走，去看看。”田海洋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叹了口气，可是脸上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去五星蔬菜批发市场的路上，陆边云钻进了朱代东的车子，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向朱代东解释一下才行。 　　“朱市长，怪不得你底气十足，原来工作做得这么扎实。”陆边云笑着说，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做起工作来却非常沉稳。许立峰原本没有多少实践经验，可是到了木川之后，现在给人的感觉已经成熟了许多。 　　“没办法，工作做的不扎实，就会受领导批评啊。”朱代东笑了笑，说。田海洋作为常务副省长，这次又带着检查组来木川，不管他要看什么样的问题，哪怕他要吹毛求疵，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每个地方都像木川这样重视食品安全工作，我们的工作也好做了。”陆边云感慨道，这次全省十三个地市出现了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作为省工商行政总局的局长，陆边云的压力也很大。幸好木川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检查出掺液体石蜡食用油，如若不然的话，古南省算是全部沦陷，他这个局长的日子到时恐怕也不会好过。 　　“我只负责把木川的工作搞好，其他地方就要辛苦陆局了。晚上不会走吧？一起玩几把怎么样？”朱代东笑着说，陆边云也好玩个牌，以前朱代东都是把许立峰和狄南军喊上，有的时候他没有空，就让时友军代劳。 　　“我这次是田省长的陪同人员，他如果不走，我就不走。”陆边云笑着说，在木川玩牌，让他觉得很有挑战战，虽说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但是每一次的过程都是艰难而惊险。就算他明白，这是木川的策略，可是他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愉悦。 　　但是让陆边云没有想到的是，田海洋突然改变了行程，在视察了木川五星蔬菜批发市场之后，他突然决定，马上去坛水。虽然他说得冠冕堂皇，这次负责的四个城市，每个城市都要亲自去看看，可是朱代东还是能猜到田海洋的想法。 　　在五星蔬菜批发市场，田海洋看到了规模宏大的蔬菜检验站，这个检验站，每天都要速测五千多份样品，速测实验室设在检验站一楼，每个送检样品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出结果，不合格的再进行复检。如果抑制率小于百分之五十的则合格；大于等于百分之五十的则不能进入木川市场。 　　检验站三楼的定量实验室则对不合格产品进行定量检测，该实验室可测三大类型的农药：有机磷、有机氯、菊酯等。当抑制率在百分之五十至七十之间时，对运进来的蔬菜可以免于处罚，可是如果大于百分之七十的话，则要销毁。 　　田海洋亲自跟检验人员交流过，现在进入木川的蔬菜，农药残留的检测合格率可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八。当然，这是现在的合格率，检验站刚开始成立的时候，合格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四十。而在不合格的样品里，百分之八十为常规农药超标，很少为违禁农药残留。 　　田海洋又问到木川本地的蔬菜合格率，检验人员告诉他，现在木川农业局已经对木川所有的菜农进行培训，对他们所使用的农药，以及农药的使用时间和使用分量，都有严格的要求。同时农业局还派出技术人员，对大型的种菜园地的土壤、空气、水源进行分析，如果达不到要求，则会强制迁移地方，严重的甚至要强制关闭。而现在，农业局正准备向全市所有的菜农进行培训，这就使得木川本地的蔬菜合格率越来越高。 　　田海洋执意要走，周保宁跟朱代东是拦不住的，也不敢拦。在临走之前，田海洋单独跟周保宁谈了一次话，谈话的内容，自然不能随便透露。可是朱代东却是知道的，田海洋在周保宁面前充分肯定了木川在食品安全方面取得的成绩，同时田海洋还很关注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这是木川投资最大，以后还需要长期投入的一个惠民工程，干好了，木川的领导班子能载入木川史册，没干好，周保宁跟朱代东恐怕都要受到严厉的处分。 　　周保宁自然明白田海洋的潜台词，他向田海洋保证，木川一定会全力以赴把新建医院项目搞好，保证在近两年内让木川的人民群众享受全部免费的医疗服务。 　　晚上六点半，省台的新闻联播里，到处都是各个地市严厉打击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新闻，各地领导作出重要指示，甚至亲临第一线。各级工商部门和相关部门也迅速行动起来，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取得了丰硕成果。 　　倒是木川这个没有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城市，新闻里却一点都没有报道。至于木川的蔬菜安全，也是只字没提，朱代东看完新闻后，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对于田海洋的器量，此刻他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第1440章 剪辑 　　田海洋走了，可是检查组还没有离开，当天晚上，许立峰代表市政府宴请了检查组。木川检查组的主要成员大部分都来自省工商行政总局，平常跟他在工作中就多有交流，都很熟悉。检查组中的人员，还多次来木川指导过工作。 　　安排好检查组的人员之外，许立峰回到了市政府大楼，看到朱代东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也没有给朱代东打招呼，径直就走了上去。中午田海洋原本承诺，晚上待在木川。可是下午突然改变主意，马上就去了坛水，这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田海洋在木川检查工作，应该是基本上看到了木川在食品安全方面取得的成绩。陆边云说的好，食品安全最难搞的就是蔬菜安全。因为蔬菜的生产，大部分不在木川，而外地的生产环境，木川又不好控制。因此，每天运来的蔬菜，对于木川来说，都是一次考验。幸好，木川经受住了这次考验。 　　“代东市长，还没休息呐。”许立峰径直推开朱代东办公室的门，笑吟吟的说。原本按照惯例，领导没有下班，秘书是不能回家的。可是朱代东把办公室当家，如果伍成科还遵照这个习惯的话，那他恐怕也没办法回家了。 　　“你来的正好，我刚才跟萍玉部长通了电话，正要找你呢。晚上市里的新闻看了没有？”朱代东问，原本他确实要给许立峰打电话，可是听到许立峰的声音已经到了市政府大楼，就又给民政府省了一笔电话费。 　　“还没看呢。”许立峰说，木川电视台的新闻分两个栏目，一个是新闻联播，主要讲市内的大事，而另外一个栏目是讲都市普通老百姓的新闻，朱代东讲的显然是前者。 　　可是今天，市里只发生了一次重要事件，而周保宁跟朱代东，包括他都在现场，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嘛。就算他没看市里的新闻，可是猜也能猜到。 　　“我让电视台把新闻的带子送过来了，应该马上就会到，你一起看看。”朱代东说道，这个带子并不全是木川电视台拍的，很大一部分是省台的功劳，而且剪辑也是省电视台搞的。原本这个带子是要到在省台放的，可是因为某种原因，最终没有播出。木川电视台拿到带子后，最终在市台播了出来。 　　电视台的带子，是台长蒋进如亲自送过来的，知道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可能没有录像机，还特意搬了一台过来。这本带子并不是晚上电视台播出的那本，内容要更长，从中午田海洋刚到木川开始，一直到田海洋离开，虽说经过剪辑，可是也还有大半个小时。 　　“蒋台长，其他的带子带来了没有？”朱代东问。 　　“带来了。现在放？”蒋进如问，虽然朱代东的年纪跟他儿子一样大，可是在朱代东面前，他却异常小心谨慎。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到市电视台只视察过一次工作，那还是朱代东刚上任之后，为了熟悉情况特意去的。从那以后，朱代东对电视台的指示虽多，但却再也没有亲自到电视台视察过工作了。 　　“好。”朱代东说，他让蒋进如把原来市里低保户享受免费医疗和木川市免费乘坐公交车的新闻带子都带了过来。 　　这三件事，是朱代东到木川之后，为木川人民办的三件实事。为了办好这三件事，市财政每年至少要投入十几个亿。这么大的一笔钱，不管放到哪个地级市，都能解决很多问题。可是朱代东却毅然决然把这笔钱放在了民生上面。虽说这样会影响到木川的城市建设，可是谁又能否认，民生建设不是城市建设中的一项呢？如果说修路建楼是城市建设的硬件的话，那朱代东倒认为，民生建设、惠民工程是城市发展和建设的软件。 　　一座城市，光有硬件是不行的，没有很好的软件支撑，硬件再好也是花架子。人民群众不会有优越感，更加不会有幸福感。 　　“蒋台长，辛苦了，坐吧。”朱代东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蒋进如作为一台之长，到自己办公室后却当了服务员，而且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比后面看过去，他的头发有些地方已经变得灰白。 　　蒋进如是从一名普通的新闻记者成长起来的干部，一直在电视台工作，从刚开始的记者，到编辑，后来还干过导演、制片、策划，可以说，台里的工作，基本上都干过。五年前担任木川电视台的台长，一直到现在。 　　“谢谢朱市长。”蒋进如坐下来后，只有半边屁股是碰在沙发上的，身子前倾，重心在脚与臀部之间，随时准备倾听朱代东的重要讲话。 　　蒋进如跟朱代东当面打交道的时间较少，倒是在新闻里经常看到朱代东。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朱代东，比新闻里显得更加年轻一些。或许是因为朱代东刻意想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更加沉稳，他的穿着打扮主要以灰、青、黑为主。可是朱代东目光里透着的威严，让他比在电视上看到更加敬畏。 　　作为电视台的台长，他所知道的消息比一般人要多得多，甚至就是机关里的一些普通干部，也远远不如他。那些只不过是靠着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说着一些朱代东的事迹，但是蒋进如却实实在在的能感觉到的权威。朱代东上任之后，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可是木川已经有好些干部，而且还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干部，因为朱代东，这些人要么是丢官罢爵，要么是进了牢房，最轻的也是停职反省。 　　原来木川公安局的局长温福亮在木川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吧？可是朱代东来了之后，没两个月，就被停职。后来差点就被移交检察机关，现在温福亮虽然担任了岳松区的区长。可是如今的温福亮在朱代东面前，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立峰同志，蒋台长，今年我市的经济取得了较快的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也大幅提高。有市委的领导下，我们完成了全民免费公交，现在又大大加强了全市的食品安全工作。这些事情，我们不但要做，而且要做好。可是在做好的同时，还要讲究技巧，各个单位都要配合，特别是宣传部门。关于宣传工作的重要性，我想就不用我说了，宣传部门是联系党和群众的一个桥梁，更是我党的咽喉。”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朱市长的讲话确实是真知灼见，对我今后工作有着重大的启发和鼓舞作用。以后木川电视台，在市委、市政府、宣传部的领导下，一定会更加为人民群众服务。”蒋进如诚恳的说道。 　　“朱市长，我看也应该在全市掀起一股重发展、促民生的宣传高潮。”许立峰一直在仔细揣摩着朱代东的心思。现在他在朱代东手底下做事，很多话就不像当初那么说得随意，朱代东的想法，必须慢慢的揣摩。不管是作为市长助理，还是副市长，都必须跟市长的步伐保持一致，唱对台戏的结果只有一个，自找麻烦。 　　“许助理的意见太正确了。”蒋进如忙不迭的说。 　　“蒋台长，这三个带子，能不能剪辑成一个片子？”朱代东突然说道。 　　“没有问题，不知道朱市长什么要？”蒋进如心想，难道朱代东的意思，是要把这三个新闻综合到一起，重点宣传？这三件事，不管放到哪个地方，都是实打实的政绩，朱代东想重点宣传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说心里，这三件事办成后，也是对朱代东在木川工作的最大肯定。 　　“越快越好。”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现在马上就回台里，马上组织人员连夜剪辑。”蒋进如说道，他很清楚朱代东做事的风格，只要是他下决心要做的事情，不但要快，而且还要做好。 　　“好，但是剪辑的事情不要急于求成，最终的效果如何，可全部取决于剪辑的好坏。另外要注意，剪辑之后的时长不要超过三分钟，同时要做好一分钟，甚至是三十秒，或者更短的片断。”朱代东叮嘱道。 　　虽然蒋进如一时没有明白朱代东的用意，可是这是朱代东当面吩咐下来的事，不管困难有多大，他都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不但要完成，而且还要让朱代东满意。 　　“代东，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吧？”许立峰等蒋进如走后，笑了笑说。朱代东确实很重视宣传工作，也善于利用新闻媒体来宣传。当初他在雨花县和芙蓉县的时候，只要搞出一点动静，那就要大肆宣传的。 　　但是到了楚都之后，朱代东开始改变作风，特别是到木川之后，除了全市免费公交，吸引了全国众多的媒体来报道之外，另外两件事只是在市里报道，最多也就是省里的媒体报道过。 　　“今天晚上的省台新闻联播你可能也没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第1441章 得罪？ 　　“晚上省台的新闻联播我还真看了，当时还奇怪，为什么省台播了其他地方的新闻，唯独不播咱们的呢？要说成绩，哪个城市有我们成绩大？这明显不公平嘛。”许立峰单独面对朱代东，说话也没有太多讲究。省台的新闻联播是晚上六点半，当时他在包厢的电视上看完了，甚至还看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但只看完国内新闻就被人关了电视。 　　一说完，许立峰突然想到了什么，看来朱代东是要有所行动了。今天，木川经受住了省里最严格的考验，可是却没能得到省里的肯定，这自然不会让朱代东高兴。 　　“这没什么不公平的，田省长不想过分宣传他自己，我们应该尊重他的要求。”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田海洋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原来的一个小故事，河东河西两县，河东的县长上任到，励精图治，大修水利，把河东的河堤修得又高大坚固。可是河西的县长上任手，却连河堤都没有上过。 　　等到夏季涨水，河东因为堤固岸高，河东没有遭受任务损失。但河西却成了一片汪洋，此时河西的县长迅速跳出来，又是亲自上堤抗洪救灾，又是指挥群众自救，新闻记者来采访，看到的是一心为民，忧国忧民的姿态。水退之后，河西的县长很快提拔调走，而河东的县长，依然故我。 　　现在，朱代东也成了河东的县长，原本在这次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事件中，木川因为没有出现这种食用油，应该得到省里的高度评价才是。可是看今天晚上的新闻，其他每个城市的领导身影都上了省电视台，唯独木川，不要说画面，连句话都没有提到。 　　“狗屁，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对你有意见嘛，这是明摆着的事。”许立峰说道，对他来说，在木川跟朱代东同仇敌忾是最明智的行为。而且在省里工作的时候，他就知道一些朱代东跟田海洋之间的事情。 　　最开始好像是朱代东还在雨花县工作的时候，田海洋的侄子田宇豪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雨花县县委书记。可是因为一起间谍案，田宇豪被牵连，倒不是因为田宇豪有卖国行为，而且那个间谍是被他当作投资商引进雨花的。后来田宇豪调任沙常工商局局长，好几年都没有升迁。 　　“立峰，这个周末一起回楚都吧，我约了李部长一起打网球。”朱代东没有再跟许立峰讨论这个问题，许立峰只是想表明态度，而朱代东却是要把这件事加大宣传力度。既然省台不播放，那还有央视嘛。如果能让木川的新闻上央视新闻联播，那造成的影响可是难以估量的。 　　“好啊。”许立峰眼睛一亮，他知道朱代东所说的“李部长”，肯定是指省委组织部的李逸风部长，作为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李逸风对自己的调任，有很大的发言权。 　　蒋进如的带子两天之后才送过来，朱代东看了看，还比较满意，按照他的要求，一共做了四套方案，从五秒到三十秒一直到三分钟。主要报道的就是木川今年发生的三件事：低保户享受免费医疗的政策、木川市内所有的公交车全部免费、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特别是位于五星蔬菜批发市场的检验站，成为第三部分的重点宣传机构。 　　虽然拿到了带子，但怎么才能让中央电视台播放还是个问题，央视采用地方的新闻，主要是通过两个途径，一是逐级报送。经过市、省一级一级的送上去。这个途径是朱代东所不愿意采用的。 　　另外就是由央视自行发现地方新闻里有代表性、有特色的新闻，但因为木川的这几个新闻，除了全市免费公交车，在省台放过之后，其他两件事都没上过省台的新闻联播。中央电视台自然也不会知道木川的情况，对他们来说，省级电视台就已经算是基层了，也只有省台，才是他们关注的对象。至于像木川电视台这样的地方台，根本就不可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所以想要让木川的新闻上新闻联播，只能通过第三种办法，通过关系直接送进去审核，避开所有的环节，以保证尽可能的会被录用。这也是朱代东为什么要让蒋进如做几个方案的原因，央视的新闻联播那是分秒必争的节目，朱代东的要求不高，只需要让木川这两个字，出现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里，他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朱代东没有合适的关系，他在中央电视台里可没有熟人，但是他打算周末去京城一趟，自己没有关系，未必别人就没有关系嘛。周五的时候，朱代东就跟木川驻京办的主任风焕兰打了电话，但是朱代东并没有说什么事，只是让她注意联系中央电视台的关系，自己有可能在周末到京。 　　周五，朱代东载着许立峰一起回了楚都，因为约了李逸风，朱代东只是回去打了个招呼，就跟许立峰直奔香山俱乐部。之所以约李逸风，目的只有一个，催他赶紧办许立峰的事。朱代东相信，钱飞虎在去湘北省之前，肯定也会跟省里的有关领导打好招呼，许立峰到木川担任副市长，只要他在木川工作的这段时间内，没有违重大错误，肯定是没有关系的。 　　况且许立峰到木川之后，工作干得有声有色，让很多人都刮目相看。加上木川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副市长的空缺，就连木川的干部都很明智，没有去争这个位子，难道李逸风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网球近段时间成为楚都上层的一种新的休闲方式，李逸风也很快爱上了这项运动。既然上面的领导都喜欢这个运动，像朱代东这样的年轻干部，自然要与时俱进。朱代东的身体很棒，每天早上都要跑步，而且他的体质也非常特殊，就算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肯定也会保持非常标准的身材。所以他只玩了几次，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技巧，进步神速。 　　其实朱代东之所以能在打了几次网球之后，就能有非常快速的进展，也还是得益于他的双耳。虽然网球也是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可是因为灵敏的听力，他总能比别人快上那么一点提前到位。这项运动的关键就在于要能提前知道对方的击打方位，而朱代东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从对方体内的肌肉运动、球鞋与地板的摩擦，以及球拍与空气的接触，就能迅速判断对方的出击。 　　朱代东的球技虽好，但是与领导打球是争胜负，归根结底，这只是一项娱乐休闲活动而已。如果你每次都让对方输得很惨，以后谁还会跟你玩呢？这就好比打牌，要有输有赢，才能让对方感觉到快感。 　　跟上了年纪的领导打网球，对方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条件不如朱代东，可是如果能时不时的赢上一局，那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而且还经常会借用这件事，来调侃朱代东。 　　“代东，你的球技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得多锻炼啊。”李逸风刚赢了一局，很是兴奋，朱代东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但是只要自己的技术到位，还是克服体力不足的弱势的。 　　“李部长，好像我们是二比一吧，不管怎么说，也是我赢了啊。”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你多大？我多大了？每局你不大比分赢我，都只能算你输。”李逸风瞪了他一眼，振振有词的说道。 　　“那行，立峰的水平比我高，你跟玩一把怎么样？”朱代东笑着说道，不管是到了什么年龄的男人，都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 　　“不行了，休息一会吧。”李逸风擦了一把汗，说道。虽然他嘴上不服老，可是身体机能已经在提醒他，刚才体力已经透支，现在必须要休息，否则连个球也击不稳了。 　　“代东，前几天海洋省长到你们木川，是不是没接待好？”李逸风问，他在机关里的消息也很灵通，田海洋突然改变行程要去坛水，他在几分钟之后就得到了消息。 　　“应该不会吧，我们的接待可是按照高标准来的。”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说。 　　“那就是你哪里得罪他了，我可跟你说，田省长的潜力很大，你可要注意。”李逸风轻声说，他的意思很明白，田海洋在古南省还有上升空间。作为常务副省长，他还能有什么样的上升空间？不是省长就是省委副书记，但以田海洋的资格来说，前者的希望更大。 　　当作，作为一名正部级干部的任免，中央也会诸多考虑的，田海洋在古南任职的时间很长，让他去外地担任省长的机会很大。但也不能排除田海洋接替车杜炯的职务，因为车杜炯本身就是外地来的。 第1442章 激情碰撞 　　朱代东回到省政府机关宿舍的时候已经超过十点了，晚上跟李逸风的沟通很顺利，虽然他没有明言，但是告诉了朱代东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十一月中旬，省里会重点研究木川的人事问题。这让许立峰很兴奋，他有在钱飞虎身边长期工作的经验，自然能听得出李逸风的潜台词。 　　虽说许立峰现在已经享受副厅级干部待遇，可是市长助理跟副市长，还是两个概念。现在他做的任何工作，都是在朱代东的光环笼罩下。而成为副市长之后，再干出成绩，那就是自己的了。 　　走到楼下之后，朱代东就已经知道，严鹏飞跟甘士梅都已经睡下，但是严蕊灵还在等着朱代东。虽然严蕊灵没有朱代东那样的听力，可是当朱代东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朱代东刚走到门口，她就在里面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严蕊灵说道，她虽然知道朱代东只要出去应酬，能在这个时候回来，算是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对于两个星期没见到朱代东的她来说，朱代东回来的再早，也会有怨言。从下午朱代东匆忙回来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盼望着、期盼着。 　　“陪逸风部长打了场球。”朱代东随手关上门，说道。看到严蕊灵靠过来，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两人都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可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时常两地分居，对两人来说，晚上很多时候都是煎熬。 　　“是为了许立峰的事吧，怎么还没有确定下来？”严蕊灵搂着朱代东的手臂，问。她知道朱代东原来跟许立峰、韦鲁郎的关系都非常好，许立峰这次到了木川，朱代东自然要关照他。现在木川空出了一个副市长，不用想，朱代东也会不遗余力的推许立峰上位。 　　“应该快了，可能会跟政法委书记的任命一起下。”朱代东随口说道，严蕊灵已经完全从一名新闻工作者转化为行政干部，自己从来没有跟她说起过许立峰的事，可是今天只是跟她提了句去跟逸风部长打球，她马上就能猜到是为了许立峰的事情。 　　现在严蕊灵如果主动跟朱代东说起工作上的事，朱代东还有愿意跟她谈论，有些时候严蕊灵的一些想法，能让朱代东眼前一亮。严蕊灵原来当过记者，而且还是资深记者，看问题比较深刻，再加上她自幼受官宦之家的熏陶，现在进入官场，成长得很快。 　　等朱代东洗完澡出来之后，严蕊灵已经上了床，但没有睡，正深情款款的望着朱代东。他们已经有两周没在一起了，上周朱代东因为有事，没有回来。现在的严蕊灵，有如一团烈火，要把一切都燃烧掉，烧得不剩一点渣！ 　　“最近还好吧？”朱代东能感觉到严蕊灵眼里的那团火，很旺盛，温度很高，足以熔化一切钢铁。如果不是顾及影响，严蕊灵早就到木川来找他了，可是两人都知道，因为身份的敏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特别是朱代东，他在木川的工作，看起来好像一帆风顺，可是朱代东能走到现在，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恐怕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 　　可是在这一刻，他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朱代东知道，自己哪怕多说一个字都是严重的错误，最应该做的，就是马上行动起来。冲锋！冲刺！ 　　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一点多，朱代东才气喘吁吁的挂起免点牌，此前他一路高歌猛进，杀得严蕊灵丢盔卸甲，直捣黄龙，让严蕊灵狂泄不止。此时狂风暴雨已过，只剩下严蕊灵在那里低声的呻吟，她就像是一堆软泥，哪怕她想动一下手指头，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她才恢复了一部分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到卫生间里冲洗着身体。 　　“明天是不是带儿子出去玩？他可是早就嚷嚷着要你带他去游乐场了。”严蕊灵再次爬上床之后，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缠绕着朱代东，在他耳边轻声问，她知道朱代东此时还没有睡着。 　　“明天可能没有时间，得去趟京城。”朱代东把让木川电视台剪辑的新闻之事告诉了严蕊灵，在没有头绪之前，他暂时不会跟周保宁说起这件事。或许许立峰猜到了一些，可是他相信以许立峰的政治觉悟，是不会到处宣扬的。如果许立峰连这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那他就真的是白给钱飞虎当了几年的秘书。 　　“我正想问你这事呢，对田海洋那样的人就不应该客气，我听说上次省政府的会议上，他对爸指手划脚，冷嘲热讽的。”严蕊灵当着朱代东的面，完全没有隐瞒任何情绪。就像她现在的身体的一样，完全对朱代东开放，没有任何的死角。 　　作为楚都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严蕊灵会非常关注电视报纸上的新闻，前两天省台的新闻里，重点播放了全省各地掺液体石蜡食用油的消息。省政府高度重视，马上组织了十四支检查组分赴各地检查，可是细心的严蕊灵却注意到，里面并没有木川的身影。播放掺液体石蜡食用油流入我市的消息时，名单上其他十三个城市，包括楚都在内，就是没木川的名字。当时严蕊灵很是欣慰，木川的食品安全做得好，她作为朱代东的妻子脸上也有光。 　　可是没想到检查组下去之后，也没有木川的消息。她可是知道，木川的检查组阵容强大，一个检查组的成员相当于其他三四个检查组。而且木川检查组的成员，大多来自省工商行政总局，这些人都是负责业务，技术娴熟，木川如果有问题，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严科长，你现在口气是越来越大。田海洋不管怎么说也是班子成员，我怎么对他不客气呢？这样的话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在爸爸面前千万都不要提，否则有你好受的。”朱代东转过身来，他喜欢严蕊灵趴在自己胸前的感觉，两人现在都没有穿衣服，相拥在一起，能让朱代东感觉到自己正被幸福包围着。 　　“我说的是事实。”严蕊灵撅着嘴说，在外面不能说，当着严鹏飞的面也不好说，现在跟朱代东单独在一起，还能抱怨两句？ 　　“早点休息吧，明天不要起得太晚。”朱代东轻轻抚摸着严蕊灵光滑的后背，轻轻说。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他不太想跟严蕊灵说。如果要烦恼，让自己一个人麻烦就可以了，何必再让严蕊灵烦恼呢。 　　“对了，你明天去京城干什么？”严蕊灵说，虽说刚才搞得她筋疲力尽，可是此刻她又怎能睡得着。在跟朱代东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轻轻在朱代东胸前俏皮的画着圈，偶尔向下搜索，勘探朱代东的最新情况。 　　“我让木川电视台做了几本新闻片子，想找个关系，能不能在中央电视台放出来。”朱代东说道，这件事他也没有瞒严蕊灵的必要，到北京，要么是跑项目，要么就是办事，总之一句话，都是为了木川的发展需要。 　　“六点半的新闻不播木川的新闻，你就想让七点的新闻联播放？可是你要知道，新闻联播并不会随便采用下面的新闻。”严蕊灵的手慢慢滑了下去，一把抓住朱代东的命根，轻轻的摩蹭着，现在的她，动作已经非常娴熟，业务也很精通，每次都能激起朱代东的雄心壮志。 　　“这是你的业务范围之内的事啊，你帮我出个主意。”朱代东突然笑道，原本这件事应该让朱萍玉去跑的，但是朱代东想先试试。 　　“我不但可以帮你出主意，而且还能帮你找关系，可是事情办成后，你想好怎么感谢我了没有？”严蕊灵仰着头，对朱代东说。 　　“当然想好了。”朱代东此时已经有了反应，一个翻身把严蕊灵压到身后，笑吟吟的说。 　　“嘤……”严蕊灵呻吟道，她感觉到了朱代东的热度、硬度和力度。有的时候她还真怀疑，以朱代东如此的精力旺盛，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是如何过来的。 　　严蕊灵身上的兴奋点很多，经过朱代东的探索，基本上都被他找了出来，此时被朱代东一撩挑，严蕊灵的呼吸立马加粗。可是为了防止声音传出房间，她又必须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这样一来，反而更增加的诱惑感。 　　“这样的感谢怎么样？”朱代东的肉棍在外面来回摩擦着，慢慢的游弋，可就是不进去，哪怕里面泛滥成灾，哪怕里面激情似火。 　　“嗯。”严蕊灵轻轻的应了一句，她的双手紧紧的抱着朱代东的脖子，整个身子借着大腿的力量想腾空而起，一起收伏朱代东的小魔头。 　　朱代东且战且退，严蕊灵目光迷离，凭着本能，她步步逼近，最后她双腿用力夹住朱代东的腰身，双手一力用力，一招反客为主，总算把朱代东给套住了。朱代东出枪似电，一进一出，让严蕊灵颤抖不已，男人如犁，女人如地，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犁坏犁。 　　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八面威风，他先准备精耕细作，然后又横冲直撞，射出几次炮弹之后，终于再次攻下山头。两人尽情的施放，不停的碰撞，几次鏖战之后，最终握手言欢，相拥而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1443章 我会考虑的 　　第二天，严蕊灵虽然按时起床了，可是当她穿好衣服之后才发现，差点站立不稳。昨天晚上消耗过大，以至让她脚步虚浮，差点摔倒在地上。朱代东看到，连忙伸出手扶住她。 　　“你先出去吧，别让爸妈笑话。”严蕊灵嗔恼的推开朱代东，都怪他，昨天晚上折腾到快天亮，也不他从哪里来的精力。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坏的牛，朱代东这头牛，好像永远也累不坏似的。 　　“好吧，你小心点。”朱代东摸摸鼻子，这事也怪不得自己啊，力的作用的相互的，况且昨天晚上，干体力活的基本上是自己好不好。 　　“灵灵，你是不是不舒服？”甘士梅看到严蕊灵轻咬嘴唇，关切的问。 　　“妈，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休息一会就好了。”严蕊灵脸上一红，羞赧的说，幽怨的目光又投向朱代东，让朱代东有种犯罪的感觉。 　　甘士梅好像想到什么了，心里一笑，没有再问了。倒是严鹏飞听到之后，关心的问：“小灵，如果身体有病，就要及时治疗，要不然等到老了，可就追悔莫及。” 　　“灵灵不是说了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休息一会就好了，年轻人的事，你操这份心干什么。”甘士梅嗔怪的说。 　　严副省长被老婆一顿抢白呛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的闭嘴。看到朱代东坐在对面偷笑，严鹏飞瞪了他一眼，奈何不了夫人，难道还奈何不了女婿？“省政府的检查组走了没有？对木川的评价如何？” 　　“今天下午已经离开了木川，检查组在我市工作四天半时间，对我市在食品安全方面所做的工作表示了高度肯定。”朱代东说道，木川的检查组是最后才回去的，其他各个地市的检查组，只等了一天不到的时候，近路的，当天出发当天就回去了，比如说楚都、坛水等。而较远的地方，也在第二天上午就回了省城。可是木川的检查组却足足待了四天半的时候，对木川的食品安全进行了一个比较系统的检查。 　　朱代东知道，木川的检查组之所以如此尽职尽责，也是因为田海洋特意打了招呼。如果把木川的检查组人员也算在内的话，这次检查组在木川的检查时间，足足是其他地方的十几倍。木川这次的食用油、蔬菜、水果、肉类、奶制品、糖类等食品相关行业，都进行了全面检查。检查组除了发现有些食品因为包装的问题，而出现质量问题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问题。如果检查组把这样的问题也报上去，简直就是吹毛求疵，就算田海洋知道了，也不会用这样的问题来批评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没有搞好吧。 　　“嗯，不管什么工作，要能经受住考验。”严鹏飞点点头，说。这次田海洋去木川，不但带去了一个庞大的检查组，而且自己也在木川待了一个下午。可是最终，在第二天的省政府工作会议上，田海洋对木川的评价却是含糊其辞。 　　田海洋的行为，对木川当然是不公平的，可是因为当时省政府的检查组还在木川工作，省里的结果自然要以检查组的最终调查报告为准。在上次的省政府工作会议上，其他十三个城市，在应付掺液体石蜡食用油事件中，都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唯独没有提起木川这个食品最安全的城市。 　　“爸，木川的工作做得最好，特别是食品安全，可是为什么省里没有提出表扬？”严蕊灵坐下来，为朱代东抱不平。现在干事的不如作秀的，长此以往，以后谁还认真工作？这次省里对其他十三个城市的快速反应，表示了肯定，对当地领导雷霆风行的作风，高度评价。明明是自己之前进工作没有做好，现在说破天也就是亡羊补牢，可竟然还能得到省里的表扬，这让木川的干部会怎么想？让朱代东这种做实事的领导以后又会如何去做？ 　　“蕊灵，省里当时还没有拿到木川的结论嘛。”朱代东看到严鹏飞脸上一呆，赶紧打圆场。这件事跟严鹏飞完全没有关系，不要说他原来跟严鹏飞就有不成文的原则，工作上的事情，不能带到家里来。这件事，不用去想，严鹏飞肯定也会为木川考虑的。之所以没有一个理想的结果，也不能怪到严鹏飞身上，他肯定也是尝试过的。 　　“你现在虽然也是副处级干部了，可是我对你反而更加不放心了。代东，你们两个人分隔两地也不是个事，抓紧时间把灵灵调过去算了。”严鹏飞说道，原来朱代东在楚都工作，他还不怎么担心，虽说一个在市委，一个在市政府，可毕竟还在一个城市，两人每天也能双进双出。可是现在呢，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见一次面。现在他已经明白刚才严蕊灵为什么说昨天晚上没睡好了，还不是因为朱代东上个星期没有回来？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啊，也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一口就要吃成个胖子，怎么可能呢？ 　　“是的，蕊灵升副县级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正在商量调到木川哪个部门合适。”朱代东笑着说。 　　“不管调到哪个部门都可以，但我建议一点，最好不要到市政府的部门。”严鹏飞说道，如果朱代东只是常务副市长，那让严蕊灵到市政府的部门还好一些，严蕊灵也能在工作上，帮到朱代东。可现在朱代东是木川的代理市长，翻了年后，经过人大选举，就会正式担任木川市长，到时如果严蕊灵在市政府或者政府的直属部门工作，反而不好。 　　毕竟严蕊灵是新调过去的，木川的形势也比较清楚，如果这个时候还调到市政府的部门，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当领导，最不希望有的，就是风言风语，如果能够把这些苗头扼杀在摇篮里，何乐而不为呢？ 　　“我会注意的。”朱代东赶紧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这件事他一直在考虑，可是严蕊灵历来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并不想借助朱代东的影响力。原本朱代东刚到木川不久，木川方面就跟朱代东提过好几次，为了解决朱代东的后顾之忧，应该把严蕊灵早点调过来。 　　可是严蕊灵却想，等把副处级待遇解决之后再调过去，而解决了副处级待遇后，她觉得应该再工作一段时间，要不然别人也会有闲言碎语。而且她也认为，自己并没有想好去哪个单位，按照现在她的工作性质，最好还是去宣传部，可是木川市委宣传部现在没有多余的职务，如果要为了安排严蕊灵，而调整其他人的工作，这是朱代东和严蕊灵都不愿意见到的。 　　“爸，这件事我们会抓紧的，今天代东要去京城，我想陪他一起去，还是早点吃饭吧，等会还要赶飞机呢。”严蕊灵说道，这也是她昨天晚上答应朱代东的。她原来在中国教育报当记者，后来又调到古南日报，跟京城的一些媒体也比较熟。而且她原来大学的一个同学，现在分配到了中央电视台工作，而且还在新闻中心，她准备去找找这个同学，帮朱代东解决木川新闻上新闻联播的问题。 　　“代东到京城是因为工作原因，你跟着去掺和什么？”严鹏飞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说。虽说今天是周末，带着严蕊灵去北京也没什么，而且他也相信，朱代东也不会占公家便宜。可是严蕊灵跟着去京城，肯定不是去工作，要游玩、要购物，这都会影响到朱代东。 　　“爸，我发现你开始偏心了，到底是我是你女儿，还是他是你儿子啊？但这次你搞错了，我是受朱代东同志的委托，协助他去京城工作的。”严蕊灵一脸不高兴的说。 　　“你是楚都的干部，能协助他干什么工作？”严鹏飞诧异的说。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严蕊灵卖了个关子，笑眯眯的说。 　　“我们木川拍了些新闻片子，想让中央电视台，这次也是试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关系。”朱代东看到严鹏飞投来询问的目光，连忙说道。 　　“也好。”严鹏飞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他是何等聪明之人，朱代东一说，他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虽说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反而不想再问这件事。这次田海洋对木川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这次朱代东去京城，也是木川向上面反映情况的一川诉求表达。 　　这次朱代东要去北京，除了风焕兰知道之外，就只有严蕊灵这个陪同人员了。早上从家里出发，还没到中午，就已经到了北京。刚出机场，朱代东就看到了风焕兰。对方也一下子看到朱代东，而且她也看到了挽着朱代东手臂的严蕊灵。 　　风焕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严蕊灵，她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朱代东的妻子还是“朋友”，只是两个人在公共场所如此亲密无间，恐怕关系非浅。只是此时风焕兰也顾不上想其他，见到朱代东，说明她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第1444章 还是要注意 　　因为朱代东的身边有没见过的女人，风焕兰不敢造次，说话也没有原来的那种嗲腔，迎着朱代东走过去的时候，显得特别的端庄、稳重。 　　“朱市长，先回驻京办吃饭吧？”风焕兰说道，按照朱代东的指示，她找了几个关系，可是因为不知道朱代东具体要办什么事，也没有针对性。 　　“好，风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人严蕊灵，现在楚都市委宣传部工作。这位是木川驻京办的主任风焕兰同志，别看是位女同志，可是巾帼不让须眉。”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好，严科长。朱市长的夸奖，我受之有愧，只能把夸奖化为动力，激励我在今后工作中更加努力。”风焕兰笑吟吟的说，朱代东一介绍，她马上就明白了。虽然她没有见过严蕊灵，可是严蕊灵在楚都市委宣传部新闻当科长的事，她还是知道的。一握到严蕊灵的手，她马上又惊奇的说：“严科长，你的皮肤可真好。” 　　“谢谢，你的皮肤也很不错啊，我看你眼角都不有皱纹，看来你这位驻京办主任非常年轻啊。”严蕊灵笑着说，她用过朱代东的美容膏，这玩意作用非常强大。自从她用了美容膏之后，楚都市委宣传部的那些姐妹，最感兴趣的就是她用了什么样的美容膏。可是严蕊灵从朱代东那里得到指示，哪敢承认自己用了美容膏啊，一口否认。可是机关里的人哪会善罢甘休，只要一有机会，她们就会向严蕊灵打听。 　　“这可都是利益于朱市长，我曾经跟人说过，这辈子哪怕一事无从，可是能在朱市长领导下工作，是我最大的荣幸。”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她本身条件就不错，再加上天性爱美，衣着打扮之后，就一直让人看不出年龄。现在用了朱代东的美容膏之后，更是让人以为她还是个大姑娘。就连京城一些老熟人，近期见到风焕兰都是大吃一惊，他们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风焕兰近段时间又不化妆，这让那些人得出一个结论，风焕兰肯定去整了容，一定是把臀部的皮肤换到脸上来了，否则不可能会变化这么大。 　　对于这样的言论，风焕兰自然也不会去说破，她手头上的美容膏原本就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她的工作就越好开展。这次她在中央电视台找了几个关系，如果朱代东的事情重要的话，她就准备使用这个杀手锏。 　　“他啊，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幸好还有些效果，要是有毒副作用，看他到时怎么收场。”严蕊灵白了朱代东一眼，说。 　　“朱市长的东西可不是乱七八糟，现在京城里对我们驻京办的美容膏可是千金难求。”风焕兰看了朱代东一眼，微笑着说。虽然她对美容膏的消息严格保密，同时也对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强调过保密制度。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驻京办有这种好东西的消息，还是在一个小圈子里流传开来。搞得现在风焕兰如果想要办件什么事，如果没有美容膏开道，都打不开通道了。 　　朱代东对于女人间的这种交流，是绝对不会随意插口的，一路上他严格保持着市长的威严，上车之后，靠在座位的头枕上，眼睛微闭，一句话也不说，好像熟睡了似的。对于朱代东的表现，严蕊灵只当没看到。而风焕兰当着严蕊灵的面，更是不敢去打扰朱代东。 　　风焕兰能成为木川驻京办的主任，她的交际能力是非常强的。而严蕊灵也是见多识广，口才了得，作为记者，她能跟任何人都聊得来。况且风焕兰是专挑严蕊灵感兴趣的话题，两人自然是越聊越投机。 　　吃过饭之后，风焕兰才正式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她先是介绍了驻京办这段时间的工作。朱代东在星期六的时候来北京，肯定不是跑项目，国家部委可是严格执行国家双休制度的。可是他要自己打听中央电视台的关系，肯定是为了办私事。按她的想法，或许是朱代东想安排某人进中央电视台工作，现在看严蕊灵一起跟着来了，不是要安排严蕊灵进去吧。 　　可是严蕊灵在楚都也是正科级干部，而且她父亲是副省长，朱代东又是木川市长，有必要单独跑到北京来打拼吗？可能在很多人看来，中央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风光无限，可是谁能想像得到他们所要承受的压力呢？在中央电视台工作，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在工作中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错，稳定压倒一切。 　　“风主任，这次我来京城只有一件事，市里有本新闻带子，想上新闻联播。”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样的事，原本不应该由他亲自来跑，可能以现在的形势，交给别人，他未必放心。而且让别人来跑，可能也会给别人带来政治风险，这件事说得好是给市里增加宣传效应，可实际上搞不好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 　　而且得罪的可能还不是一般的人，而是排在省里前几位的常务副省长。就算是许立峰，朱代东都不愿意让他来，现在许立峰还没有上任，他不想给许立峰带来任何的政治风险。 　　“朱市长，这件事还用你亲自来跑么，你就交给我就可以了。”风焕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行，你先去联系吧，这件事怎么操作，到时再定。但有一点要注意，这件事暂时要保密，虽说我们给自己争荣誉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是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是吧。”朱代东笑了笑说，风焕兰可能不会知道这本带子里面会有多少故事，如果在事情还没有办成之前就大肆宣扬，恐怕就算把带子送进中央电视台，也未必能播出。 　　“请朱市长放心，我知道分寸。”风焕兰笃定的说，朱代东亲自来京城跑这件事，她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这个驻京办又不是凭着姿色得来的，机关里的一些，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一点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好，你先去忙吧，下午准备一辆车，晚上我就不过来了。”朱代东说道，严蕊灵这还是第一次陪他出差，而且办的又是自己的事，他当然要陪着严蕊灵好好玩玩。至少要陪她逛逛北京城，结婚也有三四年了，可是他还真的没有陪严蕊灵好好出去玩过。哪怕就是度蜜月的时候，也仅仅在海南待了五天，就因为芙蓉县出了事情，被紧急召了回来，而且马上就去芙蓉县上任。对严蕊灵，他有亏欠。 　　“好的。”风焕兰善解人意，朱代东这次是带着老婆来京城的，肯定要好好玩玩，晚上自然也不适合住以驻京办办的宾馆。 　　风焕兰走后，严蕊灵才从房间里出来，朱代东在工作的时候，她是从来都不会干涉的。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自学遵守的行为。 　　“你联系得怎么样了？”朱代东问，在来京城之前，严蕊灵在楚都给她的同学于丹枫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下午见个面。但因为当时严蕊灵还在楚都，所以于丹枫告诉她，等严蕊灵到京城之后，再定具体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已经联系好了，就在东长安街十号，你知道吧？”严蕊灵说道，她对北京不是很熟悉，于丹枫给了她一个地点，她只是记了下来。 　　“知道。”朱代东点了点头，这个地方正是长安俱乐部所在地，看来她的那个同学在北京还是干得不错的。 　　“那就行，我们约在下午两点，现在赶过去差不多了。”严蕊灵说，这次来北京，虽说是帮朱代东的忙，可是她心里也不是十分有底，早一点过去，也是表明自己的诚意。 　　毕竟她跟于丹枫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面了，只是她当记者的时候，两人通过电话，后来她调到楚都市委宣传部之后，基本上就断了来往。现在她之所以能联系到于丹枫，还是通过几个电话之后，辗转联系到她的。 　　“好。”朱代东说道，他陪着严蕊灵走出去之后，风焕兰已经把车子安排好了，朱代东跟严蕊灵的行李，自然也搬到了车上，其实根本不用搬，因为来的时候，朱代东就是坐的这辆车。这是驻京办的一辆奥迪二百，很新，保养得也不错。风焕兰知道朱代东喜欢自己开车，这也是朱代东几次京城之行，养成的习惯。 　　“朱市长，你的行礼都放在车后面，同时车里还放了一箱原浆保健酒和三套美容膏。”风焕兰把车钥匙交给朱代东的时候，轻声说。这都是现在京城最热门的东西，也是驻京办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嗯，费心了。”朱代东说道，自己原本还在担心，要给严蕊灵的同学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有了风焕兰的安排，自己就不必再费神了。 第1445章 还是不见面 　　朱代东虽然又有几个月没来京城了，可是对这里的街道依然还是那么熟悉，整个京城的交通图，已经全部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把车子开出驻京办之后，他就奔着长安俱乐部而去。 　　“你跟这位同学的关系怎么样？”朱代东一边开着车子，随口问。虽说严蕊灵跟于丹枫的两次通话，他都听在耳里，可是严鹏飞跟于丹枫的关系如何，他却一直没有问。 　　“在学校的时候还可以。”严蕊灵说道，她现在也只能给朱代东这样一个答复，虽说同学之间的关系能保持很多年，可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些年之后，当年的于丹枫还是不是原来的于丹枫，她也无法肯定。只是对方听到她要来京城，话语里还是比较积极的，这让她的信心更加足了些。 　　“如果对方感到为难就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就是。”朱代东说道，他不想给严蕊灵太多的压力，只要你肯去钻，关系肯定是能找到的。再说了，风焕兰那里也准备着，对风焕兰来说，这应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朱代东是不想动用风焕兰的关系，原因跟许立峰一样，就算风焕兰在京城，他也不想让风焕兰承担不必要的政治风险。 　　“行。”严蕊灵不以为意的说，她自然明白朱代东的用意，她认识朱代东这么多年了，好像朱代东还没有主动求她办过任何事。就算是这次来京城，也是她主动提出来了。她清楚，就算没有自己的关系，朱代东肯定也能把这件事办成。理由？没有理由，她就是对自己的老公这么有信心。 　　一路畅通无阻，朱代东很快就把车子停到了长安俱乐部的专用停车场里，此时他不知道于丹枫有没有来，就对严鹏飞说：“我们是先上去，还是在这里等？”出于礼貌，他们今天是客，如果比主人先到，是失礼的。而且朱代东也要考虑，见不见这个于丹枫，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一市之长，放在古代，也算是一地之尊，他需要考虑到见了于丹枫之后，会产生的影响。 　　“我打个电话吧。”严蕊灵说道，因为手机的普及，现在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要变得方便和快捷得多。不管你在哪里，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你。 　　于丹枫此时还在路上，她告诉严蕊灵，先到外面等一会，自己马上就到。 　　“丹枫，那行，我就在外面等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就是。”严蕊灵说道，既然是求人办事，当然不能太强势，作为记者，她在这方面的耐性非常好。 　　“行，蕊灵，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事耽搁了，可能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过来，我们订的地方是家会所，没有会员陪同，是不能进去的。”于泰哲歉意的说，但同时也在提醒严蕊灵，如果她没到，就算你想进去，也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你现在是大忙人嘛，让你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实在是难能可贵。”严蕊灵笑吟吟的说。 　　“京城的生活节奏太快了，而且台里的工作也多，不像你，进了机关之后就能享受朝九晚五的生活，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接到上面的任务，原来你当过记者，应该能够理解。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在开车，见面再聊。”于丹枫说，作为新闻中心的一名工作人员，她每天的工作也很忙碌，而且所有的工作，还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对她来说，加班加点是常事。可是在外面，她又很为自己这份工作而自豪，她虽然忙，可忙的是事业，而有些人忙，却是为了生计而奔波，这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行。”严蕊灵马上挂了电话，知道对方在开车，她可不想危及于丹枫的安全。 　　“蕊灵，我们晚上就住以对面的北京饭店吧，那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朱代东决定，暂时不见于丹枫。他住到对面的饭店，这边严蕊灵跟于丹枫说什么，也是瞒不过他的双耳的。 　　“行。”严蕊灵大有深意的望了朱代东一眼，自从结婚之后，她跟朱代东好像还没有在外面过过夜，虽说昨天晚上很疯狂，可是此刻，她跟朱代东都恢复过来了，完全可以迎接新的挑战。 　　从长安俱乐部到北京饭店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朱代东特意要了一间靠近长安街的房间，虽说晚上会吵一些，但房间里的隔音还是很好的。当然，对他来说，再好的隔音房间也跟没有装门窗是一样的，可是至少严蕊灵听到外面马路上汽车的声音。 　　“要我送你过去吗？”朱代东问。 　　“你既然不想见她，我哪能劳你大驾，你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先睡一会吧，我等会过来向你汇报工作。”严蕊灵善解人意，朱代东说“送”她过去，而不是陪她过去，显然，朱代东不想直接跟于丹枫见面。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可是她心里却很开心，于丹枫原来在学校也是跟她同级别的美女，而且于丹枫的性格奔放，她绝对敢当着自己的面向朱代东放电，如果让朱代东过去，她还有些不放心呢。 　　“这是带子，我让电视台复制了几本，如果对方愿意帮忙的话，可以交给她。另外拿盒美容膏给她当礼物吧，毕竟你们也有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朱代东说道，如果对方是男的，他肯定会给原浆保健酒，既然是女性，最喜欢的自然是美容产品。 　　“没想到你想得这么周到，这不会是你哄女孩子的秘密武器吧？”严蕊灵拿着那盒美容膏，似笑非笑的说。 　　“你想哪去了，这是交际的工具，虽说效果很好，可是成本却不高，也就是你老公我，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换成别人，送个几千块的东西，也未必会讨得对方喜欢。”朱代东大感头疼，跟严蕊灵出来什么都好，可就是一点，面对美女，哪怕是没有见过面的美女时，自己都要特别小心，千万别一不留神就踩到了地雷。 　　“你有这个心，也未必有这个胆。”严蕊灵哼了一句，对朱代东的态度基本满意。特别是朱代东窘迫的样子，让她回想到了结婚之前的那段日子，当初跟朱代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被他直接无视，这让她一直“怀恨在心”。只要有机会，当然得挤兑他才行。 　　严蕊灵把新闻带子和美容膏都装在袋子里，这盒美容膏是经过风焕兰特别包装的，用的是复古的木盒，里面的美容水和美容膏也分别用瓶子装了起来，看上去虽然不能说很高档，可是至少比当初朱代东用矿泉水瓶子装药水，用一次性塑料袋装美容膏要好吧？ 　　严蕊灵到长安俱乐部的时候，于丹枫已经到了。于丹枫身材高档，穿着一件紧身皮裤，外面披了个风衣，站在外面被风一吹，别人有一番韵味。于丹枫长得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风骚中带着诱惑，能把异性迷得神魂颠倒。 　　“几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严蕊灵走过去，先隔着几步欣赏了于丹枫一会，或许是因为没有生育的原因，她的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而且胸部饱满而挺拔。 　　自从生了儿子之后，严蕊灵一度对自己的那对玉兔很是满，但后来用了朱代东提供的美容水和美容膏之后，她的身材迅速复原，甚至还更胜当年，让她再度找回了自信。 　　“蕊灵，你还说我，你好像一点也没有变，不，你变了，变得更加有女人味，也更加迷人了。说，是哪个男人把你滋润得如此肌若凝脂的，天啦，我看了都流口水。”于丹枫夸张的说道，她知道严蕊灵是生过小孩的，可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甚至严蕊灵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这与她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别说这么多了，快进去吧，你是不是不想请我吃饭，让我喝西北风？”严蕊灵说道，京城的气温比楚都要低得多，就算她特意加了衣服，在外面也是有些受不了的。 　　“好，我来介绍了下，这位是卜松文，是我的男朋友。”于丹枫挽着严蕊灵走了几步，才指着一个男子说道。 　　“你好，我是丹枫的大学同学严蕊灵。”严蕊灵眼里闪过诧异的神情，她知道于丹枫的择偶标准，按说以卜松文的外貌，是不可能得到她芳心的啊，难道于丹枫参加工作之后，看破红尘，对男人有了新的看法？ 　　“你好，卜松文，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关照。”卜松文说道，他的外貌确实很普通，于丹枫穿着高跟鞋比他还略高半寸，而且身上的肉较多，看上去比较臃肿，甚至还有了占小肚楠。可是他身上的衣着却显示着他是富裕阶级，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第1446章 生活的磨砺 　　严蕊灵跟在于丹枫身边，一边走一边悄悄的观察着于丹枫。对于丹枫，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脸庞，还像当初在学校时那样，精致、秀丽，像一朵孤傲的牡丹，走在富丽堂皇的长安俱乐部里，也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出众。 　　可是严蕊灵更感觉到的是于丹枫的陌生，这种陌生感，让她几乎都不敢再跟于丹枫往里面走去。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于丹枫虽说也是一个性格奔放，喜欢交际的女生，但是她自视甚高，她可以交很多朋友，可是想要成为她的男朋友，却难于登天。她不但相貌出众，而且很有才华，当时考上研究生，是需要真才实学的。 　　可以说，于丹枫在大学期间，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一般的男子到她面前，都会有自卑感。很多想在心里都把她当成梦中情人，可是据她所知，在大学期间，于丹枫没有真正的男朋友。记得系里有个英俊高大的男生向于丹枫求爱，可是于丹枫当时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句，一道轻蔑的目光，就让那男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退下。 　　至于考上研究生之后发生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可是以于丹枫的性格，恐怕也没有哪个男生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她喜欢的是那种成熟、稳定、高大俊雅的男子，大学里的男生，在她看来，都太稚嫩，她理想中的老公，应该是比自己大五至八岁，事业有成、对自己体贴入微。可是这样的男人，要么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要么就是还没成型。 　　或许是因为社会的磨砺，让她降低了标准，可是这个叫卜松文的男人，跟她原来的标准，也相差得太远了吧。虽说卜松文看上去好像很富有，可是于丹枫也不是个金钱至上的女人啊。而且以严蕊灵的直觉，于丹枫跟卜松文之间，并没有那种亲密无间的情侣关系，倒像是相互利用、临时搭档一样。这让她觉得很恐怖，到底是什么，让于丹枫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另外还有朱代东的态度，原本朱代东是计划跟自己一起见见于丹枫的，可是就在自己跟于丹枫通了最后一个电话之后，朱代东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当时严蕊灵还以为朱代东是放不下架子，可现在看来，朱代东只是从自己的只言片语里，就已经看出了于丹枫的本质。 　　这让严蕊灵惊诧不已，朱代东作为木川的市长，他应该有过人的见识，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他看一眼，谈几句话，就能看个七七八八。而朱代东跟于丹枫，应该是没有见过面，甚至连当面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最多也就是自己在车里打电话时，朱代东听到了于丹枫的声音，可是就这么一点信息，就能让朱代东作出正确的判断。看来自己要成为朱代东的助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其实也不想带他来，可是来之前我才知道一件事，这里只招待会员，以及会员亲自带来的嘉宾。”于丹枫看到严蕊灵眉头微蹙，好像猜到她的心思似的，轻轻挽着严蕊灵的手臂，悄声说。 　　严蕊灵跟于泰哲在大学的时候，关系还算是不错的，两人住在同一个宿舍，而且两人都算是系里的名人，都是有名的美女。只是大学毕业之后，严蕊灵就回了古南，而她考上了研究生，后来就留在京城。在她读研究生的时候，两人还经常保持着通信往来，可是她进入中央电视台之后，两人反而断了联系。 　　这主要是于丹枫的原因，当初她研究生毕业之后，心高气傲，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以貌取人，认为她年轻漂亮，做了点什么事，也是别人看在她脸蛋的份上，才让她成功的。因此，她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才华，对于游弋在自己身边的男子，更是嗤之以鼻。甚至只要是有人跟她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都会被她奚落一顿。 　　这样的行为，当然让于丹枫在央视这个人才济济的机构里，经常会四处碰壁。作为一个没有根基的初来者，想要在央视里面闯出名堂，最重要的必须得有机会。可是刚开始那两年，她基本是就是处于打杂的角色，领导还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她得到锻炼，同时也为了更加熟悉各个部门的运作。当时不管哪个部门缺人，都可以喊她过去帮忙。当然，绝对不是让她唱主角，不是当场工就是干后台，想出镜？她连镜头在哪里都看不到！ 　　这样过了两年之后，随着央视不停的有新人进来，她总算是熬了出来。但是这两年的经历，也把她的棱角给磨平了。她开始变得世故而圆滑，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她愿意放下架子，就算是遇到委屈，也能淡然一笑，回到家里再暗暗落泪。作为一名半旧不新的人，对她来说，机会比什么都重要，一直到现在，于丹枫都还在寻找着机会。 　　她是研究生毕业，正式调入央视之后，能享受副科级待遇，可本身还是个科员。现在她刚解决正科待遇，但职务还是担任副科。在机关里，就叫副主任科员，实际上还是科员。只是她现在已经熬出了资格，跟台里各方面的人，都修复好了关系，才让她慢慢找到如鱼得水的感觉。 　　至于男朋友，这几年她换了好几个，每一个处的时间都不长。至于现在这个卜松文，正在追她。今天也就是当着严蕊灵的面，她才终于承认卜松文算是她的男朋友。卜松文或许喜出望外，以为自己终于取得了于丹枫的芳心，可是他并不知道，对于男朋友的级别，于丹枫也定义了好几级的。像卜松文这样的人，最多也就是初级阶段，想要一亲于丹枫的芳泽，至少也得中级阶段后期。 　　这次老同学来京城，她自然要好好招呼，而最佳的场所，莫过于四大会所之一。她有这里会员副卡，如果单独一个人来消费，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严蕊灵是第一次来，必须要有会员陪同才行。要不然她也不会把卜松文叫过来，更加不会迟到。 　　“这么说，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严蕊灵低声笑着说。如果是这样，倒也能解释得通，大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在于丹枫的石榴裙下，愿意死在她这朵牡丹花下。现在卜松文也应该是这样的人，招之即来，呼之则去，就像是于丹枫一张免费的饭票。 　　“算是临时的吧，他追了我很久，也很有诚意，但我还在考虑。”于丹枫轻轻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说。曾经有多少优秀的男人拜倒在她脚下，可当时她都是不屑一顾，现在真要让她找一个这样的男人，这让她情以何堪？所以卜松文只能做她的备选中的备选，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恐怕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不经历沧海桑田，又怎么能知道感情的珍贵？ 　　“既然对方有诚意，你也应该付出真心嘛，但有一条，不能勉强自己。而且你为了招待我，没必要这样隆重啊，随便找个地方见面就可以了，比如对面的北京饭店不就很好么，我晚上就住在那里。”严蕊灵说，她跟于丹枫有好些年没见面了，中间又断了几年的联系，对于现在的于丹枫，她完全不了解。 　　“这不一样，你到了京城，我一定得给你最好的招待。”于丹枫笃定的说道，其实这里面也有虚荣心在作祟，她的学历比严蕊灵高，虽然晚进入社会几年，但后来居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严蕊灵也是正科级干部，而且还是实职，虽然是在内陆省份，可毕竟也是在省城啊。自己到目前为止，不过是享受正科级待遇，在外人看来，她似乎已经追平的严蕊灵，可是她深深地知道，自己距离严蕊灵还有一定的距离。 　　这次严蕊灵来北京，她当时就打定主意，不能让严蕊灵小看了自己。两人从大学的时候，关系就不错，可同时也一直在暗暗较劲。大学的时候，她应该算是赢了，可走入社会之后呢，她还得拼搏，因为她知道，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 　　“你啊，还跟大学时一样的好强。在读书的时候，这是优点。可是为了招待我，而让你降尊纡贵，我于心何忍？”严蕊灵说，于丹枫的做法，在她看来有些幼稚。说得好听点，她是为了招待好同学，说句不中听的，那就是虚荣心作祟，打肿脸充胖子。 　　“我这不也是给他一个机会么？”于丹枫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这样的做法，在下面的人看来，可能有些好笑，但在京城却很普遍。正如有的人所说，必须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就是年轻貌美。这样的优势就像是权力，一旦过期，就得作废。 第1447章 时刻准备着 　　其实许严蕊灵并不太理解于丹枫的行为，对现在的于丹枫来说，她必须时刻准备着，要抓住随时可能出现的机会。如果不是严鹏飞要来京城，她也没有理由约卜松文，更加不能来长安俱乐部。对她来说，来长安俱乐部这样的会所，或许就意味着机会。 　　来长安俱乐部这样的顶级会所，能让她的交际圈大大增强，按照现在她的生存法则，在这里认识一个人，可能比在外面认识一百个人对她更加有利。如果有可能，她都想借钱来办一张这里的会员卡，每个月哪怕只来喝杯咖啡，也能让她的生活精彩万分。 　　当然，现在这还只是她的一个计划，不要说她现在连会员费和年费都付不起，就算她能拿得出这笔钱，长安俱乐部也不会给她会员资格。对长安俱乐部来说，这里的会员，首先要达到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每年的消费能力在五十万以上，这对于丹枫来说，现阶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卜松文可没有朱代东这样的听力，可是他知道，后面的两位美丽女性，肯定会谈到他。他认识于丹枫已经半年多了，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不少，可是于丹枫孤芳自赏，让他根本无从下手。偶尔能请于丹枫出来吃顿饭，都能让他兴奋不已。 　　上次给于丹枫办了张会员副卡，原本他以为于丹枫不会接受，因为以前不管是送包还是送表，于丹枫都没有接受，这让他很沮丧。别看卜松文貌不惊人，其实他是情场老手，对于于丹枫这样的冷傲美女，更能激发他的斗志。 　　当然，卜松文也知道，泡妞就像是钓鱼，是一定要有耐心的。如果他实在急不可耐，可以同时放几条甚至几十条钓竿，这样总能让他随时都处于繁忙的状态。带着于丹枫见识到了长安俱乐部的奢华之后，今天她不主动找上自己了么？而且更让他激动的是，于丹枫竟然还主动向严蕊灵介绍，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这让卜松文既高兴又有些遗憾，高兴的是自己跟于丹枫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虽说距离他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卜松文知道，女人只要向你走出了第一步，后面的步伐，就算你不去催促，她也会主动走过来的。而遗憾的是，他不能再给严蕊灵发起攻击，虽说严蕊灵一看就是人妇，可是对他的诱惑比于丹枫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丹枫的美，是属于那种冷艳，但是严蕊灵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韵味。就像一颗已经熟透了的樱桃，随时等候着别人去采摘。而且像严蕊灵这种已经尝过男人滋味的女人，她对于别人的追求，不会像于丹枫那样冷面拒绝。这只会让她心里更加得意，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她自己的魅力。 　　卜松文非常熟悉欲擒故纵的技巧，此时就算他再想粘在于丹枫和严蕊灵身侧，可脸上绝对不能表露出来，至于在行动中，他更是不能把这种想法带出来。 　　“丹枫，我给你们安排了一个地方，你们先述旧，我去见几个老朋友。”卜松文把她们引导到咖啡厅里一个小包厢里，等她们坐下来，才微笑着说道。他甚至都只点了两杯咖啡，这样的细节，别人不会注意，于丹枫是一定会发现的。 　　“你不是有事么？可以先走，等会我也要去趟台里。”于丹枫对卜松文的安排显然还比较满意，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该他在场的时候，能识趣的主动离开。 　　“我的事情可以全部推掉，你不是要回台里么，等会我送你。”卜松文轻轻捏了捏于丹枫的肩膀，跟严蕊灵打了个招呼后，微笑着离开了。他其实在心里也强迫自己离开，要不然当着这两大美女，他确实没办法集中精神，搞不好就会露出马脚。 　　“其实他人还不错。”于丹枫望着卜松文的背影，轻声说道。她虽然工作了几年，可是论社会经验，又岂是卜松文这种情场老手与能比拟的？对于卜松文特意推掉工作赶过来帮自己招待严蕊灵，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感动。 　　“既然人不错，那就要抓紧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人结婚了？在我们这些同学中，可能就你一个孤家寡人了吧？要求不要太高，有的时候降低一下标准，或许你的视野就会宽广很多。”严蕊灵说道，作为一个过来人，她非常清楚，看男人不需要太注意对方的外貌。两人在一起是过日子，又不是选美。只可惜，这样的心态，只有结了婚的女人才能体会。 　　“我结婚还早着呢。别总是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丈夫是你原来跟我说起的男朋友么？”于丹枫问，她只知道严蕊灵结了婚，可是对方是谁，她一点也不知道。原来严蕊灵好像跟她提到过，她找了一个在乡镇工作的男朋友，未必严蕊灵就真的跟那个人结了婚？ 　　“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严蕊灵说起朱代东的时候，不经意间就露出自豪和自得的神情，朱代东是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看来你还真是专情，只是嫁个乡镇干部，会不会让自己太委屈了？现在可是有说法的，当官不带长，放屁也不响。他是个管事的么？”于丹枫说道，在学校的时候，她对权力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现在，她清楚，权力的重要性。在国内，甚至权力比金钱更加令人向往。拥有权力，可以很轻松的拥有财富，可是反之则很难。 　　但是严蕊灵找的那个男朋友是在乡镇工作，就算再努力，恐怕也不过在县里工作吧？最多不过是到市里。可是乡镇干部到市里工作，就像自己一个外地人调进中央电视台一样，没有根基就只能随风飘荡，怎么可能茁壮成长呢。搞不好他的级别还不如严蕊灵也未可知，看到严蕊灵露出为难之色，她心里有些懊悔，自己不该一见面就问这样的事。 　　要说升官快，还得在机关里，越是大的机关，越能升得快。而越是基层，想向上面爬就越难，有的人曾经形容，在基层起要爬上去，必须经历尸山血海般的艰难困苦。 　　“还算管点事吧。丹枫，这次来主要是我们古南木川有个新闻片子，我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完全可以上新闻联播。”严蕊灵犹豫了一下，说道。她倒不是存心要隐瞒于丹枫，只是自己如果说出来，会不会让于丹枫觉得，自己在炫耀什么？ 　　“蕊灵，我记得你好像在楚都宣传部吧，什么时候木川的事情也归你管了？还是因为你老公？”于丹枫笑着说，严蕊灵的丈夫都没能调到严蕊灵一个城市，这更加证实她的推想，严蕊灵的丈夫混的不如意，或许跟自己一样，也在苦苦的等候机会，而让木川的新闻上联播，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是的，他是木川的……”严蕊灵说，既然于丹枫问起，她觉得如果不告诉于丹枫，好像又会引起于丹枫的误会，认为自己看不起她。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左右为难。 　　“好了，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职务，总之这件事是看你的面子。但我可要先跟你说好，我在台里人微言轻，带子可以给领导审，可是能不能过关，我不敢保证。”于丹枫摆摆手，说。她之所以帮忙，是看在严蕊灵的面子上，至于她丈夫，跟她没有一丁点关系。而且看严蕊灵的样子，恐怕她丈夫的职务也不会高，与其让她说出来难堪，不如不要说。 　　“好吧，丹枫，谢谢你了。这是带子，另外我还给你带了盒美容膏，你可以试着用用。”严蕊灵说道，她故意没说效果，相信于丹枫使用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让她自己发现，比自己告诉她，更能给她惊喜。对于丹枫这样的人来说，这应该是最恰当的礼物了。 　　“好的，谢谢。我现在就回台里，你等我消息就是”于丹枫接过袋子，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对那盒美容膏，光是看外观，她就没有了兴趣。于丹枫对美容产品的要求很高，只用进口高档的，否则宁可不用。她的观点一向就是，化妆品，就像对男朋友一样，宁缺毋滥。像这种根本连牌子都没有的美容产品，她又怎么会以身试险呢。到时不要没有效果，反而让自己皮肤受损，那她连死的心都有。 　　“行，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也可以请你台里的同事过来。”严蕊灵说，于丹枫帮她办事，至少也要请别人吃顿饭才行。 　　“不必了，晚饭我已经安排了，就在这里。长安俱乐部无论是中餐还是西餐，在京城，都能算是顶级水平。”于丹枫说道，不要说晚饭，就算是晚上的活动，她也安排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们请你吧。”严蕊灵连忙说。 　　“你们？蕊灵，你可真是不够意思，既然跟你老公一起来了，为什么却不让他一起来呢？是不是太优秀了，怕我抢啊。”于丹枫笑吟吟的说。 第1448章 定夺 　　严蕊灵的老公来了京城而不出面，这更让于丹枫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严蕊灵在大学的时候，追她的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可是她却谁也没有选。在大学里，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没想到她最后却选了一个乡镇干部。相比之下，于丹枫倒觉得自己比她更幸福。虽说现在既没结婚也没生子，可是自己的前程很光明。 　　“不是的，他知道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只是想给我们更多的时间述旧而已。”严蕊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可不知道于丹枫转念之间就想了这么多事情，朱代东宁可在对面的房间休息，也不过来跟于丹枫见面，肯定有他充分的理由，自己总不能告诉于丹枫，说朱代东不想见她，宁可睡觉也不来见她吧？那对于丹枫的打击，可是不小。 　　“你的事情没有办好，哪有心思跟我聊天？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胳膊肘儿总是往外拐咯。”于丹枫打趣道，不管严蕊灵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严蕊灵自己满意，就足够了。严蕊灵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简单的生活，未必就没有幸福。 　　“这件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好的，再坐会吧，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严蕊灵说，于丹枫虽然有些改变，可还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不要说于丹枫，自己工作这么些年，变化不也挺大的么。 　　“我的经历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毕业之后到中央电视台实习了半年，然后就留了下来，干了好几个部门，基本上都是打杂，现在新闻中心新闻编辑部当个小小的编辑。”于丹枫说道，其实她还没有完全说实话，她应该是新闻编辑部编辑三组的副组长。看到严蕊灵有些心神不定，她嫣然一笑，“我还是很回台里一趟，你是到这里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聊？” 　　中央电视台新闻节目中心成立于一九八八年，承担着中央电视台第一套节目新闻资讯提供及新闻频道采、编、播整体运营和管理，开办有《新闻联播》、《新闻30分》、《晚间新闻》、《朝闻天下》、《焦点访谈》、《感动中国》等新闻与专题栏目。 　　新闻节目中心下设10个部门：综合部、时政新闻部、新闻采访部、社会新闻部、地方新闻部、新闻编辑部、新闻评论部、新闻制作部、军事节目部、新闻频道编辑部。 　　于丹枫所在的新闻编辑部，是新闻频道核心编播系统，负责每天二十三档整点新闻，其实就包括《新闻联播》和三档分类新闻，分别是：《媒体广场》和《国际时讯》以及一档《世界周刊》的编播工作，每天编辑播出总时长近620分钟。与综合频道并机播出的栏目有《新闻联播》、《新闻30分》、《朝闻天下》和《晚间新闻》。 　　但是新闻编辑部里，最重要的，却不是于丹枫所在的编辑组，其中播音组是于丹枫最向往的部门。播音组每年都要参与大量特别节目的直播，资深播音指导及具备副高以上职称的播音员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强。另外就是一个播出组，播出组为全中心提供演播室播出以及跨栏目直播、新闻频道宣传片以及《天气？资讯》的播出支持，每日播出总时长近八百分钟，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虽说于丹枫也参与新闻联播的编辑，可是她所在的编辑组，在新闻编辑部里，其实不算最要害的部门。而且严蕊灵送过来的还是地方新闻，按照台里的工作流程，必须由地方新闻部来负责的。就算她是编辑，也无法参与审看。 　　但是于丹枫回到台里之后，第一件事还是找了部机子，自己先看看。严蕊灵给她提供的信息量很小，她只好先看看。木川的带子显然是经过精心剪辑，分成了四个版本，分别是三分钟、一分钟、三十秒、五秒，但是不管哪个版本，都表达了木川发生的三件事，特别是在那个三分钟的内容里，更能具体看到。 　　于丹枫主要看的，也是这个三分钟的新闻片段，而且这三个新闻，都让她很感兴趣。木川的低保户不但每月能足额领到所有的低保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如果生病了，看病竟然不要用。子女如果上学，所有的学费全免，不管你是上幼儿园还是上大学。第二件事，就是木川实行的全市免费公交车，在木川市，不管是男女老幼，也不是你是本地还是外地人，木川的公交车随便坐，完全免费。 　　这个新闻让于丹枫觉得有些意思，公共交通设施，原本就是需要政府财政补贴的，但木川做得彻底，干脆全部补贴。而对于第三个新闻，关于木川的食品安全，她反而没有什么感觉。虽说全国各地也报导过一次食品安全事故，可是毕竟这个问题还不具有普遍性。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木川给人民群众办的几件实事，而且于丹枫看了几次之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在这个新闻片中，木川市的领导出现的镜头很少。如果这些新闻的真实性可以确定的话，那就算不能在新闻联播里播出，于丹枫也觉得，可以放到其他栏目播放。虽说效果不如新闻联播，可是毕竟也上了中央电视台不是？ 　　感觉看得差不多了之后，她才把带子收起来。虽然以她的眼光来看，觉得木川的新闻还是很有特色的。可是最终能不能被采用，还要看地方新闻部的审看。只要这个片子，能过了第一关，也就是能让地方新闻部把素材留下来，她就能想办法把这个新闻在央视播出来。 　　地方新闻部是一个刚成立没多久的部门，去年五月才正式成立，地方新闻部的主要职责是组织全国各省、市电视台向中央电视台各新闻栏目供稿；及时向各省、市台通报有关的宣传精神，协调中央电视台与全国各省级、计划单列市电视台及各城市台之间的新闻业务关系；负责编辑、审看全国各省、市电视台传送来的稿件及本部门派出人员与地方台合作采编的稿件，按照正确的舆论导向和舆论规律对各省、市电视台向中央电视台传送的主要稿件进行策划和组织，确保地方上发生的重大新闻和日常新闻能够及时在中央电视台各档新闻栏目中播发。 　　于丹枫也没有向严蕊灵打听，为什么木川的这个新闻没有经过正规渠道，由木川电视台经古南省审核之后，送进地方新闻部。而要经过自己的手，来转道。或许是因为这个新闻在地方新闻部碰了壁，才让自己来疏通关系吧？于丹枫很想再向严蕊灵详细问问，可是已经到了台里，再问好像也不合适。 　　于丹枫知道，地方新闻部组织的各地新闻素材是唯一在共享系统里向全台各节目中心开放的新闻素材。而且，地方新闻部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不要说现在只是下午，哪怕她半夜三点来台里，也能在地方新闻部看到值班领导。 　　于丹枫调到新闻中心已经有快三年的时间了，可以说，地方新闻部是她看着成立的，当时领导也有意让她去地方新闻部，甚至还承诺一个编辑组长的位子，可是于丹枫最终没有答应。在央视，编辑组是一个正科单位，现在她虽然享受正科级待遇，可是实际上也只是担任新闻编辑部编辑三组的副组长。 　　于丹枫找到地方新闻部编辑一组的组长，虽说于丹枫刚来央视的时候，一度被人认为孤芳自赏而被同事隔离，但是那段时间她的工作却经常调整，所以在台里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少。现在这个组长，原来就曾经跟她共事过，甚至对方比她还要晚进入中央电视台，还只是广播电大的本科文凭，但现在已经是正科级实职干部，人生际遇很多时候都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这个带子没什么问题，但还要汪部长最后定夺。”组长对于丹枫倒很客气，虽说地方新闻部是负责下面省、市电视台送上来的新闻稿，可是作为编辑组长，他其实还是有一定权力的。现在地方台越来越重视新闻上送，借助央视这个全国最大的平台，产生最大的影响。这也使得地方新闻部的工作越来越重要，不要小看他只是一个编辑组长，但是全国省市电视台送上来的新闻稿，有近三分之一要经过他的手。 　　“今天是汪部长值班？”于丹枫问，根据台里的规定，经过编辑部审看之后的新闻稿，还要部领导签字，才能进入素材库。而像新闻联播这样的重要栏目，新闻稿的审查更加严格，每天下午在直播之前，要经过新闻中心主任和分管副台长的亲自审看，才算是最后过关。 　　在新闻中心里，专门有一间新闻联播的审看室，审看室有两部电话，其中一部红色电话更是能直达大内，碰到一些重要新闻，台里拿捏不准的时候，要直接向国家领导人请示汇报。 　　“是的，于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组长谦逊的说。 　　“怎么还能麻烦你呢，我自己去就行了。”于丹枫把带子装进袋子，微笑着说。 第1449章 一定要付钱 　　于丹枫所说的汪部长，大名汪灿珍，是地方新闻部的副部长。其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于丹枫心里就有些担心，她原来在汪灿珍手下干过，因为当初的不懂事，在言语上得罪过她。女人是最记仇的，而且于丹枫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澄清误会，所以当听到是汪灿珍今天值班的消息时，于丹枫的第一反应是，今天暂时不办这件事了。 　　可是当她从编辑组出来的时候，却意外的碰到了汪灿珍，没办法，既然碰到了，自然得硬着头皮上。 　　“汪部长，今天值班讷。”于丹枫笑容可掬的说。如果换在两三年前，恐怕她会远远见到汪灿珍之后就躲着走，就算是见到，问候一句之后，马上就会离开。可现在，她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嗯，小于，今天你也加班？”汪灿珍点了点头，淡淡的说。她年约四十，风姿绰约，化着中妆，可是因为年龄的缘故，眼袋显得比较大，虽说经过处理，可细心的人还是能注意到。至于眼角的那几条鱼尾纹，倒被她很好的掩饰掉了。 　　于丹枫留给她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不懂得谦虚，自以为是，最重要的是，不懂得尊重别人，特别是领导。这就注定了于丹枫在台里不可能有很好发展，这些年于丹枫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 　　“帮朋友送个稿子。”于丹枫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 　　“哦，组里过了吗？”汪灿珍有些意外的问，地方新闻部很多人都来送过稿子，中国是一个讲究人情、关系的社会，下面的人总认为，如果能在中央电视台找个熟人送稿子，肯定会比直接经过程序一级一级送上来要强。 　　“过了，这不，正好找您终审呢。”于丹枫灵机一动，举了举袋子，笑眯眯的说。 　　“好吧，等会一起看看。”汪灿珍说，于丹枫本身也是编辑，也知道台里的规则，既然是她亲自送过来，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地方新闻部只负责给台里挑选新闻素材，至于最后能不能采用，还要看各个栏目的态度。 　　于丹枫没办法，既然汪灿珍要亲自审，只好跟着她身后，等汪灿珍到编辑组办了点事后，就到了汪灿珍的办公室。一进汪灿珍的办公室，于丹枫马上把带子拿出来，轻车熟路的放进机器里。 　　于丹枫拿着严蕊灵给她的袋子，在旁边紧张的看着，看到汪灿珍坐在控制台前，时而快进时面后退，甚至有个时候，汪灿珍还暂停，盯着画面沉吟不语。 　　“小于，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带子有些问题。”汪灿珍过了十来分钟，才缓缓说道。 　　“还要请汪部长指点。”于丹枫说。她刚才看带子的时候，主要看的是内容，而且她也不是以挑剔的眼光去看问题，现在她回想刚才汪灿珍重点看的地方，发现确实有一些小问题，可是这些问题，都是可以经过后期编辑进行修复的。至于配音，也可以由台里再配的嘛。 　　于丹枫不知道木川的这个带子，是蒋进如赶出来的，朱代东的指示，蒋进如执行得非常彻底。况且蒋进如也不知道朱代东是要送带子进京，所以在质量上，就没有尽力而为。毕竟讲究速度之后，要想再保证质量，难免就有些困难了。 　　“你也算是名老编辑了，还需要我指点么。”汪灿珍把带子退出来，交给于丹枫，淡淡的说，带子的内容没有问题，可是在剪辑和配音方面，还存在一点瑕疵，如果对方能提供原始素材，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于丹枫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汪灿珍的目光，她只好生生的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砰！” 　　于丹枫一不小心，把袋子里的那盒美容膏掉了出来，她连忙把美容膏装进袋子，又把那盘新闻带子放了进去。汪灿珍原本准备起身离开，可是她看到那盒美容膏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身子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可她还是看清了那个东西。 　　“小于，你那是盒美容膏吧？”汪灿珍诧异的看了于丹枫一眼，缓缓的说。她曾经在其他地方看到过这种美容膏，听说效果非常神奇，只是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地方能买得到。而拥有美容膏的人，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拥有。特别是对于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上了年纪，又非常爱美的女人来说，这种美容膏对她们简直有着致命的诱惑。 　　“是的，汪部长如果喜欢拿去就是。”于丹枫连忙把美容膏拿出来，她不知道这东西的效果，自然也就不会觉得肉痛。 　　“真的？”汪灿珍惊喜的说，她没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美容膏，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得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同时她对于丹枫也是刮目相看，这样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到的。而且这东西的价值，也是不菲，据说现在已经有人出到了一万元一盒，可还是有价无市。 　　“当然，只是这东西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汪部长别怪我借花献佛才是。”于丹枫笑吟吟的说，看得出来，汪灿珍是真心喜欢，既然自己不会用，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这盒美容膏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啊。”汪灿珍倒是很想要，可是一想到这东西的价值，又有些犹豫不决。 　　“这有什么贵重的啊，一盒美容膏能值多少钱。而且这盒美容膏就是给我带子的朋友送给我的，如果汪部长能帮忙编辑一下这本带子，我想这位朋友也会感激汪部长的。”于丹枫说道。 　　“那好，东西我可以收下，但不能白要，得付钱。”汪灿珍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自己可以帮着重新编辑这本带子，反正具体的编辑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中央电视台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可是太多了。为了以后防止有人举报，她觉得还是出钱买下来较为合适。 　　“汪部长，你这就太见外了吧，就算我的一点心意还不行吗？当初我刚进台里的时候，年轻不懂事，如果有冒昧之处，还要请汪部长不要跟小女子计较才是。”于丹枫感觉到汪灿珍的热情一下子就升了温，她马上就打蛇随棍上，跟汪灿珍套起了近乎。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嘛，我要是都计较，哪里能计较得过来。但是小于，这东西我必须得付钱，否则就有受贿的嫌疑。你总不希望到时纪委请我去喝茶吧？”汪灿珍把美容膏拿在手里，笑眯眯的说。 　　“好吧。”于丹枫无奈的说道，汪灿珍的态度如此坚决出乎她的意料，不就是一盒美容膏么，而且还是国内产的，最多不过百八十元，汪灿珍应该不会是这样迂腐的人吧？ 　　汪灿珍的办事效率很快，她既然拿了那盒美容膏，自然就想马上使用。可是如果在没有付清钱之前，她也是万万不敢使用的。美容膏虽好，可是如果因此而影响到了自己的前途，那就不值得了。 　　于丹枫此时事情办好，回办公室把东西收拾整理一下之后，就准备去长安俱乐部，她打算当面告诉严蕊灵这个好消息。可是当她正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汪灿珍却到了她的办公室。看到汪灿珍，于丹枫心里一咯噔，不会刚谈好的事，又出了变故吧。 　　“小于，要走了啊。”汪灿珍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这是她刚从财务务借来的一万元，对她来说，只要东西好，价格再贵也不是问题。再说了，到外面，一万元恐怕还买不到呢。 　　“是的，汪部长还有事？”于丹枫看到汪灿珍一脸笑容，这才放下心来，这次能办妥严蕊灵的事情，而且又跟汪灿珍重新修复了关系，她觉得今天回台里一趟，还是值得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那盒美容膏得付钱么，你不收钱，等会回去后，我可不敢用。”汪灿珍笑着说。 　　“汪部长何必这么客气，你什么时候给我都可以。”于丹枫不以为意，不就是百八十块钱么，有必要还亲自送到我办公室么，随便让地方新闻部的哪个人顺路带过来不就行了？ 　　“这是原则问题，你总不希望我犯错误吧。小于啊，谢谢你舍爱割让，钱虽然不多，但也只是表示我的心意。”汪灿珍说道，如果现在她跟自己的姐妹说手里有盒美容膏准备出让，不要说一万，恐怕二万、三万都会有人要。 　　“汪部长，你真是……唉，好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于丹枫随手接过信封，放进包里，一脸惭愧的说。 　　“是我要多谢你才是，小于，你如果想让今天那本带子上联播，最好再准备一盒美容膏。”汪灿珍离开之后，在于丹枫的耳边轻声说道。于丹枫让给了她这么好的东西，以前对于丹枫的那点不快早就随风飘散，她也愿意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指点一下于丹枫。 　　“啊……嗯……好。”于丹枫被汪灿珍的热情一下子搞得手足无措，慌忙的说。 第1450章 还在原来的地方 　　一直到汪灿珍走远，于丹枫才回过神来，汪灿珍今天这么热情，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但她想起跟严蕊灵的约定，匆匆关好办公室的门，就往长安俱乐部赶。在路上，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接到汪灿珍的那个信封，厚度好像有些不对，她连忙抽出来一看，顿时就傻了眼。 　　“汪部长，我是小于啊，你刚才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这么多钱啊。”于丹枫连忙拿出手机给汪灿珍打了个电话，她虽然没数，可是那一沓钞票连上面的纸条还没有拆呢，傻子也知道这是一万元啊。 　　“小于，没有搞错，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这样吧，如果你后悔，我可以把东西还给你。”汪灿珍说，于丹枫惊慌失措的样子，她不用亲眼看也能感受得到，这笔钱对于丹枫来说，应该算是一笔巨款了。 　　“汪部长，我怎么可能会把东西再拿回来呢，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占您的大便宜了。”于丹枫讪笑着说。 　　“小于啊，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才对。”汪灿珍哈哈大笑道。 　　能卖一万元的美容膏，而且这还是友情优惠价，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容膏？一路上，于丹枫都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她很想给严蕊灵打个电话，可是又觉得，如果就这要问，显得自己太幼稚。可如果不问题吧，自己心里憋得慌啊。 　　“蕊灵，你在哪里，我快到了长安俱乐部了。”于丹枫还是给严蕊灵打了个电话。 　　“我在对面的京城饭店，我马上下来。”严蕊灵说道。 　　“你已经出来了？好吧，那我们就在京城饭店的楼下见吧。”于丹枫稍微有些失望的说，严蕊灵一出来，想要再进去可就有些难了，卜松文送自己到台里之后，虽然跟她说，如果有事，她随叫随到，可自己麻烦了他一次，怎么还能麻烦他第二次呢。 　　“看你勉强的，还是到长安俱乐部吧，就原来那地方。对了，丹枫，事情怎么样了？”严蕊灵笑了笑说，说于丹枫虚荣也好，说她追求精致的生活也罢，这样的生活态度，跟她现在的生活是有些不一样的。 　　“带子送到地方新闻部了，进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能不能上联播，暂时还不清楚，这件事说起来很搞笑，今天我还小发了一笔，见面再谈吧。”于丹枫越想越好笑，别看她在中央电视台工作，听起来这来头有些吓人，可实际上，她基本上每个月也只能领一份死工资，今天突然得了一万元，绝对是意外之喜。 　　对于刚才严蕊灵所说的，还在原来的地方等她，也没有在意。等到于丹枫赶到长安俱乐部的时候，发现严蕊灵果然还在原来的地方待她，甚至她的对面也摆着一杯咖啡，她马上明白了什么。 　　“蕊灵，你也学会骗人了，我还以为你真在京城饭店呢。”于丹枫笑吟吟的对面坐了下来，她以为严蕊灵根本就没有离开，刚才在电话里，只是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呢。 　　“刚才你说事情很搞笑，是怎么回事？”严蕊灵也没有跟她解释，朱代东知道她要等于丹枫的消息，就把自己的会员卡给了她。作为长安俱乐部会员的配偶，严蕊灵也是有资格享用会员权利的，朱代东下午要去见个朋友，就暂时先离开了。 　　“你知道吗，原本事情有些不太顺利，都怪地方新闻部的汪部长太挑剔，她几乎是带着放大镜在看你们的带子，不停的倒带、回放、暂停，搞得我差点以为这件事就泡汤了。可哪想到，竟然因为你给我的那盒美容膏而改变了这一切，现在汪部长不但答应帮木川重新编辑、剪辑带子，而且还花一万元买下了我的那盒美容膏。一万元啊，我得干大半年的呢。”于丹枫惊喜的说。 　　“谢谢你，丹枫。”严蕊灵诚挚的说，她作为楚都市委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对于中央电视台审看新闻稿的程序也知道一些，只要能过了地方新闻部这一关，就算不能上联播，也可以上其他节目。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蕊灵，因为这件事，我跟汪部长原来的事情也冰消瓦解，说起来，还是我沾了你的光。”于丹枫说道，如果不是严蕊灵的美容膏，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被她搞砸。 　　“咱俩谁跟谁啊，以后你到了古南，一定要联系我。到时让我，也沾沾你的光。”严蕊灵笑着说，下午她听朱代东介绍了一些长安俱乐部的情况。楚都也有一个长安俱乐部，只是规模和名气都不如京城。但是楚都的香山俱乐部，她倒是经常去，这里的风格跟香山俱乐部不同，可是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会所，都是一个令人放松和休闲的地方。 　　“那是一定的，晚上把你那位犹抱琵琶半露面的老公也请来，如果进不来，咱们就到对面去，今天我发了，得好好请你吃一顿。”于丹枫豪爽的说，虽然她参加工作也有好些年了，可是手里好像从来没有过一万元以上积蓄的情况，每个月，她的主要消费除了服装就是化妆品，有的时候，她宁可挨饿，也要满足这方面的需求。 　　“今天晚上是我们请你，而且还要庆祝咱们第一步顺利进行，我老公有事出去了，但晚餐的时候，他肯定会来的。”严蕊灵说道，她接到于丹枫的电话之后，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得知新闻稿已经过了地方新闻部，朱代东也很高兴。他在木川的时候，跟朱萍玉沟通过，知道基本的办事流程，看来于丹枫虽然有些虚荣，可还是一个有一定办事能力的人。朱代东马上决定，晚上请于丹枫吃饭。 　　“好吧，反正你们也是有报销的人。”于丹枫笑了笑，这次严蕊灵的老公来木川跑新闻，回去之后，所有的费用市里肯定都会报销，不要说吃顿饭，就算顿顿这么吃，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丹枫，你现在的变化很大，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不管是谁付账，只要有吃就行了呗。晚上你的那位卜先生会来吗？”严蕊灵问。 　　“应该不会，他平常的工作也很忙。但饭后，他倒很有可能来这里，作为这里的会员，他会把很多休闲活动都安排在这里。”于丹枫说道，卜松文喜欢喝酒，每次来这里，他基本上都待在会员酒吧里。 　　“那好吧，咱们吃中餐还是西餐？”严蕊灵问。 　　“你那位吃得习惯西餐么？我看还是中餐吧。”于丹枫无所谓的说，其实她更中意于吃西餐，并不是因为口味，而是她喜欢那里的气氛，以及优雅的环境。当然，不可不论，中餐的就餐环境也很好，可是她还是对西餐更加偏爱。 　　“他还真的不太喜欢吃西餐。”严蕊灵笑了笑说，朱代东是那种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人，从他俊雅的外表上，很难看得出来。特别是喝酒，朱代东在家里喝白酒，喜欢用大杯，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直接就拿着酒瓶喝，而且一口气就能喝掉大半瓶，有一次，她甚至发现朱代东一次就喝完了一瓶茅台。 　　“说说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吧，从你们认识到现在，必须一字不漏的全部招出来。”于丹枫笑着说，这是她们以前经常玩的游戏，宿舍里如果有谁交了男朋友，都得向室友汇报恋爱的过程，每到晚上，就是汇报的时间。 　　“我们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刚认识他的时候，以前跟你说过吧，我们分隔两地，后来基本上就只能保持通信和电话联系，只是在我怀孕的时候，才在他的单位住了几个月。后来他调到楚都，我们才一起生活了一年半左右，现在他又调到了木川，我们之间基本上每个星期只能见一次面，甚至两个星期才能见一次面。但这样的情况不会维持太久了，很快我就要调到木川。”严蕊灵说道，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工作还是要围着朱代东转，哪怕她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调到木川之后，也是因为朱代东。 　　“他在楚都干得好好的，怎么又要调木川？两地分居的日子不好过吧？”于丹枫问，严鹏飞的老公，只是一个基层干部，就算他能调到楚都，恐怕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职位，要不然也不会干了一年半之后，就又被调到木川，而严蕊灵为了他，竟然还要调过去，显然，这是为了迁就对方。 　　“一言难尽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等你结婚就明白了。”严蕊灵笑了笑说，她虽然跟朱代东是聚少离多，可是结婚这么些年以来，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等我结婚，碰到问题不就能请教你么？”于丹枫笑着说，现在她连正式的恋爱都没有完整的进行过，结婚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遥远。 第1451章 约请 　　朱代东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自然不能躺在宾馆里睡大觉，况且他也不能把宝全部押在于丹枫身上。虽然于丹枫是中央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而且还在新闻中心工作，但她并没有实权，并不足以保证让木川的新闻上联播。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那盒美容膏，恐怕木川的新闻稿在地方新闻部就被扼杀了。官场之中的人，不管做什么事还是发什么言，首先要知道自保，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做的事或者说的话而让自己陷入被动。这就是为什么很多领导，明明水平很好，如果让他脱稿讲话，则风趣幽默，能赢得满堂喝彩。可是他们偏偏愿意，也只照着稿子念。为什么？就是因为不想说错了话，而让自己惹上麻烦。 　　可是这次木川新闻上新闻的事，说大不算大，可说小也不算小。如果随便找个人未必就能帮得到忙，比如说于丹枫，朱代东对她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可是如果因为这件事，去惊动一些重要领导，也是不合适的。这么点小事，你也来找我打招呼，你好意思，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以后在领导印象中，你就是一个办事不力的干部。一旦给领导留下这样的印象，那可是致命的。 　　朱代东权衡轻重，最后给周兆亮打了个电话。作为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翟刘伟的秘书，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应该只是举手之劳。而以周兆亮的身份，由他去处理这件事，也很恰当。组织部的人见官在三级，以他这个常务副部长秘书来说，恐怕得见官大六级才行。 　　只是朱代东暂时还不想跟周兆亮挑明这件事，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现在于丹枫在那里办着，自己让周兆亮插手，到时事情办成了，算谁的？这样的事情，在地方上经常能碰到。一些人为了办成某件事，急病乱投医，只要是有门路的人，不管认不认识，都去拜托一次。如果事情没办成，那倒也罢了。可若是事情办好了，他拜的那个菩萨，恐怕都会认为，是他出的力。至少在当事人面前，他们绝对会信誓旦旦的说起，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劳动。 　　当然，对周兆亮，朱代东并不担心周兆亮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想，如果能不麻烦周兆亮，尽量就不去麻烦对方。可是前期的工作还是要做，否则一旦开口，就显得很突兀。 　　“周厅，忙吧？”朱代东微笑着说，翟刘伟是高配的正部级干部，周兆亮现在也享受副厅级干部待遇，以后他一旦放出去，可就是正厅实职干部，少则可能是一市之长，大则掌管一市党委也是有可能的。但周兆亮长期在机关工作，而且接触的都是组织工作，由他一下子担任行政职务，恐怕组织上也不会放心，最有可能的是在省一级的党委或者组织部任职。 　　“代东市长，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可就是怕打扰你的工作。是不是到京城了？”周兆亮笑着说，他今年已经欠朱代东两个人情了，一是原浆保健酒，木川驻京办送了一箱给他，这箱原浆保健酒除了送给父母和岳父母之后，剩下的几瓶酒帮了他很大的忙。 　　至于后来木川驻京办送的那盒美容膏，则让他妻子重新焕发了年轻活力，也让重新对妻子燃起新的欲望，可以说，那盒美容膏，不但挽救了他的家庭，同时也挽救了他。作为一名领导的秘书，如果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被处分，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 　　对于木川的美容膏，只在京城上层的一个很小范围内可以使用，其他绝大部分的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中央工作组新闻中心地方新闻部的汪灿珍，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有幸看到了这种美容膏。 　　“周厅若是给我打电话，将是我最大的荣幸。你我之间，还需要说到这个谢字么？只要谢厅不跟我见外就是。今天上午到的京城，刚安顿下来，就向你汇报，准备随时听候指示。”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周兆亮在他面前，还是没什么架子的，当然，这跟翟刘伟有很大的关系，毕竟翟刘伟曾经在古南工作过，对于古南的干部，一向都比较客气。 　　“那行，晚上就一起吃个饭吧。上次你们木川驻京办真是太客气了，我爱人用了你们的美容膏之后，简直就像年轻了十几岁，现在她很多同学朋友见到她，都言之凿凿，说她肯定是整了容。”周兆亮呵呵笑着说，妻子重新焕发第二春，让他与她之间的感情增进了许多，好像又从新回到刚结婚那会一样。对她的身体，他再次迸发出激情和向往。 　　“行，周厅吩咐我马上指示，长安俱乐部怎么样？”朱代东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周兆亮身为翟刘伟的秘书，肯定尝遍了整个京城的所有高档酒店，哪些地方的口味比较偏好，应该都很清楚的。虽说长安俱乐部是京城四大会所之一，可是对周兆亮这样的人来说，那里也未必就是他最满意的地点。 　　“没问题，我一向都是听领导安排。代东市长，你太客气了。以后如果你能把‘周厅’换成‘周哥’，我会更满意。”周兆亮笑着说，如果说长安俱乐部还不能让人满意的话，恐怕整个京城也没有能满足要求的饭店了。 　　“那行，周哥，你也直接喊我的名字，或者叫‘代东’就可以了，我的朋友都是这样的称呼我的。”朱代东笑着说，他原本只是跟周兆亮见个面，没想周兆亮主动提出吃饭。而且他的话里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意思，这让他很感动。 　　以周兆亮现在的职位，他以后的发展，只要不犯大错误，肯定会一帆风顺。至少他从副厅到正厅，甚至到以后的副部，都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只需要他按照既定原则，按部就班去执行就是。 　　“好吧，代东，晚上你那边还有哪些人？”周兆亮问，虽然只是简单的换了一个称呼，可是感觉亲切的许多。可是他跟朱代东的关系虽然近了，可如果要说吃饭的话，还是不能随便对待的。虽然只是随便吃顿饭，可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使得这顿饭必然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如果仅仅是他们两人，倒也罢了，就怕朱代东来京城会另有事情，他就需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我这边除了我爱人，可能还有她的一个大学同学，可能还有她的男朋友吧。你那边呢？”朱代东说道，他跟周兆亮以前也吃过饭，可当时基本上都是木川方面的工作人员。像于丹枫这样的人参加，已经有些私人性质的宴会了，如果周兆亮改变主意，朱代东也不会怪他，毕竟以周兆亮的身份，还是有些敏感的。 　　“你们都是成双成对，我也带我爱人来吧。”周兆亮笑了笑说，他并没有因为朱代东那边有不认识的人而不想参加，既然朱代东让对方参加这个宴会，自己也就同必要去操这个心了。 　　跟周兆亮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之后，朱代东觉得这次来京城的任务基本上就算是完成了。就算于丹枫那边出了问题，有周兆亮作后盾，就算木川的新闻不能上央视的联播，应该也能上其他的新闻节目。 　　但是因为周兆亮要携他夫人一起来，使得晚上的宴会，变得格式正式。朱代东给风焕兰打了电话，既然是比较正式的宴会，自然要驻京办来人操办才行。 　　“朱市长，要准备礼物吗？”风焕兰问，既然朱代东有指示，驻京办自然全力以赴操办，只是具体的操办细节，还需要朱代东决定一个度才行。 　　“你看着办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这方面风焕兰绝对是专业人员，自己如果需要送礼的话，还需要向她取经才行。 　　“那行，我们驻京办最拿得出手的，当然是朱市长你亲自制作的美容膏了。”风焕兰笑着说，只是驻京办现在的美容膏已经不多，她早就盼望着朱代东能再来京城。作为驻京办一大法宝，美容膏最近为驻京办可以说是立下了赫赫功勋，按照风焕兰的说法，只要美容膏出马，基本上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们都已经拿过一份了，再送有些不妥吧？”朱代东眉头一皱，特别是于丹枫，下午严蕊灵才刚刚送了一盒美容膏给她，晚上又送一套，岂不是没有特色？ 　　“朱市长，你可能对女性的心理不太了解，像美容膏这样的东西，一次拥有，别无所求，以后她们的化妆台上，都希望永远能有这么一套美容膏。”风焕兰笑着说。 　　“哦，那市里的老关系你可要注意，不要让别人断货。”朱代东提醒道，他突然想到了蔡冰莹，她的美容膏是自己亲自送的，风焕兰应该不会给她续货。 　　“请朱市长放心，这就是我们驻京办的工作嘛。但是上次的美容膏已经快用完了，朱市长如果再不出手，恐怕我们自己都要断货了。”风焕兰趁机说道。 第1452章 宴会？ 　　严蕊灵告诉于丹枫，朱代东出去办事，正是朱代东亲自给蔡冰莹送美容膏。听说朱代东到了京城，蔡冰莹倒没有觉得什么，朱代东作为木川市长，来京城是很常见的事。特别是木川现在一下子上马了这么多项目，需要跟国家部委之间做好沟通工作。 　　刚开始听朱代东要来见她自己的时候，一愣，自己的工作性质朱代东应该很知道，怎么可能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呢。朱代东又不是第一次跟自己打交道，这不是让自己为难么？可是当她听说朱代东是给她送美容膏的时候，她马上就不感到为难了，亲自到了门口接到了朱代东。 　　“怎么才来啊？”蔡冰莹待了几分钟之后才见到朱代东到来，不由嗔怪道。她完全忘记了，就在刚才，她还在考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推托朱代东。 　　“我还以为蔡姐不想见我呢。”朱代东说道，蔡冰莹刚才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是朱代东是何许人也，蔡冰莹在他面前根本不可能撒谎。他因此才准备改道去铁道部，想让田林转达。可是蔡冰莹突然了主意，朱代东只好又转回来，时间当然就要晚了一些。 　　“你给我送美容膏，我岂有不见你的道理？”蔡冰莹瞪了朱代东一眼，说。 　　“看来蔡姐只是想见美容膏，而不是想见我啊。”朱代东调侃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的性质？这样好不好，今天我可能没有时间，明天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蔡冰莹无奈的说，朱代东还真是很敏感。 　　“没问题，我不吃到蔡姐这顿饭，一定不会回去。”朱代东笑笑说，“知道蔡姐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这次到京城来办什么事？如果要我帮忙，尽管直言不讳。”蔡冰莹说道，虽然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能经常跟外面的单位沟通，可是她隐性的权力着实不容小觑，在京城，还真没有多少事是她办不到的。 　　“这次来京城，最大的事就是给蔡姐送美容膏，对了，以后我让木川驻京办直接把美容膏送到田哥那里吧。”朱代东笑着说，让驻京办直接跟蔡冰莹联系，很有可能联系十次，也未必能见到她。可是田林就不一样了，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只要驻京办跟他联系，随时都能找到人。 　　“那不是让我很感动？真的没时间了，明天再跟你细聊吧。”蔡冰莹说，她自然不会相信朱代东这次来京城就是特意来给自己送美容膏，可是她还是很感动，至少朱代东到了北京之后还记得自己。 　　朱代东跟很多干部不一样，他结识人，并不一定就是带着某种目的。这也是蔡冰莹愿意跟朱代东继续交往的原因，其实从她第一次见到朱代东，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一直到现在，她所认识的朱代东，依然还是当初的那个朱代东。 　　于丹枫跟严蕊灵在长安俱乐部里谈得很投机，如果不是突然有人来打扰的话，她今天的心情都能保证很愉悦。影响她心情是台里的一个同事，而且还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新闻编辑部三组的组长莫湖月。 　　莫湖月比于丹枫还要晚一年进央视，可是现在莫湖月却是于丹枫的组长，直属领导，虽然两人都是正科级干部，但于丹枫在莫湖月面前，只能是当下属。而且据说莫湖月很有可能会提部领导，一旦她提了上去，自己想要再追上甚至超过她，基本上就不可能了。在单位里，莫湖月可是没少给于丹枫小鞋穿。 　　“哟，这不是于硕士么？”莫湖月在这里见到于丹枫非常意外，虽然她说话的时候满脸笑容，可是嘴角边滑落的轻蔑和讥讽，却真实的表达了她的心情。 　　“莫组长也在？”于丹枫也很意外，她对于莫湖月的称呼既无奈又无助，她的硕士学历，原本应该是她事业的好帮手，可或许因为莫湖月的学历比她低，所以反而总喜欢喊她于硕士。特别是莫湖月当上科长之后，更是如此。 　　“嗯，我陪领导来吃饭，你莫非也是来吃饭的？”莫湖月问，她今天请到了台里人事处的副处长唐昌力，台里这次要提拔几名副处级干部，她也很有希望。至于于丹枫，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台里的竞争那么激烈，像于丹枫这样的实职副科干部，根本就没有资格跟自己竞争。 　　“怎么，这里只能组长以上级别才能吃饭？”于丹枫反唇相讥，这又不是在办公室里，自己凭什么受她的冷嘲热讽。 　　“哦，我忘记了，最近你傍了个大款。”莫湖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于丹枫傍大款的事，早就成了部里的公开秘密，而且那个人她还见到过，长得不怎么样，于丹枫跟他交往，就像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莫湖月，你不要欺人太甚！”于丹枫羞怒着站了起来，她对卜松文根本就没有动真心，只不过对方一直缠着她，可是台里现在到处都在传自己的风言风语，她很清楚，这里面有莫湖月的功劳。 　　“于硕士，你是硕士，要注意涵养。”莫湖月看到于丹枫又羞又怒，一脸的得意。她虽然比于丹枫晚进一年中央电视台，而且学历也低一个档次，可是因为会做人，跟领导的关系处得好，很快就超越了于丹枫。这让她很是得意，哪怕她再一事无从，只要一想到于丹枫这个堂堂的硕士研究生还要在自己的领导下工作，她心里马上就平衡了。 　　“莫湖月，于丹枫也在啊。”唐昌力上卫生间，正好听到她们的唇枪舌剑，作为中央电视台人事处的副处长，既是她们的同事，也是她们的领导，自然要过来制止。 　　“唐处好。”于丹枫诧异的看了莫湖月一眼，原来莫湖月请的领导就是他，怪不得这么嚣张。看到莫湖月脸上愈加得意，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自己刚到台里的时候，太过刚直，跟台里很多同事的关系都没处好，特别是跟领导的关系，简直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要不然近几年她奋发图强，恐怕到现在还在各个部门之间打杂。 　　“嗯，莫湖月，你跟于丹枫是同事，又是她的领导，要注意团结。现在不是在台里，更要注意影响。”唐昌力说道，虽然她是在批评莫湖月，可是如蜻蜓点水，言而无物。 　　“那行，回单位后再批评教育。”莫湖月大顿的摆摆手，笑着说。 　　看到他们两个走远，于丹枫气得脸色发白，如果不是严蕊灵在这里，她肯定当场就要拂袖离开。她是莫湖月的副手不假，可是副手也是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莫湖月仗着跟唐昌力的关系，在新闻编辑部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真要是骑到自己脖子上拉屎，大不了离开央视就是。难道说离开了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猪？ 　　“蕊灵，晚上这顿饭我看还是免了吧，有这个极品在这里，我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于丹枫望着严蕊灵，一脸歉意的说。 　　“严处长，你果然在这里。”风焕兰在远处终于发现了严蕊灵，连忙笑容满面的赶了过来。她刚才跟楚都驻京办的人联系，才知道严蕊灵现在已经不是科长，而是处长了，她很是为自己上午所犯的口误而懊悔。朱代东安排驻京办来负责晚上的宴会，她就亲自赶了过来，想在这里当面向严蕊灵道歉。 　　“风主任，你怎么来了？”严蕊灵看到风焕兰出现在这里，诧异的说。 　　“领导有指示，晚上的宴会由我来安排，刚才我已经跟俱乐部订了一个包厢，这是晚上的菜单，你看还合适吗？”风焕兰马上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虽然她的级别比严蕊灵还要高，但是此时的严蕊灵是市长夫人，级别跟朱代东是一样的。 　　“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严蕊灵说，如果仅仅是跟于丹枫吃个饭，朱代东应该不会搞得如此隆重。 　　“是的，这位是？”风焕兰看了一眼于丹枫，问。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可是在她们二位面前，这种自信心一下子锐减了许多。 　　“她是我的同学于丹枫，在中央电视台工作。”严蕊灵介绍道。 　　“你好，我是风焕兰，木川驻京办主任，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还请于美女多加关照才是。”风焕兰连忙递上自己的名片，中央电视台的著名人物，她基本上都认识，可是在她的印象中，于丹枫应该没有出过镜才对，要不然她肯定是认识的。 　　“你好，风主任。”于丹枫此时有点懵，刚才风焕兰一口一个“严处长”，让她很是意外，难道说严蕊灵已经是处级干部了？而且今天晚上吃的这顿饭，已经上升到了宴会的标准，而且还要由木川驻京办的主任亲自来操办，这是不是有些太隆重了？ 　　而且严蕊灵是楚都的干部，她吃饭干木川驻京办何事？难道说？于丹枫突然一脸震惊的望着严蕊灵，她现在有太多的问题要开口询问。 第1453章 分明就有他 　　等到风焕兰走远之后，于丹枫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的情况，她就像做了一场梦似的。强烈的反差，让她自己的感官都不相信所发生的一切。只是看着桌上风焕兰的名片，她终于肯定，刚才不是在做梦。风焕兰在这里待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于丹枫从她那里获得的信息量却让她一时之间消化不了。 　　“蕊灵，不，应该称为严处长才对，你可瞒得我好苦。”于丹枫苦笑着说，严蕊灵能指挥木川驻京办帮她安排晚宴，这得多大的背景才能做到？可是自己下午还在为她进不了长安俱乐部而低声下气的去请卜松文，别人或许没有感觉，可是她自己觉得非常的可笑、可悲、可怜。 　　“丹枫，从头至尾，我可是从来没有瞒过你，只是你没有问罢了。”严蕊灵笑了笑说，她并没有存心要骗于丹枫，只是在介绍情况的时候，尽量不主动介绍而已。她来京城是找于丹枫办事的，又不是为了炫耀。她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说过家里的情况，所有的同学，包括于丹枫在内，也不知道当时她父亲已经贵为古南省交通厅长。 　　现在她只不过是升了半级，职务也暂时没有动，以严蕊灵的性格，自然不会一见面就急着自我介绍，她并不是那么虚荣的人。至于朱代东的情况，那可是于丹枫主动打断了，原本她倒是想介绍一下，于丹枫既然不想听，她自然乐得闭嘴，朱代东也是一个很低调的人。 　　“那好，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于丹枫望着严蕊灵真诚的目光，缓缓的说道，她勉强能够接受严蕊灵的解释，可是现在，她急不可待的想知道严蕊灵现在的情况。 　　“其实我的情况跟原来差不多，我现在依然是楚都市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只是刚提为副处级不久。风主任称我严处，其实我是不敢当的。”严蕊灵见于丹枫真的有些生气了，连忙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市一级的驻京办应该是正处级干部吧，你只是副处级干部，她怎么会向你请示汇报呢？还有今天晚上的宴会，不是只有我跟你一起随便吃顿饭么，怎么还要惊动驻京办的人来操办？”于丹枫又问，这次见面，严蕊灵给她的感觉，变化是相当大的。 　　最明显的变化是严蕊灵的外貌，刚开始她还没有注意，可是随着跟她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于丹枫感觉严蕊灵现在，无论是气质还是肌肤，都要比大学期间更胜一筹。这让她很是困惑，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就会面临着各种危机。可是现在的严蕊灵，好像还停留在二十岁一样，看到她吹弹可破的脸收，于丹枫都恨不得能亲自摸一把。 　　“这是因为……”严蕊灵嫣然一笑，正想说话的时候，突然看到朱代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面带微笑，站在她身边。 　　“蕊灵，这就是你的同学吧？”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了风焕兰跟她们的对话，后来听到于丹枫的反应，才知道于丹枫对严蕊灵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对自己的身份，应该更加不知道。 　　“是的，她就是于丹枫。丹枫，这是我爱人，朱代东。”严蕊灵介绍道，看了一下时间她才发现，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你好，我是朱代东，已经听蕊灵说了，谢谢你帮忙。”朱代东伸出手，跟于丹枫握了握，但他很快就松开了，因为于丹枫不是他的部下，他无需用热情而长久的握手来表明某种态度。 　　“你好，朱代东，你跟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样。”于丹枫见到朱代东之后，马上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朱代东的身份让她更加感兴趣，在她心目中，朱代东应该是一个一脸沧桑、皮肤带着黄铜色，体格强壮的男子。 　　可是现在的朱代东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虽然不算帅气，可是称得上俊雅，身材并不高大，但是看上去很协调。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赘肉，而且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自信和坚定，很吸引人。可以这么说，朱代东是那种越看越经看的男子。于丹枫虽然很想挑剔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她只能有些羡慕的看了严蕊灵一眼。 　　“是吗？在你心目中，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朱代东微笑着说。不得不承认，于丹枫是那种天生艳丽的女子，她的先天条件很好，而且又是研究生毕业，应该是那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人才是。可是听她跟严蕊灵的对话，好像在央视并不如意。显然，于丹枫在为人处世方面，肯定发生了一些问题，要不然以她的条件，天生就应该是那种鹤立鸡群的人物。 　　“是啊，丹枫，你都没有见过他，怎么会对他有印象呢？”严蕊灵好奇的问。她心里猛然冒出一个想法，于丹枫跟朱代东以前不会是认识的吧？可是她马上又否决了，如果于丹枫跟朱代东以前认识，她怎么会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呢？ 　　“还不是因为你提供的那些信息误导了我？”于丹枫没好气的说，严蕊灵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当时她还在读研究生，两人保持着通信往来。当时严蕊灵就告诉她，找了个乡镇干部，那个时候于丹枫就让她寄个朱代东的相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严蕊灵一直没有寄过去。后来听说严蕊灵跟他结了婚，自然让她觉得这个乡镇干部是拿不出手的。可哪里想到，朱代东给她的感觉却完全跟想像中的不一样，俊雅、自信，有一股不同一般的吸引力。 　　“早知道就寄张相片给你，只是他这样子，我担心你取笑我。”严蕊灵说道，朱代东的外貌确实称不上高大帅气，可是当时她被朱代东吸取的，是朱代东做事的态度。当时的朱代东是雨花县狮子山乡的党委书记，带领着全乡人民走上富裕的道路。当男人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独特的魅力，对异性有着非常强烈的吸引力。 　　“我看你是担心我跟你抢才对。”于丹枫笑着说，当时严蕊灵如果把朱代东的相片寄给她，还真的无法入得了她法眼，搞不好她还会苦口婆心的劝严蕊灵，让她放弃。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到楼上去吧。”朱代东说道，他跟周兆亮约好的时间也快到了，周兆亮的时间观念很强，不会太延迟。况且，既然是自己请他吃饭，当然要提前去等候才对。 　　到了八楼后，风焕兰已经在一品包厢的门前等候，看到朱代东从电梯里走出来，风焕兰马上就迎了上去。 　　“朱市长，请先进去休息吧。”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旗袍，把婀娜多姿的身材尽情展现了出来。 　　“客人马上就要来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等吧。蕊灵、于小姐，你们随风主任先进去休息吧。”朱代东回过头，对她们说。原本他先进包厢去休息一会也没事，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地级市的市长，但是刚才他听到，周兆亮已经到了楼下，他自然就要表现十足的诚意，反正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可是在别人看来，则会显出他非常的诚恳。 　　这种不花什么本钱，但却能影响别人对自己观感的事情，朱代东一直以来做得可不少，比如领导或者一些重要的手下来办公室，他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迎接，让别人对他的诚意很是感动。可是谁又能知道，朱代东只是比对方提前几分钟到达指定位置呢。当然，这是朱代东的特长，他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朱市长？蕊灵，他现在是木川的市长？”于丹枫听到风焕兰的话之后大吃一惊，朱代东才多大？看上去不会比严蕊灵大几岁，可是竟然贵为市长。当然，朱代东这个市长应该是副的，但是这也够惊人的了。 　　木川是一个地级市，副市长是副厅级干部，在京城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到了木川，绝对是权势熏天之人啊。怪不得严蕊灵嫁给了朱代东，原来她早就看中了朱代东这支潜力股。 　　“还不是正式的，暂时代理而已，最快也在明年初才能正式当选。”严蕊灵说道，她不想因为自己刻意隐瞒而再让于丹枫有所误会，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让于丹枫震惊到什么地步。 　　于丹枫听了严蕊灵的话后，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不是正式的，只是代理的，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她总算明白了，朱代东现在是木川的代理市长。同时她又回想起今天看木川新闻带子的时候，里面分明便有朱代东的身影，只不过出现的时间不长，而且介绍的时候也没有重点说明，她才会忽略。 　　这让于丹枫很懊悔，刚才在看到朱代东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马上想起来才是，怎么能等到风焕兰亲自说出口的时候，自己才明白呢。 第1454章 机会？贵人？ 　　于丹枫早就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既然已经知道了朱代东的身份，她自然不能单独陪着严蕊灵一起进去。能让朱代东亲自等候的客人，会是普通人么？她现在一直在等待机会，不就是需要找一个贵人相助么？或许，今天，这个贵人已经出现了。 　　知道朱代东的身份之后，于丹枫看向朱代东的目光又不一样的了。在楼下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朱代东的很耐看。严蕊灵嫁给这样的人，很安全，至少不用担心别人会很跟她抢老公。朱代东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男人，太过漂亮的女人，未必能发现这一点。而一般的女人，又竞争不过严蕊灵。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朱代东身为木川的代理市长，其实跟市长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能接触到多少美女？其中又有多少人，会主动向他投案自首？就以于丹枫来说，如果朱代东是她的领导，她也不介绍牺牲自己的色相。相比一些上了年纪的领导，朱代东在市长的行列里，是很抢眼的，至少他不会让你有种看到对方身体时想吐的感觉。 　　“朱市长，我也在这里等一下，没道理你能等，我却不能等。”于丹枫说道，如果不是严蕊灵亲口告诉她，她甚至都不也相信，朱代东真的会是一市之长。 　　“于小姐，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在外面等呢。”朱代东微笑着说，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于丹枫没有必要在外面迎接周兆亮的。而且朱代东也不愿意让于丹枫到外面，除了因为她的那个什么同事也在隔壁的二喜包厢之外，还因为她是单身，很容易引起周兆亮夫人的不满。虽然于丹枫并没有使用朱代东的美容膏，可是她也有着饱满的酥胸，红润丰泽的双唇，迷人的电眼，加上她双腿修长，腹部更是盈盈一握，放在哪里都是亮点。 　　“是啊，丹枫，我们先进去吧。”严蕊灵说道，她其实也不明白朱代东在等什么客人，只是她的想法跟于丹枫有些不同，朱代东在外面亲自等候的那位客人，未必就是位高权重，或许只是朱代东一个要好的朋友而已。作为朱代东的妻子，她未必就一定要跟朱代东有相同的生活圈子，如果朱代东的什么事情，她都要插上一手的话，恐怕她这个妻子在别人眼里，就是不合格的。 　　“蕊灵，下午我已经很失礼了，你总不希望我一直失礼下去吧？”于丹枫坚定的说，原本她打算在这里请严蕊灵一起吃饭的，可是木川驻京办却突然来操办这件事，使得她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而且木川驻京办既然能操办这个宴会，自然能随时出入长安俱乐部，这让她更为下午的举动感到脸红。 　　“代东，还是算了吧，反正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严蕊灵知道于丹枫的性格，劝是没有用的。而且自己跟朱代东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了于丹枫，她不希望这种伤害加剧。 　　“那好吧。”朱代东无奈的说，早知道这样，就再晚几分钟再上来。那样的话，基本上只要一上楼，周兆亮应该也马上到了。看到于丹枫不停的望向电梯方向，朱代东心里一动，她不会也在等人吧。 　　“蕊灵，于小姐只有一个人吗？”朱代东用手臂轻轻碰了碰严蕊灵，轻声问。 　　“是啊，她男朋友应该不会来了。”严蕊灵说，卜松文根本就没有入于丹枫的法眼，特别是当她看到了朱代东之后，恐怕就更加看不上朱代东。从大学时期开始，她跟于丹枫之间，就一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任何东西，她们总要明争暗斗一番。现在自己结了婚，于丹枫自然要以朱代东的标准来找男朋友。 　　“对，我没有通知他。”于丹枫说，看到严蕊灵跟严蕊灵恩爱的样子，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让她把卜松文叫过，那更会让她伤心。人比人气死人，在朱代东面前，卜松文是绝对拿不出手的。 　　朱代东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隔壁包厢里走出一个人来，看相貌他并不认识，可是听声音他却能肯定，这就是那个莫湖月。 　　“于硕士，你是来吃饭还是当服务员啊，长安俱乐部的服务水平可是一流的，哪怕你是硕士研究生，也未必能干好这个工作。”莫湖月出来看到于丹枫傻傻的站在一号包厢的门口，不由出言讥笑道。 　　“这是于小姐的朋友？”朱代东悄声问严蕊灵，虽然他能听出莫湖月的声音，可是还需要一个步骤，他才能在众人面前正式认识她。 　　“你觉得他们像朋友么？她叫莫湖月，是丹枫的组长。”严蕊灵叹了口气，轻声说。这个莫湖月狂妄无边，这里又不是中央电视台，她凭什么还对于丹枫冷暖自知？如果于丹枫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那也没话说，可现在看来，莫湖月简直就是在故意找渣，只要一见到于丹枫，不管有事没事，她先讽刺几句再说。 　　“于小姐如果要来这里当服务员，恐怕长安俱乐部还请不起。”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你是谁？她是我的手下，我教训手下，还用得着你来指指点点？”莫湖月怒目圆睁，就像一只鸭子突然被人踩住了一只脚板一样，奋力的想要反扑，可就是飞不起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倒想问问你，是不是长安俱乐部的人？如果这里不是你的工作地点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手下呢？况且今天又是休息时间，你这个当领导的，是不是别把工作带到生活中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是什么人要你来问？看你的穿着，也不像是这里的会员，是不是看上了她？我可告诉你，没戏，人家眼光高着呢。”莫湖月冷笑着说。 　　“看你衣着得体，应该也算个淑女。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你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有点对不起‘淑女’这两个字。”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看来长安俱乐部以后真的不能来了，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来，这不是自砸招牌吗？于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吃饭？” 　　“你……”莫湖月被朱代东气得七窍生烟，虽然朱代东没说一个脏字，可是却把她骂得体无完肤。 　　“这位先生，你刚才说她对不起淑女两字，可是你是否又配当绅士呢？”唐昌力刚才在二喜包厢里听到外面的争吵，只好皱着眉头走了出来。莫湖月这次请他吃饭，原本只是一个由头，晚上他们还有重要的活动。虽说莫湖月在于丹枫面前像只母老虎似的，但是他面前，却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特别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朱代东看了唐昌力一眼，笑笑没吭声，他要真把市长的架子端起来，像唐昌力这样的人还真的没放在眼里。而且这个时候，他也确实没有心情理会唐昌力，他知道，周兆亮快到了。 　　看到朱代东根本就无视自己，唐昌力很是愤怒，他在中央电视台担任人事副处长，级别虽然不算很高，可是手里的实权却是不容小觑。台里很多领导就算见到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什么时候见过有人会对自己不屑一顾？ 　　“蕊灵，周哥来了。”朱代东最先发现周兆亮，电梯门刚打开，他偷偷用胳膊碰了碰严蕊灵，轻声说。旁边的于丹枫、风焕兰也都听到了，看到他们夫妇走了过去，她们两人也跟在后面，至于唐昌力跟莫湖月则显得很无趣，特别是莫湖月，她原本想讽刺一下于丹枫，没想到却被对方那个男的冷嘲热讽了一番。她心里暗想，等后天上班之后，再好好收拾于丹枫。只要她一天是于丹枫的组长，就多的办法让于丹枫难堪。 　　“周哥，这位是嫂子吧？”朱代东还隔着几步远，就笑吟吟的说道。 　　“代东，让你亲自来迎，怎么好意思呢？这位是你妻子覃雅丽，雅丽，这是我跟你说过多次的，古南省最年轻的市长，朱代东同志。”周兆亮微笑着给他们做了介绍。 　　“我也是刚刚到，自然要做顺水人情了。”朱代东微笑着说。朱代东又给周兆亮夫妇介绍了严蕊灵、于丹枫和风焕兰。当然介绍到于丹枫的时候，让朱代东很意外，她跟覃雅丽竟然是认识的。 　　“覃主任，你好。”于丹枫没想到朱代东要请的客人竟然是新闻中心的副主任覃雅丽，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根本就不用去跑什么路啊，直接给覃雅丽打个电话就行了。她在单位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覃雅丽的背景很深，其实说起来覃雅丽比她不过大几步，可现在已经是正处级干部了。 　　“你好，小于，你……”覃雅丽诧异的说，于丹枫她当然是认识的，只是她没想到，于丹枫竟然也出现在这个宴会中。 　　“我跟蕊灵是大学同学。”于丹枫微笑着说。 　　覃雅丽这才露出了解的神情，于丹枫刚到台里的时候，太过孤傲，只想以一己干出点成绩。可是她越想证明自己，别人就越不给她机会。等到她醒悟过来之后，已经沦为台里打杂中的一员。而且她还能不急，哪怕再明白领导的意图，也只能默默承受。论能力，于丹枫还是有一些的，特别是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她已经成熟了很多，现在她欠缺的，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各位领导别光顾寒暄了，快请入座吧。”风焕兰说道，她作为驻京办主任，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当好服务员。 　　一行人在风焕兰的带领下，准备进一号包厢，长安俱乐部位于八楼的中餐厅包厢的名字也特别有意思，比如一品、双喜、三如等等。于丹枫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沮丧感，相反，她现在越来越兴奋。朱代东竟然是木川的代理市长，朱代东宴请的客人，竟然是覃雅丽和她的丈夫，这一切，是不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发生重大的转折呢。 　　当看到莫湖月竟然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于丹枫的目光中不由浮现出轻蔑的神情，对于莫湖月，她一直是恨之入骨，只不过现在她知道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如果她只想逞一时之勇，那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但是现在，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底气。如果真的在央视干不下去了，大不了去古南嘛，如果古南电视台不要自己，木川电视台总可以吧。 　　“于丹枫，你不要仗着有外人在，就气焰嚣张。”莫湖月看到于丹枫居然敢露出轻蔑的眼神，也没注意到来的队伍里多了个覃雅丽，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气急败坏的说道。 　　“莫湖月，注意你的用词，小于怎么啦？我看今天都是你在挑事！”唐昌力突然严肃的说道。他可不像莫湖月，不但看到了覃雅丽，而且他还发现了周兆亮。于丹枫只知道覃雅丽是新闻中心的副主任，可是她肯定不知道真正来头大的却是周兆亮。作为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的秘书，就算是台里的领导看到，肯定也得毕恭毕敬啊。至于自己，能跟周兆亮闲聊几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哪里挑事了？唐处，你可别冤枉好人。”莫湖月见到唐昌力的态度，差点没把眼珠子吓出来，刚才在包厢里，唐昌力还自己温柔有加，怎么一转眼就翻了脸？难不成唐昌力也看上了于丹枫？可是于丹枫在台里的冷艳也是出了名的，唐昌力就算看中了她，于丹枫也未必会上他的床。 　　“难道我是瞎子、聋子不成？小于啊，今天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受委屈了。”唐昌力故意大声说道。 　　“唐处长，其实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于丹枫淡淡的说。 　　“小于，你放心，组织会为你作主的。”唐昌力满脸堆笑，只是过他的笑，比自己的贤还要虚。然后唐昌力又像才发现覃雅丽和周兆亮似的，连忙谦卑的说道：“这不是周秘书和覃主任吗？” 第1455章 贪得无厌 　　莫湖月听到唐昌力的话，大吃一惊，她并不认识周兆亮，可是覃雅丽作为新闻中心副主任，她是经常见到的。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于丹枫怎么就跟覃雅丽走到一起了呢？如果于丹枫早点告诉她跟覃雅丽很熟，自己岂会针对她？想到这里，她更加怨恨的看了于丹枫一眼，如果自己真的给覃雅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一切的后果，都必须由于丹枫来承担。 　　“哦，这不是唐处吗？”周兆亮看到唐昌力，笑着说，他跟唐昌力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点头之交。但跟他央视人事处的处长以及分管人事的副台长，关系倒还不错。 　　“你好，周秘书。”唐昌力脸上马上堆满笑容，一脸谦恭的说。现在他脸的表情，就是央视其他人见到他时那样，恭敬而谦卑。 　　“嗯，代东，唐处也是你请来的客人？”周兆亮诧异的说，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应该不会把宴会搞得那么复杂才是。 　　“唐处长这样的领导，我怎么请得动呢？”朱代东脸上带着戏谑的神情，微笑着说。就算他跟唐昌力关系再好，也不会随意邀请他参加宴会，因为他不但要考虑自己的感受，同时还要考虑到周兆亮的感受。一个宴会中，出现一个新面孔就算是比较大的变局了，如果再多出现几个，恐怕不是宴会而是聚会了。 　　“请得动，请得动的，要是早知道周秘书和覃主任会来，就算不请，我也要来。”唐昌力忙不迭的说，说完，他一脸希冀的望着周兆亮，能跟周兆亮吃顿饭，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虽说他在中央电视台里算是一号人物，作为人事处的副处长，主管着人事处的工作，台里的人事，特别是下面的人事调动，他有很大的发言权。可是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问题也会不同，在别人眼中，他这个人事处副处长春风得意，可是谁又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呢？ 　　唐昌力虽然台里再能呼风唤雨，可是到了周兆亮面前，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要说他这个人事处的副处长，哪怕就是处长，甚至是台里的主要领导，见到周兆亮的时候，也都得客客气气，当半个领导对待啊。 　　“你不要看我，今天我也是客人。”周兆亮笑了笑说。 　　“临时相请不太恭敬，下次专门再请唐处长吧。”朱代东说道，看得出来，周兆亮跟唐昌力并不是特别的熟，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给周兆亮找不自在呢。 　　“那好，下次由我来作东。”唐昌力连忙说道，并没有因为朱代东拒绝了他而有所不满。不但没有不满，唐昌力反而把朱代东一行人送到一品包厢的门口。 　　“唐处长，我们还有进去吧。”莫湖月轻声说，她知道自己刚才闯了祸，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挽回，还得要唐昌力给她出个主意才行。 　　“你觉得我还能吃得下饭么？”唐昌力冷冷的说，刚才是多好的机会啊，他跟覃雅丽同事一场，可是还从来没有私下一起吃过饭，特别是还有她的老公。可就是因为莫湖月那张令人生厌嘴巴，导致事情没办法收拾。 　　“可是我们刚刚才点了菜，不吃也是浪费。”莫湖月轻声说，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我见犹怜。 　　“好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唐昌力看到莫湖月的样子，心里一软，既然没办法跟周兆亮搭上线，那就只好任其发展了。但对于丹枫哪覃雅丽的关系，他却必须尽快搞清，否则在以后的工作中，难免会因此而得罪人。 　　自己不能因为西瓜丢了，而放弃芝麻，蚊子再小也是肉，况且莫湖月身上的肉还不少，特别是那些关键部位，更是肉浪滚滚。 　　“小莫，于丹枫跟覃雅丽是什么关系？”唐昌力回到包厢之后，问。 　　“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她们也才第一次见面也说不定。”莫湖月说道，如果于丹枫跟覃雅丽真的有特别关系的话，恐怕她也不会在组里容忍自己那么压迫她。于丹枫的性格非常孤傲，她在台里若是有后台，恐怕早就跳出来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就算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可以后就是朋友了嘛。以后你在单位上，对于丹枫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唐昌力提醒道，不管于丹枫跟覃雅丽是什么样的关系，就冲她今天晚上能参加这个宴会，就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对待她。 　　“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莫湖月一脸醋意的说，她跟于丹枫相比，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才华，其实都是比不上的。之所以一直针对于丹枫，其实还是她的自卑作怪，她总以为，只要给于丹枫一个机会，对方就有可能爬到自己头上。因此，她千方百计的打击于丹枫，绝对不会给于丹枫任何机会。 　　“你说哪里话呢。”唐昌力在莫湖月的臀部用力的摸了一把，轻笑着说。他以前还确实打过于丹枫的主意，只不过碰了一鼻子灰。如果要让他从于丹枫和莫湖月当中挑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于丹枫。只是于丹枫对于他原来的意思，根本就不予理会。 　　“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哼。”莫湖月说道。 　　“女人啊，要知道适可而止。”唐昌力脸上露出不悦之情，他跟莫湖月的关系，纯粹就是利益的交换，这中间，或许有一定的感情，可是感情在这个时候能当饭吃吗？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莫湖月这样的人，如果一个女人太贪得无厌，最终将什么也不会得到。 　　“你们男人才贪得无厌。”莫湖月说道，不错，自己能越过于丹枫，提任编辑三组的组长，正是因为她跟唐昌力的这种关系，可是唐昌力一次又一次的向自己提出要求，比如这次台里要提拔一批副处级干部，他就又找上了自己，今天晚上虽说是来吃饭，可是两个人都明白，为的是饭后的节目。 　　“好吧，等会吃过饭后去对面的京城饭店吧。”唐昌力说道，他不想再在这里跟莫湖月开房，否则再遇到覃雅丽或者周兆亮的话，对他的仕途也是很不利的。 　　“怎么，吃了晚饭还想吃夜宵？”莫湖月冷冷的说，唐昌力的态度让她很不高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副处级，她怎么会来这个鬼地方？除着唐昌力吃也罢了，还要陪着他睡。他可能还真的以为，自己很喜欢他的身体！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聚吧。”唐昌力突然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他原本已经万分沮丧，可是莫湖月还要在这里冷嘲热讽，他又如何受得了？再说了，他看上的，只是莫湖月的身体，如果莫湖月想要以此来要挟他的话，那就是找错了对象。 　　看到唐昌力走出包厢之后，莫湖月才反应过来，唐昌力走了，她应该庆幸才对，自己无需再用身体去换取职位。可是她又能些失落，唐昌力的离开，说明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也就此结束，那接下来的副处级提拔，还会有自己的名额吗？ 　　莫湖月拿出手机，想给唐昌力打电话，她把唐昌力的手机号码调出来，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拨出去。这个时候，她知道，一旦自己打了这个电话，以后在唐昌力面前，就永远也没有了地位。 　　在唐昌力离开不久，莫湖月也离开了长安俱乐部，她在家里还有一件能令唐昌力害怕的东西，原本她今天准备要洗掉，可现在，还得留着才行。 　　于丹枫走进一品包厢之后很是有些手足无措，虽说她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可是今天来的这些人，都让她出乎意料。严蕊灵跟朱代东都称周兆亮为“周哥”，而覃雅丽自然是“周嫂”，可是自己，却不能跟着他们称呼。而且他们都是成双成对，幸好朱代东安排风焕兰坐到她身边，要不然真的很尴尬。 　　朱代东跟周兆亮聊着古南省的人事问题，这也是今天饭局里的主要话题，当然，覃雅丽、严蕊灵和于丹枫、风焕兰不会干预他们的话题，她们谈的，永远都是服装、美容、化妆品等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风主任，自从用了你们的美容膏，我可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早就想当面致谢，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来，我敬你一杯。”覃雅丽说道，她的美容膏虽然不是风焕兰当面送的，可是木川驻京办把美容膏送到周兆亮手里，也确实是给自己准备的。 　　“谢谢覃主任的称赞，我们的美容膏具有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等功效，今天朱市长又特意让我准备了一份，等会请覃主任记得带回去。”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对于美容膏的称赞，她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是每次听到，她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第1456章 增进友谊 　　听到覃雅丽谈起美容膏，于丹枫心里一动。发生在覃雅丽身上的变化，一直都是台里最热门的一个话题。像其他地方一样，很多人都认为覃雅丽肯定是到棒国整了容，就连于丹枫也同样是持这样的看法。于丹枫天性爱美，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之后，几乎把所有能够支配的资金都花在美容和化妆品、服装上面，让她在这方面有了半个专家的水平。 　　“覃主任，怪不得你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十几岁，原来是美容膏的功劳。”于丹枫惊呼道，藏在心里疑团终于解开，结果却让她非常意外。 　　想到美容膏，她突然想到了下午严蕊灵送给自己的那盒美容膏，显然，两者是一样的。怪不得汪灿珍会愿意花一万元买下那盒美容膏，如果真的有如此神奇效果的话，不要说一万话，那怕就是十万元，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她一下子明白了严蕊灵现在的肌肤更胜当年，也明白了风焕兰怎么看上去那么的年轻，原来一切都是美容膏的神奇功效。 　　于丹枫兴奋的想，不知道自己使用美容膏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她很期待。如果今天能再拿到一盒，她肯定会毫不犹豫，马上就使用。虽然覃雅丽比她要大六七岁，可现在的覃雅丽看上去容光焕发，她们两人如果站在一起的话，恐怕覃雅丽看上去不见得比自己大。 　　“小于，你跟蕊灵是很要好的同学，其他人拿不到美容膏，你应该不会缺啊。”覃雅丽笑着说道，她才知道于丹枫跟严蕊灵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很要好的那种，可是于丹枫为什么会在台里表现得如此无助呢？如果她能早点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其他人不知道，至少自己会在工作中，助她一臂之力的。 　　“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曾经有一盒美容膏摆在我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于丹枫苦笑着说，虽然自己失去了那盒美容膏，可她还是很感激严蕊灵。对方送了一份这么重要的礼物给自己，可是自己却不知道珍惜，甚至当卖了一万元的时候，还在严蕊灵面前沾沾自喜，她再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面红耳赤。摸着包里的那一万元，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推开窗户，把钱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丹枫，你也是为了帮我们木川办事情嘛。”严蕊灵笑着说，看到于丹枫一脸懊悔的样子，她又说道：“你放心，失去的那盒美容膏我会补偿给你的。” 　　严蕊灵并不缺这东西，朱代东上次就带了几十份回去，后来又要雅塘路三十三号那里炮制了一批，只不过她不知道美容膏在京城会有这么大的市场，早知道这样就带几十份来。她知道于丹枫现在生活和工作都不是很如意，如果能送她十几份，相信能解决她的大问题吧。 　　“于小姐，请放心，你的那盒美容膏包在我身上了。”风焕兰笑着说，怪不得朱市长没有使用自己的关系，原来是请到了市长夫人的同学。不管于丹枫能不能办成，都必须让她去尝试一下，哪怕是失败或者付出更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谢谢。”于丹枫感激的说，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美容膏神奇效果的巨大吸引力，让她很快就克服这种感觉。 　　“代东，这次来京城，要办什么事？”周兆亮听到严蕊灵跟于丹枫的对话，于丹枫帮木川办事，她是新闻中心的人，能办什么事呢？想起最近木川发生的事，他心里好像有了底。 　　“基本上就是为了放松一下。”朱代东笑了笑，说。让木川的新闻上联播的事，现在朱代东基本没有插手，而且他得知覃雅丽是新闻中心的副主任之后，他对这件事更加充满了信心。可以说，整件已经水到渠成，无需他再多操心了。 　　“跟我还还不说实话，是不是看不起人。”周兆亮淡淡的笑道，其实就算朱代东不说，他基本上也能猜得出来。虽然他在京城，可并不表示对古南省发生的事情就不清楚。 　　“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想能不麻烦你，就尽量不麻烦你。我们先试着解决，实在不行，再请你出面解决。你可是我手里的核武器，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动用的。”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你对京城不是很熟，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周兆亮说道，对朱代东的说法，他感到还是很满意的。也确实是如此，如果一点小事就让自己出面，是不是显得自己太不重要了呢。 　　“有周哥这句话，以后我就敢在京城横着走了。”朱代东笑了笑说，能得到周兆亮这样的承诺，是非常难得的。 　　“在京城，谁也不敢表这样的态。”周兆亮笑着说道，这样的话，不要说是他，就算是翟刘伟也不敢说的。京城这潭水深得很，各方面的势力犬牙交错，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敢在京城横冲直撞。如果说在某个行业之内，还有这种可能。 　　饭后风焕兰还安排了节目，朱代东跟周兆亮去楼上的网球场打球，她跟严蕊灵、覃雅丽、于丹枫一起去做发型。女人一起相约美容，就跟男人一起打牌似的，坐在一起聊着天，很容易增进友谊。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有两个主角：严蕊灵跟覃雅丽。 　　而于丹枫跟风焕兰也配合得很好，她们都是能言善语之人，奉承起人来，既能做到不着痕迹，又能让人心里很舒服。而她们也尽情展现了自己的交际能力，覃雅丽原来对于丹枫还是有一定偏见的，可是这次之后，她已经把于丹枫列为可继续交往的人员之一。 　　等到周兆亮夫妇离开之后，晚上的活动才算正式结束。覃雅丽知道这次驻京办送给自己的又是一盒美容膏，她马上就变得急不可耐，她的美容膏已经用完，可又不好意思向木川驻京办伸手要，这次再次拿到美容膏，自然要迅速回去再次感受一下。 　　而于丹枫一次拿到了两盒美容膏，现在看到美容膏的感觉跟下午是完全不一样的，想到美容膏的价值，于丹枫心里就有些紧张。而想到效果，她的心情跟覃雅丽也一样。可她毕竟跟覃雅丽不一样，做好发型之后，她陪着严蕊灵到了长安俱乐部里的书吧，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蕊灵，明天有什么安排？”于丹枫问，作为木川的市长夫人，她知道如果严蕊灵有什么安排，木川驻京办都会安排得很妥当，可是自己毕竟是她的好友兼同学，如果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她相信严蕊灵会倾向于自己。 　　“来了北京当然要看看景点，故宫、长城、北京的胡同，都是要看看的。丹枫，明天你有时间吗？一起去吧。”严蕊灵知道于丹枫的意思，说。 　　“有朱市长陪你，我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于丹枫笑着说，现在她知道了严蕊灵和朱代东的身份，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拘谨。 　　“他不会有时间的。”严蕊灵轻轻摇了摇头，说，朱代东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怎么可能把时间花在游玩上面呢。这或许就是退给政府官员的一个缺点，为了工作和事业，必然要放弃其他的一些事情。对于这一点，她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那倒也是，朱市长日理万机，确实挤不出时间。”于丹枫笑着说。她还是第一次跟市长级别的官员一起吃饭，而且这个市长还是自己好友的丈夫，虽然朱代东一直表现得和蔼可亲，但一想到他的身份，总让自己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丹枫，你别总是‘朱市长、朱市长’的，直接叫他的名字就可以了，或者叫‘代东’也行，要不我听着叫是觉得别扭。况且你又不是他的手下，根本不用在乎他是市长还是省长。”严蕊灵笑着说道。 　　“你说的倒简单，蕊灵，我记得当初朱代东只是一个乡镇干部，怎么没几年时间就当市长了呢？”于丹枫问。 　　“你对他好像比对我更感兴趣？”严蕊灵调侃道，于丹枫当年可是孤芳自赏的，并不是随便人都能入她的法眼。 　　“蕊灵，你可别误会，我对他只是钦佩，能从乡镇干部升到市长，这里面肯定有很多故事。朱代东真的是农村出身？”于丹枫连忙解释道，看到严蕊灵的老公这么优秀，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嫁一个官员。 　　“要不什么时候我陪你到他老家去看看吧，他曾经在芙蓉县当过县委书记，现在又在搞旅游，还是有些看头的。”严蕊灵说道。 　　“嗯，有时间我肯定去。”于丹枫说道。 　　“对了，丹枫，晚上你用这美容膏的时候可要注意，明天别把自己吓坏了。”严蕊灵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使用美容膏之后，第二天看到满身都是污泥，而且还散发着一种恶臭，差点没发狂。 第1457章 有些熟悉 　　于丹枫听了严蕊灵的话，很是愕然，用了美容膏之后，怎么可能把自己吓坏呢，可是她再问，严蕊灵就不再说了，让她很是无奈。虽然她觉得严蕊灵并没有因为自己知道她是市长夫人之后，态度有所变化，可是在她心底，对严蕊灵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吧，明天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吓人法。”于丹枫笑着说，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要离开，可是她很想再跟朱代东聊聊。虽说她明天答应陪严蕊灵去，可是明天朱代东不一定会去啊。跟市长这样的人物聊天，可不是随便哪一天都能碰到的。 　　“丹枫，看来晚上不用我送你回去了。”严蕊灵看着于丹枫身后走过来的卜松文，笑着说。 　　“丹枫，你还没走？太好了！”卜松文是陪着一位客人吃过晚饭之后，才赶来长安俱乐部。下午于丹枫没有跟他联系，他以为于丹枫走了，没想到刚进长安俱乐部，服务员就通知他，于丹枫女士还在长安俱乐部里。他正要找于丹枫，没想到她还没有走，这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 　　“是的，但我现在要走了，你继续玩你的吧。”于丹枫起身说道，她现在看到卜松文，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想起刚才严蕊灵的话，又说道：“蕊灵，你不是说要送我么，可以走了么？” 　　“丹枫，你要回去当然得我送你了，可是我刚到，能不能稍微待一会？”卜松文说道，他晚上不但陪着客人来这里休闲，而且他的老板晚上也会出现。虽然他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富翁，可是跟他老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在客人面前夸下海口，要给他介绍一个美女。于丹枫虽说现在已经勉强算是自己的女朋友，可是如果能借助她而谈成一笔大生意，他完全不介绍把于丹枫转让。在利益面前，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只要自己有了足够的钱，还怕没有美女陪么？ 　　如果换在以前，或许于丹枫还会考虑一下，毕竟今天她也沾了卜松文的光。可是从现在开始，于丹枫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或者说她的意境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不了，我还有点事，而且今天晚上也不用你送。”于丹枫冷冷的说，如果说下午她还把卜松文当成临时的男朋友的话，那在见过朱代东之后，这个想法就彻底消灭了。 　　“那怎么行呢，有我在这里，我相信蕊灵也是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的。”卜松文对严蕊灵微笑着说，俨然已经成为于丹枫的男朋友。 　　于丹枫看到卜松文的样子，为之气结。可是她下午才当着严蕊灵的面，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现在就要反悔，恐怕也说不过去。只是现在她确实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有覃雅丽的亲自经历在前，又有汪灿珍重金相买在下，如果说现在她对美容膏还没有兴趣，肯定是假的。 　　“卜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丹枫现在是归心似箭，如果你现在没有时间的话，我想还是让丹枫先走吧。”严蕊灵说道，感情上的事，是强求不行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强扭的瓜不甜。卜松文根本就不是于丹枫喜欢的那种类型，如果不是卜松文隔三差五的主动约于丹枫，恐怕于丹枫根本理都不会理会他。 　　“蕊灵，你不知道，我刚才来了一位重要的客户，都怪我刚才跟他吹嘘，说我的女朋友是中央电视台的美女，客户就说一定要见见。这样好不好，只要丹枫进去陪着喝两杯酒，到时如果你愿意走，我绝对不拦着。”卜松文说道，他今天晚上是准备把于丹枫给卖了，不要说喝两杯酒，只要于丹枫去喝一口酒，她都不可能再离开。 　　原来卜松文之所以一直没有给于丹枫上手段，他主要是想享受过程，对于他来说，如果用药物来跟女人上床，根本就没有趣味。只要让对方付出真心，才算完美。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陪酒女了？不去！”于丹枫一听火冒三丈，抓起桌上的包，就要离开。 　　“丹枫，就两杯酒，好不好？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以后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今天这个小要求，你一定要答应。”卜松文诚恳的说道，在他追于丹枫的这几个月里，确实是对于丹枫百般奉承，什么事情都可以逆来顺受。 　　“这……”于丹枫有些犹豫，回想起卜松文这几个月来的表现，还真的是从来没有求过自己什么事。对自己也从来没有任何要求，甚至这么长时间了，两个连手都没有牵过。今天只是喝两杯酒而已，自己真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么。 　　“如果仅仅是喝两杯酒的话，倒也无所谓，怕只怕有些人会别有用心。”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在电梯里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卜松文的话让他耳鸣的非常厉害，因此对于卜松文的话，根本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卜松文眸子里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的说道。 　　“没什么意思，既然是喝酒嘛，那我们一起过去，让于小姐喝完两杯马上走人，好不好？”朱代东微微一笑，他才不会在乎卜松文凶狠的目光，虽说他没有学过什么防身之术，可是在电视里也看过不过，就算从来没有训练过，可是以卜松文这样的人，三五个还是能对付的。 　　“谢谢你，代东。”于丹枫看到朱代东及时出现，喜出望外，如果仅仅是喝两杯酒，她是无所谓的，可她就是担心喝了两杯酒后，拖不了身，那就麻烦了。 　　“你们认识？”卜松文诧异的说。 　　“他是蕊灵的丈夫，朱代东。”于丹枫介绍道，虽然是介绍别人的老公，可是听在卜松文的耳中，怎么听都像是于丹枫在介绍她的新欢。 　　“你好，卜松文，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卜松文不愧是个生意人，他的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而且还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虽然他听到朱代东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一时之间却没有跟木川联系起来。 　　“恒天外贸公司？总经理？”朱代东看到这个名字，马上就想到了张天睿，他的那家外贸公司好像也叫恒天外贸公司，不会这么巧吧。 　　“朱先生听过我们公司的名字？”卜松文说道，按道理，作为恒天外贸公司的总经理，他应该认识朱代东才对，可是木川那边跟公司打交道的都是下面的官员，而且恒天外贸公司跟木川之间的关系，已经打通，就像他身为总经理，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可干的。像这样的业务，卜松文根本就用不着出面，他甚至都还没有到木川去过。 　　“我有个朋友也有一家叫恒天外贸公司的，可能是重名了。”朱代东说道，当着别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好像有些不妥。 　　“不知道朱先生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卜松文却很好奇，公司的名字是不能重复注册的，难道是有人在打着恒天外贸公司的牌子在外面做生意？现在老板在京城的地位是越来越高，恒天外贸公司的牌子也是越来越响，像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一量被恒天外贸公司的人知道，肯定要追究到底的。 　　“张天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朱代东淡淡的说。 　　“啊，他正是我的老板，不知道朱先生在哪里高位。”卜松文惊呼道，朱代东对老板直呼其名，而不像其他人那样称之为“张少”，显然是有所凭仗的。 　　“这个得麻烦你去问张天睿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看了一眼于丹枫，他又说：“于小姐跟我爱人是同学，晚上我们一起吃了个饭，期间于小姐可是喝了好几杯，你那个客户那边，是不是麻烦卜总解释一下？” 　　“这，好像不太好吧。”卜松文有些为难。 　　“我想你那位客户应该是没有见过于小姐的吧？你完全可以请这里的服务员代劳，不就是两杯酒的事么，我相信她们是愿意帮这个忙的。如果她们不愿意，我可能找李总，请他打个招呼。”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李总，自然是长安俱乐部的总经理李亮。 　　“这倒不必，我会解释的。”卜松文忙不迭的说，朱代东虽然没有向他说明身份，可是他说话的气势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气势，肯定是那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搞不好朱代东跟张天睿一样，都是京城的太子一党，自己得罪这样的人，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搞不来，因此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对于这样的事，就算张天睿知道，肯定也不好给自己出头。 　　“那就好，蕊灵、于小姐，走吧。卜总，再见了。”朱代东淡淡的说。 　　“丹枫，他是干什么的啊？”卜松文看到于丹枫要离开，连忙走过去两步，悄声问。 　　“他是木川的市长。”于丹枫得意的说。 　　“啊……！！！”卜松文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听到朱代东这三个字的时候，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第1458章 提上日程 　　木川的新闻是在星期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中播出的，这虽然不是朱代东最满意的结果，但他还是很高兴，为此，他特意委托木川驻京办主任风焕兰，在长安俱乐部再次举行宴会款待有关人员。 　　但是这次周兆亮夫妇都没有来，周兆亮已经为了这件事而参加过一次，朱代东认为，这样的事再请他来，没有必要。况且他不在，以风焕兰的级别，让周兆亮过来，显然是不够的。而覃雅丽今天则要值班，也正是因为她值班，才把木川的新闻安排上了联播。虽说只有短短的三十秒，可是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主要是新闻中心的新闻编辑部与地方新闻部的有关人员，于丹枫自然也在其中。可是她并没有显得特别的高兴，因为严蕊灵跟朱代东都已经离开了。 　　昨天晚上，朱代东亲自开车送她回家的，她在路上对严蕊灵说，能让市长给自己当司机，这样的待遇，恐怕就是她的台长也没资格享受的。一回到家，她马上淋浴，然后就按照严蕊灵说的方法，服用了美容水之后，就在全身的关键部位涂抹上了美容膏。当天晚上，她睡的很踏实，一觉就到大天亮。 　　可是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她一睁大眼睛，就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她马上冲到卫生间里冲洗，足足半个小时之后，她才恢复清爽。洗完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来到镜子前，仔细的观察着自己跟昨天的变化。 　　很快，于丹枫的双肩就开始慢慢的颤动，然后频繁和幅度越来越大，甚至还伴随着低声的抽泣。是的，她发现原来困扰自己的很多问题，一次性都解决了。比如眼角的那条鱼尾纹，她已经跟它斗争了很长时间，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是屡战屡败。可是刚才她发现，自己一下子取得了彻底的胜利，那条鱼尾纹竟然消失不见了。 　　还有她脸上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而富有弹性，还有胸、腹、大腿、小腿、臀部等等，都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正如风焕兰所说，美容膏确实具有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的作用。为了一盒美容膏，确实能让人为之疯狂。 　　当略施粉黛的于丹枫被覃雅丽临时叫到台里帮忙时，她的出现同时引起了一阵轰动。很多人，包括覃雅丽都觉得于丹枫一夜之间就变得让人不敢相认。而于丹枫身上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除了她的外貌之外，更是由于她跟覃雅丽的关系。 　　一直以来，台里的人只知道覃雅丽的背景很深，在台里，也很少有人能被覃雅丽所欣赏。据说能被她欣赏的人，不是大红就是大涨。要么成了明星，要么被提拔，总而言之，只要能跟覃雅丽搞好关系，前途是一片光明。 　　“丹枫，怎么闷闷不乐？是不是因为你那位同学回去了？”莫湖月今天也在邀请之列，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昨天在长安俱乐部里见的几个人的身份都查了出来。结果让她大吃一惊，严蕊灵跟朱代东还好一些，他们不管是处长也好，市长也罢，抑或跟于丹枫的关系有多好，毕竟他们是地方上的干部。 　　但是周兆亮跟覃雅丽则不一样，一个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的秘书，一个是新闻中心的副主任，不管哪一个，自己都是得罪不起的。虽然她不知道于丹枫跟这些人的关系有多深，可她还是决定，跟于丹枫之间，不再发生任何争执，一切以和谐发展为主。 　　“没什么，有点头疼而已。”于丹枫诧异的看了莫湖月一眼，从莫湖月嘴里听么如此温柔的话语，好像只是在她没当组长之前听到过，自从莫湖月当了这个三组组长之后，就为所欲为，专门针对自己。 　　“既然头疼，就早点回去休息嘛。丹枫，今天人太多，以后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如果我们两个人不能齐心协力，三组的工作就没有办法搞上去。”莫湖月关心的说，她知道要修复跟于丹枫的关系，自己不但要主动，而且在某些事情上，还要作出原则性的让步。但是，既然自己发现了于丹枫的关系网，为了达到目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以后再说吧。”于丹枫淡淡的说，莫湖月的态度让她暗暗警惕，莫湖月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比今天早上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还要大。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刚进台里的小女生了，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她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 　　“丹枫，我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莫湖月对于丹枫的态度不以为意，如果设身处地，把自己换成于丹枫的话，不当场甩两个耳刮子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莫湖月一脸希冀的望着于丹枫，想等她主动开口相问，可是等了好久，于丹枫硬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搞得莫湖月都有点奇怪，是不是刚才于丹枫没有听清楚。这可是关于她的事情，而且还是人事上的事，她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这次台里要提拔一比副处级干部，我听说你已经进了大名单。”莫湖月故作高深的说，这是她从唐昌力那里听来的消息，具体点说，也是唐昌力的杰作。这次正好碰到台里有这么一个机会，原本于丹枫是没有资格进入大名单的，可是唐昌力昨天回去之后，或许想通了什么事，又把于丹枫的名字给加了进去。 　　“哦。”于丹枫淡淡的应了一句，她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激动的，可是现在莫湖月就在身边，她是绝对不会表露心迹的。如果因为自己进了大名单就显得很激动，如果以后没能上提拔名单，岂不又会被莫湖月讥讽半年？ 　　“这次可是唐处长出了大力，丹枫，你有这么好的关系，怎么不知道用呢？关系是什么？关系是第一生产力！你不是想进播音组么？活动活动，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莫湖月说道，于丹枫的声音条件很好，外形就更加不用说了，虽说让她去新闻联播当播音员还差点火候，可是上其他节目，却是没有问题的。 　　“嗯。”于丹枫随口应了一句，她没想到严蕊灵来京城一趟，竟然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昨天之前，她还想给严蕊灵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严蕊灵给了她更大的惊喜，不但让她的身体发生了美妙的变化，而且现在她的工作和生活，都开始在悄然无声的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于小姐，感谢你为我们木川发展所作出的贡献。”风焕兰端着酒杯，走到于丹枫面前，笑吟吟的说。虽然她知道，这次的首功的覃雅丽，跟于丹枫的关系并不大，只要拿着美容膏，任何一个人都能把事情办成。况且于丹枫还参加了昨天晚上的宴会，认识了周兆亮跟覃雅丽，如果说这样的情况下，还不能把事情办好，那就不是能力的问题了。 　　“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换成其他人，一样可以办好，甚至还能办得更好。我倒是要感谢木川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于丹枫连忙站起来，诚恳的说。其实这句话，她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这个机会让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自己的人脉因此而扩张了许多，就算自己的身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自己能赶上，真是一大幸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朱市长跟严处长都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于小姐，以后于小姐如果觉得有什么是我们驻京办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风焕兰说道，她看得出来，严蕊灵跟于丹枫的关系很好，既然如此，驻京办自然有义务照顾于丹枫，只要她开口，不管她能不能办得到，都会尽力而为的。 　　“请风主任替我谢谢他们。”于丹枫有些感动，她以为朱代东跟严蕊灵对自己真是关怀备至，可哪里想到，这只是风焕兰的自作主张而已。这样的话，就算朱代东想说，他也不会说出口的，只需要向风焕兰表明，于丹枫跟严蕊灵的关系，她自然知道如何去帮。至于严蕊灵，或许有这个心，可她不想让朱代东为难，自然也不会说。 　　“我一定转达。”风焕兰笃定的说，如果朱代东此时在这里的话，肯定会一阵耳鸣。 　　在得到晚上要上新闻联播之后，朱代东马上向周保宁作了汇报，这么大的事，在自己的任上还是头一回呢，影响会如何，朱代东自己也没有底。如果说上新闻联播，木川已经上了不少，想当初木川机车车辆厂创造了许多辉煌，还有木川火车站，在整个华中地区，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型中转站。 　　“代东同志，没想到你竟然把这件事办成了，好，好。”周保宁说道，朱代东的行为也算是为他出了口恶气，田海洋到木川检查指导工作，而且带的检查组又是其他地方检查组的数倍之多，如果说木川发现了问题那也罢了，可是木川作为全省食品安全工作做得最好的一个城市，省里不但没有任何形式的表扬，而且省电视台还要封杀，自然让他心里不舒服。 　　而且田海洋让木川得到不公正待遇也就罢了，他竟然还为万全装饰公司来木川揽业务而打招呼。当时周保宁提醒过朱代东，要不要对万全公司特别照顾，可是朱代东认为，只要万全公司有信心、有实力，邀请他们投标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万全公司能不能中标，朱代东则不保证。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周保宁肯定只以为在打官腔，说的实际上都是反话。可是朱代东的性格，现在周保宁也知道一些，他连田海洋都敢当面打脸，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万全公司。 　　朱代东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都不怕承担政治风险，自己这个快要过气的市委书记，又有什么好担心呢。这是给省里有关领导的最好回击！周保宁马上作出决定，今天晚上，全市各级党委、政府都要行动起来，组织全市干部收看晚上的新闻联播。市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之后，马上要对木川的这几件新闻详加报道。 　　“朱市长，这次去京城跑新闻，我们宣传部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们宣传部不堪大用啊。”朱萍玉很快得到了消息，这件事原本应该是她到京城去跑的，可是朱代东却越俎代庖，让她有些不悦。哪怕她知道朱代东是一片好意，可事前没有通气，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萍玉部长，实在不好意思，原本只是想给京城的一个朋友先看看，如果能过她的眼，再让你们宣传部行动也不迟。哪想到电视台拍的这个片子很到位，那边拿到中央电视台一看，个个都说好，这不，上午才看的片子，晚上就播了。换成其他地方的新闻，有这么快的么？所以啊，要怪就只能怪木川电视台的工作做得太到位了。”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不管朱萍玉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感谢朱市长，谢谢你。同时还要谢谢你的夫人，朱市长，严蕊灵同志什么调来我们木川啊，我可听说她是一位干宣传的好干部，是不是放到我们宣传系统算了。”朱萍玉说道。 　　“可以啊，她一直干的是宣传工作，以后调过来，还要萍玉部长多加提携才好。”朱代东笑着说，这次到北京只住了一个晚上，可是昨天晚上，他跟严蕊灵又基本上没怎么睡。搞得今天严蕊灵的行程因此都受到了影响，也幸好于丹枫最终没有过陪严蕊灵，要不然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一觉睡到十二点。 　　经过这两个晚上之后，朱代东觉得，应该尽快把严蕊灵的工作调动提到日程上来，生活不好，又如何能工作得好呢。 第1459章 加大宣传和监督 　　因为晚上全市干部都集中收看新闻联播，朱代东也特意赶了回去，这让严蕊灵很是失落。虽然这两个晚上很疯狂，可是她喜欢，也很享受。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增长，又或者是生理上的必然趋势，她对那方面的需要越来越强烈。原本今天晚上，她还计划跟朱代东到雅塘路三十三号过夜，那里很独立，整上晚上他们都可以为所欲为。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现在严蕊灵正是如狼似虎之年，在生理需要与事业有成之间，她现在开始向前者倾斜了。原来她对于是否调到木川工作，并不是很热心，可现在，对于自己的新工作，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至于调到木川的什么部门，她反而没什么意见，只需要能到木川上班，能每天晚上都跟朱代东在一起就可以了。 　　严蕊灵清楚，自己一直都是从事新闻工作，原来在中国教育报和古南日报就不用说了，后来调到楚都市委宣传部之后，依然还是跟新闻打交道。以后调到木川，恐怕也是离不开这个行业。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可安排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其实她倒是想在木川的某个县区担任宣传部长，可是朱代东恐怕不会答应。 　　甚至就连严鹏飞也会不同意，她作为朱代东的妻子，应该为朱代东铺路，可以做一些领导工作，但是不能太引人注意。比如到某个单位担任副职，如果是重要的单位，她分管的工作就会更加不显现，甚至有可能是工会、后勤那种。可是只要能跟朱代东在一起，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知道朱代东回来了，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到他办公室内的会议室观看新闻联播，伍成科也特意赶到了市政府大楼为朱代东服务。原本看新闻联播就是他们的必修课，今天市委下了特别通知，所有的干部都必须收看。 　　看完之后，朱代东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主要就是讨论木川建设成果宣传工作，对此，与会人员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这个新闻，是朱代东亲自到京城跑下来的，而且周保宁也大力支持，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唱反调。 　　开完会之后，大部分人都走了，而时友军跟许立峰留了下来，伍成科作为朱代东的秘书，自然也不能就此回家。这次朱代东去京城，没有让他随行，让他有些惶惑，作为领导的秘书，如果领导办了什么事，自己也跟其他人一样，要等到上面发通知才知道，那这个秘书是不称职的。而伍成科更要考虑的是，朱代东是不是不信任他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将会使他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伍成科在得知消息之后，就一直在检讨着自己的行为。这段时间，朱代东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他也自认为，没有做对不起朱代东的事。只是下午他接到了很多人的询问电话，可他却一问三不知，让他也很失落。 　　“朱市长，前段时间的假酒案现在已经基本查清了，这是报告，请你批示。”许立峰拿出一份材料，送到朱代东面前，说。 　　许立峰虽然在上周五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朱代东可能会有所动作，可是没想到他的动作却这么快，才两天时间，就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这件事如果换成自己去操作，他没办法保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木川的新闻送上联播。而且自己正处于敏感时期，如果由他去做这件事，恐怕会引起省里一些领导的反感，会让自己的任命增加变数。或许朱代东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提前跟自己说破。 　　“假酒不但危害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而且还打着木川原浆酒的旗号，这对木川酒厂甚至是我们整个木川的声誉，都将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我的意见是必须严惩不贷，要让其他制假者感觉到震慑！”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一目十行的看了看材料，然后在下面写上严加惩处、以儆效尤的批示。 　　“我们会按照你的批示贯彻执行的。”许立峰虽说知道朱代东对待制假、贩假者的态度，可是看到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马上就说要严惩不贷，还是有些诧异。朱代东在有些事情上，可是讲人情，也会给人面子，但有的事情上，他却是铁面无私，而且他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会不遗余力的做好。 　　今天时友军在这里，如果换成其他的领导，或许会让时友军发表一下看法，可是朱代东的做法却有些独断专行。这也表明了他坚决的态度，这样的事情，无论讨论，一旦发现，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管涉及到了什么样的领导，都要严厉打击。 　　再比如说这次木川的新闻，省电视台不播，那木川就直接找上中央电视台，事实证明，省电视台在这方面的目光还是有所欠缺嘛。木川方面也不会跟省里去抱怨，现在以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原来的不满，这就已经足够了。 　　“朱市长，那个万全公司的老板查大强，昨天又找了我。看来查大强是势在必得，你看是不是让监察局的同志出一下面？”时友军说道，他调到木川之后，朱代东对他信任有加，市里现在所有的大型工程，全部经由他来主持。而且如果有其他的领导要插手，朱代东也都会给他当坚强后盾。这让时友军感到很欣慰，有朱代东的支持，他相信自己能在木川干点事。 　　有些人想干事，可却干不成事。有的人能干事，却没有机会干事，时友军在沙常的时候，也很想干点事，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一直没干成什么事。他在沙常也主持过一些工程，比如说沙常河大桥，但是这其中，小到市里的领导，大到省里的领导，都想插手，毕竟时友军只是常务副市长，而且市里的主要领导也要插手这个工程，使得他在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受到各方面的掣肘。 　　“友军市长，这个万全公司，是不是省里的那家？”许立峰说道，他看到朱代东又要表态，马上提醒道。万全公司在省里是很有来头的，上次田海洋来木川检查指导工作，为了查大强，而让周保宁跟朱代东提前离开，这就是明证。 　　“是的，查大强这个人，还是有些背景的。”时友军看了朱代东一眼，说。 　　“这个万全公司的实力怎么样？”朱代东问，他自然知道查大强跟田海洋的关系，这次他京城之行，肯定让田海洋很震怒，是不是该考虑让田海洋消消怒？ 　　“在省里也做过一些工程，总体质量还算一般吧。”时友军说道，其实查大强已经不止一次来找过他，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甚至在吃饭的时候，查大强还给他安排了两个美女让他挑选。但时友军才木川多长时间？他现在必须学习朱代东的工作态度，只要是自己负责的工作，就一定做好。 　　“这次全市一百五十家医院的装饰工程，时间短、任务紧，可是又得保证质量。至于价格，倒是可以稍微提高一些，毕竟我们要赶工程。但是有一点，必须要保证，质量是第一的，对于城投公司所有的外包工程，都必须派出二十四小时的监查人员。”朱代东缓缓的说，刚才在看新闻的时候，特别是木川的新闻出来之后，他就接到了好几个电话，有些人已经把田海洋的态度告诉了他，很震怒，甚至还点名道姓的骂了朱代东。 　　时友军跟许立峰听了朱代东的话，眼神里都带着惊诧，朱代东的意思很是含糊其辞。不，应该说朱代东的态度清晰的表明无疑，他竟然允许万全公司进入木川！这如何不如时友军和许立峰震惊？难道说今天晚上的事，朱代东彻底得罪了田海洋，现在又刻意卖好？只是朱代东的热脸，碰到的或许就是田海洋的冷屁股。 　　“我们会严格审核各个外包工程的质量。”时友军郑重的说，朱代东今天晚上的态度，让他有些遗憾，可以想像，如果万全公司真的接到了木川医院的装饰工程，对方将会以什么样的工程质量来完成任务。 　　“这一百五十家医院建成之后，我市的全民免费医院制度就要正式开始实施，因此，全市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些医院的建设进度。我们也有义务让人民群众及时知道这些信息，在医院施工的时候，有关方面要积极配合宣传工作，对于媒体在施工过程中，发现的问题，不能讳疾忌医，一定要积极面对，及时解决。同时我们也应该欢迎人民群众主动来监督工程的质量和进度，甚至还要主动给他们提供便利的条件。”朱代东说道。 　　“我们一定会按照朱市长的指示，在全市所有的工程项目中，都推行这个方针政策。”时友军说道，朱代东刚才的这番话，好像只是延续刚才在会议室里的讲话精神，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是自己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明白而已。 第1460章 贷款 　　田海洋是在下午四点半才知道木川上了新闻联播，他马上给京城打电话，很快他就确认了这个消息。田海洋当时就很愤怒，木川的新闻是他封杀的。可现在木川却绕过省城，直接向中央电视台送新闻，这种行为，不但不合适程序，而且也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他马上联系自己在京城的关系，想把木川的新闻撤下来。但是京城方面告诉他，木川的新闻已经不可能再撤下来，而且中央电视台觉得木川的新闻很能体现我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因此，这个新闻不但不会撤下来，而且台里还会派出记者到木川进入深入报道。 　　田海洋听说这件事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向京城方面解释，能不能在记者下来的时候，先到楚都停留一会，他想见见这些记者。可是对方很为难，说这次的记者下来，并不想惊动地方政府，只是想通过自己的观察来暗中观察木川市委市政府的行为。 　　“只是私下见见嘛，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可是真正的无冕之王。”田海洋笑吟吟的说，哪怕他身为省政府的常务副省长，可是在面对中央的记者时，也并不具有太大的优势。如果对方识大体，或许两人可以合作。可是如果对方不卖他这个常务副省长的面子，他还真的拿对方没什么关系。 　　“我想想办法吧。”对方想了想，才说道。 　　田海洋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可是随后他听说木川正组织全市所有干部收看晚上的新闻联播，这让他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立刻变得奇差无比。对于田海洋来说，木川这样的行为，比让木川的新闻上中央电视台更让他觉得难堪。据说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拍了桌子，而且还对朱代东爆了粗口。 　　晚上，田海洋不但没有吃饭，而且回到家里之后，一头就钻进了书房。家里的人知道，这是田海洋震怒的前兆，谁也不敢去打扰他，甚至就连家里的电话，也被悄悄拨掉了电话线。一直到九点半的时候，田海洋才走出来，此时他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他夫人知道，雨过天晴了，连忙迎上去，问他要吃点什么，田海洋只是喝了一小碗稀饭。 　　第二天中午，田海洋在一家私人会所里见到了查大强。昨天晚上田海洋就是接到查大强的电话，说木川方面对万全装饰公司进入木川表示欢迎的消息之后，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查大强说他接到了时友军的电话，而时友军的态度，直接决定了朱代东的态度。 　　“田省长，还是你的面子大，时友军昨天晚上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只要我们万本公司进入木川，木川市政府将全力支持。”查大强一脸的恭维，原本他对于木川的装饰工程，已经不抱什么信心了，田海洋在木川，很不给木川面子。虽说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干部二处得不错，可是木川不但没有得到省里的肯定，甚至就连古南电视台也刻意没有报道任何关于木川的新闻。 　　可是随后，木川马上就把新闻材料送到了中央电视台，这明确的表达了木川的态度，同时也让田海洋觉得很没有面子。既然木川的朱代东连田海洋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跟万全公司更是不值一提。 　　可是昨天晚上，时友军突然主动打来说话，说木川欢迎任何公司来承包工程，但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那就是工程的质量。对于这样的场面话，查大强自然应付自如。他信誓旦旦的向时友军保证，只要木川把医院装饰工程交给万全公司，绝对以一流的质量、一流的设计圆满完成任务。 　　可是查大强恐怕想不到，时友军的话并不是官话，更不是套话，一旦万全公司的设计和质量出现问题，一切的后果都需要由万全公司来承担的。 　　“他能给你多大的工程？”田海洋缓缓的说，虽然昨天晚上是时友军给查大强打的电话，可是他清楚，这是朱代东的意思。要不然时友军是不可能给查大强把电话的，与其说时友军给了查大强一个机会，倒不是说是朱代东在向自己示好。 　　“五个亿，可能更多。”查大强兴奋的说，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步入亿万富翁的行列之中了，装饰工程的利润是非常高的，哪怕他再注重质量和设计，至少也会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而如果按照以前的施工方法，至少会有百分之六十的利润。他现在就在犹豫，是让自己拥有百分之六十的利润，还只是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马克斯曾经说过，当商人为了百分之三百的时候，他能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其实查大强没有考虑太久，他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后者。因为他知道，这次的蛋糕，田海洋也是要分去一大块的，要不然田海洋一听到消息，马上就会把自己叫来？ 　　“五个亿？查总这次可是拿了一个大单啊。”田海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个工程，朱代东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给查大强的，他至少要让查大强明白这一点。 　　“还不是因为田省长的面子，要不然我跟时友军非亲非故，他怎么会这么帮忙呢。”查大强说道，他总算不糊涂，时友军给自己工程，就是给田海洋面子，如果他不能把这一点搞清楚，这个工程就没办法干。 　　“你明白这一点就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不要以为木川的工程这么好拿，我得做多少工作？”田海洋淡淡的说道。 　　“请田省长放心，我查大强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这是一点小意思。等这个工程做完之后，我还有感谢。但是这次木川没打算预付款，虽然工程很大，利润也很可观，可是需要的资金也多，凭我的实力，恐怕还要贷点款才能把工程全部吃下来。”查大强把一个精致小皮箱推到田海洋身边，笑着说道。 　　时友军跟他说到，木川考察万全公司实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货款。如果万全公司要接下木川五个亿的医院装饰工程，前期必须要投入八千万左右，才能完成第一期工程。而只有第一期工程完工之后，木川的第一笔货款才会的万全公司的账户上。另外，为了保证装饰工程的质量，木川方面还要求万全公司预先存入一千万的质量保证金，因为一旦装饰工程被查出有质量问题，就必须从这里扣钱的。这样的话，万全公司前期必须要投入九千万，才能保证把这个工程拿下来。 　　当然，一旦第一期工程完工，万全公司的财务危机马上就会过去，木川虽然在前期提出了苛刻的要求，可是木川的财政是很有保障的。现在木川的工程，不管涉及到的金额有多少，总能及时付款。对于这一点，查大强是非常有信心的。 　　“你还需要贷多少款？”田海洋淡淡的说，木川这次能给自己面子，他还是很欣慰的，至少说明朱代东知道尊重自己，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 　　“六千万。”查大强说道，原本他只需要五千万就可以，万全公司这几年依靠田海洋，接了不少工程，也赚了不少钱。可是五个亿的工程，并不是随便什么公司都能拿得下来的。而且从银行贷款，就算有田海洋的关系，也是需要打点的。按照他的经验，贷款五千万，至少需要投资五百万以上。 　　“六千万？查总，万全公司的实力雄厚，怎么要贷这么大一笔款？”田海洋不解的问。 　　“没办法，木川在这方面要求很严格，一旦没有按进展完成施工进度，随时都有可能被高额罚款的。”查大强说道，一千万的保证金被罚没是小事，如果因此而被木川更换施工方，那他就真的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好吧，我可以给你打招呼，可是必须要严格按照银行的有关规章制度。”田海洋说道，他能做的，也就是让银行提高办事效率。 　　“太感谢田省长了。”查大强喜不自禁，只要田海洋答应帮他给银行方面打招呼，木川的这五个亿的装饰工程，基本上就算拿下来了。至于银行贷款所需要的担保和抵押，有了木川这五个亿的装饰工程，再加上自己所有的固定资本用作抵押，再加上田海洋打了招呼，他相信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田海洋淡淡的说道。 　　“田省长，这么早走干什么？小丁还在那里等着你叫呢，我先送你过去，至于东西，我随后就送到府上。”查大强说道，所谓的小丁，大名丁巧艳，原来是楚都大酒店美容保健中心的一位美容师，也是他的“表妹”。 　　“好吧。”田海洋沉吟道，他也很久没有见到丁巧艳了，对于这个乖巧而妩媚的女人，他确实是忘不了，好像她身上有一种魔力似的，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想去见见她。 第1461章 去木川采访 　　听说台里要派记者去木川采访，于丹枫马上就找到了覃雅丽，坚决请求要去木川。覃雅丽知道她跟严蕊灵的关系，虽说于丹枫现在干的是编辑的工作，可是她对台里的任何工作都很熟悉，派她去木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覃雅丽有些担心，于丹枫上了这次台里提拔的大名单，马上台里就要人事进行讨论，于丹枫在这个时候离开，可能对她的提拔会有影响。 　　“覃主任，这次木川的新闻稿是我先看的，然后才送地方新闻部，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后续的报道出一份力。至于台里的提拔，我相信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于丹枫说道，她知道自己在台里要人脉没人脉，要关系没关系，虽说进了副处的提拔大名单，可是总共才那么几个名额，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呢？而这次有机会去木川，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她相信，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将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既然你有这么乐观的态度，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好自为之吧。”覃雅丽淡淡的说，或许于丹枫去木川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如果她能在木川发现什么大新闻，可能就是一次绝佳的契机。 　　除了于丹枫之外，台里还安排了一名叫邹凯强的男记者，抛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因外，有男记者跟随，在外面采访会增大安全系数。而且邹凯强的经验丰富，他长期在外面采访，对于丹枫来说，既是搭档，更是半个老师。 　　莫湖月得知于丹枫要下去采访的消息之后，也很支持，这段时间于丹枫的异军突起，让她感受到了压力。现在台里都会流传，说于丹枫搭上了覃雅丽的线，而且这还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于丹枫更加搭上了最上层的线路。这使得新闻编辑部，特别是第三编辑组的人，看于丹枫的目光都变了。 　　特别是莫湖月对于丹枫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让人觉得所有的猜想都是正确的。可是莫湖月是有苦说不出，她既不能去给于丹枫辟谣，也无法解释真相。很多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一旦让人真的留下那样的印象，恐怕以于丹枫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飞冲天。 　　现在于丹枫要离开，莫湖月自然举双手赞同，她不但希望于丹枫能去木川，而且希望她在木川能待的时间长一些，最好能等到台里的人事都安排下来之后再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离开京城之前，覃雅丽又找于丹枫单独谈了话，她要求于丹枫这次去木川，尽量多看、多听、多问，少说、少发言。一些敏感的问题，要多听取邹凯强的意见，而且这次的采访，也是以邹凯强为主。他们这次去木川，并不打算惊动当地政府部门，至少也要等到采访进入一个阶段之后，才能跟当地政府部门联系。 　　因此，他们这个采访组，不能带很专业的设备，前期基本上是处于暗访，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先摸个底。一旦确定了事情的真相，再进行下一步的采访。 　　“覃主任，我知道怎么做的。”于丹枫郑重的点了点头，以前她也参加过这样的采访，可是被她搞砸了。因为她在采访的时候，没有分清主次，原本她是去配合采访的，结果却想当主角，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强烈不满。如果她真的能当好主角，那也算是一次机会，可偏偏她的采访出了一点问题，被人抓住痛脚，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人拿这样的跟她打趣。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覃雅丽淡淡的说，这次于丹枫去木川，她相信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的，毕竟木川的市长是朱代东。而于丹枫跟朱代东的妻子严蕊灵又是同学兼好友，就算这次于丹枫真的在木川出了什么纰漏，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邹凯强比于丹枫只大两岁，已经结婚三年，因为长期在外面奔波，还没有当爸爸。于丹枫跟他并不是很熟，但听过他的一些事迹，邹凯强在外面的关系很广，可以说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找到朋友。别看他不经常在台里，可是台里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邹凯强，这次去木川，领导跟我说了，一定要好好向你学习，如果能让你收我当徒弟，那回来之后要奖励我。”于丹枫提着一个简单的包和一个旅行箱，跟邹凯强在机场碰面。京城到楚都的火车，就算坐特快，也得近三十个小时，而坐飞机，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行了。中央电视台现在的广告收入越来越丰厚，对台里工作人员的出差补助也越来越到位，只要在五百公里以外，就可以报销飞机票。 　　“不敢当，你可是研究生毕业，论学历，我得叫你师姐才对。”邹凯强笑了笑，说。他长得并不出众，一脸的憨厚，这可能也是让他能经常拿到一些特别的采访的一个秘诀吧。 　　“现在不重学历只重能力，这么些年，我一直在台里打杂，什么样的工作都干过，以前也跟别人一起外出采访过，只不过差点被我搞砸了。但请你放心，这次我是带着学习的态度来的，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于丹枫说道。 　　“听说你跟木川的市长认识？”邹凯强说道，他的消息确实很准确，而且他也相信，正是因为于丹枫有这层关系，台里才会派她跟自己一起去木川采访。即使采访遇到了问题，以于丹枫跟木川那个市长的关系，也应该能很快协调好。 　　“是的，但我只跟他见过一次面。”于丹枫说道，她之所以认识朱代东，主要还是因为严蕊灵，可是这次去木川，台里要求是先暗访，只有暗访不成，再摊牌明访。所以要不要跟严蕊灵打招呼，她还一直犹豫不决。 　　“见过一面也算认识了嘛，有的人只要见一面，就能缘定终生呢。”邹凯强不以为意的说，这样关系，有的时候是好事，可是有的时候，也很麻烦，因为关系到熟人，又关系到人情。 第1462章 言听计从 　　一路上，于丹枫对邹凯强都是言听计从，从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她就紧紧遵守着自己定下来的规则：绝对不越俎代庖办任何事情，有事请示，事完汇报。总之一句话，就是把邹凯强当成了自己的领导看待。 　　这次于丹枫来木川，并不是一定要在这次的采访中露一把脸，她只是想看看木川，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城市。顺便在采访完的时候，给严蕊灵一个惊喜，就已经足够了。既然自己只想当一名旁观者，自然也要有旅游的心态，一切的事情，全部以邹凯强为主，与其说她是邹凯强的搭档，不如说她是邹凯强的跟班。 　　对于丹枫一路上的表现，邹凯强自然很满意。于丹枫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伺候嘛，当他知道自己这次的搭档是于丹枫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于丹枫高傲、不合群，虽然很有才华，但是那样的才华并不被人欣赏。相反，很多人都对于丹枫的做法不是很接受，虽说不排除相当一部分是是忌妒，但也说明了一点，于丹枫是一个不好相处，甚至还会闯祸的人。 　　可是邹凯强没想到，于丹枫一路上不但从来没找过麻烦，相反，对自己表示了足够的尊敬和相当的体贴。于丹枫虽然在全国观众面前不是很有名，可是在台里，也算得上是知名的美女，跟她出来出差，加上于丹枫是这样的态度，还是感觉很舒服的。邹凯强不管于丹枫是怎么想的，但只要她能做到不当刺头，就已经足够了。 　　刚出机场，于丹枫正想去拦出租车，但邹凯强拦了她，“有人来接机的。”邹凯强的话刚说完，一辆崭新的奔驰车，悄无声息的滑到了他们面前，司机很快下车，跑过来问：“是京城来的邹记者和于记者吗？” 　　“你好，我是邹凯强，这位是我的同事于丹枫。”邹凯强说道，这次来古南，临行之前，有领导特意给他介绍了一个朋友，说在古南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可以找这个朋友解决。多条朋友多条路，对记者来说，朋友永远都是可以增加的。他的任务就是完成台里的采访，而其他人自然也想借助他这个中央电视台记者的身份，达到一些其他的目的，两者是相互利用、互相合作的关系。 　　对于这样的事情，邹凯强并不很感，他的身份很敏感，特别是到了下面之后，很多事情，如果自己出面，未必就能如愿以偿。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可以相互帮忙，但是不能颠倒黑白。如果连一个记者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那他在这个行业，以后也很难生存下去。 　　这个司机显得很精干，麻利的接过他们的行李，放到后面的尾厢之后，小跑着坐上了车子，车子一下子就滑了出去。于丹枫很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她见邹凯强坐到了后面，自己拉开前面的车门也钻了进去。虽然她现在很诧异，可是脸上既没有表露出来，嘴里也没有发问。这次自己是出来学习和观摩的，采访的事，有邹凯强就足够了。 　　车子一路开的很快，进了市区之后，于丹枫发现，既不是开到政府机关，也不是酒店宾馆，而是位于市区一个闹中取静的私人会所。这里环境幽静，树木苍翠，绿草如茵，闹市里能有这么一个地方，简直就像世外桃源似的。于丹枫知道，像这样的地方，肯定不会对公众开放，一定是像长安俱乐部那样，实行的是会员制。 　　虽说邹凯强跟于丹枫都不是这家香山俱乐部的会员，可是当他们在那位司机的带领下，走进去之后，里面的服务员却没有询问，只是微笑着向他们问好，同时协助司机把他们的行李搬到了各自的房间。 　　于丹枫虽然是第一次来古南，可是楚都跟木川还是分得清的，这次台里安排他们是去木川暗访，按照规定，他们应该在下飞机之后，迅速赶到木川。但现在邹凯强却准备在这里住下来。如果换成原来的于丹枫，恐怕她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但现在，于丹枫只是默默的跟在服务员的身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房间，床头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听，是邹凯强打过来的。邹凯强告诉她，今天晚上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再去木川。他叮嘱于丹枫，晚上早点休息，他就不陪她一起吃饭的，让她给餐厅打电话订餐就是。 　　虽然这个香山俱乐部不大，可是于丹枫知道，这个俱乐部的档次却不低。很有一点京城四大会所的味道，刚才一路走来，可以看到这里的装潢非常考究，而这里的服务员也是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绝对不亚于长安俱乐部里的服务员。 　　于丹枫不想给这次采访带来任何麻烦，她也没有去餐厅用餐，打个电话点了两样自己喜欢吃的菜，另外还有几道这里的特色菜，另外还点了一瓶红酒。她虽然没问邹凯强，这里的消费怎么报账，可也知道，这里的消费，绝对不会向台里报销，而且也不用邹凯强自己出一分钱。既然有人出钱，自己何必亏待自己呢。 　　只是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给严蕊灵打个电话，晚上邹凯强显然有他的安排，那么相对来说，自己也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不说去严蕊灵那里，让严蕊灵来这里跟自己聊聊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于丹枫几次拿起电话，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自己这次来楚都，完全是为了工作，而且工作的地点还在木川。自己通知了严蕊灵，意味着同时也告诉了朱代东，如果让木川那边有所准备，也就失去了暗访的意义。于丹枫在内心深处，也很想看看，木川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最终，于丹枫还是洗过澡后，给自己涂抹上美容膏之后，就沉沉睡去，睡眠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既然自己是要以工作第一，就应该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以后几天的工作。 　　邹凯强什么时候回来的，于丹枫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第二天早上八点多，自己看到邹凯强的时候，他双眼充红，显然昨天晚上睡眠严重不足。而且邹凯强脚步浮动，看来昨天晚上应该喝了不少。虽然内心很好奇，但于丹枫默默遵守着自己的原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就连今天的安排，她也一直在等着邹凯强的安排。 　　“于丹枫，我们上午去木川。”邹凯强看到于丹枫之后，主动说道。昨天晚上他确实是去应酬，对方安排的节目很“丰富”，他其实刚刚才回来。原本想今天在楚都休息一天，但毕竟是第一次跟于丹枫出来，虽然她一路上对自己表现得很尊敬，可谁知道她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好，我马上去准备。”于丹枫点点头，轻声说道。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邹凯强的秘书，从昨天从京城出发，一直到现在，她的表现比秘书还要秘书。 　　原本于丹枫觉得，去木川最好是坐火车，至少也要坐班车，这样可以拿到木川的第一手资料。对于一名记者来说，想到拿到真实的新闻，就必须要跟广大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如果老百姓说你这个干部好，那肯定是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如果老百姓说这个政府好，那这个政府肯定也是一心为民的政府。 　　但令她意外的是，去木川还是坐小车，司机还是昨天那个司机，但是车子换成了普通的桑塔纳。于丹枫知道，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现在整个木川，恐怕也没有几辆奔驰吧。昨天的那辆奔驰，一旦进入木川，非常的显眼，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 　　一上车，邹凯强就倒在后面的座位上，车子还没有开出市区，坐在副驾驶上的于丹枫，就能听到他发出一微微鼾声。于丹枫心想，昨天晚上邹凯强不知道是应酬还是交际，肯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一路上，于丹枫都没有说话，那个司机倒是很想跟于丹枫说说话，可是他刚想张嘴，就看到了于丹枫掉头望着窗外，只好悻悻完事。于丹枫其实并不是不想跟这个司机说说话，作为一名记者，她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貌。可是邹凯强就躺在后面，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打探他在楚都的行踪，岂不又会有违初衷？ 　　进入木川市区之后，于丹枫很快就开始观注着外面街道的景色，这个城市的管理者是朱代东，在他的治下，木川的老百姓生活得好吗？日子过得好吗？木川的街道相比楚都，隔着好几个档次。楚都的主街道都经过扩建，而且市里到处都在建高楼大厦。 　　可是木川，除了隔三差五的能看到已经在动工的医院之后，很少看到市区在大兴土木。唯一令于丹枫感到眼前一亮的是，木川的公交车，差不多有一半都是崭新的。而且从她一路看来，木川的公交车比较多，到底都能看到公交站台。 第1463章 暂时、临时？ 　　应该说，于丹枫对木川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像她这种在首都生活的人来说，到了木川，就像到了最基层一样。 　　当桑塔纳停好之后，于丹枫就注意到，自己来的这个地方叫迎宾馆。根据她来之前看到过的资料，迎宾馆应该是木川市政府的机关宾馆，也是定点招待单位。在这里，或许能遇到朱代东呢，于丹枫心想。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自己该如何向朱代东解释呢？ 　　安顿好之后，司机就回去了，而邹凯强终于给于丹枫安排任务，开后房间之后，他走到于丹枫的房间，问：“于丹枫，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没关系，昨天晚上我休息得很好。”于丹枫说道，邹凯强摆明是要给她安排事做，又怎么会让她再休息一下呢。如果换在以前，她可能还真的以为是邹凯强关心自己。 　　“那行，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已经实行有一阵了，而且咱们联播上也播过，现在这项政策还有没有在执行，执行彻不彻底，光是道听途说没用，我们应该去体验一下才行。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在木川坐公交车，中午在外面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晚上交给我一篇感想，不少于两千字。”邹凯强说道。 　　昨天晚上，邹凯强已经得到了木川的第一手资料，木川有成绩，但肯定也有做得不够的地方，对方给了他几个名字，让他去联系这些人，一定可能发现有价值的新闻线索。从昨天晚上对方的接待规格来看，再联想到这几个人，他基本上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但是具体的稿子怎么写，他还需要亲自验证。如果木川确实有对方所说的那些问题，他也不会介绍把这些问题给暴光。 　　“好，那我现在马上出发。”于丹枫说道，她拿出采访本，背上一个小挎包，又戴了个旅行帽，穿了件宽松的衣服，这么随便的一打扮，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作为记者，太过惊艳并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像这种到基层去采访的事情，如果别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你的脸蛋上，要完成采访任务，就比较困难了。 　　“去吧。”邹凯强说道，谁说于丹枫争强好胜、好高骛远？简直就是台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于丹枫一走，他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之后，马上就钻到了被窝里，昨天晚上他基本上没怎么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来。起床之后，邹凯强打了个电话，跟别人约好晚上见个面，顺便一起吃饭。 　　在一家不算高档的饭店里，邹凯强见到了自己要采访的对象：原木川市民政局局长冯长英。因为民政局在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中，出现了重大问题，冯长英这个民政局长被开除。现在的冯长英，显得有些落魄，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了神采。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 　　“你好，我叫邹凯强，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邹凯强把自己的记者证拿给对方，淡淡的说。冯长英今年不过五十来岁，可是现在给人的印象，恐怕六十还不止。花白的头发，眼窝深陷，胡子拉渣，完全没有了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具有的形象。或许，这就是被开除之后的干部的真实形象吧。 　　“你好，邹记者。”冯长英的声音有些嘶哑，自从被开除之后，他还配合检察机关进行了调查，由于他态度较好，积极配合调查，主动退赃退物，同时检举揭发他人，最终被免于刑事处罚。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被隔离了几个月的时候，那段时间让他觉得暗无天日，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但最终，他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只不过，经过那次事件之后，他整个人都像被摧毁了似的。 　　“我知道你原来是民政局的局长，现在下来之后，他能适应吗？”邹凯强问，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他也知道答案。中国的官员，只要是退下来之后，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都不会适应，何况冯长英是以特别的方式退下来的呢。 　　“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同了，原来的朋友、同事，现在是老死不通往来。就算是我的妻子、儿女，现在也都搬到外地生活。”冯长英缓缓的说，现在的一切，是他原来根本就想不到的。他感觉，自己被这个社会所抛弃了，现在的他，说句不好听的，有如一具行尸走肉。 　　“你认为，这是什么造成的呢？”邹凯强问，作为一名记者，他从来不会去强制别人，但会引导别人说出自己想听到的内容。 　　“有我的原因，也有体制的原因。”冯长英说道，这段时间他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或许也是为什么会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呢？作为民政局长，虽然不能说权势熏天，至少也算是一名领导干部吧。可是他却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最要命的是，木川新来的这个市长，彻底断送了他的前程。 　　他恨朱代东吗？如果说不恨，那是假的。正是因为朱代东，才剥夺了他的这一切。也正是因为朱代东，才让他现在沦落到现在这个情况。现在的冯长英，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同时也不愿意出去工作，加上没有生活来源，他只能依靠低保金过日子。说起来，真是天大的讽刺。 　　“能具体说说吗？”邹凯强给他倒了杯酒，这是木川的原浆酒，现在成为木川的主流用酒，不但政府机构使用这种酒，就连民间，也争相效访。 　　“每个行业都有利益点，再加上体制存在一些漏洞，使得像我这种意志薄弱的人，忍受不了诱惑，现在导致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因果循环吧。”冯长英叹了口气，看到端上了一盘红烧肉，他出筷于风，很快就把自己的嘴巴给塞得满满的。 　　“你现在有生活来源么？”邹凯强问，在他看来，木川对冯长英的处罚有些重了，不管怎么说，冯长英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累。况且他能成为民政局长，也应该是干了些事的，怎么能因为犯一次错误，就全盘否认他原来的成绩呢。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只能依靠低保金生活，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呢。”冯长英苦笑着说，堂堂一个民政局长，现在变成了低保户，说起来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过去哪怕他拥有再多的财富和权力，此时都成了过眼云烟。 　　“现在你后悔吗？”邹凯强又问。 　　“后悔，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啊。其实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一日三餐，能温饱即可。只要家庭和睦、工作顺利，哪怕累点、苦点也无所谓。”冯长英说道。 　　“你对处理你的领导，有什么看法？”邹凯强随口问。 　　“还能有什么看法，领导都是英明的呗。”冯长英苦笑着说，当时，朱代东其实是给了他机会的，可是他却没有珍惜。如果要恨，他恨的还是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其实一直都在自己手里，只不过当时他不知道而已。 　　“对朱代东同志，你有什么看法吗？”邹凯强又问。 　　“我很敬佩他。”冯长英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 　　“为什么？”邹凯强诧异的说，按道理，冯长英现在的一切，都是拜朱代东所赐，他怎么可能不怨恨朱代东呢？况且今天的采访，是他说出心里话的最佳机会，错过了个村，可就没有这样的店了。 　　“因为他没有私心，凭这一点，我就佩服他。”冯长英说道，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干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利益。就以民政局来说，现在的民政局所有的中层以上干部，全部是新调来或者是从基层提拔上来的。按理说，民政系统的工作，可能会在一段时间之内陷入混乱才对，可是事实证明，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的民政局廉洁而高效，虽然不敢说所有的人都是奉公守法，可是至少没有人再随便再向低收入人群伸手了。 　　“这是你自己的判断，还是道听途说？”邹凯强对冯长英的说法嗤之以鼻，作为一名资深记者，他还真的没有见过没有私心的领导，如果有，也只是暂时的，甚至是临时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冯长英说道。 　　回到迎宾馆之后，邹凯强胡乱的躺在床上，晚上跟冯长英的会面，让他几乎没有任何收获。朱代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是否有必要跟他直接对话呢？他突然想起，于丹枫不是认识朱代东么，可以让她谈谈对朱代东的观感。 　　正在想着的时候，传来了阵敲门声，于丹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邹凯强，在里面吗？” 　　邹凯强马上翻身起来，打开房门，果然是于丹枫站在外面，他马上问：“什么时候回来的？稿子完成了吗？” 第1464章 执行情况 　　十一月二十九日，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李逸风亲自到了木川，在木川市委常委会上，他宣读了省委的任命通知，经过省委研究决定，任命贺俊贤同志为木川市委常委、政法部门。建议由许立峰同志，担任木川市副市长。 　　当天下午，木川市人大召开常务会议，选举许立峰为木川市副市长。晚上，朱代东在迎宾馆亲自主持欢迎会，欢迎许立峰正式担任木川市副市长。一到迎宾馆，朱代东其实就听到了于丹枫的声音，他很意外，如果于丹枫到了木川，就算宣传部那边不通知自己，至少严蕊灵会跟自己打招呼吧。 　　可是现在两方都没有给自己消息，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朱代东现在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听觉。他宁愿怀疑自己的性功能，也不会再去怀疑自己的听觉。所以他马上就判断出，于丹枫来木川，应该是属于暗访一类的性质。 　　此时，于丹枫正在向邹凯强汇报今天的感受，她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在乘坐着木川市的各路公交车。如新闻里所说，木川的公交车确实是完全免费的。一直到下午三眯半，除了中午吃了顿饭之外，于丹枫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公交车上度过的。 　　于丹枫认为，木川的公交系统并没有因为免费而降低了服务质量，相反，木川公交系统的服务质量，跟京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木川的公交线路规划得很好，等到五点半的时候，她又特意感受了一下木川的公交车，在下班高峰期，木川几乎每一条公交线路都很繁忙，可是每一趟公交车都有条不紊。 　　她特意到市中心的各个大的公交站点观察，发现并没有哪个市中心的公交车站存在大量滞留乘客的情况发生。她感到很有趣，因为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京城，也是经常发生的。上下班高峰期，不管哪座城市，都会存在堵车和公交车非常拥挤的情况。但她特别注意了一下，从五点开始，一些繁忙的公交线路，每一分钟就会有一辆公交车发出。而其他的线路，也不会超过三分钟。 　　回到迎宾馆的时候，已经是近七点，她像昨天晚上一样，点了两样东西送到房间，然后她一气呵成写了一篇稿子。写完之后，本来只是想随意看看邹凯强是否回来，按照昨天晚上的情况，邹凯强或许又到了天亮才会回来呢。可是没想到，邹凯强竟然在房间里。 　　“这是稿子，很久没有动笔了，请多加指教。”于丹枫拿出刚写完的稿子，微笑着说。 　　“你的文笔我还是相信的。”邹凯强接过稿子，笑着说，能进中央电视台的人，都不简单，况且于丹枫不但是研究生毕业，而且还当过两年多的编辑，就算他文笔再当了，看也看熟了。 　　果然，邹凯强粗略的看了一下之后，觉得于丹枫写得很生动，文笔也不错，只是有些地方稍显稚嫩，只要略为修改，就是一篇很好的稿子。如果再配上图文，就可以上台里的新闻了。 　　“很不错，水平很高。”邹凯强淡淡的说。 　　“谢谢。”于丹枫说，想了一下，她突然又问道：“今天晚上，这里正在召开欢迎会，为的是欢迎一位新的副市长，木川市政府所有的重要领导都会出席。” 　　“这件事我知道，但现在还不是跟木川方面接触的时候。对了，你跟朱代东见过一面，对他有何印象？”邹凯强问，他认识很多政府官员，可是像朱代东这样年龄轻轻就担任高级职务的干部，他认识的还真不多。如果不是台里有要求，他其实也很想跟朱代东当面接触一下。 　　“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于丹枫想了一下，说。这或许是她对朱代东最直观的印象，她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只是把他当成严蕊灵的老公，甚至一度还以为朱代东是乡镇干部，或者说是在木川混得不如意的干部，才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帮这件事。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朱代东竟然是木川的市长。 　　从那个时候起，于丹枫就开始暗中仔细观察朱代东，虽说朱代东长得不帅，可是很儒雅，身材不算高大，要是全身上下很协调。她跟朱代东握过手，朱代东的手很大、很有力。 　　“是吗，还有呢？”邹凯强问。 　　“我跟朱代东的妻子是大学同学，也是最要好的朋友，但对朱代东，我确实了不解不多。我想，既然这次来了木川，还是听听木川的人如何评价他最为客观。”于丹枫说道，朱代东在京城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很沉稳，做起做来几乎无懈可击。 　　“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听说木川还有一件很特别的事，木川的教师，包括所有的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都能拿到国家正式教师的两倍工资，我们明天一起去下面看看吧。”邹凯强说，这个情况也是昨天晚上知道的，其他地方连教师工资都要想办法挤占，木川不但能全额发放，而且还要加倍补贴，就连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也有同样的待遇，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下去？”于丹枫诧异的说。 　　“是的，想要看到真实的情况，必须要到最基层的学校。”邹凯强笑着说，昨天晚上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木川会有这样的政策，就算有，也只能骗三岁小孩罢了。当时他就对接待自己的人说，这个肯定只能存在于木川的文件里，他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这件事是荒诞无稽的。 　　“行，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于丹枫问。 　　“一起来就走吧。”邹凯强说，现在对于去哪个地方，他还没有决定，要等晚上看了木川的地图之后才能决定，他的原则是，既要看到最基层的东西，又要能在当天赶回来，一天干一件事，已经让他觉得很慢了。 　　“好。”于丹枫没有再多问，具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采访对象是谁，能不问的，她尽量都不问。 　　朱代东在下面听到邹凯强跟于丹枫的对话，心想，自己的猜想还是没有错的，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下来采访，没有哪个地方政府会无视。他原本想给严蕊灵打个电话，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于丹枫没有联系严蕊灵，说明她还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行程。 　　虽说朱代东对自己所颁布的政策很有信心，可现在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下来暗访，如果说他不担心，那是假的。今天晚上的欢迎会，全市所有的单位一把手都出席了，胡斌作为教育局的局长，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小伍，你等会让胡斌同志到上面来一下。”朱代东低声对伍成科说道。 　　“是。”伍成科说道，他不知道朱代东突然要见胡斌是什么事，可是朱代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见教育局长，但最近市里好像没有关于教育工作方面的重大事情吧。 　　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许立峰，朱代东知道，如果他在这里，这些人反而放不开。换成自己，也是如此，现在下面的人想敬许立峰的酒，有心无胆，当着市里的主要领导，你为难一个刚上任的副市长，或许许立峰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其他市领导会不会生气，谁也不知道。当朱代东一走，宴会厅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 　　朱代东在迎宾馆有一间专门的房间，不管他有没有来住，迎宾馆随时都会为他准备着。原本迎宾馆是给朱代东准备的是一栋独立的院落，但朱代东知道后，坚决不同意，这才换了个豪华套间。 　　他刚进了房间没多久，伍成科就跟着上来了，伍成科刚给朱代东泡好茶，胡斌就上来了。他听到胡斌的通知，不知道朱代东找自己什么事，原本想马上就上来，但伍成科让他三分钟之后再动身，总不能朱代东前脚进房间，你后脚就跟了进去吧。 　　“朱市长，胡局长来了。”伍成科走到里面的卧室，轻声说道。 　　“嗯，让他进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市长。”胡斌看到朱代东从卧室里走出来，连忙躬了躬身，谦恭的说道。 　　“坐吧，胡局长。”朱代东指了指沙发，他这套房间，除了有两间卧室之外，还有一个准办公室的厅，即可以会客，也能办公，如果有需要的话，还能举行一个小型会议。 　　“是。”胡斌说，他移了几步，走到沙发边上，等到朱代东落坐之后，才半坐下来，但保持着身躯前倾，专心聆听状。 　　“叫你上来只有一件事，关于全市教师工资补贴的事情，已经实行有几个月了，执行情况如何，你这个当局长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底？”朱代东问，胡斌曾经向他汇报过几次，教师工资补贴在全市已经全面实行，而且全市所有任教的老师，都享受了这一待遇。 　　“局里特意设立了举报箱，全市所有的任教老师，只要他们没有拿到教师工资补贴，都可能向局里举报，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的举报信件。我们也派出督察组，分赴各地检查执行情况，结果表明，教师工资补贴的政策，执行得非常彻底。”胡斌笃定的说。 第1465章 松动 　　对全市的教师工资补贴执行情况，胡斌心里还是比较有底的，这是他调到木川之后，市里颁布实施的一顶关于教师福利的重大措施，全市所有的教师都在盯着这项政策，如果真的有执行不彻底的情况，下面的教师岂会同意？ 　　因为就在教师工资补贴期间，民政局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被市审计局查出重大问题。最后的结果就是，民政局所有中层以上的干部全部被开除，全市二千八百六十四名公职人员，因此也受到各种处分，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开除。这样的严厉处分，让教育系统内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或许朱代东对民政局的违纪违规人员处罚得有些重了，可也正是因为市里对民政局干部的处罚，不讲情面，特别是冯长英身为民政局长，最先被双开，这让其他人更加无话可说。轮到教育局再去执行市里的政策时，很多人就会考虑，如果自己再去伸手，会不会不值？ 　　市里对低保户都如何重视，遑论对人民教师了。因此，不管是地方政府还是教育系统，对教师工资补贴的政策，执行得都很到位。事实上，不但胡斌没有接到这方面的举报，朱代东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他之所以会郑重其事的再次询问胡斌，只是想再一次确认而已。如果被邹凯强和于丹枫发现木川的教师工资补贴方案出了重大问题，无论是木川市还是朱代东，都会非常被动。 　　“市长，对于教师工资补贴的政策，我敢打包票，如果这个政策出了问题，市里可以追究我的责任。”胡斌说道，他原来在楚都教育局担任副局长，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赏识他，恐怕还在楚都混着日子。就算是为了朱代东，他也必须全力以赴，搞好工作。更别说，教师工资补贴，是朱代东亲自抓的工作之一，他自然会尽心竭力。 　　“如果出了问题，你这个教育局长当然难辞其咎。”朱代东看了胡斌一眼，正色道。胡斌说得很诚恳，他也没有任何耳鸣，看来自己是多心了。 　　“市长，翻了年之后，是不是要对全市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免除学费？”胡斌说道，这个消息他作为教育局长，也只是听说，朱代东以前虽然跟他提过，可是市里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动静，马上就是十二月了，如果真的要免除学费，教育局还有很多工作要提前做好。 　　“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能不能做到，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但你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不要因为市里下了决定之后再去做工作，必须打好提前量。”朱代东说道，他是教师出身，而且又是在农村长大的，太知道对于家庭贫困的人来说，孩子的学费意味着什么，有的时候能把一家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很多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因此而失去了上学的机会。 　　虽说一个人的学识，并不一定全部是从学校里学到的，但如果一个人连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没有完成，就算他走上社会，能取得的作为也有限。不管在什么年代，如果一个人能多读点书，终究是好事。特别是小学和中学这个阶段，就算他们不能好好读书，但能让他们多玩几年，也能让他们的童年或者少年时期，会拥有更多的欢乐吧。 　　从一开始，朱代东就很想推行这个政策，但是全市好几十万的学生，如果一下子全部免除学费，他得考虑到市里的财政压力。特别是当木川新的低保制度出台之后，低保户的孩子能免除学费，已经解决了很大的问题。这就使得全部免费可以暂时缓行，朱代东也要看到今年的财政收入，以及明年的财政预算之后，才能作出决定。 　　“是，我们一定把工作做在前面，只要市里的政策下了，保证不会影响到明年的开学。”胡斌说道。 　　“好，你先下去吧。”朱代东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听到时友军也来自己的这里了，他的想法应该跟自己一样，只有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宴会厅的气氛，才会进入一个新的高潮。只不过许立峰可就有些惨，今天晚上他不喝得酩酊大醉，是绝对别想离开的。幸好他就坐在迎宾馆，就算喝醉了，直接送到房间里就是。 　　“代东市长，这个时候还谈工作啊。”时友军在走廊里碰到了胡斌，见他是从朱代东房间里出来的，就跟他谈了几句，得知朱代东问的是教师工资补贴政策的执行情况。 　　都这个时候了，朱代东竟然还能见缝插针的谈起工作，时友军真是有些佩服他。而且问的还是关于几个月之前的工作情况，都说朱代东细心，对于交待的工作，不但要求严格，而且事后还会过问，所以木川的干部，只要是接到朱代东的指示，都不敢怠慢。 　　“这次我们木川算是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了把脸，可是高处不胜寒，对于我市的一些惠民工程，都必须时刻抓紧，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谁知道其他地方的媒体，会不会突然杀到木川进行暗访调查呢？食品安全与全民免费公交，都在有条不紊的执行，我担心的就是一些正在建设的工作中，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新建医院项目，现在房屋的基建差不多已经搞好，剩下的就是设备和装饰。目前最重要的是城投公司跟楚昌公司的施工情况。”朱代东说道，楚昌公司还好些，彭伟知道楚昌一下子要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之后，虽然欲哭无泪，但还是会派出公司最得力的人员，带上最好的施工队，在木川规定的时间内，把医院电子信息系统安装好。 　　“是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我们的笑话呢。”时友军叹了口气，说。古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现在木川既然想做出头鸟，自然要做好挨打的准备。这一点，朱代东又比自己想到前面去了。 　　按说时友军参加工作的时间比朱代东要长得多，可是在碰到问题的时候，朱代东总能打好提前量，而他跟朱代东相比，总是慢了一拍。如果只是一二次，他还觉得是正常，毕竟朱代东比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可是如果每次都这样，那就是能力问题了。很多人都会以为，时友军身为朱代东的老领导，现在却要在他的领导下工作，肯定会心生不满。甚至还想取朱代东而代之，可是这些人的想法都错得离谱，时友军对朱代东的工作一直以来就是非常坚持的。 　　“那家万全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朱代东问，经过投标，万全公司中标了木川四十五家新建医院的装饰工程，工程总额达到了五点五个亿。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使用的材料与合同不相符，被罚了一百万，后来在晚上施工的时候，又存在偷工减料的情况，现在万全公司已经被累计罚款四百六十万元。”时友军说道，朱代东制订的质量监督制度是非常严格的，如果谁想存有侥幸心理，肯定是会栽下去的。 　　“这笔钱已经扣了吗？”朱代东问，他还在雨花县的时候，就引入了民间的质量检查员，当时雨花县的一部分群众，就是因为当了这个质量检查员能致富的。 　　“扣了，查大强到我办公室谈过几次，可是钱已经被划走，他也没有办法。”时友军说道。 　　“查大强能一口吃下这么多的工程，他公司的实力还可以嘛。”朱代东说道，按照他之前的意思，所有的外包工程，木川市都不会提前支付任何款项。按照工程，整个装饰工程分三期进间，每一期只有验收完成之后，才会支付相关的款项。 　　“在省内，万全公司这几年发展得确实很快，但这次听说也贷了六千万。”时友军说道，查大强见到他的时候，大倒苦水，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为了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把全部的身家都押了上来。 　　“这么说，他的资金很紧张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是啊，他现在甚至还打起了保证金的主意，不但要求我们暂时别扣他的保证金，而且还想把那一千万的保证金拿回去。”时友军说道，别看查大强平时坐的是奔驰，进的是高档酒店，可是如果资金紧张起来的话，或许真的一文钱能难倒一个英雄汉。 　　“罚款是绝对不能退的，但是剩下的五百多万，可是让他拿回去周转。另外，对万全公司负责装饰的那几十家医院，质量监理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既然是包给他们了，我们就在一期工程完工之后再一次性验收嘛。”朱代东说道，他相信，查大强需要的，也是这样的安排。虽然万全公司已经罚了四百多万，可是查大强会汲取教训吗？恐怕不会，他想的，可能是怎么样才能绕过那些监理员，把这些损失全部被回来。 第1466章 绝对保证质量 　　听到朱代东这样的态度，时友军大吃一惊，难道朱代东又受到了省里某位领导的压力。可是就算压力再大，朱代东也不会跟对方做这样的交易吧。但如果不是这样的，那朱代东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呢？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如果真的出现质量不合格的话，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以后的医院正式运转，但是却会增加无数的隐患。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些质量问题在随后几年里陆续出现的话，一旦有人追究起来，那头一个跑不掉的就是他时友军。第二个则是朱代东，是什么原因，让朱代东愿意拿自己的政治前途来做交换？ 　　“可是质量就保证不了啊。”时友军惊诧的说，朱代东历来是最重视工程质量的，可现在，朱代东却要撤出质量监督员，如果不是当面听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朱代东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质量不达标，我们可以让他们返工嘛，在一期工程结速的时候，不是要验收么？”朱代东淡淡的说，也就是当着时友军，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换成其他人，他直接就去做了。 　　“啊，希望查大强能严格执行质量标准。”时友军恍然大悟，他马上明白了朱代东的想法，简单的说，朱代东使用的是阳谋。我把一切质量标准都告诉了你，同时还对你之前所犯的错误，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如果之后，你再出现同样的错误，在验收的时候，就不要再怪木川不讲情面了。 　　如果木川把质量监督员都撤下来的时候，恐怕查大强明知道这是个火坑，也会笑容满面的往下跳。如果万全公司拿不到木川的第一期工程款，或者出现需要大面积返工，甚至是重新施工的情况，那就会让万全公司马上陷入财政危机。除了再次向银行贷款，或者想尽一切办法拿到木川的工程款之后，查大强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第二天，查大强提着一个鼓鼓的公文包，到了时友军的办公室，当中了木川医院的装饰工程之后，他马上就联系了外地的装饰材料生产厂家。虽说木川的招标书中已经写得非常明白，可是当他把材料拉到木川的时候，才知道木川在质量要求方面，完全是按照招标书来的。 　　才几天时间啊，万全公司的保证金就被罚了四百六十万，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一千万保证金岂不是顶不住几天？而且每一次罚款，就意味着万全公司的工程，不但要返工，而且还要更新装饰材料。同时木川方面已经通知他，在月底的时候，要把一千万保证金补齐。现在已经罚了四百六十万，意味着他还要向木川补缴这么多钱才行。 　　查大强因此也找过时友军几次，可是每次时友军都是笑脸相迎，但谈到求他办事，则顾左右而言他，总而言之一句话，在他这里，是不可能开后门的。 　　对于时友军的态度，查大强是非常鄙夷的，不就是没有进贡么，有必要搞得这么严肃吗？如果时友军不能开后门，那万全公司是怎么中的标？确实，万全公司在投标的时候，报的是一个比较低的价格。如果严格按照合同去办事，恐怕查大强的利润，不会超过百分之十。如果加上他从银行贷款的利息，以及为此而付出的各种公关费用的话，这个五点五亿的工程，他能赚的钱，不会超过三千万。 　　如果换在以前，纯利润三千万，已经足够让查大强满意的。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错过了这一次，恐怕这一辈子都很难再遇到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了。因此，查大强在得知自己中标之后，他就已经决定，要让自己这次步入真正的亿万富豪行列。 　　“时市长，你得帮帮我才行啊，要不然根本就没办法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完工。”查大强见到时友军之后，哭丧着脸，说。 　　“查总，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可能也知道了，这次外包总共才六家公司，你的万全公司因为信誉好、价格低，所以拿到了最大的工程。但是在具体的施工中，贵公司的做法，让我很失望啊。”时友军叹了口气，说。 　　“时市长，你也知道，工期很紧，我们为了这个工程，加班加点，一些小的失误难免啊。”查大强讪笑着说。 　　“以次充好、偷工减料，也算是小的失误？”时友军冷笑着说。 　　“时市长，这么对你说吧，只要你愿意帮兄弟一把，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查大强把那个鼓鼓的公文包往时友军的办公桌一放，瓮声瓮气的说。他对时友军的行为很是不满，既然知道自己跟田海洋的关系，为什么还要故意刁难呢，如果想要好处，直接说就是嘛要。自己又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怎么会让时友军白忙活一场呢。 　　“查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时友军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时市长，一点小意思而已，你也知道我的公司这次可是贷款了六千万来做这个工程，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这个工程身上，我对这个工程比对我老婆还要重视，怎么敢拿工程当儿戏呢。”查大强笑着。 　　“这个情况你已经说过多次了，我也很同情你。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你这样子搞是要不得的。”时友军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说。 　　“时市长高风亮节，我是非常清楚的，但是这真的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么，算是提前准备的年货。”查大强说道。 　　“现在离过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时友军哑然失笑，“查总，东西你必须拿回去，至于你的要求，我会跟朱市长反映，只要你能保证质量，可以适当减少一些监督员，毕竟他们的工作，也有可能影响到你们的工作。” 　　“绝对保证质量。”查大强听到时友军松了口，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说。 第1467章 自豪感与幸福感 　　于丹枫和邹凯强在上午的时候到了一家名叫相思中学的学校，也不知道邹凯强从哪里知道这所学校的。从木川市区出发，先到了下面的县城，然后又转中巴车，坐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再走十几分钟，才终于到了这里。 　　学校不大，条件也很简陋，只有一栋两层楼的教学楼，所有的学生和教师，全部挤在这栋教学楼里。至于什么实验室、阅读室那是想也不用想的。至于体育设施，除了操场上有两个光秃秃的篮球架之外，连个乒乓球台也不有。但是在学校了解一些基本情况之后，于丹枫才发现，学校的条件正在改善之中。在教学楼的对面，隔着操场正在打地基。据校长介绍，新的教学大楼，将在半年后落成，明年上学期，就会投入使用。 　　这次邹凯强跟于丹枫下来，不是为了采访学校教学条件的，而是想知道木川的教师工资补贴执行情况。像相思中学这样的基层学校，基本上都是农村子弟，而且学校的老师，民办教师与代课老师肯定也占据着相当的比例，他们这些人每个月能拿到多少工资，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事。 　　当说到教师工资的时候，校长很自豪的介绍，他们已经领了好几个月的双工资了，现在，学校老师的收入水平，在全乡甚至是全县，都是比较高的。对于基层的学校来说，其实能领到足额的工资，他们就很满意了。而政府补贴国家的同等工资，这让他们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幸福紧紧的包围着。现在的收入，相当于原来的三倍，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呢。 　　原本学校的老师，找对象很难。女老师还好些，毕竟她们的那份工资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但是对于男教师来说，如果他们要找女朋友，必须要找一个有工作的，否则以他们微薄的工资，是养不活一个家庭的。可是如果有工作的女性，又岂会嫁给一个教师呢？因此，学校的男教师很难找到女朋友。 　　每年因为这样的情况，都会有年轻的教师跑出去打工，他们到沿海地区的私立学校教书，工资要比家里优厚得多。可是自从木川开始实行教师工资补贴政策之后，所有在外地的在编教师全部跑了回来。根据教育局的规定，如果在编而不能任教的教师，都将被开除。 　　“民办教师与代课老师也有这样的待遇吗？”于丹枫问，看到校长眉宇间显露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她很是感慨。可是她更关心的是民办教师与代课老师的实际待遇，这两个教师群体在我国显得非常特殊，他们是特殊时期的产物。在实际教学中，他们干的不比正式老师少，可是工资却还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而木川真的愿意改善这两个群体的收入吗？上面就算有这个想法，在下面能执行到位吗？ 　　“当然，现在我们学校已经没有了民办教师，很快，代课老师这个称号，也将在我们学校，甚至是全市消失。”校长自得的回答道，他教了一辈子书，也当了十几年的校长了，都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可是只有今年以来，他才真正感觉到了人民政府对教育工作的重视。 　　“为什么？”邹凯强诧异的说，越是到基层，这样的群体就越大，按照他在其他地方采访的经历来看，像这样的学习，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会占到百分之三十左右。可现在这位校长才告诉他们，这所学校已经没有了民办教师，而且很快代课老师都要在全市消失，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上面要求的，根据市里的有关文件精神，全市所有的民办教师必须全部转为正式教师，到上个月止，我校的六名民办教师已经全部转为公办教师。这可是他们盼望了十几年的事啊，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实现了。说老实话，这个政策一出，我这个校长的工作好做多了。而代课老师，也将在五年之内取得相关资格，这是硬性规定，但在没有取得公办教师资格之后，他们也将享受公办教师的待遇，每个月拿的工资是一样的。”校长说道，以他们学校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再缺老师。 　　原来学校是留不住老师，特别是年轻的老师，分配到学校没两年的时间，就跑到外面去打工。而现在外地的老师，都想削尖脑袋想挤进来呢。在这样的地方能拿到双倍正式教师的工资，按照当地的消费水平面，至少相当于在沿海地区至少拿五倍的工资。 　　“也就是说，民办教师必须强制性转为公办教师，而代课老师则需要通过考核，才有可能转为公办教师？”邹凯强诧异的问，这样的政策当然很受这些教师的欢迎，可是这样会不会引起那些公办教师的抵触呢，要知道他们可是辛辛苦苦才拿到一个编制。可现在，那些民办教师，几乎是无条件的得到了一个编制。 　　“是的。”校长不以为然的说。从教学水平上看，民办教师一点也不比公办教师差，甚至有很多民办教师，都是学校的教学尖子。 　　“你认为这个政策合理吗？”邹凯强问，作为一名记者，他绝对不能把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混入到采访事件中去，但现在木川的这个政策，让他实在有些想不通。不可否认，这样的政策对于提高教学质量，增加教师的集体感和荣誉感都用很大的益处，可为此，教育部门与政府部门，会支出很多无形的资本。特别是教师工资补贴，意味着木川每年将增加数以亿计的财政支出，木川的财政开支，真的有这么富余吗？ 　　“应该还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吧，至少在我们学校，所有的教师对于市里的这个政策都是欢呼雀跃。”校长说，民办教师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付出的并不比公办老师少，可是因为没有编制，导致他们的生活水平一直处于平均线以下。 　　“能看看你们这几个月的工资表吗？”邹凯强又问，之所以选这个学校，完全是随机的，一直到今天早上，他才最终确定下来。他相信，就算木川方面知道自己要下来采访，也不可能做工作做得这么好。 　　“当然可以。”校长微笑着说，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关注这个工资表。 　　看了工资表，邹凯强跟于丹枫都无话可说，应该说木川的教师工资补贴政策，是执行得非常到位的。于丹枫知道，采访任务基本上算是结束了。原本她对于木川的印象不是很好，可是到现在为止，她的看法却有些改变。木川的城市建设虽然不如其他城市，可是她在民生方面，却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比拟的。免费的公交车，不止是让木川人民的出行变得方便，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是木川市政府给予他们的，或者说是朱代东给他们的。 　　而今天在相思中学的采访，也让于丹枫感觉到这个校长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和幸福感，他在采访中说到，现在他这个校长的工作，比原来要好干得多了，于丹枫认为是对的。作为校长，在学校的老师工资翻番，民办教师也全部转为公办老师之后，学校从上到下，必然都会拧成一股绳。而新的教学楼正在修建当中，到时老师的住房问题，也会得到解决，学校的教学条件也会大为改善，全校师生都在憧憬着学校的未来，肯定会非常支持校长的工作。 　　“校长，你们学校的辍学率怎么样？”邹凯强突然问道。 　　“这个学期也低了很多，原来差不多在百分之四，现在不足百分之一了。”校长说道，这个数据原来一直是令他头脑的问题，九年制义务教育，是国家规定的，可是由于农村家庭的收入水平，很多家庭为了那点学费，都要大费周章，学校等到开学之后一二个月才交齐学费的情况，屡见不鲜。 　　“为什么呢？”于丹枫好奇的问，刚才邹凯强的问题，让她有些不满，这哪里采访，根本就是在找木川的问题嘛。 　　“也是因为市里今年实行的低保户政策，现在农村也有低保了，而且对于低保户的评定，很客观，只要是低收入家庭，都能评上。”校长微笑着说道，虽然低保户每人每月只有六十元，但在农村，有了这六十元，也能保证最基本的生活了，不说吃的很好，至少不会饿肚子。 　　而且作为低收入人群，他们要么是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要么是因为受了灾，这个灾，包括家里有人生了重病。一个家庭，因为某人突然生重病，由富返贫的情况，在农村时有发生。农村人的家庭观念非常强，有的时候，他们明知道是不治之症，但为了那份亲情，还是把病人往医院里送，全家勒紧裤带，甚至是倾家荡产，为的就是那一份早就没有了的希望。 第1468章 有信心 　　邹凯强跟于丹枫一时都没明白，市里的低保政策，怎么就跟学校的辍学率扯上关系了呢。如果这样的政策能解决辍学率的问题，为什么其他地方的辍学率不见得下降呢。 　　看到他们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那校长微微一笑，很自豪的说：“两位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木川的低保政策跟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其他地方的低保户，只能领到低保金。可是我们木川的低保户，不但能领到低保金，而且他们还能享受免费的医疗服务，而他们的女子也能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 　　“免费的医疗服务？”邹凯强跟于丹枫异口同声的说，低保户的子女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他们能够理解，可是免费的医疗服务，就算是国家干部，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是的，现在低保户的医疗保障，比我们这些人还要好，大到开刀动手术，小到感冒咳嗽，都不用出一分钱。”校长笑着说，原来很多人都有些瞧不起低保户，可现在，低保户反而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不是因为他们每个月能领到的那么几十块钱，而是因为他们所享受的福利，真的是让别人羡慕。 　　只不过申请低保的资格，现在非常严格，而民政局对低保户的认定，会异常谨慎，现在想跟原来那样，冒名顶替或者做假资料骗取低保资格，已经变得非常困难。不管说绝对没有这样的情况，只是那样的事情，已经少之又少。 　　“真的能完全免费吗？”于丹枫记得以前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但是现在生病吃药，需要多少费用？就算木川的财政收入再多，恐怕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吧。 　　“当然然，我们学校有个家长，得的是脑瘤，要到上海动手术，前前后后花了四十多万，全部由政府买单。”校长得意的说，换在以前，他们得了这样的病，几乎就只能在家里等死，可现在，不但能到上海去治病，而且还会由卫生局指派专门的医务人员，跟随他们一起去上海。当然，派出医务人员也是针对那些需要到外地大医院动手术的病人，像那位家长，在上海动完手术，经过观察期之后，马上就要转回市里的医院继续治疗。虽然政府在给低保户治病的时候很大气，但也绝对不会随意乱花一分钱。 　　“你能带我们去见见这位家长吗？”邹凯强跟于丹枫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惊愕，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新闻联播里都没有听说过啊，木川如果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比他们实行教师工资补贴，还让人惊诧。 　　“当然可以，现在就走吗？”校长说。 　　“行。”邹凯强说，他还真想去看看这个花了人民政府四十多万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校长很快把他的摩托车开了出来，这是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就是古南的品牌：昌隆达。仿五羊款，结构简单，动力十足，很适合在农村里使用。 　　“这位家长家比较远，走路得半个多小时，又不能公路，只能委屈一位两位。”校长笑着说。 　　“没关系，只要能到就行。”邹凯强说道，他看了看校长的新摩托车，又看了看教学楼对面的新教学楼的地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于任何一个单位来说，只要是搞基建，那都是一个油水丰厚的工程，作为一校之长，哪怕这个学校的条件再简陋，也是有油水的，比如说一台新的昌隆达摩托车。 　　“市里的教师工资补贴政策执行之后，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手里头终于也宽松了些，一些年轻的老师都是先买手机，我却想先买台摩托车。”校长好像看透了邹凯强的目光，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 　　“校长，你们木川的老师还真是幸福。恐怕现在这里能骑摩托车的人不多吧？”于丹枫等邹凯强坐上去之后，半侧着身子坐到了最后。她刚才已经注意到，学校后面的车棚里，停着几辆崭新的摩托车，看来这个学校里，有摩托车的并不是校长一人。 　　“谁说不是呢，说起这摩托车，还有一个故事呢。”校长发动摩托车之后，大声说道。 　　“什么故事啊？”于丹枫连忙问，作为记者，不就是想把被采访者的故事全部挖掘出来么。 　　“这几个月，我们都能领到双倍工资，学校的老师相约一起去买摩托车，可是买什么牌子的好呢？一开始大家都想买进口的牌子，什么五羊、本田，可是到县城转了一圈之后，所有人在看了这个昌隆达摩托车之后，都改变了主意。”校长笑着说。 　　“这个昌隆达摩托车有什么不同吗？”邹凯强问，他以前下去采访也坐过摩托车，可是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品牌的摩托车，跟其他的摩托车有什么区别啊。 　　“当然，因为这个摩托车跟我们的市长有关系。”校长神秘一笑，说。 　　“哦，你说的市长是现在的朱市长吗？”邹凯强精神一振，他没想到自己要的线索，竟然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的，这摩托车是当初朱代东在沙常市雨花县当副县长的时候搞出来的，我们现在能买得起摩托车，不就是因为朱市长的好政策么。”校长微笑着说，可能他只是在电视里见过朱代东，但是他对朱代东的这份感激，却是发自内心的。 　　“你们这个朱市长还真做了点实事。”邹凯强有些遗憾的说，原来以为是条大线索，可是听完之后，却是大失所望。 　　“那是当然的，今年以来，对农村的各种摊派少了，我们的工资增加了，还有低保户的孩子也能上得起学了，他们的生活也有了保障。现在我们乡还在建一所二级医院，以后周边几个乡镇都可以来我们乡看病呢。到那个时候，可能所有人看病都不需要花钱了。”校长笑着说，当人民的日子有了奔头，当人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当人民觉得他们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命运，他们将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我们在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了，那所医院正在装修吧。”邹凯强又问，那所医院，可能这个乡最豪华的建筑了，现在基本的建筑已经完成了，正在搞内部装饰。 　　“是的，也许不用一年的时间，我们这里的人，就都能看得起病了呢。你可是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为了等到免费医疗的时间，有病基本上都是扛着。”校长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农村里的人，一分钱总想掰成两分钱来花，哪怕他们知道小病拖着拖着就会变成大病，但他们依然无怨无悔。 　　“是啊，如果你们的朱市长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他一定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领导。”邹凯强感慨道，他不能责备这些扛病的人，他很清楚，这些人平常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就算他做不到这一点，我也认为，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领导。”校长笃定的说，而且他也认为，朱代东不可能做不到这一点，只不过当着两位外人，他不好意思跟他们争执罢了。若是换成学校里的老师，或者乡里的其他人，那他是一定要跟他们争论个高低的。 　　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那个低保户家里，校长显然跟这家人很熟，把摩托车停好之后，就径直走了进去，同时充当半个主人，向邹凯强和于丹枫介绍着情况。 　　当校长走进屋里的时候，看到男主人也在，很是很诧异，他用当地的方言跟男主人聊了几句，脸上这才释然。虽然他们只谈了几句，而且用的是当地方言，外人是听不懂的。可是邹凯强却从他们脸上，发现了一些问题，他连忙向校长问起这件事。 　　“是这样子的，原本这家男主人应该在医院里当质量监督员的，可是现在却突然让他不用去了。”校长解释说，虽说当监督员是没有工资可拿的，但是只要能查到问题，却是有丰厚资金的。 　　“为什么呢？”邹凯强问，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低保户能当质量监督员，但是突然让这样的人不上班，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是上面的意思，可能是那家装饰公司，觉得他们盯得太紧，影响了正常工作了吧。”校长淡淡的说道。 　　“校长，质量监督员是干什么的？”于丹枫看到这位男主人的左脚有些残疾，明白这个家庭为什么会如此贫困了。 　　“质量监督员是属于义务性质的，市里对医院的质量抓得非常紧，所以就免费培训了一些村民，不拿工资，但是如果但出质量问题，可以从罚款里面拿出一部分进行奖励。”校长说道，他简单的向邹凯强和于丹枫介绍了义务监督员和奖励制度。 第1469章 重要发现 　　对于木川的这种义务监督员和奖励制度，邹凯强跟于丹枫都没有听说过，当校长介绍的时候，他们听得聚精会神。特别是于丹枫，碰到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还不时发问。 　　其实这是朱代东的土发明，不管到哪里，只要是政府的大型工程，他就会发动群众，而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了，虽然这些质量监督员只是临时培训，可是他们非常敬业，工作起来责任感非常强，这家医院就建在乡里，以后很有可能就要给他们治病，所以谁都把医院当成自己家的。如果谁想搞那些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原来如此，校长，我想问他几个问题，你能帮我翻译一下吗？”邹凯强说道，他说的普通话，对方是能听得懂，可是对方说的方言，他有如听外星文一样。 　　“行。”校长说道。 　　邹凯强的疑问主要是医院的工程质量，突然让这些义务的质量监督员回来休息，而且回来的时候，那家万全装饰公司，还给每人发了一百元的红包，这里面不用去想，就透着奇怪。万全装饰公司跟这些质量监督员，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人是经当地政府的委托，进入施工现场监理的，任什么他们走的时候，万全装饰公司要发红包呢？ 　　当得知万全装饰公司光是在这里，就被罚款十万元的时候，邹凯强有些明白了。怪不得万全公司说他们影响正式的工作进度，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当然会影响到工程进展了。原本邹凯强来这里，是想听听低保户的政策，到底落实得如何。但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这个事情上来了。 　　木川市的新建医院项目，邹凯强也是听说过的，这是木川市有史以来，由政府投资的最大一个工程，预计总投资将会超过七十五个亿，在木川全市，包括下面的县城、乡镇，总共要新建一百五十所医院。这么多的医院，将关系到全市二百七十多万人的医疗服务。可现在，有人却想打这些医院的主意，这必须引起注意。 　　邹凯强详细问起了医院的建设情况，这所医院的基建过程，这家男主人也在工地上监理的。邹凯强问了一些关于监理的情况，对方回答的虽然不算很专业，可是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而且邹凯强知道，除了这些义务的质量监督员之外，工地上还有专业的监理员。他们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但就算是这样，只要他们这五十多人在，还是能够保证医院的建设过程不会出现任何质量问题。 　　可是在装饰的时候，明明已经发现过问题，可现在还要把这些质量监督员撤下来，就算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里面是有猫腻的。在这户人家里，邹凯强跟于丹枫除了采访他们作为低保户的待遇之外，最大的收获也是在这里。 　　“校长，谢谢你的合作，我想今天就到这里。”邹凯强采访完之后，站起来身说。 　　“好，正好赶回学校吃中饭。”校长笑着说，看得出来，这两位记者还是很负责的。虽说他有医疗保险，可是以后如果实施全民免费医疗，他也是要在乡里这家医院看病的，如果医院在建设的时候，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恐怕也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中饭我们就不吃了，已经麻烦了你们这么久，已经很不意思了，怎么还能打扰了。”邹凯强笑着说，他拿出二百元钱给男主人，既是感谢他提供的新闻线索，也算是对他们家的慰问。天下的贫困户很多，他也没有太大的能力去改变，如果朱代东真的能实现他所说的这些惠民工程，相信木川以后的贫困户，日子也过得不会那么艰难。 　　看到邹凯强拿了二百元钱出来，于丹枫赶紧也拿了二百元，她早就想给这户人家做点什么，可是以她的能力，能做的，可能也就这么一点事了。如果男主人介绍的情况是真实的，或许她能配合邹凯强，把这家医院的情况揭露出来，让木川市重视所有医院的建设质量，还木川百姓一个良好的医疗环境。 　　看到邹凯强和于丹枫坚决，校长也没办法，但他还是骑着摩托车把邹凯强和于丹枫送到了乡里，那里有饭店，也是乡政府的所在地。这两位记者只要亮明身份，相信政府会接待他们的。 　　中午邹凯强跟于丹枫确实是在乡里吃的饭，但他们并没有去打扰乡政府，简单的吃过饭之后，他们就跑到医院的工地，以材料供应商的名义，跟工地的施工单位取得了联系。听说他们可以供应便宜的装饰材料，施工单位的负责人接见了他们，并且让他们参观了医院的装饰工程。 　　而在此期间，于丹枫带的那部隐藏式摄影机就发挥了作用，她不但拍到了这里使用假冒伪劣的装饰材料，而且还发现了对方正在明目张胆的偷工减料。并且他们还知道，这支所谓的施工队，并不是属于万全装饰公司，只是受万全装饰公司的委托，而接手这个工程的。而邹凯强也有很好的问话技巧，通过诱导式问话，邹凯强基本上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丹枫，我们马上回市里。”邹凯强跟那个负责人谈完之后，马上对于丹枫说道。如果让对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恐怕他们两人想要平安的离开，将会非常困难。 　　事实证明邹凯强确实很有经验，当他刚离开不久，那位负责人就醒悟过来，但此时邹凯强已经快到县城，就算他想追，也来不及了。邹凯强跟于丹枫一到县城，马上租了一辆车子，直奔木川市区。一路上，邹凯强都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望着车后面，一直到进入木川市区，邹凯强才算松了口气。等到了迎宾馆之后，邹凯强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这里可是市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属于机关事务管理局管理，没有什么人随便闹事的。 　　“于丹枫，今天把稿子整理出来，明天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邹凯强说道，既然他觉得已经发现了重大的问题，自然不能只看一家医院，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关系的话，他很愿意把所有的医院全部跑一趟。 　　“好。”于丹枫淡淡的说，原本写稿子的事，也应该是邹凯强动手的，只是对方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 　　于丹枫毕竟是研究生毕业，对于写新闻稿还是很有一套的，就算很久没有动笔，可是她作为编辑，平常接触到的新闻稿非常多，很快就整理好，一共写了三篇稿子。当她搞开邹凯强的房门时，发现他正在看今天的影像。 　　“于丹枫，你原来是干编辑的，看看这个片子怎么样？”邹凯强接过于丹枫的稿子，问。昨天于丹枫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虽然以前没跟她一起共过事，可是于丹枫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跟她在一起，自己可以省很多事。 　　“有些地方还是没有拍好，这是我的问题，对机器不是特别熟悉。”于丹枫看了看之后，说道，她是专业的编辑，对于片子的好坏，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明白个大概。 　　“你第一次拍，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邹凯强说道，用隐形摄像机，不像扛着机子拍，效果如何得看经验。而于丹枫虽说是第一拍，可她因为当过编辑，知道哪些内容是必须要的，而哪些内容是可有可无的，虽说手法上还有些生疏，可是这个带子，已经可以拿回台里播出了。 　　“谢谢。”于丹枫说的，她刚才的新闻稿，也确实是为了配合带子而写的，拍的是她，写稿子的也是她，自然会让人觉得比较流畅。 　　“对木川医院的装饰工程，你有什么看法？”邹凯强问，于丹枫一路上的表现，让他很满意，特别是现在她又表现了杰出的能力，可以说于丹枫是一个多面手。虽然她刚进台里的时候，干了几年的杂工，可是当杂工也有当杂工的好处，那就是对台里的整个运作都很熟悉，不管是台里的哪项工作，她都知道一点。哪怕不精通，可是对于日后她干的任何工作，都会有很大的帮忙。这或许就是应证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希望这只是这一家医院的个别情况，最多也只是万全装饰公司的特殊情况。”于丹枫淡淡的说，看到医院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朱代东极力想推行全民免费医疗，肯定是付出了很多。要知道光是那七十五个亿的财政投入，就能让木川背上沉重的负担，可现在，医院的工程却出现了问题，她真的不希望这是一个普遍现象。 　　“历来出问题最多的就是各个工程。”邹凯强淡淡的说，现在他们只发现了一家医院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今天的稿子，只是暂时性的，他还需要经过验证和调查，只有拿到充分的证据，他才能当作一个完整的新闻事件。 第1470章 阳谋的味道 　　于丹枫跟邹凯强到木川之后，还从来没有发现邹凯强如此兴奋的，他的眸子里充满着兴奋的光芒。她知道，邹凯强肯定是因为发现了新闻点，才会如此兴奋的。看来邹凯强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要干什么。但于丹枫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是默默的跟在邹凯强身边，尽全力配合他的工作。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邹凯强跟于丹枫每天都出没于木川正在新建的各家医院，足迹遍布了市区和下面的县城、乡镇，据于丹枫统计，他们一起去了近二十家医院。而在每一家医院，他们都有所收获，其中收获最大的，自然还是万全装饰公司的装饰工程。最后几天，她跟邹凯强干脆就只针对万全装饰公司的工程，因为其他公司的装饰工程，都有足够的质量监督员，就算那些装饰公司想搞鬼，也无从搞起。 　　既然范围已经缩小，那再调查起来，就要方便得多了。他们先快就知道，万全装饰公司这次拿到了木川外包十五个亿装饰工程中的五点五个亿。这是所有的投标公司中，拿得到的最大装饰工程，总共涉及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而从他们的调查中来看，只要是万全装饰公司的工地，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质量问题。 　　“这是你要的关于万全装饰公司的资料。”于丹枫现在已经成为邹凯强的最佳搭档，调查到这一步，他们已经基本上锁定了万全装饰公司，接到邹凯强的吩咐，让她去搜索万全装饰公司的材料，她马上行动起来，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搜集到了很详细的资料。 　　“谢谢。”邹凯强接过文件夹，微笑着说，现在他跟于丹枫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对于丹枫的能力，他也重新进行了评估，假以时日，于丹枫绝对是一个出色的记者。 　　当邹凯强打开文件夹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万全装饰公司老板查大强的照片，他一看到这张照片，眉头马上紧紧的蹙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家公司的老板竟然会是他。这次他来木川，刚到楚都的时候，来接他的奔驰车，就是查大强的坐驾，而当天晚上，也是查大强亲自招待的他。 　　只不过当时查大强根本就没有向他介绍身份，邹凯强也一直不知道查大强是万全装饰公司的老板。他到木川之后，一开始找冯长英采访，也是出于查大强的介绍。或许是因为查大强的介绍，使得他对木川的印象并不太好，特别是对朱代东的印象，就更加差了。在查大强的口中，朱代东是借机上位的，市里的很多干部都不服他，而且朱代东做起事来，喜欢独断专行搞一言堂，整个市政府，就没人敢跟他顶撞。 　　查大强告诉邹凯强，木川的常务副市长时友军，以及马上要上位的副市长许立峰，都是朱代东的人，想想看，市政府里，他控制了常务副市长和一名普通副市长，再加上朱代东的身份，还有人敢跟他唱反调吗？ 　　但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采访，邹凯强对木川市以及朱代东，都改变了原来的看法。木川的城市建设，虽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光彩夺目，但是木川是属于那种包子有肉不是褶子上的地方。木川的民生建设，是其他任何一坐城市都无法比拟的。哪怕就是京城，跟木川相比，在民生方面，也还存在较大的差距，就遑论其他地方了。 　　而朱代东的木川干部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形象，邹凯强不是很清楚。但是朱代东在木川人民的心目中，却很高大。这一点，从他们这段时间接触到了普通老百姓就能看得出来。有道是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朱代东在木川的口碑就非常好。 　　而当他调查出万全装饰公司之后，他一度以为，自己抓到了朱代东的污点。可是哪里想到，自己调查来调查去，最后却发现，自己颠倒了黑白。 　　“怎么啦？”于丹枫看到邹凯强望着文件夹发愣，忍不住问。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邹凯强在工作的时候走神，她轻轻瞥了一眼，邹凯强看的正是关于查大强的资料，第一面有一张查大强的七寸半身照。她心里突然一动，邹凯强不会跟这个查大强有什么关系吧？可是她又马上否定了这个结论，如果邹凯强以前认识查大强，怎么会不知道万全装饰公司的情况呢？也没必要让自己去搜集资料嘛。 　　“没什么，于丹枫，我们以前的资料，整理得怎么样了？”邹凯强问，现在他的脑子有些乱，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思考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差不多了。”于丹枫说，作为一名女性，她有着敏锐的感觉，虽然好奇，但她却不会去打听什么，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邹凯强的房间。 　　这次来木川采访，除了这个万全公司让她有些不舒服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美好。看到木川的人民，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看到木川的低保户，无需再为重病和子女教育掏一分钱，她感到由衷的高兴。如果木川真的能在全市实行免费医疗，那木川哪怕没有一栋高楼大厦，也将会成为人民最向往的地方。 　　看到于丹枫离开，邹凯强马上拿起手里的文件夹仔细的看了起来，于丹枫搜集资料的能力非常强，她不但查到了万全公司详细的资料，而且对于这次万全公司能拿到木川五点五个亿的装饰工程，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于丹枫没有经过证实的，毕竟他们现在还不能跟木川官方的任何人进行交流，所以只能依靠民间传闻。据说查大强跟省里的一位领导关系很好，这次万全公司能拿到省里的工程，跟这位领导有很大的关系。而万全装饰公司拿到这个工程之后，向银行贷款六千万，因为在一期装饰工程没有完工之前，木川方面不会付一分钱的工程款。 　　当于丹枫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知怎么的，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原来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也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只要木川方面没有付工程款，那不管这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出了什么样的问题，都是万全装饰公司的事，跟木川方面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如果木川方面在一期工程验收的时候，如果没有查出问题，那所有的责任，就全部要由木川方面来承担了。但于丹枫一点也不会为木川市政府担心，因为以朱代东对质量一贯以来的严格要求，他根本不会让这样的工程通过验收。也就是说，现在万全公司所做的一切，最后都要自尝苦果。 　　邹凯强也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看问题比于丹枫要深刻，从木川方面只针对万全装饰公司的工程项目工地撤离质量监督员，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这应该说是阳谋，如果万全公司能保证质量，那木川市政府无话可说，但若是万全公司想搞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名堂，恐怕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现在，万全公司恐怕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一旦进入一期工程的验收时间，恐怕那四十五家医院的所有装饰工程，全部要返工。 　　邹凯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查大强，虽说上次在楚都的招待，查大强有着强烈的个人目的，可是现在，自己的提醒，算是全部回报了他。不管查大强接不接受自己的忠告，自己将什么也不欠他的了。 　　“查总，你好，我是中央电视台的邹凯强，还记得我吗？”邹凯强拨通了查大强的电话，当时查大强虽然也给了他一张名片，可是查大强却学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名片上除了查大强这三个字之后，就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其他什么都没有。如果当时查大强能在名片上印上万全装饰公司这几个字，恐怕邹凯强也不用去暗中调查这么久，而查大强的损失，恐怕也能减少许多。 　　“你好，邹记者，我谁都能不记得，但你，我是绝对记住了。怎么样，在木川的采访还顺利吗？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查大强豪爽的说，他在木川虽然不敢说是万能的，但因为现在跟时友军的关系突飞猛进，木川一般的事情，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 　　“谢谢查总的关心，我在木川的采访已经基本结束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万全装饰公司是查总的吗？”邹凯强淡淡的说。 　　“是的，我公司在木川接了一些装饰工程，不值一提。”查大强笑了笑，说。 　　“五亿五千万的装饰工程，如果还不值一提的话，那我不知道，还要多大的工程，才能入查总的法眼了。”邹凯强淡淡的说，查大强虽然说得的谦逊，可是炫耀的口气，他隔着电话机，也能听得出来，这让他心里更是叹了口气。 第1471章 开始联系 　　听了邹凯强的话，查大强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在他听来，这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对自己的奉承，也是对自己这些年的拼搏最大的肯定，听起来特别的舒坦。可是随后邹凯强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有如五雷轰顶。 　　“据我这段时间在木川的调查，万全装饰公司在木川的装饰工程，存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情况，不知道查总清不清楚这件事？”邹凯强说道，如果说刚来木川的时候，他对查大强还存在一定幻想的话，那现在他基本上已经看清了查大强的面目。 　　只要查大强不太过分，他不介意跟这样的交往，作为一名记者，原本就要多认识三流九教之人。但是查大强这样的人，对邹凯强来说，却是个危险分子。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他牵连。 　　“邹记者，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出现那样的问题呢。我公司一向都是重质量、守信誉，你在哪里，我想当面向你解释这件事。”查大强急忙说道，被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奉承，确实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但如果被中央电视台暴光，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查总，你从木川拿到的这些装饰工程，木川方面并没有付一分钱的工程款吧？”邹凯强说道，虽然他有一种吃了苍蝇般的感觉，但现在还是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查大强。 　　“是的。”查大强听到邹凯强的语气有所转变，大喜过望，只要邹凯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就不用担心工程的事。 　　“据我所知，由施工方完全垫付工程款的情况很少见，为什么你会接受这样的方式呢？”邹凯强诧异的说，而且查大强跟政府部门的关系还可以，特别是他跟省里的那位领导，如果他的关系到位了，完全可以让木川方面先垫付资金，这样查大强就不会有任何风险，至少出了问题之后，他还有一定的身家。可现在，一旦木川方的验收没通过，查大强马上就会破产，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查大强凭什么有什么的底气？ 　　“木川市政府觉得这次的招标很匆忙，没有时间对我们这些中标公司的实力进行考查，就改用了这样的方法。”查大强说道，其实当时他对这样的付款方式也提出置疑，可是时友军的态度很坚决，如果不能接受木川的付款方式，那就请你绕道而行。不得已，他才接受了这样的付款方式。 　　“看来查总对工程验收很有信心。”邹凯强淡淡的笑道，就算查大强的信心再足，他也不应该在第一期工程的时候，就搞这样的名堂。想要赚钱是没有错的，但如果为了赚钱，而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还算可以吧，邹记者应该看到了，木川市政府对我的公司可是特别优待的。”查大强笑着说，其他几家装饰公司的老板不知道有多羡慕自己，谁不想自己的工地上少一些监理员，如果只有三二个，还能想想办法，但是一个工地五六十号人，他四十五家医院，总共二千多个人，哪怕他实力再雄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而且那些人都是当地人，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受到贿赂的。 　　“现在给你优待，并不代表以后还给你优待。”邹凯强冷冷的说，这个查大强真是个猪脑子，他难道从来不去研究朱代东的工作作风吗？朱代东能因为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而开除二千多名公职人员，他又敢会让这几十家医院的装饰工程出现重大质量问题？ 　　“邹记者，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查大强蹙了蹙眉头，说。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按照常理想，既然木川给自己这个工程，肯定就会让自己一路过关斩将。而且自己又给时友军送了好几次钱，他没道理在验收的时候为难自己吧。如果他敢为难，自己也不怕把他拉下马，有田海洋在后面撑着，他不相信时友军和朱代东敢跟自己过不去。 　　查大强又哪里知道，每一次送给时友军的钱，一背身，时友军就交到了纪委。查大强还想为这件事要挟时友军，时友军不用行贿罪来治他，就是阿弥陀佛了。 　　“没有，一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跟木川方面有任何的接触。但查总，我要提醒你的一点是，你有没有考验过一旦验收没通过，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邹凯强说道。 　　“你说的这个情况有可能存在，但我认为，不太可能会出现。只要你不报道，我相信没有人会来过问这件事。”查大强说道。 　　“可惜我还非报道不可。”邹凯强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他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万全装饰公司身上，相关的稿子和新闻带都已经录好，只等着回去之后，经过审核就能播出来。而且就算中央电视台不播出，这些东西，也是会转给古南电视台的。 　　“别啊，兄弟，你如果报道，那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查大强吓了一跳，如果邹凯强真的把这个把事捅到中央电视台，那自己就真的完了。就算自己不死，别人也会把自己逼死。 　　“查总，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工作。”邹凯强说道，他这完全不是敲诈，确确实实是发自内心的话，对他来说，能找到第一手的新闻材料，才是他最大的追求。 　　“邹记者，我们公司其实没什么大事，只要你抬抬手，马上就过去了。再说了，你这不是还没有回去么？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查大强说道，邹凯强的话把他逼上了绝路，他必须要阻止邹凯强把万全装饰公司的事捅出来。 　　“这样吧，查总，我把万全装饰公司的相关材料交给木川方面，如果他们不追究，那我也无所谓。”邹凯强说道，如果说他知道了这件事，却没有任何表示，那是万万做不到的。除非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查大强是万全装饰公司的老板，那他在听到医院装饰工程的时候，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邹记者，太感谢你了。这件事是木川市的常务副市长时友军负责的，你看是不是直接把材料交给他？”查大强说道，现在他认为自己跟时友军是穿一条裤子的，只要邹凯强把材料交给了时友军，那就相当于是交到了他手里。 　　“可以，但我必须在时市长上班的时候，交到他的办公室。”邹凯强说道。 　　“没问题，邹记者，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回去之前一定要给我个电话，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点古南的‘土特产’，务必要带回去。”查大强笑着说，他认为自己解决了一次危机，殊不知，他的危机才真正来临。 　　“谢谢。”邹凯强淡淡的说，他并不拒绝查大强提供的礼物，只要不太离谱，他还是会接受的。而且这次的事情，他也基本上尽到了一个记者的义务，发现真相，但他变通的是，把发布真相的权力交给了木川市政府。 　　从进入古南省之后，于丹枫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严蕊灵打电话，这次自己是随邹凯强下来暗访的，如果给严蕊灵打了电话，那朱代东肯定也会知道。以朱代东的能力，他想要在木川找到自己，实在是易如反掌。所以于丹枫为了不影响工作，一直没有联系严蕊灵。但她觉得，现在已经可以联系严蕊灵，因为她相信，不用多久，自己就要返回京城。 　　“蕊灵，我是于丹枫，猜猜我现在哪里？”于丹枫拨通了严蕊灵的电话，笑吟吟的说。当拨通这个电话之后，压在她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严蕊灵似的，要来木川，不但没有提前给她打招呼，而且等到快要回去的时候，才跟她联系。 　　“你不会是来了楚都吧？”严蕊灵惊喜的说，于丹枫跟她主动联系，肯定跟自己有关。 　　“虽不中亦不远矣，我在木川。”于丹枫笑着说，自己这段时间在木川暗访，对于木川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而对于朱代东，她更是有一种崇敬，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干部，现在真的不多了，而像朱代东这样，始终把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的，则更是罕见。 　　“啊，丹枫，你太不够意思了，到木川肯定要经过楚都，可是你竟然没来跟我见一面。你到木川是旅游还是出差？”严蕊灵像连珠炮似的，嗔恼的问。 　　“算是出差吧，很快就要回去了。”于丹枫说道，她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严蕊灵，幸好这次来木川感觉良好，如果真的发现木川的问题一大堆，甚至还发现朱代东的问题，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都快要回去了？丹枫，你不会是到木川暗访吧？”严蕊灵诧异的说，于丹枫到木川的事，既没有通知自己，而自己也没有接到朱代东的通报，肯定她也没有告诉木川有关方面，作为中央电视台的编辑，她除了暗访，还能出什么差呢？ 第1472章 一定一定 　　朱代东虽然早就知道于丹枫到了木川，但他在得到严蕊灵的通报之后，才能正式开始联系于丹枫。其实对于丹枫的来意，朱代东已经基本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意无意关注着迎宾馆的消息，晚上于丹枫跟邹凯强的对话，大部分都被他听到。 　　“于小姐，我是朱代东啊，刚刚接到蕊灵的电话，才知道你到了木川。招待不周，没有尽地主之谊，实在不好意思啊。”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因为台里的规定，一直没有向你报到。”于丹巧笑倩兮的说，隔着话筒，她感觉电话那边的朱代东就在自己耳边似的，轻轻一吹，就能让自己的耳朵发痒。 　　“为了工作嘛，能理解。怎么样，木川之行还顺利吗？”朱代东随口问。 　　“非常顺利，木川的治安环境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于丹枫说道，她这并不是奉承之言，她跟邹凯强几次深入万全装饰公司的施工现场暗中调查，其中有几次是非常凶险的。按照邹凯强的经验，他们很有可能遭到当地黑恶势力的打击报复。可是最终，他人的采访是在有惊无险的过程中完成的。 　　后来邹凯强告诉她，木川已经搞过两次大的治安整顿，每次的治安整顿，力度不亚于八十年代的严打，不管什么样的刑罚，只要被抓，那就要按法律规定的最高刑罚标准判刑。而木川在今年以来，已经枪毙了上百人，原来在木川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那些人，现在都吃了花生米。故意伤害、绑架勒索，那是可以判死刑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那就好，这次你来木川，也算是对木川的一次全面工作的检验。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我希望能向市政府通报，如果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那我们要检讨。如果是因为我们有漏洞，则要弥补。总而言之，我希望木川能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朱代东微笑着说，经济要发展，治安要先行，公安局等有关部门要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并不是一句空话。社会治安环境好了，社会风气也为之一变，小偷小摸的人少了，做好人做事的人就会多起来。社会上的风气，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木川各方面的情况都很好，我觉得，作为一个木川人，他们很幸福，遇到了一个好市长。”于丹枫笑着说，如果木川真的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她甚至都想把户口迁到木川来。 　　“于小姐的赞誉我可不敢当，不管什么样的工作，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的，木川之所以能取得一些成绩，是市委的正确领导，是全体干部群众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说我发挥了作用的话，也是微不足道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第二天一早，钟召云代表木川市政府，分别拜见了邹凯强和于丹枫，对邹凯强提出来的一些材料要求，钟召云马上就给予解决。邹凯强问到的，都是关于木川的民生方面的问题。木川在这方面投入有多大，只有看到这些材料的人才知道。 　　而邹凯强也把万全装饰公司在施工过程中，出现的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情况，向木川市政府办公室作了说明，同时把有文件的资料，全部转交给了木川市政府办公室。至于对万全公司如何处理，要不要处理，就交给朱代东去决定。 　　钟召云拿到材料之后，然后就转给时友军，新建医院项目是时友军负责的，现在的装饰工程，也是由时友军负责管理。看到这些材料之后，时友军有些犹豫，按照程序，他应该严肃查处万全装饰公司，可是想到朱代东的态度，这件事似乎又不能处理。总而言之，时友军觉得自己拿到这些材料，实在是左右为难，不得已，他只好向朱代东求助。 　　朱代东静静的看着这些材料，万全装饰公司的情况，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以次充好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偷工减料。按照万全装饰公司的施工质量，这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最多两年之后，就必须重新装饰。而重新装饰，不但要浪费五点五个亿，到时带来的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 　　“友军市长，把这些材料转给万全公司吧。”朱代东看完之后，淡淡的说道，现在对木川市来说，哪怕这些装饰工程的问题再大，跟木川市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现在柯木川还没有验收这些工程，最重要的是，木川市并没有在医院的装饰工程里，投入一分钱。所有的材料、人工、设计，都是万全装饰公司垫付的。 　　“好。”时友军只是愣了一下，他马上就想明白了。这既可以当成木川对万全装饰公司的严重警告，也能说是木川再给查大强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查大强不能领悟到这里面的情况，恐怕他的这个万全装饰公司，将要面临着木川严厉的处罚。 　　以时友军对朱代东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质量上，跟别人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查大强在接到工作之后，如果能严格按照合同上的要求去施工，或许还不会有什么事。但如果他想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样的方式来牟取暴利，恐怕他找错了对象。 　　时友军回到办公室之后，给查大强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时友军劈头盖脸的把查大强给训斥了一顿，这样的工程质量、这样的装饰材料，简直就是在瞎胡闹。时友军严令查大强在规定时间内全部返工，否则不要怪他不讲面子。 　　“时市长，我的万全装饰公司一向都是讲质量、讲诚信的，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呢？是不是搞错了？”查大强故作糊涂的说，他已经知道邹凯强把暗访的材料都交到了市政府，昨天晚上，他也紧急召开了会议，他对下面的人要求只有一个，两年之内，万全装饰公司的工程绝对不能出问题。 　　下面的人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以现在的工艺和材料来说，用两年绝对是不成问题的。这让查大强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只有两年之内不出问题，他对上对下都有所交待。如果这些装饰工程用得太久，岂不是以后万全公司会断了财源？ 　　“搞错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来市里采访，他们发现了问题。当初我把质量监督员撤掉，为的是不想影响你们的施工进度，可哪想到监督人员一走，你们就这么胡作非为，你可要知道，现在这些工程，用的都是你的钱。如果一旦市里的验收不成功，我看你到时怎么办。”时友军冷冷的说。 　　“谁说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就不犯错呢，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查大强笑嘻嘻的掉了句文，说道。 　　“人家记者的材料就在我手里，你可以过来看看。朱市长已经有了指示，责令万全装饰公司在一个月之内马上整改，该返工的返工，该换材料的，全部换成合同规定的材料。”时友军说道，他跟查大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无奈，查大强或许以为自己收了他的财物，就只能打打官腔，岂不知，他走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 　　“是，我们一定按照朱市长的要求，该返工的返工，该换材料的就换材料。”查大强连忙坚定的说。 　　“光说不练假把式，希望万全公司能认真吸取教训，不要因此而影响到工程的验收。”时友军淡淡的说。 　　“一定，一定。”查大强忙不迭的说，心里却对时友军很是鄙夷，要进贡就明说嘛，何必找这样、那样的理由呢，打开天窗说明话几好？ 　　下午，查大强又去了趟时友军的办公室，这次他没有送钱，而是送了一块欧米茄的手表。出来之后，查大强拿到了邹凯强提供给木川市政府的所有材料。当然，查大强拿到的，只是复制品，时友军只是拿了一份材料给他当参考，至于原件，市政府是要存档的。 　　邹凯强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以为是木川方面的人，打开房门一看，却是查大强。而对方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他瞥了一眼，里面是一本录像，再看到查大强自得的笑容，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邹记者，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查大强径直走进来之后，自顾自的坐下，笑吟吟的说。 　　“可能就在这两天吧。”邹凯强说道，虽然他把万全装饰公司的材料抽了出来，可是其他的材料，还是能让他写一篇满意的稿子。这两天，他准备跟于丹枫用公开的身份，再对木川的情况进行摄像。 　　“不知道邹记者对木川的印象如何？”查大强问，他之所以这次会出现接待邹凯强，是受田海洋之托，原本是想让邹凯强报道一下木川不为人知的面，可哪想到，最后邹凯强却盯上了自己。如果不是田海洋有交待，他肯定会让邹凯强回不了京城。 第1473章 脚下一软 　　查大强一直认为，木川的装饰工程，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当木川城投公司开始验收的时候，他接到了自己副手打来的紧急电话，万全装饰公司承包的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全部不合格！ 　　听到对方慌乱的声音，查大强好整以暇的说：“你急个屁啊，现在只是初步验收，最后结果还没有出来呢。” 　　查大强马上给时友军打电话，时友军倒是很快就接听了他的电话，可是查大强还没有说话，时友军马上劈头盖脸的骂道：“查大强，你到底搞的什么鬼，不是说好让万全装饰公司返工和更新合格的装饰材料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还是把朱市长的话当放屁？” 　　“时市长，我哪敢把你的话当成耳边风啊，上次接到你的指示，我马上就召开了公司大会，着重强调了质量就是生命的重要性啊。”查大强叫屈道，他当时还真把时友军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更是把朱代东所谓的指示当成了放屁。 　　“那看来是你们公司的人把你的话当成了放屁，经过现场验收，万全公司承包的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没有一个工程是合格的。”时友军冷冷的说，按照合同规定，木川城投公司不但不会给万全公司一分钱的工程款，而且还要对万全公司进行处罚。按照合同规定，万全公司的一千万质量保证金，将会全部扣除。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说偶尔有一二处失误的地方，那是在所难免，但全部不合格，时市长，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啊。”查大强说道，他已经在心里盘算，这次应该给时友军进贡多少才能顺利过关。 　　跟时友军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查大强觉得时友军这个人有些贪得无厌，只要发现万全公司有一丁点问题，他马上就会放大，人为的设置障碍。无非就是要钱嘛，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情况，可是事实胜于雄辩，不容得我不相信啊。根据合同规定，万全装饰公司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把所有的工程全部返工，同时交上一千万的质量保证金，如果下次验收，还不合格的话，万全装饰公司将无法再成为城投公司的承包方。”时友军冷冷的说，原来他跟查大强讲过多少，可是查大强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造成即成事实，万全公司除了妥协之外，没有任何第二条路可走。 　　“时市长，现在事情还没有查出来，说不定是中间有误会呢，这样吧，你在哪里，我当面向你解释。”查大强咬了咬牙，说道。他知道，今天如果不下足本钱，肯定是没办法过关的。 　　“我在办公室，但我建议你还是别来了，直接去工地看看实际情况吧，你作为公司的老板，怎么能对一线工地的情况毫不知情呢。”时友军叹了口气，说。 　　“我先向你汇报，再去工地也不迟。”查大强说道，时友军的语气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次查大强到时友军的办公室，直接提了一个密码箱，里面装着整整一百万元人民币，查大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时友军能让万全公司的工程验收合格，这就是对他的一点感激之意。 　　“时市长，明说了吧，这次的验收对我很重要，这里有一百万，只要你点点头，就是你的了。”查大强走进时友军的办公室，直截了当的说道，他不想再跟时友军绕任何圈子，他现在也没有时间跟时友军绕这样的圈子。 　　“查大强，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我警告你，这是行贿，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时友军义正词严的说，他料定查大强肯定会急匆匆的来自己的办公室，只是没想到查大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时市长，以我们的关系，这也算不了什么啊，你放心，只要这个工程顺利结了款，你的那一份，少不了的。”查大强淡淡的笑道。 　　“是吗？除了贿赂我，你还对哪些干部进行了腐蚀？”时友军勃然大怒。 　　“时市长，我这可不是腐蚀，只是一点小意思，你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以后我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绝对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这样的钱，你尽管放心拿着用就是。”查大强不以为意的说。 　　“这样的钱我有心拿也没胆花，查大强，你现在给我滚出我的办公室！”时友军愤怒的说。 　　“时市长，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可是田省长的关系，你让我滚没关系，可是得罪了田省长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查大强惊诧的说，他没想到时友军说翻脸就翻脸，完全不顾一点情面，如果这样的话，他也没必要再为时友军扛着，自己就算是死，也得咬死他，拉他垫背。 　　“过河拆桥？查大强，你摸着良心说，哪一次我不是苦口婆心的劝你，一定要重视工程质量，一定不要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你当时答应得倒很痛快，可是一转眼，全部都抛之脑后。现在出了问题，你又想用这样的手段，企图蒙混过关，我告诉你，找错了主意！”时友军说道，他跟查大强每一次见面，只要有金钱往来，都会把东西上缴纪委。 　　“好吧，既然时市长是这样的态度，我也无法可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查大强淡淡的说，他跟田海洋的关系，并不像跟时友军这样，一旦他真的出了事，田海洋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时友军淡淡的说，让查大强拿到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这是朱代东对田海洋最大的让步。要不是那个时候，正是贺俊贤跟许海波调动职务的关键时期，朱代东需要得到田海洋支持话，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交易。 　　而除此之外，朱代东也不会再给万全装饰公司任何的优惠待遇，相反，朱代东通过万全装饰公司，还揪到了田海洋的小尾巴。如果万全公司在木川表现出色那也就罢了，一旦万全公司露出马脚，朱代东肯定会穷追不舍。 　　这次这所以会撤掉万全装饰公司的质量监督员，也只是想给查大强造成一个假象，没想到他还真上当了。特别是来后，时友军把邹凯强的录像带还给查大强，只是想进一步蒙蔽对手，没想到查大强再一次上当。 　　“好，希望时市长好自为之。”查大强冷笑着说，说完，他就要去拿桌上的那个密码箱，他现在的资金紧张，一百万的现金，放在原来，只是毛毛雨。可现在，却几乎把他的家底都掏空了，才勉强凑足的。 　　“对不起，这笔钱已经成为你行贿的证据，你恐怕不能拿走了。”时友军淡淡的说道，他的话刚落音，就从办公室内的小会议室里走出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市监察局局长梁雪玲，而第二位则是木川公安局长赵金海。他们今天都是来向时友军汇报工作的，没想到却见识到了一场好戏。 　　“时友军，你故意放钩子？”查大强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时友军的用意，那他就真的是头猪了。 　　“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时友军淡淡的说。如果查大强没有贪心，如果查大强不是想仗着田海洋的关系而在木川大捞一笔，他肯定都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好，时友军，你狠！我告诉你，有你后悔的时候。”查大强狠狠的说道。 　　“到这个时候还敢讲狠话，跟我走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威胁时市长的。”赵金海上前一把抓住查大强，威严的说。 　　“赵局长，我可是木川的投资商，你作为公安局长，应该保护我，而不是随便抓捕我。”查大强有些慌乱的说。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投资商，首先要保证奉公守法，否则随时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赵金海冷冷的说。 　　“赵局长，还是让他跟我走一趟吧。查大强，你涉嫌行贿，请到纪委说明情况吧。”梁雪玲说道，她身为市监察局长，同时还兼任市纪委副书记，自然有权力调查查大强。 　　其实市监察局跟市纪委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只不过市监察局名义上归市政府领导，而市纪委是在市委的领导之下。 　　“时市长，刚才是我一时糊涂，万全公司的事情还等着我去处理呢，如果影响到木川新建医院项目的进展，那对谁都不好。”查大强求助似的望着时友军，在专政机关面前，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关系和后台，只要人家一句话，他就得束手就擒。 　　“你可以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但是必须在纪委同志的监督之下。”时友军沉吟道。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查大强现在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忙不迭的说道。 　　“查大强，你扪心自问，我一直以来，是不是每次都提醒你要注意工程质量？你可能会认为我已经跟你同流合污，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你送来的钱物，我在第一时间都交给组织。”时友军正色的道。 　　听了时友军的话，查大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而他脚下也是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第1474章 半个情人 　　查大强刚才在时友军的办公室里，体会到了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如果不是急中生智，恐怕现在他已经被木川纪委带走了。他惊魂未定的出来后，马上就给田海洋打了电话，向他哭诉自己在木川的遭遇。 　　“田省长，你可得给我作主啊，这次我可是被木川的这帮人给坑了。”查大强哭丧着脸，就像刚才被人轮奸，而且还都是同性之间发生的事似的。 　　“查大强，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这帮人？！”田海洋紧蹙着眉头，不悦的说。 　　“田省长，木川的时友军翻脸不认人，一期装饰工程全部不合格啊。”查大强唉声叹气的说，刚才他是看出来了，时友军是故意挖了一个坑，就等着他往里面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田海洋也被他们耍了。 　　“不合格？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万全公司搞的装饰工程，质量都是没得说的吗？难道是木川方面故意跟你过不去不成？”田海洋皱着眉头，说。 　　“按照我们的要求，质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木川方面的规定实在太严，连用什么样的钉子都有规定，按照他们的规定，哪家公司的工程也验收不合格啊。”查大强说道，当初他看到木川城投公司的合同时，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没有再在意，因为他认为，这是时友军故意设置的障碍，为的不就是想要别人进贡么。 　　可哪里想到，在正式施工之后，木川方面却严格按照配合办事，特别是那些所谓的质量监督员，更是死脑筋，只知道按照手册上的要求，比如墙上的漆必须要刷几遍、要用什么样的钉子等等。对于材料的品牌和质量，还是有严格的规定，万全公司接的都是政府工程，什么时候在施工的时候，受到过这么大的掣肘？ 　　下面的人员纷纷向查大强诉苦，如果按照这样子搞，恐怕成本将会成倍增长，查大强这才想着跟时友军商量，撤走这些质量监督员。没想到时友军很好说话，马上就把那些人全部撤走，当时他还高兴着呢，对于时友军叮嘱的一定要保证质量，自然当成了耳边风。可没想到时友军却在这里等着他，如果现在城投公司对万全公司的装饰工程验收没通过，他可是一分钱的工程款也拿不到的。 　　“可是我怎么听说其他几家公司的验收都通过了，是你查大强想搞特殊，还是人家木川对你的万全装饰公司搞特殊？”田海洋冷冷的说，查大强在木川的做法，他早有所闻，只不过他的想法跟查大强一样，认为这是朱代东和时友军对自己的尊重。 　　“肯定是时友军故意针对对我，刚才他还想让纪委把我带走呢。田省长，你如果不救我，那万全公司肯定完了，我也会身败名裂。”查大强惊慌道，没有了时友军的支持，他在木川还能什么作为？ 　　“你先等会，我给时友军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田海洋叹了口气，他还真的不能不顾查大强，这些年，查大强融入他的生活很深，一旦把查大强逼上绝路，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接到田海洋的电话，时友军不卑不亢的告诉他，万全装饰公司自从接了木川的四十五家医院装饰工程之后，刚开始的表现还算好，虽然被罚了四百多万，但至少还能保证工程的质量。可是随后查大强主动提出，为了赶进度，需要城投公司撤走那些质量监督员，在查大强一再保证工程质量之下，城投公司同意了万本装饰公司的要求。可是没想到，随后万全装饰公司的工程中，马上就出现了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情况。 　　同时，查大强在木川，多次向市里的领导行贿，已经引起了市纪委的注意，查大强现在还能自由活动，但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不能离开木川。 　　“友军同志，万全装饰公司是我省有名的私人企业，查大强这个人我也是知道的，身上的毛病有一些，但是这个人的信誉应该说还是可以的。这次木川城投公司验收万全装饰公司的第一期工作，是不是有些太过严厉了？当然，我明白你们是认真负责的，但我想，如果能给万全装饰公司一个机会，我相信他们会改进的，这是我的个人意见，仅供参考。”田海洋淡淡的说。 　　“我们可以给万全装饰公司一个机会，只要他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工，达到市里规定的质量要求，可以考虑免予追究查大强的责任。”时友军说，这次的事情，朱代东早就有所准备，如果万全装饰公司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或许朱代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恐怕以查大强的能力，想要达到市里规定的要求，恐怕有些难了。 　　“如果万全公司的工程质量没有达到要求，那是必须要返工的。但是我希望，在验收的时候，要有正规的监理机构参加，必须做到不偏不倚。”田海洋缓缓的说道。 　　“我会向市里汇报，一定按照田省长的指示去执行。”时友军笃定的说，田海洋的潜台词他很清楚，但是在这上面，他确实没有办法。 　　“我会给代东同志打招呼的，你只管去执行不是。”田海洋淡淡的说，原本他以为朱代东是向自己低了头，才用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来示好。可现在看来，朱代东只是不想让自己在贺俊贤和许立峰的任命上，故意为难。如果查大强一切都严格按照木川城投公司的合同规定去办事，或许这次的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查大强显然贪心不足，好不容易碰到一块肥肉，他是想把里面的油水全部榨出来。 　　其实给朱代东打不打电话已经没有意义了，时友军已经说的很清楚，可以给查大强一个机会，可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万全装饰公司必须全部返工，如果还不能通过验收，那就不关木川的事情了。 　　可是查大强又怎么会接受这样的要求呢，如果按照木川方面的规定，那这次的装饰工程，他不要说赚钱，能不亏钱就已经万事大吉了。而且，为了这次的工程，他光是打点的费用，都是以百万计，如果加上这些费用的话，这次来木川，他肯定是亏损的。 　　查大强知道，靠时友军是靠不住的，这小子一心只想着算计自己，真正肯帮忙的还是田海洋。当天晚上，查大强回了省城，原本有纪委的工作人员跟着他，是不允许他出木川的，但因为田海洋打了电话，没有再强求查大强一定要留在木川。而木川纪委的工作人员，也变成了暗中跟随，只要保证查大强不离开他们的视野就可以了。 　　查大强先回了趟家，然后搬了个大箱子上车之后，独自开着车子出发了。最终他把车子开到了市郊一栋别墅，看到查大强费力的箱子提下来，一直跟着他的纪委工作人员都在猜想，这个箱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钱。 　　这栋别墅其实也是查大强的，但现在里面住的女人只有一半属于他。一按门铃，女主人就亲自来开门了，白天的时候，这里有保姆的，但晚上八点之后，保姆就必须回去，哪怕这里有很多空房间，也不能让他们住。 　　“你怎么来了？”丁巧艳诧异的说，她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脖子匀细修长，一袭黑发飘酒而下。她的身段娇美，双峰挺拔饱满，颤动时使人心慌意动，腰身精巧圆润，浅紫色的毛衣下，套着豆色的细绒衣，在凝脂般的手腕上，色彩搭配格外谐调精美。 　　“我怎么不能来呢，怎么，有了新欢就把我这旧爱给忘了？”查大强随手把门一关，就在她的胸前摸了一把，笑眯眯的说。 　　“晚上他要过来呢？”丁巧艳拍了一下查大强的手背，啐骂道。所谓的他，指的是田海洋。她原来在楚都大酒店当美容师，一直以来就是查大强的情人，后来田海洋到楚都大酒店理发，那次正好是丁巧艳给他服务，结果两人在理发的时候，聊得很投机。丁巧艳本来就是一个能让人意乱情迷的美人，又很会察言观色，知道田海洋来头不少，曲意逢迎，当时就把田海洋的心给撩乱了。 　　后来田海洋几次借帮来找她，还说要帮她安排工作。这件事被查大强知道之后，他不但没有怪丁巧艳，反而赞同她跟田海洋来往，而通过丁巧艳，他以丁巧艳“表哥”的身份，也认识了田海洋。自从丁巧艳认识田海洋之后，她就没再去楚都大酒店上班，查大强把她安排在这里，为的就是专门招待田海洋。当然，在田海洋之余，查大强也是会常来的，所以说，现在的丁巧艳，只能算他的半个情人。 　　“那正好，你得帮我办件事，把这箱子交给他。”查大强说道，眼睛却在丁巧艳身上游荡，暗暗吞了吞口水。 第1475章 最后的挣扎 　　听到查大强要自己帮他办事，丁巧艳的目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箱子。田海洋的身份，她现在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作为常务副省长，查大强有很多事情都要求他。可以说，查大强这两年能突然从一个小小的老板，成为古南省内知名的企业家，都是因为田海洋，或者说，是因为她帮他联系的田海洋。 　　丁巧艳知道查大强是个有妻室的人，自己跟了他这么久，如果他想娶自己，早就离婚了。再说了，如果他想娶自己，还会让自己跟田海洋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么？而田海洋呢，哪怕他再喜欢自己，也不可能跟自己结婚，这一点，她一开始就知道了。田海洋多次跟她说过，想要补偿她，对此，她很满意。 　　可是查大强却像个无耻之徒，自己自从离婚之后，就一直跟着他。可是又得到了什么呢？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一直很感激查大强当初在自己刚离婚的那段时间帮助过自己，可是自己对他的报答，也应该可以抵消了吧。特别是当查大强拿到木川五亿五千万的装饰工程之后，她觉得，自己跟查大强已经两清。 　　“要我帮忙可以，但我也得有点好处才行？”丁巧艳笑吟吟的说，她跟着田海洋后，每隔一段时间，田海洋就会给她一笔钱。而她的家人，也因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人，而得了不少好处，比如她儿子，现在已经转到了市重点小学，而她大哥，也因此而换了一个好的单位。虽然她家里也知道她找了男人，可是因为她能解决问题，反而让她在家里的地位变得很高。 　　“下半夜我就过来陪你，给‘足’你的好处。”查大强笑眯眯的说。对他来说，身边从来就不缺乏美女，原来丁巧艳在没有遇到田海洋之前，丁巧艳在他身边就只能排到七八位之后，要不是田海洋的出现，他都准备结束与丁巧艳的关系。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只会想着那么点事。”丁巧艳嗔恼道，男人靠不住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如果查大强还认为她跟从来那样，对他必须千依百顺，那可就错了。 　　“好，好，好，只要你帮我说服田省长，这栋房子就给你，好不好？”查大强无奈的说道，丁巧艳现在也不像原来那样听话了，这个骚货，大概忘记了她当初连饭都吃不饭的事情，要不是自己，恐怕她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可现在形势逼人，丁巧艳跟田海洋勾搭上之后，对自己是越看越不顺眼，甚至很多事情，都要请她出面才行。特别是今天的事情，如果丁巧艳不帮自己说话，田海洋还真的有可能不管不顾，毕竟自己当着他的面时，对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质量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 　　“那行，明天就得把过户手续办了，否则我能成事也是能坏事的。”丁巧艳淡淡的说，要帮别人说成事，那得花点心思，可要是坏别人的事，只需要一句话就行了。 　　“你啊，现在是越来越精明了。巧艳，以后有没有兴趣来帮我管理万全装饰公司，以你的能力，我的公司一定会得到迅猛发展。”查大强坐到丁巧艳身边，搂着她那水蛇般的小蛮腰，笑眯眯的说。虽然丁巧艳三十多岁了，也生过小孩，可是身材一点也没走形。甚至她举手投足间的诱惑，比年轻女子还要大。 　　“你的公司那么大，我哪敢去管理，再说了，如果我真去了，你家里的那只母老虎，还不生生的把我吃了？”丁巧艳抿嘴一笑，这次她倒没有推开查大强的手，只是把玩着他的衣服，轻轻的说。 　　“他敢！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真正的老婆，只要你满意，大不了我把她休了就是。”查大强信誓旦旦的说，这样的话最能打动他那些女人的心，虽然永远都不可能兑现，可是她们就是愿意听他说这样的话。 　　“你这话也就敢当着我的面说说，要不我帮你把声音录下来，下次到她面前都放给她听？”丁巧艳笑吟吟的说。 　　“好啊，我有什么不敢的。”查大强嘴里说的虽然硬气，但是声音却一下子小了很多。这样的事情，丁巧艳还真的能干得出来，她现在有田海洋在背后撑腰，就算她真的这么做了，自己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到时自己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好了，这些话你留给对别人说吧，田省长可快来了，如果你不想让他发现你来过的话，最好现在就离开。”丁巧艳说道，她对查大强是越来越厌恶，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咱得他屁滚尿流。 　　果然，查大强一听说田海洋马上就会过来，搂着丁巧艳的手，就像被火烫了似的，闪电般就缩了回去，然后讪笑着说：“那我还是早点走吧。” 　　“嗯。”丁巧艳轻轻的应了一句，女人天生就是个好演员，她没有任何破绽的表演，让查大强认为田海洋真的很快就会到来，匆匆说了几句之后，马上就离开了。 　　查大强一走，丁巧艳的嘴角轻轻滑落一丝讥讽的笑容，就算查大强知道她是骗他的，也不敢怎么样。况且事后查大强也不敢跟她对质，谁能要求田海洋就一定要在那个时候过来呢，作为常务副省长，田海洋日理万机，就算今天晚上田海洋不来，查大强也不敢说什么的。 　　查大强一走，丁巧艳马上打开了那个箱子，整整一箱的百元钞票，让丁巧艳差点都睁不开眼睛。丁巧艳毫不犹豫，她马上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一点的皮箱，分了一半过去，她数了一下，整整二百万，自己就算拿了一半，无论是查大强还是田海洋都不会知道的。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田海洋来才到丁巧艳这里。一见面，丁巧艳就感觉到了，田海洋心情不太好，眉头紧蹙。 　　“怎么啦，谁还敢惹你生气？”丁巧艳帮他脱下外衣，关心的问。 　　“还不是你那表哥，他当时说自己的公司实力有多大，干的工程质量有多好，可现在呢，在木川没干一个好工程。”田海洋抱怨道，也就是在丁巧艳面前，他能像个正常的男人似的，对单位上的事发发牢骚，而在家里，他必须保持着严肃的脸孔。 　　“怪不得他送了个皮箱过来，我就知道他肯定是闯了什么祸。”丁巧艳指着沙发边上的小皮箱说道，装好这一箱钱之后，她就把大皮箱提进了房间，田海洋从来不会翻她的任何东西，哪怕她把大皮箱摆在客厅里，田海洋也绝对不会过问的。 　　看到那个皮箱，田海洋的脸色有所缓和，虽然查大强干的那些事让他很恼火，但至少对自己，他还是很尊重的。 　　“海洋，他其实也挺难的，如果你方便的话，还是帮他一把吧。”丁巧艳依偎在田海洋胸前，轻轻说道。 　　“也就是看你的面子，否则我哪会管他？”田海洋说道，如果说让木川通过万全装饰公司的工程验收，那就算木川方面肯，他也不会允许。但是万全装饰公司可以对所有的工程进行“返工”，哪怕只是像模似样的干了一段时间，他就可以让木川方面出面，让他们必须让这些工程过关。 　　“谢谢你，海洋。”丁巧艳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笑着说。 　　第二天一早，查大强就到了丁巧艳那里，但丁巧艳只是笑吟吟的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如果查大强不把这栋别墅过户给她，她是不会说一个字的。没办法，查大强只好迅速去跑了趟房管局，他在楚都的关系很好，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把事情办好了。 　　“好了，现在这栋房子已经是你的了。”查大强把新的房产证拿给丁巧艳，微笑着说。 　　“嗯，田省长让你回去，积极配合木川城投公司的工作，该返工的返工，该换材料的换材料。”丁巧艳拿过房产证，笑着说。 　　“田省长还说了什么没有？”查大强问，对于田海洋的话，他自然不能从字面上了解，只是他要确定，这样做之后，能否拿到木川的第一期工程款。 　　“他说你尽给他惹事，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早就不想管你的事了。”丁巧艳说道。 　　“所以我就说嘛，你是我的福星。”查大强楼着丁巧艳，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大笑着说。 　　查大强觉得自己这二百万加一栋别墅花得很值，只要田海洋能帮自己过了这一关，那昨天这一点钱，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里。可如果没过关，那昨天的二百万，基本上就是他所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金了。因为他还必须再缴一千万的罚款，木川才会让万全装饰公司重新进入装饰工地。 　　回到木川之后，查大强主动向时友军承认错误，并且向他保证，万全公司一定会拿出十足的诚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工程全部返工，一定会在下次验收的时候过关。 　　“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承诺，查总，你要知道，如果返工之后，还是不能通过验收，那万全装饰公司，可就自动丧失承包工程的资格了。”时友军郑重的提醒道。 第1476章 我要完了！ 　　听到时友军的话，查大强心里一凛，虽然他昨天晚上回楚都找到了主心骨，可是时友军的话，让他平添了一份紧张。离开时友军的办公室之后，又给丁巧艳打了个电话，他并不是有些问题没问清楚，而是想从丁巧艳找到一份慰藉而已。 　　就在查大强给丁巧艳打电话的时候，朱代东也接到了严鹏飞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严鹏飞显得对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很关心。当严鹏飞问起木川医院的装饰工程时，朱代东就知道，严鹏飞今天的这个电话，恐怕不是他自己想打来的。 　　“代东，省里的领导很关心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现在医院的基建已经搞好了，要尽快把设备和装饰工程搞好，争取在明年下半年就要投入使用。”严鹏飞说道，上午的时候，田海洋亲自到了他的办公室，重点跟他说起了木川的新建医院装饰工程。 　　“是的，为了让医院的装饰工程快点搞好，我们把其中一部分的工程外包给了一些专业的装饰公司。”朱代东说道，原本这都是城投公司分内的事，可就是由于城投公司在内部装饰的时候，还有些欠缺，就只好把工程外包。 　　“哦，对于外包的公司一定要注意，作为市长，你也应该对这些公司有一个详细的了解嘛。”严鹏飞说道，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田海洋肯定给哪家公司打过招呼，只是不好直接跟朱代东说，就想让他转告。 　　虽然田海洋对木川有些意见，可是领导毕竟是领导，不能因为他批评过你，就要针对他吧。朱代东上次把木川的新闻送到中央电视台，就已经让田海洋有些难堪。可田海洋后来在木川的人事任命上，还是没有为难木川嘛。 　　“是，我会对这些公司进行了解的。”朱代东说道，事实上他不但对每一家承包的公司进行过了解，而且还跟每家公司的负责人见过面。这几家公司，有私营的，也有集体的，还有国有企业。朱代东跟每个人一见面，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实力、有信心把装饰工程干好，而他跟查大强见过面之后，对查大强的印象就真的不怎么样。 　　“木川人大会明年马上要召开了吧？”严鹏飞突然问了一句好像莫明其妙的话，可是他知道朱代东一定能听懂，因为在明年木川的人大会上，朱代东才真正能真正被选举为木川市人民政府的市长。 　　“是的，明年二月二十二至二十六号期间，市四届人大三次会议召开。”朱代东说道，年初的时候，市里四大班子都会召开各种会议，而对他最重要的，自然是人大的这次会议，因为在这次人大会上，他将当选为木川市长。虽然结果是早就注定了的，这个结果，甚至都不是以朱代东的意志为转移的。省里将会通过这次会议，来考验周保宁对木川的控制力，同时也会考验朱代东这大半年在木川的工作情况。 　　“只有二个多月的时间了。”严鹏飞轻轻说道，他相信朱代东应该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或许朱代东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被选举为木川市长，可是到时的得票率，也会关系到朱代东的声望。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朱代东的声音很轻，可是话里肯定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朱代东特意又把时友军叫到了办公室，虽然刚才查大强到时友军办公室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他都能听到，但是自己知道并不等于别人知道，自己知道。这话可能有点绕，可是这些重复的事情，对他和别人来说都很重要，否则一长，别人要么怀疑朱代东到处派了卧底，要么怀疑他就是个妖孽般的存在。 　　“查大强说一个月之内，就能对所有的装饰工程全部返工，到时准备迎接第二次验收。”时友军说道。 　　“扯淡，这样的话你能相信？我看城投公司应该准备跟别外的装饰公司联系，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朱代东笃定的说，不要说一个月，就是给查大强一年，他也未必能把所有的装饰工程全部返工，从而达到木川市的要求。要知道装饰工程的返工，比全部敲掉全新装饰要麻烦得多，一期工作，万全装饰搞了近两个月，但是返工，真的要达到木川要求的话，没有三个月，根本想都不用想。 　　“好的。”时友军心里一叹，看来朱代东早就给万全装饰公司判了死刑，可叹查大强还在那里最后挣扎。 　　其实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仅仅过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查大强就兴冲冲的找到时友军，说经过万全装饰公司上下所有人的努力，对木川市的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已经全部进行了返工，有些地方，甚至是直接敲掉，重新装饰过的。 　　“重新验收？查总，这还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吧？”时友军好气又好笑的说，查大强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但心里一想，还真的不能不佩服朱代东，如果现在验收不合格，还真的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接手这些装饰工程的公司。要知道四十五家医院，涉及到五点五个亿，并不是随便哪家公司可以接手的，时友军让城投公司找了五家公司，到时准备把这个装饰工程，分解成三个小的工程，全部重新装饰过。 　　“时市长，这段时间我们可是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干活呢。”查大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其实这段时间，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打通验收人员的关系，他得给自己买双保险。而且这段时间查大强还跟其他装饰公司的老板见了面，所有人都拿到了工程款，木川虽然对工程的要求很严，可是只要你的质量达到了要求，结款还是很痛快的，上午验收通过，下午第一期工程款就会打到公司的账上。 　　对万全装饰公司来说，这是一笔一亿四千四百二十万的工程款，如果能早一点打到公司的账上，对查大强来说，那所有的问题全部都解决了。他甚至能还掉银行的六千万贷款，也不会影响到第二期装饰工程的施工。 　　“好吧，既然你自己要求，我可以组织人员对万全装饰公司的工程进行验收。可是我还想提醒你一句，如果这次验收没有通过，万全装饰公司不但拿不到一分钱的工程款，而且还会失去所有的装饰工程，也就是说，你前期投入的几千万，都会打水漂。”时友军说道，如果他是查大强，一定会选择把所有的装饰工程全部敲掉，全新以最高标准进行装饰，这样的话，虽然时友军可能要损失上千万，但至少不会血本无归。 　　“要不这样好不好，时市长，我明天上午再给你答复，好吗？”查大强被时友军说得有些发毛，虽然时友军没有明说，可是让他觉得，第二次的验收，恐怕也不会太妙。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超过一个月，随时都可以让市里组织第二次验收。”时友军说道，或许查大强还能这么轻易走进他的办公室已经很难了，他看向查大强的目光有些怜悯，到了这个时候，查大强还不是非常了解形势，可见他的下场也会有多么的悲苦。 　　查大强之所以会要推迟一天才给时友军准信，是因为他觉得时友军的态度很奇怪，如果田海洋真的打好招呼，时友军应该会跟第一次那样，对自己笑容满面，并且很随和才对。但是刚才的时友军，显得很冷淡，看着自己的目光特别的渗人，说句不好听的，就像在看一个罪犯似的。 　　“田省长，我是查大强啊，晚上有时间见个面吗？”查大强说道，他认为自己跟田海洋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但是这段时间田海洋对他也有些冷淡，使得他不得不借助丁巧艳，甚至为了让丁巧艳转交一皮箱的钱，不惜给她一栋别墅。 　　“晚上恐怕没有时间，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田海洋淡淡的说。 　　“是这样的，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我们已经经过半个月的返工，现在准备迎接木川的第二次验收。”查大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嗯。”田海洋没有说话，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他虽然没有直接跟朱代东打过电话，但还是跟木川的一些干部打过招呼。 　　“可是刚才时友军特别提醒我，如果这次的验收没有过关，不但保证金不能退、第一期工程款不会付，而且我们万全公司也会失去这次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查大强苦笑着说。 　　“怎么，你对自己公司的装饰工程质量没有信心？”田海洋冷笑着说，原来万全装饰公司在省城也接过不少工程，当时也没有单位找过万全装饰公司的麻烦，可是这次到木川，人家一认真，他就不顶不住了。 　　“田省长，你可是不知道，木川的检验实在有些……怎么说呢，有些变态啊。”查大强苦笑着说。 　　“既然人家能通过验收，你应该也能通过验收才对嘛。”田海洋淡淡的说。 　　“田省长，这次我心里真的没有底，如果第二次验收没通过，我可就真的完了，不但会破产，我看木川的时友军也不会放过我，他可是说过我行贿，准备找我算账呢。”查大强口不择言的说。 第1477章 鱼死网破 　　虽然查大强话无意，可是说有无意，听者有心，田海洋一听，立马火冒三丈，查大强这话已经有很深的威胁口吻，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他完了，自己也不会好过。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查大强这条鱼死了，那田海洋这张网，恐怕也得破。或许查大强是口不择言，言者无意，但是他的话，让田海洋一下子怒目圆睁。 　　“查大强，能不能通过验收，是掌握在你手里的，如果万全公司把质量放在第一位，还用着返工吗？如果你想通过我来打招呼，而达到通过验收的目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份心。”田海洋冷冷的说。这件事虽说他也有一点责任，收了查大强的钱，并没有帮他办成事，可是查大强自己也太不争气了，知道木川对质量抓得严，还吊儿郎当，活该！ 　　“田省长，刚才我说的是时友军，跟您没关系啊。”查大强有如听到晴天霹雳，如果田海洋撒手不管，那他就真的只能找要绳子上吊了。他现在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押在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里，现在木川那边的关系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如果不能紧紧抱住田海洋的大腿，他就像一只蚂蚁似的，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一脚踩死，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你拿过来的那些东西，我都放在你表妹那里，你这两天就过去拿走。”田海洋对查大强一下子就充满了厌恶感，他没想到查大强竟然还敢威胁自己，哪怕他是无意的，也绝对不行。不要说自己会把东西退给他，就算是不退，查大强又能奈自己何？ 　　这次必须要给查大强一个深刻的教训，否则以后他会更加猖狂，这次如果不治住他们，以后真的会被他威胁。 　　“田省长，我错了，你可千万别这样，要不然我表妹也会伤心的啊。”查大强大叫道，他不能被田海洋抛弃，一定要抱住、抱紧田海洋的大腿，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否则光是这个装饰工程，就能让他倾家荡产，倾刻间变得一无所有。 　　“哼，你好自为之吧。”田海洋冷冷的说，刚才查大强的话让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管怎么说，丁巧艳毕竟是查大强的表妹，他不给查大强面子，也得给丁巧艳面子才行。 　　而且自己跟查大强也合作了这么长时间，这次查大强又下了血本，好像还真的有点对不住他。可是木川的朱代东，实在是一点政治觉悟也没有，他现在还只是木川的代理市长呢，想要当正式的市长，还得看明年人大会上的选举。 　　但田海洋对木川的朱代东，一时之间还真的没什么办法，他给时友军打过招呼，也给严鹏飞讲过木川的事，可是朱代东就是没有做出应有的姿态。田海洋现在不知道是朱代东喜欢坚持原则呢，还是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或许两者都有吧。既然朱代东不听招呼，田海洋也奈他不何，作为常务副省长，他没有权力，一夜之间就把朱代东的职务给调整了，但是在应景的时候，给他找点麻烦，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保宁同志，我是田海洋啊，你们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怎么搞的？我听说万全公司承包的四十五家医院，所有的装饰工程都不合格？万全公司可是我省有名的私营企业，在装饰行业是享有盛名的，怎么到了你们木川就全部不合格了呢，是不是有些同志对万全公司有什么看法？在工作中可不能掺杂私人感情，木川新建医院项目是关系到全市几百万群众的医疗服务问题，绝对疏忽不得。”田海洋给周保宁打了电话，点了万全公司的名，对于市里的同志，虽说没有指名道姓，可是他相信周保宁心里应该有数的。 　　“田省长，请放心，市里绝对不会对私营企业有何偏见的。”周保宁忙不迭的说，田海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很重了。显然，他对木川的工作很是不满，如果市里不能拿出一个积极的态度，恐怕下次他就要点名批评了。 　　“万全公司的老板查大强，几次向我反映情况，说木川的有些领导对他有意见，甚至挖个坑让他跳，别的公司都有质量监督员，可是万全公司却没有，这不是故意想秋后算账吗？如果不是城投公司觉得万全公司的质量过硬，为何又会把质量监督员撤走？可为什么到验收的时候，却处处为难，堂堂万全装饰公司，没有一处工程不合格，你觉得这里面没有名堂吗？”田海洋冷冷的说，目光中透着严厉。 　　“这个情况我还不知道，这样好不好，田省长，我了解一下万全公司的情况之后，再向你汇报好不好？”周保宁说道，田海洋也是老资格的省领导了，他如果对木川的工作不满，周保宁还是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保宁同志，新建医院项目可是几十个亿的项目，作为市委书记，你不抓这样的大项目，难道说木川还有比这更大的项目吗？”田海洋严厉的说，如果是周保宁负责这个项目，恐怕万全公司在木川的施工，也会顺利得多。 　　“田省长，这个项目是市政府提出来的，一直由朱代东同志负责。”周保宁解释道，七十五个亿的投资，这样的计划，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木川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不吃不喝也得三五年才能凑足这七十五亿啊，如果不是木川冶炼厂的铟价，被朱代东提高了好几百倍，这样的项目，木川连想都不敢用。 　　当朱代东提出这样的项目之后，自然应该由他负责。这是一个造福木川二百七百万人的惠民工程，周保宁没有理由不支持。他现在之所以一直坚持着，也是想在自己的任期内看到这个工程正式实施。对他来说，如果能在自己的任期内，把这件事做事，哪怕是看着朱代东把这件事做成，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对朱代东跟田海洋之间的事情，他听到过一些消息，一直以来，田海洋对朱代东都是有看法的。包括朱代东调木川的事，当时田海洋只赞同让朱代东担任木川的常务副市长，甚至是普通的副市长。如果不是杜邦俊书记最后拍板，恐怕还真的会如田海洋所愿。 　　而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田海洋一直没有来视察过，上次来视察，却是找揸，带着一只规模宏大的检查组，几乎把木川所有关于食品安全问题，全部查了一遍。田海洋这样做，显然不是全为了木川的食品安全，恐怕他最想的，还是想给朱代东一个下马威。可是最终，检查组在木川什么也没有查到。而田海洋能做的，只是把在木川检查的事尽量淡化，就连省电视台，也没有播放木川的食品安全成绩。 　　虽说最终木川的新闻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可是因为这件事，朱代东跟田海洋之间，好像更加解不开了。幸好朱代东之后同意让万全装饰公司，才缓和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但现在，朱代东却又对万全装饰公司步步紧逼，现在已经把田海洋逼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虽然表达的是对木川工作的不满，但实际上，却是要让木川对万全装饰公司作出让步。 　　“代东啊，我是周保宁，万全装饰公司是怎么回事？刚才田省长打电话来过问这件事。”周保宁说道，如果朱代东真的把田海洋惹急了，对朱代东来说，也不是件什么好事。一来田海洋毕竟是常务副省长，老资格的省领导，二来，朱代东现在还只是代理市长，要到明天二月份才能正式当选，这段时间对朱代东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周书记，这个万全装饰公司仗着跟省里的领导有关系，根本不把城投公司的合同条款放在心上，什么假冒伪劣、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全部在医院的装饰工程上用上了。”朱代东说道，其实这件事他也确实有一定的责任，当初市里根本就不应该让万全装饰公司来承包工程，但当时他也是迫于无奈，为了保证贺俊贤和许立峰的任命通过，确实向田海洋作了一定的让步。 　　可是万全装饰公司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一到木川就想着偷工减料，也不想想，五亿五千万的工程，木川真的会白送给他查大强？既然万全装饰公司是烂泥扶不上墙，那朱代东索性就再加了一把火。查大强主动提出要减少质量监督员，就遂了他的愿，最后再给他算总账。 　　“代东，虽然万全装饰公司对质量的要求并不严，可是城投公司也不能因此还放纵他们啊，说起来，这件事市政府也是有一定责任的。”周保宁淡淡的说道，现在的万全装饰公司，就成了朱代东跟田海洋手里的旗帜，如果万全装饰公司不能通过木川的验收，说明朱代东占上风，反之亦然。 第1478章 心惊肉跳 　　查大强听了田海洋的话，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现在才知道，时友军原来对他的叮嘱，都是真的。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原来一穷二白的情况。这个时候，他什么事情也不敢想了，只想着马上赶回了楚都。他必须要让田海洋知道，自己现在就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到了楚都之后，他自然不敢去找田海洋，以刚才田海洋的语气，会不会见自己，还是一回事呢。他只好赶到了丁巧艳的住处，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见没有反应，他以为丁巧艳出去了。丁巧艳是美容师出身，自然非常在乎自己的外貌。越是长得漂亮的人，越是在乎自己的容貌，容不得哪怕一丁点的瑕疵，而且也总喜欢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她去美容的时候。 　　查大强随手拿出钥匙想开门，可是插进去之后才发现，钥匙没用，原来丁巧艳换了把新锁。查大强只能苦笑，丁巧艳还真是厉害，才给她把别墅过了户，马上就把锁换好，也幸好这房子搬不走，否则恐怕早就不见踪影了吧。 　　“艳子，在哪呢？”查大强只好给丁巧艳打电话，这也是等了好一会，丁巧艳才接的电话。如果是放在以前，丁巧艳免不了要被一顿呵斥。 　　“怎么，查总，又要我办什么事？我可告诉你，最近老板可是有些生气，你可别触他的霉头。”丁巧艳说道，她倒还真想给查大强办点事，只是交个箱子，就让她赚了一百万加一套别墅，如果查大强再有什么让她做个几次，她可能这辈子都不用为钱犯愁了。对她来说，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味品，却不是必需品。只要有了钱，难道还怕找不到男人么？再说了，以自己的条件，走到街上，回头率不知道有多高，根本不必为没有调味品而担心。 　　“艳子，这次你可得一定要帮帮我才行，要不然我可就完了。我保证，如果这次顺利过关，送辆好车给你，进口的。”查大强郑重的说，他知道丁巧艳一直希望有辆车子，而且还要是进口的那种跑车。以田海洋的身家，有心无力，如果丁巧艳愿意去赚钱，田海洋倒是能让她赚一辆车子，但丁巧艳最大的本事，就是如何服务男性。让她从事贸易或者当个生意人，都是很为难她。 　　“下这么大的本钱？而且还是空头支票，又碰到什么难事了？”丁巧艳笑着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查大强如果不是碰到天大的麻烦，又怎么会给自己这样的承诺呢。她跟着查大强有好几年了，从来没见他这么大方过，所以听到查大强的许诺，她反而暗暗警惕。 　　“还是上次的事，艳子，你是不是没把箱子交给田省长啊，以前田省长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收了钱怎么能不办事呢。”查大强叹了口气，说道。田海洋在这方面其实还是比较讲信誉的，但这次因为事情发生在木川，而且自己好像也太过贪心，所有的装饰工程，全部被检查出问题，早知道这样，在第一期工程的时候，就注意一下质量问题，至少要做到别偷工减料，至于以次充好，在看不见的装饰内部，还是可以换一些价格便宜的替代装饰材料的。 　　“我当然把箱子转交的啊。”丁巧艳吓了一跳，自己虽说抽了一半出来，可是田海洋当时是答应得好好的。而且查大强肯定不会跟田海洋核实箱子里的钱，她认为，只要田海洋帮查大强办好了这件事，自己暗扣一半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我现在你的房子外面，你在哪，有些事情要当面跟你说才能说得清。”查大强说道，他答应时友军，明天给答复，如果在一天之内，他不能取得田海洋的谅解，就只能向时友军坦白。没有了田海洋的支持，木川的装饰工程肯定会被别人抢走不说，自己前期的投资，就真的会打水漂。 　　“那行，我早点回来吧。”丁巧艳听到查大强说起“你的房子”，心里很是自得。现在，她跟查大强的关系，越来越对等，而且她也不再是查大强的附属品。当女人，就一定要在生活上独立，不能总是向男人伸手。 　　回到家里后，丁巧艳看到查大强正在自己的房门回来的踱步，见到丁巧艳之后，查大强眼睛一亮，像看到救星似的，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这次查大强再没有对丁巧艳动手却脚，他今天来是找丁巧艳办事的。 　　丁巧艳还是第一次受到查大强这样的尊重，虽然这是因为自己跟田海洋特殊关系的缘故，可是她也觉得，自己的尊严全部回来了。 　　查大强把木川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丁巧艳，听完之后，丁巧艳也是吓了一跳。现在查大强可真的到了破产的边缘，幸好自己拿了他套房子，要不然以后查大强自己都没房子住了。 　　“查总，是不是你的事情太过为难田省长了？”丁巧艳说道，田海洋糊弄查大强有可能，但跟自己说假话的时候还不多。对于查大强的事情，田海洋说得也比较含糊。 　　“木川还有人敢不听田省长的话么？”查大强诧异的说，在他想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田海洋发句话，木川的干部哪怕不听的？ 　　“你不是有很多当官的朋友么，难道这里面的套路都不知道？县官不现管，田省长官再大，可是管不到木川的那些干部身上。比如你说的那个时友军，他肯定会听木川市长和市委书记的话，但未必会听田省长的话。”丁巧艳笑道。 　　“可如果田省长说的话如果没有用的话，我又怎么能在木川中标呢？”查大强说道。 　　“据我所知，田省长对木川的朱代东是有意见的。”丁巧艳突然说道，一般来说，只要查大强在木川接到了工程，自然不存在结不到款的情况。唯一的可能性是查大强已经成为了田海洋与朱代东之间斗争的工具，所谓大神吵闹，小鬼遭殃，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真的？”查大强惊诧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可真是倒了血霉。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自己绝对不会一口就想吃个胖子啊，五点五亿的工程，赚个五六千万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现在已经进了上千万的劣质材料，而且还花了几个月的人工，再加上其他的开支，自己就算现在注重质量，恐怕能保证不亏本，就已经是万事大吉。况且木川还会给自己这个时间么？ 　　“应该不会假，晚上我再问问他吧。”丁巧艳说道，如果木川那个朱代东一定要搞查大强，那田海洋就算身为常务副省长，也是没有办法的。虽然田海洋的级别比朱代东高，可一时之间，田海洋拿朱代东真是没有办法。 　　但到了下午，查大强接到了时友军打来的电话，让他迅速到市政府，朱代东要见他。查大强听说是见朱代东，心里没底，就问时友军，朱市长见自己是什么事。但时友军只是告诉他，尽快赶回来，是为了万全装饰公司的事。 　　“朱市长，您好。”查大强走进朱代东的办公室，刚探进身子，隔着朱代东老远，就谦卑的说道。他到木川之后，只见过朱代东两次，两次都是为了约朱代东吃饭，第二次他更是带足了诚意，可是朱代东并没有收他的诚意，还差点当场翻脸，从那以后，查大强每次想见朱代东，都被伍成科挡了下来。 　　“你好，查总，进来吧。”朱代东坐在办公椅上，淡淡的说。 　　周保宁跟他说起了万全装饰公司的事，后来他带着万全装饰公司的验收材料，亲自到了市委大院，向周保宁汇报了关于万全装饰公司的事情。但是周保宁的态度很明确，只要万全装饰公司能够改正，还是可以给查大强一次机会。当然，前提是万全公司必须严格按照城投公司的要求，把握好质量，绝对不能再出现验收不合格的情况。 　　既然周保宁是这样的态度，朱代东也不好强加反对，但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对于查大强明目张胆的向市里有关人员贿赂，纪委或检察院，一定要介入调查，对查大强的行为，作出严肃查处。木川的工程在建设过程中，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对此，周保宁同意了朱代东的意见。 　　“朱市长。”查大强走到朱代东的办公桌前，看到前面摆了两把椅子，可是却不敢落坐，只是站在旁边，躬了躬身子，轻声说。 　　“坐吧。”朱代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淡淡的说，“听说万全公司对医院装饰工程的返工，已经完成了？” 　　“还没有，我上午问了各个工地的负责人，他们并不敢肯定返工的质量一定就能达到验收标准。朱市长，我很后悔啊，当初让木川的质量监督员撤走，是我做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决定。现在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错误，不知道市里还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查大强说道，现在他已经不再存任何的侥幸心理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家业，亏本总比赔光要好吧。 第1479章 置身事外 　　查大强这次的态度很诚恳，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偷奸耍滑，恐怕就再也没有挽回损失的余地了。也幸好查大强抱着这样的态度，他的态度诚不诚恳，朱代东马上就能听得出来。这反倒让朱代东很诧异，他不明白，只是几个小时之后，查大强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朱代东淡淡的说，如果查大强早是这样的态度，也就不会成为他与田海洋之间博弈的道具。 　　“朱市长说的极是，我看过承包合同，对于验收不合格之后，如果返工，则是规定在验收不合格之后一个月之内进行，违者将按违约处理。但如果是全部重装装饰的话，则可以定为二个半至三个月的时间，因此，我代表万全装饰公司向市政府正式申请，对四十五家医院的装饰工程，将进行全部重新装饰。同时也希望，市里能派出尽量多的质量监督员，只要有这些人在，我相信以后万全装饰公司的工程质量，一定能通过市里的验收。”查大强咬了咬牙，说道。 　　这个决定对查大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这将意味着，他前期投在木川的几千万，全部将化为泡影。那些装饰材料倒还好说，没拆封的，他能退回厂家。可是其他的费用，却是没办法挽回的。 　　“你能作出这样选择，我很欣慰。原本城投公司已经跟几家装饰公司在联系，一旦你的万全公司违约，马上就让其他装饰公司进场。既然你想全部重新装饰，市里自然不会反对。”朱代东对查大强能壮士断腕也很佩服，他跟田海洋有很深的关系，本身又是一家有一家实力的装饰公司，可现在全部重新装饰，万全公司的利润可想而知会非常低了。 　　“谢谢朱市长的支持。”查大强听了朱代东的话，吓出一身冷汗，他还在想着找田海洋打招呼，可是朱代东却已经在找其他装饰公司替代万全公司了，如果不是时友军突然打电话给他，恐怕自己真的将会因为这次的医院装饰工程，而变得一无所有。 　　但查大强也想不通，为什么时友军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这是不是田海洋给木川打了招呼的结果？对，肯定就是这样，查大强心想。他现在恨不得马上能给丁巧艳打个电话，证实自己的猜想。 　　“对万全公司，市政府可以再给一次机会，但是对你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却必须要承担相关的责任。”朱代东淡淡的说。 　　“是，我愿意承担责任。”查大强一愣，他马上想到了那天时友军对自己说的，行贿。可是这样的事情，自己在木川只是对朱代东和时友军做过，而且朱代东当场就回绝了自己，时友军虽然收下了，可据他自己讲，全部上缴了组织，那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 　　“那好，你现在回去安排一下工作，下午就到市纪委找梁雪玲同志报到吧。”朱代东说道，通过查大强的案子，他并没有想把田海洋扯出来，他只是想给木川的其他工程承包方提个醒，在木川搞工程，最好老老实实，想要走歪门邪道，是行不通的。 　　可是事情往往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朱代东向周保宁提出要查处查大强，只是想给其他承包商一个威慑的作用，杀鸡给猴看。但是没想到，纪委那边在审问查大强的时候，无意中，却把丁巧艳给牵连出来了。之所以会把丁巧艳牵出来，其实也是个意外，因为木川纪委的工作人员，早在半个多月以前，就开始对查大强上手段。 　　那天晚上，查大强提了一个重重的大皮箱到了丁巧艳家，皮箱提进去之后，却没有提出来，当时跟踪查大强的那名纪委干部，正好也参与了查大强的审讯，他就提到查大强那天晚的行踪。结果查大强一漏嘴，就说了丁巧艳的名字。 　　查大强现在的态度，决定了他的万全装饰公司能否在木川把装饰工程干好，所以对木川的调查，查大强确实是很配合的。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很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说到田海洋以及其他的干部。他承认对领导行贿，也只承认向朱代东和时友军行贿过，至于在楚都发生的这些事情，他是一概都不承认的。 　　丁巧艳很快就被带到了木川接受调查，她在这方面哪有查大强这么丰富的经验。可以说，从被带上车开始，丁巧艳就失去了方寸。当她得知调查自己的是木川市纪委的时候，一开始还挺嘴硬，可是当纪委的工作人员把从她家里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摆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女人一旦开了口，那就像决了堤的黄河，不宣泄干净是不会作罢的。丁巧艳跟田海洋之间的关系，就这样浮出了水面，再结合查大强的情况，很快，木川纪委就觉得，这件案子太过重大，仅凭木川纪委，已经没有资格和能力来调查了。 　　付仁慧得到最新案情之后，马上亲自向周保宁作了汇报，丁巧艳是在四年前成为田海洋情人，在此之前，丁巧艳一直与查大强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丁巧艳在成为田海洋的情人之后，并没有解除与查大强的关系，也就是说，她同时与田海洋和查大强保持着男女关系。但田海洋并不知道丁巧艳跟查大强的关系，一直以为他们表兄妹。 　　自从查大强给丁巧艳单独安排了住所之后，田海洋跟丁巧艳见面的时间和次数也大大增加，甚至田海洋要见一些人，也是在丁巧艳的住所见的。而丁巧艳不但知道田海洋一些贪赃枉法的事情，而且还亲自参与其中，成为田海洋的重要助手。 　　而通过搜查丁巧艳的住所，更是发现了很多重要的线索，办案人员得知，田海洋跟丁巧艳如果在白天的话，基本上都是通过手机短信联系。而从丁巧艳的手机中得知，田海洋这两天，就会有一批物品送到她那里，让她妥善保存，等查大强来之后，还给查大强。 　　“现在案子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周保宁问，丁巧艳被带到木川调查，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会不会引起田海洋的怀疑呢？虽说从丁巧艳的口中，已经知道了田海洋一些事情，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我已经让办案人员用丁巧艳的手机给他回了条短信，说老家有喜事，要回家喝喜酒，三天之后再回来。”付仁慧说道，虽然她知道自己口的那个“他”，很有可能是田海洋，但现在没有最终证实之前，她是不会下这个结论的。 　　“好吧，这件事必须要向杜书记亲自汇报，这样吧，你把相关的材料带上，我们马上去省里。”周保宁说道，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叮嘱道：“对丁巧艳的审讯，一定要注意保密制度，如果这件案子提前泄露出去，将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请周书记放心，我已经作好了安排，现在查大强和丁巧艳的审讯，都是在秘密进行的，所有办案人员，不得与外界联系。”付仁慧说道，作为纪委的工作人员，这样的纪律原本是无需强调的，这是最基本的守则之一。 　　周保宁在去省委的路上，才突然想起，这件事并没有知会朱代东。要知道，查处查大强是朱代东的意思，而丁巧艳只是意外之喜，至于现在牵连出田海洋，更是出乎意料之外。但现在，作为当事人的朱代东，却置身度外，未必让朱代东太轻松了。 　　“仁慧同志，这件事你通知了代东同志吗？”周保宁望了付仁慧一眼，漫不经心的问。 　　“还没有。”付仁慧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朱代东是代理市长，可是纪委的工作只向市委负责，而市委真正能负责的，只有周保宁。 　　“查处查大强是代东同志提出来的，可现在却牵出了省里的领导，我们两个现在可是在替代东同志跑腿哦。”周保宁轻轻笑道，朱代东肯定知道查大强跟田海洋之间的关系，自己也隐约猜得到，可是却没想到查大强跟田海洋的关系这么深。 　　“要不我现在向朱市长汇报吧。”付仁慧说道，查大强是因为木川医院的装饰工程才被调查的，而且朱代东主要怀疑他对市里的有关人员行贿，才一定要纪委调查。可是没想到，查行贿却查到了田海洋头上。当然，如果真的能查一名常务副省长，对付仁慧来说，还是一件很兴奋的事。 　　这就好比办案的警察一样，总希望在自己平凡的一生中，碰到一些大案要案，付仁慧也一样，在她的职业生涯里，查处的最高干部就是副厅级，如果能参与查个副省部级干部，对她的一生，都会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 第1480章 自取灭亡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等回去再说吧。”周保宁淡淡的说，现在还不知道省委是什么态度，就算这个时候告诉朱代东，除了让他平添烦恼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就算是省委，对于查处一位副省级的班子成员，也会异常小心谨慎的。而且省纪委也是没有资格调查的，必须向中委纪汇报。可是省委会下这么大的决心吗？周保宁不敢肯定，如果省委决定低调处理，那这件事不告诉朱代东还好些。 　　在路上，周保宁就亲自跟陈波波取得了联系，说自己有重要的工作要向杜书记汇报，现在自己已经到了路上。 　　陈波波知道，自己必须给周保宁安排尽快见杜书记，人家都已经在来的路上，而且周保宁又是木川的市委书记，作为全省第二大城市，周保宁在杜邦俊的心目中，也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杜邦俊听到陈波波的汇报之后，脸上的神情也一下子变得很严峻，木川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情，而周保宁却突然亲自跑到省城，肯定发生了特别的事情。当周保宁到省委之后，马上就见到了杜邦俊。 　　“杜书记好。”周保宁跟付仁慧异口同声的说，他们现在的心情都很急切，只想快点向杜邦俊汇报关于田海洋的事情。 　　“仁慧同志也来了。”杜邦俊看到付仁慧，心里马上就有了数，肯定是涉及到干部的违纪，而且可能还是比较重要的干部，否则他们两个是不会一起来省委的。他不想耽误时间，让陈波波做记录，马上准备谈话。 　　“杜书记，是这样子的……”周保宁把木川新建医院项目的医院装饰工程，向杜邦俊简单的做了汇报，而介绍到查大强被查处之后的事情，则由付仁慧来汇报。 　　杜邦俊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可是当他听到田海洋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目光大盛，怪不得周保宁和付仁慧会一起来省委，原来如此。涉及到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木川市是没有资格去调查的。就算是省纪委，也只能受中委纪的委托，否则也是不能进行深入调查的。 　　“杜书记，事情就是这样。”周保宁看到杜邦俊微闭着眼睛，轻轻说道。 　　“保宁同志，仁慧同志，这件事如果确如你们所说，那是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件，省里绝对不会姑息养奸。当然，省里也要经过一个初步调查，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发展。现在木川方面暂时停止工作，由省纪委接手。”杜邦俊缓缓的说道，任何一个能进省委班子的成员，都是经受过严峻考验的干部，他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同志，可是也不会随便放过一个有问题的同志。 　　“好的，我们马上回去，把相关的材料送过来。”周保宁说道，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虽然他对田海洋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到了他现在这样的年龄，已经没有必要为了木川之外的事情再去大动干戈。 　　等周保宁跟付仁慧走后，杜邦俊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吸了一根烟之后，他才让陈波波通知田海洋来自己的办公室。对于木川报上来的这件事，如何处理，处理到什么地步，很大程序上都要由他来控制。但在此之前，杜邦俊觉得应该给田海洋一个说话的机会，作为班子的成员，从感情上来讲，他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从现实情况来看，发生这种情况的机会很大，也就是说木川提供的情况，就算有所偏差，也不会太大。 　　田海洋接到陈波波的电话之后，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省委书记的办公室。作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他称得上是一名重要的高级领导干部。但是不管他再重要，在面对省委书记这个一号人物，他还是很惶恐的。 　　其实从感情上讲，田海洋跟杜邦俊的关系还算可以，因为杜邦俊原来担任过古南省的省长，当时田海洋就是他的副手。但他们两个都是党的高级干部，不会因为原来一起工作，而影响到他们现在的工作。 　　杜邦俊很有谈话技巧，他跟田海洋的谈话，非但没有让田海洋知道详细的案情，而且还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下班之后，田海洋就到了丁巧艳的房间，他知道丁巧艳到老家喝喜酒，要三天才会回来，但他有丁巧艳房子的钥匙。丁巧艳换好锁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钥匙给了田海洋一份。她告诉田海洋，自己用尽积蓄，终于从房东手里把房子买了下来，为此田海洋特意给了她五十万。一把钥匙换来五十万，丁巧艳觉得自己的策略那是相当的成功。 　　田海洋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家里和办公室，一点都不安全。但丁巧艳这里，他却认为非常之安全。因为丁巧艳自从跟了自己之后，除了查大强之外，不带其他任何人来这栋别墅。而且丁巧艳的交际圈子又很简单，每天除了去做美容之外，基本上就是逛街购物，也没有其他什么朋友，所以她这栋别墅应该很安排的。 　　晚上，田海洋不但把查大强送给他的所有财物全部转移到了丁巧艳的住所，而且他认为有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也都拿了过来。精明的田海洋又哪里知道，丁巧艳的房子已经被监视，他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东西就被送到了纪委，当然，现在是省纪委了。随之还有田海洋出入的摄像带，正是这本带子，让古南省委坚定了向中委纪上报的决心。 　　因为这次涉及到的是田海洋，所以省委很谨慎，严格控制消息范围，一直到田海洋被双规之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超过十个人。就算是田海洋被双规之后，知道的人也不多。但纸不包住火，当田海洋一段时间没在电视上露面，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联系不上，而他的专车又停在省政府的车库里，一切的迹象表明，田海洋已经出事了。 　　朱代东知道消息的时间要比别人早一些，几乎就在田海洋被中委纪的人从办公室带走的那一刻，朱代东就知道了。木川市政府与省政府，每天都会有电话联系，而且几乎是每个小时都有，当田海洋被双规的时候，正好木川市政府有两条线路跟省政府在联系工作，这对朱代东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不但听到了中委纪宣布双规的命令，还听到了田海洋歇斯底里的怒吼。 　　那一刻，朱代东有些高兴，但他又为田海洋感到悲哀，田海洋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不容易？可是最终，却倒在一个女人手里。红颜祸水，还真的不假，如果田海洋没有跟丁巧艳走得这么近，想要查出他的问题，也不会这么快。 　　大部分的干部并不知道朱代东在田海洋一案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但那一小部分知情的干部，却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朱代东，田海洋根本不可能出事。特别是严鹏飞，当他得知田海洋被双规之后，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问起他关于田海洋的情况。 　　虽然严鹏飞在省政府，可是他隐约听说田海洋之所以出事，跟木川的一个人有关，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朱代东。田海洋跟朱代东的关系，他可以说是最清楚的。而且田海洋对朱代东的态度，他也深有体会。比如上次田海洋去木川，哪是什么视察工作，根本就是去查朱代东。只不过木川在食品安全方面的工作卓有成效，省政府的检查组，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代东，这个周末会回来吗？”严鹏飞在快下班的时候才给朱代东打的电话，这个时候既可以说是谈工作，也能算谈私事。作为朱代东的岳父，他总不好直截了当的去问朱代东，关于田海洋的事情吧。 　　“会的。”朱代东说，他已经跟楚都市委组织部长岑誉胜约好，一起吃个饭，严蕊灵的工作马上就要调动，这个时候，朱代东必须要为严蕊灵的调动而理顺一切关系。哪怕严蕊灵的调动，岑誉胜根本就不会阻拦，可是朱代东还是会把功夫做足的。 　　“好的。”严鹏飞说道，田海洋的事情，现在流传着很多版本，而省里的主要领导，对此都是讳莫如深，他很想知道朱代东在这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另外就是田海洋空出来的位子，也能激起很多人的想像。 　　“朱市长，查大强要见你，他说是要表示感谢。”伍成科推开办公室的门，说道。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自从田海洋被双规之后，查大强很快就被淡化，除了刚开始中委纪的工作人员找他谈过话之后，就一直是由市纪委对他进行调查。后来付仁慧请示朱代东，如何处理查大强，朱代东认为，查大强已经得到教训，同时也对其他的承包人受到了震慑，就已经足够了，没再追究查大强的刑事责任。 第1481章 拍脑袋决定？ 　　查大强对朱代东的感激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倒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虽然说他被免于刑事处罚，可也是付出代价了的。他在木川行贿八十万五，这八十五万不但被没收，而且他还必须“自愿”向市里捐款八百五十万，如果他不接受这样的条件，恐怕没有三五年，他是别想出来的。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查大强绝对不会用其他的办法，再说了，对他来说，三五年的时间，不知道又能赚回多少个八百五十万。所以在这一点上，他跟木川市是达成了公平交易，并不觉得自己有所亏欠。 　　他真正要感谢朱代东的，是因为他的家业被保住了。被木川纪委调查之后，虽然没有人告诉他田海洋出了事，可是他从审问自己的那些人语气中，已经猜到了。先是木川市纪委的人问他，后来换成省纪委的，更后来换成是中纪委，刚开始的时候，问的是自己如何向木川干部行贿的事，后来就只问田海洋的事了，如果他还猜不到的话，就是傻子了。 　　如果自己跟着田海洋一条道走到黑，可以想像，万全装饰公司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而且出来之后，他就联系不到田海洋，也联系不到丁巧艳。这让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后来他也去找过丁巧艳，可是那栋别墅，却被贴了封条。 　　“朱市长，您好。”查大强躬着身子走进朱代东的办公室，谦恭的说。虽说这次来木川接装饰工程，经历了艰难曲折，可是现在他对朱代东，绝对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此时朱代东坐在办公桌后面，让他觉得对方非常高大。 　　“嗯，坐吧。”朱代东抬头看了一眼，应道。 　　“朱市长，这次真的要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的英明指示，我这次肯定完了。”查大强快步走到朱代东对面，感激涕零的说，虽然他这次也要失去很多，可是跟得到的相比，他已经很值得了。田海洋已经联系不上，他找了好多人打听，都是讳莫如深。如果说田海洋的行踪，是出于保密需要的话，那丁巧艳怎么也会联系不上呢，而且她的房子，现在也被查封，如果说这两者没有关系的话，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路是你自己选的，机会也掌握在你自己手里，这次你能及时醒悟，也是你自己作出的明智选择。”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现在之所以会愿意见查大强，主要是因为查大强在田海洋一案中发挥的重大作用。 　　或许这个作用，查大强自己都不知道。丁巧艳之所以会进入办案人员的视野，正是因为查大强的功劳，而丁巧艳是把田海洋拉下马的关键人物，所以查大强是一根导火索，把田海洋引爆的导火索。要不是这样，查大强也不会免于刑事处罚。 　　“如果不是朱市长的正确引导，我也不可能作出正确的选择。朱市长，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顿饭？”查大强犹豫了一下，轻声说。说实话，他现在跟木川的干部打交道，还真的要小心再小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当然，如果木川政府部门不给自己找麻烦，不乱收费，严格按原则办事，他还恨不得能这样呢。只是天下乌鸦颜色是一样的，现在木川积极打击行贿受贿，可是以后呢？ 　　“吃饭当然可以，但不是你请我，而是我跟友军市长一起请你们，包括其他承包商。”朱代东淡淡的笑道，查大强的事情，对医院装饰工程的承包商确实起到了震慑作用，甚至给全市所有的工程承包商，都敲响了警钟。 　　但随之而来的又引发了一个新的问题，或许是对查大强的处罚力度太大，引起了一些承包商的恐慌。对此，朱代东感到很无奈，水至清则无鱼。他既要让这些人保持一定的恐慌，又不能把他们吓跑，因此，要借一个机会，向他们解释市里的政策。 　　朱代东在迎宾馆招待了木川医院装饰工程的承包商，还包括城投公司的一些高层管理人员，在会上，朱代东发表了重要讲话，他着重介绍了木川的一些政策。特别讲到了在工程的招投标过程中，一定要严格管理，绝对不能出现行贿受贿的情况。如果已经发生过这样的行为，他希望相关人员能主动向有关部门坦白，争取从宽处理。 　　朱代东在讲话里说道：“讲诚信，是每一个公民的基本道德，而诚信经营、公平竞争，更是商家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因素。以后，木川不但要为每一家企业建立一个诚信系统，还要为全市所有木川人建立一个诚信制度。” 　　企业的诚信等级越高，对企业在贷款、承包工程、招标，都能优先。而市民的个人诚信用等级制度，则会在以后的看病、教育、就业，甚至是婚姻里，都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以后木川很有可能会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可是如果诚信等级不高的市民，早不能完全免费。子女的免费教育也是如此，甚至诚信低的公职人员，还会影响到他们的升迁和奖金的足额发放。甚至低诚信的公职人员，不用考核，就将会直接开除。 　　这次朱代东的讲话，虽然只有几十个听众，可是这次的讲话，却被记者整理，在第二天的木川日报全文发表出来。对于朱代东的主要讲话内容，很多市民并不关心，可是对于市民的诚信等级制度，却引起了极大关注。虽然报纸上没有公布具体的评定细则，可是关于个人的诚信问题，却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甚至政府部门的机关干部，也对朱代东突然提出来的这个诚信等级制度很有兴趣，自从报纸登出来之后，机关里就经常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但出乎朱代东的意料，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个诚信等级制度看上去很美好，可是在执行的时候，却会受到重重阻力。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评定个人诚信等级，总得有一个评定机构吧？只要是人为操作的东西，就不会有真正的公正。如果是仅仅针对普通老百姓，或许还有一定的效果，但若是把机关干部也纳入进去，那一定某人的诚信等级降低，自然会想尽千方百计去消除。而一般来说，破坏这个规则的人，肯定是一般有特殊关系的人。 　　有的人甚至消极认为，这个诚信等级制度如果真的推行的话，除了多出一个机构，并且还让这个机构有一定的权力之外，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特别是对公职人员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朱代东虽然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可是机关里的民意动向，他随时都能掌握。仔细想想，现在如果推行这样的政策，还真的很有可能如他们所说那样。但是这样的诚信等级制度，是木川以后必须要实行的。市里以后会提供越来越多的惠民工程，但是，这样的惠民工程，也不是没有付出就能享受的。 　　看来自己得深入基层，多征求各方面的意见才行，朱代东心想。很多事情，不并是坐在办公室里，拍拍脑袋就能决定一个政策的。很多地方的领导干部，经常出现拍脑袋决策、拍大腿后悔、拍屁股走人的事情，朱代东可不希望，到时自己也拍屁股走人。 　　“代东市长，还没睡啊。”许立峰自从担任副市长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基层里，每天一上班，就往基层跑，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这一招，他就是学朱代东的，这几天虽然累点，可收获还是挺大的。 　　“你不也刚回来么？”朱代东笑笑说，许立峰上任之后，每天都跑基层，他分管政法工作，每个城区分管政法的副区长、区政法部门，基本是都已经很熟悉了。 　　“下个礼拜，我准备到下面的县去看看。”许立峰说道，作为分管政法的副市长，他不但要对市区基层的政法工作，而且还要对下面县市的政法工作也熟悉才行。 　　“可以，到了下面，不但要了解政法工作，对于其他方面的工作，也要做一个全面了解嘛，特别是经济工作，全市经济工作一盘棋，政法工作，也要为经济建设服务。”朱代东笑着说道。 　　“好，我会注意的。”许立峰说道，虽然他比朱代东还要大几岁，可是论到基层工作经验，他还真没办法跟朱代东相比。而且这样的话，如果是时友军跟他讲，恐怕他都会严格恪尽职守，但朱代东不一样，他是市长，自己听他的指示去了解全面工作，就算有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早点休息吧，你这几天辛苦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许立峰原来一直坐机关，跟在钱飞虎身边，虽说也要经常出差，可是基本上说不出辛苦。最辛苦的时候，也不过是陪着钱飞虎一起熬夜，可那时他只需要陪着钱飞虎就可以，根本不用干什么体力或者脑力的活，不管是在省政府还是到了基层，只要他不想动笔，随时都可以让别人代他写材料的。 　　“代东，我听说省审计厅，正在审计楚都的楚川办公室的资金使用情况？”许立峰突然说道，他毕竟在省政府工作多年，只有省里有什么消息，都会有人通知他。 第1482章 胆大包天 　　许立峰之所以会特意来朱代东的办公室，就是想告诉他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只要是认为跟朱代东或者跟木川有关的消息，都会及时跟朱代东沟通。原来他在省政府工作，现在虽说调到木川，可却是提拔使用，所以原来的关系，并不会因为人走茶凉，相反，因为他的年龄，而很看好他。 　　“哦。”朱代东说道，他倒没特别注意这件事，但许立峰既然郑重其事的告诉自己，肯定这件事不一般。省审计厅的副厅长孙剑佛，原来可是楚都市长，他之所以被调到审计厅，提醒正厅级的副厅长，正是得益于现任市长欧谱班。或许在孙剑佛心里，对自己调离楚都，心里总像是埋了一根刺，既然有机会给欧谱班找点麻烦，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楚川公路，市里不是给了楚都六千万的拆迁和补偿款么，据说楚都实际只发放了一千五百万。”许立峰说道，当初六千万是欧谱班提出来的，为了让楚川公路尽快修建，朱代东说服市里的领导，没有克扣这笔钱，一次性全额拨付给了楚都。 　　可哪想到，当时欧谱班只是为了找个理由，让木川迟缓修建这条公路。拿到钱之后，欧谱班一时之间反而不好处理这笔钱。当时欧谱班的意思，这笔钱楚川公路办公室是绝对不能动用的。木川能投资十几个亿来修建这条高速公路，难道楚都这点魄力都没有么。 　　而且楚都市委书记元骞振，也向朱代东郑重承诺，这笔钱，一分一厘都要用到拆迁和补偿上面。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笔钱最终只有百分之二十五花在了实际补偿上面，剩下的四千五百万不知所踪。 　　“一千五百万？这应该不可能吧。”朱代东诧异的说，他知道，木川市对木川境内的公路拆迁和补偿，花了大约一千八百万。当时他也认为，楚都方面最多只需要二千万就可以了，但欧谱班当时给了朱代东一份材料，按照那份材料，楚都境内的公路拆迁与补偿，没有六千万根本就不可能拿下来。 　　原本，朱代东是要派人参与这六千万的发放的，但时友军提醒他，这样做会影响到楚都与木川的感情。再说了，当时朱代东刚从楚都调过来，而欧谱班也是从木川调过去的，如果木川真的派人过去监督这笔钱，不说程序上合不合适，至少会让欧谱班觉得木川不信任他。楚川公路最快也要一年才能修通，这期间，还需要楚都方面配合工作呢。 　　“我也是道听途说，但既然审计厅开始审计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许立峰淡淡的说，他的任务是提醒朱代东，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事情就由朱代东自己去判断了。 　　“我是很相信欧谱班同志的。”朱代东笃定的说，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耳鸣。如果他真的相信欧谱班，也不可能特意跟元骞振打招呼，也不会有要派人去监督这笔钱的使用了。其实当初欧谱班向他说起六千万的时候，朱代东就知道欧谱班在诓自己，木川自己也需要付拆迁和补偿款的，怎么可能木川只花了一千八百万，而楚都却要六千万呢。 　　对这件事，朱代东没打算插手，他也认为，这件事跟自己和木川关系不大。楚川公路因为涉及到楚都跟木川，虽说是由木川城投公司施工，可是这个项目，却是归交通厅管理的。审计厅审计交通厅下面的项目，完全合情合理。 　　“剑佛厅长，我是朱代东啊，快年底了，审计厅的工作很忙吧。”朱代东等许立峰走后，拨通了孙剑佛的电话，笑吟吟的说。他跟孙剑佛在楚都的时候，关系只能算是一般。毕竟当时孙剑佛是市长，而他是常务副市长，两人在发展楚都经济工作中，还是有一些不同想法的。 　　但当孙剑佛调离楚都，到审计厅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上次木川对民政局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进行审计的时候，孙剑佛还亲自到了木川，为的也是配合朱代东的工作。换成其他地市，怎么可能让他这个正厅级的副厅长亲自出马呢。 　　“我们最忙的不就是这个时候么，有些人总认为审计厅的工作很无聊，可他们要是知道这几个月审计厅的工作情况，就不会这么说了。”孙剑佛笑着说，现在审计厅每天加班加点是常事，而且每个人的工作任务也重了起来，可以说，现在每一个人干的工作量，是原来的三倍以上。 　　“剑佛厅长，我听说审计厅现在审计我们的楚川公路？”朱代东笑着说，每年审计厅都会有这样的例行审计，大部分都只是履行程序，可是有的时候，想要添加特别的内容，也很容易。 　　“是的。代东，怎么，这条公路有什么问题？”孙剑佛心里一动，知道朱代东的来意了。 　　“有没有问题不是我们说了算。”朱代东笑着说，楚都跟木川都成立了公路管理办公室，只不过木川这边的公路管理办公室就设在城投公司，由城投公司暂时管理，等到公路通车之后，才由市公路局接过管理权。 　　“那是的，据我所知，木川方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问题。”孙剑佛说道，他只说到木川方面没有问题，却没有说楚都那边的问题。 　　“听说楚都的楚川公路办公室挪用了资金？”朱代东随口问，孙剑佛的潜台词他也听出来了，这笔钱或许不足以动摇欧谱班的地位，但是让欧谱班手忙脚乱还是能做得到的。 　　“代东，你的消息可真灵啊，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原本这件事我这两天就会跟你说，既然你问起，那我正好跟你谈谈。木川好像拨了六千万的搬迁与补偿款给楚都吧？”孙剑佛说道，这笔钱是木川出的，按道理，审计出结果之后，审计厅也会给木川一个结论。 　　“是的，我当初向楚都承诺，楚川公路的所有费用全部，全部由木川来出。”朱代东说道，这条公路对楚都其实也有很重要作用的，可是元骞振跟欧谱班对这条路的兴趣都不大，朱代东为了让这条公路尽快投入使用，只能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条件。 　　“十几个亿的资金，木川说出就全出了，代东，都说你到木川挖了座金矿，我看一点也不假。”孙剑佛感慨的说，朱代东到楚都，一年时间不到，就让楚都的财政收入几乎翻了一番，而今年，朱代东虽然已经离开了楚都，可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还是没有降低很多，按照估计，今年楚的财政收入超过四十亿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可是木川呢？按照今年木川的项目投资比例，木川的财政收入可能要超过五十个亿，才能让所有的项目正常运转，包括市里的各级党委和政府。那样的话，木川今年很有可能将是全省财政收入最高的一个城市。而且木川的人口比楚都少了一百多万，这样算起来的话，木川今年的经济数据，将会创造一个奇迹，一个让楚都羞愧的奇迹。 　　“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拉近与楚都的差距，我们只能用笨招。”朱代东谦逊的说，这条公路修通之后，木川到楚都，只需要半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都不到，这将会大大增加木川的竞争力。如果以后木川与楚都争项目，这条公路很有可能将会成为木川制胜的秘密武器。 　　“早知道我当时向省里推荐你担任楚都的市长，上次我见到元骞振同志，说起你的时候，他是一脸的懊悔，总认为把你让给木川，是他这些年来做的最大一个错误决定。”孙剑佛说道，这话他一点也没有说假，朱代东确实赢得了元骞振的完全信任，可是现在朱代东却成为木川的代理市长，哪怕同仁堂药店再大，也没有后悔药卖啊。 　　“我的资格、经验都不足胜任这个职务，就算是到了木川，我也是战战兢兢。想起来还是在楚都跟你合作的时候最痛快，有人给自己当后盾，不管干什么工作，都不会害怕。”朱代东谦逊的说，当时孙剑佛被调离的时候，他才刚担任楚都一年左右的常务副市长，以他的资格，能把常务副市长坐稳，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市长，门都没有。就算朱代东真的有这个势力，省里也不敢把宝押在他身上。 　　“这次欧谱班干了一件蠢事，他为了在楚都旧城改造，新建一个中心广场，竟然冒领了四千多万的搬迁和补偿款，我倒想知道，到时楚都怎么跟省里解释。”孙剑佛突然说道，这笔钱严格来说，不是楚都的，只不过因为这个项目，完全是由木川投资，所以省交通厅才没有在钱的事情上太插手，可是没想到，欧谱班竟然胆大包天，为了弄钱，竟然把主意打到这笔钱上面了。 第1483章 感觉不太好 　　朱代东回到楚都的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严鹏飞家得知他要回来，特意等他到了之后再开饭，这让朱代东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家里还有位副省长了。自己这个代理市长再大，也在不过副省长啊，况且人家还是自己的老丈人。 　　见到严鹏飞之后，他倒没有在意这样的事，只是把朱代东叫到书房，连吃饭的这丁点时间也等不及了。田海洋突然被双规，现在消息是越传越开，基本上省里副厅以上有干部都知道了这件事。很多人得知田海洋竟然被双规，根本就不相信，这太出人意料了，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风声啊，说双规就双规了。 　　到了田海洋这样的级别，组织上是不会轻易对他双规的，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怎么可能宣布双规的命令？而一旦上面做了这样的决定，那说明田海洋这个常务副省长，肯定到此为止了。现在已经有人在猜测新的常务副省长人选，当然，这个位子很重要，中央也会慎重考虑的。 　　钱飞虎走后，古南省空出来一个常委副省长，当时很多人猜测，会从全省提拔。可最后却由傅应全空调下来，那个时候，严鹏飞也有些动心，但朱代东跟周兆亮联系之后，就很隐讳的告诉他，这件事没有你的份，还是早点死心吧。 　　可就算是这样，省里还是有人担心严鹏飞会跟别人竞争，当时木川就出了一起严格的保密事故。严鹏飞也分管保密工作，在那个时候，在他女婿的城市，突然出了一件严重的保密事故，他们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想法，可想而知。 　　“代东，你说实话，田海洋被双规，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严鹏飞等朱代东进了书房之后，亲自把书记的门关好，郑重其事的问。 　　“爸，这件事怎么说呢，田海洋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我们木川的事情跟他有点关系，但也只是起到一个导火索的作用。”朱代东说道，他其实让纪委调查查大强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把田海洋拉下马，他只是想跟现在的孙剑佛一样，给欧谱班找点麻烦罢了。 　　到年底了，也不是动干部的时候，最好是等到翻了年之后，才调查田海洋。要知道，双规一位省委常委，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田海洋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如果他的身后没有一个人脉圈子的话，也是不可能的。田海洋就像蜘蛛网中的一个节点，动了他，就会引起连锁反应，甚至还会遭到其他节点的攻击。 　　“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说说。”严鹏飞说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好在电话里直接问的，虽然他跟朱代东都是高级干部，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的电话就是安全的，如果被人偷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将是一场灾难。 　　“好吧，这件事其实还要从木川的医院装饰工程说起。”朱代东把这其中的情况都向严鹏飞作了汇报，从上次田海洋带队来木川检查指导工作，到后来贺俊贤与许立峰上任，再到木川新建医院项目的医院装饰工程外包，以及查大强的行贿，再到他牵出丁巧艳。至于后面的事情，朱代东就不是很清楚了，他只是猜测，“这个丁巧艳跟田海洋的关系很深，丁巧艳买房子，田海洋一下子就给了她五十万。而他们两人认识也有三年多了，期间丁巧艳还为田海洋代收过贿赂。” 　　“这里面有很多事都很巧合，你先出去吃饭吧，告诉她们，我晚上不想吃饭，等会给我送杯茶进来就可以。”严鹏飞说道，他从来不相信巧合，特别是关系到常务副省长的巧合，他更加不会相信。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呢，朱代东？严鹏飞轻轻摇了摇头，朱代东充其量也就是能做点经济工作，要说他有这么深的心机，严鹏飞是不太相信的。周保宁？这个倒有可能，可是他的目的何在呢？据说周保宁的身体出了问题，他能稳稳当当的干完这一届市委书记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想到省里来？除非是内退之后，组织上对他的照顾，但也不可能是党委或政府方面的副职。 　　朱代东出去之后，没有上餐桌，而是给严鹏飞泡了杯茶之后，亲自端了进去。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严鹏飞眉头紧蹙，右手还夹着一根烟，看来田海洋的事情，让他有了些想法。把茶杯放下之后，严鹏飞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朱代东只好轻轻退出来。 　　“代东，你爸找你什么事？”甘士梅等朱代东出来之后，就问。晚上的时候，严鹏飞让严蕊灵打了好几个电话催问朱代东什么时候回来，当时就让她很奇怪，退给严鹏飞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的呢。 　　“可能是因为田海洋的事吧。”朱代东说道，这件事恐怕她们也都知道了，像这样的事情，最能激发人们的好奇心，不管保密工作做得多么的好，也是瞒不住的。 　　“妈，爸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严蕊灵说道，这件事情，就算是朱代东，都很难帮得上忙，遑论她跟甘士梅了。或许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给严鹏飞添麻烦，就已经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蕊灵说的对，这次爸可能还真的有机会呢。”朱代东笑着说，虽然在严鹏飞的前面，还有一个傅应全，可是如果能进班子，对严鹏飞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他的事我想操心也有心无力了，灵灵、代东，如果你们能帮得上忙，一定要尽力而为。”甘士梅叮嘱道。 　　“妈，这件事你还要叮嘱？”严蕊灵看了朱代东一眼，说。她上次跟朱代东到京城，知道周兆亮是翟刘伟的秘书之后，就知道朱代东其实也有自己的人脉。 　　吃过饭之后，严蕊灵把朱代东拉到了房间，一进去，严蕊灵就问：“代东，你是不是跟京城的周兆亮关系好吗，爸的事走走他的关系，应该可以的吧？”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走走关系就能搞定的，我看暂时别操这个心，等组织上有了一个初步结论之后再行动也不迟。”朱代东说道，他并不认为严鹏飞有很大的机会。但是，这样的话，他又不好直接对严鹏飞说，甚至当着严蕊灵的面，他都不好说。 　　“朱代东，你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啊？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严蕊灵敏感的问，在政治觉悟上，她跟朱代东可能还有一定的差距，可是对于敏感性而言，她跟朱代东是不遑多让的。 　　“对于省委班子成员，中央是很慎重的。如果不是进班子的领导，很有可能从本地提拔，可是像常务副省长，或者常委副省长，可能性就要低很多。我感觉，这次很有可能还是从外面调人进来。”朱代东说道，他说这样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首先古南省的省委书记杜邦俊，是从原来的省政府提拔上来的，上面当时的考虑，主要是为了古南省的政治稳定性，可是这样也会带来很大的隐患，杜邦俊对古南省的掌控，将会超过历任书记。 　　而古南省现在的省长车杜炯，是多苏省调过来的，属于外地派。虽说杜邦俊跟车杜炯的工作，看似配合默契，可是对于一些利益性的东西，两人不可能没有争执的。这就需要考虑到平衡了，如果再从古南省提拔一个班子成员，对车杜炯来说，他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将更加小。而且这次提拔的，又是省政府的副手，上面肯定会听车杜炯的意见，如果车杜炯认为，古南省的干部并不适合，上面当然会认真考虑的。 　　“你说的好像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爸肯定也考虑到了，我想明天咱们是不是还去趟京城？”严蕊灵一脸希冀的说，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出一份力，就算最后没能如愿，至少不会觉得遗憾。 　　“明天我跟岑誉胜同志约好了，我看还是通个电话吧。”朱代东说道，严蕊灵的工作，必须在年前调过去，要不然到了年底，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回楚都。按照以前的惯例，作为政府的负责人，他春节都是要下基层看望一线干部群众的。 　　“好吧。”严蕊灵说道，她不知道朱代东是怎么想的，但知道既然朱代东说不用去京城，肯定在他的道理。 　　因为严鹏飞没有睡觉，严蕊灵跟朱代东在房间里的动作，不可能动静太大，要不然让严鹏飞听到严蕊灵的呻吟声，可就尴尬了。可就算是这样，严蕊灵也一直到十二点之后才睡觉，朱代东的“子弹”积蓄了一个星期，自然要在今天晚上发射个痛快。 　　看到严蕊灵像一堆软泥似的，朱代东也不想去打扰她，洗了个澡之后，就提着个开水杯到了书房，这个时候严鹏飞还没有要睡觉的时候，显然，他还在分析着省内的形势。 　　“爸，你的茶都凉了。”朱代东走进去之后，给严鹏飞加了点开水，轻声说。 第1484章 醍醐灌顶 　　朱代东给严鹏飞加上水之后，没有马上离开，在旁边找了把椅子，静静的坐了下来。他知道，因为田海洋被双规，对严鹏飞来说，意味着一次绝佳的机会。在外人看来，严鹏飞应该是一位高级的领导干部，可是谁又知道，他们在面对权力的时候，也会犹豫、期待。但是，越是到权力金字塔的顶端，竞争越是激烈而残酷。 　　这种竞争的激烈程序和残酷程序，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样，虽然不会出现大面积的伤亡，可是激烈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争。比如此刻和严鹏飞，如老僧入定般，他已经准备好了，时刻准备冲锋。 　　“代东，你对这次省里的事情怎么看？”严鹏飞把燃了一大半的烟头掐熄之后，轻声问。或许是因为当局者迷，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要中央的任命一天也没有下来，谁也不敢说他就能笑到最后。 　　而朱代东，虽然参加工作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年，但是他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领导干部。作为一名市长的视野，应该不会那么低，听听他的意见，对自己有利于害。当然，也是因为朱代东现在家里，要不然他也是绝对不会跟朱代东讨论这个问题的，哪怕就是在电话里，也是不会的。 　　“爸，我觉得这次恐怕还是跟上次一样。”朱代东心里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严鹏飞不像他，在事情发生之前，能掌握足够的信息。如果自己能在省政府待个二三天的时间，对事情的发展，就能有一定的把握。但现在，他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向严鹏飞说出自己的想法。 　　“说说理由。”严鹏飞缓缓的说，朱代东现在作为木川市长，他看问题的高度，跟自己已经不遑多让。而他看问题的角度，很有可能对自己有帮忙。毕竟这么些年来，朱代东的升迁，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对于全省的人事动态，他肯定也有自己的看法。 　　“因为杜书记跟车省长的关系。”朱代东说道，以严鹏飞的政治智慧，他只需要开个头，对方就应该能理解得很透彻。或许在外人听来，好像在打哑谜，可是当事人却非常清楚。 　　“或许吧，杜书记今天下午已经找我谈过话。”严鹏飞淡淡的说，当然，一把手找你谈话，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一把手不找你谈话，肯定就没有你什么事。 　　“真的？”朱代东诧异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严鹏飞的机会很大。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杜邦俊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很关键。 　　“但我认为你的分析更有道理。”严鹏飞说道，杜邦俊在古南省工作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年，就算这次进班子的成员，跟车杜炯走得近，可是也不能保证，最终的结果。毕竟杜邦俊在古南省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历任省委书记。当然，从外面调进一个常委，未必就能保证一定是站在车杜炯这边的，但是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能影响古南的政治格局。 　　看到严鹏飞有些沮丧的准备去睡觉，朱代东突然有些愧疚，以他的眼光，对省里的政治面貌看的还不是很透彻，帮不上严鹏飞太大的忙。但杜邦俊找严鹏飞谈话，谈的肯定是关于他的工作，而自己又在木川，如果严鹏飞入常，对自己帮助肯定很大，但会不会让别人说三道四呢？或许，杜邦俊也想借这个机会，给严鹏飞一个新的机会，他缓缓的说道：“会不会让你去外省工作呢？” 　　朱代东的话让严鹏飞灵光一闪，原本已经站了起来的他，又缓缓的坐了下去，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杜邦俊跟他谈话的时候，虽然有要调整他工作的意思，可是并没有具体说要调到什么职务。以他跟朱代东的关系，自己好像还真的不太适合再在古南省待着。 　　朱代东知道，严鹏飞今天晚上恐怕都睡不着了，早知道这样，最后那句话就不说了。其实严鹏飞现在的工作还没有原来在交通厅的时候重要，这个普通的副省长，就像一个过渡的职务，严鹏飞想要发挥自己的才华，必须到一个更重要的岗位上。 　　“刚才干什么去了？”严蕊灵看到朱代东进来，问。在朱代东出去一段时间之后，她的体力总算是恢复过来一些，这才挣扎着去冲洗了身子，虽然很疲惫，可是朱代东没回来，她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到书房跟爸谈了一会。”朱代东说道，如果严鹏飞要入常，恐怕真的很难在古南省。或者说，自己跟他，已经不适宜在同一省份工作了。像严鹏飞这样的能力，其实放到其他地方去，更能发挥他的真正才能。 　　“你不是说爸的希望不大么，怎么还谈了这么久？”严蕊灵等朱代东钻进被窝之后，依偎在他胸前，问。 　　“蕊灵，你觉得爸有没有可能调到外地去？”朱代东问，这个想法只是他刚才的急中生智，可是仔细分析的话，可能性真的很高。 　　“外地？”严蕊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刚才体力透支，现在脑子也比平常反应慢半拍，想了一会才知道，朱代东所谓的“外地”，应该是“外省”才对。“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严蕊灵问，朱代东现在想问题的方式跟自己还真的很不一样，一开始他就觉得这次田海洋空出来的位子，省里谁都没劲，现在又说爸会调到外省。 　　“有杜邦俊跟车杜炯的关系，也有我跟爸的关系。”朱代东说道，如果严蕊灵能想清楚这里面的关系，说明她的政治觉悟又提升了一层。 　　“你现在只是代理市长，如果你当了市委书记，或许省里还会有想法。不对，如果爸进了班子，你以后的升迁还真的会容易些。”严蕊灵说道，虽说朱代东在近几年之内都不会提拔，但对朱代东来说，早晚会经历那个过程的，如果严鹏飞能进省委班子，对朱代东的帮忙将会非常大的。 　　这自然会引起省里其他干部的反对，如果朱代东的职务不是这么敏感的话，恐怕严鹏飞还有可能进班子。怪只怪朱代东的升迁太快，现在他们翁婿已经成了古南省一个不可忽视的组合。而且又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哪怕他们再低调，也会让别人有想法。 　　“你都说爸对我以后的升迁有影响，遑论其他人了，所以这次爸可能受了我的拖累呢。”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爸这次可能调外地，不就是解决办法之一么。再过几年，如果你跟爸能一起开会，那还是一段美谈呢。”严蕊灵笑着说，因为朱代东的关系，严鹏飞不得不调到外省去任职，这对朱代东来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当年朱代东在狮子山乡当党委书记的时候，严鹏飞就已经是省交通厅的厅长了。后来因为高胜恒出了事，严鹏飞才有机会进入省政府。而朱代东却从乡党委书记一路高歌猛进，一路走来，干过的职务不少，现在竟然距离严鹏飞只有一步之遥了。严蕊灵所说的情况，还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第二天一早，在严蕊灵的催促之下，朱代东给周兆亮打了个电话，朱代东直截了当的问了一件事，严鹏飞是不是要调到外省去工作了。 　　“代东，这件事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但好像有这个意向，到时我第一个通知你如何？”周兆亮笑吟吟的说，朱代东还真的是个精，这件事部里也才刚开始研究，可是他却已经知道严鹏飞要调外省。 　　“谢谢周哥。”朱代东笑着说，只要中组部有这个意向，就足够了。这说明自己的猜测没错，严鹏飞如果这次不走，自己很有可能被调到外地，两者之间，总得有一个要出去才行。 　　严鹏飞的事情有了着落，朱代东的心里也轻松下来，他把消息告诉严鹏飞，自己带着严蕊灵去了香山俱乐部，朱代东跟岑誉胜约好一起打场网球。虽说严蕊灵的调离，岑誉胜不可能反对，但是自己既然有条件，还是要跟岑誉胜见个面。或许，如果自己不来的话，别人还会以为自己拖大呢。 　　“代东，省里这次的人事可能要大动吧？”岑誉胜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对朱代东说道。 　　“岑部长，省里的人事要动，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啊。”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 　　“代东，过分的谦虚可是骄傲哦。”岑誉胜笑着说，谁不知道朱代东跟余卓远、李逸风的关系都很好，而且他还有个当副省长的老丈人，自己虽在省城，这方面的消息，还真的没有他那么灵通。 　　“这次就算动的再厉害，跟你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上次不也挺热闹么，结果那些人还不是空喜一场？”朱代东笑了笑说。 第1485章 经费紧张 　　像严鹏飞一样，岑誉胜听到朱代东的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很多问题他马上就想明白了。怪不得朱代东对此并不关心，原来对方早就知道，省里的那些人只是空操心而已。 　　“岑部长，剑佛厅长最近是不是没时间，上午本来也想约他一起来打球，可他却说没时间。”朱代东笑了笑，说。他上午来的时候，给孙剑佛也打了个电话，孙剑佛今天虽然没加班，但上午有个会，以他的身份，在星期六还要开会，那就相当于是加班。 　　“他肯定很忙的，代东，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岑誉胜问，这件事其他人都可以知道，可唯独朱代东却不能知道。 　　“没有啊，岑部长，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是我不知道的？”朱代东佯装不知，问道。 　　“这个问题你得问孙厅。”岑誉胜笑了笑说，这么大的事，想要瞒住朱代东是不可能的，孙剑佛跟朱代东原来就在楚都市政府搭伙，听说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错，恐怕朱代东早就知道这回事了。 　　“有时间倒想约元书记出来打打球，我们这些人办公室坐久了，得多锻炼身体才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当初元骞振可是答应他，木川的六千万拆迁与补偿款，一分一厘也要用到拆迁户身上，可现在呢，仅仅四分之一花到了实处。这也就是在楚都，如果换成木川，不管对方是谁，朱代东都是会追究到底的。 　　韦鲁郎是严蕊灵的领导，而且他跟朱代东的关系也不一般，下午的时间，朱代东把韦鲁郎约了出来，同时还有徐强，也没到其他地方，就在雅塘路三十三号，喝喝茶，聊聊天。 　　“郎哥，以后到了省委宣传部，可不能忘了我啊。”朱代东笑着说，跟韦鲁郎和徐强在一起，他很放松，无拘无束，就算说错了什么话，也不用担心。 　　“我哪敢忘你呢，木川的宣传工作搞得好，都上中央电视台了，以后有这样的好事，你可别忘了我才是。”韦鲁郎笑着说，最近木川可是火了一把，除了木川的新闻上了新闻联播之外，中央电视台后来派记者到木川搞了个系列报道，木川的教师工资补贴、低保户享受的免费医疗和子女免费教育、木川免费乘坐的公交车以及木川的食品安全环境，总共分成四期，在最后还报道了木川既将实行的免费医疗制度，简直就把木川说成了一个共产主义的示范区。 　　可是木川的宣传活动，却没有经过省委宣传部，当初木川送新闻到京城的时候，是朱代东跟严蕊灵去跑的。后来邹凯强与于丹枫来木川，也是悄无声息。这自然让省宣传部的有关领导心里不满，你木川干出了成绩不假，可就算你的成绩再大，也不能目无领导吧。 　　“岂敢，岂敢，以后郎哥到了省宣传部，我一定多请示、多汇报。但有一条，以后木川的宣传工作，也要请郎哥大力支持才是。”朱代东说道，如果当时省里不“特别”对待木川，他也不会跑到京城去，后面的事情也自然不会发生。 　　“这是应该的，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韦鲁郎说道。 　　“徐强，你怎么闷闷不乐？是不是嫌郎哥要走了？他不管怎么调动，反正也没出楚都啊，你们以后想吃饭喝酒，并不会受影响。”朱代东突然发现徐强一直没怎么开口，虽说他原来就比较闷，可是今天的闷却还带着表情，一脸的忧郁。 　　“他是在为公安局的办公经费发愁。”韦鲁郎笑着说，因为审计厅突然抓住楚都楚川公路办公室的资金使用情况，市政府那边必然要填上这个窟窿。今年楚都的财政支出也见了底，现在到了年底，各个单位都向市里要钱，而欧谱班为了省出这四千五百万，则极力压缩各个单位的开支。除了保证基本的工资之外，今年的年终奖金都会受到影响。 　　“公安局的办公经费还用发愁吗？”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在楚都的时候，对公安局的经费从来都不克扣的，楚都的治安想要搞上去，就绝对不能让公安局的办公经费不足，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楚都的治安就无从谈起。 　　“今年我市的财政支出超过了预算，而且审计厅不是正审计楚川公路办公室么，据悉，今年的年终奖最多只有去年的一半。”韦鲁郎说道，欧谱班或许是被木川刺激了，今年楚都搞旧城改造，又在市中心搞了一个中心广场，同时还准备新建市政府，改善机关干部的办公条件。朱代东在木川把钱都花在了普通老百姓身上，而欧谱班却着重政府方面，一开始倒是赢得了机关干部的心，可是如果到最后年终奖金却不如去年，那背后可是会有人骂娘的。 　　“年终奖金是不是去年的一半，我局倒不在意，可是如果连办案经费都不足的话，那就影响局里的正式运转了。”徐强叹了口气，说。欧谱班的意思是让公安局自行解决办公经费，比如说给交警大队增加任务，可那样的话，很容易造成权力在使用过程中泛滥成灾，最终损害的还是普通老百姓的利益。 　　而且公安局的罚没款，上缴财政之后，返还率也越来越低。这让下面的公安干警怨声载道，其实部门还好些，但是刑警支队的办案经费如果不能解决，他这个局长哪里能吃得下饭？ 　　“既然市里不能解决，你也应该体谅欧市长的难处啊，老话说的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堂堂公安局长，还能被一点办公经费难住？”朱代东笑着说，公安局是一个很专业的业务局，如果徐强想搞钱，就算是在不违反原则的基础上，也应该能很轻松解决的。 　　“代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让他向别人张嘴，比杀了他还难。”韦鲁郎笑着说，既然市里的财政困难，下面的单位就各显神通，可是以徐强的性格，却让他很为难。 　　朱代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他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徐强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有可能。徐强是开着警车来的，朱代东陪他们吃过饭之后，由徐强送韦鲁郎回去，朱代东则给侯勇打了个电话。知道朱代东在雅塘路三十三号，侯勇只花了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你们局里的办公经费是不是很紧张？”朱代东跟侯勇也没有客气，直截了当的问。 　　“是啊，我们分局的还好些，能从区里弄点，可是听说市局更紧张，有些办案经费，都是由办案民警垫支，局里没办法报销呢。”侯勇说道，他是从基层派出所上来的，派出所如果全靠局里的经费，根本就没办法维持正常的运转，所以侯勇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基本上能保证西城分局的正常开支。 　　其实如果不是徐强对有些规定太过死板，其实侯勇的日子完全可以过得相当滋润。徐强一直强调的是，如果公安局成了一个创收单位，那就会失去原有的职能。有什么样的局长，就能带什么样的兵，整个公安系统，这几个月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至少也要能保证办案经费支出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楚都工作，可是这里的一切，曾经都跟他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而且徐强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现在公安局出了问题，跟他当初一意孤行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谁说不是呢，可现在为了节省办案经费，我们只能对一些需要经费多、侦查起来又较复杂、案子又不大的案子暂时挂起来，甚至为了提前破案率，根本就不对这样的案子立案。”侯勇无奈的说道，这样的话也就是对朱代东，换成其他人，打死他都不会说的。 　　“怎么能这样的呢？”朱代东的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眉头也紧紧的蹙在一起，公安局有案不立，这让他马上想到了木川的那起强迫未成年人卖淫案，当初受害人的家长到公安机关报案，也是不立案。最后被查出来之后，木川有二十一名公职人员被查办，事实证明，根本就不是一起小案。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比如说今天有几个人来局里报案，说被手机短信诈骗，他们收到短信，说自己中了奖，不但有手机而且还有几千块钱。可最终，他们不但没有领到奖，反而每个人都被骗了上千元。”侯勇说道，看到朱代东的脸色阴沉，他又说道：“像这样的案件，作案人都在外省，而且他们的手机号码经常更换，甚至使用过一次之后，以后都不会再使用，侦查起来非常麻烦。” 　　“公安局办案还能怕麻烦么？”朱代东淡淡的说，如果赵金海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哪怕他曾经是自己的老领导，也是要被训斥一顿的。 　　“可是受害人也不一定全是楚都本地的，比如今天的这起案子，就有两名是木川的。”侯勇说道，虽然朱代东已经不再是他的领导，可是当看到朱代东一脸冷峻之后，他还是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第1486章 怪事年年有 　　“你是龙绍焱？” 　　龙绍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打开房门一看，站着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我就是，请问你们是……”龙绍焱忙不迭的说道，他倒不是害怕，见到警察主动找上门来，反而觉得很欣慰。白天他去西城分局报案，刚开始的时候，分局经侦大队的干警还给他录了口供，可是等到他把案情说完之后，对方却告诉他，这个案子没办法立案，他的事情只能存案，如果以后连带着破了案子，自然会通知他。 　　“我们是木川公安局经侦大队的，这是我们的证件。”林包显说道，他是木川市公安局经侦大队二处的副处长，受赵金海指派，连夜赶到了楚都，准备接手这个案子。 　　刚接到命令的时候，林包显很是不理解，自己是木川公安局的，楚都发生的案子，跟他木川公安局有什么关系？赵金海只是硬邦邦的丢给他一句话，受害人也是木川人，既然楚都公安局不立案，木川公安局责无旁贷！赵金海接到朱代东电话的时候，当时也想不通，可是朱代东告诉他，只要是木川的人出了事，木川公安局都有责任去调查立案。 　　“木川公安局？我犯什么事了吗？”龙绍焱惊诧不已的说，自己这两年都在楚都做生意，平常很少回木川，可就算回木川，也很快就回来，根本没在木川犯过什么事啊。 　　“你没犯事，今天你是不是向楚都公安局西城分局报了案？”林包显问，看到龙绍焱有些惊慌的眼神，他有些不忍，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真要是碰到点啥事，除了默默忍受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的，是的，你们是为这事来的？快进来说吧。”龙绍焱惊喜的说。 　　“不了，你跟我们回木川一趟吧。另外还有一个叫陶旭笙的，你知道他家在哪么？”林包显说，龙绍焱必须住在楚都，他向楚都警方报案没有接受，木川警方按过案子无可厚非，但是这也有个程序要走，总不能让人说木川警方来抢楚都公安局的案子吧。 　　“他家离这里不远，我马上带你们过去。”龙绍焱连忙说，原来他以为自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可是最后却被别人占了便宜，好几千块钱呢。 　　陶旭笙听说木川警方主动找上门来要破案之后，也是大喜过望，他跟龙绍焱都是在木川做点小生意，这次两人一起“中招”，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想保守着这个秘密，可是被骗之后，他们就更加羞于启齿。 　　在路上，林包显就开始对他们进行讯问，其实这个骗局很简单，他们收到手机短信，说在某公司的抽奖活动中，他们被幸运抽中二等等，一共是一万二千八百元的奖金和一倍最新款的三星手机。加起来，那可就是小两万元啊。等到他们按照短信里的电话打过去一问，果然是中了二等奖，两人大喜，也不声张，以为自己这下发了笔小财，当对方通知他们，要先把税款交了之后才能寄奖金、奖品的时候，财迷心窍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多想，马上打了百分之二十的税款。 　　把税款打过去之后，对方告诉他们，中的不是二等奖，而是一等奖，资金高达四万八千八百元，手机也换成了进口的笔记本电脑。奖金和奖品多了，自然税款也多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醒悟，说不领奖了，赶紧把税款给我退回来吧。对方也同意他们退税款，可是说先要打诚意金，打完诚意金之后，再把税款退给他们。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确信，自己被骗了。 　　到木川之后，林包显给他们相关的资料全部留了下来，又搞了一份正式的笔录，才又把他们送回去。 　　“龙绍焱，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如果我不是知道木川公安局在那里，我还真担心又遇到骗子了。”陶旭笙回到楚都之后，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木川警车，感慨道。 　　“人家有警车、警服，而且真正的骗子敢找上门来么，我们这次受骗，除了跟对方通了几次话，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龙绍焱说道，他其实也有些不适应，做生意的这些年，他也跟政府部门的人打过交道，其中警察留给他的印象最为不好。这还是因为楚都公安局搞了内部整顿的结果，否则情况可能更坏。 　　“不知道能不能破案呢。”陶旭笙叹道，现在总算是报了案，可是能不能破案，他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就算不能破案，也总比西城分局那帮小子要强得多吧，况且人家是主动找上门来，我看还是木川公安局靠的住。”龙绍焱说道。 　　“看看吧，还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只要我们没损失，随他们怎么搞吧。”陶旭笙说道，他做生意也有几年的时间，在社会上混，对什么都保持着警惕，这次要不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也不会栽在这上面。 　　龙绍焱和陶旭笙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回到楚都的时候，木川公安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并且已经派出两个小组分别到云省和湘省调查取证。这件案子是朱代东亲自过问的，又是木川第一起短信中奖诈骗案，赵金海也很重视。 　　星期一，朱代东回到木川上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伍成科通知赵金海，他要听取专案组的最新情况。赵金海告诉朱代东，专案组分兵两路，分别就对方的手机号码和取款的银行卡进行调查，现在已经有了重大进展，只要对方再取款，马上就能抓到人。 　　“这样的案子肯定是团伙作案，一定要除恶务尽，必须打掉所有的团伙。”朱代东坚定的说，星期六晚上，他就给蒋进如打了电话，让市电视台派出得力的人手，对专案组进行跟踪报道，一旦这个案子破获，电视台将马上向全市人民报道这个消息。 　　“公安局保证完成任务！”赵金海坚定的说，虽然这次木川公安局有点狗拿耗子，但是朱代东说的好，只要是木川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损失，木川公安局都有责任保护他们。 　　“对于这样的案子，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不管耗费多少资金和警力，公安局都不能退缩，哪怕就是付出十倍、百倍的成本，我们也一定要还人民一个公平。”朱代东说道，作为木川市长，他有责任为所有的木川人谋福利，不管这些木川人是在木川生活还是在外地生活，哪怕他们在国外生活，只要他们需要帮助，市里就应该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 　　“是，不管有多大困难，我们公安局都会迎难而上。”赵金海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决心一旦下了，就绝对不会再更改。 　　“这件案子你向许立峰同志汇报了没有？”朱代东问，许立峰才担任副市长没多长时间，如果赵金海还跟原来对待贺俊贤那样，那可不行。 　　“已经汇报了。”赵金海说道，他在星期六晚上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马上就给许立峰打了电话，听说是朱代东的指示，许立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公安局派出精干力量，一定要尽快破案，给人民一个交待。 　　“这件事我就让许副市长负责，公安局要钱要物，尽可向他张口。”朱代东说道。 　　“谢谢朱市长对公安局工作的大力支持。”赵金海高兴的说，朱代东对公安局的办公经费，从来都不会克扣，特别是碰到大案的时候，更是只要公安局张口，马上就兑现。 　　赵金海走后，朱代东又把钟召云叫了过来，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钟召云就是市政府的大管家，机关里的事情，朱代东一般都会交待他去做。 　　“钟秘书长，许副市长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可是他的房子好像还没有搞好吧？还有，他的爱人也一直没有调过来，作为秘书长，这事你可有责任哦。”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我也劝过许副市长多次，可是他说，朱市长一直住着办公室，他哪好搬出迎宾馆？还有……”钟召云说道，就算许立峰真的有那个心，但朱代东的例子摆在这里，他有心也不敢付诸实施啊。 　　“知道了，看来是我在前面挡了路啊，这样吧，那套房子应该能入住了吧，今天晚上我就搬过去。”朱代东笑了笑道，如果自己不搬到机关宿舍里去住，许立峰还真的不好坏了这个规矩。 　　“太好了，朱市长，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另外严处长是不是也该调到我们木川来了，虽说楚都跟木川挨着，可是每天不能见面，跟两地分居没什么区别。”钟召云打铁趁热，说道。 　　“好吧，可是让她去哪个单位呢？这样吧，就到广播电视局吧。”朱代东说道，这是他跟严蕊灵商量好的，严蕊灵到木川之后，做事不能太高调，广电局也是属于宣传部的正处级单位，局长是蒋进如。如果严蕊灵到广电局当副局长，自然也会兼任市电视台的副台长，或者广播电台的台长。 第1487章 都是没钱惹的 　　听说朱代东主动说起严蕊灵的工作单位，钟召云更是喜上眉梢，朱代东又帮了他的忙，否则由他去安排严蕊灵的职位，恐怕左右都不会讨好。 　　“我马上就去安排。”钟召云说道，朱代东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就连周保宁也问起过他，为什么朱代东到木川大半年了，还住在办公室里。是朱代东对钟召云的安排有意见，还是有其他想法。 　　每次钟召云听到周保宁问起这件事，总是心惊肉跳，周保宁的意思很明显，朱代东老睡办公室，虽说便于工作，可是不利于朱代东休息。虽说朱代东年轻，可再年轻，也不能整天都扑在工作上吧。偶尔十天半个月还能理解，这一搞就是半年多，换了谁都难以忍受啊。 　　“等会你再去问问许副市长的意见，我爱人要调来木川，他的爱人也不能例外，一起调过来。”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要家人接过来之后，自然有利于工作。如果不是严蕊灵当初非要在楚都混个副处级，恐怕他每天晚上都有热被窝睡了。 　　很快，许立峰就打来电话，对他的安排表示感谢。其实许立峰被姜秀兰催了好几次，但许立峰再急，他也不敢催朱代东啊。就算他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再好，但朱代东既然不把严蕊灵调过来，自然有他的考虑，如果自己冒失的把姜秀兰调过来，姜秀兰是满意了，自己搞不好就会打乱朱代东的部署。 　　“立峰，这有什么谢的，把你家事安排好，也是我这个当市长的义不容辞的责任。”朱代东笑着说，原本他确实应该早一点把严蕊灵调过来，可是严蕊灵那边一直没搞好，他也没有办法。 　　“朱市长，我想今天下午就去下面的县里看看，争取四天把三县一市全部看完。”许立峰说道，木川除了六个城区之外，下面还有三县一市，他担任副市长之后，还没有正式下去视察过工作呢。 　　“好，不要急于规定几天回来，除了政法工作，也可以看看其他工作嘛。”朱代东叮嘱道，他到木川之后，还只下去过一次，对于这三个县和一个县级市的工作，他主要是听汇报。并不是他不想下去，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没有什么时间，而且朱代东对城区的工作也很用心，这么多的大型工程齐头并进，他自然不能分心。 　　“好的，回来之后我再向你汇报。”许立峰说道，原来他下去视察工作都是跟在钱飞虎身边，看着钱飞虎听下面的人汇报，同时发表讲话，很多讲话稿都是经他的手写出来的，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下去视察工作了，而且现在的稿子，再也无需自己准备，这让他很亢奋。 　　在许立峰下去视察工作的第三天，严蕊灵与姜秀兰正式调过木川，严蕊灵担任木川市广电局副局长兼市电视台副台长，而姜秀兰则安排在市编委办工作。对于姜秀兰的安排，钟召云在听取许立峰的意见之后，又向朱代东汇报的，对于让姜秀兰去编委办工作，朱代东并没有反对，甚至他认为，对姜秀兰的安排，以后将有助于许立峰的工作。 　　而严蕊灵上任之后，保持着一惯的低调，这也是朱代东严格要求的。就算是她的顶头上司蒋进如，刚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严蕊灵的来头。只不过蒋进如在看到严蕊灵的资料之后，看到家属一栏，丈夫写着朱代东的时候，他才吓了一跳。有一段时间还闹过一些笑话，有什么工作，他总是喜欢跑到严蕊灵办公室里去谈，等他跟严蕊灵谈出一个结果之后，再放到局党委会上讨论。 　　广电局一度还传出蒋进如跟严蕊灵有染的消息，听到这个时候消息的时候，严蕊灵倒无所谓，她相信谣言止于智者。可是蒋进如听到之后，吓得差点尿裤子。为了这件事，他特意跑到朱代东的办公室，除了解释之后，还想请假，让严蕊灵暂时住持广电局的工作。可是朱代东没有批准，他相信蒋进如，同时也要求蒋进如，不要特别对待严蕊灵，更加要对严蕊灵的身份保密。 　　“朱市长，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要云省曲县终于把这个诈骗团伙一网打尽。犯罪分子是三对夫妻，他们利用一种手机群发器，每天向全国各地发数千条短信。”赵金海接到专案组成员从云省曲县打来的电话之后，马上就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好，好，好。”朱代东连说了三声好，同时他又叮嘱道：“这个犯罪团伙肯定不止做了一起案子，我们要尽量把所有的案件全部还原，另外对于所有赃款，也要全部起出来。” 　　“是，我马上吩咐下去。”赵金海说道，其实他早就传达了这样的命令，只不过朱代东是领导，他总不能当着领导的面，说你这是放马后炮吧？ 　　虽然专案组把人抓到了，可是起赃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这三对夫妻对公安局的审问百般抵赖，而且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赃款只有几万元，而从他们的银行卡交易记录来看，金额已经在百万以上。这么多钱，哪怕再挥霍。也不可能只剩下几万元了吧？况且这三对夫妻，都是农村人口，普通话说的都不是很利索，而且看他们居住的环境，也不像是大手大脚的人，所以专案组准备去他们的老家。 　　这三对夫妻都是云省本地人，而且还是亲戚关系。在云省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木川公安局专案组的干警，很快就找到他们的老家，也查过当地银行的一些资料，很快发现了，他们每次作案得手后，都会特意跑回老家存钱。而且存的还不是自己的账户，要么是父母或子女名字开的户，要么干脆就是借别人的身份证开了户。总而言之，用尽了各种手段，为的就是防止公安机关的侦查。 　　通过专案组大量细致的工作，终于确定，他们从事这个短信诈骗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有三千多人上当受骗。而专案组追回来的赃款，一共是一百三十六万多元。这么大的案值，赵金海听到之后，也是吓了一跳。 　　现在案子虽然破了，可是木川公安局的工作还没有完，首先，木川公安局就必须要尽力找到这三千多名上当受骗者，除了要还给他们被骗的金钱之外，还需要由他们来作证。至于龙绍焱跟陶旭笙的几千块钱，在这三对夫妻被抓回木川、赃款全部起出之后，就由林包显亲自送到了楚都。 　　“原本是要你们去木川的，但我正好来省里办事，就把你们的钱带来了，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了。”林包显把钱拿出来，微笑着说道。 　　“这么快案子就破了？”龙绍焱接过钱之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几天的时间啊，不但破了案，而且还退了赃，这样的办事效率，是他想都没有想到的。 　　“你跟那个陶旭笙联系一下，让他也过来领钱吧。”林包显淡淡的说，龙绍焱只知道案子破的快，不知道他们费了多少警力，也花掉了多少办公经费，为了破这起案子，局里光是用在这起案子上的办案经费就是数以十万计。 　　侯勇也很快知道了木川破了案的消息，因为来西城分局报案的那些人，现在都收到了木川公安局的通知，让他们过去拿钱。一开始有些人不敢相信，特意跑到西城分局来问个究竟。可是西城分局又怎么管得了木川公安局的事情呢。 　　“侯勇，我是徐强，听说木川公安局接手了你们局的一起案子？”徐强沉声问。 　　“徐局，是这样的，这个案子当时我们没有立案，但有两名木川的受害人，主动向木川公安局报了案。”侯勇连忙解释道，之所以林包显那天特意把龙绍焱和陶旭笙接到木川接受讯问，就是为了防止楚都公安局难堪。 　　“为什么不立案呢？”徐强问。 　　“没钱，办这样的案子，要经常出差，听说木川公安局为了破这起案子，花了好几十万，我们局哪里能花得起这个钱啊。”侯勇叹道，如果朱代东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可能公安局对这样的花销，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朱代东当时的要求只有一个，一切为了社会治安，至于开支，是其次的。 　　“嗯。”徐强没有再说话了，几十万的办案经费，不要说西城分局拿不出来，就是市局也不行啊。与其让西城分局立案却挂在那里，不如给木川公安局去办，反正朱代东在木川，木川公安局就像有个财神撑腰似的，几十万的开支，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徐局，昨天楚昌公司的彭伟跟我联系一下，想给局里捐一笔钱。”侯勇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是朱代东前两天跟他说的，让他主动联系彭伟，公安局没钱，可是楚昌公司绝对财大气粗，让他们给公安局解燃眉之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哦，捐多少？”徐强心里一喜，问，现在他是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三百万。”侯勇淡淡的说道。 　　“好。”徐强喜上眉梢，高兴的说，再也顾不上问短信诈骗案的事了。 第1488章 最了解的还是朱代东 　　如果朱代东此时能看到徐强的笑容，肯定会很心酸。徐强原本就是一个技术型的领导，让他当公安局长，如果不让他考虑政治方面的问题，绝对是个好的局长。可是以现在楚都复杂的局面，徐强这个公安局长，如果没有高超的政治手腕，可就有些岌岌可危了。 　　徐强其实也并不是智商低，只不过他是不善于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特别是涉及到利益的事，需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事他是做不出来的。这次楚昌公司捐款的事，徐强在高兴之余，又想到一个问题，楚昌公司突然要给公安局捐款，不找市局，却找上了西城分局，难道彭伟不认识自己，只知道侯勇不成？如果说这里面没有蹊跷，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侯勇，你老实说，这个楚昌公司捐款是怎么回事？”徐强沉吟道，有些事情他不过问，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而楚昌公司突然给局里捐款三百万，是不是也存在着某种交易呢？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交易存在，他宁可让公安局的办公经费被欠着，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交易！ 　　“徐局，不就这么回事么？我本来想找彭伟化缘，可是哪想到对方根本瞧不上咱，说要捐款就得给市局捐。徐局，这次我可算是立了功的，是不是先给西城分局解决一部分？”侯勇涎着脸说，这件事是朱代东交代他办的，彭伟那边也是朱代东打了招呼，他就只需要当个中间人，在中间牵桥搭线就可以了。 　　“装，你继续给我装，要不要我给彭伟打个电话？”徐强冷冷的说，他才不相信侯勇的话，自己是干什么出身的？刑警！一张嘴，就能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徐局，我哪敢骗你啊。”侯勇忙不迭的说道。 　　“楚昌公司就这么好心，彭伟又不是开银行的，三百万说捐就捐了？”徐强冷冷的说，这钱虽然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可是对他来说，却像来路不明。以后如果碰到什么事，彭伟因为这事让他开后门，他是开还是不开？不开，显得他不近人情，开了，又违反了自己的原则。与其以后让自己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还不如现在就咬牙坚持着。 　　“徐局，楚昌公司纯粹就是关心和支持我局的工作，彭伟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他为人正直，不会有什么事的。”侯勇有些明白徐强的意思了，对于徐强的性格，他非常钦佩，可是人在官场，有些事情必须要圆滑，太过刚直突然折断。 　　“不行，我还是要跟彭伟见过面，好好谈谈才行。”徐强说道，他已经从刚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如果不把彭伟的真实目的搞清楚，他是不会要这笔钱的。至少他也要当着彭伟的面说清楚，捐款是捐款，工作是工作，完全是两码事。如果楚昌公司只是加强警民共建，他欢迎，但若是带着某种目的，他是宁死不食嗟来之食的。 　　“徐局，其实这是朱市长安排的，可他不让说啊。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侯勇无奈的叹了口气，为难的说，如果不把这里面的原因说出来，他还真担心徐强不会要这笔捐款。虽说朱代东是不想让徐强感谢他，才特意让自己安排这一出的，可是没想到，徐强的原则性已经强到了迂腐的程序，不说清楚，他宁可不要这天上掉下来的三百万。 　　“是代东市长？”徐强诧异的说，但很快他又释疑，这件事还真像是朱代东干的。楚昌公司是朱代东一把搞起来的，可以说没有朱代东就没有楚昌公司，现在的楚昌公司，已经是省内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就算是木川的机车车辆厂和木川冶炼厂，在年销售额和公司规模上，都不如楚昌公司。只不过木川冶炼厂因为铟出口，利润实在太可观，楚昌公司暂时有些不如而已，可是再过得几年，楚昌公司借助科技的力量，一定会后来居上。 　　而且那天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自己就说了公安局办公经费不足的问题，当时朱代东很关切，如果换在以前，朱代东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可现在却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了，如果他给财政局打招呼，岂不会让袁建尧难做？ 　　“徐局，还有指示吗？”侯勇听到电话那边好久没声音了，以为徐强挂断了电话呢，轻声问道。 　　“你催催楚昌公司公司吧，局里快连加油的钱都没办法报销了。”徐强有些落寂的说，他现在也感觉到，自己当这个公安局长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特别是近半年以来，他不能再当纯粹的局长，让他感觉很累。 　　他几次想向市里提出要调动工作，自己已经不适合在现在的环境下担任这个局长，可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当初当这个局长的时候，就是朱代东安排的，如果不用去跟市里的领导处理那些复杂的关系，他自认为这个局长还得干得不错的。 　　“朱市长，我是徐强，谢谢你帮我局解决办公经费。”徐强很快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自从朱代东调到木川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给朱代东打电话。好些时候，他在工作上碰到问题的时候，总想向朱代东汇报，虽然朱代东比自己要小，可是从政的经验，却要比自己丰富得多。 　　“这不算什么，如果你自己解决，应该也很容易，只不过你可能不想用违反自己原则的办法去解决而已。徐强，既然你现在是公安局的局长，就必须要对全局的工作负责。公安局连办案经费都要干警垫支的情况，可不能再发生了。你的原则性强，这是优点，但是做人不能太石板，要灵活对待原则立场，任何情况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要与时俱进，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你这个公安局长也就不合格了。”朱代东叮嘱道，徐强的性格太过刚直，原来自己在楚都的时候，他就经常跟市里的领导顶撞，当时让他担任公安局长，元骞振是有些意见的。只是自己一意坚持，再加上徐强在公安局的工作又让人满意，最终才让他上位。 　　“是，我知道了。”徐强说，对自己最了解的，一直是朱代东。如果朱代东在木川当市长，他甚至愿意到木川当个副局长，只要能在朱代东的领导下工作，他感觉就要舒坦。 　　“看来你还是有心事，上次也没有跟你详细聊，这个星期如果我回楚都的话，一定要跟你说道说道才行。如果在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要几个月都接不到你的电话嘛，难不成你还要我主动打电话给你不成？”朱代东笑着说道。 　　“好，另外朱市长，祝贺你们木川破获了短信诈骗团伙案，恭喜。”徐强说道，破这样的案子，只要公安局下力气，市里能保证后勤保障，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木川三天能破案，除了有足够的后勤保障之外，还因为朱代东重视。 　　“说起这样的短信诈骗案，我就有些头疼，上次的那个案子，电视台跟踪报道之后，又有数十位群众向公安机关报案，现在公安局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来侦破这样的案子。”朱代东说道，上次查大强行贿八十五万元，后来被罚款八百五十万，对于这笔钱如何处理，财政局一直没上账，后来朱代东拍板，这笔钱作为机动资金，快到年底了，要用钱的地方多，市里的领导下去视察工作，有的时候也是要用钱的。 　　但这次因为公安局查短信诈骗案，动用的都是这笔钱，第一个案子的三对夫妻用了五十多万的经费，现在又上了好几个案子，除了云省之外，还有海省、湘省，特别是湘省的峰县，简直就是个诈骗窝，那里的诈骗犯已经成为公开的身份，而当地人不但不以诈骗为耻，反而认为这是一条便捷的发家致富路。 　　“现在我们也只能看着你们办案了，但是朱市长，现在有了楚昌公司的这三百万，如果木川碰到这样的案子，绝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的。”徐强说道，说起来真是很不好意思，作为一名警察，竟然面对受害人的时候，因为资金不足，而只能拒绝立案，这是西城分局的耻辱，也是楚都公安局的耻辱，更是他徐强的耻辱。 　　“上次只是个别情况，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以后碰到这样的案子，楚都公安局可以跟木川多沟通嘛，这些诈骗案有一定的地域性，抓住了个就能拎出一串。”朱代东说道，这些骗局其实都很简单，抓的都是人们喜欢贪便宜的心理。而经过调查，那些诈骗犯大多是农村人，学历不高，有些人甚至普通话都说得不太标准，但就是这样的拙劣手段，竟然屡屡有人上当。 　　“好。”徐强说道，就算朱代东不说这样的话，他也会主动跟赵金海联系的，现在木川警方已经有了侦查这些案子的经验，楚都警方如果碰到这样的案子，也会向木川警方取经。 第1489章 司法失职案 　　虽然朱代东已经调到了木川，但在徐强的心目中，他依然把朱代东当成自己的领导。而且除了他之外，恐怕楚都很多干部，都有像徐强这样的想法。朱代东在楚都只工作了一年半不到的时间，但是他的工作作风和态度，让很多干部和群众对他记忆深刻。现在，朱代东主动提出来，要楚都公安局跟木川公安局合作，徐强自然义不容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楚都公安局与木川公安局联手侦办好几起短信诈骗案，取得了重大收获。但是在处理这些诈骗犯的时候，两地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楚都法院的宣判，一般都是判刑半年至三年为主，因为对于短信诈骗，目前的法律还有一定的空白，楚都法院主要是以偷窃而定罪。至于那些诈骗犯骗取的资金，很少能追回来的。虽然案子破了，可是受害人的损失并没有追回来。 　　而木川则不然，朱代东要求，公安局宁愿十倍的付出，也不能让那些诈骗犯拿到那些骗到钱。比如有些人骗了五十万，现在被抓之后，被判五年，这会让他们觉得坐牢是值得的，他们出去打工，不管怎么努力，一年也赚不到十万元吧？况且他们坐五年牢，只需要真正在监狱里待四年，就能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这样的案子破了，对犯罪分子也没有震慑作用，甚至还会让其他人把他们当成榜样。如果这样的话，那破案与判刑，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什么目的也达不到！朱代东不可能打掉所有的诈骗团伙，但只要是关系到木川人的诈骗团伙，他一定要打掉。 　　同样是骗钱，被楚都公安局抓到的，判个三五年就算很严重了。可是在木川，一旦被抓，如果是数额巨大，诈骗金额达到三万以上十万以上的，至少是十年以上。如果是数额特别巨大，超过十万上的诈骗金额，除非是主动退赃，否则基本上都是十五年以上，而首犯一般是无期徒刑。而木川碰到的情况，主动退赃的情况基本上没有，全部需要木川公安干警强行起赃。 　　而如果诈骗一百万以上的诈骗团伙，头目还有可能被判死刑，木川在一个月之内，接连打掉了十六个诈骗团伙，其中一个判刑死亡，立刻执行，另外一个头目是缓刑两年执行。而所有诈骗团伙的赃款，除了被他们挥霍的之外，百分之八十被起赃。 　　从这之后，木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这种短信诈骗和电话诈骗案发生，据其他地方的警察抓到的一些诈骗犯供认，他们现在对木川的手机号段坚决抵制，绝对不会把那些诈骗信息发到木川去。另外他们在诈骗的过程中，一般都会取得受害人的身份证号码，如果发现对方是木川的，也是坚决不做“生意”的。 　　或许木川在破获这些短信诈骗案的时候，投入了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但是如果能换成这样的效果，绝对是值得的。很长时间，包括朱代东以后离开木川之后，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电视、报纸上总说现在流行短信诈骗、电话诈骗，可是为什么木川的人，他们的手机里，却很少收到这方面的信息呢。一旦他们相问，木川的人民群众就会很自豪的告诉他们，不管自己是在木川还是在外地，只要有人敢诈骗他们，就可以找木川公安局报案，不敢说百分之百拿回被骗的钱，至少拿回百分之八十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这个时候，朱代东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干的事，能让木川的人民群众享受好些年的安全保障。这些短信中奖诈骗案，朱代东有意识的让许立峰负责，作为一名新上任的副市长，许立峰最需要做的，就是树立自己的威信。而主持查获这样的案子，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但让朱代东意外的是，木川的干部群众，一说起这些短信诈骗案，不是说到自己就是会提起木川公安局，至于许立峰，基本上被人无视。这让他有些担心，许立峰今后的工作能不能作好，关键在于他刚上任的这段时间。 　　因此，当许立峰在阳凌县向他汇报，因为县看守所的两名公职人员失职，导致在押在员脱逃时，朱代东认为，这是许立峰的机会。 　　胡秋鹤，男，三十二岁，阳凌县看守所副所长，邵素芬，女，二十七岁，阳凌县看守所干警。上个月二十二日，胡秋鹤、邵素芬受单位指派，负责押解田某、李某等四名罪犯分别到古南省少管所、羊亘监狱投劳。 　　投劳时，因罪犯李某被古南省新陆医院初步诊断为贫血和肝炎，省少管所拒收。此时已是晚上十九时时许，胡秋鹤未经请示县看守所的领导，擅自决定将未投劳的两罪犯田某、李某当晚押解回所，改日投劳。据后来邵素芬交待，她原本提醒胡秋鹤，要请示看守所的所长，可是胡秋鹤当场拍板，这件事他这个副所长有权决定。 　　从省少管所上车后，田某、李某称手铐太紧，要求松一下，胡秋鹤遂将手铐钥匙透过囚笼栅栏递给两名罪犯让自行松铐，但两名罪犯借机打开了手铐。返回途经楚都市万家北路家惠超市附近时，胡秋鹤、邹巧燕商议停车给罪犯李某买点药。遂将车停在附近立交桥下，胡秋鹤、邵素芬与司机郭京民一同下了车，锁了车门，便离开囚车办理商订事务。 　　罪犯田某、李某见无人看管，顿生脱逃念头，就由李某看人，田某用脚使劲蹬开囚笼前小门，即钻出小门，打开车门脱逃。约十几分钟后，胡秋鹤、邵素芬、郭京民回到车上，发现两名罪犯脱逃，就立即抓捕，并将情况报告了所长文介辉，文介辉随即向阳凌县公安局的有关领导汇报，后按照县公安局统一部署展开了抓捕工作。 　　而许立峰到阳凌县之后，抓捕工作还没有任何进展，李某跟田某音讯全无，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如果不是许立峰无意中听到这件案子，恐怕都没有人再去理会这个案子呢。 　　“立峰，这件事自己处理就可以了，我代表市政府表个态，全力支持你的意见。”朱代东甚至都没有听完许立峰的汇报，就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件案子是许立峰自己发现的，由他全权处理，最是恰当不过。 　　“朱市长，这件事涉及卢帆新同志……”许立峰欲言又止的说。 　　“立峰同志，不管涉及到谁，这件事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总不能因为涉及到某些领导同志，脱逃的罪犯就不需要抓回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许立峰所说的卢帆新同志是阳凌县的县委书记，这不是更好么，越是涉及到职务高的领导干部，越能体现许立峰的威信。 　　“是，我会按照朱市长的指示处理的。”许立峰说道，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案子会对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作用，但是听朱代东的语气，这件案子却非自己处理不可，难道就不能给自己一点意见么。 　　许立峰原本在阳凌县等一天就要离开，可是因为这件失职致使在押人员逃脱案，他暂时要听在阳凌县多待一天。他已经指示阳凌县的政法委书记和县公安局长，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逃脱罪犯追捕回来。同时，还要对在职的胡秋鹤与邵素芬，县检察院应该对他们提起公诉！ 　　到晚上，许立峰给韦鲁郎打了个电话，韦鲁郎已经调到省宣传部担任常务副部长，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这几年，他朱代东、韦鲁郎都有所提拔，其中自然以朱代东提拔的最快，他刚认识朱代东的时候，朱代东的级别最低，只是雨花县的副县长，可现在，朱代东却第一个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 　　原本许立峰跟朱代东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因为现在是上下级关系，有些话，他反而不好跟朱代东说了。他打电话给韦鲁郎，也只是想听听他的意见，自己刚担任副市长，这又是一起具体的事务，还涉及到阳凌县的县委书记卢帆新。先不说自己能不能严肃查处这起案子，就算真的能严肃查处，以后阳凌县还会配合自己的工作么？ 　　“立峰啊，代东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全力支持你的意见，所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只要认真去做就可以了，至于后果，一切都有代东嘛。而且我建议你，对这起失职案，要严肃处理，这是你上任副市长之后遇到的第一起案子，要一炮打响。以后能不能在木川站稳脚跟，就看你如何处理这起案子的了。”韦鲁郎的经验比许立峰要丰富得多，他虽然没干过政法工作，可是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么？ 第1490章 豁然开朗 　　许立峰到阳凌县的当天，县委书记卢帆新到了基层，听说许立峰到了县里，他主动给许立峰打电话。不管怎么说，许立峰都是市里的领导，虽说没进班子，但是到了县里，还是要表示足够尊重的。他告诉许立峰，已经委托县长和县政法部门接待，他晚上赶回来。 　　许立峰倒没有想要卢帆新一定来接待自己，他只是想了解基层情况，没有县委书记陪同，更好开展工作。而且今天自己在阳凌县，不是收获就挺大的么。况且，一直到晚上，也没有见到卢帆新的踪影，显然，这个卢书记失约了。只不过许立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晚上把阳凌县看守所的所长文介辉找来，再一次向他了解详细的情况。 　　“文所长，之所以叫你来，是因为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许立峰说道，今天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个案子，正是文介辉无意之中跟他说起的，后来在他的追问之下，文介辉才把其中的具体情况跟他说了。 　　“许县长，不好意思，白天我说的情况有一些是不准确的。”文介辉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他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神采。 　　“哦，不准确没关系，可以补充嘛。”许立峰微笑着说，他并没有注意到文介辉的异常，韦鲁郎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木川有朱代东的支持，根本就无需那么多顾忌，只要坚持原则，还原事情的真相就是。 　　“这几天胡秋鹤跟邵素芬没有上班，我也没有在意，可是下午我才知道，他们早在几天前就主动向检察机关投案，而两名罪犯中的田姓罪犯，也已经在昨天，向县公安局投案自首。”文介辉说道，原本他只是想探探许立峰的底，才故意把这件事通报了他，可是没想到，现在却让自己陷于绝境，如果他无法化解许立峰这边的追责，恐怕他自身难保。 　　“什么？”许立峰大吃一惊，他紧紧的盯着文介辉，想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可是他没有朱代东那样的本事，现在他没办法判断，到底文介辉白天说的是真的，还是现在说的才是真的，或许文介辉一直说的都是真的。可如果文介辉说的是假的呢？ 　　“许市长，对不起，我要向你检讨，这件事我没有搞清楚真实情况，就贸然向你汇报，这是我的失职。”文介辉淡淡的说，他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悲愤。 　　“既然这件事你自己都没搞清楚实际情况，也就怪不到你。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胡秋鹤、邵素芬、郭京民这三个当中，是不是有人跟那个姓李的罪犯有关系？”许立峰望着文介辉的眼睛，问。 　　李某跟田某，说手铐太紧了，胡秋鹤就就把手铐的钥匙给他们，虽然车里还有个囚笼，可是那个囚笼被证明，根本就是不安全的嘛。后来胡秋鹤、邵素芬、郭京民还特意停车给李某买药，而且最让人想不通的话，不但停车，而且三个人还全部下车，让那个李某跟田某独自留在车上，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的话，许立峰是不可能相信的。 　　“这个我倒没有注意。”文介辉缓缓的摇了摇头，原本投劳这样的事，是无需胡秋鹤这个副所长去的，可是那天他却很积极，主动提出要去投劳，而且在投劳未果的情况下，自作主张，把两名罪犯带回来。带回来也就罢了，到了楚都竟然还两名罪犯跑掉，这根本就像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一样。 　　“不会是跟卢帆新有关吧？”许立峰随口问道，据文介辉介绍，胡秋鹤是卢帆新的表弟，胡秋鹤的母亲跟卢帆新的母亲是亲姐妹。 　　“没有，没有，怎么会跟卢书记有关系呢，这件事卢书记可能都不知道。”文介辉忙不迭的解释道。可是他忘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有的时候，解释得太过详细，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只是可惜，许立峰好像没有再往深想，好像认同了他的解释。 　　“那好吧，你先回去吧，如果你想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随时可以来告诉我。”许立峰说道，他到现在为止，还只是觉得这件案子里有蹊跷。 　　“好的，一旦有新的情况，我马上向许市长汇报。”文介辉说道，其实许立峰不知道的是，他这个看守所所长，很快就要当到头了，今天下午，县里的领导已经找他谈了话，想调他到下面的派出所去担任指导员。 　　看守所的所长，跟派出所的指导员，在行政级别上都是一样的，但是实权却有着天壤之别。而且看守所的工作很了解，到了基层派出所，不但局里随时会有任务，而且基层的工作非常的复杂，他在看守所已经工作得很顺手，但到了基层派出所，一切就不知道了。 　　文介辉走后，许立峰又向县检察院的检察长了解了情况，跟文介辉所说的一样，检察长告诉他，胡秋鹤、邵素芬、郭京民已经向检察院投案。许立峰提出要见见这三个人，可是检察长告诉他，胡秋鹤几人的态度非常好，检察院也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就同意他们自费到楚都去抓人。 　　检察长的态度让许立峰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在下午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这起案子，就算是晚上跟韦鲁郎打电话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把握把这件案子拿下来。但现在，阳凌方面已经处理得非常好，好像他这个副市长是多余的。 　　最终，许立峰让检察院与公安局把相关的材料送过来，他不相信，自己就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许立峰虽然从事文字工作多年，可是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才，就算阳凌县把所有的材料都送到他手里，可是他看了一个通宵，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第二天一早，卢帆新就来拜见许立峰，而此时许立峰才刚刚睡了不足一个小时，虽然他原来经常性熬夜，可是见卢帆新的时候，双眼还是充红。 　　“许市长，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卢帆新笑了笑说，他今年四十六岁，在阳凌县工作了十二年，个子不高，但是双目有神。 　　“可能是换了个新的地方吧，帆新书记，阳凌的政法部门很有效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许立峰一语双关的说，如果说昨天晚上他一个通宵看材料有所收获的话，那收获只有一个，也是刚刚才发现的，那就是卢帆新。他从卢帆新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嘲弄，这让他灵光一现，昨天那桩在押人员脱逃案，是不是跟卢帆新有关呢，文介辉可是告诉过他，胡秋鹤可是卢帆新的表弟。 　　“我们阳凌的政法机关能取得一定的成绩，离不开市里领导的指示。现在许市长来我县检查指导工作，我们的干劲就更足了。”卢帆新微笑着说，对他来说，许立峰这个副市长显得有些稚嫩，以他的资格跟经验，许立峰这个四十还差好几差的年轻市长，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原本这次贺俊贤调任政法委书记，卢帆新就很希望市里能考虑自己进市政府，他这个县委书记已经连任了一届，如果现在离开阳凌县，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市里的领导明确告诉他，这个副市长谁也不能打主意，那就是给许立峰预定好的。卢帆新也知道，许立峰原来是钱飞虎的秘书，这次调到木川市，就是为了当个实职副厅级干部。 　　“帆新同志，阳凌县发生了一起这么严重的在押人员脱逃案，为什么没有向市里汇报呢？上个月二十二号发生的案子，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抓回脱逃的罪犯，你这个县委书记是不是有责任呢？”许立峰有些冷淡的说，他在省政府的时候，每天不是跟文字打交道，就是跟人打交道，卢帆新语气中的嘲讽或许隐藏得很好，但许立峰还是能感觉得到。 　　有没有被别人尊重，作为主事人是很敏感的，对于许立峰来说，卢帆新所说的每一个字，甚至是他说话的语气、手势、眼神，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是什么样的态度。 　　“作为县委书记，我对阳凌县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责任。虽然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但是请许市长放心，县委一定会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绝对不会因为他们当中有人跟我是亲戚而姑息迁就！”卢帆新好像知道许立峰要问什么，先一步就把话堵死了。 　　“不行，这件案子如果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如果不能圆满解决，我不会离开阳凌县。”许立峰轻轻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他刚下来的时候，朱代东就特别叮嘱过他，让他不要急于给自己规定时间，他这个分管政法的副市长，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具体的工作，能把基层的情况摸清、摸透，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工作。 　　“我们阳凌欢迎许市长视察工作，同时请许市长放心，这个案子，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圆满解决的。”卢帆新对许立峰的态度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许立峰今天就应该离开才是，刚才他已经说得很明白，这件事阳凌县自己会处理好，不管胡秋鹤是不是自己的表弟，都请许立峰放心，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那我就看看阳凌政法部门的办事效率到底有多快。”许立峰淡淡的说，看得出来，卢帆新并不希望自己留在阳凌县，他的口气中甚至都已经有了送客的味道，可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要留在阳凌县，到底要看看卢帆新想搞什么鬼。 　　卢帆新走后，许立峰又去了阳凌县公安局，他既是按照自己原来的意思，视察工作，同时又是给公安局以压力，让他们尽快捉拿脱逃的罪犯。而且在县公安局，许立峰还亲自给胡秋鹤打了电话，问了他现在的情况，并且告诉他，如果真的有那个李某的情况，让他迅速跟楚都当地公安部门联系。 　　胡秋鹤对许立峰的关心表示感谢，可是他告诉许立峰，自己跟邵素芬、郭京民在一起，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对李某进行抓捕，请许市长放心，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李某带回来。 　　而阳凌县的公安局长也向许立峰保证，他们今天就会派出抓捕组去楚都，协助和指导胡秋鹤的抓捕行动，只要一有李某的蛛丝马迹，马上就会把人带回来。 　　中午，许立峰回到阳凌宾馆之后，又给韦鲁郎打了个电话，对于这样的专业问题，韦鲁郎给了他两个建议，可以给木川的公安局长赵金海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另外就是给朱代东的秘书伍成科打个电话，从侧面问问朱代东的态度。 　　许立峰想了想，还是给伍成科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的是，给伍成科打了电话，也意味着他把事情向朱代东作了汇报。在电话里，许立峰跟伍成科谈了阳凌县的这件在押人员脱逃案，把这两天的情况都向他作了汇报。许立峰请伍成科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个情况向朱代东汇报。虽然伍成科只是朱代东的秘书，可是很多事情，许立峰反而要向他汇报。并不是因为伍成科的级别高，而是因为他所处的位子很关键。 　　“许市长，我会向朱市长汇报这个情况的。”伍成科笃定的说，朱代东虽然一直没过问这件案子，要是昨天却把阳凌县的领导档案都让他拿去看了看，显然，对许立峰在阳凌县办的这件案子，朱代东是很关心的。 　　朱代东没有给许立峰打电话，只是给他发了个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孙奎汝。这是一个名字，阳凌县的县长，他相信许立峰一看，应该就明白的。 　　果然，许立峰收到朱代东的短信之后，一下子豁然开朗，孙奎汝作为阳凌县的县长，虽说是卢帆新的搭档，可是一、二把手之间，要做到完全的默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许立峰对这方面的情况，实在太了解的，他可以这么说，全国几千个县，县长与书记之间完全合拍的，十个里面有一个，就非常不错了。 第1491章 问道于代东 　　朱代东虽然只给许立峰的手机上发了一条三个字的短信，可是这三个字胜过千言万语，许立峰接到信息之后，心里立刻豁然开朗。同时还有些汗颜，这件事自己应该也能想得到才是。朱代东虽然人没来阳凌县，可是他对于阳凌县的政治格局，比自己要清楚得多。自己的问题虽然复杂，可是他只给自己一个名字，就能让自己找到解决的办法。 　　下午，许立峰找孙奎汝谈了话，虽然前面孙奎汝汇报的都是阳凌县的政府工作，可是许立峰知道，这只是“规定动作”，好戏在后头。他相信，孙奎汝也应该知道，自己找他来谈话的目的。 　　“孙县长，上个月县看守所发生了一起在押人员脱逃案，你知道这个情况吗？”许立峰对阳凌县政府的工作肯定充分肯定之后，才随口问道。 　　“知道。”孙奎汝淡淡的说，他知道许立峰要听县政府的工作汇报，显然也只是表面现象。他其实也早就想找个机会跟许立峰说起这件事，但他同时也很犹豫，因为不知道许立峰能不能搞得定卢帆新。 　　许立峰刚调来木川没多久，而且担任副市长没多长时间，虽说卢帆新只是县委书记，可是他在阳凌县根深蒂固，许立峰这个新上任的副市长，未必就能奈何得了卢帆新。当然，这也要看卢帆新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跟许立峰闹翻。当然，这也要看许立峰能不能点到卢帆新的死穴，如果点中的话，卢帆新想不反抗都不可能。 　　因此，孙奎汝还是决定，不管许立峰能不能搞得定卢帆新，也不管卢帆新会不会反抗，总之在这件事上，他是要给许立峰出一把力的。许立峰对阳凌县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搞不清状况，从昨天开始，卢帆新得知许立峰知道了胡秋鹤的事后，马上就动了手脚。如果让许立峰跟卢帆新单打独斗，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卢帆新。可是如果自己能时不时的提供点消息给许立峰，就算许立峰搞不定他，让他给卢帆新找点麻烦也是可以的嘛。 　　“哦，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许立峰有些急切的问，这是他上任之后，正式插手的第一件案子，按韦鲁郎的说法，是自己的立威之战，不容有失。 　　“虽然胡秋鹤等人失职，但是他们能主动投案，并且自费在外地追捕李达，还是值得肯定的。”孙奎汝说道，他虽然看到了许立峰希冀的目光，可是却不会因为这样，而在当许立峰见三次面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态度表明出来。相反，他心里还有些替许立峰担心，在卢帆新面前，许立峰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孙奎汝第一次见到许立峰的时候，是在市里开会，当时许立峰还是市长助理，那次见面的时间不长，而第二次就是昨天中午的接待，加上今天总共才见了三次面，孙奎汝哪怕心里再有想法，也不会马上表露出来。再说了，许立峰表现得如此急切，就算自己提供再多的消息，他又怎么能让真相大白呢。 　　“那个李达是怎么回事？”许立峰又问，他确实很急切，他也看得出来，孙奎汝跟卢帆新之间，关系并不是很好。 　　“据我所知，李达只是胡秋鹤的一个生意伙伴而已。”孙奎汝淡淡的说，说到“生意”的时候，他的语气有所加强。因为有卢帆新撑腰，胡秋鹤在看守所虽然只是副所长，可是实际上文介辉只是挂了个名似的，胡秋鹤根本就没有把文介辉放在眼里过。 　　“生意伙伴？”许立峰诧异的说，胡秋鹤是看守所的副所长，李达是在押罪犯，他们之间如果是生意伙伴的关系，那说明什么？ 　　“许市长可能还不知道吧，县看守所的所长文介辉已经被调离岗位，现在去塘印乡派出所担任指导员。”孙奎汝意味深长的说，对许立峰来说，文介辉或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但是想要把这里面的事揭露出来，文介辉却是一个关键人物。之所以没有撤他的职，就是考虑到文介辉知道很多事情。 　　“都说阳凌县的办事效率高，还真是名不虚传。”许立峰淡淡的说，昨天晚上文介辉才刚刚跟自己见了面，可是今天就被调离现在的岗位，显然，阳凌县的某些人是不想让自己再见到他。 　　“在卢书记的领导下，我们阳凌在人事调整方面，效率确实比较高。”孙奎汝淡淡的说。 　　当天下午，许立峰派自己的秘书武镇华去了塘印乡，找到刚刚上任的文介辉了解情况。许立峰的秘书武镇华在阳凌县是个生面孔，到塘印乡之后，就更加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了。只是武镇华找到文介辉之后，对方却没有像昨天见到许立峰那样兴奋，对在押人员脱逃一事，表现得很冷淡。 　　武镇华原来也是市政府办公室的文秘人员，他写写稿子还行，但要跟人沟通，做好思想工作，恐怕在经验和技巧上，就有些不足了。没办法，当天晚上，许立峰亲自赶到了塘印乡，或许是许立峰的屈尊降临让文介辉有些感动，他告诉许立峰，自己不能再说了，现在都已经调到了派出所，如果再说下去的话，恐怕这身制服都得脱掉不可。 　　而当天晚上，许立峰刚刚回到县城，卢帆新就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卢帆新汇报，县公安局根据胡秋鹤等三人提供的准确消息，已经在楚都市高唐县原底乡南头村将罪犯李达抓获。听到这个消息，许立峰更是沮丧，原本阳凌县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可是自己一来，胡秋鹤、邵素芬、郭京民等三人就主动向检察机关投案，而另外逃脱的那个田某也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至于这个李达，也在一天之后，就被抓获归案，如果阳凌县的办事效率真的有这么快的话，那早就应该在上个月就把人给抓回来了。 　　“孙县长，听说了吗？那个李达已经被抓获归案了。”许立峰主动给孙奎汝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这件事。自己亲自去见文介辉，对方只是隐讳的告诉他，这件事很复杂，可是具体复杂到什么程序，他却不得而知。但现在看来，阳凌县的情况，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也是刚听说，许市长，我敢打赌，明天一天，卢书记就要亲自向你汇报这件案子，等你一走，这里面的真相，可就再也查不清楚了。”孙奎汝淡淡的说，许立峰在处理这起案子的时候，优柔寡断，再加上经验不足，事事都让卢帆新走到了前面。 　　就算他想帮许立峰，可也是有心无力。作为阳凌县的县长，他可以跟卢帆新明争暗斗，但是不能公开唱反调，否则最后吃亏的必然是他自己。许立峰作为副市长，并没有发挥他的优势，总是把目光局限在阳凌县内，自然斗不过卢帆新这个县委书记了。 　　“孙县长，我希望你能向组织反映真实的情况。”许立峰说道。 　　“许市长，我可是该说的都说了。”孙奎汝忙不迭的说，许立峰看不透事情的真相，到时如果怪到自己头上，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那好吧，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有些人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许立峰无奈的说道，现在案子马上就要破了，作为主管政法的副市长，他应该为阳凌县政法机关的工作效率感到欣慰，可是现在，他心里除了苦涩之外，一点欣喜之情都没有。 　　回到阳凌宾馆之后，许立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自己明天就真的要走？如果说这件案子，是阳凌县各个部门积极配合，那也就罢了。至少也说明阳凌县的工作做得好，可现在呢，明明就是人为控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他既疲惫又沮丧。 　　“代东，我是立峰，睡了没有？”许立峰最终还是决定给朱代东打个电话，向他汇报一下阳凌县的情况。 　　“还没有，你还在阳凌？”朱代东问，因为许立峰在阳凌县，所以关于阳凌县的情况，这几天他特意没有打听，只是对阳凌县的一些干部资料再一次核实了一遍。他现在已经搬到机关宿舍里，在他的书房里摆着一沓厚厚的档案资料，全部都是阳凌县所有公职人员的。而现在摆在他案头的，都是这次事件里，可能会出现的干部档案。比如说卢帆新、孙奎汝、骆玉璋、文介辉、胡秋鹤、邵素芬，甚至不家看守所那个司机郭京民的档案。 　　“是的，代东，阳凌县的情况很复杂啊。”许立峰叹了口气，把这两天自己在阳凌的所见所闻都向他作了说明，最后他还加上了自己的分析。这次他并不是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而是想向他请教处理问题的办法。 　　“立峰，其实阳凌县的情况，看起来虽然复杂，可是处理起来，却有窍门的。”朱代东微笑着说，纵观许立峰在阳凌县的行为，他并没有发挥自己副市长的优势，处理问题的时候，自然就会感觉到束手束脚。 第1492章 像换了个人似的 　　朱代东的话让许立峰一下子增强了信心，他在这个时候给朱代东打电话，也是想听听朱代东的意见，这就好比一个迷途的游客，突然找到了方向似的。 　　“代东，说实话，我现在心里还真的没什么底。”许立峰诚挚的说，也许只有面对朱代东，他才能完全放松自己，也无需去想那么多，只需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行。 　　“你有什么没有底的，其实你之所以会觉得烦恼，完全是因为你没有真正发挥自己的优势。你是什么人？堂堂的副市长，到了阳凌县，怎么能一筹莫展呢？如果你对这件案子感到疑惑，就让市公安局重新调查，或者直接让他们接手就是嘛，何必被阳凌县的那些人束缚住了手脚呢。”朱代东微笑着说，许立峰有种当局者迷的味道，像这样的案子，既然自己有疑惑，根本就可以不用阳凌县去调查嘛，把所有的相关人员全部带回市里，卢帆新就算再有能耐，又能如何？到时就是他干瞪眼了。 　　“代东，谢谢你。”许立峰感激的说，朱代东一说，他马上就知道，自己找回了主动，他很想看看，明天当卢帆新听说自己要让市公安局插手这件案子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决定了，就要快、准、狠，不给别人以可乘之机。”朱代东叮嘱了一句，他不想许立峰书生气用事，如果因为他的犹豫而让大好的局面变得复杂，也是朱代东所不愿意看到的。 　　“好，我马上给赵金海同志打电话。”许立峰说道，他原本还想等到明天跟卢帆新见面之后再安排这件事，可是听了朱代东的话，他马上就改变了主意，决定今天晚上就采取行动，不给别人以可乘之机。 　　“立峰，这件事你向俊贤同志汇报了没有？”朱代东问，许立峰作为分管政法的副市长，他的直接领导其实应该是市政法部门贺俊贤。 　　“明天上午我再向他汇报吧。”许立峰说道，这件事既然已经处理到这个地步，自己就应该把事情做下去，一直做完之后，再向贺俊贤汇报。 　　“嗯，你自己看着办吧，但在合适的时候，还是应该向俊贤同志汇报。”朱代东叮嘱道，许立峰虽说在机关里工作的时间很长，对机关里的一些生存法则也很熟悉，可是基层的工作，毕竟跟省政府这样的大机关不同，有些问题许立峰也没有注意到。细节决定成败，许立峰可能现在还没有察觉，但以后他一定会深以为然的。 　　许立峰马上给赵金海打了电话，向他介绍了阳凌县的情况，同时决定，让市公安局马上接手这件案子。李达不是在楚都市高唐县被抓到的吗？高唐县与木川交界，回阳凌县的时候，要经过木川市区，如果赵金海现在行动，正好可以在市区拦住他们。 　　“请许市长放心，我们市公安局今天晚上就审讯那个李达。另外对胡秋鹤、邵素芬、郭京民这三个人，也会调查取证，只是请许市长向检察长那边打个招呼。”赵金海说道，这件事情朱代东跟他说起过，虽然当时朱代东没有明言，可是他其实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个事，现在李达确实还没有出市区，正在城东分局休息呢。 　　“金海同志，我希望市公安局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问题调查清楚。”许立峰说道。 　　“请许市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赵金海坚定的说，这个案子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大案，而且现在所有的犯人都已经抓了回来，许立峰要的，只是这其中有没有猫腻，他只是听许立峰的介绍，马上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整个事件，对市公安局来说，所有的事情还是比较简单的。 　　许立峰这下能安心睡觉了，昨天晚上他辗转反侧，一直想着要怎么查案。可是今天整个白天，他几乎是措手无策，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只需要合理的利用自己的身份，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自己去操心的。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为什么孙奎汝对自己不是那么热情了，看来在孙奎汝的眼里，自己根本查不出这次的真相吧。 　　第二天一早，卢帆新如孙奎汝所料，再次主动来阳凌宾馆，向许立峰汇报工作。昨天许立峰当着卢帆新的面说过，这起在押人员脱逃案没有破之前，他是不离开阳凌县的。现在案子已经破了，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卢帆新虽说是向许立峰汇报，实际上却是催促他，案子破了，许市长也可以离开了。 　　“许市长，这次能把李达抓回来，公安局功不可没，下午是不是去公安局看望一下有关人员？”卢帆新问，把坏事变成好事，这可是检验一名领导干部工作能力的办法之一。而卢帆新自认为，他在这方面很有潜质。 　　许立峰听了为之气结，阳凌公安局在这次的事情里，是有很大责任的，脱逃的罪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抓到，自己一来马上就落了网，这说明什么？公安局在敷衍了事，而公安局的局长骆玉璋更是难辞其咎。如果昨天晚上没有给朱代东打电话，如果昨天晚上没有给赵金海安排任务，他现在将会非常的尴尬。 　　“帆新同志，还是等这个案子全部调查完之后再说吧。对了，我忘记跟你讲了，阳凌县看守所胡秋鹤等人失职，造成在押人员脱逃一案，我觉得该案的发生，是由于赋有监管职责的司法工作人员在押解被监管人员过程中，严重不负责任、不认真履行职责，致使在押人员脱逃，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影响，严重损害了国家司法机关的形象。因此，市里已经决定，这件案子由市公安局重新调查取证，最后由市检察院提起公诉。我们通过成功侦办此案，对全市的政法干警起到了警示教育作用，使其引以为戒，杜绝此类案件的再次发生。对全市职务犯罪预防工作的深入开展，也将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许立峰沉吟道，他是当秘书出身，说这样的官话套话，十个卢帆新也不是他的对手。 　　“许市长，这件案子发生在我们阳凌，是不是由我们阳凌的公安机关调查？”卢帆新心里一紧，昨天的许立峰让他觉得很软，做事也没有什么头绪，可是现在，许立峰却让他觉得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件失职案，虽然发生在阳凌县，可是案子却很典型，对全市的政法干警都能起到获救教育作用。我相信，由市公安局和市检察院出面，更能让人信服。”许立峰淡淡的说，看到卢威言很是着急，他心里很是痛快。昨天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现在也该让卢帆新着急的时候了。 　　此时，卢帆新的秘书突然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卢帆新连忙向许立峰说了声对不起，走出了房间接电话，电话里县公安局长骆玉璋打来了，他一开口，就让卢帆新眉头紧蹙。 　　“卢书记，市公安局的赵局长来了。”骆玉璋也是直到赵金海的车子进了县公安局的大门，他才知道的。 　　“他来干什么？”卢帆新望了一眼房间里的许立峰，沉声问。 　　“为的也是看守所那件案子，他来提那个姓田的罪犯，并且要把相关的人员，全部带回市里。”骆玉璋有些担心的说，现在这件事之所以能办得滴水不漏，就是因为卢帆新强大的掌控力，可一旦离开阳凌，那谁也不能保证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你先让他等着，我随后就到。”卢帆新有些烦躁的说道，这边许立峰突然变了脸，那边赵金海就已经杀到了县公安局，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此时，许立峰也接到武镇华的通报，赵金海已经到了阳凌县公安局，准备把所有的相关人员全部带回木川。听到这个消息，许立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赵金海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但昨天晚上把阳凌县的全部留在木川，今天一早还赶到阳凌县来支援自己，实在是难能可贵。 　　“许市长，刚才接到县公安局的通报，赵局长已经来了，为的也是这件案子的事。”卢帆新说道。 　　“哦，金海同志这么快就来了？好吧，既然你说要去公安局看望这次的有关人员，咱们就一起去看看。”许立峰呵呵笑道，说完，他也不管卢帆新的反应，径直走了出去。 　　望着许立峰的背景，卢帆新无奈的叹了口气，许立峰虽然没有多少经验，可今天他显然是开了窍，在自己面前拿捏起来。看到许立峰都快上车了，卢帆新连忙三步并用两步，追了上去。如果许立峰出现在县公安局，而他这个县委书记却没出现，恐怕会让许立峰更加恼火。昨天许立峰恐怕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了，如果自己撞到他的枪口上，相信正好遂了许立峰的愿。 第1493章 威信的树立 　　“赵局长，没想到我们阳凌县发生的这件案子竟然还惊动你这个市公安局长，实在是汗颜啊。”卢帆新看到赵金海的时候，连忙笑吟吟的走了上去，跟他紧紧的握了握手。 　　对于赵金海，卢帆新同样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可是他知道赵金海要比许立峰难应付得多。首先，赵金海身上打着明显的朱代东的烙印，得罪赵金海不要紧，但如果得罪了朱代东，后果可就严重得多。另外，赵金海本身就是在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一直在雨花县公安局工作，对县里的工作非常熟悉，想要让他打马虎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阳凌县公安局快一个月了，连两个脱逃罪犯都没抓回来，我这个当局长的脸上无光啊。倒是这件事让卢书记亲自出面，让我很感动。看来阳凌县重视公安局长果真是名不虚传，以后向市里汇报工作的时候，一定得特别提出这一点。”赵金海笑着说。 　　“许市长，您亲自来检查工作啊。”赵金海看到许立峰，连忙走过去，向他敬了个礼，恭敬的说。 　　“金海同志，辛苦了。”许立峰对赵金海亲自来阳凌县还是很感谢的，虽说自己分管政法工作，但是公安局实际上主要是对政法委负责，而市政府这边，赵金海也只听朱代东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恐怕赵金海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谈不上辛苦，这是我的分内工作。”赵金海谦逊的说，他之所以特别在许立峰面前表现得如此恭敬，主要是做给卢帆新看的。昨天晚上通过对胡秋鹤、李达等人的审讯，现在案情他已经基本明了。之所以许立峰在阳凌县是屡屡受阻，主要是因为卢帆新在其中作梗。 　　卢帆新当着许立峰和赵金海的面，哪怕他再不愿意，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金海把人带走。刚才他到了公安局之后，听骆玉璋说起才知道，昨天晚上胡秋鹤等人竟然已经被市公安局扣押，并且关押在市看守所里。这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他现在再执意阻拦，先不说能不能拦得住，就算他真的拦得住，还有实际意义吗？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让胡秋鹤等人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巴，而他则要快点从这件事里把自己摘出来。 　　“骆局长，文介辉你可要看好了，如果不是他，哪里来这么多屁事。”卢帆新望着许立峰跟赵金海的车子远去，冷冷的说道。如果不是文介辉多嘴，许立峰怎么可能知道阳凌县发生的在押人员脱逃案？如果不知道这件案子，赵金海又怎么会来阳凌县？现在阳凌县被带走十来个人，说到底，都是因为文介辉那个臭嘴。 　　“请卢书记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文介辉不能离开塘印乡一步，只要他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就会有人跟着。”骆玉璋说道，他对文介辉也是没有一点好印象，这次的事情祸福难料，他倒不担心胡秋鹤，毕竟他是卢帆新的表弟，不会有什么关系。可是其他人就不知道了，一个不好，就能让阳凌县发生一场地震。 　　“嗯，这件事你要盯着，虽然是市公安局侦办，可是县里也要做好协助工作嘛。”卢帆新总觉得心神不定，许立峰就这样与赵金海一起走了，也没有在县委大楼对阳凌县的工作做一次全面的总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反常的。事情反常即为妖，可现在的妖又在哪里呢。 　　出了阳凌县城之后，赵金海就从自己的警车下来，坐到了许立峰的车里。昨天晚上的事，公安局已经审讯出了一个初步结果，现在应该第一时间向许立峰汇报。 　　“许市长，昨天晚上的审讯，胡秋鹤等人都死咬着不松口，但是那个李达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被我们一审，就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他原本是要投省少管所的，可是有人给他找了关系，说可以让他出来。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这个关系，显然是指胡秋鹤。”赵金海说道，在市局的强大审讯攻势下，李达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哪里经受得住？ 　　“嗯，这一点我也猜到了，没想到胡秋鹤还真的是胆大包天，竟然什么样的钱都敢拿。他敢这样放了李达，难道就没有做过其他的交易？”许立峰紧皱着眉头，问。 　　“如果说这是胡秋鹤的第一桩生意，您信么？”赵金海呵呵笑道。 　　许立峰突然想起了孙奎汝，记得他好像说过，胡秋鹤跟李达就是生意伙伴的关系。想到孙奎汝，许立峰觉得，应该抽时间再跟孙奎汝谈一次话，现在的态势，相信孙奎汝会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给自己。 　　“赵局长，这好像不是回市里的路吧？”许立峰问，原本他还要去其他地方，可现在他决定马上回市里，这件事情他感觉，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况且自己也还没正式向贺俊贤汇报工作，借着这件事，正好向他汇报。 　　“是的，我们先去塘印乡打个转，从那边再拐回市里。”赵金海笑着说，文介辉的情况他也听说了，作为胡秋鹤的直接领导，他肯定也知道不少情况。而且文介辉突然被调到塘印派出所当指导员，这也显得有些奇怪。 　　“看来你是早就准备好了。”许立峰笑着说，对赵金海的深思熟虑，他再一次表示感谢。 　　“协助许市长办事情，哪能不想得周到些呢？”赵金海笑着说，因为朱代东的关系，他跟许立峰之间也不存在利益冲突，而且朱代东明确向他说起过，以后公安局的工作，要多向许立峰请示报告，不能什么事情都去找他。 　　骆玉璋虽然在塘印乡派出所做了周密的安排，可是他的安排再周密，许立峰跟赵金海一来，所有的安排都变成了废话。许副市长跟市公安局长一起出面，让文介辉去市里一趟，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敢说个不字？哪怕就是塘印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也不敢放个屁啊。看到许立峰跟赵金海带着文介辉扬长而去，所长才想起，得马上向骆玉璋汇报才行。 　　骆玉璋接到塘印乡的汇报，眼睛一黑，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才卢书记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控制好文介辉，可是连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文介辉就被赵金海带走了。显然，对方跟自己的想法一样，都认为文介辉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卢帆新接到汇报之后，倒显得很冷静，现在就算他再怒气冲天也无济于事。他知道，胡秋鹤恐怕完了，就连骆玉璋可能也会惹上一身骚，至于自己，他倒没多大担心。 　　“骆局长，市里对这件案子很重视啊，我马上去趟市里，你要做好干警的思想工作，一切要以阳凌县的团结稳定为上。”卢帆新叮嘱道。 　　“请卢书记放心，公安局这边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骆玉璋信誓旦旦的说道，胡秋鹤的事情，他原来也知道一些，可一直以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让局里去查。或许知道胡秋鹤做“人”生意的不少，但真正掌握其证据的则不多。 　　卢帆新一离开县城，孙奎汝马上就知道了。阳凌县的县政府和县委都是一个院子里办公，卢帆新与孙奎汝之间，不敢说对方放个屁，马上就能知道，至少对方今天干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事，基本上还是清楚的。孙奎汝知道卢帆新去市里，肯定是为了看守所出的那个事。现在他反而有些后悔，昨天向许立峰汇报工作的时候，没有多说一些关于卢帆新的情况。 　　可当时孙奎汝对许立峰很没有信心，他不敢把宝全部押在许立峰身上，打蛇不死反被咬的事情，时有发生。他可不想这样的事情，以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跟许立峰的谈话，是有所保留的。但现在，孙奎汝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应该争取向许立峰再汇报一次。 　　“武秘书吗，你好，我是阳凌县的孙奎汝啊，许市长已经回去了吗？”孙奎汝等卢帆新前脚刚离开县委，马上就拨通了武镇华的电话。 　　“你好，孙县长，我现在跟许市长正回市里，有什么事吗？”武镇华说道，孙建功昨天跟许立峰的谈话，他是看在眼里。昨天孙奎汝的态度可没有今天这么恭敬，显然，孙奎汝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了。虽然对孙奎汝的行为不耻，但是武镇华必然时间提醒自己，他只是一个秘书，孙奎汝这样的行为，或许还是自己以后学习的榜样呢。 　　“许市长这么快就离开了，我还有好些工作没有来得及向他汇报呢。”孙奎汝一脸懊悔的说，昨天的许立峰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但今天许立峰突然之间好像就开了窍似的，他自然会对许立峰的信心大增。 　　“我跟许市长说一声吧。”武镇华说道，现在许立峰正在跟文介辉谈话，他向许立峰汇报之后，许立峰还是很快就接过了电话。 　　“你好，我是许立峰。”许立峰淡淡的说，现在他已经有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这让他说起话来，更加威严。 　　“许市长，我是孙奎汝啊，您怎么这么快就回市里了呢？”孙奎汝一脸惋惜的说。 　　“阳凌县的事情完了，自然要回去了，孙县长，还有什么事吗？”许立峰问。 　　“没什么事，只是问候一下。许市长，我只是有些奇怪，是不是县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刚才卢书记可是去市里了。”孙奎汝随口说道，像他跟卢帆新在市里都有自己的“线”，卢帆新紧跟着市委副书记袁德明。而他则跟副市长巫家昱的关系不错，原来巫家昱在阳凌县当过县长，而当时他是县办公室主任。 　　“哦。”许立峰淡淡有的应了一句。 　　“另外我昨天忘记说了，如果许市长想了解阳凌县公安局的情况，可以跟公安局的董高义同志联系。”孙奎汝说道，董高义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也是上一任公安局长的有力竞争者，只不过当时骆玉璋紧跟着卢帆新，所以董高义才只能屈居副局长。 　　“我知道了。”许立峰说道，也不管孙奎汝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文介辉同志，你知道县公安局的董高义吗？”许立峰望着坐在旁边的文介辉说道，从塘印乡离开后，赵金海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知道，他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跟县长孙奎汝走得比较近。而骆玉璋是县委书记的人，总之都是我的领导。”文介辉苦笑了一下，说。 　　他虽然到塘印乡派出所当指导员，可是到了塘印乡之后才发现，自己跟嫌犯差不多，只要离开派出所，肯定就会有干警陪同，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所长对自己的关心，知道自己不熟悉塘印乡的情况，才特意派所里的干警陪着自己的。可是随后他马上发现不对，因为他能感觉到，所里的干警对自己都很排斥，就算他主动跟对方谈话，他们也马上会找个借口离开。 　　昨天晚上他特意试探了下，说今天想回县城一趟，当时所长就特别紧张，坚决不同意他的要求，并且晚上在他的宿舍外面，竟然还有人站岗。这让文介辉觉得很悲愤，自己好歹也是指导员吧，组织上又没有说要对自己调查，可是他们竟然搞这一套，这让他很失望。 　　当天上午他看到许立峰在市公安局的局长赵金海陪同下，来到派出所的时候，他马上作出了明智的选择。对于赵金海提出，让他到市局配合调查，他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而直到离开塘印乡的地界之后，他才算是松了口气，对于许立峰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好。”许立峰淡淡的应了一句，他让武镇华跟董高义联系，让对方找个时间去市里，董高义不像文介辉，是这次的案件直接关系人，让他去市里很敏感。 第1494章 针对 　　许立峰回到市里之后，先向朱代东汇报了自己在阳凌县的视察情况，对许立峰在阳凌县的表现，朱代东基本上满意。当然，对朱代东而言，许立峰的表现，只能说刚及格而已。 　　但朱代东也知道，许立峰对基层的工作方式还不是很熟悉，特别是那些基层干部，他们的油滑和一些农民式的政治智慧，是许立峰可能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甚至都没有听到过的。 　　“这次阳凌县看守所因为失职，而导致在押人员脱逃一案，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侦查结案。在整个案件的处理过程以及审判过程中，都要让媒体全程参与。我们要通过这起典型的失职案件，对全市的政法干警起到警示教育作用，使其引以为戒，杜绝此类案件的再次发生。”朱代东说道，看着许立峰的时候，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以朱代东的作风，这次的调查，他觉得应该放在阳凌县，就算市公安局参与进来，也应该放在阳凌县进行，没有什么地方比阳凌县更加适合侦办这件案子的了。但是许立峰显然没有意识到，把案子放在阳凌县的好处。 　　许立峰可能会觉得，如果让案子在阳凌县调查，可能会受到来自县里某些领导的阻力。特别是来自县委书记卢帆新的干扰，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调查的结果。但许立峰却没有想到，在阳凌县调查这起案子，会对他的威信、声望有着什么样的提升。当然，如果不动用市局的力量，就更加完美了。 　　“是。”许立峰很认真的记下了朱代东所说的每一个字，他回到市里之后，才发现，自己在阳凌县的时候，还没有真正领悟到朱代东发给自己那条短信的内容。 　　当时朱代东只发给许立峰一个名字，就是孙奎汝。可是许立峰只是简单的跟孙奎汝接触了一下，他们的谈话，当时两人都没有交心。而直到许立峰在回木川的路上，孙奎汝才向他提到了董高义。如果在阳凌县的时候，孙奎汝就能告诉他董高义的名字，或许许立峰在处理这件案子的时候，会是另外一种态度。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现在的许立峰，对于朱代东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很珍惜。虽然自己之前犯过错误，可是经验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的么。他相信，自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一定能尽量追赶着朱代东的步伐。 　　许立峰离开市政府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市委大院，向贺俊贤汇报。这次发生在阳凌县的事情，对木川政法系统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作为市政法部门，贺俊贤也很关注这件案子的进展。但是贺俊贤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自己能从市政府调到市委大院来工作，朱代东是出了大力的。他看待这件案子，更加愿意从政治方面来考虑，一切以朱代东的意见为最终行动纲领。 　　况且，贺俊贤也知道朱代东的作风，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就算他不插手，这件事的结果，也会跟自己的预期一样。同时，他在市委大院，还能给许立峰一些意见，比如说阳凌县的卢帆新，现在就在市委大院，并且见的还是袁德明，这个消息，可能是许立峰还不知道的。 　　“许市长，这件案子一定要严肃查处，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为什么阳凌县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根源是什么？我们要找出来，并且在以后的工作中引以为戒。”贺俊贤缓缓的说道，现在他跟许立峰之间的关系，就像原来他跟付仁慧一样，虽然是同级别的干部，可是在工作上，却是实实在在的上下级关系。 　　原本阳凌县的这次的失职事件，如果没有跟县里的领导发生关系的话，阳凌县自行处理就可以了。但既然被许立峰发现，而且阳凌县的亡羊补牢又做得那么的明显，许立峰自然不会放过。贺俊贤也知道，许立峰上任伊始，需要树立威信，而阳凌县很不幸，成为了他的目标。 　　“公安局已经在全力调查，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全查清楚的。”许立峰坚定的说。 　　“很好，但也要注意一些其他的因素，查案最怕的就是受到干扰。”贺俊贤提醒道。 　　“是的，据我们调查，这件案子，很有可能有跟阳凌县的主要领导有牵连。”许立峰说道，他明白贺俊贤的意思，在阳凌县的时候，不就是因为卢帆新，而导致案情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要不是市公安局的干预，恐怕已经按照卢帆新的预想，都已经结案了。 　　“有证据吗？”贺俊贤说，许立峰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要不太好，在案件没有结案之前，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哪怕卢帆新真的插手，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此时的卢帆新确实也在市委大院，他正在袁德明的办公室里大倒苦水，虽然说的是阳凌县的事，可是实际上却是对许立峰非常不满。 　　“袁书记，您可是阳凌县的老书记，难道还不知道我们阳凌的干部作风么？看守所的几位同志因为失职，导致在押人员脱逃，这件事影响虽然恶劣。但是经过我们对罪犯家属做思想工作，已经有一名罪犯主动投案，而涉案的几位政法干警，也向检察院投案自首了嘛。就在昨天晚上，最后一名逃脱的罪犯也已经被抓到，整个案子可以说已经结案。可许市长却让市公安局突然插手，还要重新调查，难道我们阳凌县的工作，完全没有可信之处吗？其实他打的那点主意谁不知道，就是想杀鸡给猴看，把我们阳凌县当成了那只鸡，全市的政法干部当成了猴子嘛。”卢帆新愤愤不平的说。 　　“如果你们办的案子严丝合缝，别人就算吹毛求疵也没办法嘛。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觉得这件事，立峰同志是多此一举，那就要让他心服口服嘛。”袁德明摆摆手，说。 　　“可是这会影响到县里政法工作，同时也会影响到全县干部的信心，把所有的人都带到市里，知道的倒没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阳凌县发生了什么惊天大案呢。”卢帆新说道，许立峰现在已经是当面跟他叫板了，如果钱飞虎还在省里，那他还会让许立峰三分，但现在，他绝对不会退让，就算许立峰能查出什么，也要让他在阳凌县碰个头破血流。 　　“这个思想工作就要你这个当县委书记的去做嘛，只要不影响全县的稳定以及经济发展，就可以让立峰同志去调查。”袁德明说道，许立峰的背后站着朱代东，而且许立峰又刚刚上任，作为市里的领导，总不能打击新同志的工作积极性吧。 　　“照这样下去，县里的工作非受影响不可。”卢帆新说道。 　　“那就到受了影响再说吧，我相信，立峰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也不要总怀疑别人就是针对阳凌县，或者针对你。”袁德明淡淡的说，卢帆新对许立峰的做法，反应很激烈，这让他没有轻易站在卢帆新这边，许立峰的身后站着朱代东，任何关于许立峰的事情，他都会很谨慎。 　　“袁书记，这还不是针对我啊，他这是在打我的脸！袁书记，这件案子的涉案人之一是我表弟，许立峰在抓他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而他现在把案子收上来，肯定是为了杀一儆百，原本只是一桩普通的失职案，非得让他搞成渎职罪不可。”卢帆新说道，如果说胡秋鹤被判刑，他这个县委书记脸上有光吗？许立峰倒是通过这件事树立了威信，可是他在阳凌县的威信就会扫地，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你这个卢帆新，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的表弟嘛。怪不得立峰同志要重新调查，你是不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袁德明淡淡的说。 　　“我怎么会有什么把柄呢，只是我为这几个人不值，他们能主动投案自首，且为破获其中一名罪犯脱逃一案，提供了可靠线索促使成功抓获，属立功表现。而他们的认罪态度尚好，因此，这几个人虽然犯有失职致使在押人员脱逃罪，但至少是可以免于刑事处罚的。可现在呢，不但工作要丢，而且还可能被判刑，如果是这样的话，阳凌县的政法干警不会心服，我们阳凌县的干部也不会服气。”卢帆新说道。 　　“事情不是还没有到那一步嘛。”卢帆新微笑着说，看到卢帆新不死心，他只好说道：“如果事情确如你所说，我会跟朱市长和立峰同志打招呼的。” 　　“谢谢袁书记。”卢帆新高兴的说，但他又很疑惑，这件事就是许立峰搞出来的，跟朱市长有什么关系呢？ 　　对许立峰的情况，卢帆新并不是很了解，特别是当他得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跟许立峰竞争这个副市长之后，就更是不想去了解。但这并不表示卢帆新没有了解的渠道，离开袁德明的办公室之后，他问了几个人，才知道许立峰跟朱代东的私交非常不错，这让他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第1495章 怒吼 　　袁德明给许立峰打了个电话，虽然没有问起阳凌县的事，但是他很关心许立峰现在的工作。卢帆新去见袁德明又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会有人告诉许立峰。这使得许立峰的压力大增，而市公安局那边的进展却不顺利，让他很是苦恼。 　　到目前为止，只有那个李达松了口，但在第二天，李达又翻供，说他跟胡秋鹤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易。至于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会说跟胡新星有交易，他竟然反咬一口，说是审讯他的民警唆使他这么说的。这让许立峰为之气结，李达虽然还没成年，可是却很狡诈。 　　“金海局长，阳凌县的那个失职案现在怎么样了？”朱代东对这几天的情况非常了解，他觉得，如果再不快刀斩乱麻，恐怕这件事会越来越复杂，搅进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赵金海那边，若是进展不大的话，他觉得完全可以转给监察局或者纪委去调查。公安局只是负责追逃，现在李达已经到网，公安局的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只是最后的取证工作了。 　　“有些麻烦，阳凌县看守所原来的所长文介辉，反映了很多情况，可是我们取证比较麻烦。而阳凌县那边对市局插手阳凌的案子，也有抵触情绪，不太好开展工作啊。”赵金海说道，公安局之所以插手这件案子，完全是为了给许立峰壮势。 　　“你的意思是你这个市公安局长，在阳凌县公安局面前完全没有办法？”朱代东轻轻的反问道。 　　“阳凌县的骆玉璋，可是阳凌县委任命的。”赵金海苦笑道，市公安局虽然是阳凌县公安局的上级主管部门，可是市局只负责业务指导，县公安局的人事和经费，绝大部分都是由同级政府财政解决的。这就使得，市局对县局的领导权要轻得多。当然，也的时候，县公安局的领导干部，也会由市局任命，可那样的情况并不多，如果有，也主要是副职。 　　“那又怎么啦？当初你在雨花县当公安局长的时候，敢把志新局长的话当耳边风？敢阻挠市公安局办案？”朱代东冷冷的说，如果市公安局的局长，指挥不动县公安局的局长，那赵金海这个市局局长还有什么当头？ 　　“……” 　　“阳凌县公安局不是来了个叫董高义的吗？你跟他谈过话没有？”朱代东问，赵金海到木川的时间也不长，他对城区分局的控制力要强一些，下面县市公安局，因为赵金海跟县市领导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在处理这一级公安机关的问题时，就会束手束脚。 　　“谈了，据董高义反映，阳凌县公安局对于逃脱的那两名罪犯，根本就没有组织过有效的追捕，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装模作样出了几次警之后，以后就没有了动静。”赵金海说道。 　　“除此而外呢，没谈点其他的事？”朱代东问，董高义明摆着要来拆骆玉璋台的，不能提供重要的消息，他有必要亲自跑到市局来吗？ 　　“对了，董高义说了，阳凌县公安局的户籍管理很松懈，只要花二千块钱，就能买到一个阳凌县的农村户口指标，花一万元解决城镇户口。”赵金海说道，之所以出台这样的政策，也是为了完成创收任务，阳凌县的经济发展速度不算快，是个农业大县，交通也不发达，因此，公安局想创收，想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到户口上来了。 　　“什么？！”朱代东低声吼道，“赵金海，你怎么搞的，不是早就让你把户口迁移的权力收上来吗？阳凌县怎么还能卖户口？” 　　“朱市长，现在城区所有的分局、派出所的户政管理中的户口迁移权，都已经收到了市局。可是下面县市公安局，他们因为档案太多，虽然也在慢慢上交这个权力，但还需要几个月才能完全移交。”赵金海被朱代东的态度吓了一跳，市里准备出台全民免费医疗的政策，他是知道的。对于城区的户口，他也早就做好了工作。可是下面县市，因为管理混乱，需要的时间就长得多。 　　“这件事市公安局马上成立一个调查组，迅速赶到阳凌县进行调查，我希望今天就要有一个结果。”朱代东冷然道，现在阳凌县一个户口顶多卖一万元，可是以后，很有可能市里就会因此而掏数万，甚至数十万。 　　如果因为木川的福利政策开始变好，外地的人因此而迁进来，这对木川本地的居民是不公平的。再说了，外地人的大量涌入，也会让木川的财政背上沉重的负担。 　　“是，马上成立调查组赴阳凌县调查。”赵金海说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朱代东在自己面前是这样的态度，但他心想，这样也好，借朱代东的雷霆之怒，正好顺手就办了阳凌县看守所的案子。 　　“卢帆新同志，我是朱代东，听说你们阳凌县公安局公然买卖户口？”朱代东亲自拨通了卢帆新的电话，朱代东的声音低沉却差不多是在吼。 　　“朱市长，你好，这……这不可能吧。”卢威言意外的说道。 　　“我已经让市公安局派人到阳凌县调查，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如果一旦查明，果真如此的话，我希望到时你能给我一个解释。”朱代东冷冷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卢帆新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原本还想跟他解释一下看守所失职人员的事，可是朱代东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公安局的事情，他也偶有听闻，可是县里的财政紧张，公安局没办法才想出这个办法。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竟然争先恐后想把户口迁到阳凌县来，而且他们只迁户口，人却并不来阳凌县，简直就是让公安局白赚一笔钱嘛。 　　可是这样的钱，背地里赚没关系，但如果拿到桌面上来讲，可就万万不能承认了。可现在这个消息却传到了朱代东耳里，卢帆新不敢怠慢，朱代东的手段，虽说他没有领教过，可是市里好些人都领教过的啊。 　　卢帆新马上找来骆玉璋，跟他说起这件事，骆玉璋一听也是大感委屈，当初这件事，可是经过卢帆新默许的。 　　“卢书记，这些人想迁到我们阳凌县，主要是看中了市里以后可能会实行的免费医疗政策，可是这个政策能不能实行，能实行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市里有什么好紧张的呢。”骆玉璋说道。 　　“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朱市长可是发了话，要追究这件事。”卢帆新冷冷的说，只要市里一查这件事，肯定会查到骆玉璋。他倒不在意卖户口的事，毕竟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怕只怕市里因为这件事，又跟看守所的事联系起来，再把矛头对准自己，那就有些麻烦了。对许立峰，卢帆新并不太在意，在市里的主要领导眼里，自己这个老资格的县委书记的分量，或许还重过许立峰这个新上任的副市长呢。 　　“这件事是公安局干的，市里真要追究，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骆玉璋拍着胸脯说道，只要卢帆新为他撑腰，对市里的处罚他并不放在心上。而且这些户口迁进来的时候，他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让户政科把迁入的日期都提前了一至三年，那个时候朱代东都没来木川，总不能怪到阳凌公安局头上吧。 　　“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但我担心这次的调查组来者不善啊。”卢帆新叹了口气，说。 　　“大不了就是看守所的事呢，还没完没了？”骆玉璋不以为意的说。 　　卢帆新对骆玉璋的表现很是满意，自己当初提拔骆玉璋当公安局的局长，还是没有看错人的。而骆玉璋看到卢帆新露出赞许的目光，也很自得，在阳凌县，只要抱紧了卢帆新的大腿，哪怕这次的公安局被撸了，也不用担心什么。 　　还在县委的时候，骆玉璋就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市局派下来的检查组已经到了。这次市局派下来的检查组，主要以市局户政处的人员为主，业务娴熟。而带队的，是市局的常务副局长蔡戊生。这样的高规格，让骆玉璋心里一紧。虽然他之前做了准备，可是在真正的户政工作人员眼中，还是有迹可寻的。 　　没等骆玉璋回到局里，蔡戊生已经让检查组开始工作，一半人员留在县公安局，检查户政科的工作，剩下的另外一半人，在县公安局的陪同下，分赴各个派出所的户政室。朱代东要求今天就给他一个结果，赵金海自然不敢怠慢，他几乎把市局户政处的工作人员全部派了下来，另外还从各个分局抽调了几名精通业务的干警。 　　“蔡局，这么大张旗鼓，是不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骆玉璋看到局办公楼前光是警车就停了三辆，听说还有四辆警车去了下面的派出所，这未必太过份了吧。 　　“有没有做到位，检查完之后就知道了。”蔡戊生看了骆玉璋一眼，冷冷的说。 第1496章 全部指向一个人 　　蔡戊生虽然只是常务副局长，可是在骆玉璋的眼中，他比赵金海更加有威信。毕竟赵金海是今年才调过来的局长，而蔡戊生在市公安局工作了近二十年。对于蔡戊生的态度，骆玉璋只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蔡局，大家请到我的办公室去坐儿吧。”骆玉璋看到蔡戊生身边还有十来个人，有些他也认识，不是政治处就是局纪检组的人，看来市局是打算在这里现场办公了。 　　“不必了，在会议室等着就行了。”蔡戊生淡淡的说道，这次是朱代东亲自下令的，骆玉璋到现在不是想要向他解释，反而只是要招待他，显然并不清楚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很快，从户政科就传来消息，已经查到几十名新迁入的户口。虽然骆玉璋要求户政科把迁入的时间改成一至三年前，可是按照先后办理的顺序，总不能这些一至三年前迁入阳凌县的户口档案，竟然还要排在半年前的那些人后面吧？ 　　“骆局长，不知道你有什么解释？”蔡戊生拿着那些资料，扔到骆玉璋面前，冷冷的问。 　　“蔡局，这些人都是一年前迁入我县的，蔡局，是不是搞错了？”骆玉璋兀自嘴硬道。 　　“那好，就让事实来讲话吧。”蔡戊生淡淡的说，他也不再跟骆玉璋废话，让自己带来的人开始对户政科的人问话。 　　“蔡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骆玉璋知道这次蔡戊生是来真格的，想瞒，看来是瞒不下去的，只好对他说道。 　　“嗯。”蔡戊生应了一句，就往外面走去，但他吩咐，该做的事情不能停下来。 　　“蔡局，我们局里在近半年内，确实给一些人迁入了户口，可是这件事，县里也是知道的。你也知道阳凌县的条件，局里连辆像样的车子都没有。”骆玉璋把蔡戊生请到自己的办公室，上茶敬烟之后，就唉声叹气的说。 　　“哦，市局早就下过文件吧，对于迁入的户口要慎重，如果不是因为婚姻迁入的户口，都要向市局报批，可是你们阳凌公安局报批过没有？市局让你们把档案送上去，准备全市建立统一档案，可是为什么阳凌迟迟没有动作？”蔡戊生冷冷的问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作怪，阳凌县公安局能把户口变成钱，当然不愿意把这个权力上缴到市局。 　　“蔡局，我们局有特殊情况嘛，你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局里的警车因为没油而出不了警吧？总不能因为没有出差费而不到外地办案吧？”骆玉璋叫苦不迭的说。 　　“公安局的经费问题，你应该找县委、县政府解决。不能因为经费不足，就打起买卖户口的主意，这是违反纪律，你知不知道？”蔡戊生大声说道。 　　“可现在事情也出了，那你说该怎么办吧？”骆玉璋说道。 　　“骆玉璋，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告诉你，所有非法迁进来的户口，怎么迁进来的，你就要让它怎么迁出去。或许这样，你的责任还能减轻一些，否则的话，你这身警服也穿到头了。”蔡戊生怜惜的看了骆玉璋一眼，他这可不是吓唬骆玉璋，赵金海跟朱代东的关系，木川市尽人皆知，可是因为这件事，朱代东毫不客气的训斥了赵金海，可见朱代东是多么的愤怒。 　　“蔡局，户口迁进来容易，可是想要迁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骆玉璋说道，有些人为了得到木川免费医疗的机会，宁愿放弃原来的城市户口，他们迁出来容易，想要让他们再迁回去，可就难于登天了。 　　“这是你的事，不要来问了。另外你们在迁入户口的时候，收了人家一笔费用，这笔钱是如何开支的，也必须查明。我希望，不要流入到个人腰包里，就算有，也必须在今天全部退出来。”蔡戊生说道，这件事的后果要更加严重，如果谁想打这些钱的主意，不管原来是怎么想的，现在都必须全部退出来。 　　“蔡局，这就是为了解决局里的经费不足而想出来的办法，怎么可能流入个人口袋呢。”骆玉璋有些免费的说，他作为公安局长，自然是这个政策的最大受益者。 　　“好吧，这次市里是下了决心的，所有的问题全部要查清楚。”蔡戊生说道，朱代东对待工作非常认真，使得他们在接到朱代东指示的时候，都不敢怠慢。只要是朱代东吩咐的事，他事后都会特别关照，如果让他知道事情没有办法，那被训斥一顿都是轻的。 　　当天下午，朱代东亲自接见了蔡戊生，听取了关于阳凌县公安局买卖户口的初步汇报，蔡戊生已经拿到了一个初步的数据。近半年以来，阳凌县公安局非法迁入的户口达到了四百六十人以上，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办的城镇户口，因此，初步估计，阳凌县公安局因为买卖户口，非法所得资金在三百五十万以上。 　　“这些钱呢？追缴上来了吗？”朱代东问，阳凌县公安局真是胆大包天，市里三申五令，对迁入的户口要慎重对待，阳凌县不但不当回事，而且甚至还打起了这个政策的主意。 　　“没有。现在阳凌县公安局的账上总共才二十几万。”蔡戊生说道。 　　“这么大一笔钱，说没了就没有？”朱代东诧异的说，这怎么可能呢，钱，肯定一分不少的进了公安局的腰包，像这样的外财，肯定是不符合财政政策的，自然只能走外账，也就是俗称的小金库。 　　“听说这几个月，阳凌县公安局每个月都要额外发一份奖金的。”蔡戊生看了朱代东一眼，说。虽然朱代东看上去年轻，可是他面对朱代东的时候，却不敢把他当成后生看待。 　　“扯淡！”朱代东怒骂道，他当着蔡戊生的面，给付仁慧打了个电话，让她迅速对骆玉璋采取措施，同时让蔡戊生迅速到纪委向付仁慧汇报这些情况。 　　蔡戊生瞠目结舌的看着朱代东打完电话，听到他提醒自己去市委大院的时候，才猛然醒悟，赶紧告辞去了市纪委。双规骆玉璋这样一名正科级干部，市纪委完全可以作出决议，当天晚上，骆玉璋在自己家里被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就带走了。而骆玉璋被带离阳凌县之后，付仁慧才跟卢帆新和孙奎汝打了个招呼。 　　付仁慧的电话，让孙奎汝很兴奋，他知道一旦骆玉璋被双规，想要再回来恐怕就难了。阳凌县谁都知道骆玉璋是卢帆新的人，如果骆玉璋倒下了，对卢帆新的威信，影响可是很大的。而卢帆新接到付仁慧的电话之后，一时之间也傻了眼，他没想到白天市公安局还只是派了检查组，而且检查组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阳凌县，怎么到了晚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呢？ 　　而且卢帆新非常的后悔，今天他还见到了骆玉璋，可是自己并没有觉得事态会如此严重，也就没有跟他过多的交待。现在骆玉璋被双规，想要再联系他，可就难了。就算真的见到了骆玉璋，难道还能像白天那样，可以无话不谈么？恐怕到时候想做个手势，都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第二天，市公安局作出决议，让阳凌县公安局副局长董高义代理公安局长，主持公安局的工作。虽然这个决议有些不妥，可是阳凌县委并没有异议，算是默认了市公安局的决议。 　　一直到这个时候，许立峰才醒悟过来，自己一直盯着阳凌县看守所的案子，可是朱代东只是听到董高义说起县公安局卖户口的事，马上就采取行动，不但把事情查清，而且还双规了骆玉璋，这下阳凌县公安局算是知道朱代东的威风了。 　　而骆玉璋被双规之后，胡秋鹤的案子也很快取了最新的进展，阳凌县有董高义的配合，再加上强大的心理攻势，很快，邵素芬跟郭京民就开了口。而他们的招供，让胡秋鹤不得不供认自己的罪行。这次李达与另外一个田姓少年的逃脱，并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次有预谋的逃跑。事前胡秋鹤收了李达家长三万元钱，田某在事后也送了一万元给他。 　　而这，仅仅是胡秋鹤众多罪犯事实中的一项，他身为看守所的副所长，掌握着看守所的实际大权，很多犯人只要能走通他的关系，根本就无需进监狱。 　　胡秋鹤的情况得到了文介辉的印证，得知骆玉璋被双规之外，文介辉所有的顾虑尽消，他主动向公安局说起了这些年胡秋鹤的犯罪活动。虽然在看守所他是文介辉的领导，可是在实际工作中，胡秋鹤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看守所的干警，把胡秋鹤的话当成圣旨，他这个所长反而受到排挤。 　　这些年来，阳凌县看守所被胡秋鹤搞得乌烟瘴气，强奸甚至是轮奸女犯人的情况，时有发生，而文介辉多次向上级主管部门反映情况，不但没有得到理会，甚至一度还被胡秋鹤诬陷，准备把一切罪状全部推到他的头上。要不是他机警，恐怕早就中招了。 　　原来以胡秋鹤跟卢帆新的关系，他当这个看守所的所长是举手之劳的事，但是胡秋鹤却并不想当所长。他认为，现在的副所长就很不错，以后一旦出了什么事，还可以让文介辉来顶着。这次许立峰到阳凌县来视察工作，文介辉抓住机会，终于把一些情况向许立峰作了汇报。 　　而且胡秋鹤还说出了一个重大情况，他虽然是卢帆新的表弟，可是卢帆新这个表哥照顾他，也不是全凭亲戚关系的，每次有什么事，他不管是事前还是事后，都会向他伸手。 　　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赵金海第一时间通知了许立峰，而许立峰马上向朱代东作了汇报。虽然他很想借这件事，树立自己的形象，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以自己的能力，恐怕还不足以单独办好这件事。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让政法委向仁慧同志汇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贺俊贤跟付仁慧是同学，现在他们又都是市委大院工作，对这个老同学，付仁慧应该全力以赴的支持才行。 　　“好的。”许立峰听出了“政法委”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还得向贺俊贤汇报，请他跟纪委打招呼。按照办事程序，也确实是这样，虽然他跟付仁慧都是副厅级干部，可是从职务上讲，他是付仁慧的下属，而贺俊贤跟付仁慧才是平等的。 　　其实纪委那边从骆玉璋口里，也得到了一些资料，骆玉璋虽然在卢帆新胸脯拍得叮当响，可以承担一切责任。可是当他面对着纪委的干部时，心里的那份坚定只是维持了几个小时，马上就动摇了。虽然骆玉璋身为公安局长，心理素质应该很不错才对，可是纪委的工作人员，每天面对的也都是领导干部，他们对这些被双规的人员心理，掌握得很好。 　　况且对骆玉璋的双规是突然进行的，纪委对他家进行突然搜查的时候，也查到了很多证实，很多事情，也不容骆玉璋狡辩。 　　而现在，公安局那边又传来新的线索，这对于纪委侦办骆玉璋的案子，也是有促进作用的。听到胡秋鹤已经开了口，骆玉璋一时也是黯然神伤。既然卢帆新这个表弟都开了口，自己再多说几句又有何妨呢？在里面的人，总是能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 　　随着骆玉璋的开口，纪委那边掌握的情况越来越多，他们也开始在阳凌县展开新的调查，阳凌县公安局分管后勤的副局长、财务科长、户政科长分别都被带到市纪委谈话。离开阳凌县之后，这些人的心理更加容易崩溃。 　　而随着这些人招供，所有的事情也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而连起所有这些证据的，竟然是阳凌县的县委书记卢帆新。关系到阳凌县的一把手，付仁慧自然也不能自专，她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向市委汇报。 第1497章 朱代东的态度 　　周保宁听了付仁慧的汇报之后，很意外，阳凌县的卢帆新他还是了解的。虽然阳凌县这几年的经济发展速度不快，可那也是因为阳凌县的地理位置使然，不管是谁去当县委书记，都是这样的结果。 　　卢帆新的能力没有问题，但他的作风却有问题。据骆玉璋交待，阳凌县公安局买卖户口所得的几百万元，至少有二百万，进了卢帆新的腰包。而胡秋鹤的交待呢，他是做“捞人”生意，他每从看守所里捞出一个从，就得跟卢帆新分成。而据付仁慧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情况，卢帆新这个人简直到了贪得无厌的地步，只要是他认为自己必须得一份的钱，你如果不送过去，他就会主动索要。 　　付仁慧的介绍，跟自己所了解的卢帆新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周保宁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袁德明多次在他面前和在常委会上称赞过卢帆新，当时也是袁德明极力推荐卢帆新担任阳凌县县委书记的，周保宁想听听袁德明的看法，他让任光敏通知朱代东跟袁德明，召开书记办公会。 　　袁德明听了付仁慧的汇报之报，很是诧异，卢帆新前两天还在抱怨，说许立峰是针对他的，当时还说得那么的委屈，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嘛。 　　袁德明现在对阳凌县看守所发生的失职导致在押人员脱逃案已经有所了解，当时许立峰在阳凌县查这个案子，如果卢帆新不阻碍办案，能发生后面的事吗？卢帆新这个蠢货，简直就是惹火烧身。 　　“大家都说说吧，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周保宁问，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能做完这一届的书记，他就非常满足了。对于阳凌县的事情，按照他原来的脾气，那是要马上处理卢帆新的。可现在，他很想听听朱代东和袁德明的意见，特别是朱代东的意见。 　　上次周保宁到省城，余卓远专门找他谈了话，虽然余卓远没有直接问起余卓远的身体情况，可是余卓远很直接的跟他说起了木川市以后的政治格局。如果是一年之前的木川，周保宁不会有什么想头，木川在他的管理的这几年里，一直按照省委、省政府的指示，有条不紊的发展。 　　可是从今年开始，木川开始进入快车道，今年的经济数据马上就要出来了，可以想像，木川今年的各项数据会让所有人都觉得非常振奋。而木川的大好局面，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离任，而被破坏。 　　“周书记，我觉得应该先听听阳凌县的说法。”袁德明缓缓的说，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各地的物质水平大为提高。可随之而来的则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生活作风的问题、贪污受贿的问题等等。 　　“阳凌县的说法当然要听，但是我认为更重要的是纪委的证据。”朱代东淡淡的说，阳凌县这几年的发展速度明显落后于市里的其他县市，虽然这跟阳凌县的地理位置和环境有关，可是卢帆新作为县委书记，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代东同志，你认为凭现在纪委的证据，能否证明卢帆新同志就违纪呢？”袁德明说道，市里要处分一名干部，必须本着严谨认真的态度，特别是当这名干部还是一个县的一把手时，就更需要慎重考虑。在考虑处分干部的同时，还要考虑到当地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 　　“如果这些情况还不能证明卢帆新违纪的话，那就没有什么能证据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说话声音很低，可是话里的坚定却不容置疑。袁德明说起卢帆新的时候，后面加上了“同志”，显然，还是把卢帆新当成领导干部，而朱代东，已经拒绝卢帆新成为自己行列中的一员。 　　“仁慧同志，你的意见呢？”周保宁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同意代东同志的意见。”付仁慧淡淡的说，作为纪委书记，她的职责就是查出自己职权范围内所有的违纪人员，她不会计较被自己查到的干部，是谁提拔起来的，跟谁是一条线上的，谁支持自己查处干部，她就站在那一边。 　　“那好，说说对卢帆新的处理意见吧。”周保宁淡淡的说，阳凌县的经济增长速度，放在往常可能还不怎么显现，但是在今年，阳凌县并没有拿出一份令市里满意的答卷。朱代东今年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市里，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处理下面县市的情况，可是对于阳凌县的发展，朱代东已经几次跟他谈过，表示很担忧。 　　“周书记、朱市长，是不是先让阳凌县自查自纠？我相信卢帆新同志是一位能经受住考验的同志，纪委才刚刚开展调查，对阳凌县的情况可能不是很了解。”袁德明马上说道，刚才他称朱代东为“代东同志”，这是有些托大的，虽说朱代东对他很尊重，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在朱代东面前充老资格吧？ 　　虽说朱代东现在只是代理市长，可是他市委副书记的职务却是实打实的，而且党内排名在袁德明的前面。在党内会议上，袁德明称朱代东为代东同志也无可厚非，但是在这样的会议上，显然就有些摆老资格的意思了。 　　朱代东对袁德明的称呼倒没有在意，脸上始终保持着一惯的冷静，可是袁德明刚才一表态，他马上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跟袁德明截然不同。而且付仁慧很支持朱代东的态度，这让袁德明马上警惕起来，卢帆新是他一手提拔的干部，如果这次因为看守所几名干警的失职，以及县公安局买卖户口而被撤职查办，那就太划不来了。 　　“我建议调整卢帆新的职务。”朱代东淡淡的说，阳凌县今年的发展情况，让他很不满意，虽然阳凌县有自身的原因，但是领导班子不团结，没有形成合力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当然，调整卢帆新的工作，并不意味着就是支持孙奎汝担任县委书记。 　　朱代东对阳凌县的干部，在几天前进行过一次详细的研究，他认为，市里任命一个县委书记是非常慎重的。一个县的工作能不能搞好，经济能不能搞上去，在很大程度上都决定于这个县委书记。当然，县委书记的作用也不是绝对的，可是一个自身建设都没有搞好的县委书记，一个不会用人的县委书记，肯定是搞不好工作的。 　　“朱市长，就因为看守所跟公安局的这两件事，市里就要调整卢帆新同志的职务，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而且卢帆新同志在阳凌县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就这么调整他的工作，也是会让阳凌县的其他干部觉得寒心。”袁德明说道，朱代东虽然在经济上有一手，可是党务工作要比经济工作复杂得多，突然把卢帆新调走，阳凌县非得乱套不可。 　　“周书记，同志们，省党校不是有个培训班么，我看让卢帆新同志脱产学习半年，怎么样？”朱代东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卢帆新去省委党校脱产学习，虽然还保留着卢帆新县委书记的职务，但比调整他的职务还要更加有利于纪委的深入调查。 　　“朱市长，卢帆新是阳凌县的县委书记，县里那么多事情要他处理，怎么能脱产学习呢？我看是不是半脱产？”袁德明说道，如果真的按照朱代东的说法，那可就坏了。 　　朱代东只是笑笑没吭声，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剩下的就要看周保宁如何处理了。但不管周保宁如何处理，对于阳凌县的事情，他在年底前也一定要拿出一个办法。或者许对卢帆新的调查，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相信，阳凌县的政治格局很快就会有所改变。 　　“下次常委会上再讨论这件事吧。”周保宁说道，朱代东的态度很坚决，这让他也下了决心，可是最终的结果如何，他还需要跟各个常委私下交流。 　　周保宁第一个谈话的就是朱代东，市政府办公大楼离市委大院有三公里远，看起来好像不远，坐车子也就十来分钟。可是周保宁知道，每次朱代东过来一趟，或许都会影响到他的行程安排。因此在朱代东还没有离开市委大院的时候，周保宁就亲自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代东同志，对阳凌县的情况，你是怎么看的？”周保宁问，阳凌县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可能是垫底了。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阳凌县的经济要发展，也得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子才行。”朱代东淡淡的笑道，刚才在会上，他已经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得很清楚，他相信周保宁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如果调整卢帆新的工作，那由谁去接替他的职务呢？孙奎汝？”周保宁问，朱代东在木川工作的时间不长，对于所有的干部不会很熟悉，所以他的眼光才会更加的客观，一切都是以阳凌县的发展为前提。 第1498章 以防万一 　　对周保宁所说的阳凌县县长孙奎汝，朱代东并不是很感兴趣，如果孙奎汝真的有能力的话，阳凌县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特别是当许立峰刚到阳凌县的时候，孙奎汝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 　　“保宁书记，我倒觉得孙奎汝同志并不适合在阳凌县工作，如果有可能，我想调他回市里。”朱代东说道，阳凌县的情况，说句不好听的，属于穷山恶水。阳凌县的县委书记，不但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干部担任县委书记，而且这个人还得很强势。孙奎汝太过狡黠，或许他是一个很合格的区长或市长，但是当一把手，显然他的掌控力还有所不如。 　　“哦，到哪个区呢？”周保宁惊讶的说，他原本以为朱代东对阳凌县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因为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去阳凌县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过来，可是没想到他对于阳凌县的干部调整，心里已经有了一本账。 　　“岳松区现在的发展很快，需要一个细心、耐心的区长，我想让温福亮同志去阳凌县，而孙奎汝去岳松区，跟戴海水同志搭班子。”朱代东说道，作为一名领导干部，看人的眼光，用人的胸襟，比个人的能力更加重要。能用好干部、用对干部，比自己的能力更加重要。 　　“哦。”周保宁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句，朱代东不说让温福亮跟孙奎汝对换，而只是说温福亮去阳凌县，可是对孙奎汝的安排，他却说得很明白，是跟戴海水搭班子，看来对温福亮的安排，朱代东心里也已经有底了。 　　“从这次阳凌县的情况来说，阳凌县政法机关的工作，肯定是出了一点问题的，新的县委书记，我相信如果能熟悉政法工作，将是非常完美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看来你对阳凌县的发展，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周保宁微笑着说，他不知道朱代东怎么就看上去了温福亮，要知道温福亮以前可是有些专横的，而且朱代东刚到木川的时候，温福亮对他还很不尊重。 　　虽说温福亮后来被撤职，这也是朱代东建议的，可是随后，朱代东就把温福亮放到了岳松区，现在又要让他去担任阳凌县的县委书记，温福亮真的值得朱代东这么去做吗？ 　　“最近确实有一点想法。”朱代东说道，他对温福亮的安排，并不是纯粹的出于私于，像温福亮这样的干部，经过上次的撤职之后，已经完全成熟起来，他在岳松区担任区长，对市里的精神领会得很深，但就是有一点不太好，他天生就像是一个当一把手的人，跟戴海水的关系处得并不是很好。 　　而且他现在的一点想法，如果没有一个用得惯的人在阳凌县，恐怕还真的不太好实现。至于阳凌县的县长，其实朱代东心中也有了合适的人选，但是他觉得，还是以后通过其他的方式向周保宁提出来的为好。如果县委书记跟县长都是自己推荐的，那会让市里其他的干部如何想？ 　　“好吧。”周保宁说道，对他来说，只要阳凌县的经济能发展起来，不管谁去担任这个县委书记都是好的。而且现在这个县委书记如果真的是朱代东推荐的人选，以后就算自己离开之后，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也更加好开展。 　　想到这里，周保宁突然有一个想法，在自己离任之前，是不是要对全市的干部做一次比较大的调整呢？当然，他这个调整，并不是为了私心，而是想让朱代东更加方便以后的工作。 　　书记办公会的内容，很快就传了出去，位于阳凌县的卢帆新也很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听说要调整自己的工作，他很是吃惊，如果那样的话，不是明摆着要调查自己么？现在的人，政治经验是越来越丰富，哪怕普通老百姓，都开始会分析官场里的人事调动了。 　　卢帆新马上给袁德明打了个电话，向他问起详情，他很想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在阳凌县的时候，经常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可是他的命运，何尝又不是被别人决定呢。 　　“袁书记，我这次可是比窦娥还冤啊，我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在整我，你可得为我作主啊。”卢帆新哭丧着脸着，说。阳凌县的经济发展速度，虽然比其他地方要慢一些，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作为县委书记的威风，在阳凌县，他一言九鼎，哪怕孙奎汝时不时的跟他作对，但是并不能威胁到自己。 　　可是这次许立峰来阳凌县，却给他惹出个天大的乱子，也怪他自己，当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以为许立峰这个新上任的副市长，只是想拿阳凌县开刀，为自己树威。卢帆新当时自然不能让许立峰得逞，而且这里面还关系到他的表弟。卢帆新虽然并不太看重自己这个表弟，可是如果胡秋鹤真的被许立峰处理，他这个县委书记的面上也无光。 　　但现在，卢帆新对自己当初的行为非常后悔，胡秋鹤自己的屁股没擦干净，只能怪他自己，这件事自己怎么就去插手了呢。为了胡秋鹤的事，他分别给公安局、检察院、法院都打过招呼，主要就是想让胡秋鹤不受刑事处分。可哪里想到，朱代东竟然会给许立峰出主意，然后一个组合拳打得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以至于现在的情况，突然之间就不可收拾了。 　　“你敢说你没有拿过公安局的钱？你敢说你跟胡秋鹤没有关系？”袁德明冷冷的说，卢帆新不争气，他在书记办公室上说话也没有底气。朱代东现在明摆着就是要把卢帆新拿下，如果卢帆新能主动离开，或许他还能保持不受刑事处分，可是如果他对县委书记这个位子恋恋不舍，那纪委的调查随时都会落到卢帆新的头上。 　　“袁书记，公安局卖户口的钱，都上缴了财政，县里截留了一部分，这也算是正常现象吧？至于胡秋鹤，他确实是我的表弟，这是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血缘关系，就算我不承认也是不可能的啊。我几次狠狠的批评过他，不要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自己不但栽进去了，就连我，也要受组织处分。”卢帆新说道，现在他还是阳凌县的书记，听到事情的发展之后，马上就在阳凌县采取了各种措施，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要让自己跟这些事情撇清关系。 　　“真的？”袁德明疑惑的说，虽然付仁慧也说起了卢帆新贪污受贿的情况，可是现在卢帆新说得言辞恳切，他一时之间又觉得卢帆新是发自内心，毕竟他也受党教育多年，再蠢，也不会视自己的前任如儿戏吧。 　　“千真万确，如果不相信，市里随时可以来调查核实。”卢帆新信誓旦旦的说。 　　当天晚上，卢帆新又赶到了市里，去袁德明家拜访了一次，他进去的时候带着一只箱子，可是出来的时候，那只箱子却不见了。而第二天，袁德明就特意向周保宁汇报了阳凌县的情况，他以自己的党性原则担保，卢帆新的问题或许有一些，但都不是原则问题，经过批评教育，是可以改正的。我党一向是秉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为什么就不能给卢帆新一个机会呢？ 　　袁德明说得很诚恳，可是周保宁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卢帆新在阳凌县已经担任了快七年的县委书记了，这七年以来，阳凌县的经济发展速度，每年都囊括了全市的最后一名。虽说阳凌县自身的条件有限，可是这跟阳凌县领导班子的思想观念，也有很大的关系。就算卢帆新真的没有问题，周保宁也打算调整卢帆新的工作了。 　　但是袁德明的态度，让周保宁改变了主意，在下一次的常委会上，市委作出决议，由市纪委派出调查组去阳凌县，具体调查卢帆新的情况。而在此期间，为了保证调查的顺利进行，市里安排卢帆新到外地去参观学习一周。 　　也就是说，市纪委的调查组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于这样的安排，无论是朱代东还是袁德明都觉得满意，特别是袁德明，他认为，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对得起卢帆新了。会后，他亲自给卢帆新打了个电话，让他做好思想准备。如果这次的调查组在阳凌县有所收获，他这个县委书记可就危在旦夕。但如果没有太大的线索，或许回来之后，他还能继续当他的县委书记。 　　对此，卢帆新很是感激，他向袁德明保证，不管调查组在阳凌县调查多长时间，都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为了让自己的保证有效，卢帆新马上召开了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在会上，卢帆新态度强硬，他郑重警告县里的有些同志，不要因为市纪委的调查，而有什么想法。这次他去外地参观，一个星期就会回来，他希望所有的干部，都能领会县委的精神。 　　为了以防万一，卢帆新甚至还特意把自己的秘书留了下来，这个秘书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监控县里的情况，一旦有所异变，马上向卢帆新汇报，由他在外地遥控指挥。 第1499章 臭不可闻 　　让卢帆新始料不及的是，他把自己的秘书留下来，看似是一着妙棋，可是实际上，却是一着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棋。市纪委的调查组一到阳凌县，第一个谈话的，就是卢帆新的秘书。 　　卢帆新的很多情况，可能他的老婆都未必知道，但是作为他的秘书，却是再清楚不过。卢帆新就算再老奸巨滑，可是他的秘书在这方面还需要历练。卢帆新此时已经离开了阳凌县，他的秘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大量证据确凿的事实面前，他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被攻破。 　　卢帆新秘书被攻下来之后，调查组经过请示付仁慧，对卢帆新的手机用上了技术手段，所以木川地区的电话号码，都不能拨打卢帆新的手机。一旦拨打卢帆新的手机，要么是不在服务区，要么就是无法接通。这样就基本上切断了阳凌县跟卢帆新的联系，使得调查组在接下来的工作，非常顺利。 　　如果卢帆新人在阳凌，或许对他的调查会受到层层阻碍，但现在，很多人已经明白，市里这次是动真格的。既然卢帆新的秘书都已经拿下，他们也不必再为卢帆新卖命。墙倒众人推，或许就是目前卢帆新最真实的写照。 　　现在很多干部，不查，都是孔繁森，一查，都是贪官。卢帆新也不例外，他在外地的参观还没有结束，市纪委就向市委提出了双规卢帆新的请求。而卢帆新一回到古南省，刚下飞机，就被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朱市长，温福亮同志已经来了。”伍成科走进里面的大办公室，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虽然对卢帆新的调查还在继续，可能有些工作已经可以做了。而且他相信，自己现在做的工作，对纪委那边对卢帆新的调查，也是有利的。 　　“朱市长。”温福亮一走进去，就恭敬的说道，上午他原本有好几个活动，可是一接到伍成科的电话，他马上就放下所有的工作，赶到了市政府。对于朱代东，他是又敬又畏，朱代东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对干部的任用，也是看能力不看关系。这一点，让他非常的敬佩。 　　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自己这个曾经的公安局长，恐怕最多也就是在哪个单位混个调研员，拿着正处级的工资，一直干到退休了。市里的干部那么多，朱代东还怕没人拍他的马屁？而自己被免职之后，一直赋闲在家，当时对朱代东还是有一定怨气的，又怎么会去抱他的大腿呢？ 　　可是完全没有想到，当岳松区的常福江出事之后，朱代东竟然会想到他。从公安局调到岳松区，对温福亮来说，反而是一个机会。公安系统的工作，有着很强的专业性，公安部门里的干部，要提拔的方向也不大。现在跳出公安系统，对他来说，应该说是一件幸事。 　　到岳松区之后，温福亮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同时把自己原来在公安局养成的工作作风也带了过去。但是温福亮吃过一次亏之后，在政治上已经成熟起来了。岳松区的工作，首先是围绕着市里的精神来开展，特别是朱代东的指示，温福亮执行起来绝对是不折不扣。 　　温福亮上任之后，岳松区建成了华中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其中的鞋帽批发城、小百货批发城、服装批发城，每天都能吸引着数以万计的客商来进货。而这次市里新建医院项目，岳松区仗着跟朱代东的关系，硬是让二十家医院在岳松区落户。现在看起来，这些医院都是公益事业，可是围绕着医院，却很是能做一篇文章的。 　　“坐吧，福亮同志，到岳松区这么长时间了，工作的怎么样？”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烟扔给温福亮，微笑着说。 　　“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我区的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虽然岳松区原来是由郊区改建而来，可是我有信心，三五年之后，岳松区将成为全市最好的城区之一。”温福亮坚定的说道，岳松区的前身叫东郊区，距离市中心较远，可是现在随着木川的城市发展，以后的岳松区反而将成为真正的中心城区。 　　“有信心是好事，可是三五年之后，你未必还能在岳松区干下去。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笑了笑，说。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砖嘛。”温福亮咧开大嘴，呵呵笑道。但他心里却是不停的在想，朱代东这是要动自己？可是全市也没有听说哪里有人事要调整啊。 　　“我记得你原来在阳凌县公安局工作过？”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让温福亮去阳凌县，也是因为他曾经有在阳凌县工作的经历，对阳凌县的基本情况比较熟悉。而且当时他是警察，了解的情况就要比一般的干部更加深入一些。 　　“是的，朱市长，您准备让我去阳凌县？”温福亮激动的说，他一下子就恍然大悟，现在市里如果说人事空缺的话，也就是阳凌县了。当时他也在心里想过，市里会安排谁去接替卢帆新的位子。 　　为这件事，温福亮甚至还跟区里的一些同志交换过想法，他认为，就算卢帆新这次倒了，新的县委书记也应该从阳凌县产生。最有希望的，当然是现在的县长孙奎汝。这也县一级单位经常遇到的情况，县委书记走后，县长顺理成章的接替县委书记的位子，就像一个流水席，大家轮着坐。 　　“市里准备调孙奎汝来岳松区接替你的职务，同时让你去阳凌县工作。”朱代东淡淡的说，卢帆新的秘书被拿下来之后，付仁慧几乎每天都要向周保宁作一次案情的最新汇报。而周保宁的态度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已经跟朱代东交换过意见，同意把孙奎汝调到岳松区。 　　既然周保宁同意调孙奎汝到岳松区，自然也就是同意了朱代东的意见，把温福亮调到阳凌县当一把手。如果孙奎汝不调走，而只是调温福亮去阳凌县，那么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温福亮的主要工作对象只能是孙奎汝。一旦让县委书记跟县长在工作中掐起来，这会让阳凌县的工作进展，一下子就慢下来的。 　　“我完全同意组织的安排。”温福亮大声说道，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遗憾。对认为朱代东的意思，是让自己跟孙奎汝对调，让他去阳凌县当县长，他是有些兴味索然的。阳凌县哪里又比得上岳松区里，那里不但交通不便，而且也没有什么资源，唯一的长处是阳凌县是产粮大县。可现在一个县的农业再发达，没有工业和商业的话，又怎么能在经济发展的浪潮中占据一席之地呢。 　　“怎么，有些勉强。”朱代东笑笑说，刚才温福亮还很兴奋，可是一下子眼神就失去了光彩，显然，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没有，不管到哪里，我都会认真工作。我相信，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阳凌县的工作一定会大有起色的。”温福亮说道，既然朱代东亲自跟自己谈这件事，显然也是有所打算的。只要是跟着朱代东，他相信，自己的前途一定会光明远大。 　　“认真工作只是一个前提，这次让你去阳凌县，是担任县委书记。当一把手，要比政府部门的工作更加复杂，而且这也跟你原来在公安局的工作有所不同。党管干部、管全局，对阳凌县的发展，你应该有了个清晰的把握。”朱代东缓缓的说。 　　“是，是。”温福亮其实只听了前面的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再没听进去了，真的是让自己当县委书记？这让他一下子就心潮激荡。他非常清楚，县委书记跟市公安局长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朱代东的耳朵微微有些耳鸣，他知道温福亮此时根本就是一团浆糊，恐怕现在自己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知道。对于一名领导干部来说，县委书记或者区委书记对于他们的仕途来说，非常的重要。综观我党内的高级干部，小至省里的主要领导，大至国家领导人，绝大多数都有担任过县委书记的经历。 　　能否担任一名合格的县委书记，是对一个人执政能力最大的考验。我国基本的行政区域就是县，在县里，不但能学到很多的经验，同时对自己的能力，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所以温福亮听到让他去阳凌县当一把手，才会非常的激动。 　　温福亮现在岳松区区长，跟阳凌县的县委书记，虽然都是正处级干部，可是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在岳松区，温福亮的上面还有一个戴海水，而到了阳凌县，那一切可就是由他说了算。现在，温福亮除了激动、亢奋，还有对朱代东的感激。这种感激，从刚开始担任岳松区区长的时候就很浓厚，到现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温福亮此时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心里的这份感激，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或许到了阳凌县之后，认真努力的工作，才是朱代东最希望看到的吧。 第1500章 新的一把手 　　看到温福亮的神情，朱代东微微一笑，温福亮此时的心情他很能理解。在权力面前，干部的失态是很正常的，现在温福亮脸上还能保持着沉静，只是内心激情澎湃，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换成其他人，或许会因为这样的惊喜而大为失态，他曾经就碰到过有人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的。 　　朱代东到办公桌上拿了份文件，他知道，这个时候跟温福亮谈工作，只能起到事倍功半的作用。自己跟他说十名，他未必能听得进去一句，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让他单独静一静。等看了几份文件后，觉得温福亮心情平复之后，朱代东才又走过去。此时，温福亮的眼睛已经变得清澈，虽然还有些憋红，可是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我知道你原来在阳凌县工作过，对阳凌县的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但是，现在的阳凌县跟你当初工作过的阳凌县肯定是不同的了，所以面对这个新的工作环境，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朱代东说道，他已经对阳凌县的发展，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他却希望温福亮到阳凌县之后，通过自己的了解之后，再来告诉自己。 　　温福亮原来在阳凌县担任过公安局的副局长，但他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温福亮调到市里，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对于温福亮当年在阳凌县的工作情况，朱代东自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温福亮的履历，他在木川工作了三年多时间。 　　作为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温福亮对阳凌县的情况应该是非常了解的。虽然事隔多年，阳凌县已经物是人非，可是让温福亮再回到他原来工作过的地方，而且还是担任一把手，自然让他心情格外的激动。 　　“好的，我一定会做好准备的。”温福亮笃定的说，不管阳凌县的交通如何不便，不管阳凌县的基础如何之差，他觉得自己都有信心把阳凌县的经济搞上去。一切以经济为中心，现在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着经济这两个字开展。 　　而朱代东搞经济在全省都是有名的，自己现在又是他的得力干将，就算在阳凌县搞不出名堂，只要从朱代东这里取得真经，就不用担心了。 　　“想要搞好阳凌县的工作，光靠你一个人是不行的，还得找一个好的搭档。作为党委书记，你的任务不是冲锋陷阵，而是选好将，用对人，不要像卢帆新那样，任人唯亲、买官卖官。阳凌县的地理条件确实差了些，可是你要从中发现优势，不要人云亦云。”朱代东叮嘱道，县委书记跟县长的级别是一样的，可是两者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县委书记管干部，县长管做事，这两驾马车如果不能把力往一处使，工作自然就搞不上去。 　　“市长心里有没有好的人选？”温福亮笑着说，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到阳凌上任，可是孙奎汝却要调到岳松区，而阳凌县的县长，朱代东并没有说明。 　　“你在木川工作多长时间了？”朱代东问。 　　“二十四年了。”温福亮连忙说道，他从一名普通的警察干起，原本以来干到市公安局长就算到头了，可是没想到，因为朱代东，自己差点就从公安局长的位子上栽了下去。幸好，自己及时醒悟，现在终于算是回到正途了。回想起这二十几年的工作经历，真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我到木川多久了？”朱代东又问。 　　“市长是今年才来木川的啊，您来木川的时间虽短，可是干的事情，却是别人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没干成的。”温福亮不知道朱代东的意思，笑了笑说。但要说起朱代东办事的效率，原来的木川市长欧谱班，十个也追不上他。 　　“你在木川工作了二十四年，在阳凌县也工作了三年多，可我才来一年不到，对木川的干部，特别是对阳凌县的干部，你应该比我更加熟悉才对啊。”朱代东调侃道，事实上，他对木川的干部，大到市长、局长，小到机关里的普通干部，心里都有了一本案。至少他们的个人档案，他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朱市长，你当时在芙蓉县工作的时候，就有一个神奇县委书记的称号，对市里干部的熟悉程序，恐怕全市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熟悉的人了。”温福亮知道朱代东是开玩笑，笑吟吟的说。 　　“好吧，说真的，阳凌县的情况你应该知道，那里就像一个盆地，外面是山，里面是平地，适合林业种植，如果你能在这方面想想办法，我想阳凌县或许能找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的，我记住了。”温福亮说道，既然朱代东说阳凌县要走农业发展的路子，他就不会再动其他脑筋，坚决走农业发展这条路。不管到什么时候，阳凌县都要把农业经济作为县里的支柱产业之一。 　　“市里为了让你熟悉阳凌县的干部，暂时会让你代理阳凌县的县长。县长、书记一把抓，你可不要以为自己大权在握，可以为所欲为，卢帆新的例子就摆在那里。”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知道，市长，你还没有给我介绍县长人选呢？”温福亮说道，他相信，朱代东心里肯定也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选我暂时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到了阳凌县之后，经过熟悉和了解阳凌县的干部，一定会找到合适人选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虽然对阳凌县的干部有所了解，可是现在温福亮还没有去上任，他不想给温福亮造成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对全县的干部进行一次正面的了解，比自己告诉他一个名字要有效得多。 　　朱代东找温福亮谈完话之后，周保宁很快也找温福亮谈了话。虽然都是谈话，可是周保宁对温福亮谈话的效果，可就远远不如朱代东了。当着周保宁的面，温福亮虽然很激动，可是表现得很沉稳，这对周保宁造成一个错觉，温福亮办事沉稳，而且他在阳凌县又工作过一段时间，很容易让阳凌县的干部接受。 　　现在对市里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阳凌县发展的同时，还要保证阳凌县的稳定。阳凌县的县委书记被双规，县长又在这个时候调走，对温福亮的执政能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当然，他是朱代东看中的干部，又在周保宁面前极力推荐，应该不会让市委失望才对。 　　周保宁找温福亮谈话之后，很快，温福亮要到阳凌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消息就迅速传开，而很快，温福亮这个岳松区的区长，很快被免去职务。同时他岳松区的区委副书记、常委、区委委员，市委也作出决定予以免除。 　　虽然温福亮被再一次免职，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去阳凌县上任，市里才特意让他暂时无官一身轻的。所以，就算他被免除职务，可是他家里却是门庭若市，每天都高朋满座。对此，温福亮已经不会再像原来那样激动，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很冷淡的看着。每天来家里的人，他都客气的接待，可是会不会交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消息传到阳凌县之后，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阳凌县的干部，心里都清楚，市里已经准备任命新的阳凌县委书记了，那原来的卢帆新，自然不可能再回来，甚至都不可能再出来。这对阳凌县的干部来说，他们有些人高兴、有些人恐慌，也还有人沮丧。 　　比如说孙奎汝，原本他对市纪委调查卢帆新是非常支持的，因为他一直信心满满的认为，卢帆新一走，这个县委书记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除了自己，阳凌县不可能再找出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可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看到手的县委书记就像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很快，孙奎汝接到市里有关领导的通知，让他去岳松区。卢帆新跟袁德明的关系很好，他跟巫家昱的关系也不错。对他来说，但能调回市里，也算是件好事，多少也让孙奎汝弥补了一些遗憾。如果让他继续留在阳凌县，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温福亮相处。 　　在阳凌县，虽然孙奎汝是一县之长，但是卢帆新行事专横，而且阳凌县的条件又差，他如果想做点什么事情，根本就有心无力。况且阳凌县的情况又很糟糕，他在阳凌县的这几年，也是碌碌无为。而岳松区的条件要比阳凌县好得多，现在回去当区长，正好让他能丢下阳凌县这个烂摊子。他相信，自己到了市里之后，一定会干出一番真正属于自己的成绩。 　　而除了孙奎汝之外，阳凌县其他的干部，原来是卢帆新那条线上的，惶惶不可终日，特别是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以墙倒众人推的气势，把卢帆新的老底掀了个干干净净。 第1501章 上任的第一件事 　　纪委在阳凌县的调查组工作顺利，同时也促进了温福亮的提前上任，现在的卢帆新，几乎是被阳凌县的干部所唾弃。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推墙那力量也大，卢帆新这面墙，在阳凌县干部的努力下，很快就被推倒，从他到阳凌县以来的所有事情，无论大小，只查违纪行为，都被纪委查了出来。 　　阳凌县那些原来受到排挤甚至是打压的干部，得知这种情况之后，个个欢呼雀跃，对于他们来说，新的县委书记，会让他们面临着新的机会。一般的干部任用原则，前任喜欢的，后任肯定要打压，前任排挤的，后任就会重用。在卢帆新的时代，这些干部受到了排挤，现在阳凌县进入新纪元，或许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就在卢帆新被双规的第三天，木川市委正式作出决议，免去卢帆新阳凌县委书记、常委、委员的决定。同时，任命温福亮为阳凌县县委委员、常委、书记。就在任命下来的当天，温福亮就被组织部的同志带到阳凌县上任。 　　温福亮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孙奎汝开欢送会，市里关于孙奎汝的任命也下来了，温福亮作为原来的岳松区区长和现在的阳凌县委书记，都有必要开这个欢送会。不管怎么说，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必须要按照程序做完、做好。 　　这个欢送会开得非常隆重，阳凌县几乎所有的正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到齐，虽然现在市纪委的调查组还在阳凌县，可是为了欢送老县长，迎接新的县委书记，县里所有的干部，自然都会赶过来。 　　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来了，未必就会受到温福亮的赏识，可是如果你不来，或许温福亮就会记住你。当然，对于这样的印象，谁都不想有，所以，除非是实在没有办法，否则都会赶到参加这个名为欢送会，实则是对温福亮的欢迎会。 　　来参加这次欢送的阳凌县干部都知道，这次市里并没有任命新的阳凌县长，暂时由温福亮代理，也就是说，他这个县长，只能干一段时间，而新的县长，很有可能从县里的干部中产生。 　　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一个县长的任命，或许能让阳凌县出现几十次甚至是上百次的人事调整，也许今天出席的人当中，就会有人受到影响。甚至就算是普通的机关干部，都有可能受到新县长的影响。很简单的道理，比如说县长从副县长当中产生，而副县长又从局长或者乡镇一把手中产生，这样一层一层的推下去，再加上纵向的调动，恐怕真的影响到普通的干部。 　　今天晚上的欢送会，主角自然是孙奎汝，但最抢风头的应该是温福亮。阳凌县的干部中，有一些他是认识的，但大部分都不认识。毕竟他在阳凌县工作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以前。但是公安局的干部，他大多认识。但是公安局今天除了董高义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欢送会。 　　孙奎汝看到温福亮之后，就一直很客气。不管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他原来岳松区长的身份，孙奎汝都不能跟他交恶。对于阳凌县的工作，他在离开之前，其实也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比如对他身边工作人员的安排，对自己看重的干部。还有，他想打压的人。 　　欢送会之后，孙奎汝随着温福亮到了他的办公室，温福亮用的是原来卢帆新的办公室。换成其他情况，一般来说，卢帆新现在的遭遇，会让新来的县委书记觉得很晦气。但是让很多人意外的是，温福亮并没有换新的办公室。 　　阳凌县的干部又怎么能体会到温福亮现在的心情呢，当初，他从市公安局被免职，那时他赋闲在家，就已经看透了人情冷暖。现在搬到卢帆新的办公室里办公，能时刻提醒他，这一刻来的是多么的不容易。 　　“温书记，祝贺你来阳凌工作。可惜，你刚来，我就要走了。”孙奎汝一脸歉意的说道，看到卢帆新原来的这间办公室，他是感慨万端。原本他以为，这间办公室就是给自己准备的，可是没想到，最终进入这间办公室的却是温福亮。 　　“没关系，不管在哪里，都是为党工作嘛。”温福亮笑着说，当一把手的感觉确实很好，特别的自信，特别的有底气。这话说起来很漂亮，可是听的人，心里却很郁闷。 　　“温书记说的对，岳松区在温书记的管理下，经济发展速度惊人，我可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啊。”孙奎汝笑呵呵的说，他这说这话还真是不假，岳松区因为批发市场和那二十家医院，今年的GDP增长速度，一下子就能提高好几个百分点，而马上这些数据就要出来了，孙奎汝一到岳松区，这个成果自然就落到他头上了。至于心里头的那点郁闷，也减轻了许多。 　　“没办法，要不是组织上的任命，我还真的不想在年前就来阳凌县。”温福亮也笑着说，岳松区今年肯定是受表扬的地区，如果不是阳凌县的事情这么急，他还真的不想在年前来。 　　“温书记，我占了你的便宜，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孙奎汝突然说道，按照组织程序，新的县长来了之后，他应该跟对方做好交接工作。可现在，阳凌县的新县长却是由温福亮代理，这个交接工作就不太好做了，很多事情，他只好向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交待。 　　“那行，我对县政府这边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孙区长能不能把县政府的情况介绍一下？”温福亮笑着说，这次市里让他暂时代理县长，可以说，现在整个阳凌县的事情都由他负责。但是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对全县的情况有一个直观的了解。特别是对干部的了解，尤其重要。 　　而孙奎汝马上就要离开阳凌县了，他跟阳凌县没有了利益冲突，对县里干部的评价，自然也会更加的客观。温福亮一直把朱代东的话放在心上，他到阳凌县之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搭档。另外就是要对全县的干部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只要了解了干部，才能合理的使用干部。只有用对了干部，用好了干部，才能把阳凌县的工作搞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以后的工作会轻松起来。 　　“当然可以，向温书记汇报工作，也是我离开之前必须要完成的工作。而且据我知，温书记原来也曾经在阳凌县工作过？对阳凌县的情况，应该不比我陌生。阳凌是农业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农业和农副产业的收入比重很大。”孙奎汝说道，因为交通不方便，阳凌县的招商引资工作搞得不太好。 　　“县里的干部呢？孙县长，你认为谁最合适接替你的职务？”温福亮突然问道，这样的事情原本直接孙奎汝有些不合适，但是温福亮只是想听听孙奎汝的意见。 　　“我觉得沈木风同志还是不错的。”孙奎汝说道，沈木风是分管农业经济的副县长，对阳凌县来说，分管农业经济的副县长是要进班子的。 　　“哦。”温福亮有些诧异的说，在这个时候，孙奎汝给自己推荐人选，意义自然非凡。可是据他所知，孙奎汝跟县里的副书记关系不错，怎么会突然推荐一个分管副县长呢。 　　而且孙奎汝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向自己推荐这个沈木风，其实是很冒风险的。这样的后果，很有可能会导致那个沈木风，不但得不到重用，可能还会害了沈木风。 　　作为新来的温福亮，他在使用干部的时候，又怎么会真正听从孙奎汝的意见呢。相反，对于孙奎汝提出来的这个人，他反而会特别的警惕。按照一般的情况，越是孙奎汝推荐的干部，温福亮就最不可能提拔他。 　　孙奎汝离开之后，温福亮给董高义打了个电话，他对阳凌县最熟悉的，还是公安局。现在阳凌县公安局的人事，跟他原来当市公安局的时候，基本上还是一样。其实，对阳凌县的主要领导，温福亮也认识，只不过不是很熟悉罢了。 　　“高义，我是温福亮啊，在哪呢？”温福亮拨能了董高义的电话，说。 　　“温书记，您好，我刚回到局里。”董高义连忙说道，原来温福亮是市局局长的时候，在公安系统的威信就比较高，现在温福亮到阳凌县当一把手，那威信就更加高了。 　　“那好，你等会过来看一下同志们。”温福亮说道，现在董高义也只是主持公安局的工作，甚至都还不是代理局长，而任命新的公安局长，是温福亮上任之后的第一次人事安排。 第1502章 视察工作 　　温福亮在阳凌县的工作忙碌而充实，但是不管他每天的工作有多忙，每天都要给朱代东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如果去市里，那是必须要去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 　　温福亮之所以这样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尊重朱代东，主要也是向朱代东学习。朱代东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他在县里工作的时间也很长，对于这县里的工作情况非常熟悉，多向他请示报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市长，我对全县的干部都谈了话，可是对谁的县长人选，心里还真的没有底。”温福亮笑着说，他所谓的干部，指的是有资格担任县长的副处级以上干部。 　　“是阳凌县没有一个有能力当县长的，还是你看不出他们的能力？”朱代东问。 　　“自然是我的眼光有问题，朱市长，你的眼光可是杜书记跟车省长都称赞过的，能不能到我们阳凌县来指导工作？”温福亮说道，一个好的搭档，能让他的工作轻松很多，这一点他现在已经有所体会。书记、县长一身兼，虽说很威风，可是真正让县里所有的工作都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每天可以说是吃饭的时候都没有。 　　现在他才刚刚开始熟悉县里的情况，想一心扑到基层去视察工作都不可能，每天最多也就是有半天的时间，到了下午，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出现在县城的，要不然整个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都要因为他而停滞。 　　“我又不是组织部长，你们阳凌县选县长，要我来干什么？但是对于阳凌县的工作，我确实很着急。”朱代东说道，阳凌县不可能长时间缺个县长，原本温福亮对阳凌县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如果阳凌县的县长还时间空着，对温福亮的压力也很大。 　　朱代东到阳凌县之后，在阳凌县委开了一个座谈会，跟阳凌县的干部进行了深入的座谈。同时，朱代东又跟每一个干部，分别谈了话。对于阳凌县的发展，阳凌县的干部都提出过自己的设想，但是在朱代东看来，有些人的想法，还是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但是，阳凌县的副县长沈木风提出的绿色蔬菜和有机蔬菜项目，引起了朱代东的兴趣。 　　所谓的绿色蔬菜，是对蔬菜中的农药的残留量、重金属和亚硝酸盐等含量超过国家规定的蔬菜。而有机蔬菜，是根据欧洲标准生产，必须经过国际有机食品认证机构的认证，完全不使用农药、化肥、生长调节剂等化学物质，不使用转基因工程技术的蔬菜。 　　“朱市长，经过检测，我们阳凌县的空气、土壤、水质经过检验，符合种植绿色蔬菜和有机蔬菜。”沈木风说道，虽然种植蔬菜并不算什么大的产业，可是如果做好了，那也是有利可图的。 　　“哦，木风同志，你原来在农业局工作过吧？”朱代东问，因为食品安全，市里对全市的蔬菜要求很高，因此，市里的蔬菜价格，几乎快是楚都、坛水这些地方的两倍了。可是对于这样的价格，木川的市民还是能够接受的，一分钱一分货，对于自己餐桌上的东西，他们宁可多出点钱，也不希望吃到影响自己身体的蔬菜。 　　“是的。”沈木风谦恭的说，他这个计划也向温福亮汇报过，可是当时温福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就没有多说了。可是没想到这次朱代东主要要听他的意见，而且听得非常的仔细，中间还插了很多的问题。 　　“木风同志，你这个设想很好，阳凌县是农业大县，如果要搞蔬菜种植，特别是这种绿色蔬菜和有机蔬菜的种植，还是大有所为的。到时，不但在全市推广你们的蔬菜，同时还能让我们市的蔬菜形成品牌效应。”朱代东微笑着说，现在全国有很多的蔬菜种植基地，专门是为了香港而生产蔬菜，如今木川市场上的蔬菜，检测的条件跟供港蔬菜相比也不遑多让。 　　“朱市长，你的意思是说，可以推行绿色蔬菜的种植？”沈木风惊喜的说，孙奎汝在的时候，他曾经向他汇报过这个想法，可是孙奎汝研究了很久，却总是没有在全县推广。如果没有县里的支持，小面积的种植，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当然可以，但是你们做的水质、空气、土壤检测要经过权威检验才行，不要到时候自摆乌龙。另外，如果阳凌县真的想要长久的种植绿色蔬菜、有机蔬菜，那对全市的环境保护，就一定要加大力气，木风同志，这个事可千万马虎不得。一粒老鼠屎能坏一锅汤，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眼前利益，而让阳凌县的环境污染。”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是的，我会注意的。”沈木风有些奇怪的说道，朱代东的意思，好像是要让自己负责这件事似的，可是温福亮对自己的这个项目并不感兴趣，就算朱代东再支持，恐怕也是没有办法的。 　　朱代东在阳凌县只待了一天的时候，在他回去之前，最后又找温福亮谈了次话。在来的时候，朱代东认为，阳凌县想要发展，必须走农业经济这条路子，现在跟沈木风谈了话之后，他觉得，阳凌县的路子应该已经找到了。 　　“福亮同志，你跟沈木风谈过话没有？”朱代东随口问道，沈木风在林业局、农业局都当过局长，后来还在阳凌县的经济开发区当过工委书记，可是阳凌县的经济开发区搞得并不是很成功，入驻的企业不多。但是，沈木风这个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沈木风是属于阳凌县本地的干部，他虽然不是阳凌县人，可是他老婆是阳凌县的，而且沈木风从刚开始工作，就一直在阳凌县，如果让他当县长，也能赢得本地干部的支持，最重要的是，能让这些人的心态稳定下来。 　　“谈过，我刚来的时候，孙奎汝还极力向我推荐过他呢。”温福亮解释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孙奎汝推荐的干部，他又怎么敢重用呢。他虽然也找沈木风谈过话，可是那样的谈话，只是流于形式，甚至沈木风连他的那个种植项目，他都没有听完，就结束了谈话。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想要再转变，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 　　“就是因为这样，你就对沈木风有偏见？”朱代东哑然失笑，温福亮也真的是，如果沈木风是卢帆新推荐的，那他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孙奎汝跟温福亮，自始至终也都没有利益的冲突关系，他又怎么会给温福亮做一个陷阱呢。 　　“我倒不是对他有偏见，可是孙奎汝推荐的干部，我想要慎重考虑而已。”温福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了解过原来沈木风跟孙奎汝的关系没有？”朱代东又好笑又好气的说，虽然他在来之前也不知道两者的关系，可是他在今天的谈话中，问起了这个问题，阳凌县干部的回答，很有技巧，属于外交式回答，可是从他们私下的谈话中，他却知道了孙奎汝原来跟沈木风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太好，孙奎汝正是因为担心温福亮会重用沈木风，才特意在温福亮面前大力推荐沈木风的。 　　果然，温福亮根据原来的经验，把沈木风列入了黑名单。经过一天的了解，朱代东认为，阳凌县的县长非沈木风莫属。而且沈木风是一个真正的实干家，性格温和，跟温福亮搭班子，绝对是个非常好的人选。 　　“听说他跟孙奎汝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温福亮说道，他对县里干部的了解，主要还是从县公安局的那帮人嘴里听来的。只不过县公安局毕竟远离县里的政治中心，像这些领导之间的私交，也只是人云亦云。 　　“这不就对了嘛，孙奎汝跟沈木风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孙奎汝在自己当县长的时候，也没有重视沈木风的提议，为什么你一来，他就郑重向他推荐了沈木风呢？”朱代东说道，这就是农民式的政治智慧，孙奎汝明知道温福亮问自己是为了敷衍，可他还是郑重其事的把沈木风介绍了出来，这就说明，他对温福亮的心态了解得很清楚。 　　“呀，差点中孙奎汝的招了。”温福亮一拍大腿，一脸懊悔道。朱代东一点拨，他马上就想明白了，孙奎汝明则推荐沈木风，实际上就是要打击沈木风啊。如果朱代东不来阳凌县，恐怕他对沈木风的印象，一时之间很难改变过来，至少在阳凌县的新任县长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他是不可能改变这个想法的，那样的话，就正好落入孙奎汝的彀中。 　　“沈木风向我提了一个绿色蔬菜和有机蔬菜的种植项目，我觉得，如果阳凌县的水质、土壤、空气，真的能通过检验的话，那阳凌县就真的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1503章 狮子大开口 　　朱代东离开阳凌县之后，温福亮马上就找沈木风谈了话，朱代东的指点，让他拨云见日，开始重新审视沈木风的这个项目。既然这个项目，连朱代东都很有兴趣，肯定是不错的。而沈木风再次向温福亮汇报之后，他越听越觉得，这就是阳凌县的机会。 　　“温书记，情况就是这样，按照现在市里对蔬菜的要求和价格，如果我县能种植十万亩蔬菜，将可为农民创收六个亿以上，这还仅仅是保守估计。而随着蔬菜的运输、检验、清洗、包装、销售的一系列环节，我县完全可以走出一条特色蔬菜的道路。”沈木风见温福亮直愣愣的望着那份材料，以为他走了神，轻声说道。 　　“好，沈县长，我觉得你这个项目很好，一年这计在于春，现在马上就立春了，县里马上就要研究这个项目。但是你也要知道，市里对于食品方面的检验，可以说是非常的严格，如果我县在土壤、水质、空气方面不能达到种植的要求，那就算种出来了菜，也是进不了市里的市场的。”温福亮说道，全市的食品安全工作，温福亮知道市里对食品的检测会有多么的严格，如果阳凌县不能在质量上达标，那一切就都是空想。 　　“请温书记放心，我对全县所的适合种植蔬菜的地方都进行过这方面的检测，在我县，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适合种植这些绿色蔬菜的，有些地方还特别适合种植有机蔬菜。”沈木风见温福亮对自己项目一下子就改变了态度，知道肯定是朱市长的原因。早就听说温福亮是朱市长的人，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但我们不能把你的检验当成权威，沈县长，我想县里由你出面，从省里请出专业的检验人员，对我县在种植方面的条件进行严格的审查，一旦我县的环境达标，明年马上就要开始种植蔬菜。”温福亮说道，朱代东走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既然他重视沈木风的项目，自然也就说明了他的想法。 　　“好的，明天我就去请省里的专家。”沈木风说道，温福亮对这个项目的支持，让他非常感动，这就好比一个设计师，当他对自己的设计非常满意的时候，可拿到生产方时，却方却嗤之以鼻，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一眼，他自然非常沮丧。可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很重视他的设计，想要大量生产，他当然高兴了。 　　“沈县长，你对目前的工作有什么看法没有？”温福亮说道，虽然他对这方面并不是很擅长，可是对于做官，他还是能做到无师自通的。 　　“温书记，只要能让阳凌的百姓接受这个项目，哪怕是再辛苦，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沈木风说道，县里很多干部都知道温福亮，可是却没有几个人跟他真正交流过。温福亮原来当市公安局长的时候，听说作风强硬，在公安系统内说一不二。现在他到了阳凌县之后，很多人自然也会联系到他在公安局的作风。 　　可是很多人对温福亮在岳松区的表现却视若无睹，因为他们相信，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就像对狗来说，如果你让他改变吃屎的习惯，它们也是一下子不会适应的，甚至这以多年以来，根本就没有改变过。 　　“辛苦自然是要辛苦的，以后县政府那边的工作，就要拜托你了。”温福亮微笑着说，市里让他代理县长，就是想让他对这个新的县长有一定的发言权，这也是为了以后阳凌县的工作局面更加稳定。 　　“好的。”沈木风一心只想着这个项目马上就要在全县推广，心里美滋滋的，哪里听到了温福亮的意思呢。 　　经过省里权威部门的检验之后，温福亮跟沈木风带着一份关于阳凌县大面积推广绿色蔬菜和有机蔬菜种植的报告，到市政府向朱代东再一次汇报。对于这份报告，朱代东在阳凌县的时候就已经听沈木风介绍过。 　　这次温福亮之所以会和沈木风一起来市政府汇报，主要就是想向市里表明一个态度，他是支持沈木风担任县长的。但是朱代东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当着温福亮表态。温福亮是他推荐到阳凌县的，现在阳凌县的县长，他又开口，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温福亮在向周保宁汇报工作的时候，已经明确提出，推荐沈木风担任阳凌县的县长。同时也把阳凌县的种植计划，向周保宁作了汇报。当得知这个项目，得到了朱代东的首肯之后，周保宁就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以朱代东的目光，自然不会让阳凌县的经济拉后腿的。 　　这次温福亮到市里，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想富，很修路，阳凌县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经济增长速度一直上不来，主要就是因为阳凌县的交通极其不便利。整个阳凌县就像一个盆地，四周都是山。而通往外面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且还是一条年久失修的省道。幸好，阳凌县是通火车的，要不然阳凌县的交通情况，还不如解放前了。 　　“周书记，阳凌县的情况，您应该也很清楚，我到阳凌县之后才知道，今年阳凌县的干部工资，都要贷款才能发出来，至于年终奖，恐怕只能是象征性的发一点。如果阳凌县要改变现在的状况，必然要有所改变才行。我想，阳凌县最需要的是一条通往外地的公路，现在木川到市里的公路，年久失修，根本就不能走大一点的车子。”温福亮说道，他这次来市里，就是要伸手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是阳凌县的工资都发不出去，这让得知实情的人大吃一惊，原来担任一把手的喜悦，一下子就消失无形。 　　“温福亮同志，书记管人，市长管钱，你缺钱应该找代东同志啊。”周保宁笑吟吟的说，温福亮现在变化真的很大，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温福亮，跟原来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沉稳、内敛、自信，身上的急躁，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周书记你不发话，朱市长哪会给钱啊。”温福亮苦着脸说，朱代东很看重他确实不假，但是这也要看情况，至少表面上的功夫要做足吧，就算他真的拿了钱，也不能让别人说闲话。 　　“阳凌县的情况很特殊，我可以跟代东同志打个招呼，但是今年可以帮你们渡过难关，到了明年，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周保宁笑着说。 　　“请周书记放心，只要过了今年，明年阳凌县一定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温福亮坚定的说，他在岳松区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不用再为财政支出的事操心了，今年岳松区的财政节余就有好几千万，这还是投资了好几个项目的原因，到了明年、后年，就是收获的季节，到时岳松区再想干点什么事，也不用老是盯着市里了。 　　“那就好。”周保宁说道，虽然阳凌县的县委书记是周保宁，但因为朱代东的关系，他相信阳凌县的经济发展，朱代东自然也会出一份力，朱代东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让木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阳凌县比木川要小得多，如果要改变也自然容易得多。 　　朱代东听了温福亮的汇报之后，却是哭笑不得，“温福亮啊温福亮，我是让你去阳凌县去当县委书记的，不是让你当丐帮帮主的，你才上任几天？资金的问题，到处都很难，你怎么不打岳松区的主意呢？”朱代东笑骂道。 　　“我倒是想向戴书记借点钱，可是得愿意借才行啊。朱市长，你可能不知道，阳凌县的情况现在非常艰难，说句不好听的，县里的财政赤字早就超过了偿还能力，如果不是县委、县政府低声下气去求银行，恐怕都贷不到款了。可现在到了年底，银行方面也特别小心，根本不敢大额贷款，没办法，我只好向你伸手，你要是不打发点，我就不回去了。”温福亮笑着说道。 　　“好吧，你要多少？”朱代东无奈的说，阳凌县的情况他这次也有所了解，公安局都要靠卖户口才过日子，就不要说其他政府部门了。因为经济不景气，所有的政府部门也都没有什么油水，如果县里的财政困难，全县的干部日子就不好过了。 　　“一亿五千万。”温福亮狮子大开口的说道。 　　“什么？温福亮，阳凌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有一亿五千吗？”朱代东气笑了，温福亮还真敢张嘴，一亿五千万，好像自己随手一拨，这钱就到了阳凌县账上似的。 　　“朱市长，我刚到阳凌县，现在全县的干部可都是眼巴巴的望着我呢？现在阳凌县日子过得最滋润的可能就是教师了。市里有严令，不敢克扣教师工资，而且市里的财政还对教师有补贴，可怜我们这些当干部的，反而这几个月都只能发百分之五十的工资了。”温福亮苦着脸说。 第1504章 明天会更好 　　看到温福亮可怜兮兮的样子，朱代东气笑了，他认识温福亮这么长时间了，温福亮在自己面前说软话，好像还是第一次。可就算是第一次，朱代东也不会轻易松口，一亿五千万，温福亮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而且这次温福亮还跟自己用上了心计，他刚到市里的时候，还不跟自己说起这件事，而要等到向周保宁汇报之后，才来跟自己要钱。怪不得刚才周保宁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说起了阳凌县的财政困难，朱代东既然支持温福亮到阳凌县担任一把手，自然也要在其他方面支持阳凌县。这让朱代东很为难，一方面他不愿意开这个口子，另外，快到年底了，跟他张口要钱的不知道有多少。 　　“为了解决工资，也不用一亿五千万吧？”朱代东说道，他又不是没有当过县委书记的人，不但是县委书记，就算是县长、副县长、乡镇党委书记、乡长，他是一个都没有落下过。 　　可以说，县里的每一个职务，基本上朱代东都干过，而且他精通财务，记忆力又超强，县里的事情，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芙蓉县有六千多名公职人员，阳凌县也应该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五百万足够了。就算马上要过年了，他相信有个三五千万就足够解决一切问题的了。 　　“朱市长，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啊，真要说起来，那可都是眼泪。明年县里要修路，没有三五千万是不行的，另外蔬菜种植、蔬菜加工、销售，也得投入几千万。还有就是工资了，我来阳凌县上任，总不能一来就欠同志们的工资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只能回市里了。因此，这也得好几千万，我粗略算了一下，没有一亿五千万，还真的搞不下来。”温福亮说道，他可不是为了只解燃眉之急，而是一次性就要把所有的问题全部解决了，如果有了这笔钱，阳凌县在半年内不用想问题，一心一意全部投入到建设和发展中去就可以了。 　　“你倒是真敢张嘴，一亿五千万，今年市里的财政预算有多少，你应该也很清楚。”朱代东说道，并不是市里拿不出这笔钱呢，而是他不能拿。如果阳凌县要了一点五个亿，那其他的县市怎么办？ 　　朱代东是木川的市长，不能厚此薄彼，他能给阳凌县一点五个亿，那对其他的县市怎么也要给个一亿、八千万的吧。如果这样下来，那就等于是满天撒面，最后只能白白浪费这些钱。 　　“我也知道市里的难处，可是县我们阳凌的难处更大啊，说句不好听的，上次您去阳凌县，吃饭的钱现在还没有结呢。”温福亮叫苦不迭的说，他这话说得有些夸张，可是也差不多，至少这个月阳凌县干部的工资，恐怕百分之五十也很难解决。 　　如果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就算不怜悯也得可怜，可是朱代东却是一阵耳鸣，温福亮的话反而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温福亮，这一点五个亿，我可以给你，但不是送而是借，要还的，连本带利的还。”朱代东微笑着说。 　　“借？”温福亮诧异的说。 　　“当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按照银行的利息，你如果要一亿五千万的话，我会让财政局把一年的利息扣掉之后，把剩下的钱转到你们县财政局的账户上。”朱代东笑着说，如果是借给阳凌县，那又另当别论。 　　“朱市长，这利息能不能别算了？再说了，这算了利息也不好走账啊，都是党领导的部门，算得这么明白干什么呢？”温福亮涎着脸说，政府部门之间借钱，哪有算利息的道理，能还钱就不算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如果都像你这样来借钱，我哪有这么多钱可借，再说了，我又不是开银行的。至于怎么走账，我相信财政局有的是办法。”朱代东笑着说道。 　　“真要算利息？”温福亮惊诧不已的说，他以为朱代东是开玩笑，可是朱代东的话里有话，他突然醒悟过来，如果市里突然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支持阳凌县，恐怕其他地方都会颇有微词。 　　“当然，不给你们点压力，怎么会有动力？这笔钱只能借三年，三年之后，必须还清。”朱代东说道，这也是对温福亮的一次考验。 　　“好的，我保证，三年之后，阳凌县一定还上这笔钱。”温福亮坚定的说，一亿五千万，三年还清，这样算下来，阳凌县每年要还五千万，这对于阳凌县这个贫困县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压力。钱用起来很痛快、很舒畅，可是如果要还的话，那就会很痛苦、很憋闷。 　　“有信心就好，钱给了你，一分一厘也要用到实处。”朱代东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我一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温福亮坚定的说，虽然阳凌县的基础并不太好，可是他有信心，三年之内让阳凌县发生重大的变化。 　　沈木风回到县里之后，马上就感觉别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了，他知道这次自己陪着温福亮到市里，肯定让别人产生了误会。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阳凌县比他有资格的还有好几位，他想要当这个县长恐怕没那么容易。 　　可是让沈木风没有想到的是，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很快就找他谈了话，告诉他，温福亮已经推荐他担任阳凌县的县长。当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木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是其他人推荐他，他还能够理解，但是温福亮，他真是不太相信。温福亮一来阳凌县，表现得对自己非常冷淡，可现在却让自己跟他搭档，太出人意料了。 　　从组织部回来之后，沈木风接到了温福亮的电话，他马上就到了温福亮的办公室里。 　　“木风同志，回来啦，简部长跟你谈了吧？”温福亮这次见到沈木风的态度跟第一时的时候判若两人，亲切、热情，在见到沈木风的时候，就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远远的就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是的，温书记。我听说是温书记向市委推荐的我，谢谢你。”沈木风恭敬的说，他这次陪着温福亮到市里汇报工作，发觉温福亮真的跟外界传闻一样，跟朱代东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两个到朱代东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发现朱代东对温福亮真是没得说，而温福亮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也很随意，甚至看到桌上的香烟，都是随手放在自己口袋里，走的时候更是向朱市长开口索要香烟。 　　“我们以后就是搭档了，谢我干什么。按照朱市长的话，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我们就齐心协力一起把阳凌的工作搞上去，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温福亮微笑着说。 　　“请温书记放心，多说无善，请看我以后的表现。”沈木风诚挚的说道，他跟温福亮非亲非故，可是温福亮却能主动向市委推荐他，这样的恩情，可是说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答都不为过。如果不是这次温福亮的推荐，恐怕就算再过十年，以他的关系和背景，也未必能跨越到正处级的行列。 　　“好。朱市长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而且这次我向市里借了一亿五千万，有了这笔钱，我相信县政府那边就没有什么难题了吧？”温福亮说道，沈木风的计划虽好，可是如果没有钱，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计划夭折。就算阳凌县可以利用这个项目招商引资，但是关系到全县今后的经济发展，怎么能把这样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真的？那就太好了。”沈木风惊喜的说，虽然他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职务很期待，可是他也知道，一旦当了这个县长，那可就要对全县的摊子都负起责来，县里的开支、干部的工资、年底的奖金，这些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如果沈木风还是现在的副县长，他完全无需为这样的事情操心，可是一旦当上县长之后，他亟需解决的，就是资金问题。可是沈木风也知道，原来孙奎汝在的时候，基本上是把能借的地方都借了。他正为这件事苦恼，没想到温福亮突然给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真的，你让财政局注意一下，这笔钱很快就会过来。但是，这笔钱是要还的，而且还有利息，我已经向朱市长保证，三年之内，一定还上这笔钱。”温福亮说道。 　　“三年之内？我相信在温书记的领导下，还上这笔钱是没有问题的。”沈木风坚定的说，如果阳凌县的蔬菜种植项目成功，他相信，三年之后，还上这笔钱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沈县长，希望我们能携手并肩，带领阳凌县的人民群众走上富裕的道路。”温福亮站起来，握着沈木风的手，说道。 　　现在，温福亮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着信心，沈木风性格温和，做人厚道，很适合跟自己相处。而且蔬菜种植计划是他提出来的，现在资金的问题解决了，他相信阳凌县的明天会更加美好。 第1505章 统计数据 　　“代东，我是周保宁啊，怎么样，看到统计局的数据了吗？”周保宁笑吟吟的说，他已经拿到了统计局送过来的数据，对照去年木川的数据，他很欣慰。 　　“看到了，保宁书记，我建议让电视台和报纸搞一个系列报道，我市今年在市委的领导下，各项工作非常突出，现在是向全市人民汇报的时候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今年木川的表现也让他很满意，但他并没有跟木川去年的数据对比，而是拿着木川的数据跟楚都相比。 　　这就是他们两者的眼光问题，周保宁盯的是木川的过去，而朱代东却是向着楚都看齐，这也意味着两人以后的成就会不一样。周保宁认为，今年木川GDP的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当统计局第一时间拿到这个数字之后，统计局自身都不敢相信这样的增速。 　　而周保宁拿到统计局送上来的资料之后，也再次问过统计局有没有搞错，要知道，如果这样的数据报上去，省里肯定是会核查的，如果最后证明，木川的数据在水份，那周保宁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我看行，但是代东，市里的各项经济数据增长很快，可是下面的县市，情况却不容乐观。比如说阳凌县，听说连工资都发不出，你这个当市长，是不是也该多重视一下才行？”周保宁笑着说，如果不是下面的县市拉了后腿，光是城区的增长速度，至少在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上。 　　“阳凌县的情况，总的来说，是领导班子的问题。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相信，阳凌县如果能找到一条适合他们发展的道路，一定会追上来的。”朱代东笑着说道，不是他不是上心，而是今年市里的工作太重要，虽然下面县市的干部也向时常向他汇报工作，可是他对下面县市的影响力，毕竟不如城区。 　　“总设计师不是说过嘛，先富起来的地区，要带动后富裕的地区，明年我市的主要工作，我看就是放在这些后富裕或者还没富裕的地区。”周保宁说道。 　　“我明年会注意的。”朱代东说道，明年他的主要工作仍然是围绕着市区来展开，但是对于下面的三县一市，他也会投入较大的精力，至少，每个县在年初的时候，都必须要拿出一份合适的发展计划，对于原来的经济规划，也要重新设立目标，不能盲目发展，更不能倒退着发展。 　　朱代东能感觉得出来，周保宁非常的兴奋，这可能是他担任木川市委书记以来，最为扬眉吐气的一次了。年底，省里的会议比较多，而上面的检查组也会频繁下来检查工作。木川今年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相信周保宁无论是去省里开会，还是向上级部门汇报工作，都会信心满满。 　　而根据朱代东手里拿到了木川与楚都统计局于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采集的数据对比，他发现，今年木川的GDP增长速度，远超楚都。而如果撇开两地人口差异，木川跟楚都的差距已经在逐步缩小。 　　到今年年底，楚都市总人口七百六十八万常住人口，而木川是四百九十四万常住人口。其中，楚都市户籍人口四百三十九万四千二百一十九人，木川的户籍人口是二百七十三万五千二百六十六人，只有楚都的百分之六十二左右的人口。其中楚都的非农业人口有一百五十万四千零三十四人。楚都的社会从业人员达到了二百六十一万七千五百八十八人。而木川分别只有九十三万二千四百八十六人和一百六十二万二千九百零四人。楚都市现有职工六十六万二千四百六十四人，而木川只有四十一万零七百二十七人。 　　朱代东记得，九八年楚都市国内生产总值七百零一亿元，工农业总产值一千四百五十三亿元，其中工业总产值一千三百零六亿元，农业决产值一百四十七亿元。而今年，楚都市国内生产总值是九百四十六亿元，并没有成为超千元的城市。这个数字，可能会令元骞振觉得很遗憾，因为他在省里的领导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今年楚都的国内生产总值肯定会超过一千万。 　　虽说楚都今年的GDP增长速度也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四点九，可是跟木川的一百二十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今年木川的国内生产总值虽然只有六百二十四亿元，可是木川去年国内生产总值只有二百九十三点六亿。比总量，或许木川不如楚都，但是如果从GDP的增长速度来看，木川很有可能有在明年就能追上楚都，甚至是超过楚都。 　　今年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新建医院项目、楚川公路都还没有完工，在明年，这三个项目都有可能投入使用，如果是那样的话，木川在明年的GDP增长速度，就算比今年低一些，也不可能低太多。 　　楚都跟木川相比，除了这些最基本的情况外，两地关于主要农副产品产量，比如粮食、棉花、油料、肉猪出栏数、年底肉猪存栏数和水产品。木川比楚都并不差多少，木川的城区面积只有楚都的一半左右，可是其他面积却比楚都要大。 　　比如说今年楚都市全年的肉猪出栏数是一百二十六万万头，年底肉猪存栏数，一百零二万头。可是木川今年的肉猪出栏数却达到了一百四十六万头，年底肉猪存栏数，也达到了一百一十四万头。 　　另外楚都与木川在货物运输和旅客运输、邮电业务总量、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自营出口总额、实际利用外资、在校学生数、高等学校人数、床位数、专业卫生技术人员、医生人数、财政收入、财政支出、职工工资总额、职工年平均工资、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等等相比，也并不占太大的优势。如果除掉绝对数量之外，木川在专业卫生技术人员、医生人数等方面，已经超过了楚都。 　　今年楚都市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达到了四百二亿，远超过了去年的三百零六点四八亿。而木川今年的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也达到了三百二十四个亿，去掉两地常地人口的比例之外，木川的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还要超过楚都。 　　另外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楚都和木川的财政收入，去年楚都的财政收入是二十二点四一亿，而今年，楚都市的财政收入达到了四十二亿元，这超过了朱代东的预计。这主要是因为楚都的国有企业改革的成功进行，让楚都减轻了负担，同时这些国有企业在成功改制之后，开始盈利，为市财政收入贡献了力量。 　　而木川今年的财政收入，自然是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甚至全省各个城市的干部，也都在关心着木川在这方面的数据。今年木川全额投资了楚川公路，又悄悄动工了地下排水系统，同时新建医院项目。其中楚川公路就达了十三个亿，而新建医院项目更是达到了七十五个亿。当然，这些项目并不需要在今年就全部投资，可是按照木川的建设速度，今年木川光是在这三个项目上，就要投资近六十个亿。 　　这还是因为地下排水系统因为有工程兵部队参与建设，让木川市至少节约了十五个亿的缘故，要不然的话，这个数字还要至少增加十个亿。 　　另外还有木川的教师工资补贴、木川低保户的优惠政策、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系统，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而这还不包括木川的三公支出、行政支出。如果把这些全部加起来，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他们也都知道，木川有一座巨大的金矿，木川冶炼厂。不说木川冶炼厂的铅和铝，光是铟，按照往常年份的产量和今年价格的话，就能为木川提供近八十亿的收入。 　　在朱代东看着楚都与木川今年的经济统计数据的时候，楚都的元骞振同样也在拿着木川的统计数据在跟楚都作比较。他把两地的数据摆在办公桌上，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如果没有木川的数据，只看楚都的话，今年木川的经济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的。比如说楚都今年的GDP增长速度为百分之三十三点九，这个数字是远远超过了全省的平均数据。楚都的国内生产总值也达到了九百多个亿，虽说没有达到一千亿，可是这个数字，也让他很满意了。还有财政收入，果然如朱代东所说，今年楚都的财政收入超过了四十亿，应该说，元骞振会很满意才对。 　　可是元骞振此时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面前还有木川的数据，今年楚都的GDP增长速度是百分之三十三点九，可是木川是多少？百分之一百二十，这个数据，不要说在全省，哪怕就是在全国来说，也是非常惊人的。而国内生产总值，原本木川只有不到三百亿，而今年一下子就超过了六百亿，按照这样的速度，明年还不过千亿了？说不定到时就要追上，甚至是超过楚都了呢。 　　还有财政收入，看到木川的数字时，元骞振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并且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1506章 很兴奋 　　元骞振看到木川今年的财政收入时，心里很是无奈，当初他曾经质疑过这个数字，可是很快，又被他否决了。他很清楚朱代东的性格，在数字上造假的行为，对朱代东来说，根本就是无法接受的。 　　“元书记，我是欧谱班，你有时间吗？我想过来向你汇报一下工作。”欧谱班说道，统计局每年都会在十二月的下旬统计出数据，他也是刚刚拿到了楚都今年的数据。虽然每个月，市统计局都会给他一个数据，可是综观全年，他还是最看重年底的全年统计数据。 　　对于今年木川的经济指标，欧谱班还是非常满意的，楚都的国内生产总值很快就要超过一千个亿，据他所知，现在全国超千亿GDP的城市还不多，如果楚都明年努把力，肯定是可以超过的。到时还有谁敢说楚都的经济不发达？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不如意呢？而且今年楚都GDP的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三点九，这个数字不但大大超过了全国的增长速度，同时在全省里，应该也是名列前茅的。 　　另外就是财政收入，他唯一有些不满意的就是这个数据，虽然楚都的财政收入已经超过了四十个亿，但是想用财政支出对全市进行城市改造的他来说，这个数字还远远不够。再说了，今年楚都的地下排水系统还要投资十多个亿，这样在他手里能用到的资金就更加少得可怜了。 　　特别是到了年底，市里的财政非常困难，他已经跟好些单位的一把手打过招呼，如果能自己创收的，他希望能自行解决一部分。如果单位有小金库的，那就暂时动用小金库吧，今年市里除了保证工资的正常发放之外，对于每个单位的财政支出都卡非常紧，如果不是上半年作了预算的，一概都不准有额外的财政支出。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打起了楚川公路那六千万拆迁和补偿费的主意。原本他的意思是，准备把那六千万中的一半用到拆迁户手中，而剩下的一半，暂时留作市里的机动资金。可是因为市里的中心广场，因为拆迁费的突然增加，以及建设成本的增加，他不得不把那六千万中的四千五百万暂借。 　　可是没想到，这四千五百万竟然被审计厅盯上了。当然，也不能说是被审计厅盯上了，应该说是被孙剑佛盯上了。欧谱班知道，孙剑佛对自己肯定是有意见的，原本他这个楚都市长当得好好的，被自己一搅和，他的市子就被撸了，换成谁恐怕心里都不会服气。孙剑佛一定在寻找着机会，但欧谱班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省审计厅对市里的审计项目不多，可是他没有想到，孙剑佛却从楚川公路着手，继而被他发现自己动用了四千五百万。 　　现在孙剑佛就像一条疯狗似的，紧紧揪着这个事不放，欧谱班已经请人跟孙剑佛打过招呼了，可是孙剑佛却没有一点要罢手的意思，难道他还想因为这件事从自己手里抢回楚都市长的位子不成？ 　　虽然欧谱班心里有诸多不满，但是当他看到楚都今年的经济数据时，还是喜形于色。他在木川当过好几年的市长，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他最郁闷的时候，因为木川的经济数据，总是让他看得寡而无味。看到今年楚都的经济数字之后，他马上就给元骞振打了个电话，今年楚都的数字，不管是上上下下，应该都是很满意的才对。他也想跟元骞振汇报一下，看如何好好的宣传一下这个事情。 　　“好吧，你过来吧。”元骞振淡淡的说，他随手把两份数据收到抽屉里，心里的懊悔却又增加了几分。 　　当初欧谱班刚到楚都的时候，跟朱代东是面和心不和，而且欧谱班几次跟他提起，想要调整朱代东的分工，这让他很警惕。当时欧谱班在木川跟周保宁很是不对路，据说是因为周保宁作风专横，让欧谱班根本无发挥的余地。欧谱班调到了楚都，总不能让别人也说自己作风专横霸道吧？ 　　而且，当时周保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主动找上他，说想让朱代东去木川工作。当时元骞振想着，如果朱代东在楚都跟欧谱班不能很好的合作，那倒木川去也行。这样既了却了欧谱班的心愿，也让周保宁满意。唯一有些对不起的，只有朱代东了。毕竟朱代东当时担任的是楚都常务副市长，到木川之后，就算能继续担任木川的常务副市长，对朱代东来说，也算是降了小半级了。 　　后来朱代东到木川担任代市长，他心里对朱代东的那份歉意总算慢慢平复了。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在木川工作了几个月之后，元骞振心里的歉意倒是没有了，但是他的懊悔之心，却日益增长。现在看到这份木川今年的统计数据，他更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朱代东的楚都常务副市长干的好好的，自己硬要把他推到木川，虽然朱代东的仕途倒是顺利了，可是楚都的工作因此而失色不少啊。 　　“元书记，市里今年的统计数据出来了，你看了吗？”欧谱班还在门口，就举起手中的那份统计数据，在空中摇了摇，微笑着说。 　　“嗯，看过了，欧市长，不知道你看了之后有何感想？”元骞振出于礼貌，只能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把欧谱班引到会客区。 　　今年楚都的经济数据，原本是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的，朱代东在离开楚都的时候，也给自己分析过，楚都今年的财政收入应该能超过四十个亿，国内生产总值应该要破一千亿。可是没想到，财政收入超过了四十个亿，但是国内生产总值却还差一点。虽然只差了这么一点，但是破一千亿跟没破一千亿的差别是很大的。而且国家统计在汇报成果的时候，肯定会把今年国内生产总值超过一千亿的城市列出来，真要是那样的话，元骞振心里会更加失落。 　　“今年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三点九，这个数字不但远超了全国平均增长速度，同时在省内，也是名列前茅的。”欧谱班并没有注意到元骞振的脸色，自顾自的说。去年楚都创造了一个经济奇迹，今年应该也不遑多让，他来找元骞振，也是想让宣传部门对今年的经济成果多加宣传。 　　“欧市长，我知道木川今年的增长速度吗？”元骞振看到欧谱班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轻轻的问道。 　　“木川？我还没注意，他们的数据也出来了吗？”欧谱班一愣，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木川的数据，甚至都没有完全跟楚都去年的各项数据去比较。 　　“欧市长对今年楚都的经济数据好像比较满意？”元骞振轻轻的问，虽然他不是专门的经济学家，可是也知道欧谱班到楚都之后，吃的是去年的剩饭。而去年，因为前面几个月拖了后腿，实际上在朱代东来到楚都之后，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而今年反而只有近三十四个百分点，虽说总量增加之后，增长速度自然会放慢，但是对楚都来说，这几年应该是快速的发展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那是当然的，元书记，我建议市里的宣传部门积极行动起来，为我市今年取得的经济发展成果宣传报道。这也是市委、市政府在年底向全市人民交的一份答卷嘛。”欧谱班笑着说道，他在木川的时候，每年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年底的各种总结会、汇报会，因为木川的数据非常难看，每次看到木川的各项数据都在全省平均线以上，他心里就特别的苦涩。而现在，他完全可以自信的参加各种总结会、汇报会了，就算是到省里开会，他也可以挺直腰杆，因为今年楚都的经济成果，不管怎么说，也有他欧谱班了一份力。 　　“可以，但是在宣传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元骞振说道，如果从增长速度来看，今年楚都是下降了的，可是欧谱班好像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 　　“好的。”欧谱班终于注意到了元骞振对这件事好像并不太关心，难道说楚都的经济建设取得了成绩，元骞振这个当市委书记的并不高兴？还是他对今年的经济数据并不满意？ 　　“欧市长，这是木川今年的统计结果，你可以好好看一看。”元骞振看到欧谱班一脸的自得，心想，真是恬不知耻，也没多说直接把木川的那份统计数据拿了过来。 　　“元书记，木川今年的数字应该不会太难看才对。”欧谱班接过材料的时候，笑吟吟的说，他当然知道木川今年肯定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特别是朱代东在那里瞎折腾，又是修路，又是建什么医院，又是买什么公交车，可是对于城市的基础建设，却置若罔闻。真不知道周保宁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么任由朱代东胡闹？想当初，如果自己在木川的时候，周保宁有这么支持自己，恐怕自己也不会想着要离开了。 第1507章 不愿相信 　　听到欧谱班的话，元骞振心里暗暗好笑，欧谱班如井底之蛙一般，他可能认为，木川今年的经济数据跟楚都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可是不知道当他看了木川今年的统计数据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你看看吧，木川今年的成绩很精彩。”元骞振淡淡的说道，对欧谱班的话，他直接无视。欧谱班在楚都，可以说吃的是朱代东的剩饭，而朱代东在木川，接的却是欧谱班丢下的烂摊子，两者当初的基础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现在欧谱班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一点，他的胸襟实在不怎么样。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今年楚都的经济发展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百分之三十三点九的经济增长速度，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可是元骞振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现在楚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根本不值一提，而且跟欧谱班，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木川能取得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增长速度，则完全是因为朱代东。 　　他现在已经能想像，当自己遇到周保宁的时候，对方会如何得意，朱代东原本是楚都的干部，正是因为他在某方面的退让，从而成全了周保宁和木川市，如果真的碰到周保宁，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场面。 　　作为省会城市的一把手，楚都本身就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不管木川用了什么办法，楚都都应该走在前列才是。可是现在从木川的统计数据上看，元骞振已经感受到了压力。他相信，如果再给朱代东几年时间，木川赶上甚至超过楚都，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欧谱班却对元骞振的话很是不以为然，木川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他在木川当了三年多的市长，难道还不知道木川的底细。不可否认朱代东到了木川之后，确实搞得不错，又是全民免费公交，又要搞什么全民免费医疗，还给教师发工资补贴。但朱代东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木川冶炼厂的铟出口价格一下子提高了二百多倍，以木川真实的财政收入，这些事情，他能做好一个，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木川的周保宁一直只知道盯着木川机车车辆厂，总是想着要重振木川老工业基地的辉煌，市里的资金与政策都要以他的想法为目标，自己想要做点什么事，根本就不可能。朱代东到木川之后，虽然靠倒卖铟搞了点钱，可那些钱再多，也经不起朱代东的折腾。虽然今年木川的成绩可能很好，但后劲不足。而且他也不相信，今年木川的情况真的能好到哪里去。 　　况且木川的发展跟国际铟价是紧紧联系起来的，现在铟的价格一吨高达四百五十万美元以上，如果以后铟的价格降到四十五万美元一吨呢？恐怕到时朱代东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所以他才坚信，不管木川今年的成绩如何，再怎么发展，也是成不了气候的。 　　可是当欧谱班接过木川的统计数据，刚只看了一眼，眼睛马上就直了，他虽然离开木川大半年了，可是前几年木川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去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只有二百九十多个亿，还不到三百亿，跟楚都的七百零一亿相差悬殊，还不到一半。可是今年是多少？六百二十四亿元！这……这可能吗？ 　　今年楚都的国内生产总值是九百四十六亿元元，虽然还是超过木川三百多亿，但是从比例上看，木川已经追上来一大截。再看看木川的财政收入，欧谱班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截止到十二月二十二日采集的数据，木川的财政收入达到了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 　　“元书记，木川的数据是真的吗？”欧谱班震惊之后，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而且他马上坚定的认为，肯定是这样。朱代东为了让自己顺利的当上市长，肯定故意放卫星，可是这卫星放得太大了，怕朱代东撑不下啊。 　　可是他的心底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自己刚才的坚定，只是出于羡慕和妒忌，木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上作假呢？自己就算当着元骞振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其实都很让人瞧不起的。他看到元骞振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道奇异的目光，知道元骞振恐怕也在心里鄙视自己了。可刚才那话，确实是出于无意识的，或许在自己的心里，就一直不想承认朱代东在木川取得的成绩吧。 　　“你认为是假的？”元骞振笑笑，说。他当时也有这种怀疑，可是这样的事情，木川敢作假么？况且今年木川经常成为媒体报道的焦点，木川的情况如果敢作假的话，恐怕早就有被人揭穿了。这只需要稍微有一点政治智慧的人，马上就能作出的正确判断，他不相信欧谱班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 　　“木川的情况我很清楚，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欧谱班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木川的GDP一年，不，应该说是十个月的时间，就增长了一点二倍，朱代东敢说，可说出来要有人信才行啊。可是……可是自己怎么觉得这个数据很可信呢，这让他很矛盾，同时也觉得很痛苦。 　　朱代东在木川的成功，恰恰证明了自己在木川的失败，同样是人，为什么朱代东能在木川短短十个月的时间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而自己在木川三年多，却一事无成呢？如果自己承认了木川的成绩，不就是否定自己原来在木川的工作么？而一旦这两份数据同时被人摆在一起，那对他来说，楚都今年取得的这点成绩，根本就不值一提。 　　“是吗？”元骞振淡淡的说道，先不说他已经找人打听过这件事的真伪，就算没打听，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判断啊。如果其他人说这个数据是假的，那也还情有可原。可是欧谱班说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证明一点，欧谱班是出于忌妒，根本就不愿意承认朱代东的成绩。 　　“元书记，木川市今年的财政收入达到了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恐怕都是卖铟得来的吧。朱代东真是好运气，一到木川就挖了一个大金矿。”欧谱班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他在木川的时候，也能发现铟的高价，恐怕就不会灰溜溜的来楚都了。 　　“你仔细看看吧，木川的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可不全是铟的贡献。我问过木川方面，这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中，铟的贡献不足五十亿。也就是说，今年木川的财政收入，抛开铟不算，也有四十六亿以上。”元骞振说道，他不知道欧谱班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会有何感想，至少他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是非常震惊的。 　　欧谱班一时之间真的无话了，他没想到木川的财政收入竟然这么高，虽说木川的GDP总会不如楚都，可是人家的财政收入却是楚都的两倍以上。这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正常，但是木川的情况很特殊，还真的是有可能的。 　　“欧市长，今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刚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可是事实证明，木川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已经拔得了全省头筹。”元骞振轻轻叹了口气，说。 　　“元书记，就算它是真的，跟我们楚都也没什么关系啊。”欧谱班知道元骞振的意思，不由啧了下嘴，淡淡的说道，看到这份数据，他心里酸溜溜的，现在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别人提到木川这两个字。 　　“好吧，你说你的事吧。”元骞振有些不高兴的说，欧谱班的心胸，可实在有些狭窄，他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同时，对于朱代东从楚都离开，他更加觉得懊悔。他敢打赌，如果朱代东在楚都，今年楚都的成绩，肯定比现在要高出许多。 　　“元书记，是这样的，审计厅在审计楚川公路的账目，可是他们却一直盯着市楚川公路办公室。”欧谱班说道，孙剑佛就像一只苍蝇，虽然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可他总是在耳边嗡嗡直叫，扰得人心神不宁。 　　其实审计厅的工作，如果没有得到省里领导的支持，对欧谱班是不会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的。况且欧谱班跟省纪委雷同兴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能走纪委的程序，最多也就是让省里问责。可就算是这样，也让欧谱班觉得很腻烦，如果审计厅把结果向省里汇报，到时会影响到自己仕途的。 　　“你不是把钱补回去了么？”元骞振讶然道，欧谱班在得知孙剑佛非常重视这次的审计之后，他马上就想办法把那四千五百万转了回去。可是他这样的做法，只能蒙蔽一时，孙剑佛早就知道他已经转走了四千五百万，自然不会放弃。 　　欧谱班知道，孙剑佛针对的只是自己，而孙剑佛对元骞振，应该还是比较尊重的。自己出面，孙剑佛可能不会理会，但是如果元骞振出面，则又有所不同了。 第1508章 谁有兴趣 　　年底的统计数据，很快也摆到了车杜炯的案头，今年全省的GDP增长速度，出乎意料竟然是木川。虽然他早就知道了木川今年的增长速度可能会很快，可是没有想到会快到这个地步。 　　刚开始看到木川的数据时，他的想法跟元骞振差不多，对于木川的数据并不太相信，甚至他还特意跟周保宁起过这件事。但是最后的结果表明，木川今年的数据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对此，车杜炯非常满意。 　　当初让朱代东到木川，虽然省里的很多同志都同志，可是让朱代东担任代市长，却是杜邦俊却是他的意思。当时他刚来古南省不久，对朱代东并不是非常了解，可是朱代东在楚都的行为，却让他刮目相看。那个时候，朱代东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条件很苛刻，很多人，包括楚都市的卫耿羿都不敢接这个任务，可是朱代东接了。不但接了，而且还超客完成任务。 　　而今年，朱代东在木川的表现，更是让人觉得惊讶，特别是当木川跟楚都的数据放在一起的时候，就更加能看出玄妙。 　　“鹏飞同志，今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达到了一点二倍，你这个女婿可真是让人惊奇。”车杜炯笑吟吟的说，田海洋被双规之后，省里的常务副省长一直空缺着。 　　原来对于这个常务副省长，车杜炯认为，如果让严鹏飞担任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严鹏飞的女婿，朱代东在木川干的很好，按照朱代东的发展势头，恐怕在木川过上一届之后，又得动，到时他们翁媚都到省政府，虽然是佳话，但真的工作起来，却不是那么方便。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严鹏飞谦逊的说，当他拿到木川的数据时，当时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他只关心一件事，木川的数据有没有水分。当时朱代东肯定的答复他，木川的数据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鹏飞同志，中央想调你去湘省工作，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车杜炯突然说道，原本这话应该是由杜邦俊来说的，但是他作为严鹏飞的主要领导，对于他的工作调动，也想听听严鹏飞自己的意见。 　　其实在几天之前，杜邦俊以及中央的同志就跟他交换过意见，可那个时候，车杜炯并没有最终下定决心。这次省里的常务副省长，上面肯定会更加倾向于他的意见。直到木川今年的经济数据出来之后，车杜炯最终才下定了决心，让严鹏飞去湘省。虽然让严鹏飞去湘省，也有避免让他跟朱代东到时在同一单位工作的问题，可是车杜炯更担心，如果以后严鹏飞成了朱代东的下属，那他会怎么的尴尬？ 　　“湘省？”严鹏飞诧异的说，虽然他哪朱代东已经研究过，中央有可能让他去外地工作，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而且他马上在想，如果自己离开了，那由谁来接替自己的职务呢？ 　　“是的，中央已经决定调湘省的葛逸伟同志来古南接替田海洋的工作，而由你到湘省去接替葛逸伟同志的职务。”车杜炯微笑着说，葛逸伟原来是湘省的常委副省长，由他来古南省，还是很合适的。最重要的是，葛逸伟原来跟他在中央党校一样学习过，算是党校同学。虽然中脱产的学习了半年，但两人的情谊还是结了下来。 　　“坚决听从组织安排。”严鹏飞说道，他没想到任命这么快就下来了。葛逸伟在湘省的职务他是知道的，虽然也是副省长，可是他却是进了班子的，这对于他来说，这次去湘省，才能真正算是省领导。 　　“你走后空出来的职务，有没有合适的推荐？”车杜炯问，虽然严鹏飞只是一个普通的副省长，可是对于全省的正厅实职干部来说，仍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只对自己分管部门的同志比较熟悉，如果组织上让我推荐人选的话，我觉得工商总局的陆边云不错。他成熟稳定，有领导职务的经验。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严鹏飞说道，他这个副省长虽然没进常委，可是毕竟也是个副部级干部，全省有多少副部级干部？况且，没有这个副部级干部作缓冲，以后如何担任更加重要的职务呢。 　　“好，省里会考虑的。”车杜炯笑着说，副省长虽然未必比下面的市委书记、市长更加重要，可是这毕竟是一个副部级职务，下面的很多书记、市长还是很期待这个职务的。据他所知，楚都市的市长欧谱班，对这个职务也很感兴趣，雷同兴已经跟他说过这件事，只不过他还没有同意。而且这件事，最终的决定权也在省委。 　　严鹏飞出来之后，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自己这次去湘省，他还不是最高兴的，最让他高兴的是朱代东的政治觉悟。当时就是朱代东提醒他，自己这次很有可能会调到外地去任职，今天车杜炯的话也证实了朱代东的猜想，他非常高兴。就算自己真的离开了古南，他相信以朱代东自己的能力，也能一直走下去。况且，朱代东这一路走来，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严鹏飞在朱代东被提拔的时候，最多也就是给他提供一个信息，除此而外，就再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以前钱飞虎还在古南省的时候，就因为这样的事跟他说过好几次。说他真是坚持原则，连自己女婿提拔的时候，都能置身事外。可是钱飞虎又哪里知道，这是朱代东跟严鹏飞之间不成文的约定。朱代东的提拔，或许跟严鹏飞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严鹏飞两次很关键的提拔，里面都有朱代东的影子。 　　“代东，下午有时间吗？”严鹏飞说过，他现在很激动，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跟朱代东一下子也说不清楚。 　　“怎么啦？”朱代东问，快年底了，市里的工作特别他，他作为市长，也需要经常下去视察工作，检查这一年以来，木川市各个单位和部门的工作成绩。 　　“我可能马上就要调到湘省去了。”严鹏飞神秘的一笑，说。 　　“哦，是省委还是省政府？”朱代东连忙问，这次调动严鹏飞，肯定不会是平调，至少也要升半格，到了湘省，那是肯定要进班子的。而如果进班子，那在省委肯定要比省政府强一些。 　　“省政府，跟湘省的葛逸伟同志对调，他过来接替田海洋的职务。”严鹏飞说道。 　　“那谁来接替你的职务呢？”朱代东又问。 　　“这件事恐怕还没有定下来，你下午回来一趟吧。”严鹏飞说道，自从严蕊灵调到木川之后，朱代东夫妇回来的时间就少了，而且朱溪奇也被他们带了过去，这让甘士梅几次跟他提起，要到木川带外孙。 　　“好的。”朱代东说道，严鹏飞要离开古南，他空出来的这个职务，肯定会从古南提拔，这样的话，近段时间省里肯定又会非常热闹。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而这次的松动还挺大，给人带来的希望自然也就更大。 　　当然，朱代东并不认为自己也会有什么希望，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就算省里真的让他去担任这个副省长，他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自己才到木川一年都不到，没有资格去接替严鹏飞的职务。况且以他现在年纪，三十一岁担任副省长，那让王大可、傅应全这些人怎么样？ 　　想到王大可，朱代东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一声，虽说王大可的消息肯定比自己要灵通，可是说不说在于自己，听不听才是由对方决定的。 　　“大可书记，最近忙些什么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代东，是不是因为木川的统计数据出来的，故意来气我吧。”王大可佯装恼怒的说，木川的经济数据他也看到了，好家伙，朱代东真是到哪里，就能撑起哪里的一片天。木川在他手里，才大半年的功夫，可是又是修路，又是买车，以现在的发展势力，楚都的位置可是岌岌可危。 　　“哪能呢，这些数据并不代表什么，木川依据只是取巧罢了，真要看木川的发展，还得看接下来的几年。”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听说严省长要调湘省了？”王大可说道，他知道朱代东不会随便给他打电话，而省里现在跟朱代东有关的事情，除了木川今年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经济数据之外，就是严鹏飞要调湘省的事了。 　　“是的，你看我这脑筋，这样的事情还有必要通知你么？”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肯定是想我，是不是想去接替你老丈人的位子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的兴趣不大，倒是你们的周书记很是有兴趣啊。”王大可微笑着说。 第1509章 周保宁很有兴趣 　　听到王大可的话，朱代东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大可竟然早就知道了严鹏飞要调湘省的事，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保宁竟然会对严鹏飞的副省长感兴趣。真要是这样的话，木川的情况，马上就会变得非常复杂。 　　“大可书记，应该不会吧，据我所知，保宁书记对木川很有感情，现在木川又在快速发展期，离开了他可不行哦。”朱代东笑了笑说。 　　“周书记确实对木川很有感情，木川今年的发展势头也确实令人惊讶，可正是因为这样，才体现出了周书记的领导水平嘛。”王大可笑着说，朱代东可能还不太明白现在周保宁的心情，今年周保宁已经五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多，他这一届就任满，到时如果他还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那肯定只能退居二线。 　　可是如果周保宁这个时候能升级成为副部级干部，那他可能还有机会。而且副省部级，也是一名干部追求的重大目标。“周省长”和“周书记”，相信周保宁肯定更希望别人称他前者。虽然有传闻，说周保宁身体欠佳，可是权力的魅力是无穷的。 　　据传闻，曾经有位干部得了癌症，家里和同事都知道，或许是上级为了同情他，在他要离开工作岗位之前还提拔了他。没想到，这一提拔发生了重大变化。那位得了癌症的干部，突然变得精神百倍，每天脚也有劲了，上楼也不累了，同房也不泄了，过了半年，竟然没有一点病危的症状，再去医院一检查，奇迹发生了，他身上的癌细胞竟然没有了。 　　权力的魔力可以大到如斯，或许对周保宁来说，如果让他担任副省长，或许他也能像那位干部一样，突然就因“权”得福，身上的病一下子就好了，也说不定呢。 　　“我倒还没有听说这件事，大可书记，如果周书记真的到了省政府，不知道谁会来我们木川？”朱代东问，对于木川今后的发展，他非常有信心，可是对于周保宁的继任者，他却没有信心。如果能跟自己配合默契，那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来一个不对路的，最终吃亏的可还是木川的老百姓。 　　“我又不是余部长，这事你可以问他啊。”王大可笑着说，他倒是想跟朱代东合作，可是木川今年的成绩卓著，如果让他去木川，会让人觉得他是去摘果子，这也不是他的性格，所以去木川是根本不用考虑的。 　　“大可书记完全可以来木川哦，我可是非常期待能跟大可书记一起工作。”朱代东笑着说，如果王大可真的能木川，那他就无需为任何事担心了。甚至就算以后自己提前离开木川，他也不会担心。 　　“我倒是想，可是组织上不会批准。”王大可笑着说。 　　“那真是令人遗憾。”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下午，朱代东去了省政府严鹏飞的办公室，之所以没有在下班之后才过来，朱代东主要是想，借着严鹏飞办公室的位置，打听一下最新的情况。连周保宁已经在行动，可是自己竟然后知后觉，一心都扑在工作上，如果换成别人，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很多人都说我党的干部现在干的实事越来越少，可是他们又怎么能理解，他们需要干的工作以外的事又有多少呢？特别是碰到人事调整的时候，心思就更加不会放在工作上了。 　　“代东，这次我能去湘省，可能还沾了你的光呢？”严鹏飞见到朱代东之后，笑吟吟的说。跟朱代东通完话之后，他就打听了一些消息，而且那些知道消息的人，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祝贺，这么一来二去，他知道的情况就很详细了。 　　据严鹏飞所知，原本省里对派谁去湘省跟葛逸伟对调，并没有最后定论。可以说，所有的副省长甚至是没进常委的副部级干部，都有这个可能。但是最终却定了他严鹏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木川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百分之一百二十，恐怕这个速度，不要说古南省，就算是全国，也很少有城市能超过吧。而今年木川狠抓食品安全工作，甚至把食品安全工作当成一项常态工作来抓，也取得很重要的成绩。而这，也跟严鹏飞是有关系的，因为这正是他分管的工作内容。 　　同样的副部级干部，进班子跟没进班子，那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严鹏飞现在能进班子，虽然要换一个新的工作环境，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自认为自己也站到了人生仕途的最高点。全国所有的干部成千上万，可是能进省委常委的，不过数百人而已。而他严鹏飞却能荣幸的成为其中的一员，说起来他都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自豪感。 　　“不会吧，我又没为您做过什么。”朱代东意外的说，严鹏飞虽然很想表现得很沉稳，可是朱代东知道，此时他很激动，而且他的心跳，也是平常要快得多。可以说，现在的严鹏飞正处于一种亢奋状态，这能无限的提高他的工作效率，同时也能让他的大脑非常的活跃。 　　“你虽然没为我做过什么，可是今年木川的统计数据，却是无意中帮了忙。原本省里还没有决定由谁跟葛逸伟同志对调，可是木川的统计资料一出来，马上就决定了。”严鹏飞笑着说，因为是年前的调整，所以他跟葛逸伟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到位，而他已经被通知，在省人大十二次会议上，就会免去他的一切职务。 　　“没想到省里还想到了木川。”朱代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爸，你去湘省担任什么职务？” 　　“进班子的副省长，可能是分管经济和交通建设。”严鹏飞笑着说道，对于经济方面的问题，他还真的跟朱代东有一定的差距，以后如果碰到什么问题，他还想多跟朱代东沟通。至于交通建设，这是他的老本行。 　　“到了湘省，终于能让你大展拳脚了，你走之后，谁来接替你，省里有没有定下来？”朱代东问，现在他坐严鹏飞的办公室里，几乎能听到省政府所有声音，包括车杜炯办公室传来的声音，此时的车杜炯正在跟中组部的同志在沟通呢，而在他的办公室外面，还坐着几位市长，看样子不知道是来向车杜炯汇报工作，还是为了争取严鹏飞空出来的位子。 　　虽然现在严鹏飞还在正常上班，可是对于他屁股下面的这个位子，已经开始争夺得白热化。对于这样的事，朱代东一向都表现得后知后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应该还没有，但是我向车省长推荐了陆边云。怎么，你也有兴趣？”严鹏飞笑吟吟的说，朱代东在正处级以前的升迁，基本上还都正常，可是从正处到副厅，特别是从副厅到正厅，他的提拔速度太快了，已经打破了常规。现在，朱代东只是木川的代市长，就算他今年在木川干的成绩再大，恐怕省里也不会考虑让他动了。 　　木川的很多事情才刚刚有了一个头绪，这个时候如果把朱代东调走，那就行动让木川的发展停滞甚至是换个方向。这就好比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想要临时再换个司机，根本就不不可能的。 　　“我怎么会有兴趣呢，只是我听说，周保宁好像有兴趣。”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很担心听到周保宁给车杜炯或者跟省里的领导通电话，还好，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周保宁的声音。 　　“他？不是说身体有病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代东，你虽然现在还年轻，可是也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等到年纪大了的时候，明明有机会让你多分担一些工作，可却因为身体原因，而无法干。”严鹏飞语重心长的说，他最担心的就是朱代东喝酒，每次朱代东喝酒，至少是三斤以上，现在虽然喝得豪爽，可是时间一长，却会让身体机能大大退化的。 　　“您放心，我每天都锻炼身体，不会有什么事的。”朱代东说道，别人肯定会想不到，喝酒对他来说，不但不会伤身，而且还有保健酒的功效。特别是他现在开始改喝原浆酒之后，就更是如此。 　　“对于周保宁的事，我还没有听说过，可是最近，全省的干部都跑来了，有些人并不知道葛逸伟要来的消息，认为机会很大。”严鹏飞笑着说，周保宁如果一定要来竞争，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不管对于谁来说，这都是一次机会。就算周保宁身体真的问题，可是谁能保证，他担任副省长之后，身体还会有问题呢。权力有着奇特的魔力，它能改变人的一切，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外面停着好几十辆车子。”朱代东笑着说，突然，他的耳朵轻轻一动，他好像听到了周保宁的声音。 第1510章 认真研究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朱代东根本就不会想到，周保宁竟然也会来省政府。他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市委书记，而且还是全省第二大城市木川的市委书记，对严鹏飞的位子，应该不会很有兴趣才对。像楚都、木川、坛水甚至是沙常这些城市的一把手，瞄准的一般都是省委常委，对于普通的副省长，那是不会有什么兴趣的。 　　其实周保宁自自己知道自己后事情，虽然他的身体有些问题，可是他认为自己还能坚持，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精力有些不济，无法处理繁重的工作。可是当副省长，特别是没有进班子的副省长，比他这个市委书记要轻松得多。他认为，以自己的身体素质，担任这个副省长，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次周保宁是来向车杜炯汇报工作的，挟木川经济增长速度的奇迹这一光荣称号，现在的周保宁在省里的领导面前，那也是能大大的扬眉吐气一番。原来木川工作不如意的时候，周保宁最不喜欢的就是来省里开会，每次省里的领导见到他，都会语重心长的跟他说，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木川的经济搞上去。可现在，木川的GDP增长速度是全省第一，现在全国还有些城市的增长速度还没有出来，可是他相信，就算全部出来了，木川也是可以跟那些排名靠前的城市比一比的。 　　或许是因为周保宁的独特身份，又或者是因为木川今年取得的成绩，当周保宁跟云凌可联系之后，很快就插了个队，他一到车杜炯的办公室，只是等了几分钟，就被云凌可领着进了车杜炯的办公室。 　　“车省长，你好。”周保宁进了办公室之后，谦恭的说，他对省里的干部，最尊重的，可能也就是杜邦俊跟车杜炯了，除此而外，包括原来的田海洋或者常世坤，他都只能做到表面恭敬。 　　“保宁同志来啦，请坐吧。”车杜炯微笑着说，走上来跟周保宁紧紧的握了握手，今年木川打了一个翻身仗，作为市委书记，他确实能享受别人不一样的待遇。 　　“车省长请坐。”周保宁连忙说道。 　　“保宁同志，最近身体怎么样？”车杜炯坐之后，问道。他不跟周保宁谈工作，而关心他的身体，他是希望周保宁能知难而退。对于田海洋的位子，现在中央已经定了下来，由葛逸伟接任。可是严鹏飞这次也要动，那影响到的可是全省的正厅级干部。 　　“非常好，我现在每天都锻炼身体，而且喝着我们市里的原浆保健酒，说句实话，不管是在地上跑步还是在床上运动，都不比年轻的小伙子差。”周保宁诙谐的说。 　　“哦，那就好，但好的身体不但要锻炼，还要会保养。”车杜炯轻轻一笑，说。 　　“谢谢车省长的提醒。车省长，听说严副省长要去湘省？”周保宁直奔主题的说，他知道车杜炯的时间非常紧，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见人，跟干部谈话，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则是开会、讲话。 　　“是的，鹏飞同志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了，怎么，你觉得自己合适来省政府工作？”车杜炯不置可否的问。 　　“我很希望能来省政府配合省长的工作。”周保宁坚定的说道，原本他的想法是，如果能坚持完这一届，到时不管是退居二线，还是因病退休，都是值得的。可是现在，特别是看到木川今年的增长速度之后，他突然变得，自己原来的计划太过保守。如果自己都不来争取这次的机会，那木川的成绩突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走了，木川的工作怎么办呢？”车杜炯提醒道，朱代东毕竟才到木川没一年的时间，而且明年初的人大会上，朱代东就要正式选举为市长，如果在这个时候，周保宁突然调来省里，那谁敢保证明年的人大会就不出乱子？ 　　“木川还有朱代东啊，车省长，你可不要看朱代东年轻，可是这名同志政治觉悟高，大局观强，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原本朱代东刚来木川的时候，我对他的工作能力还很担心，可是现在，他倒是觉得跟他一比，我很汗颜啊。”周保宁诚恳的说，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现在的木川，离开了朱代东肯定不行，可是离开他周保宁，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你想过没有，朱代东毕竟才刚到木川，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到现在为止，他还只是代市长，这个时候你这个市委书记突然要走，明年市人大会的选举怎么办？如果到时候出现突发状态，谁能压得住场面？”车杜炯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说道。 　　“车省长，你这完全是多虑了，朱代东现在木川干部心目中的威信，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亚于我周保宁。明年的人大会上，我相信，就算我不插手，朱代东自己也能应付的。”周保宁笑着说，别看朱代东在市里的一些重大人事问题上，从来不跟自己唱对台戏，可是谁又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而且现在木川的干部，也很信服朱代东。 　　比如最近阳凌县的事情，卢帆新之所以被双规，主要就是因为朱代东的原因。而温福亮能去阳凌县担任县委书记，也是因为朱代东，后来的沈木风能当县长，还是因为朱代东。如果朱代东在木川的影响力不大的话，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得到吗？ 　　“那好，你说说看，假如省里同意你离开木川，那谁去木川担任书记呢？”车杜炯说道，在说到“假如”的时候，他特别加重的语气。他并不想给周保宁造成错觉，以为省里有调整他工作的意向，或者自己的态度有了某些变化。 　　“如果省里同意的话，我觉得让朱代东担任市委书记是最好的选择。”周保宁毫不犹豫的说道。 　　“乱弹琴，这怎么可能呢，朱代东现在只不过是代市长，你就想让他担任市委书记，这符合组织原则吗？”车杜炯一怒，大声说道，这怎么可以呢，也亏周保宁敢说这样的话。 　　“车省长，我说的是真的，如果省里同意让我来省政府协助您工作，我真心的认为，由朱代东同志担任市委书记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跟朱代东同志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我很佩服他的工作能力。木川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您也看到了，我想不用再说什么，数字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朱代东的政治觉悟非常高，处理同志们之间的矛盾，也有一套自己独特的办法。而且他对下面的干部非常严格，他今年来木川，经过他处理的正处级干部就有好几位，还有原来的马志旺。”周保宁说道，虽然处理起干部来，绝对的雷霆风行，而且他行事没有私心，公正廉明，在他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样，是非常不容易的。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省里也是不会考虑的。周保宁同志，我认为木川现在的大好局面正是你们两个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希望你们能继续配合下去，争取让木川的经济发展，再上一个台阶。”车杜炯说道，他没想到周保宁如此推崇朱代东。原本周保宁给省里领导的印象，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一把手，欧谱班在木川的经历就是明显的例子。 　　可是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经历，让人完全改观了对周保宁的看法，谁也想不到，周保宁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要说车杜炯感慨万端，就连此时正坐在严鹏飞办公室里的朱代东，听到周保宁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论之后，也很感慨。 　　“车省长，我认为，我继续留在木川市的意义不大，相反，我的存在，反而可能会影响到朱代东的发挥。他现在不是代市长吗？我看正好，翻了年之后，就让他接我的职务。”周保宁还是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他在木川能做的，也就是多支持市政府的工作。而市里的人事问题，有的时候为了配合朱代东的工作，他也必须作出一些调整。而如果能让朱代东来市委书记，恐怕更能施放朱代东的束缚，或许能让木川在接下来的几年，连续不断的创造着经济发展的奇迹。 　　“怎么可能呢，你的存在只会让朱代东的发挥更加稳定，怎么会影响他的发挥呢？”车杜炯缓缓的说道。 　　“反正我的意见已经说了，省长如果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周保宁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这次没戏，如果他的身体没问题，而且自己能够再年轻几岁的话，那这次田海洋被双规，正是他最佳的机会，可是现在，他只能望洋兴叹。没想到，对严鹏飞的位子，车杜炯也是这么坚持。 　　“你先回去吧，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省里会认真研究的。”车杜炯说道。 　　“好的。”周保宁以为车杜炯只是敷衍了事，轻轻一叹，就告别了车杜炯。可是远离周保宁几十米的朱代东，却听得出来，车杜炯并不是敷衍塞责，而是对周保宁的意见很重视，很有可能真的会跟省里的同志认真研究。 第1511章 保持原状最好 　　朱代东要制造跟周保宁邂逅相遇，实在是非常简单。朱代东刚把车子开过省政府大楼的台阶前，周保宁正好走下台阶，朱代东轻轻一踩刹车，车子正好停到周保宁的身边。周保宁一愣，这不是木川的车啊，他刚以为是哪里来的干部到了。正注意的时候，就看到朱代东从驾驶员的位置，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保宁书记，你怎么也来省里了？”朱代东一脸诧异，虽然有些耳鸣，可却脸上却不得不堆满着笑容。这已经成了他现在经常需要用到了演艺技巧，每一个人经常都会戴着面具生活，而身在官场的人，他们的面具更精致一些，数量也更多一些而已。 　　“是啊，代东，你是要走呢还是刚来？”周保宁问，但一想他又马上释疑，严鹏飞马上就要调湘省了，这个时候朱代东来省政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他不确定，朱代东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来省政府的用意。可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他正想跟朱代东好好聊聊这件事呢。 　　“我正要走呢，保宁书记，你也要回去？”朱代东笑呵呵的问。 　　“嗯，代东，找个地方坐会吧。”周保宁微笑着说，他知道，朱代东肯定是知道了自己来省政府的目的。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的，一个眼睛，一个动作，就足以说明了一切。而且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想瞒也瞒不住的，严鹏飞要走了，可是最近省里的事情，肯定会很清楚，别人也愿意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他。 　　“好，去香山俱乐部怎么样？好久没去了。”朱代东帮周保宁拉开车门，笑着说。虽然周保宁有车，可是既然他来了，自然要坐自己的车子。 　　“代东，听说严省长要调湘省了？”周保宁笑着说，他跟朱代东来香山俱乐部，也没有搞什么娱乐活动，只是找了一个清静的房间，准备好好谈谈话。 　　“是的。保宁书记，你是不是也要到省政府工作了？”朱代东笑着问。 　　“我倒是想，可是听车省长的意思，好像并不愿意我离开木川。”周保宁叹了口气，说。 　　“保宁书记，不要说车省长不愿意你离开木川，我也不希望你离开，整个木川二百七十万干部群众，也都不愿意你离开。”朱代东诚恳的说道，在他心里，确实不愿意让周保宁离开，哪怕周保宁确实想让他担任木川的市委书记。 　　“谢谢同志们对我的爱护。”周保宁有些感慨的说，虽然明知道朱代东的话有过水份，可是听在耳中却是非常的舒服。 　　“当然，从情感上我们都不希望你离开，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我们当然希望你能担任副省长，这不但是你个人的荣誉，也是我们木川的荣誉。”朱代东笑着说道，无论是谁，如果对方要进步，那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都是不适宜劝阻他留下来的。 　　“代东，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真的离开木川的话，对你的木川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可是我也觉得，你的潜力很大，不管碰到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处理得很好。”周保宁说道，朱代东的适应能力确实很强，他不管是跟元骞振还是跟自己合作，抑或是原来跟孙剑佛搭档，朱代东总会给人一个印象，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勾心斗角之人，对自己的领导，他会很诚恳，总会给人一种没有太强的政治野心的感觉。 　　“谢谢周书记对我的肯定，可是木川现在还真的离不开你。或许今年我确实为木川做出了一些贡献，可是如果没有周保宁的保驾护航，我想不管我的能力或者潜力再大，今年木川都是不可能取得这么大成就的。”朱代东诚恳的说，周保宁对他的支持虽然不能说是很大，可是周保宁没有在木川的经济建设中哪自己唱对台戏，也没有作出任何的错误决策，就已经算是很支持他的工作了。 　　“代东，你这话有些谦虚了。你可是不知道，元骞振在看了今年木川经济发展各方面的数据之后，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周保宁笑着说，来之前他特意去了趟楚都市委，向元骞振表示感谢。谢谢他为木川输送了朱代东这么一位优秀的干部。 　　“元书记跟您一样，对我也是很爱护。”朱代东谦逊的说，他也仔细对比过楚都跟木川今年的各项经济数据，如果楚都再像今年这样的发展，木川最多只要两年的时间，就能赶上并且超过楚都。 　　“但他不知道珍惜。”周保宁淡淡的说，然后又笑了笑：“幸好他不知道珍惜，否则的话你又怎么会来木川呢。” 　　周保宁跟朱代东这次在香山俱乐部的谈话是推心置腹的，周保宁告诉朱代东，他已经向车省长提出，如果自己离开木川，那木川的市委书记应该由朱代东来担任。朱代东听了周保宁的话，很是“惶恐”，他认为，自己无论是政治经验还是执政资历，都不足以胜任市委书记的职务。 　　“代东，你不要太谦虚了嘛，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明天我会向省里的领导再次汇报这件事。你自己也无需妄自菲薄。木川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就是最好的证明嘛。这个副省长谁都想当，可是如果连我都没有资格，那其他人就更加没有资格了。”周保宁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想法，因为太过年轻，有些机会就在他面前，却不能把握。 　　“保宁书记，据我所知，好像竞争这个副省长的人还不少，听说欧谱班也在争取。”朱代东淡淡的说。欧谱班对今年楚都的经济发展速度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才调到楚都没有一年，可是在正厅级干部的位置上，已经有六年多少的时间了。如果能在这个时候进省政府，也算是关键时刻走对了关键的一步？ 　　“他？代东，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剑佛一直盯着他呢，据说陈卫东已经在开始查他了。”周保宁摇摇头，说道，欧谱班虽然跟雷同兴的关系好，可是关系再好，现在审计厅有证有据，雷同兴总不能只手遮天吧。 　　况且，就算是雷同兴只手遮天，周保宁也会阻止欧谱班去省政府。因为他去楚都市委的时候，元骞振对朱代东去木川市非常的后悔，元骞振甚至还向他提出来，能不能让朱代东再回楚都。周保宁哪会同意元骞振的要求，如果朱代东真的回了楚都，那岂不是让木川的经济建设成果化为泡影？ 　　对于这次周保宁的来意，元骞振也是清楚的，他也告诉周保宁，楚都市的欧谱班也有兴趣去省政府。如果欧谱班走了，那元骞振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朱代东拉回楚都的。反正朱代东现在不过是代市长，在正式当选市长之前回到楚都，也不算违反组织规定。 　　为此，周保宁很是着急，虽说他现在很想离开木川去省政府，可是如果朱代东也离开木川，那他是不会允许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车杜炯面前极力推荐朱代东接替自己的职务，他认为，如果朱代东担任了木川的市委书记，那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年，木川的经济发展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对得起在木川工作了十几年的经历了。 　　“卫东书记在查欧谱班？雷书记怎么会同意呢？”朱代东笑了笑说，他倒是不知道元骞振想让自己回楚都的心情是那么的急切，甚至这段时间元骞振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他完全没有想到，元骞振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元骞振也是在看到木川的统计数据之后才有这个念头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今天周保宁特意到市委刺激他，让元骞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事实确凿，雷书记再护着欧谱班，也不可能置党纪国法于脑后吧？”周保宁淡淡的笑道，他这次来省城，是想跟省里的领导挨个交换想法的，作为一名老资格的领导干部，他并不会因为车杜炯反对他进省政府，就浇灭了心中的想法。没有坚强不屈的意志和百折不挠的韧劲，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被卫东书记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朱代东说道，陈卫东原本就是楚都市的纪委书记，欧谱班一到楚都，为了把陈卫东调走，不惜让他跟原来的省纪委副书记柳庭沛交换岗位，这件事陈卫东不知道是否记在心里。一般来说，像他从楚都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调到省纪委，是会安排正厅级干部待遇的，可是他上次的调动，只是平级。 　　“那是当然，但是应该不会影响到欧谱班现在的职务，可是他想进省政府，就没那么容易了。”周保宁说道，现在他既不想让欧谱班去省政府，又不想纪委的调查威胁到欧谱班，总而言之一句话，欧谱班如果能保持现在的原状，是他最满意的，只有那样，朱代东才没有可能被元骞振挖回楚都。 第1512章 这不是过家家 　　晚上，朱代东原本是准备回木川的，可是在他跟周保宁分开没多久，就接到了冯州龙的电话。冯州龙在电话里很客气，问朱代东是否在楚都，如果有时间的话，元书记想请他吃饭。 　　朱代东知道，自己来楚都的事情，元骞振肯定是知道的。既然他让冯州龙给自己打电话，就是担心自己会拒绝。如果自己拒绝冯州龙，那元骞振不会失面子，但若是元骞振亲自打电话过来约他吃饭，结果朱代东却必须要回木川，传出去也会让元骞振的颜面受损。 　　“州龙，请你转告元书记，晚上时间、地点都由他定。”朱代东诚挚的说，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事情，元骞振能主动约他吃饭，都是必须要去的。 　　“好的，朱市长，那就定在香山俱乐部如何？”冯州龙恭敬的说，他知道朱代东现在就在香山俱乐部，把地点定在那里，主要是想方便朱代东。 　　“没问题，那我就在这里恭候元书记。”朱代东笑了笑说。 　　冯州龙以为朱代东只是开玩笑，毕竟他只是跟朱代东约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可是当他陪着元骞振走进香山俱乐部的餐厅时，一眼就看到了朱代东正恭敬的站在外面。 　　“元书记，欢迎你来香山俱乐部亲自吃饭。”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吃饭当然得自己亲自吃才行，怎么，你吃饭可以请别人代劳？”元骞振哈哈大笑着说。 　　“元书记，这位是香山俱乐部的老板徐军，我刚参加工作时候就结交的兄弟。”朱代东给元骞振介绍道，元骞振很少来香山俱乐部，得知元骞振要来，朱代东特意找到了徐军，问起他跟元骞振的关系。得知徐军跟元骞振不太熟之后，朱代东就拉着徐军一起在餐厅外等着元骞振的到来。 　　“你好，徐总，让你亲自相迎，怎么好意思呢。”元骞振跟徐军握了握手，笑着说。 　　“元书记能来香山俱乐部，是我的荣幸。”徐军有些激动的说，他其实跟朱代东也只是刚刚出来，原来朱代东还说要到外面去迎一下，没想到刚到餐厅外面就等到了元骞振。 　　“代东，我们先进去吧。”元骞振说道，他知道朱代东这么郑重其事的把徐军介绍给自己，只是想照顾一下香山俱乐部的生意而已。刚才他已经注意到，楚都的很多干部都喜欢来这里消费，而自己的到来，特别是跟徐军刚才的交谈，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恐怕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好，元书记请。”朱代东伸出右手，微笑着说。 　　徐军也跟着进了包厢，只不过他却不是用餐，而是服务。他亲自安排好了服务员，并且吩咐这个包厢的菜要加急之后，给朱代东和元骞振倒上酒之后，才告退。看到徐军贵为这里的老板，还不卑不亢的给自己服务，元骞振暗暗的点了点头。能让朱代东当着自己的面称他为兄弟，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之后，冯州龙也找了个机会出来，包厢里就只剩下朱代东跟元骞振。虽然元骞振现在不再是朱代东的领导，两人之间也不现有统率的关系，但是朱代东对他还是保持着很好的礼貌。 　　“代东，今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可是把楚都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元骞振感慨万端的说，今年木川的新政策是一项接一项，很多人都知道，木川在朱代东的领导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木川的改变会这么大，以至许多人第一次看到木川今年的统计数据时，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时侥幸罢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这可不是侥幸，看到木川的数据，我很后悔当初同意你去木川，怎么样，代东，有没有兴趣再回楚都？”元骞振轻轻摇了摇头，如果谁认同朱代东的这番话，那就说明对朱代东并不是真正的了解。 　　“我今年在木川做了好些项目，恐怕一时之间很难抽得开身。”朱代东缓缓的说，他在两地工作的时间都不长，可是如果说基础的话，楚都还是要更胜一筹。当然，楚都的优势也只是暂时的，如果这样的情况不再改变的话，恐怕木川追上楚都是早晚的事。 　　“当初你离开楚都去木川，也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的哦。”元骞振轻轻笑道，当然，这件事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的底气，毕竟欧谱班还好端端的当着楚都的市长，他总不能因为朱代东的到来，而把欧谱班赶走吧？ 　　“元书记，听说欧市长很想去省政府？”朱代东问，周保宁跟欧谱班都看中了这个位置，虽然周保宁比欧谱班资格更老，可是未必就更加有优势。省里任用干部，自然会特别考虑到干部的年龄，周保宁比欧谱班大了近十岁，如果两人在同个单位，或许这会是周保宁的优势，可现在，周保宁因为自身年龄偏大，反而竞争力不如欧谱班。 　　“对。”元骞振说道，只要是有利于欧谱班离开目前的职位，他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坚决支持的。无论是欧谱班高升副省长，还是被纪委调查免去楚都市长的职务，他都是支持的。 　　“可是我听说保宁书记也对这个职务很有兴趣。”朱代东淡淡的说，如果没有陈卫东在调查欧谱班的事，或许欧谱班有很大的机会。可是现在，他认为，省里并不会提拔一个失职甚至可以说是渎职的市长。 　　“代东，如果周保宁进了省政府，那让欧谱班去木川，你再来楚都如何？”元骞振突然说道，今年楚都的成绩还是能过得去的，省里的领导在见到他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给予表扬。可是他知道自家事，楚都需要一位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的领导。自己做不到，欧谱班就更加做不到了。 　　“元书记，看来你的决心很大啊。”朱代东苦笑了一声，说。他知道元骞振的能量其实是很大的，如果他坚持让自己回楚都，恐怕省里还真的有可能考虑他的意见。 　　“没办法，只有失去过才知道珍惜。”元骞振笑了笑说，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就会让朱代东回来，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在所不惜。 　　“很感谢元书记对我的看重，这是我的荣幸，更是令我为之骄傲的事。”朱代东诚恳的说。 　　“代东，我想听你自己的意见。”元骞振说道。 　　“我听从组织的安排。”朱代东无奈的说，对于他来说，楚都跟木川，自己都很有感情，不管在哪里工作，他都会觉得很开心。 　　“你有这样的态度很我欣慰。”元骞振高兴的说。 　　在元骞振看来，朱代东对于在木川还是楚都工作，其实都无所谓，按他自己的说法，自己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搬。但是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跟省里的有关领导汇报的时候，却几乎没有得到任何领导的支持。原因很简单，省里的人事任命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想反悔就能把人退回去的？ 　　当初朱代东去木川，元骞振也是表示同意的，现在见朱代东在木川干出了成绩，就又想让朱代东回来。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嘛，有的领导甚至当着元骞振的面，直截了当的训斥他，不要异想天开。就算欧谱班不再担任楚都市长，朱代东也不可能调回来接任欧谱班的职务，让元骞振死了这条心。 　　元骞振后来因为知道这件事，特意给朱代东打过电话，他很是为自己当初同意朱代东去木川而后悔。现在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后悔莫及。朱代东倒是没有在意，他很坦然的告诉元骞振，自己在木川的工作，或许能给楚都造成一定的压力，到时候如果楚都不努力，就会成为省里的老二，或许这样也能刺激楚都呢。 　　元骞振觉得朱代东的办法不错，他决定每个月都让两市的统计局，把相关的数据搞得尽量详细，楚都必须时常掌握着木川经济发展方面的成绩。 　　新的副省长还没有确定下来，可是新的常务副省长却已经到任了，严鹏飞也在元旦之后，就去了湘省上任。对于新来的常务副省长葛逸伟，朱代东并不是很了解，他知道的，只是葛逸伟能够公开的资料。 　　但是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葛逸伟刚到古南上任，首先注意到的也是木川，同时也就注意到了朱代东。在葛逸伟刚到古南省的时候，车杜炯向他介绍古南省的情况，就重点介绍了木川。今年木川的GDP增长速度是百分之一百二十，远远超过全国平均值，在全省乃至全国来说，这样的增长速度，都是很惊人的。而明年，就算木川的增长速度不能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可是只要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五以上，木川就将进入千亿GDP的城市。 　　而今年，古南省还没有一座千亿GDP的城市呢。 第1513章 介绍情况 　　车杜炯把木川作为重点，对葛逸伟作了详细介绍，而葛逸伟听了之后，也开始认真研究木川的情况。在湘省的时候，他就曾经多次在新闻报道里看到过木川的身影。当时木川实行农村低保，并且让城市与农村低保，都享受免费的医疗和子女免费义务教育，这可是很关键的。 　　在欢迎葛逸伟来古南省工作的会议上，朱代东第一次跟葛逸伟正式见了面。葛逸伟看上去很儒雅，戴着一副金边眼睛，头发有点秃，但不影响外观。身材也不是高大，说起话来带着一些湘省的地方口音。朱代东跟他握手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手很有力度，而对方听到自己的自我介绍时，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葛省长，欢迎你来古南工作，希望你有时间的话就来我们木川视察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 　　“有时间我会去的，朱市长，听说你们木川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是全省第一，有什么好的经验，也要多向省里汇报交流，让其他地方也能借鉴你们的成功经验嘛。”葛逸伟笑吟吟的说，朱代东的年轻让他很意外，虽然他在得知木川的情况之后，就关注了木川的主要领导。可是对于朱代东的年龄，当时却没有注意。此时他才想起，朱代东今年只是三十出头。 　　“其实木川只是严格按照省委、省政府的要求，积极努力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所以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完全是因为省委、省政府的英明指导和市委的正确领导。”朱代东谦逊的说。 　　“没想到朱市长是这么谦虚的一个人，怪不得木川能取是这样的成绩，我看这是必然结果。”葛逸伟笑着说，如果结合木川前几年的数据，再跟今年参照的话，会有一种木川得到神助的感觉。看到那些数据，他一开始也有些不相信。可是葛逸伟却不会去怀疑这些数据的真实性，既然自己有这样的疑虑，那其他人自然也会有，既然一直没有听说木川数据造假的事，自然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些数据是经过被人验证了的。 　　“谢谢葛省长对我工作的肯定。”朱代东呵呵笑道，感觉得出来，葛逸伟是一个比较务实的领导，现在他刚来古南，根基没稳，就是不知道他的背景如何。 　　这次省里借着开会的机会，把全省的所有市长、常务副市长都叫到了省里，一来是为了欢迎葛逸伟，二来也是为了明年的经济工作。木川，成了今年省政府里被说起频率最高的一座城市。虽然今年楚都的GDP总量已经达到了九百四十六亿元，距离千亿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也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三点九，可是这样的成绩，在木川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炫耀的资本。木川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是六百二十四亿元，经济增长速度是百分之一百二十，而财政收入更是达到了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这些数据，除了国内生产总值，楚都暂时还领先之外，其他的数据，跟木川完全没有可比性。如果去掉楚都在人口、政治、文化方面的优势之外，楚都在木川面前可以说是完败。 　　货比货得抛，人比人气死人，如果光从楚都的各项经济指标中看，楚都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人均收入、财政收入都很理想。至少楚都今年已经远远走到了全省平均GDP增长速度的前面，跟前几年的楚都相比，更是有着非常明显的进步。但是如果跟木川相比的话，楚都的这些成绩简直不值一提。特别是财政收入，楚都只有四十二亿，而木川超过了九十六亿，怪不得楚都为了木川的那点拆迁和补偿款都要挪用，原来真是没有底气啊。 　　因为被审计厅查出楚都楚川公路办公室挪用了四千五百万，这使得楚川公路也进入了许多人的视野。楚川公路虽然没有报高速公路，可是修建的标准，早就超过了目前国内最先进的高速公路。特别是对于道路的质量，木川市更是达到了苛刻的水平。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楚川公路竟然是由木川全额投资的。楚都不但没有掏一分钱，而且还挪用了木川给的六千万拆迁和补偿款。 　　当欧谱班被人问到这件事的时候，哪怕他的脸皮再厚，也总会面红耳赤。这次来省里开会的，都是各地政府的一、二把手，他们可不会顾及欧谱班是省会城市市长的身份。相反，他们巴不得欧谱班能在这件事上栽个跟头，让他们看看笑话呢。楚都有着全省最好的资源和政策，前几年一直发展不起来，欧谱班现在之所以能在楚都有所作为，主要还是因为朱代东。可就算是如此，楚都的经济增长速度跟木川也不是一个档次，这自然会让人觉得欧谱班的能力有问题。 　　而且这些市长们的调侃甚至是奚落，欧谱班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楚都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朱代东在去年搞的国有企业改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他也清醒的意识到，楚都现在的成绩，跟自己也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在这次会议上，朱代东还遇到了沙常的田野，朱代东在离开芙蓉县之前，田野就已经从市委副书记升到了沙常市长。对于自己的这个市长职务，田野是很承朱代东情的，他认为，如果没有朱代东，恐怕自己不会这么轻松就拿下这个市长。要知道当时为了这个位子，他跟朱代东可是去了京城，找到了翟刘伟。 　　“代东，今年木川的数据一出来，大可书记跟我谈了好几次话，怎么样，木川的发展有什么秘诀没有，说出来让大家都领略共同富裕的优待啊。”田野拉着朱代东的手，笑眯眯的说。这次木川的统计数据一出来，他马上就感受到了压力，王大可已经在几次会上强调过，思路要开阔，要勇于改革和创新，要善于结合沙常的优势，发展有本地特色的经济。雨花县跟芙蓉县都干得很好嘛，为什么市里就不能向经济发展快的地方学习呢？ 　　“田市长，我可是你带出来的干部，到现在还没有出师呢，哪敢在您面前关公卖刀？”朱代东笑嘻嘻的说，看到田野，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沙常市的工作经历。说实话，沙常市这两年的工作也不错，经济增长速度每年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这样的成绩，如果放在几年前，那还算是不错的。可现在，楚都跟木川都迎上赶上，这两个城市一旦发力，影响自然也就要大得多。 　　“不传就不传，可别讲这么多理由。”田野笑吟吟的说。 　　“田市长，晚上到喝一杯吧？”朱代东提议，他知道田野喜欢打牌，而他对于这样的活动，基本上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如果是为了交际，他也并不拒绝。在牌桌上，有的时候赢家并不是真正的胜利者，输家也有可能是真正的成功者。朱代东跟田野在一起打牌的话，就必须要成为真正的成功者。 　　“可以，但可能得晚一些，葛省长晚上还有重要指示呢。”田野低声说道，所谓的重要指示，也是葛逸伟到古南省之后的执政理念，既然来了古南省，自然也要跟古南省的干部一起分享自己的经验。 　　“不是说吃过饭就散会了么？”朱代东佯装惊讶的说，在吃饭的时候，或许车杜炯和葛逸伟会做一个报告，可是时间应该不会很长才对。 　　“今天没有十点可别想着回去，你可能不知道，葛省长水平很高，听他的报告很享受呢。”田野说道，他比朱代东进入官场要早得多，人脉自然也要广得多。虽然以前也没有跟葛逸伟打过交道，可是田野在湘省却有熟人的啊，想要跟葛逸伟搞好关系可能很难，但要说打听他的一些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真的？那我得认真听听。”朱代东笑着说道，有的领导水平很高，可一般不会表露出来，因为他们念的稿子都是公式化的官样文章，而在今天这样的会议上，葛逸伟很有可能会脱搞讲话，只有这样，才能最能体现出领导的水平。 　　“另外葛省长跟车省长是中央党校的同学，两人以前的私交就很不错呢。”田野突然又轻声说道，这些信息，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打听出来。他看得出来，朱代东对葛逸伟并不是很熟悉，自己告诉他这些信息也是无所谓的。 　　“哦。”朱代东心里一动，看来中央调葛逸伟来古南省还是充分考虑到车杜炯在古南省的处境的。 　　“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严省长不是已经调到湘省了么？这些情况你跟他打个电话，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田野笑着说，看来朱代东对葛逸伟的情况还真不是很了解。 第1514章 打土豪？ 　　朱代东对于田野的提问，只是出于礼貌而敷衍着，此时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其他地方，脑海里都是葛逸伟的影子。可就算如此，因为长期的习惯，使得田野根本就没有感觉出有何异常。有些人觉得一心二用是一项了不起的本事，可是在朱代东这里，一心三用也才是起步价。比如现在，他能跟田野在闲聊着，还能注意听着葛逸伟那边的动静，同时又在想着葛逸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于整个周边的情况，朱代东又能做到实时监控。 　　葛逸伟跟车杜炯竟然是中央党校的同学，而且两人的私交甚好，那么葛逸伟的到来，很有可能改变古南省的政治格局。这个时候，朱代东再也不会去想什么新的副省长，没有进常委的副省长，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葛逸伟对于车杜炯，就像时友军对自己一样，非常的重要，非常的关键。可以想像，葛逸伟到来之后，将成为车杜炯的主要助手，和冲锋陷阵的干将。而且，葛逸伟将成为车杜炯在省委常委会上的坚决支持者，这一点尤其重要。虽然原来的田海洋，也不是杜邦俊的人，可也不是车杜炯的人。可现在，葛逸伟的到来，却让车杜炯多了一票。 　　不要小看这一票之差，对于整个古南省的政治格局，都会有极大的影响。这一票，表明了中央的态度，也必然让车杜炯在古南省的干部群众中，威信更高，同时也能让他在省委常委会上的发言权更大。 　　让朱代东值得庆幸的是，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杜邦俊跟车杜炯的意见倒是比较一致，可是朱代东并不就会认为，自己能在他们之间左右逢源。事实上，他如果想再进一步，就必须在两者之间作一个选择。古南省的干部，知道他其实是偏向杜邦俊，为何？因为余卓远。虽然很多人身上都打着朱代东的印记，可是朱代东身上其实也有余卓远的印记。这一点，不以朱代东的意志为转移。 　　葛逸伟的讲话确实很有水平，风趣幽默，很有深度。可是因为古南省的干部对他还不是很熟悉，据朱代东观察，大家对他的认同度不高。朱代东认为，如果换成自己，这样的讲话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最好是十分钟完成。现在的干部，每天面对文山会海，哪怕领导的讲话再精彩，也会产生审美疲劳。 　　散会之后，朱代东陪着田野去了楚都大酒店他的房间，同行的还有时友军跟郭临安。这三个人曾经都是朱代东的领导，可现在，他已经从被领导者变成了领导者，虽然朱代东跟田野和郭临安没有直属领导的关系，但是如果他们一起出席活动，排名的先后顺序应该是朱代东、田野、时友军和郭临安。 　　但是朱代东并不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而盛气凌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一惯都是尊重领导的。原本朱代东是约田野喝一杯，并且要打个牌的，但是因为葛逸伟报告太沉长，已经过了开局的时间。他们三个不像朱代东，在晚上的精力已经有些不济，十二点之前如果不休息的时候，恐怕就会影响到明天的正常工作。 　　“代东，晚上就喝点你们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吧，我们都是半老头子了，喝点保健酒还可以，如果再喝茅台，吃不消咯。”田野见朱代东手里提着几瓶茅台，笑呵呵的说道。朱代东的酒量在沙常就很有名了，他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从芙蓉县搬家，家具和书籍只有小半车，但是茅台酒却足足拉了一卡车。 　　朱代东的身家，对沙常市的领导干部来说，不算是什么秘密，不要说朱代东只拉了一卡车的茅台到楚都，就算他拉了一车皮，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是啊，代东，现在木川的原浆保健酒比茅台酒还要走俏，不但今天晚上要喝，而且明天回去的时候还要带点走。”郭临安也笑着说，就算是到现在，木川的原浆保健酒也是有市无价。当初原浆保健酒刚上市的时候，朱代东拉了一车回沙常，他也分了两箱。可是这么长时间，早就喝完了。 　　“两位领导，今天这会可是楚都开啊，应该找元骞振同志要酒才行。”朱代东微笑着说，虽说如此，他还是让伍成科搬了一箱原浆保健酒上来，同时让他通知木川酒厂，明天给沙常市的领导每个人准备一箱原浆保健酒，快过年了，就当是提前送过年物质了。 　　“今年木川可是抢了楚都的风头，你没看刚才在会上，车省长跟葛省长可是多次提到了木川，木川速度、木川发展模式、木川经验，这些都是我们学习的地方。现在元骞振是不在这里，否则他也会找你要酒。再说了，要点酒还是便宜你了，这酒的药材都是芙蓉县的吧？我们不跟你分成就不错了。”田野笑着说，这酒虽然是朱代东搞出来的，但是泡酒用的药材，据他所知，都是来自芙蓉县。 　　芙蓉县的无名公司，现在已经成为国内保健品行业的老大，配方就是朱代东提供的。而原浆保健酒的配方，也是出于朱代东。如果能大规模生产原浆保健酒，恐怕全国的保健酒市场，非得被木川酒业有限公司垄断不可。 　　“我错了，等会我自罚三杯行不？”朱代东连忙说道，在这里，他的资历最浅，就算是批评他，也得虚心接受。 　　“说实话，代东，你搞的这个原浆保健酒还是非常不错的。怎么不想办法大规模生产呢？”郭临安问，虽然无名康乐也是保健品，也能起到提神保健的作用，可是原浆保健酒对老年人特别有帮助，就像是一种特别针对老年人的无名康乐似的，这就让它有了自己专有的市场。 　　“这酒只是我闲来无事搞出来的，而且针对的也是特定的市场，如果真的大规模生产了，未必利润会有这么高。”朱代东解释道，现在的原浆保健酒，基本上在市场上买不到，所有的酒一出来，马上就由市机关事务管理局掌握，每个常委都只有一定数量的分配权。 　　“现在这酒都快成为木川的秘密武器了，我听说木川今年多搞了好多项目，跟这个原浆保健酒可是有很大关系的。另外代东，你们木川是不是研制了一种美容膏？我听说现在京城里，一份能卖到上万元。”田野说道，沙常驻京办吴茂聪向他汇报过，木川驻京办今年因为原浆保健酒跟那种不知道品牌的美容膏，在京城办事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到各个部委跑项目，只要木川申请，基本上都会拿到。今年木川的GDP增长速度能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跟中央部委的大力支持也是分不开的。现在，木川驻京办已经成了一个神奇的部门，古南省其他地市的驻京办，如果碰到难题，都会找风焕兰帮忙。甚至是古南日报驻京办，有的时候也需要请木川驻京办帮忙。 　　“这我倒没听说。”朱代东诧异的说，他所说的没有听说，是指美容膏的价格，一份竟然可能卖到上万元，看来以后木川驻京办的经费，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了。 　　“不会吧，我还以为美容膏也是你弄出来的呢？”郭临安诧异的说，他上次到京城办事，也听说这件事，回去之后，跟他老婆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下子就麻烦了，每天他老婆都会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让他向朱代东要一份美容膏。 　　这让郭临安很为难，按说这样的事，他跟朱代东打个招呼也没什么事，可是毕竟只是一份美容膏，他还真是张不开嘴。这次田野一说起，他马上就想起了这件事。 　　“这东西确实是我弄出来的，但是能卖到一万元以上，我还真的不晓得。”朱代东笑着说道，他当初弄这美容膏，刚开始的想法是为了严蕊灵，后来为了拿下邹巧燕，这才决定在京城提前搞出来。 　　“代东，你真是无所不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的。”郭临安呵呵大笑着说。 　　“至少生孩子，代东就不行嘛。”时友军诙谐的接了一句，一时满屋子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东西比原浆保健酒还要费神，也更加费时间，当时主要是给严蕊灵准备的。所以只能给大家准备两份，包括友军市长。”朱代东看到他们期盼的眼神，知道如果不给他们准备一点美容膏，恐怕回去之后，都不好向老婆交待。至于为什么会送两份，他知道郭临安有一个女儿。 　　知道有原浆保健酒跟美容膏可拿，田野跟郭临安终于放过了朱代东。虽然今年木川大出风头，可是他们两人并不感到沮丧，毕竟朱代东跟时友军都是从沙常走出去的干部，真要说起来，他们还很自得。况且今年沙常的成绩也不差，雨花县跟芙蓉县这两个原本拉后退的贫困县，GDP都超过了五十亿，而增长速度也都在百分之四十以上，这也让沙常成为全省增速前五的地市之一。 第1515章 朱代东的担心 　　对于木川今年的发展情况，田野跟郭临安都很清楚，一直以来，他们其实对朱代东都很关注。今年木川的发展之所以会这么迅猛，可以说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铟的价格突然有了爆炸性的提高警惕。 　　可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如果不是朱代东，现在铟的价格，能卖到四百五十万美元一吨吗？如果不是朱代东，木川会把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用到民生福利中来吗？如果不是朱代东，木川会采用现在的发展模式吗？很多人都只注意到了铟，却没想到，木川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生产铟，可是一直却当附属品在销售，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它的价值。 　　木川今年取得这么迅速的增长，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可是如果换个人去木川，未必就能做好。至少欧谱班在木川三年多了，他就没有做到。现在欧谱班还想着要进省政府，可是他不想想，今年楚都之所以会取得百分之三十三点九的增长，跟他的施政可没有多大关系。可以说，如果欧谱班不在楚都瞎指挥，恐怕楚都今年的增长速度还会更快一些。 　　“田市长，这次是不是打算就调到省里来了？”朱代东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官员在一起，最感兴趣的依然是人事问题。况且现在省里还没有定下这个新的副省长人选，悬念自然就更多了。 　　“我倒是想，但恐怕没戏。”田野自嘲的笑了笑说，他担任沙常市长的时间其实也不长，跟全省的那些市长相比较，他的资格还不算老。他不像欧谱班，没有自知之明，如果自己这一任满之后，他可能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他连这个念头都没有。 　　“代东，你这几年可是坐火箭一样，这次省里会不会把你调过去。你在木川只给木川的发展作了贡献，如果到了省里，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郭临安笑着说，朱代东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干部，朱代东的前期，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的。 　　可现在，朱代东却是正厅级干部，而他的这个副市长，当初要不是朱代东在雨花县干得出色，恐怕也轮不到他。可是他对朱代东，没有任何的忌妒，因为他早就知道，朱代东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甚至有一天，朱代东成为自己的领导，他都不会惊讶。原来时友军可是他的领导，但现在，时友军却是朱代东的助手，世事之难料可观一斑。 　　“连田市长都没有希望，我就更加不可能了。”朱代东谦逊的说，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想着要进省政府，至少目前是不可能。周保宁要去争这个位子，车杜炯都以木川的发展为由，拒绝了他，遑论自己了。 　　“代东，你知道严省长向省里推荐了谁吗？”郭临安问，一般来说，严鹏飞要走了，他的推荐，省里还是会很重视的。 　　“好像是陆边云。”朱代东说道，对于严鹏飞的推荐，他并不很认同，或许是严鹏飞在离开之后，不想得罪人，才会有这样的折中方案。 　　“严省长也真是的，内举不避亲嘛，他应该推荐你才对。”田野说道，如果严鹏飞真的做这样做了，或许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可是他绝对不会有任何想法。虽然朱代东的年龄跟资历都不够，可是他的能力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我老丈人在这方面很坚持原则，而且我也自认为不够资格。田市长，葛省长跟车杜炯真的是中央党校的同学？”朱代东问，他故意转换话题，他不想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虽然今天的这几个人，跟自己关系都比较近，可是谁能保证有些话就不会传出去呢？省委常委会都无法保密，遑论这样的小型聚会了。 　　“这还有错？原本杜书记的意思，是想让余部长去省政府，可是这次中央却支持了车省长的意见。”田野说道，虽然这都是属于机密，可是现在这些事情，已经慢慢的变得透明。 　　“不会吧？我这段时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朱代东诧异的说，余卓远有这个想法，他确实不知道。 　　“你满脑袋想的都是木川的成绩，哪里能想到这些呢？”田野笑着说，朱代东虽然能力很强，可是这些政治权利之间的问题，他未必就能了解得那么透彻了。 　　“田市长这是对我的批评，一定虚心接受，以后要多向领导汇报工作。”朱代东笑着说，如果余卓远真的顶了田海洋的职务，恐怕车杜炯在省政府的影响力会更弱，表面上是余卓远想去争常务副省长的位子，可是实际上还是杜邦俊与车杜炯之间的博弈。 　　“你现在就已经很让领导对你刮目相看了，如果还总是往领导那里跑，我们岂不是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田野笑着说。木川今年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不但经济发展取得令人惊讶的成绩，而且木川还上过新闻联播，并且中央电视台还专门为木川作为一个系列报道，这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份了不得的政绩。 　　原本田野想问问这件事的，朱代东肯定跟中央电视台的人有关系，如果沙常也能找机会让中央电视台报道报道，他这个市长脸上也有光。可是说起这件事，自然就会说到田海洋。而朱代东跟田海洋之间，肯定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可以说，田海洋现在被双规，跟朱代东也有一定的关系。 　　虽然他们跟朱代东的关系不错，可是有些话题，还是不适宜说的。特别是现在有好几个人在一起，就更加不好问了。 　　“大家公平竞争，争取个人表现嘛。”朱代东笑着说，跟领导搞好关系，是不会有错的。 　　“代东，说真的，保宁书记好像对这次的副省长是志在必得？”时友军突然说道，他虽然现在是朱代东的下属，可是他跟省里领导的关系，却比朱代东要深，认识的人也要多。 　　“是啊，还从来没有见过保宁书记这么重视一件事的。”朱代东笑了笑说。 　　“如果说这次谁最有资格担任副省长，我觉得非周书记莫属。可是周书记一走，木川交给谁？代东，这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个好消息哦。”田野笑了笑说。 　　“是啊，这也是件令人头疼事。”朱代东点了点头，说。对于楚都市来说，元骞振可能很希望欧谱班动，但对朱代东来说，他就非常不希望周保宁离开。要知道，找一个合得来的搭档是非常不容易的，他跟周保宁在木川合作得很好，如果突然来一个新的市委书记，将会给木川的发展带来新的变数。 　　“你放心，省里肯定会考虑到木川的实际情况，或许保宁书记动一动，还会是件好事呢。”郭临安劝道，虽然朱代东跟周保宁在今年的合作很好，可是谁也不能说，新的市委书记来了之后，就一定会跟朱代东过不去吧？ 　　“希望如此吧。”朱代东说道，他的判断也是如此，周保宁这次很有可能会去省政府，可是如果周保宁真的走了，那木川新来的市委书记，会让他很彷徨。 　　离开楚都大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虽然他睡意全无，可是田野他们却必须休息了。这次全省的市长都到了省里开会，如果省里要确定新的副省长，这是一个最好的谈话机会。可以说，现在，这个新的副省长，肯定已经到了楚都。 　　虽然省政府办公厅也给朱代东在楚都大酒店安排了房间，可是他却没有入住。严鹏飞已经离开楚都，可是他在省政府的房子还没有退，而且甘士梅的工作单位也在楚都，如果她不主动提出来，那套房子机关事务管理局是不会收回去的。但甘士梅很快就会正式办理手续，严鹏飞去了湘省，她没理由继续留在古南的。 　　“代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甘士梅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自从严鹏飞调走之后，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而白天却精神萎靡不振。 　　“是的，陪沙常市的几位同志一起聊了聊。”朱代东说道，他晚上之所以会来这里，主要是严蕊灵知道他来省里开会，特意叮嘱他的，让他一定要陪陪甘士梅，哪怕只是说一会话，都是好的。 　　“肚子饿不？我给你做点宵夜吧。”甘士梅说道，房子里每天都很清静，这让她晚上总是睡不着。 　　“不用了，妈，听蕊灵说，这几天你晚上总失眠？”朱代东问。 　　“是的，家里太静了，你们把溪奇也带到了木川，我现在是白天昏天黑地，到了晚上反而精神焕发。”甘士梅说道，严鹏飞原本是让她一起去湘省的，可是她觉得，严鹏飞刚到湘省，工作肯定会非常忙，而且自己这边的事情还也没有办好，等到严鹏飞安顿好之后，她才过去照顾严鹏飞。 　　“要不这几天你就到木川去住吧。”朱代东说道。 　　“不了，反正也就几天的时间了，我还得办退休手续呢。”甘士梅说道，严鹏飞到湘省之后，她就不再工作，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严鹏飞。 第1516章 兼任 　　朱代东洗完澡后，正准备睡觉，可是他听到甘士梅还坐在客厅里，这都快凌晨一点了，看来她还真的是失眠。 　　“妈，你怎么还不睡呢？”朱代东走到客厅，问。 　　“没事。”甘士梅说。 　　“妈，你在楚都还待几天？”朱代东问，心想，如果甘士梅不想去木川住的话，那就让严蕊灵回来陪她就是，反正也不会太久，对严蕊灵来说，只不过每天多开两个小时的车子。 　　“个把星期吧，代东，你不用为我操心，这几天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再过两天就好了。”甘士梅说道，她明白朱代东的意思，如果自己待的时间长，恐怕朱代东会自己或者和严蕊灵一起来陪她住着。 　　“好，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让蕊灵过来陪你，反正也就几天的时间。”朱代东说道，他知道甘士梅会担心严蕊灵劳累，可是甘士梅突然就陷入孤独，如果不及时解决可能会影响到她的身体健康。 　　“代东，你先别走，我跟你聊聊。”甘士梅说道，她跟严鹏飞不一样，对自己的女婿很是关心，这段时间她闲来无事，也跟其他领导的夫人一起聊聊天，对省里的一些事情，非常清楚。 　　“好，妈，你想聊什么。”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以为甘士梅只是太孤独，很多人都说现在想尽孝道很难，可是有一大部分人或许不知道，长辈要你尽孝道，其实只需要你能聊他们聊聊天，甚至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他们唠叨就行了。 　　“最近是不是很多人都盯着你爸走后的那个位子了？”甘士梅问，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副省长，但是想争取这个位子的人也很多。当初严鹏飞之所以能从交通厅顺利的到省政府，也是因为当时特殊的情况。而现在的情况，则要复杂得多。 　　“那是当然的，妈，你怎么也关心这个问题了。”朱代东说道，虽然这个副省长没进常委，可也是个实职啊，很多正厅级干部穷其一生，就是为了解决副部的问题，如果能让他们担任实职，那就更是欣喜若狂的事了。 　　“这件事关系到你，我怎么能不关心呢？”甘士梅嗔怪的说，她跟朱代东之间可没有什么不成文的约法三章，只要是她认为对朱代东有利的事，她都会去做。 　　“我？”朱代东诧异的说，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要说关系，最多也就是间接的关系。 　　“据我所知，这次周保宁很有可能调到省政府。”甘士梅笃定的说，虽然她走的是妇女路线，可是并不说明她的消息就不准确，严鹏飞原来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也愿意跟她说呢。 　　“妈，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呢？”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虽然甘士梅的话没有让他耳鸣，可是这件事他还是不会相信甘士梅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周保宁这个副省长是当定了。”甘士梅非常肯定的说，这是她从车杜炯的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准确率非常的高。 　　“哦。”朱代东不想让甘士梅失望，敷衍的应着。 　　一夜无话，朱代东睡了一个好觉，可是第二天一早，他正要准备出去跑步的时候，耳里突然一动，他竟然听到了关于周保宁的消息。为了证实刚才的消息，朱代东在省政府的机关小区里跑了好几圈，确保这里面没有任何的死角。 　　早知道，这几天就天天来这里过夜了，回到家里的朱代东心里想。在省政府机关小区里，他能听到很多最新的消息。除了消息，他还能知道这些领导的意见。今天早上，他验证了昨天晚上甘士梅的话，周保宁确实要调省里。虽然车杜炯不是很愿意，可是却不得不接受。 　　朱代东其实稍微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车杜炯把葛逸伟调来古南省当他的助手，让他如虎添翼，这自然会让杜邦俊有些不满。既然这个常务副省长已经让车杜炯满意了，那这个副省长，自然不能再如他的意。再说了，所有这些主动争取这个副省长的干部中，周保宁的资格和威望是最高的。 　　最重要的是，今年木川的经济迅猛发展，周保宁凭着这份成绩，在所有的竞争者中，能做到所向披靡。而且前两天，车杜炯还明确无误的拒绝了周保宁，省委那边就更加坚定了要周保宁进省政府的意思。 　　这让朱代东很是无奈，他早上听到车杜炯其实也很无奈。木川是车杜炯心目中的实验田，木川现在的很多惠民工程，看似财政投入巨大，可是朱代东向车杜炯保证过，这些投入，最终都会转化为经济利益。就像一些地方政府偏重于基础建设一样，朱代东认为，惠民工程比基础建设更加重要。如果搞好了这些工作，将更加有利于木川的经济建设工作。 　　上午，朱代东要去参加省政府开会时，突然接到了余卓远秘书文子隐的电话，文子隐告诉朱代东，余卓远要见他，让朱代东在开完会之后，去省委组织部一趟。朱代东此时已经心里有数，他知道余卓远找自己过去，肯定也是为了谈周保宁调离之后的事情。现在朱代东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周保宁走后，木川新的市委书记会是谁。 　　省政府这边的工作一完，朱代东马上就赶到了省委组织部，走进去之后，朱代东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到了余卓远的办公室，看到朱代东进来，余卓远隔着老远就向朱代东伸出了右手。 　　“代东同志，快请坐。”余卓远笑吟吟的说，他握着朱代东的手时，感觉对方的手有些冰凉，这让他心里暗暗一笑，看来朱代东也感觉有些紧张了。 　　“余部长，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是不是周保宁同志的调动已经定了下来？”朱代东说道，他上午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虽然他主要是在听葛逸伟的报告，但是省政府这边的事情，没有一桩是能瞒得过他的。 　　“是的，看来你已经摸到风声了，省委已经决定向中组部正式推荐，由周保宁同志担任古南省人民政府的副省长。但是，他作为木川市委书记的职务，暂时保持不变。”余卓远笑吟吟的说，他知道知道朱代东肯定会紧张，可是朱代东更紧张的是新的市委书记。如果周保宁继续担任木川市委书记，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市委书记，那对朱代东来说，都是一件事大事。 　　“哦，保持多长时间呢？”朱代东说，像这样的情况，一般只会半年时间，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年。 　　“先干半年，半年之后再说。”余卓远笑着说，他相信，以朱的能力，半年时间足够他掌握好木川市的了。到时不管是谁来木川，他都有筹码跟新来的市委书记天可以周旋。 　　“半年？好的。”朱代东心头一喜，既然知道周保宁要走，那他对木川的问题，处理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 　　“省里仔细考虑过木川的情况，周保宁也向省里详细的介绍了你到木川之后的工作经历。周保宁认为，你完全有能力担任这个市委书记。只不过你因为资历和的年龄的问题，可能会让人觉得太年轻，但是你的能力是绝对不会问题的，就算让你现在担任木川的市委书记，也未尝不可。”余卓远说道，对于他来说，这既是朱代东的一个机会，同时也是他一个机会。 　　“谢谢保宁书记对我的夸奖，其实我觉得，如果让他继续担任市委书记，是最好的选择。”朱代东谦逊的说，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让他当什么市委书记，那就是把他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他现在虽然还兼着市委书记的名头，可是市里的党务工作，你要多留意。”余卓远提醒道，木川也有专职的副书记，可是他认为，既然周保宁的主要精力已经转到了省里这一块，那么木川的事情，朱代东就要负起责来。 　　“请余部长放心，我不管到哪里，都不会给你丢面子的。”朱代东笃定的说，他相信，只要自己注意方式方法，半年之后的木川，基本上会成为自己的地盘。 　　“那就好，代东同志，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哦。”余卓远笑着说道，他虽然知道朱代东搞经济的能力很好，可是没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只要给朱代东一个机会，他就会给你一个惊喜。当初在楚都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极力支持朱代东，恐怕楚都的经济现在还在五六百亿打围。现在到了木川，更是在全省干出了增长速度第一的成绩。 　　可以说，只要你给朱代东的舞台越大，他回报的成绩就越高，对于周保宁的提议，他心里也是很认同，只是目前朱代东的威望还不足以领导一个地级市，必须给他选择一个老成持重的搭档。 　　“谢谢余部长，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朱代东大声的说，这个结果即出乎他的意料，同时也在他当初的设想之中。 　　“请车省长放心，我有信心、有决心把木川的经济搞上去。虽然明年木川的国内生产总值再翻了一番未必能做到。” 第1517章 半年之期 　　朱代东原本下午要回木川的，可是他在回去之前特意给周保宁打了个电话，因为他已经知道，周保宁到了楚都。果然，周保宁接到了电话之后，告诉朱代东，他也在楚都，两人中午在香山俱乐部吃了顿饭。 　　“周书记，恭喜你。看来以后得改口叫周省长才是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谢谢，代东，以后木川方面就要辛苦你了，虽然市委那边，我跟袁德明同志打了招呼，但是你作为代市长，有些事情还是要及时拍板。”周保宁说道，这次终于了却了他的心意，让他非常激动，正如一些人所说，现在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这是应该的，该我负责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手。只要是我认为有必要管的事，也绝对不会任其发展。但是周书记，你以后有时间就要多回木川指导工作，我们可都期盼着你呢。”朱代东笑着说，周保宁兼任市委书记的职务，按道理来说，只有半年，但也有可能会超过一年，这就要看朱代东跟袁德明处理木川事务的政治技巧了。 　　“好，年轻人就是有朝气，不要被一些规矩束手束脚，放手去干就是了。今年你在木川就干得非常好，我相信木川的干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次我也会跟一些同志打招呼，不要因为我这个市委书记是兼任的，就想着胡来。”周保宁说道。 　　“请周书记放心，我一定会放手去干。”朱代东笃定的说，他知道，周保宁这次调到省里，以后肯定会以省政府的工作为主，至于木川的工作，他如果能在开常委会的时候到场，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周保宁已经明确表态支持自己，朱代东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周保宁担任新的副省长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回木川。同时周保宁还兼任市委书记，可能也会让很多人想不通，既然已经担任了副省长，为何这个市委书记还不卸任呢？ 　　朱代东在回去之前，云凌可也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回木川，说车省长要见他。朱代东知道，让周保宁兼任木川市委书记的事情，肯定是车杜炯提出来的。朱代东也为车杜炯的安排叫好，让周保宁兼任木川市委书记，看似让周保宁身兼两职，可是实际上，周保宁的主要工作已经转到了省政府这边。 　　“车省长，您好。”朱代东到省政府车杜炯的办公室之后，谦恭的说道。 　　“代东同志来啦，快过来坐吧。”车杜炯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向朱代东朝了朝手，说道。 　　“车省长，听说周保宁同志调到省政府了？”朱代东见车杜炯还在看着一份文件，只好轻声问道，他知道车杜炯叫自己来，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 　　“是的，按说以周保宁同志的资历和能力，他能来省政府，我肯定高兴。可是我对木川的情况却有些担心，如果今年木川的发展势头，因为周保宁的离开而放缓，那周保宁调到省政府就得不偿失了。”车杜炯说道，木川今年的发展情况让他非常意外，现在，木川的情况也引起了中央一些部门的注意，很多人看到古南省送上去的材料之后，第一反应跟他当时一样，就是对木川的数字提出质疑。 　　为此，车杜炯特意让省统计局的同志，率领木川统计局的有关人员一起去了趟京城，当面向那些提出质疑的部委解释和证实。今年古南省最出采的地方，也是木川的这些数据。全国几十个省份和直辖市，在地级市/区里，能找到GDP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一百的，实属罕见。而木川不但达到了百分之一百，甚至还超过了百分之一百，到了百分之二十，这么高的发展速度，也怪不得中央的一些部委对此提出怀疑。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车杜炯很担心木川今年的发展速度，如果木川在今年因为朱代东把精力都放在处理党务工作，或者跟市委那边的扯皮，从而影响到了木川的经济发展，这是车杜炯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请车省长放心，我有信心、有决心把木川的经济搞上去。虽然明年木川的国内生产总值再翻了一番未必能做到，可是经济总量，绝对不会低于今年，也就是会保证在三百五十亿以上。”朱代东坚定的说，他知道现在必须给车杜炯以信心，但是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如果他说明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还会超过百分之一百，就算他相信，恐怕车杜炯也未必会相信的。 　　去年木川的国内生产总值只有二百九十多亿，而今年一下子增加到六百二十四亿元，这才有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数字。可是如果明年还要达到这个数字，那木川的国内生产总值将必须达到一千三百八十亿以上。这个数字并不是口里随便说说就行的了，必须要有必须的表现。 　　“好。代东同志，原本周保宁同志提出，如果他到省政府担任副省长，就要让你担任木川的市委书记，可是当时我没有同意，我认为，你现在的精力，必须放在具体的事务中。至少也要在明年下半年之后，看到木川的统计数据之后，我才能下决心。”车杜炯说道，他并不是不想提拔朱代东，但是他更需要确保木川明年的经济发展速度，如果明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那就算朱代东在木川市委那边干得再好，他也是不满的。 　　因此，在车杜炯的设想中，木川无论是市委书记还是市长，最好暂时都不要动，现在周保宁跟朱代东才刚刚配合默契起来，突然又让他们分开，无论是新派去一个市委书记还是一个市长，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木川的经济发展。 　　“我能理解车省长的深思熟虑，现在的木川，领导班子原本确实不能轻易动。但是我也请车省长放心，木川的市委、市政府能经受住任何的考验。”朱代东坚定的说，他明白车杜炯的意思，也就是说周保宁的半年兼职期，跟周保宁本人其实没多大关系，反而这半年是朱代东的考验期。 　　如果明年木川的工作，在上半年中，并没有受周保宁离开的影响，那到了下半年。或许车杜炯就会考虑周保宁的提议，让朱代东全职到木川市委去任职。 　　“好，你在楚都的时候，曾经跟省政府签过一份责任书，到了木川，我虽然不会让你再签责任书，可是我有必要提醒你，每两个月，省里就会注意木川的数据。如果在半年之前，木川的数据不能让省里满意，那你就要做好挨批评的准备了。”车杜炯说道。 　　“请车省长放心，到时我只会受表扬。”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好。”车杜炯笑呵呵的说，对于朱代东的自信，他很满意。今年木川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绩，可是现在，这些成绩已经只能代表过去。马上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对于木川和朱代东来说，新的征程也在等待着他。 　　车杜炯知道朱代东跟余卓远走得很近，而余卓远跟杜邦俊又是同一战线的。作为省委书记，如果他都不能让组织部长跟他站在同一战线，那他这个省委书记也形成摆设了。但是朱代东跟余卓远的关系，车杜炯曾经作过仔细的研究，他认为，朱代东跟余卓远的关系，是那种提拔与被提拔的关系，而不是那种同一战线的关系，这个发现，让他很欣慰。 　　提拔与被提拔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说明白点，其实就是感谢、感恩的关系。朱代东很感激余卓远对他的提拔，可并不代表朱代东会对余卓远惟命是从。如果车杜炯跟余卓远让朱代东去做一件互相对立的事情，朱代东或许不会顾忌两人的地位，而只会选择对的那一件事情，这跟死心塌地是两回事。 　　而从车杜炯对朱代东的了解，自从朱代东参加工作之后，他似乎就对这样的事情刻意回避。现在古南省的很多干部都认为朱代东是余卓远的人，但是车杜炯认为并不如此。一般情况下，或许确实是这样的情况。可是如果余卓远让朱代东去干违心，甚至是违纪之事，朱代东是绝对不会做的。对于这一点，车杜炯有绝对的信心。也就是说，现在的朱代东在古南省还属于“无党派人士”。 　　朱代东刚离开车杜炯的办公室，马上就拿出了手机，他的手机一直是调为静音，甚至就连振动也没有。其他人如果不看到他的手机，是绝对不会知道有人给他打了电话或者发了短信，可是朱代东知道，刚才他在车杜炯的办公室里，至少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好几条短信。 　　朱代东先给严鹏飞打了个电话，虽然严鹏飞现在人到了湘省，可是对于古南省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很关注的。周保宁将接替他的职务，他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想告诉了朱代东一声，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却没有接电话。 第1518章 制造传闻 　　古南省对周保宁的安排，严鹏飞觉是还是很恰当的，让周保宁担任副省长，却暂时不撤销他木川市委书记的职务，这既可以说是给朱代东一个机会，也是为了保证木川安定团结的局面。半年之后，也许省里会安排一个合适的人去木川接替周保宁的职务，但更有可能，从木川提拔一位市委书记。周保宁明确的告诉朱代东，周保宁担任副省长，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考验机会。 　　“代东，周保宁以后可能不太会经常出现在木川，对于木川的局面，你自己要多用点心思。”严鹏飞提醒道，虽然他已经到了湘省，可是对于古南省现在的政治局面，他还是很清楚的。虽然朱代东也曾经担任过一把手，又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可是毕竟他当时任职的时间都不长，如果朱代东把主要精力都花在木川的经济建设上面，那势必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我会的。”朱代东郑重的说，他在得知周保宁的任命之后，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周保宁走后，市委那边肯定是由袁德明主持日常工作。但是朱代东作为市委副书记，他的排名是在袁德明的前面，而且朱代东是正厅级干部，而袁德明只是副厅级干部，这就让朱代东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占据优势。 　　对于木川的干部，朱代东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组织部长简务帅搞定，其他的就基本上没问题了。原本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因为组织部长在市内的排名虽然不是很高，一般来说在第五位或者第六位，可是他的实际权力却排在第三，最多第四位。可以说，组织部长是除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之外，最有权力的一个人。甚至分管党务的市委副书记袁德明，也只是名义上排在简务帅的前面，但论实际权力，却不如简务帅。 　　当然，简务帅以后要想升职，常务副市长和市委副书记都是他要经历的一个过程，如果不经过这两个职务，他是很难再进一步的。而且现在对于组织部长已经有了新的要求，按照中央的有关规定，原则上组织部长只能担任一届。也就是说到零二年底之前，简务帅可能就要调整职务。所以，对简务帅来说，这也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 　　组织部是负责给发官帽子的，组织部的干部见官大三级，作为组织部长，恐怕在木川也只有周保宁能降得住他。而现在周保宁担任副省长，朱代东自然就得承担起这个责任。如果换成其他人，想要让简务帅跟自己尿到一个壶里很是有些难度，可是朱代东认为，这个问题看似复杂，其实要解决起来其实也并不难。 　　毕竟朱代东他也是组织部出来的人，简务帅应该也清楚朱代东跟余卓远、李逸风之间的关系，所以对于朱代东，简务帅一直都是很尊重的。上次省委组织部接连对马志旺、贺俊贤都进行了考察，虽然最后对马志旺的考察，反而让马志旺丢了官位，但是考察组当时对朱代东恭敬的态度，给简务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现在，不知道简务帅会有什么想法，毕竟现在木川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朱代东准备这次回去之后，就找简务帅谈一次话。正如车杜炯所说，他不能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处理内部事务上面，木川必须有一个团结一致的领导班子，而这个领导班子的核心，原来是周保宁，现在只能是他朱代东。 　　“我相信你会干得很好，如果你以后能到市委工作，对你将来的发展将极为有利。”严鹏飞说道，他到湘省之后，也看到沙长市的GDP，只有五百八十八亿。这还是湘省的省会城市，这个数字拿到古南省，只能堪堪排在第三而已。 　　而就在两年之前，沙长市的GDP总量还超过了楚都四十多个亿。可是仅仅两年之后，楚都就已经把沙长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而古南省的第二大城市木川，都已经追了上来，按照沙长市今年的发展速度，或许要明年才有可能赶上木川。可是一年之后，木川也不可能原地踏步，到那个时候，恐怕沙长只能远远的望着木川的项背了。 　　严鹏飞到湘省之后，当地干部问的他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楚都跟木川的经济，为什么会在这两年发展得这么快。对于这个问题，严鹏飞有的时候还真不好回答。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因为朱代东的功劳？好像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 　　“爸，你在那边还好吧？”朱代东轻声说，此时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边，伍成科看到他走过来，马上给他拉开了车门。 　　“还行吧，毕竟刚到一个陌生的工作环境，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现在天天不是开会就是下基层调研。你妈可能还要在楚都待一段时间，否则她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更是难熬。”严鹏飞说道，现在已经进入严冬，虽然湘省的冬天不会是零下十几度，可是零度左右的北方刮在脸上那也是生疼生疼的，如果让甘士梅天天待在家里，还不如让她暂时在楚都待着，至少这里的环境甘士梅很熟悉。 　　“行。”朱代东说道，他已经决定让严蕊灵每天晚上回楚都住，如果自己有时间的，也一起过来。原本他还想问问葛逸伟的问题，但是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没有问。 　　朱代东的车子还没有开出市区，就又接到了文子隐的电话，说余部长想见他，朱代东马上让杜树军掉头，去省委组织部。在路上，他还有些后悔，原本得知这件事之后，就应该第一时间跟余卓远沟通的，只是当时被车杜炯接见，他跟严鹏飞通了电话之后，想急着赶回去。 　　“朱市长，时市长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伍成科问。 　　“你跟他说吧，我现在去见余部长，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朱代东说道，看来时友军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周保宁要当副省长，这对木川市的干部来说，肯定是件大事。 　　“好的。”伍成科说道，此时车子已经开到了省委，朱代东自然没有时间跟时友军多说。 　　“代东，周保宁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余卓远说道。 　　“是的，余部长。”朱代东点点头，说。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余卓远问，原本这件事应该提前跟朱代东打个招呼的，毕竟周保宁的任命，对他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坚决服从省委的命令。”朱代东坚定的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无需再考虑改变这件事的结果，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 　　“有这个态度就好，但是周保宁的离开，势必会影响到木川的经济发展，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余卓远说道，让周保宁兼任木川市委书记，是车杜炯的意见，省委也考虑到木川的发展需要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也就同意了车杜炯的要求。 　　“我将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木川的经济建设不受影响，不但不会受影响，明年木川将继续保持现在的发展势头。”朱代东坚定的说，周保宁调任副省长，既是对他的考验，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好，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没有？”余卓远问，他跟周保宁谈话的时候，问到了木川的人事，出乎意料之外，周保宁竟然推荐了朱代东接替他的职务。 　　对于这一点，余卓远自己都没有想过，朱代东毕竟现在只是木川的代市长，让他担任市委书记，无论是资历跟经验，都有欠缺。可是周保宁的意见，却让他又有了新的思路。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他已经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其实以木川的经济发展速度，如果朱代东能让木川在两千年，继续保持这种发展势头，他完全有资格担任市委书记。只是他的年龄跟资历，实在还欠缺一些，让他不敢最后下决心。毕竟任命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省委是会慎重考虑的。 　　“有。”朱代东淡淡的说。 　　“说说看。”余卓远说道。 　　“我想能不能调整简务帅同志的职务。”朱代东说道，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跟简务帅谈话，可是借着这次机会，不管能不能真的调整简务帅的职务，至少能让他感觉到压力，这对自己今年的工作很有帮助。 　　“哦，你想怎么调整？”余卓远问，他没想到朱代东突然会提这个问题，但他仔细一想，如果朱代东要掌握木川的局面，简务帅还真的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此刻，余卓远突然觉得周保宁的建议很有道理，至少，朱代东的能力胜任市委书记是不成问题的。 　　“像简务帅这样的优秀同志，应该调回部里嘛。”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这是你真实的想法？”余卓远问。 　　“至少我现在的想法是这样。”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余卓远听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朱代东，他突然发现了朱代东的真实想法，根本就不是真的要调动简务帅，只是需要把这个消息当成传闻，让简务帅知道就足够了。 第1519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简务帅作为组织部长，当他得知周保宁要调任副省长之后，心里有点失落。可是后来他得知，周保宁还兼任市委书记之后，欣喜若狂。他踌躇满志的认为，自己在木川，将会大有所为。 　　但是，他那股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就又听到一个传闻，自己的工作可能会调整。这个消息让他觉得有如晴天霹雳，如果现在就调动，那大好前景马上就泡汤了。正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伍成科打来的电话，让他到市政府一趟。 　　“伍秘书，我半个小时之后过来，朱市长到时有时间吗？”简务帅说道，这件事情透着蹊跷，他必须向省委组织部的有关领导打探一下消息，才好去跟朱代东见面。 　　“好的，半个小时之后朱市长正好有空。”伍成科说道，从市委大院到市政府办公室，十五分钟足够了，如果想赶时间，十分钟也能赶到。当然，简务帅的身份不同，他也没想让简务帅马上赶过来，但不管怎么样，只要简务帅一到，自己就会给他安排时间跟朱市长见面的，不管是十分钟到还是半个小时之后才到。 　　“好的，辛苦你了。”简务帅说道。 　　简务帅放下电话之后，马上给省委组织部挂了个电话，虽然他跟余卓远这个部长和李逸风这个常务副部长的关系一般，可是他跟分管组织处、党员电教中心、宣传与信息管理办公室的副部长岳宏卫关系很好。 　　省委组织部一共有五个副部长，除了李逸风这个常务副部长之外，还有担任老干局局长，分管老干处和宣传信息、考试中心的副部长郭中华、副部长，省委编办主任，分管研究室的曾昭明，以及兼任省人事厅厅长，分管人才处、干部教育处、省领导人才考试测评中心的副部长徐建红，再有就是岳宏卫了。 　　“岳部长，你好，我是简务帅啊。”简务帅说道，他听到的消息是自己的秘书告诉他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是关乎自己的工作问题，他显得特别紧张。 　　“务帅啊，有什么事吗？”岳宏卫淡淡的问。 　　“岳部长，听说我的工作要动？”简务帅轻声问，周保宁调到省政府，对木川来说已经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自己的工作也跟着动，那这次木川的人事调整也得太大了吧。 　　“你知道了？你的事情还在研究，只是余部长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最后确定。”岳宏卫说道。 　　“这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岳部长，怎么突然就要调动我的工作？”简务帅问，他作为组织部长，人事上的事情，应该是属于最先知道消息的那批人才对，何况是自己的问题呢？可是现在，他需要要别人告诉他，竟然才知道，这是非常不正常的。 　　“好像是朱代东同志提出来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务帅，你是不是跟代东同志闹了什么矛盾？”岳宏卫问，这件事情，余卓远也只是很随意的跟他说了一句，可是具体要调简务帅去哪里，又由谁来接替他，却没有说明白。 　　“朱市长？”简务帅诧异不已的说，难道朱代东让自己过去，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简务帅从岳宏卫那里问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就又给周保宁打了个电话，他这个组织部长是周保宁提上来的，他也一直跟周保宁配合得很好，可以说深得周保宁信任。难道说现在周保宁还兼着这个市委书记，朱代东就要对自己动手？还是朱代东担心自己会威胁到他，就提前准备？ 　　“周省长，我是简务帅啊，今天要来木川么？”简务帅笑吟吟的问，虽然周保宁这个省长是副的，而且也没有进常委，可是毕竟比木川的市委书记高了半级，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领导，别人都只人称呼他职务最高，或者最有权力的那个称呼。 　　“今天可能来不了，务帅，以后市委的工作，就要麻烦你跟德明同志了。”周保宁笑着说道，他的任命也下来了，马上就要到省政府上班，现在怎么会有时间到木川呢。除非木川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或者需要召开常委会，他有可能会来，否则他是不会经常来木川的。 　　“周省长，你听说了吗，部里可能要调动我的工作呢。”简务帅故意说道。 　　“哦，去哪里？”周保宁惊诧的说，他也没有听说这件事。 　　“还不知道，周省长，这件事你不知道？”简务帅佯装不知的问。 　　“我暂时还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周保宁说道，虽然他这个市委书记是兼任，可是毕竟也是市委书记，如果简务帅的工作有所调动，省里肯定也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一位领导跟他说起过这件事。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现在市里都已经传开了，我也是刚知道。”简务帅无奈的说，什么时候自己这个组织部长成了摆设了？ 　　“你不用着急，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周保宁说道，不管是谁，对自己的工作都很重视，特别是像简务帅，他本身是组织部长，专管给别人发官帽子，可现在他自己头上的帽子却还不知道要交给谁，自己很紧张了。 　　在简务帅离开市委组织部的时候，他接到了周保宁的电话，“务帅，余部长确实有动你的想法，可现在还在研究，你也不用着急，你自己就是组织部长嘛，有什么情况多跟部里沟通就是。”周保宁笑眯眯的说，他刚才跟余卓远通了电话，余卓远告诉他，这是朱代东的意思，他当时马上就明白了朱代东的用意，调动简务帅的工作是假，敲山震虎才是真。 　　“好的，谢谢您了。”简务帅无奈的说道，周保宁跟岳宏卫的态度一样，说的很含蓄，其中的意思含糊不清，真正的意思需要自己去理解和领悟。 　　一直到市政府大楼之后，简务帅才好像有些明白朱代东的用意，因为刚进市政府，就看到了沈锵良。作为人事局长兼组织部的第一副部长，沈锵良是朱代东的直属下级，可是朱代东明明自己就要过来，却还找沈锵良谈话，恐怕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伍秘书，不知道朱市长找我过来什么事？”简务帅先到伍成科的办公室，问。 　　“报告简部长，朱市长好像是要跟你讨论阳凌县的人事问题。”伍成科说道，当得知周保宁要担任副省长并且兼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当时很为朱代东担心。周保宁现在成了副省长，市里忠于他的那些干部，岂不是春风得意，想着鸡犬升天？而简务帅一直是周保宁的忠实干将，这下朱市长在市里的影响力岂不会迅速下降。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市里突然有传言，说简务帅的工作可能会调整，伍成科心想，这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朱代东跟简务帅讨论的，确实是阳凌县的人事问题，虽然阳凌县的县委书记跟县长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可是温福亮认为，县里的人事还有必要做一些调整。如果是副处以下的干部，他自己就可以调整，但是副处以上的干部，却必须要取得市里支持才行。 　　从市政府离开之后，简务帅有些郁闷，因为现在他已经明白无误的知道了朱代东的意思，也明白了岳宏卫、周保宁的意思。这个传言，就是朱代东对自己的警告，如果他能好好配合朱代东的工作，那也就罢了，否则他这个组织部长，恐怕就要如传言所说那样，被调动。一般来说，像这样的调动，肯定跟提拔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平调，只要不是去楚都当组织部长，对简务帅来说，都是降职。 　　可是现在，简务帅却必须支持朱代东的工作，因为他已经听明白了周保宁的意思，周保宁也是支持朱代东工作的。如果自己在木川跟朱代东唱对台戏，恐怕到时候受伤的会是自己。 　　“友军市长，听说简部长要动？”许立峰听到消息之后，到了时友军的办公室。他跟时友军都算是朱代东这条线上的人，现在周保宁去了省政府，虽然还挂着一个市委书记的名头，可是木川的事情，他基本上是不用管了。而现在，市委、市政府只剩下朱代东一个正厅级干部，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岂不是由朱代东一手抓？如果朱代东能控制好木川这个局面，那恐怕周保宁走后，新的市委书记不言而喻肯定会是朱代东。那空出来的市长呢？ 　　“立峰市长，你怎么也听信这些小道消息呢？”时友军微笑着说，这件事情他也听说了，可是他也向省里的一些关系打听了消息，可是并没有证实这个消息。他毕竟在市政府工作了十几年，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朱代东发挥自己的优势，无非就是要敲山震虎。 　　“传得像真的一样，不由得让人不信啊。”许立峰说道。 　　“传得再你真的，那也有可能是假的。”时友军淡淡的笑道。 第1520章 身不由己 　　听说时友军说传得再像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许立峰突然心里一动，难道这消息是空穴来风？其实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向省里熟人打听了这件事。或许是因为这件事传得太快，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可是能证实这个消息的人，却一个人也不有。 　　“友军市长，你觉得这是不是朱市长的策略呢？”许立峰突然一笑，说。 　　“很有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就是朱市长能用这样的计策，换成你我，那是万万不行的。”时友军说道，朱代东虽然年轻，资历比他也浅，可是朱代东有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经历，而且到现在，朱代东跟余卓远、李逸风的关系保持得很好，省委组织部其他的几位副部长，对他的印象也不错。这是朱代东一个巨大的隐形优势，也是一般人也不具有的优势。 　　“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听说周省长向省里郑重推荐了朱市长担任市委书记，不知道是真是假？”许立峰说道，如果朱代东真的能当市委书记，那他也能跟着沾点光，只可惜，以他的判断，朱代东想要当市委书记，恐怕是不可能的，至少近几年是不可能的。 　　“立峰，你的消息比我灵，怎么还要来问我呢？”时友军笑着说，他的执政经验比许立峰要丰富，可是许立峰长期在省政府工作，跟省里各个部门的人都很熟悉，要说省里的消息，他应该比自己更加清楚才对。 　　“友军市长，如果朱市长担任市委书记，我看这个市长非你莫属。”许立峰试探着问道，时友军是朱代东特意从沙常调过来的，而且担任副市长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年，如果有机会的话，朱代东是一定会帮他的。 　　“你这话可不能被朱市长听到了，他现在还只是代市长呢，你就让我惦记他的位子，岂不是刻意让朱市长对我有意见？”时友军笑吟吟的说，其实他也觉得，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让朱代东担任市委书记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自己当了十年的副市长了，还没有转正。虽然现在虽然已经是代市长，可他也当了两年多的副市长。而现在，他代市长的位子还没有坐热，马上就要跳过市长这个级别去干市委书记，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许立峰笑着说。 　　“这么说，你不是好士兵？”时友军笑了笑，说。 　　“我……我跟友军市长相比，自然不是好士兵了。”许立峰急中生智，笑着说。 　　受简务帅要动的小道消息影响，市里很多干部心里都觊觎着简务帅那个位子，先不说组织部里的那几个副职心里蠢蠢欲动，就连下面一些城区的区委书记跟区长，也认为这是自己一个难得的机会。 　　孙奎汝到岳松区上任之后，很快就熟悉了工作，毕竟城区的工作比下面的县城要轻松得多。这次他听到消息，马上赶到了市政府，向巫家昱汇报。 　　“巫市长，听说简务帅要动？”孙奎汝笑吟吟的说道，他原来给巫家昱当过副手，两人当时合作得很好，他后来之所以能担任阳凌县的县长，也是因为巫家昱的提拔。 　　“这都是小道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巫家昱淡淡的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也确实很激动，如果说简务帅真的要动的话，那最有可能的是由他接任。可是随后他去省里找关系之后才知道，这件事虽然在省里也传得很广，可是知道的人多，敢肯定的人少。如果省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那只能说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值得怀疑。 　　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他是不会主动去争这样的位子的，如果简务帅最后被证实不会动，自己岂不是白白得罪了人？ 　　“现在市里不是都传遍了么，巫市长，按我说，你也该动了动了。”孙奎汝说道。 　　“怎么，你觉得我在现在的位子上厌眼了？”巫家昱淡淡的说，如果孙奎汝是区委书记，或许他还有可能接替简务帅的位子，可是作为一个区长，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就如此激动，何必呢？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如果简务帅真的要动，你是不二的接替人选。”孙奎汝忙不迭的说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如果简部长真的要动的话，恐怕你的机会比我还要大，如果你有兴趣，我绝对不拦你。”巫家昱淡淡的说道。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能干好现在这个区长，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孙奎汝尴尬的笑了笑说，听得出来，巫家昱对自己已经有些不满了，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啊，只是想提前做点工作，让他以后真的担任组织部长的话，对自己有所照顾就行了。 　　孙奎汝虽然当着巫家昱的面说对此毫无兴趣，可是当他离开市政府之后，马上又去了市委大院。虽说名义上是向袁德明汇报思想，可是里面的意思，双方自然都清楚。 　　可是在袁德明这里，孙奎汝也受了冷遇，袁德明刚开始的时候，得知周保宁要担任副省长，非常的高兴。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周保宁一走，自己是最有希望接替市委书记的。可是哪想到，省里虽然提拔了周保宁，但是却没有撤销他市委书记的职务。 　　后来听到简务帅要动，他的心情又开始恢复了，但随后，这个消息被证实，可能的机会微乎其微。他的政治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他主持党务工作那么多年，很快就判断出这是朱代东的策略。为的只是想逼简务帅跟他合作，当然，如果简务帅不跟他合作的话，那事情肯定会朝着小道消息的方向发展。 　　但是简务帅会是那么蠢的一个人么？朱代东既然能说动余卓远给他当这个配角，简务帅就算真的想跟朱代东唱对台戏，也没有什么底气的。这又让袁德明非常沮丧，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可以跟简务帅合作，以后如果自己担任市委书记，那就让简务帅接替自己的职务，相信简务帅也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但现在看来，简务帅恐怕得配合朱代东的工作。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就算朱代东不是市委书记，也已经拿到了市委书记的权力。 　　在这个时候，你说孙奎汝来向他汇报工作，还说什么简务帅要调动，他哪有什么好脸色给孙奎汝看呢？ 　　孙奎汝在巫家昱那里，已经受了冷遇，现在到袁德明这里，他又碰了一鼻子灰，让他很是尴尬。直到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明白，所谓的小道消息，也是能被人利用的，自己这次可以说是受了无妄之灾。 　　对于市委大院跟市政府大楼的动静，朱代东这段时间都特别注意，他人虽然在市政府大楼里，可是只要市政府跟市委大院那边有电话沟通，他就能掌握市委大院那边的情况。市政府大楼这么多部门，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有人跟市委大院那边沟通，不是张三就是李四，只要朱代东在市政府大楼里，他对于市委大院那边的情况就很清楚。 　　“代东，我是孙剑佛，怎么样，听说你现在又当爹又当妈的，要不要再给你找个助手啊。”孙剑佛拨通了朱代东的电话，笑吟吟的说道。 　　“你好，剑佛厅长，我现在主要还是负责市政府这边的工作，那边由袁德明同志主持日常工作。”朱代东笑着说，这个时候孙剑佛突然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深意的。 　　“哦，那就好，代东，什么时候来楚都，一起喝一杯。木川的原浆保健酒不错，我是喝了还想喝啊。”孙剑佛笑着说，找朱代东要酒，只是一个借口，他实际上是想试探朱代东的态度。 　　“可以啊，剑佛厅长的指示，一定坚决执行，今天我就让人送两箱原浆保健酒过来，至于喝酒，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我跟你联系如何？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身不由己，要到了晚上才知道有没有空的。”朱代东解释道，孙剑佛也是当过市长的人，最是知道，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实际上越不自由。现在朱代东还算好，他的业余时间能自己控制，可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那好，晚上我等你的电话。”孙剑佛笑着，看到朱代东还跟原来那样直爽，他觉得很欣慰。这次他之所以会主动给朱代东打电话，是因为周保宁的事情。 　　虽然周保宁现在还兼着木川的市委书记，但是他已经得到消息，周保宁这个兼任的市委书记，只会再干半年。半年的时间弹指即过，他现在必须未雨绸缪。他也知道朱代东跟余卓远、李逸风之间的关系，如果自己想去木川的事，能得到朱代东的支持，那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虽说孙剑佛也听到传言，说周保宁推荐朱代东担任市委书记，可是孙剑佛却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朱代东担任代市长的时间都不足半年，就算明年他正式担任市长，他担任正厅级干部的时间，也只有一年左右。一年左右的正厅级干部，就要担任市委书记，是不是太不把市委书记当回事了？ 　　所以他认为，周保宁之所以会推荐朱代东接替市委书记的职务，只是想博得朱代东的好感罢了。 第1521章 我没有这个想法 　　朱代东一开始还真不知道孙剑佛的想法，可是他现在已经在宦海里闯荡多年，积累了无数的经验，很快他就判断出，孙剑佛的真正用意。如果孙剑佛此时还在楚都市长，那朱代东倒认为他的机会很大。毕竟省城的市长调到其他城市担任一把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现在，孙剑佛已经不再是楚都市长，他从楚都调到审计厅，其实是背了一个处分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以正厅级干部的身份，在审计厅担任副厅长。可是对于这一点，孙剑佛好像并不在意，而且他对于去木川任职，也是很有信心的。 　　“剑佛厅长，其实我倒觉得你很合适来我们木川工作，当初我们在楚都的时候，可是把楚都的工作搞得很好，今年楚都增长速度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三点九，跟你当时在市政府的工作是分不开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很满意孙剑佛死盯着欧谱班，可是对于孙剑佛要来木川，他觉得可能性不高。 　　从心里说，孙剑佛在楚都当市长的时候，并不是十分的合格，自己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他可没少搞小动作。当初自己在楚都的工作，孙剑佛并不是完全支持的。只不过孙剑佛到了审计厅之后，朱代东并没有像楚都的其他干部那样，对他敬而远之。相反，两人之间的关系，因此而亲近了许多。 　　从现在两者的重要性，或者放到一起的排名来看，朱代东的排名是要在孙剑佛前面的。毕竟孙剑佛在审计厅只是名义上的二把手，而朱代东在木川市政府，是可以拍板的。就算他也只是木川市的二把手，但整个木川市跟审计厅比起来，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是啊，当时我们在楚都的时候，配合默契，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孙剑佛说道，原本像这样的事情，在省委任命没有下来之前，他是不应该跟任何人说起的。但是朱代东的情况不一样，如果不能争取到朱代东的支持，恐怕他根本就没有希望去木川。 　　“我们在木川的时候，已经合作过一次了嘛。”朱代东笑着，他刚到木川不久，因为民政局的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出了问题，特意让市审计局向审计厅求助，当时是孙剑佛亲自带队到了木川。 　　“那只是临时合作，我要的是长期合作。”孙剑佛坚定的说。 　　“剑佛厅长，卫东书记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朱代东问，现在省纪委让陈卫东负责楚都楚川公路办公室的调查工作，以陈卫东的性格，恐怕很容易就能查取欧谱班。 　　陈卫东原来是楚都的纪委书记，这是一个令楚都干部胆战心惊的纪检干部。他在楚都的时候，就查过很多违纪案件，可以说，只要是陈卫东亲自出马的案子，就没不查个水落石出的。但是陈卫东的行为，也让他得罪了很多人，就连市里的一些主要领导，对他也是喜。欧谱班到楚都市后不久，就把他调到了省纪委。 　　陈卫东到省纪委的这一年以来，全省的干部都领教了他的工作作风，现在一提起陈卫东的名字，很多干部都是有如芒刺在背。听说只要是落入陈卫东手里的违纪人员，很容易就会招供。这次省纪委原本不打算让陈卫东来查这起案子的，但是不知道孙剑佛用了什么办法，最让让雷同兴不得不把陈卫东派了过来。 　　“卫东同志查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原来我一直觉得他太死板，现在才发现，他其实也很可爱呢。”孙剑佛笑着说道，原来他担任楚都市长的时候，对陈卫东也是无可奈何，以至于心里也是怨气冲天，如果有可能，他也早就把陈卫东调走了。但现在，当他看到陈卫东面对欧谱班紧追不舍的时候，感觉到特别的痛快。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如果陈卫东查到自己，或者查到自己人的时候，会觉得非常痛苦，对陈卫东说是说不出的怨恨。但如果陈卫东查对手的时候，心情却又无比舒畅，孙剑佛这样的行为让朱代东很是无语。 　　从内心讲，朱代东并不希望再跟孙剑佛一起合作，孙剑佛比自己的利益看得起国家利益重，就凭这一点，就让朱代东很不习惯。现在之所以跟孙剑佛走得还算近，主要是因为朱代东的性格，只要孙剑佛没有真正违纪，他就没必要得罪他。在官场之中，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强一百倍。 　　回到省政府机关小区的时候，严蕊灵还没有休息，而甘士梅倒已经睡了。自从严蕊灵每天晚上回来陪甘士梅之后，她的作息时间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看来，孤独对一个人的身心健康影响非常大。 　　“是不是孙剑佛想来木川？”严蕊灵给朱代东端来一杯茶，问。 　　“是啊，虽然保宁书记还兼着市委书记，可是已经有很多人都在打这个市委书记的主意。”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谁让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呢，这可是个金疙瘩，谁都想来沾点贵气。我听说欧谱班也想回木川，他副省长没有当上，心里很是不服气。”严蕊灵笑着说，木川今年的几个项目都将完工，这将大大提升木川的竞争力。虽然木川并不注意城市建设，可是民生福利，同时也是城市建设中的一种，软件的提升，比硬件更让人觉得有文章可做。 　　“不管是孙剑佛还是欧谱班，都很难拿到这个位子。”朱代东缓缓的摇了摇头，说。 　　“那你说会是谁呢？你不会把周保宁的话当真吧？”严蕊灵笑着说道，她也听说了周保宁向省里推荐朱代东接替市委书记的消息，可是以她的判断，这也是基本不可能的。朱代东两年之前还是一个正处级干部，现在让他担任木川市长，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如果再让他当市委书记，恐怕很多干部是不会同意的。 　　“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市长的位子还没有真正到手，怎么会好高骛远，去当什么市委书记的呢？”朱代东轻轻摇摇头，说。他虽然没有奢望要当这个市委书记，可是在新的市委书记没来之前，木川的事情必须由他说了算，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的话，木川的经济工作将会受到严重干扰，甚至是破坏。 　　“那就好。”严蕊灵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她还真担心朱代东会去争这个位子，到头来位子没有争到了，反而因此而头破血流，那就划不来了。以朱代东现在的年龄和资历，能担任木川市长，已经是非常有成就了。只要他能把木川的经济继续保持下去，相信在他的任期满了之后，省委会对他有一个合适的安排的。 　　“你好像很担心我去争这个市委书记似的？”朱代东看到严蕊灵的神情，笑了笑道。很多时候，争，就是不争，而主动放弃，或许就是强有力竞争的一种表现。如果说他真的对这个市委书记一点也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作为市委书记，他对木川的发展，将有更大的发言权，而现在，他必须要让市委书记配合自己的工作，才有可能把木川的经济搞好。 　　就像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如果当时他能担任市长，恐怕他的想法会在楚都实现的更多一些。就如教师工资补贴，原本是他在楚都就提出来的，但当时因为受到各方面的影响，这个政策最终并没有实施。但到了木川之后，因为他是代市长，现在的教师，就能够享受双倍工资。 　　可以说，木川的教师是目前公职人员中，工资最高的一类人。而这，还不是朱代东最终的想法，投资教育，并不仅仅是提高教育的工资。教师工资补贴，能让教师有一种优越感，他们再也无需为了生活之需而巧立名目的收取各种费用，当然，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木川肯定会比其他地方要少得多。 　　还有对硬件的投入，九九年木川的财政收入达到了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按照教育的投入比例，木川在二千年的时候，对教育的投资，应该不低于十个亿。可是让朱代东遗憾的是，木川在二千年的时候，还没达到这个数字。 　　“我不是对你的能力担心，而是怕你总想着权力而迷失了方向。”严蕊灵依偎在朱代东的怀中，柔声说道。朱代东现在可以说是古南的一颗冉冉升起来的政治新星，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别人的眼中。现在爸爸又调到了湘省，她很担心，朱代东因为去争这个市委书记，可能会影响到了现在的市长职务。 　　“你放心，我从来不迷恋权力，只是想多做点实事。”朱代东郑重的说。可也正因为这样，他现在需要权力，他不想让自己的心血被付诸东流。 第1522章 异地安置 　　朱代东刚赶到市政府大楼的时候，发现木川市军分区司令员邹虞斌已经在等候自己，对于这个市委常委，朱代东与之打的交道不多。一般情况下，邹虞斌也很少参加常委会，就算他参加，基本上也只是一个举手常委。 　　“邹司令，怎么今天有空来市政府了？”朱代东在伍成科的办公室里遇到了邹虞斌，连忙笑吟吟的说道。 　　“明天是星期六，想请朱市长去打靶，不知道朱市长能不能安排出时间？”邹虞斌说话也保持着军人特色，直来直去，毫不拖泥带水。 　　“打靶？没问题。邹司令，其实这样的事你打个电话给我就是，我是肯定会去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虽然没有打过枪，可是对于邹虞斌的盛情邀请却不会拒绝。 　　“那怎么行呢，既然邀请朱市长，就一定要有诚意嘛。”邹虞斌豪爽的笑道，他知道朱代东的日程安排得很紧，如果是非周末，可能他还真的没有时间。就算是周末，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来邀请，恐怕对方也未必能挤得出时间，刚才朱代东可是犹豫了一下的。 　　“邹司令，别在外面站着说话，快请进去坐吧。你在我这里可是稀客，怎么样，喝酒还是喝茶？”朱代东把邹虞斌引到自己的主办公室里，微笑着说。 　　“朱市长的办公室里还有酒？”邹虞斌诧异的说，虽然他是市委常委，但一直以一名军人的要求来对待自己。他的生活方式跟习惯，也保持着在野战军一样。 　　“别人来了可能没有，但是邹司令大驾光临，肯定要以酒相待的。我这里只有两种酒，茅台和咱们木川的原浆酒，不知道邹司令喜欢哪种？”朱代东笑着说，他很少跟邹虞斌一起吃饭，但是对于邹虞斌的酒量也是有所耳闻的。 　　“茅台吧，朱市长，这肯定是你的私人珍藏吧？”邹虞斌笑着说，市委可是专门下过文件，全市的接待用酒，除非特殊情况之外，只能使用原浆酒。 　　去年木川的财政收入虽然达到了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但是用在接待上面的费用，却不足楚都的五分之一。特别是下半年，木川的接待费用，只有楚都的十分之一左右。而木川全民免费公交虽然市里投了十来个亿，但是因为木川同时取消了大部分的公车消费，使得木川跟楚都相比，更是低得可怜。 　　今年，木川完全没有公车的购置计划，而公车的运行费用、公务接待费这两项比较大的费用也都大为降低之后，将会有更多的财政预算用到其他惠民项目上。 　　“是的，这还是我从芙蓉县带过来的。”朱代东笑道，走到里面的休息室提了四瓶出来。 　　“难得，难得，这好像都是几十年的陈酿，好酒。”邹虞斌接过酒，连忙打开一瓶放到鼻子下一闻，马上就连声夸道。 　　“在我手里都快十年了呢。”朱代东笑着说，这批酒还是他在雨花县的时候，请徐军给他买的。第一批只有几十箱，后来他在离开雨花县之前，又让徐军给他搞了一批。那个时候，朱代东身上有几十万，都给他换成茅台酒了。 　　“哦，那就更得喝了，朱市长，我看咱们就喝这一瓶得了，剩下的我想带回去好好珍藏。”邹虞斌笑着说，自从市委下了文件之后，他也很少喝茅台了。如果不是用公款，吃别人的请送，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接受的。而如果自己出钱喝茅台，以他的收入，则会成为一个很大的负担。 　　可是从朱代东这里拿酒，他则会心安理得，算起来朱代东应该是他的领导，从这里不管拿多少茅台，都不会有人说闲话。况且这酒是朱代东从芙蓉县带来的，不管当时是别人送的，还是他自己买的，跟他都不会有什么关系。 　　“邹司令，几瓶茅台我还是送得起的，要不这样，今天你在这里喝了几瓶，等会走的时候，我就送你几瓶，怎么样？”朱代东微笑着说。 　　“真的？”邹虞斌刚才闻着酒香，已经把他的馋虫给勾引出来了，正想着一瓶能不能过瘾呢，听到朱代东这样说，他自然喜不自胜。 　　“君子一言。”朱代东说。 　　“快马一鞭。”邹虞斌说道，当下也不客气，见没有酒杯，立刻扬起脖子，咕噜咕噜就灌了几大口，放下酒瓶，用手掌擦了一下嘴角，哈哈大笑着说：“爽，够劲。” 　　“邹司令，你这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光这样喝酒也不行，我让小伍去买点下酒菜来。”朱代东暗咤舌，邹虞斌的酒量，跟郭临安、赵金海不相上下，四瓶要全部喝完要，可能有些为难，但要说喝个三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不用，最多来包花生米就行了。”邹虞斌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瓮声瓮气的说道。 　　要说花生米，朱代东自己就有，他有的时候平常没事，自己就会在办公室里喝酒，也没有什么下酒菜，也是一包花生米解决问题。朱代东喝酒，很少用酒酒，如果用一次性杯子，他觉得还不如直接用酒瓶喝。 　　“邹司令，我跟你走一个。”朱代东把花生米拿来，也打开一瓶酒，跟邹虞斌碰了一下，说。 　　“好。”邹虞斌跟朱代东碰了一下之后，又喝了一大口。 　　两个人四瓶酒虽然是不够的，朱代东又到里面拿了两瓶茅台出来，邹虞斌喝酒喝的很快，而且他的烟瘾也很大，朱代东的软中华，他夹在手指上就从来没有断过。一口烟，一粒花生米再加上一大口酒，如果再来一筷子猪头肉或者猪耳朵，可能会更爽。 　　喝到第三瓶的时候，邹虞斌的话开始多了起来，朱代东跟军分区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只知道军分区是负责民兵、兵役、动员工作和预备役建设等工作。跟下面的县武装部差不多，但是木川市军分区下面还有一个一个团的驻军。另外大军区在楚都与木川的交界处还驻扎着一个野战师，只不过那个师跟市军分区不是隶属关系，打交道的机会就不是很多。 　　“朱市长，其实我知道就这样找上门来有些冒昧，可是我也是受人之托，没办法。”邹虞斌笑了笑，叹了口气说。 　　“邹司令的为人我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是你自己的事，恐怕再怎么难，你也不会麻烦别人。但若是别人的事，哪怕你让人嘲笑，你都会去帮忙。”朱代东安慰的说，作为一名现役的军人，其实部队跟官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部队虽然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单位，可是跟官场相比，就显得要纯洁简单得多。 　　“是的，其实也不是因为私事，而是因为退伍军人和军转安置工作。”邹达山说道。 　　“这件事不是由民政局处理么，我没听彭健明反映说今年的退伍安置工作没有落实啊。”朱代东诧异的说，十一月底开始，木川就要开始接收和安置义务兵和转业志愿兵。今年木川将接收和安置五千多名义务兵和转业志愿兵，虽然压力较大，但是民政局那边还是用尽全力，跟各个接收单位沟通好，现在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我们市的那五千多人，自然不用我操心，在朱市长的领导下，民政局的工作很得力。我说的是沈团长手下的一百多名退伍军和二十多名转业志愿兵。”邹虞斌说道，按照退休安置管理条例，原本这样的事情，跟木川市是没有一点关系的。可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正在木川帮地下排水系统施工的工程兵部队某团的团长沈持生，对他部队里的兵非常看重，一直关注着自己这些兵的就业情况。 　　“沈团长的兵还用他负责吗？”朱代东诧异的说。 　　“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啊，可是你猜他怎么说，这些兵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当地政府几年没有安置工作，他这个当团长都去催促过好几次了，可是每次都是杳无音讯。”邹虞斌说道，安排一百多人对于木川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况且这些人都是从工程兵部队出来的，走到社会上也算有一技之长。特别是那二十几个志愿兵，不但有技术，而且都有职质证书。 　　“几年了还没有安置工作？”朱代东说道，对于有些地方而言，每年成百上千的退伍军人和转业干部，确实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现在的部队干部，到了地方之后，都是连降三级使用，一个正营级干部，到了地方上，如果进公安局的话，能在刑事队干个队长，就已经很不错了，一般情况人，都是接任副职。 　　“是啊，沈团长来找我，请我帮忙，我一个军分区的小小司令，哪里能解决这样的问题。”邹虞斌苦笑着说。 　　“所以就有了这次的打靶？”朱代东微笑着说。 　　“没错。朱市长，还有酒吗？”邹虞斌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大声问道。 第1523章 不欠人情 　　邹虞斌走的时候，是朱代东亲自扶着他下去的，到市政府大楼外面的时候邹虞斌的司机一看朱代东亲自扶着邹虞斌出来，马上从车里跳了下来。在朱代东的身后跟着伍成科，手里提着四瓶茅台。 　　“小伍，你把小杜叫上来。”朱代东等邹虞斌的车子走后，对伍成科说道。明天要去打靶，可是朱代东到现在边连枪都没有摸过，如果明天连靶子都打不中，他这个木川代市长岂不是很没面子。 　　虽然今天邹虞斌亲自来邀请他打靶，他已经接受了，可是并不代表他就已经准备帮沈持生的工程兵部队安置那些退伍军人。异地安置无论是对朱代东还是这些退伍军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因为这不仅仅是涉及到他们的工作问题，而且还有他们的户口，和随之而来的家属。 　　“小杜，明天有什么事没有？”朱代东问，杜树军是他从楚都带过来的，一个很谨慎小心的年轻人，业务娴熟，开车技术非常好，而且他平常沉默寡言，对于自己的事情，更是连他老婆都不会说。 　　“没事，您要办什么事？”杜树军问，原来他老婆一直没有好的工作，自己成为朱代东的司机之后，很快在朱代东的指示下，他老婆被调到了楚都市政府机关幼儿园，后来自己到了木川，她也跟着调了过来，还是当老师。现在木川的教师有工资补贴，他跟着朱代东，虽然没有像其他领导的司机那样有很多外水，可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明天邹虞斌司令员约我去打靶，你的枪法不是很不错嘛，明天一起去吧。”朱代东轻声说道，有杜树军在一边，他心里踏实多了。虽然朱代东听力超强，而且记忆力厉害，学什么都很快，可是开枪这种事，着实有些让他发怵。 　　“好啊，我已经很久没真正摸过枪了。”杜树军笑着说，在楚都的时候，徐强是给他配了枪的，一只军用五四军用手枪，而且还给他发了枪证。到了木川之后，他就把枪主动还给他了，后来赵金海得知之后，也准备给他发枪，毕竟作为朱代东的司机，他同时还兼着保镖的作用。可是朱代东得知之后，只让赵金海给杜树军办了个持枪证，至于手枪，除非他特别吩咐，否则是不能配枪的。 　　“那行，明天你就陪我一起去过过枪瘾吧。”朱代东笑着说。 　　第二天，杜树军早早来到朱代东的房间，其实他原本今天是有事的，早就答应陪着老婆一起去玩，可是朱代东的事情大于天，不管什么事情，都得放下。而他老婆也非常支持杜树军的行为，跟朱代东搞好关系，是杜树军唯一需要做好的工作。 　　“朱市长，我们准备走吧？”杜树军敲开朱代东家的门，走进去说道。 　　“别急，等等小伍吧，他也想去玩玩枪。吃了早餐吧，一起用点吧。”朱代东笑了笑说，或许伍成科是想给自己垫底，或许是因为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枪，伍成科主动跟他说起，想跟他一起去打靶。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杜树军连忙说道。 　　“那好，小杜，辛苦你到屋里搬几箱茅台到车上，今天去打靶，中午还不得跟他们好好喝一顿啊。”朱代东笑了笑说。 　　“好的，搬几箱呢？”杜树军知道朱代东有一间专门用来放酒的房子，里面就像个仓库，放得满满的全部是整箱的茅台。 　　“至少得搬三箱，另外再带十条烟，反正我也抽不完。”朱代东想了一下，说。有的时候，下面的人给他送烟送酒，如果实在抹不开情面，他就会免费收下，但一般都会回赠。只是他不会用自己的茅台回赠，都是你送给我，我送给你。他的烟瘾很小，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无论是办公室还是家里，烟都比较多，杜树军抽烟，每个月都要从他这里拿走几条。 　　“好的。”杜树军心想，朱代东还真是细心，连这样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这次虽然是去打靶，可是带着茅台和高档香烟去，也不算欠邹虞斌的人情。 　　等朱代东吃过早餐，伍成科也正好赶来了，或许是知道要去打靶，伍成科特意换了身休闲服，看上去比往常要年轻了许多。 　　“小伍，知道这次为什么邹司令员会请我打靶么？”朱代东在路上问伍成科。 　　“可能邹司令有事相求吧。”伍成科说道，其实昨天早上邹虞斌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市政府大楼，跟邹虞斌聊了几句，虽然没有问清是什么事，可是据他推测，肯定是有什么事的。他在市政府工作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邹虞斌会主动来找市长的，至少原来欧谱班当市长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对，但邹虞斌不是为了自己的事，而是为了工程兵部队的沈团长。”朱代东把邹虞斌的请求说了出来，这关系到一百多个人的工作问题，和随之而来的近六百人以上外来人口。倒不是这件事不能办，而是他觉得，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引来别人的异议。 　　“朱市长，我看这件事还是得谨慎，异地安置，就算我们想接收，他们当地的安置部门也未必肯放人。”伍成科缓缓的说道，朱代东很少会就具体的问题听他的意见，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此时他只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每个退伍军人都有一个安置卡，这个是跟随户口而走的，如果到时候木川这边没有合适的工作，而他们当地的安置卡又被调到了木川，对这一百多人来说，也许不是件什么好事。 　　“当然，我们也可以先看看情况，如果他们真的可以当成人才到木川来工作，那也是未尝不可的。”伍成科想了一下，又说道。现在他还不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意思，当然不能随便表态，如果回来之后，朱代东再问他这个问题，可就有些不好回答了。 　　朱代东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说什么，伍成科考虑的是实际问题，可是他需要考虑的政治问题。杜树军开车开得又快又稳，邹虞斌昨天告诉朱代东的靶场在市郊。从主公路开下去，进了山，开车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到。在路上，邹虞斌就打来了电话，知道朱代东马上就会到，此时他已经在靶场外面亲自迎接了。 　　陪在邹虞斌身边是一位上校，朱代东隔着老远就已经知道那是沈持生。对于沈持生的工程兵部队来帮木川修建地下排水系统，朱代东是很感激的。部队的建筑，可能材料要比一般的建筑公司用的多些，但是人家讲究的质量和安全，就好比一件产品，做工扎实的话，质量总是会好些的。 　　虽然地下排水系统要用的建材超过了预算，可是朱代东却一点也没有在意，相反，他还很感激沈持生，要知道他的团帮木川修建地下排水系统，是一分钱工钱都没有了。不要说他们的工资，就连机器设备的油料，吃饭的油米盐都是部队自行解决，好像就是上千名免费的劳工似的。 　　其实沈持生的工程兵部队平常主要是负责国防工程与维护，我国许多战略要地的地下，往往都隐藏着神秘的地下坑道，这些坑道，都是由工程兵国防工程与维护部队修建和保障的。 　　坑道的修建选择在岩石坚固、隐蔽的地方，建设规格视使用情况确定，一般需要钻孔、爆破、除渣和支护等工序。 　　“坑道不仅是挖个山洞，坑道是一个地下城市。”沈持生曾经给朱代东介绍过坑道的情况，“坑道就是把地上的功能搬到地下，上面有的基本设施，我们下面也要有。”坑道的分区布局很周全，在入口会设置洗消间，在坑道内部，还有会议室、修理室、弹药库、水池和住宿区等功能区间，基本的作战和生活需要在这里基本都可以满足。 　　在坑道中，通风是一项重要的工程。密闭的管道贯穿整个坑道，源源不断地把新鲜的空气输送进来，把废气排放出去。同时，通风管道还设有过滤装置，以防毒气渗透进来。一旦坑道中氧气不足，还能启动制氧设备，保证氧气得到充分供应。 　　而在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通风并不是一个硬性要求，但是听过沈持生的介绍之后，朱代东觉得，可以增加一些投资，把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中通风情况搞得好一些。一些木川以后出现大型的灾难，可以把木川的市民往地下排水系统中转移。 　　“邹司令，沈团长，怎么敢劳驾你们亲自来迎接呢。”朱代东走下车之后，没等他们走过来，就主动走过去，笑呵呵的说道。 第1524章 打枪 　　看到朱代东隔着老远就打招呼，邹虞斌跟沈持生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朱代东亲自到来，已经是给了他们的面子，毕竟朱代东作为市长，不一定会喜欢打靶了。之所以会提出来打靶，只是部队的娱乐活动确实太少，打靶是唯一受地方人士欢迎的一个节目。 　　“朱市长大驾光临，这是应该的。”邹虞斌跟朱代东握了握手，笑吟吟的说道。昨天他跟朱代东一共喝了近八瓶茅台，他是怎么回去的，已经没有了太清晰的记忆。可是听司机说，自己是被朱代东扶着下来了，光是这一点，他就有些佩服朱代东。在部队里，想要建立威信，最重要还是要有真本事，朱代东喝酒能把自己灌醉，这就是真本事。 　　“对啊，朱市长，听说昨天你把邹司令灌醉了，我真不知道你的酒量竟然这么好，今天中午我们得好好喝一杯才行。”沈持生也笑吟吟的说道，他的部队开到木川之后，只跟朱代东见过两面，第一次是刚来的时候，有些事情要木川政府配合，他主动跟朱代东联系了一次。后来朱代东给他安排了木川的城建局长，让他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城建局联系。还有一次是上次车杜炯来木川视察工作，也顺便视察了他们部队修建地下排水系统的进展。 　　“没问题，我知道部队里都是喝酒的高手，今天已经打定主意躺着回去了。昨天邹司令眼馋我的茅台酒，今天我带了几箱，中午一醉方休。”朱代东说道，其实酒真的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对他而言，不但不会伤身体，而且喝下去之后，比别人喝原浆保健酒还要有好处。而且喝酒能迅速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比如今天，如果朱代东真的能在这里一醉方体，恐怕这里的人都会真心实意的服他。 　　“看来今天我是没白来。”邹虞斌笑吟吟的说，昨天上午他回去之后，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来，醒来后一直对朱代东的茅台酒念念不忘，朱代东送给他的那四瓶茅台，已经被他珍藏起来了，不到特殊情况是绝对不会喝的。本想着，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喝茅台，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 　　“那是当然。”朱代东笑了笑说。 　　到了靶场之后，朱代东先给部队的战士打了次靶，他的记忆力很好，只是看过一次，基本上记清了射击的基本程序。而在路上，杜树军也跟他讲解过如何用枪，再加上杜树军一直跟在他身边现场教学，可以说朱代东的理论已经掌握了。 　　而看着他们打枪，朱代东也有种奇怪的感觉，子弹在枪里的一切运行动作，他都听得很真切，好像步枪对于他来说就是透明似的。但是一旦子弹出瞠之后，因为子弹的初速是声音的二到三倍，所以他只能哪在子弹的背后跑。可是子弹打到什么位置，他不用仔细去看，就能知道。 　　杜树军的成绩不错，十发子弹能打到九十环以上，这对于他这个已经退伍多年的老兵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而轮到朱代东上场之后，刚开始的几发子弹，他勉强只能打到靶子，至于要说几环，说出来有点给朱市长脸上抹黑的意思了，所以部队的报靶员很自觉的没有报出具体的环数，只说他中靶了。 　　而轮到伍成科的时候，他打十发子弹，只有七发在靶子上，而成绩，也更是惨不忍睹。当然，伍成科刚开始想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要让朱代东太难看，只要他的成绩比朱代东还差，任务就算已经完成了。如果让杜树军去干这样的事，岂不是太明显了。 　　“朱市长，你这成绩可不怎么样啊。”邹虞斌走过来呵呵笑道。 　　“邹司令，我今天可是第一次摸枪，没让枪震得脱手就已经非常不错的。但我相信，只要让我练习几次，肯定没有问题。”朱代东说道，当他把脸颊靠在枪柄上的时候，好像整个人跟枪都融为一体似的，特别是他的耳朵，通过枪瞠和枪管，好像加了个扬声器似的，里面的撞钟击到子弹壳上时，他能清晰的听到击发在什么位置。 　　而子弹射出去的时候，他的眼睛跟耳朵紧紧的配合，已经能追踪子弹一段距离了。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子弹一出枪管，因为初速太快，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就已经射出去了。他现在使用的步枪，子弹出瞠的初速是七百一十米每秒，而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只有三百四十米每秒左右，这就让他的听觉有点跟不上子弹。但是子弹穿过空气，那一系列的破空音，在朱代东听来，好像就像空气中被子弹钻出一个管道似的。 　　“那行，朱市长，今天只要你十枪能打出八十环，今天中午我们就不搞车轮战。”邹虞斌很是大度的说道，今天他原本跟沈持生商量好了，一定要让朱代东也从靶场躺着回去，而且刚才朱代东也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但是如果真的让朱代东这样做了，也不太好。再说了，朱代东如果醉了，那沈持生的事情怎么办？ 　　按照部队的规定，一练习，100米胸环靶，五发子弹，单发射击5次，命中30环为合格，35－45为良好，45环以上为优秀二练习，对隐现目标的射击，12发子弹，单发射击6次，点射3次，命中5发为合格，6发为良好，7发以上为优秀。而朱代东现在是十发子弹，单发，如果中八十环，确实是很优秀的。而且朱代东以前从来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虽然他的体格还可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打枪。 　　“真的？那好，等我练习一下。”朱代东自信的说，他相信，自己现在已经找到了射击的规律，虽然子弹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声音的速度，但是他在子弹射出去之后，不用看就能知道子弹射中哪里，这就非常便于他调整自己的姿势。而且他还能“听”出子弹的飞行轨迹，这就更加能让他提高命中率。 　　现在他是用一百米靶，如果换成二百米靶，甚至是更远的靶子，对朱代东来说，不但不会有影响，而且反而有帮助。因为对别人来说，靶子越远，成绩可能就会越差，而朱代东则反其道而行之，靶子越远，成绩可能就会越好。 　　“朱市长，射击成绩可不是一下子就能练好的，我看这个赌你还是不用跟邹司令打了。”沈持生也过来说道，今天的任务就是陪好朱代东，而他的问题，昨天邹虞斌已经跟朱代东说过，既然朱代东今天来了，那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现在他只需要给朱代东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件事情就可以办成了。 　　“那可不一定，沈团长，要不咱们也打个赌怎么样？”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啊，可是我没什么好跟你赌的，要钱没有，要命，你也不敢要。”沈持生呵呵笑道，虽然他作为一团之长，但是收入全靠工资，而且他长年累月在外地施工，经常还在深山老林里，这让他的家底就不那么厚。 　　“沈团长，如果我能打中八十环以上，你的部队能不能再帮我们多修建一个地方。”朱代东笑着说道。 　　“我们部队的性质非同一般，如果在地面施工，可能会引起争议。”沈持生有些为难的说，原本他是有求于朱代东，可是没想到对方反戈一击，他却为难了。 　　“不，这个地方不是在地面，还是在地下。”朱代东说道，他要沈持生帮忙，纯粹只是灵机一动，或许这个东西对于他和木川来说，永远都不会使用，但是既然有这帮免费的劳动力，只是多费一点材料，他自然乐得留个预备。 　　“地下那就不成问题了，不管是什么，只要你们木川出建材，有施工图，我一定给你修好，保证让你满意。”沈持生说道，只要是在地下，那就是由他说了算，朱代东肯定也不会让他为难，就说是地下排水系统的配套工程就是嘛。反正他接到的任务是配合木川市把地下排水系统修好，至于这个地下排水系统怎么修，本来就是由木川市说了算的。 　　“那好，我想在下面修一座医院。当然，这只是一个备用的医院，现在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的通风情况既然已经解决，我想修个医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以后如果木川碰到自然灾难，我想下面不但可以做避难所，而且还要有救治的地方才行。”朱代东说道，沈持生的部队是修坑道的，而坑道就是把城市搬到地下，既然连城市都能搬到地下，医院作为城市的一部分，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朱市长，你想的很周到啊。虽然这个地下医院可能永远也不会用，但你的深谋远虑值得我们学习，这所医院我给你修了，门诊、住院部、办公区、食宿区甚至是会议室、贮藏室，我都可以按照部队的标准修建，保证三五十年之内不成问题。”沈持生说道。 　　“沈团长，太谢谢你了。”朱代东感激的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医院会发挥什么作用，可是一旦发挥了作用，那可是能救人命的。 　　“朱市长，其实我也有事情想请你帮忙。”沈持生说道。 第1525章 输赢不重要 　　其实当朱代东提出要请沈持生帮他再在木川的城区地下修建一个备用的医院时，他就已经同意沈持生的请求了。之所以会提出再建一个备用医院，朱代东只是想找一个借口，以说服市里的其他常委的借口。 　　与其说这是朱代东自己找的借口，还不如说这是他为市委常委们找的借口。朱代东跟伍成科考虑问题的高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最后的结果自然大相径庭。伍成科只考虑到具体的问题，可是朱代东却是从政治层面来考虑的。自从跟简务帅谈过话之后，他就在考虑如何检验那次谈话的效果，而安置沈持生的一百多个异地退伍军人，正是一个机会。 　　而且这次沈持生找的是邹虞斌当介绍人，邹虞斌虽然不经常出席常委会，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正儿八经的市委常委，在常委会上是有投票权的。虽然邹虞斌并不经常使用这种权力，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就失去了这种权力。只要有需要，邹虞斌随时可以行使职权。 　　现在周保宁的主办公室已经不在木川，朱代东要想拿到市委的发言权，就必须要取得常委对他的支持。现在木川的十一名常委，朱代东真正有把握的只有时友军那一票。而付仁慧、朱萍玉这两票，只有跟周保宁没有冲突的时候，才有可能投到自己这一边。而邹虞斌的这一票，如果能偏向自己这一边，在常委会上，朱代东的底气就比较足了。 　　而且他还跟刚简务帅谈了话，他相信在常委会上的时候，简务帅会作出明智选择的。要是再加上贺俊贤这个新的政法委书记这一票，朱代东掌握的票数已经足以决定常委会的最终结果。 　　从第三次练习射击开始，朱代东的成绩就开始直线上升，六环、七环、八环、九环，一直到十环。只要朱代东愿意，现在他的射击成绩，能一直保持在十环。他不能保证自己第一次射击能十环，但从第二次开始，基本上就不会让十环再跑掉。可是朱代东知道，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实弹射击，如果不想市里流传关于自己这次射击神话的话，最好还是藏拙。 　　“朱市长，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射击天赋，可惜你没有在部队工作过，否则你会比在地方上干得更出色。”邹虞斌诧异的说道，他这话完全不是恭维，对于第一次摸枪的朱代东来说，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是非常了不起。况且朱代东的成绩是越到后面越好，呈上升趋势，最后两发打的还是十环。如果继续让他射击下去，恐怕成绩会越来越好。 　　“我的成绩好，也是因为你这个师傅教得好嘛。你还别说，我真喜欢上了部队的生活中，只是很可惜，恐怕这可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 　　“我可没教你什么，只是告诉你开枪的步骤罢了。”邹虞斌笑了笑说，看得出来，朱代东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换成一般人，开了几十枪之后，恐怕肩膀会被顶得很痛。 　　朱代东的成绩，也赢得了靶场军人对他的好感，中午会餐，虽然邹虞斌言明举对他使用车轮战，实际上，朱代东作为客人，还是受到了围攻。伍成科曾经想着要给朱代东挡驾，可惜他的酒量虽好，但是跟军营里这帮纯粹的雄性相比，还是略输一筹。最后就连杜树军也上阵挡酒，可越是这样，反而越发激起了军人的斗志。 　　中午的这顿饭，朱代东这边只有三个人，而邹虞斌跟沈持生也各带了一个人，另外还有靶场的负责人。虽然他们分属三个单位，可是现在面对朱代东三人，他们五人代表的是部队，俨然组成了一个团结的临时组合。 　　“朱市长，我再敬你一杯，祝贺你的射击成绩如此优秀。”邹虞斌知道朱代东的酒量很好，在这一桌上，也就是他的身份能跟朱代东勉强持平，所以他除了刚开始跟伍成科和杜树军碰了一杯之外，基本上就把炮火都集中在朱代东身上。 　　“邹司令，朱市长这杯酒我代劳了。”伍成科说道，今天一上桌，对方的目标就很明显，五比三，他们这边不占优势。而且对方今天是有备而来，每个人都好像是特意挑选出来似的，喝起酒来就像是喝水似的，一大碗酒，脖子一扬就灌进了肚子。 　　刚上来的时候，兵对兵，将对将，沈持生跟邹雄武把火力都集中在朱代东身上，而他虽然想代劳，可是他跟杜树军，也被对方三个夹攻。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可是看到邹虞斌跟沈持生你来我往，不停的向朱代东敬着酒，作为秘书，他义不容辞要冲到前面。朱代东这次带了三箱茅台，他们这一桌总共八个人，才半个多小时，快两箱酒就不见了，可以说，现在已经是把茅台当啤酒在喝。 　　“小伍，这可不行，我昨天可是领教过朱市长酒量的，再喝两瓶绝对没有问题。现在还不是你替酒的时候，我向你保证，绝对不让朱市长倒下的。”邹虞斌笑着说，现在朱代东确实喝了三斤多了，可是在座的，谁没有喝高？以朱代东的酒量，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喝醉，况且今天是星期六，大不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个下午，晚上再回去就是。 　　“小伍，你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市政府是一个团结的集体，也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今天就算全部倒在这里，也一定要战斗到底。所以我也必须参加战斗，该是让军分区检验我们战斗力的时候了。”朱代东拍拍伍成科的手臂，笑着说道。 　　伍成科听到朱代东这么说，只得作罢，他跟朱代东出席过很多饭局，确实从来没有见朱代东喝醉过。只是今天的场面实在有些宏大，他很担心下午能不能回去。恐怕就算要回去，也是让军分区的人送回去的吧。 　　“沈团长，听到了没有，朱市长可是在向我们挑战啊，别的事情我们能服软，可是在酒桌上能退么？”邹虞斌笑吟吟的说道，现在他也有些喝高了，对朱代东的身份就不会那么敏感。而且从这两天跟朱代东的接触来看，朱代东很对他的胃口，虽然很年轻，但没有其他年轻干部的矫揉造作，谦虚谨慎，虚怀若谷，非常难得。 　　周保宁在离开木川之前，也找邹虞斌谈过话，虽然周保宁现在只是半离开木川，但是终究他是会离开木川的。虽然邹虞斌一向不问政事，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政治头脑。作为市委常委，哪怕他经常不发言，也只是跟在别人手面举手，可是政治这个东西，无非也就是排排坐，分果果，他看的多了，自然也就熟了。 　　现在市里的情况对朱代东其实是极为有利的，周保宁虽然还是市委书记，可是他又不经常在木川上班。市委总不能随便一点什么事情，都向省政府的周保宁汇报吧。市委那边虽说有袁德明主持日常工作，但是朱代东也是市委副书记，排名还在袁德明之上。小事情朱代东或许不会插手，可一旦碰到大的事情，如果朱代东不发话，恐怕袁德明是不能拍板的。 　　所以，就算没有沈持生的事情，邹虞斌也会自然而然的选择朱代东。就算到时候周保宁还会回来继续主持市委常委会，但是邹虞斌已经作好了选择，他就不会再作改变。 　　“军人从来只知道向前，绝不退缩。”沈持生此时也喝了二斤多酒，他的酒量比邹虞斌要差一些，此时已经快到量，可是正如他所说，不管碰到什么事情，作为一句军人，只能前进绝对不能退缩。而且他们这边有五个人上桌，朱代东那边只有三人，五比三，如果还输了，那就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反观朱代东这边，基本上是三个人同时接受对方的进攻，首先倒下的是杜树军。原本在部队的时候，杜树军倒也能喝一点，可是自从担任朱代东的司机之后，就滴酒不沾。今天要不是朱代东主动让他上桌，他是绝对不会喝酒的。 　　接着倒下的是伍成科，伍成科的父母都在木川酒厂上班，从小耳濡目染了酒的酿造，也练出了好的酒量。但是跟邹虞斌和沈持生特意挑选出来的军人相比，还是有略微有些不如。 　　而朱代东一直在苦苦支撑着，以他的酒量，其实要放倒邹虞斌等人很简单，可是他认为，自己还是别那么惊世骇俗的好。如果什么都让人觉得惊讶，那很有可能被人当作怪物来看待。况且，他觉得，今天的饭局，拼酒只是为了加深友谊，谁赢谁输并不是重点。 　　最后，朱代东跟邹虞斌、沈持生在喝完最后一杯酒之后，几乎是同时滑到了桌底，只是朱代东一直都没有吐，而邹虞斌和沈持生，恐怕都得把衣服换掉才行。 第1526章 周保宁的感觉 　　朱代东是晚上才回去的，走的时候，沈持生把那一百五十二个人的资料全部交给了他，这一百五十二人，有一百二十八人是义务兵退伍，而剩下的二十四人，则是转业的志愿兵。这一百五十二人，原本朱代东可以直接跟时友军打个招呼，让城投公司接收就是，可是朱代东认为，有必要在常委会上讨论决定这件事。 　　可是按照正常的程序，朱代东在星期一早上的时候，还是先给时友军提前通了气，告诉了他这件事。对于领导干部来说，通气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什么时候通气，通到什么人那里，都很重要。 　　而跟时友军说了这件事之后，朱代东又召开市政府工作会议，在会上由时友军主动说起了这件事。地下排水系统也属于城投公司的管理范畴，时友军跟沈木风其实也接触过多次，由他提出是最为恰当的。 　　原本沈持生可以直接跟时友军联系，但是就算时友军答应了他，最终也还是要向朱代东汇报的。与其多走一道手续，不如直接跟朱代东联系。恐怕邹虞斌也建议他，这件事如果朱代东不拍板，事情还是没办法搞成。 　　“今天这个会只能开半个小时，九点半的时候，周省长会回来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朱代东说道，虽然周保宁已经担任副省长，可是对于木川的常委会，他还是会尽量参加的。开会，并且主持会议，是一名领导干部权力的最直接体现。而在会上发言的重要性，和参与决策的力度，是权力大小的参考。如果周保宁连市委常委会都不主持了，那他这个市委书记就真的有名无实了。 　　“朱市长，友军市长，我来说几句吧，帮工程兵部队安置退伍军人，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为我们免费修建地下排水系统。可是一次就要安置一百五十多人，是不是太多了？要知道，这一百五十二人，很有可能意味着是一百五十二个家庭。市里前段时间正在严格限制外地户口进入我市，现在市里一下子就增加一百五十多人，会不会让下面的单位有样学样？”巫家昱说道，阳凌县公安局买卖户口，公安局长、县委书记都被立案调查，可事情才过去了没几天，市里却带头让一百多人拿到木川户口，这岂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是啊，友军市长，就算是作为人才引进，那二十几个转业志愿兵可以算作技术人员，可是那一百二十几个退伍军人，也算作人才引进，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谭展强也说道。 　　“朱市长，友军市长，我倒觉得这件事可以特事特办。工程兵部队为我市的建设，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他们解除后顾之忧，而让正在施工的这些战士们，觉得我们木川有人情味，从而更好的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许立峰说道，这件事虽然是时友军提出来的，但时友军肯定之前是向朱代东汇报过的，如果朱代东不同意，能让时友军在会上说出来么？ 　　“我看这样吧，先不说这次要不要安置这一百五十二人，咱们先来算一笔账，沈持生的工程兵部队帮我们免费修建地下排水系统，将会为我们省多少钱？对了，我还跟沈持生提过，请他们免费为我们在地下排水系统里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再修建一座地下备用医院，我们的地下排水系统，不但只是作为地下的排水道，同时也要能作为一个临时的避难所。”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按照市里原来的预算，地下排水系统将比楚都还要多五个亿，这是因为考虑通货膨胀，建材价格上涨，以及我们市的修建标准将超过楚都的原因。可是因为我们有工程兵部队免费修建，所以最后的总预算，将比楚都还要节省十五个亿。至于刚才朱市长说的备用地下医院，节省下来的钱就更多了。”时友军说道。 　　“这样算下来，其实应该是节省近二十个亿才对。人家帮我们省了二十个亿，安置一百五十二个人，这个要求好像不过分吧。”许立峰马上说道。 　　“这样吧，今天的常委会上，向安置这批工程兵部队的退伍军人作为市政府的提议，在会上讨论。”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还真没算这笔经济账。”巫家昱看到朱代东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连忙说道。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朱代东肯定是知道了的。刚才之所以反对，也只是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如果市里开会，成了朱代东的一言堂，那他这个常委副市长岂不是成了摆设？ 　　在市委常委会上，还是由时友军提出了这个提议，对于这件事，周保宁还是像往常一样，想先听听其他人的看法。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简务帅还是付仁慧，都支持这个提议。至于今天特意赶来参加常委会的邹虞斌，就更是大力支持。加上朱代东跟时友军，明确表态的已经有五个常委。而最后，宣传部长朱萍玉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觉得，这是木川跟部队合作的典范，市里不但要安置这些退伍军人，而且市里还要大力宣扬，并且欢迎木川的驻军退伍军人，以后也来木川工作。 　　常委会的结果，邹虞斌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种事情，如果由他提出来，恐怕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朱市长，我代表沈团长谢谢你。”邹虞斌在市委楼下面特意等着朱代东出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团长的工程兵部队为我市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出了这么大的力，应该说我们赚大了才对。”朱代东微笑着说，昨天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虽然人事不醒，可是两人之间的友谊还真的增进了不少。 　　“那好，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下次有时间再找你喝酒。”邹虞斌说道，他也是好酒之人，但因为人太刚直，所以想喝好酒还真的靠机会，现在他就盯上朱代东的茅台了。 　　“没问题，有时候的话来我家里，我那里有一屋子的茅台。”朱代东笑着说，原本他的茅台使用量也很大，但是自从木川的原浆酒生产出来之后，他就不怎么再喝茅台了。对他来说，像原浆酒这种使用传统工艺做的酒，对他的功效不比茅台要差。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朱市长可别嫌我经常来打扰就是。”邹虞斌眼睛一亮，笑着说。如果说一个军分区司令员兼市委常委，竟然连茅台都喝不上，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可是事实上，还真是这样的。 　　朱代东原本想马上回市政府的，既然市委已经决定了，那他就得跟彭健明好好聊聊这件事，对于这批人员的安排，虽然基本上都是进城投公司，但是朱代东也希望，能在城投公司里给他们安排一个恰当的工作。 　　但是他人还没有上车，就接到了任光敏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周保宁想见他。周保宁这次担任副省长，也把任光敏带走了。原本作为高级领导干部的调动，周保宁身边的工作人员是不能跟他一起去省政府的，可是周保宁还兼任着市委书记，任光敏就作为一个特例，暂时还担任周保宁的秘书。 　　但是任光敏现在也只是负责木川方面的工作，省政府办公厅还给周保宁安排了一个秘书，一旦周保宁不再兼任木川市委书记，任光敏这个秘书也就干到了头。 　　“小任，周书记没说找我什么事？”朱代东再次走进市委大楼，见到任光敏的时候说。其实刚才周保宁通知任光敏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所以他才特意跟邹虞斌多聊了几句，如果他的车子已经开出市委书记，再回来，岂不是会很郁闷。而且朱代东也认为，周保宁可能是故意这样做的，要不然刚才在散会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跟自己说起这件事。 　　其实朱代东也能够理解周保宁的做法，他现在只是兼着市委书记，对于木川的情况，已经没有像原来掌控得厉害了。他从刚才的常委会上，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如果说他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原本他一直觉得朱代东年轻，经验可能有些不足，但是现在他才发现，朱代东的手腕非常之高明。 　　上次简务帅给自己打了电话之后，周保宁当时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回过头来仔细一想，才发现，这是朱代东的策略。而且非常的高明，或许外人很难感觉出来，但是周保宁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说真的，当时他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果不其然，这次刚回来主持市委常委会，风头马上就开始变了。 　　这让周保宁感觉到了压力，他现在省政府是副省长，虽然级别上去了，可他觉得，还是在木川当一把手过瘾。要不是为了那个副省级，他才不愿意去给别人做小了。宁为鸡头，不为牛尾，所以他这次回来，是想找点感觉的。 第1527章 冷落 　　周保宁故意拖了分几钟才让任光敏通知朱代东，确实是故意为之。他到省政府之后，原本也是踌躇满志，自己既当木川的市委书记，这次到了省政府，也可以借助木川的力量，放开手脚大干一番。 　　可是没想到，他这次回木川第一次主持常委会，他马上就感觉到了危机。他现在还兼任着市委书记呢，虽说他终究会离开木川，但是自己现在总还是市委书记吧，在今天的常委会上，他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外人似的，已经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了。 　　今天的事情，虽说是时友军提出来的提议，但是谁都知道时友军是朱代东的人，也就是说，这个提议朱代东是同意了的。如果放在以前，这个提议如果要通过，必须得由他来最后拍板，在今天的常委会，未必都能通过，或许要等自己在会后做做工作，在下次常委会才能通过的。但是没想到，常委会上竟然一次就通过了。这让周保宁很无奈，他必须提醒朱代东，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周省长没说，朱市长，你请进吧。”任光敏见朱代东问，连忙站了起来。常委会的记录工作，一直是由他负责的，对于今天常委会上的异常情况，他也注意到了。 　　虽然今天周保宁还跟原来一样，听的多说的少，可是他总感觉，周保宁离开木川的这一段时间，木川的常委，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比如说简务帅，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事前没有跟周保宁汇报这件事，而在会上，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市政府的提议，很是反常。 　　“好，小任，你的工作问题，确定下来了没有？”朱代东随口问道，周保宁现在作为副省长，虽说任光敏还给他当秘书，可是只负责木川这方面的情况了。虽说周保宁兼任市委书记还有半年的时间，可是任光敏现在的工作，应该就得确定下来了。 　　任光敏现在是副处级干部，这次如果放到下面去工作，应该会提半级，担任县长或者区长。可是现在，周保宁还没有跟他说起这件事，这让他觉得有些忐忑。他都想找个机会跟周保宁说说这件事，但是周保宁的事情刚确定下来，他就想走，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谢谢朱市长的关心，还没有。”任光敏有些无奈的说。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要主动跟保宁书记谈嘛。”朱代东微笑着说，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哪怕平时再严厉，但对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一定要好，虽然不能假公济私，可是至少这些工作上面的问题，还得帮他们解决落实才行。 　　“我会的。”任光敏感激的说，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惦记着自己的事，或许如果周保宁不给他安排工作，到时候可以找找朱代东。 　　“代东，来啦。”周保宁坐在办公桌后面，见到朱代东进来，抬头微笑着说。 　　“周省长。”朱代东见周保宁坐在办公桌后面，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吟吟的说道。 　　“这段时间没在木川，遗留下来的事情还真是多，你先坐，我一会就看完。”周保宁说道。 　　“好的。”朱代东径直在会客区坐了下来，刚才周保宁的话让他有些耳鸣，其实就算是不通过自己的耳朵，朱代东也能判断得出来。 　　周保宁虽然在省政府工作，可是他还在市委这边留下了任光敏，木川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而且这些文件，任光敏每天上午都会整理好，下午专门送到省政府。如果紧张的事情，会直接传真过去，每天任光敏至少要跟周保宁通十个以上的电话，周保宁对木川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生疏了呢。 　　之所以周保宁现在要表现出这副忙碌的样子，朱代东不用猜也能明白，周保宁这是故意冷落他。如果周保宁没有兼任副省长，恐怕他这样的做法，还是很有效的。但现在，以朱代东的身份和资格，他还真的无所谓。 　　等了十来分钟，朱代东的茶都喝完了，周保宁还是没有看完桌上的文件。朱代东也不急，他走出房间让任光敏给自己加点水，顺便再让他给自己拿份报纸过来，很有耐心的等丰周保宁。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周保宁才长长的呼了口气，看来他的事情终于办完了。朱代东心时暗暗好笑，虽然他觉得有些无聊，可是对于周保宁的做法并不感到厌恶。 　　“代东，我去了省政府，木川这边的事情可就要麻烦你了。”周保宁起身走到朱代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微笑着说。 　　“这是应该的，能为保宁书记分忧，是我的荣幸。”朱代东笑着说道，他知道周保宁恐怕是对自己有些意见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不可能因为朱代东兼着市委书记，就对市里的工作不管了吧。周保宁是确定要离开木川的人了，朱代东自然不会让木川的工作出现空档期。 　　“代东，对于二月份的市四届人大三次会议，省里的领导也很重视，也叮嘱我，一定要保证会议的顺利进行，这段时间你也要多做一些工作。如果到时选举出了什么乱子，我要被省里的领导批评，你可也是逃不脱干系的哦。”周保宁微笑着说道。 　　“请保宁书记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知道周保宁是想提醒自己，明年二月份举行的市人大会上，自己将要正式被选举为木川市长，如果市里不把这件事情控制好，或许就算他真的当上这个市长，到时的得票率也不会很高。 　　而这件事一般来说，省委都会向市委书记强调，一定要达成组织意愿，这个时候周保宁特别说出这件事，恐怕就是在提醒自己，要注意自己的本份吧。 　　“那就好，代东，你好像跟帮我们修建地下排水系统的那支部队很熟？”周保宁说道，让工程兵部队给木川免费修建地下排水系统，是朱代东提出来的，那支部队也是朱代东联系的。周保宁只知道，这支工程兵部队之所以会免费为木川修建地下排水系统，是为了要在木川的地下修建一个军事基地，可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第1528章 谦让 　　对于周保宁提的这个问题，朱代东还真有些不好回答，如果他真要解释的话，那说来可就话长来了。而且有些话，他也不好跟周保宁说的。这件事涉及国家安全，也涉及到自己跟蔡冰莹以及跟总参二部的关系，蔡冰莹曾经多次跟他说起，这些事情需要绝对保密。 　　按理说，周保宁是朱代东的上级，有些事情是无需向他保密的。但是这件事，对朱代东来说，基本上是私人性质的事情，他不想告诉周保宁。而且真的坦承相告的话，恐怕周保宁还会以为自己是居功自傲。 　　“周省长，我跟沈持生只见过几面，说不上很熟。”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刚才一直称周保宁为保宁书记，可是周保宁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没看到周保宁也在称自己为“代东同志”了么？ 　　其实朱代东完全能够感觉出来，周保宁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原来周保宁对自己，虽然也很客气，可是客气里透着亲切，但现在，客气虽然还有一些，但亲切却不见了。对于这样的情况，朱代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是木川的市长，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木川二百七十万群众着想。 　　不能因为周保宁还兼着市委书记，就像从前那样，碰到什么事情都向他请示，那样的话，自己还能做什么工作么？从木川到楚都，一个来回就要差不多两个小时，而且周保宁现在还经常不在省政府。 　　因此，朱代东认为，现在两人之间出现隔阂，这并不全是自己的错，主要是因为周保宁的心态没有及时调整的问题。他既然已经担任了副省长，考虑问题的时候，就必须站在副省长的立场，如果总还想着自己是木川的市委书记，对木川的事情要像原来那样事必躬亲，岂不是自寻烦恼。 　　其实周保宁原来在没有担任副省长之前，对市里的事情，已经很放得开手脚了。可现在，他担任副省长了，反而有些事情放不下。比如说今天的事情，如果放在原来，周保宁是绝对不会说什么的，但今天，他却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代东同志，你想过没有，今天常委会的这个决定，会对以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周保宁语重心长的问，上行下效，历来如此。如果朱代东能放一百五十二个人进来，那下面的人会敢放一千五百二十个，甚至是一万五千二百个人来木川。 　　现在朱代东正在极力推行各种惠民工程，这肯定能让木川的人民有深深的自豪感和幸福感。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市财政的巨大投入。如果仅仅是一次性投入的工程，那还好一些，比如说楚川公路，医院的建设，购买公交车等。可是朱代东还准备实行全民免费公交、全民免费医疗、教师工资补贴、义务教育全部免费，也就是，每一个木川人，都会分享市里的财政支出，因此，市里才对新进入木川的户口把关非常严厉。 　　可以想像，当木川真的全部实行这样的惠民政策之后，全国各地的人都想拿到木川的户口，到时有领导打招呼的，有行贿买户口的。有故意想嫁入木川，或者是入赘木川的，他敢断言，那段时间木川的人口将实现井喷式的增长。而人口的增多，自然会让财政背上沉重的负担，甚至是负担过重，从而让市里不得不修改政策。 　　“我相信经过这件事，下面县区市乡镇的干部都应该清楚，市里对于引进人才是非常重视，也是非常慎重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却不会这么想，虽然市里这次一次性要安置一百五十二人，但是这件事是通过常委会讨论的，是集体领导作出的结果。而最重要的是，现在市公安局已经把户口迁入的权力收了上来，也就是说，现在的木川人口，将以市公安局户政科的数据为准。 　　而且，随着楚昌公司为木川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的建成，对于新的木川户口，除了公安局之外，卫生局和市政府还有一个专门的部门要负责进行复核。如果一旦查出来问题，那公安局那边就要受到行政处分。 　　“看来我的想法有些过时了。”周保宁感慨的说，看到坐在面前的朱代东，他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朱代东的脸庞，而陌生的是他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周保宁对朱代东的态度已经有了一些改变，现在他的想法也有很大的变化。在他看来，朱代东突然让他觉得很陌生，原来朱代东在自己面前一向是谦逊有礼，很敬重自己。可是今天，他却完全感觉不出来。朱代东的言行，都让他觉得有一种深深地挑衅，今天的事情虽小，可是自己的威权却受到了严重挑战。 　　或许木川的普通干部群众不会觉是有什么异常，可是今天参加常委会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像简务帅这样的人，都转了风头，其他人可不是傻瓜，以后自己在木川的声望将一落千丈。 　　其实所谓的态度是双互的，你如何对待对方，对方可能就会如何对待你。当然，这句话在官场里，特别是在上下级之间并不是很适用。现在周保宁跟朱代东之间，虽然也是那种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们的关系却变得很奥妙，因为他们之间现在多了一层竞争的关系。或许，朱代东可以表面上对周保宁继续保持敬重，可是他做的一些事情，势必会让周保宁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影响。 　　“怎么会呢，木川现在的所有工作可离不开您的领导。”朱代东谦逊的说，看到周保宁有些失落的样子，他突然有些恻隐。同时朱代东，也开始检讨自己的行为，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偏激了？如果能既达成自己的目的，又让周保宁面子上能接受，岂不更好？ 　　从市委书记到副省长，看似高升，可是实际的权力，反而降低了。周保宁在省政府的时候，要扮演一个新上副省长，很多事情都要请示、汇报，而对于自己分管的工作，他现在还在熟悉阶段，这自然让他有些郁闷。 　　而他想到木川找回点自信，可结果又不如意，自然就有些失落。而且现在看来，周保宁还无法很好的处理这些问题，如果他不能及时处理好，恐怕就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从而引发恶劣的后果。 　　朱代东觉得，自己可以满足周保宁的这份虚荣心，但是有些事情，他该争取的，还是会争取。因为他不是为了自己而争取，而是为了整个木川。 　　“我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周保宁叹了口气，说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羽翼渐丰，就算自己不向省里推荐朱代东接替自己的职务，恐怕以他的能力跟威望，也能赢利木川干部的信任。 　　朱代东是自己硬从楚都抢过来的，虽然他很有能力，也为木川的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是现在，他却要逼宫，自己会对当初的决定后悔吗？如果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是如果不是朱代东，自己这个副省长，恐怕也争不到。木川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让他在省里受到了非常多的赞颂，这样算起来，自己又得感谢朱代东才是。 　　“周省长，你可一点都不老，按照现在新的说法，四十至六十岁还是中青年，我现在还是青年人，跟你比经验可能有些不足，办事，有的时候也较鲁莽，正是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的老领导随时指点才是。”朱代东谦逊的说。不管是叫打一巴掌给颗枣，还是事后补救，他觉得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自己跟周保宁倒可以像原来那样相处。 　　“我老了，恐怕你会嫌我啰嗦了。”周保宁自嘲的笑了笑，说，但他的眼神，却突然明亮了许多。 　　因为朱代东的谦让，周保宁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而且刚才他晾了朱代东半个小时，朱代东也没有一丝怨气，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况且，自己不管怎么说也还兼着市委书记，这次被朱代东搞得手忙脚乱，并不意味着以后还会如此。 　　“周省长，我可一直是把你当成我的良师。”朱代东笑着说，看着周保宁脸上多云转晴，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谢谢。但我既能当良师，也能当益友。代东，我发现，这段时间你的变化很大。”周保宁微笑着说。他现在直截了当的说出朱代东身上的变化，但心里对朱代东的那股怨气，却消失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你没在木川坐阵，我有些紧张吧。说实话，你不在木川，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总担心自己出什么错。”朱代东说道，他现在不但要考虑市政府这边的事情，同时还要考虑市委那边的事情。 第1529章 安排 　　听到朱代东说得诚恳，周保宁也露出会心的微笑，朱代东现在的想法，跟他当初刚担任木川市委书记时一样。当时的他，也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决定，总是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不会这么严重吧，我看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周保宁意味深长的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朱代东叹了口气，说。或许这话说得太直白，可是确实是朱代东真实的想法，如果周保宁还在木川办公，朱代东会这样做么？就算是市里的人事问题，朱代东可能还会向周保宁请示报告，征求意见之后，才会上常委会讨论。可是对于市政府的事情，他必须能做到掌握局面。 　　“或许我应该理解才对。”周保宁突然说道，设身处地的想想，或许朱代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或许表面上有些不尊重自己，但如果朱代东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还如何在木川的干部心目中树立威望？市政府的工作又如何开展呢。 　　自己既然推荐朱代东接替自己的职务，如果还一直迷恋手里的权力，岂不是不识时务？原来看到别人紧抓着手里的权力不放时，周保宁经常是嗤之以鼻，他总认为，在自己身上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但没想到，当他身临其境的时候，竟然也不由自主的走了跟别人同样的道路。 　　“谢谢周省长的理解，其实我更愿望喊你保宁书记，显得亲切。”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这次跟周保宁之间的摩擦，已经雨过天晴。原来他之所以一直称呼周保宁为保宁书记，是因为自己一直把他当成木川的市委书记。可是刚才周保宁对于自己这个称呼，好像不太满意，他才改了口。 　　“称呼只是一个代号，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周保宁淡淡的笑道，人一旦想开了，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再说了，如果朱代东真的把自己当成木川的市委书记，也说明他对自己很在意的嘛。 　　“在我心里，你一直进我的老书记。”朱代东诚恳的说道，周保宁虽然在发展经济上面，没有太多的措施，可是他对自己的工作，确实很支持。能用人，会用人，敢用人，也是周保宁的一大特点。 　　“代东，木川的局面好像越来越复杂的，幸好你在木川的这段时间，工作很出色，木川的干部群众都信服你，要不然我还真不放心去省政府呢。”周保宁说道，他其实在得知自己将上任副省长之后，也曾经对朱代东说过，木川的事情就要拜托他了。但朱代东真的履行诺言，他又被巨大的失落和茫然笼罩。 　　“保宁书记，就算你到了省政府，也得对木川的工作加以指导才行，要不然我们就会失去方向感。”朱代东恭维道，这话虽然有些违心，可是周保宁听了之后却很舒心。 　　“你这个代东同志啊，我真要是对木川的工作横加插手，你心里岂不会怨恨我？”周保宁笑了笑，说。 　　“保宁书记又怎么会随便横加插手呢，你的指示肯定是英明而正确的。”朱代东笑着说。 　　“你这个代东同志啊，越来越滑头了。”周保宁呵呵笑道，不管朱代东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的态度很端正。 　　“保宁书记，小任你打算怎么安排？”朱代东突然问道，关于任光敏的安排，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周保宁对于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好像还没有作出具体的安排。当然，周保宁的司机会回到市委小车班重新安排，或许下任书记会继续使用，但也有可能沦为普通的司机，毕竟他的司机只是事业编制，能在市委小车班，已经是很好的安排了。 　　可是任光敏却是副处级干部，而且已经提上来三年多时间了，按道理这次周保宁一走，也得好生安排才是。可是周保宁却一直没有跟朱代东提起这件事。 　　“他跟你说过这件事？”周保宁诧异的说，按道理，任光敏如果想下去，肯定会先跟自己提起，但现在却是由朱代东提出来，让他很意外。 　　“没有，刚才进来的时候我随口跟他说起了这件事，他说还没有确定。”朱代东说道，原本这件事不应该由他来说，可是他又担心周保宁抹不开面子，从而耽误了任光敏。虽然这对周保宁来说，可能是件小事，可是却会影响到他的声望。 　　朱代东知道，由自己来提起这件事，虽然有可能让周保宁觉得意外，但是回过神之后，他却会感激自己。 　　“这件事还是听听他自己的意见吧。”周保宁淡淡的说，如果真如朱代东所说，那这件事他确实要感谢朱代东。可如果是其他原因，那他就要警惕了。虽然现在他跟朱代东好像已经和解，但双方的真实想法如何，只有自己才清楚。 　　“保宁书记，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让小任到阳凌县担任副书记。”朱代东说道，虽然没有让任光敏担任正职，但是今年阳凌县的蔬菜种植，将会成为木川市的一大亮点，任光敏到那里任职，不但能迅速积累基层工作经验，而且以后担任正职，将更有底气。 　　“阳凌县？”周保宁诧异的说，今年阳凌县的人事调整很大，看来朱代东是打定主意，要让阳凌县成为他自留地了。如果让任光敏去阳凌县，对任光敏今后的发展，也是很有利的。 　　任光敏给周保宁担任了六年多的秘书，身上已经深深的烙上了周保宁的印记，现在如果朱代东又推荐他去阳凌县担任副书记，那么说朱代东也是认同他的。以后任光敏在木川官场，无论哪一方都不会为难他，这对他在接下来几年的发展中，无往而不利。 　　“当然，我也会征求小任的意见，无论是到机关还是去基层，都尊重他的意思。”朱代东说道，如果任光敏想坐机关，那也没有关系。可是如果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以后的提拔过程中，将会非常艰难。虽说现在基层干部可能会很累，可是只是他们经过这次的阵痛，就会迎来光明的前程。 　　“代东，这件事谢谢你，到时我跟他谈谈，看他的意思吧。但是你把小任调走了，市委这边的工作，又得另外找人了。”周保宁笑道。对任光敏的安排，他还真的没有考虑好，原本想找个机会跟任光敏说一下这件事，可是他副省长的任命太突然，到省政府之后工作非常忙，就一直没有机会跟任光敏谈。 　　现在朱代东的提议，让他觉得，也该考虑任光敏的工作安排了，现在自己还兼任着市委书记，如果有一天，自己没再兼任了，到时能不能安排好任光敏还两说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 　　“那好，这件事我跟小任谈完之后，就拜托给你了。”周保宁说道。 　　“请保宁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朱代东坚定的说。 　　朱代东出去的时候，跟任光敏顺口提了一句，“小任，我已经向周书记提议，让你到阳凌县担任副书记，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任光敏没想到朱代东会关心自己的工作问题，而且还向周保宁说起了这件事。 　　“先不要着急回答，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想去其他单位，也可以跟我提。周书记应该很快会跟你谈这件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朱代东拍拍任光敏的肩膀，笑了笑说。他虽然一直喊任光敏为小任，其实任光敏比朱代东还要大两岁，跟许立峰同年。只不过因为他们当初跟的领导不同，所以提拔的速度也不同，许立峰在钱飞虎走后，已经是正处，而任光敏到现在也只是副处。 　　“朱市长，谢谢你。”任光敏喉结动了动，低沉而坚定的说道。 　　“谢我干什么，这是应该做的嘛，好了，我先走了。”朱代东微笑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刚坐上自己的车子，就听到周保宁在给任光敏打电话，朱代东知道，自己又抢先了一步。 　　“小任，你进来一下。”周保宁说道，他并没有听到朱代东跟任光敏的对话，他下午就得赶回省政府，原本想先见一见时友军和简务帅，可是刚才朱代东既然说起了任光敏的问题，他觉得有必要先把这件事处理好。 　　“好的。”任光敏放下电话，心情激动的走进了周保宁的房间，他知道，周保宁肯定要跟自己谈工作安排的事情。这次周保宁去省政府，没有让他随行，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秘书，已经当到头了。 　　原本任光敏还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工作安排，因为根据正常的工作程序，周保宁应该还要两年多才会卸任。而他的工作，也要两年之后才会考虑。到时他应该的正处也应该批下来了，放下去，不是书记就是县区长。可现在周保宁突然担任副省长，一下子打扰了他的计划。 第1530章 问话的意思 　　任光敏进去之后，周保宁很客气的请他坐下，任光敏知道，肯定是要跟自己谈正事。他给周保宁担任这么多年的秘书，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小任，你在我身边工作已经有六年多了吧？”周保宁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在周省长身边工作的这几年，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对您的为人和工作作风，我是由衷的敬佩。”任光敏诚恳的说道。 　　“是啊，一下子六年多了，原本还想让你在我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可是按照省里的有关规定，领导干部身边的工作人员是不能随之一起调动的。对你以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周保宁问。 　　“我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听周省长和组织的分配。”任光敏坚定的说，虽然朱代东已经告诉他，想让自己去阳凌县担任副书记，可是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当着周保宁的面说出来的。 　　“刚才代东同志向我提起了你工作的事，他的意思是让你去阳凌县担任副书记，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周保宁说道，他在任光敏面前无需有什么保密，很多事情，他的老婆孩子可能都不知道，但是任光敏却清楚。 　　“我愿意到基层去锻炼自己。”任光敏说道，阳凌县的县委书记是温福亮，虽然他的工作作风强硬，可现在却是朱代东一员干将。而任光敏跟温福亮原来的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毕竟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很多领导干部都需要跟他交好。而这次自己又是朱代东主动提出到阳凌县的，他相信，于公于私，自己跟温福亮应该都会相处得很好才对。 　　“嗯，你一直在机关工作，对于基层的工作不太熟悉。到了下面，要放下架子，跟基层干部学习，取长补短，集众人之长为你所用，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能适应基层工作。而且阳凌县的温福亮，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干部，你跟他搭档，我相信对你的成长会很有利的。”周保宁说道，他能帮任光敏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任光敏能走多远，能走到什么程度，都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我一定会谨遵周省长的教诲，到了下面之后，放下架子向同志们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基层干部！”任光敏坚定的说道，要说理论知识，可能周保宁都不如他。周保宁的讲话稿、发言稿，很多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所欠缺的，只有工作经验。 　　“那好，刚才我已经跟代东同志说了，这件事恐怕得由他来安排，你自己跟他联系吧。”周保宁说道。 　　“好的。”任光敏说道，他也清楚，周保宁对帮自己的，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当然，如果周保宁能在省政府站稳脚跟，甚至以后进入常委班子，那对自己以后的升迁，还是会起到关键作用的。 　　“你通知时友军同志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他谈。”周保宁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通知。”任光敏连忙站起身，说道。 　　从周保宁的办公室离开之后，任光敏马上给时友军打了个电话，“时市长，我是任光敏，周省长想请你过来一趟，你有时间吗？” 　　“好的，我马上就到，小任，知道是什么事情吗？”时友军诧异的说，周保宁要见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啊。难道还是因为常委会那一百五十二工作安置的事情？可常委会不都已经通过决议了么？ 　　“我也不太清楚，但刚才周省长刚跟朱市长谈完话。”任光敏说道，现在他的身份还很超然，在时友军面前也能做到不卑不亢，可是很快，时友军就要成为他的领导了，他的态度自然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哦。”时友军感觉到，恐怕还真的退伍军人安置工作的事情。 　　但是当时友军赶到市委大院之后，跟周保宁一见面，才发现，周保宁根本就不是要跟自己谈工作上的事情。对于时友军最近的工作，周保宁几乎是一笔带过，他感兴趣的是，时友军对待朱代东的一些想法。从当初朱代东刚参加工作时开始，一直到现在。 　　时友军心里暗暗好笑，周保宁现在恐怕是遇到了跟自己当初一样的问题了。时友军曾经是朱代东的领导，可现在却是朱代东的下属，这中间的心理历程，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周保宁之所以特意把时友军叫过来，就是很想跟时友军聊聊，看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友军同志，我记得你在沙常市担任副市长的时候，代东同志还是在县里工作吧？当时你可是他的老领导，不知道现在你心里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周保宁问，看着自己重用和提拔的干部，一步一步的走上领导岗位，作为老领导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有朝一日，昔日的下属变成自己的领导，这中间的五味陈杂，可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面对周保宁直截了当的提问，而且问的还是他并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友军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现在周保宁恐怕也碰到了自己当初的问题。虽然现在朱代东还只是代市长，跟周保宁这个副省长还有着很大的差距，可是通过今天的常委会，周保宁应该意识到，在木川市，朱代东已经有跟他叫板的能力了。 　　当然，周保宁跟朱代东之间的茅盾不可能如此激化，省里之所以让周保宁兼任木川市委书记，也是因为不想让木川的工作变得复杂。但这就涉及到周保宁对木川工作插手程度的问题了。 　　“朱市长当初在沙常市的时候非常能干，他还在担任乡党委书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从乡里到县里，他只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后来从县长助理开始，一路经历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代县长、县长，最后一直到芙蓉县的县委书记。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不但赢得了组织的信任，而且也让当地的干部很敬佩他。说实话，当时我很诧异，按照朱代东那样的提拔速度，恐怕不用多长时间，他就能跟我一样了。”时友军笑着说，其实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朱代东会突然就跃过正处这个级别。 　　有很多基层的干部，在当地因为工作能力或者因为领导的看重，提拔的速度很快，可是当他们到达一位的级别之后，就会遇到瓶颈。比如说从正科到副处，从副处到正处，在县一级单位中，都算是瓶颈。可是从正处到副厅，则是一个更大的瓶颈，也只有过了这个关口，才能称为真正的领导干部。 　　有很多人，终其一生，恐怕也未必能真正的跨过这个台阶，或许只有等他们快要退休的时候，组织上为了照顾他们这么多年的工作，才会在退休前提一个副厅级干部。但那个时候，一般不是进人大，政协，就是以巡视员的身份解决级别，属于无职又无权的那一种。 　　可是朱代东却因为调到了省委组织部，又碰到了楚都的经济工作的瓶颈，朱代东在余卓远的推荐之下，跟省政府签订了责任书，用一年的时间，让楚都的GDP增长速度提高到了百分之四十。这个成绩，让楚都市在去年，一下子就接近了千亿GDP的城市之列，在全国也排到了十六名，位于连大之后，京南之前。 　　而朱代东也借助这样的成绩，一下子就跃过了这个关口，当得知朱代东真正进入副厅级干部行列时，时友军并没有感到诧异。他认为，朱代东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来得快了一些罢了。 　　“后来代东同志就调到了省里吧。”周保宁说，朱代东在楚都的工作时间，包括省委组织部的那段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两年时间。可就是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朱代东从一名普通的干部，成长为一名领导干部了。当时朱代东担任楚都的常务副市长，在楚都的国有企业改制，搞得轰轰烈烈，让当时身在木川的周保宁跟欧谱班都看得眼热不已。 　　“是的，当时是余部长亲自跟沙常市打了招呼，说像朱市长这么一个神奇的县委书记，很适合到组织部工作，就把他调走了。没想到朱市长在组织部也只干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到了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我真是没有想到，他比我少用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就坐到了这个位子。而现在，他更是成了我的领导。”时友军有些无奈而又羡慕的说道，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朱代东用七年的时间，就达到位了他近二十七年工作的位置，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忌妒朱代东。要知道时友军对朱代东的背景可是非常的清楚，农村出身，虽然读了大学，可是这只对于他在乡镇工作的时候，有所帮助。到了县里，大学生的身份，并没有让朱代东有多少优势。况且，他当时一没关系二没背景，靠的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政绩，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第1531章 安置工作 　　听到时友军真诚而羡慕的话，周保宁也很感慨，现在他的状况跟当初的时友军虽然有所不同，但是他们所在面对的人，却是一样的。如果周保宁不能迅速的调整自己的心理，恐怕以后他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现在他把时友军找过来谈话，主要也是想借鉴时友军的经验，让自己迅速走过这个心理误区。 　　“当初你在沙常的时候，应该对代东同志还是很提携的，要不是你，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走到现在的位置。”周保宁笑了笑说，时友军担任副市长的时候，朱代东可能才刚刚参加工作。可现在，朱代东都已经是代市长了，而时友军依然只是常务副市长。 　　“是啊，可是当时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朱市长竟然也会提携我。”时友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现在能从沙常调到木川，这可是朱代东的功劳。 　　或许很多人会认为，时友军在沙常的时候，也是担任常务副市长，到木川也是担任常务副市长，只是平级调动而已，怎么说是提携呢？可是从去年木川的GDP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增长速度来看，时友军可是沾了光的。如果他还是沙常市的常务副市长，那只能享受沙常的经济增长速度，可现在，他却能享受古南经济增长速度第一城市的殊荣。 　　不要小看了这份殊荣，它将陪伴着时友军的一生，在他仕途进入关键时刻的时候，往往能帮上大忙。而且木川今年的这个增长速度，就算在全国，肯定也是能排得上名的，如果能进入前三，恐怕对时友军的影响会更大。 　　“是啊，世事无常，或许现在的下级，以后就会是你的领导呢。”周保宁有些感慨的说，朱代东的升迁之路，对一般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传奇。他今年五十四岁了，可参加工作三十二年，可是朱代东才参加工作十年时间，就已经有资格坐他的位子了，这让他难免感慨万端。 　　“谁说不是呢，有句老话说的好，堵不如疏。对朱市长的情况也是如此，他是金子，不管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我能沾他的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时友军说道，他知道周保宁现在对朱代东肯定是有想法的，只不过现在两者之间还没有爆发而已。但站在时友军的角度，他很不希望周保宁跟朱代东之间发生战争，那样无论是对他们双方，还是对木川，抑或是对时友军，都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堵不如疏，友军同志，你说的很好啊。”周保宁哈哈大笑道，时友军的一句话，让他豁然开朗，他也明白，自己对朱代东的做法，显得心胸狭窄。朱代东是自己挖到木川来的，现在他表现得越出色，不就代表自己的眼光越准么？ 　　既然跟时友军谈话，已经解开了周保宁的心结，他跟简务帅的谈话，就显得要顺利得多。简务帅一见到他的时候，就诚恳的向他道歉，并且也把自己当时的想法坦言相告，这让周保宁觉得，简务帅对自己，还是很忠诚的，这让他很欣慰。 　　“务帅同志，以后组织部的工作，如果我在的话，要多向代东同志汇报。他现在虽然只是代市长，可是市委这边也得当半个家，有些事情我也能理解。”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好的。”简务帅觉得很诧异，周保宁的态度完全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 　　郑海雄是工程兵部队的志愿兵，自从两年前转业回家，一直赋闲在家，虽然他多次找到民政部门要求分配工作，可是总是被拖延着。有些比他晚退伍的义务兵，都已经被安置工作，而他，却总是当地安置办以各种理由推倭。 　　刚回到家的时候，他还会跟部队的战友通信，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兴致。其实以他的才干，不管是到哪个单位，都可以应付，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没关系二没钱去疏通关系，所以只能在家里干等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是就在今天，他突然接到了部队政治部寄过来的一封信，在信里，部队向他介绍了古南省的木川可以接收一批外地的退伍军人，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拿回自己在当地民政部门的安置卡，到木川报到。 　　让郑海雄惊喜的是，自己原来的部队，如今就在木川市，他马上给部队的领导通了电话，得知情况之后，不顾家人的劝阻，收拾行装，马上就到了木川。反正在老家也没办法安置工作，如果在木川还不行，大不了就放弃安置，自己去南方打工，只要真有本事，还怕找不到工作？之所以想进单位，图的不就是那份稳定么。 　　郑海雄原本想先去部队看看，可是当他抵达木川之后，却突然想，还是很去木川民政局问问情况吧。自己退伍之后的工作安置还要让部队费神，如果木川没有这样的政策，那还是偷偷回去吧，免得为部队添麻烦。 　　可是当他到木川民政局询问的时候，民政局问了他的名字和基本资料，然后肯定的告诉他，只要有安置卡，马上就可以安排工作，如果快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式到新单位报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郑海雄这个七尺男儿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刚参军新兵训练的时候，流过血流过汗，就是没有流过汗。后来分到连队之后，掉过皮掉过肉，可从来没有掉过队。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掉队了，同时也忍不住流泪了。 　　木川民政局的办事效率非常快，当郑海雄把他的档案资料交上去之后，他人还没有离开民政局，马上就被通知，明天去城投公司的城北房地产公司报到。木川民政局的办事效率跟他老家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开始的时候，郑海雄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一直追问那位办事员，这个事是不是真的，要知道光是调档，可能就得几个月啊。 　　“你们这次的事情是特事特办，如果你不放心，明天去城投公司报到不就知道了么？”彭健明得知工程兵部队的第一个安置退伍军人来了之后，也赶过来看了看情况。 　　“你是……”郑海雄看到彭健明说话沉稳，知道肯定是个领导，不由疑惑的问。 　　“你是，我木川民政局的局长，别人的话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你能相信吧？”彭健明笑吟吟的说道，他看到郑海雄因为工作的事落实后，竟然流下了热泪，心里也很感慨。 　　在市委作为决议之后，朱代东亲自找他谈过话，这次的事情是特事特办，只要是工程兵部队名单中的人员，哪怕对方的手续和资料存在一定的问题，民政局也要想办法帮着他们解决。而现在郑海雄的一切资料都齐全，自然办下来就快了。 　　“你好，彭局长，感谢你能帮我安置工作，可是……”郑海雄问，他既不是木川人，也不是古南人，可是木川民政局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给他安置工作呢？要知道现在安置一个工作，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啊。他在老家空等了两年，对这里面的情况实在了解得太深刻了。 　　“这中间的原因你就要去问沈团长了。”彭健明笑着说，木川地下排水系统由工程兵部队修建的事情，并没有刻意宣传，甚至市里还下达了保密的通知，可是彭健明因为这次的事情，对这支工程兵部队有了一定的了解。 　　“谢谢，谢谢。”郑海雄知道自己的工作有了着落之后，最想说的，可能就是这两个字。 　　郑海雄从彭健明这里得知工程兵部队的驻地之后，马上就去了那里。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接到部队通知之后第一个抵达木川，并且还是第一个办好相关手续的。现在，他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见到部队的战友，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工程兵部队因为经常要修建坑道，所以部队的驻地经常发生变化，可是不管搬到哪里，军营就是军营，跟其他地方是完全不一样的。 　　到部队之后，郑海雄也见到了团长沈持生。因为他是第一个来的，也受到了特别对待。当沈持生得知郑海雄已经到木川民政局办好了相关手续，明天就可以到城投公司报到的事情后，也很高兴。 　　“郑海雄，虽然你已经退伍，可是不管你到哪里，都要记得自己是一个兵，一个工程兵！特别是这次你之所以能在木川工作，部队是花了很大心血的。”沈持生紧紧握着郑海雄的说，说道。 　　“请团长放心，不管到哪里，我都会谨记我是一个兵，一个工程兵！”郑海雄郑重的说道，他知道团长的意思，到了地方上，不要受地方上那些歪风邪气的影响。 　　“这几天，有些战士也给部队打来电话，询问这件事的真实性，我想，你可以作为一个标兵，向他们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沈持生说道，部队里的那些退伍军人，因为在地方上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们现在对于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既高兴又彷徨。毕竟拿了安置卡，想要再回去就不可能了。 　　“请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郑海雄坚定的说。 第1532章 绝佳的机会 　　工程兵部队原本报给木川市一百五十二个名额，可是因为有些人对这天下掉下来的好事，感到彷徨和不安，他们并没有来木川。而有些人，则是连来木川的路费都没有，他们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沈持生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非常重视，也很着急，他马上组织人员，给还没有来报到的人员打电话，甚至是由部队直接派人去做思想工作。这次能争取到让木川安置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啊，如果他们放弃了这次的机会，将会后悔一辈子。 　　对于木川，沈持生一开始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因为修建木川的地下排水系统，工程兵部队在木川已经驻扎半年多，对于木川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虽然木川的市长很年轻，可是能力很强。不说那些报纸上、电视里报道的，就说他跟战士们的真实感受就知道了。 　　木川的公交车现在不管你坐到哪里，都是不用花钱的。木川的这个举措，胜过了其他地方的千言万语。你老是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可是到底落实了没有呢？现在的人，已经不看广告只看疗效了，你真正让农民感受到了实惠，他们就会真心拥护你。 　　还有木川对那些低保户的优惠政策，每个月的低保金足额发放那就不用说了，最让沈持生感兴趣的是，朱代东竟然让低保户享受免费的医疗以及子女免费教育，光是这一点，他就觉得，木川并没有放弃那些低收入人群。甚至他觉得，木川的低保户，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低收入人群。 　　还有教师工资补贴，刚来木川的时候，沈持生并不知道木川竟然还有这样的政策。工程兵部队的一个军营，跟当地一个女教师恋爱，因为工程兵部队不是常驻木川，所以这件事并不违反规定。甚至沈持生还鼓励这样的做法，部队军官的婚姻大事，一直让他很头疼，平常工程兵部队不是在深山就是在老林，想要见头母猪都难，更不用说妙龄女子了。 　　沈持生从那事之后，曾经在部队开会的时候提到，如果部队的军官要找老婆，最好就是找木川的女教师。人家不但工作轻松，而且拿的工资还高，就算是以后入赘到木川，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木川以后将会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到那个时候，谁还用担心生病受灾？如果其他人，就算想入赘，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还有木川对地下排水系统的修建态度，时友军不止一次跟他说起，只要是为了工程质量，不管工程兵部队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和条件，木川都会全力以赴予以满足。从这件小事上，沈持生就已经注意到，木川的将来，肯定会非常好。 　　所以当沈持生听说竟然还有退伍军人不想来木川的时候，他心里非常着急。他不惜派人亲自去做思想工作，也要把那些兵全部拉到木川来。这次的机会一旦失去，或许他们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了。哪怕你不接受木川的工作，如果能接受木川的户口，也会影响他们一辈子啊。 　　“沈团长，听说你现在还分担着政委的工作？”朱代东听说这件事之后，特意给沈持生打了个电话，调侃道。 　　“朱市长，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啊？”沈持生有些莫名其妙的说。 　　“我听说你现在亲自做战士的思想工作，这不是政委的工作么？”朱代东笑着说。 　　“哦，我的这些战士啊，让他们来木川确实有思想包袱，有些是不想让部队为难，有想是不想给木川增加负担，而有些是没有路费。”沈持生说到最后来时候，有些哽咽。他自信，自己手底的那些兵，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当他得知，有几个兵之所以没来木川，是因为拿不出那几百块的路费时，他真的很心酸。 　　“这些都是可爱的人啊，沈团长，现在快过年了，我希望这件事能在年前圆满完成，这既是因为民政局的工作需要，也是为了让那些战士们能过一个祥和的春节。你看是不是由民政局给那些有思想负担的战士发一个文件？”朱代东沉吟道，那些战士已经退伍，他们就不再是部队的人，而且有的人在老家几年都没办法安置工作，现在部队主动找上门来，就算他们相信部队的首长，可是也会有人不想麻烦部队的。 　　“朱市长，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就太感谢了。”沈持生高兴的说，如果木川民政局能发一个文件，还怕那些战士不消除顾虑？ 　　“可别谢我，我是担心你把工作重心都放在这些战士身上，影响了地下排水系统的修建。”朱代东却不想让沈持生领自己的情，沈持生既然能为那些已经退伍几年的战士着想，肯定也是一个重情义之人。不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他对自己有亏欠感。 　　“请朱市长放心，木川地下排水系统的修建，绝对不会有任何影响。通过这件事，我部的官兵积极性非常高，他们纷纷向我请战，在春节期间也不休息，要加班加点，把地下排水系统修好。”沈持生说道，现在确实有这样的事，木川的行为感动了部队的官兵，安置一百五十二个人事小，但是这充分说明了木川市政府非常尊重工程兵部队，切实为他们排忧解难，把根本不属于他们的事情也揽到身上。 　　“沈团长，春节期间还是要休息几天的，到时我还想去看望大家呢。”朱代东说道，工程兵部队是今年木川的一支特别部队，他们明年可能就会离开，所以这个春节就显得很特别。 　　“到时候再说吧，朱市长，我现在马上去民政局，请你给那边打个招呼吧。”沈持生说道。 　　“没有问题。”朱代东说道，虽然这个想法是他刚冒出来的，但是民政局要做到却不难，其他都可以针对每个人的资料，把相关的手续提前办好。 第1533章 看望老市长 　　每到春节前，通往京城的各个交通运输线上，就会增加各种各样的载着各地土特产的车辆。这些车辆一般都会很运到各地的驻京办，而且由驻京办统一规划，根据各地经济发展的需求，各个部委依次排送。 　　木川自然也不会例外，但是今年木川的情况有些不同，刚到十二月，跟木川驻京办合作过的部委，就主动给风焕兰打来电话，问今年木川过年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他们很期盼木川今年的过年物资。 　　风焕兰为此特意向市里打了个报告，今年驻京办的原浆保健酒如果少于五百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应付得来。报告虽然是打给市政府的，可是实际上，只是给朱代东一个人的。因为原浆保健酒只有他，才能炮制，也只有他，才能决定有多少原浆保健酒进京。 　　而除了驻京办之外，市里对于原浆保健酒也需求也很大，还有省里。周保宁刚刚担任副省长，而且还兼着木川市委书记，省里的领导不好直接找朱代东要酒，但是跟周保宁提一提，还是没有问题的。而周保宁在省里，暂时还只能算一个新人，他也不好拒绝，只好来打朱代东。 　　“代东啊，我是周保宁，上次回市里忘记跟你说了，今年原浆保健酒，也得给省里准备一批才行，你不知道，省里很多老同志都对咱们的原浆保健酒很感兴趣。”周保宁亲自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说实话，他现在跟朱代东要原浆保健酒，还真没有了原来的底气，如果朱代东告诉他，洒全部用完了，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多少，我马上给你准备。”朱代东爽快的说道，周保宁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他自然也会客气。 　　“一百箱应该够了吧，省委、省政府各五十箱。”周保宁想了一下，说道。 　　“一百箱够了么？保宁书记，我看多准备五十箱吧，今年你可是代表着木川呢，留五十箱作机动。明天送过来，可以么？”朱代东说道，木川酒厂给他准备了一个很好的泡酒地方，为了应付年底的使用量，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太好了，代东，谢谢了哈。”周保宁高兴的说，虽然他还兼着市委书记，可是上次的事情，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主要身份是副省长，至于市委书记，只是一个摆设。 　　“保宁书记，这样的事情还需要谢么。”朱代东谦逊的说。 　　朱代东知道，送到省里近批酒，有相当一部分是送给省里的老同志，省里有老同志，市里也有老同志、老领导啊。这酒是木川搞出来了，省里能考虑到老同志、老领导的身体健康，木川市当然更得考虑到老同志、老领导的身体健康。 　　朱代东马上把钟召云叫壹为，把这个相当跟他说了，让他先去做个统计。市里不但要给人民群众谋福利，对于老党员、老干部，自然更要给他们谋福利。虽然一点原浆保健酒不算什么，可是表达的，也是市里的一片心意。 　　“朱市长，不知道有什么标准没有？什么级别以上才送酒呢？”钟召云问，如果全部要送的话，那全市所有的退休干部加起来可上万，就算一人一瓶，也得一万瓶。而且中国人讲究好事成双，哪有只送一瓶酒的，那就得十吨原浆保健酒。 　　况且，这样的事情由市委老干部去负责就行了，市政府只需要把酒交给老干部，具体的事情由他们去处理便可以。 　　“所有的老党员干部都要送，那也是不现实的。我看就正科以上党员干部或者获得过劳模或者优秀党员的干部吧。你让老干局把数据整理出来，另外全市副厅以上的干部，就由我亲自去送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他到木川来了之后，跟市里的老干部只见过一次面，而且还是在大会上。 　　朱代东对于木川现在的干部档案都很熟悉，可是对于退休干部，还真的不是很熟悉。朱代东对于这样的信息，一直注重“看”和“听”，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主动去问的。而不管是市委大院那还市政府大楼这边，对退休干部，特别是退休的高级领导干部，讨论的并不多。 　　老干局那边很快就把朱代东需要的资料送了过来，翻开资料，排在第一位是木川的老市长，今年已经七十二岁的齐有和。齐有和是木川八十年代末的市长，那个时候，周保宁还只刚担任市委副书记，而朱代东，还只是古南师大一名在读的大学生而已。 　　齐有和住在市政府的老机关宿舍里，朱代东知道齐有和现在每天除了早上到附近的公园去参加一下活动之后，基本就待在家里看看报纸，养点花草。晚上看过新闻联播之后，齐有和就会到老干局的活动中心跟市里的老干部一起玩玩牌，晚上十点的时候，准时回家休息，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周而复始。 　　原本钟召云跟老干局的局长甚至是简务帅都想陪朱代东来看望老市长，但是都被朱代东拒绝了。今天他的任务是看望三位老领导，除了齐有和之外，还有以前在副书记和副市长退下去的两位老领导。 　　“请问你们找谁？”伍成科去敲了门之后，出来一位中年妇女。 　　“请问这是齐有和同志的家吗？”伍成科走上前，轻声问道。 　　“是的，你是？” 　　“我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伍成科，这位是朱市长，是来看望齐有和同志的。”伍成科说道。 　　“啊，朱市长，快请进来。”保姆惊喜的说，她给齐有和当保姆多年，老干局的同志倒见得不少，可是市里的领导，就很少来了，不要说是市长，就连一般的副市长，甚至于是老干局的一些领导同志都很少来了。毕竟，齐有和已经退下来好多年了。 　　“朱市长，您好，我是齐老的生活秘书戴亚东。”戴亚东可是认识朱代东的，他听到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老干局的人来送过年物质，这个地方，除了一些老同志会来串门之外，恐怕也就只有老干局的人还知道这里住着曾经的木川市长。 　　齐有和退下来之后，依然享受着高级干部的待遇，除了配了生活秘书之外，还有专车，但是齐有和提出，他基本上不外出，所以几年前专车就够了。但现在只要他有需要，老干局还是会马上给他派车的，可是车子的档次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虽然同样都是市长的秘书，可是戴亚东这个前市长秘书跟伍成科现在这个代市长的秘书，两者有着天壤之别。他这个前市长走出去，别人连理都不会理他，可是伍成科想要办个什么事，哪怀他不开口，自然会有主动找上门来。不要说他这个前市长的秘书，哪怕就是齐有和这个前市长，想要办个什么事，也是难于登天。 　　“你好，戴亚东同志，齐市长在家吗？”朱代东问，其实他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里面有一位老者的呼吸声，对于声音的细微区别，朱代东现在可以说是无师自通的专家。 　　“在的，他在楼上的书房，我去请他下来。”戴亚东忙不迭的说道，他事前没有接到通知，而且朱代东身边也没有老干局的工作人员陪同，显然，这是朱代东心血来潮的一次拜访。 　　“不用了，我上去就是。”朱代东抬了抬手，说。 　　“好。”戴亚东心里一喜，朱代东很尊重齐有和，或许这次对齐有和和自己来说，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齐有和虽然年过七十，可是耳聪目明，下面的动静他早就听到了，正要走出书房，就看到戴亚东带着两个年轻人走了上来。 　　“齐老，朱市长来看您来了。”戴亚东看到齐有和走出来，连忙说道。 　　“齐市长，你好啊，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连忙走上去，恭敬的朝着齐有和鞠了一躬，微笑着说。 　　“你好，朱市长。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市长罗。”齐有和笑吟吟的说，他当然认得朱代东，虽然他现在很少出门，可是每天市、省和中央的新闻他每天都要看的。朱代东虽然很少上电视，可是每天都得在电视上露脸，特别是近段时间以来，他的新闻更是占据着市里新闻的主要内容。 　　“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木川的市长，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朱代东谦逊的说。齐有和精神矍铄，说话声音宏亮。 　　“小戴，去倒两杯茶来吧。”齐有和说道。 　　朱代东跟着齐有和进了书房，戴亚东送进来茶之后，伍成科就随他一起下了楼。虽然朱代东只是来看望一下齐有和，可是这是新老两个市长的对话，他们作为秘书，还是把空间让给他们为好。 第1534章 解决问题 　　等戴亚东走后，朱代东才开始关注这个书房，齐有和的书房很简洁，没有太多的装饰物，除了靠近窗户那里一把太师椅显得有些古色古香之外，这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很朴实无华的感觉。 　　朱代东在观察着书房，而齐有和也在观察着朱代东。作为这个城市的市长，如果光从表面上看，齐有和觉得朱代东无法胜任这个工作。就像当初朱代东刚来木川的时候，视察老干局，他对朱代东的印象就不太好，觉得这个年轻来木川，完全就是为了镀金。 　　但是经过这大半年的观察，齐有和发现自己当初的判断有误，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这是一个很讲究实干的干部。他到木川之后，干的这些事情他都看在眼里，说实话，他觉得很汗颜。当初他担任木川市长的时候，木川冶炼厂就已经在生产，可当初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铟的价格会有这么高。在他眼里，只注重木川冶炼厂的铅和铝。 　　而去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当他得知这个结果时，瞠目结舌。作为木川曾经的市长，他太知道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了。另外，还有朱代东在木川干的这些惠民工程，他都很欣赏。可是最让他欣赏的，却是朱代东对待低收入人群的态度。关注低收入人群，给他们具体的帮助，这是齐有和曾经一直想做，而一直没有做到的事情。 　　但现在，朱代东却做到了！光凭这一点，齐有和就完全改变了对朱代东的看法。至于楚川公路全民免费公交、教师工资补贴等等政策，在齐有和看来，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朱代东对低收入人群的生活都这么重视，对于普通的木川老百姓，自然就更加看重了。 　　“朱市长，今年你好像才三十一吧？”齐有和突然问道，他三十一岁的时候，还在县里当办公室主任。可现在，朱代东却已经是木川的代市长，下个月马上就要正式当选为市长了。 　　“现在是元月了，应该是三十二了。齐老，您直接叫我代东就可以了，在您面前，我只是后生晚辈。”朱代东微笑着说，很多人在问到他年龄的时候，都会很诧异。可是更多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会自动忽略他的年龄，没想到齐有和第一个问题，问的就是自己的年龄。 　　“代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你这个后生晚辈，我看是后生可畏才是。你刚来木川的时候，我对你的能力确实很怀疑，木川的情况虽然不算复杂，但是周保宁这个人很固执，而且不容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周保宁一心只想着发展木川机车车辆厂，让木川重振老工业基地的风光，我想你能发挥的空间很小，就像原来的欧谱班那样。但没想到，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代表木川的干部群众谢谢你。”齐有和感慨的说道。 　　“谢谢齐老对我的认可，您虽然已经退休，对市里的发展，如果有什么建议和意见，还是希望您能多提。”朱代东谦逊的说。 　　“既然已经退下来了，那还操这份闲心干什么？无官一身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市里发展的事情，靠我们这帮固执的老头是没有用的。”齐有和轻轻笑道，退下来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他也都想通了，市里的事情，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他是不会去发言的。 　　“齐老，您在生活上有什么要求没有？”朱代东问道，他听到下面的戴亚东正在拜托伍成科，正要给齐有和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呢。这次他来看望齐有和，也是想如果真的有需要他解决的问题，那是一定要出面的。 　　“我哪有什么要求？现在吃得好穿得暖，我看呐，就连小戴你也可以把他调走，我有个保姆就足够了。小戴还年轻，让他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有些委屈了。”齐有和淡淡的说道。 　　“齐老，您怎么没有跟子女生活在一起？”朱代东问，他知道齐有和的妻子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但他还有一子一女，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外孙女。 　　“我老了，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再说了，他们都要过自己的生活，总不能天天跟着我吃饭吧？”齐有和有些自嘲的笑道，他担任木川市长的时候，非常坚决原则，以至于他的子女当初都被安排在当工人。可是等到他退下来之后，他们先后都被下岗，这让齐有和有些遗憾。 　　但齐有和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后悔过，哪怕现在他的子女因此而怨恨他，不跟他住在一起，他也从来没有怪过他们。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觉得，自己不会改变当初的决定。 　　“对于齐老的为人，我是非常钦佩的。”朱代东说道，他此时听到戴亚东正在跟伍成科说起齐有和那一对子女的事情，虽然他们都下海经商，可是刚开始的时候，靠着齐有和的一点关系，还赚了点钱，可是最近几年，随着齐有和距离木川的政治中心越来越远，他们的生活也越来越不好做，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 　　接下来，朱代东又去看望了原来木川的一位副书记和副市长，他们虽然已经退下来了，可是日子却比齐有和要滋润得多。从家里的摆设到说话的语气，都要“豪华”得多。而且他们看到朱代东，两眼放光，根本不用朱代东开口，提出来的要求是一个接一个，对于这样的人，朱代东心生厌恶，只是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朱代东也能体会到，为什么市里的领导不随便去看望这些老领导了，对于这种没有利益，甚至还需要自己付出利益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有兴趣。如果是刚退下来的领导干部，恐怕家里还会有一些客人，但时间过得长了，人走茶凉，访客自然就少了。 　　“小伍，对齐老家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在回去的路上，朱代东问。 　　“齐老有一子一女，原来是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工人，还担任过分厂的副厂长和党委副书记，可是在五年前下岗。后来他们一起合办了一家公司，刚开始还赚了点钱，可现在听说都倒闭了。”伍成科说道，这也是刚才戴亚东跟他说起的，为了这件事，齐有和的子女觉得都是因为齐有和的关系，如果不是他这个市长不会搞关系，自己的公司怎么可能面临着倒闭呢。 　　“他们办的是什么公司？”朱代东随口问道。 　　“听说是贸易公司，其实就是家皮包公司，有关系就能赚钱，齐老退下来这么长时间了，自然也就赚不到什么钱了。”伍成科说道，领导干部的子女还能办什么正经的公司的，特别是他们的原始积累，必须通过权力获取。而齐有和的子女，在齐有和当市长的时候，不敢打他的旗号，等到齐有和退下来之后，他的旗号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自然，他们的那家公司，生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哦，这样吧，哪天你跟他们见一面，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可以帮帮他们。”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齐有和是一个很讲原则的干部，在他担任木川市长的时候，对自己的子女和亲属管理得非常严，这也让他在退下来之后，家人和亲戚对他都很有怨气，认为他当官的时候，自己没有沾光，现在他退下来了，自然就更加不把齐有和当回事了。 　　“好的。朱市长，齐老还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女，他们都参加工作了，你看……”伍成科说道，戴亚东特别拜托的是这件事情，作为齐有和的孙子与外孙女，原本他们的仕途应该一帆风顺才对。但是，他们毕业之后，分配的工作都不理想，一个在区档案局，一个在市科技局。 　　“这件事你跟老干局打个招呼吧，解决老干部的后顾之忧，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嘛。”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的用人原则是唯才。当然，像齐有和的家属，能照顾一下他也不会真的那么讲原则。可是对于市里那些市侩的老干部来说，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市委老干局的局长，也兼着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朱代东让伍成科去打个招呼，心想，调动两个人的工作，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才对。可是没想到，伍成科打了电话之后，没几天戴亚东又把电话打到伍成科那里来了，问他有没有哪朱代东提过齐昌平和何梦冰的事情。所谓的齐昌平跟何梦冰，就是齐有和的孙子跟外孙女。 　　“亚东，这件事我还真跟朱市长提过，朱市长有指示，要切实解决老领导的后顾之忧。指示我跟老干局打过招呼，放心，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伍成科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朱市长的指示，或许老干局不知道朱市长去看望了齐有和，可是自己亲自给老干局的办公室打了电话，他们应该不会不重视吧？ 第1535章 其中的原因 　　对于伍成科的解决，戴亚东却并不放心，相反，他还愈发的担心。伍成科没有跟齐有和共过事，不知道这位老市长是多么的讲原则，他在担任市长的时候，可以让自己的子女在企业里工作，以齐康辉跟齐雅怡的能力，其实进入仕途是完全可以的。但他偏偏让他们进了企业，结果倒好，他这个市长刚退休，齐康辉跟齐雅怡马上就被下岗。 　　“老干局那帮人我还不知道？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眼就把事情给忘了，他们也都是摸准了齐老的脾气，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事情，一帮混蛋！”戴亚东说道，他其实也是受老干局管理的，可是因为齐有和讲原则，从来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向组织上提要求，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去理齐有和私人的事情。 　　在齐有和身边工作的时间越长，戴亚东就觉得齐有和确实很“傻”，又傻又天真。他从来不向组织上提任何条件，而且还主动提出，要减轻组织的负担。本来齐有和是可以享受专车的，可是他三番五次跟老干局提起，自己基本上不外出，养个司机和车子，那得浪费国家多少钱啊？ 　　可他不想想，你自己不用，难道就真给国家省钱了？再说了，你不用，可以让其他人用嘛。比如说自己这个生活秘书，如果坐着他的专车出去办事，那也是很有面子的事吧。可他偏偏却要还给组织上，宁可让自己外出的时候坐公交车，还说现在全市都是免费坐公交车，不坐白不坐。既然如此，那坐专车也是不坐白不坐啊。 　　其实在齐有和身边工作的时间越长，戴亚东就受他的影响越大，对戴亚东来说，齐有和的很多举动，他都是无法理解的。特别是跟现在的干部一比较，他更是无法享受。天下乌鸦一般黑，何必要做那一点白呢。 　　“现在快过年了，老干局的工作很忙，我想过了年之后，应该会有人解决的。”伍成科说道，到了年底，老干局不但要负责慰问老干部，而且还要组织各种迎春活动。而且今年老干局还要负责发放原浆保健酒，事情比原来就更多了。 　　“你能不能给冯曦槿直接打个电话？实话告诉你吧，这几天我每天都到老干局、人事局打听了情况，可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嘛。”戴亚东说道，他必须抓住这次的机会，或许现在朱代东还记得齐有和，可是时间一长，如果朱代东翻过了这一页，恐怕再想解决这些事情，就难于登天了。 　　“好吧。”伍成科说道。 　　伍成科给冯曦槿打了电话，虽然在电话里冯曦槿很客气，也认真的记下了齐昌平和何梦冰的名字，可是对于如何办这件事，他心里还没有底。伍成科跟他说，这是朱市长的意思，可是自己只是听到了伍成科的一面之辞，谁知道是不是伍成科的假传圣旨呢？而且齐有和的为人他很清楚，绝对不会为了家人的事麻烦组织上，不要说现在齐有和已经不是市长了，就算他当初担任木川市长，也不会做这等事的。 　　可是这件事关系到朱代东，冯曦槿不敢怠慢，他先把戴亚东叫回来，亲自问了话。得知朱代东前几天确实去看望了齐有和，他心里有了数。可是这件事也很难办啊，虽然事情是朱代东要求办的，可是市里还有领导也特别作过指示，对齐有和的家属，要“严格要求”。 　　“袁书记，我是冯曦槿，前几天听说朱市长去看望了齐有和同志。”冯曦槿无法下决心，虽然只是两个人的工作调动问题，但是背后却关系到朱代东跟袁德明，他夹在中间，任何一个处理不好，都会把他给挤扁。 　　“这件事我知道了，他就是喜欢做这种事情。”袁德明淡淡的说，这段时间他对朱代东也很是不满，原本周保宁担任副省长之后，市委大院这边就由他主持日常工作，可是朱代东却市委大院这边的事情，也屡有插手，特别是关系到人事的问题，现在的朱代东完全不像原来那么谦让，再加上简务帅被朱代东吓破了胆，使得他的工作很是被动。 　　“朱市长提出来，要解决齐有和同志的后顾之忧，想给齐昌平和何梦冰安排一个合适的单位。”冯曦槿轻轻的说道，虽说他是老干局的局长，而且还兼任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但是在袁德明和朱代东面前，他完全算不得什么，不管是得罪哪一个，都让他不好受。 　　“那你就安排嘛。”袁德明淡淡的说，这样的事情也用得着来问自己？冯曦槿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跟齐有和的关系，原来齐有和担任市长的时候，他还只是下面的区委书记，因为一些事情，跟齐有和闹过矛盾，原本他早就可以进市委班子，结果被齐有和否决。这件事让他一直怀恨在心，齐有和退休之后，他虽然对付不了齐有和，可是让他的子女遭点难，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想让齐昌平到人事局，何梦冰调城东区组织部，你看合适吗？”冯曦槿轻声问。 　　“这件事跟我又没有关系，如果你要请示，应该向齐有和请示嘛。”袁德明不置可否的说道，然后也不管冯曦槿说什么，径直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冯曦槿仔细揣摩着刚才袁德明的话，他突然眼睛一亮，如果自己不想处理这件事的话，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齐有和主动提出来。他是老市长、老领导，而且原则性强，如果他主动提出来，无需组织上对齐昌平和何梦冰特别照顾，自己不就既完成了朱代东的指示，也合袁德明的意么？ 　　果然，冯曦槿甚至都没有亲自去拜访齐有和，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起有领导打招呼，想调动齐昌平跟何梦冰的工作，他想调齐昌平到人事局，何梦冰调城东区组织部，想征求一下齐有和的意见。齐有和一听这话，马上就义正词严的回绝了冯曦槿的好意，他告诉冯曦槿，组织上调动工作，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不能因为有领导打了招呼，就走后门吧？ 　　冯曦槿对齐有和的话深以为然，齐有和的态度，让他无论是对朱代东还是对袁德明，都有了交待。不是自己不帮忙调动工作，实在是因为齐有和自己提出来的嘛。但是最后，齐有和也随口问了他一句，是哪位领导打的招呼，冯曦槿倒没有隐瞒，告诉他是朱市长。 　　冯曦槿绝对不会料到，齐有和竟然会因为这件事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当伍成科接到戴亚东打来的电话，说是齐有和要跟朱代东通话之后，他马上就把电话转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代东，我是齐有和啊，谢谢你上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但是对于我孙子和外孙女的工作问题，真的不用你费心。”齐有和说道，虽然他回绝了冯曦槿，可是对于朱代东，他还是很感激的。虽然这件事，朱代东有些违反原则，但是至少他的心里是暖暖的。 　　“齐老，我也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跟他们说，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可以，加以照顾。齐老，你可不能因为你的原则立场，而影响到他们的进步哦。”朱代东说道，他知道齐昌平跟何梦冰的名字之后，马上就记起了他们的档案。他们两个虽然只是普通大学毕业，但是工作能力还可以，要知道，作为齐有和的后代，他们身上有着从政的优秀基因。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担任实职，只是作为普通的科员在使用。 　　朱代东一直认为，这可能是因为齐有和的原因，齐有和能让自己的子女去企业当工人，自然也能让自己的孙子跟外孙女在基层多接受锻炼。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离开我的原因吧。”齐有和突然有些沮丧的说道，别人退休之后，都是儿孙满堂，围在身侧，可是他呢，自从妻子去世之后，就一直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生活着，就算是过年过节，他们这此儿孙辈，也未必会回来看看自己。 　　“所以啊，有些事情你应该看开一些，齐老，这件事我帮你做主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木川市长，就算有人说什么，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不会影响到你的原则立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儿孙们是能够体会你的良苦用心的。”朱代东说道，现在很多干部都在退休之前的二三年开始腐败，认为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可是齐有和在退休之后这么多年，还能保持一个优秀共产党员的作风，说实话，朱代东由衷的佩服。 　　但现实是残酷的，齐有和对子女的严格要求，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特别是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主的发展浪潮中，齐有和的这些想法，已经有些过时。但是，不管有多过时，总能感动一些人，比如说朱代东。 　　“刚才冯曦槿打电话来的时候，也跟我说了很多理由，可是我觉得，不能因为我的原则，而使他们享受特殊待遇。他们要怪，就让他们怪吧。”齐有和淡淡的说道。 　　“齐老，这件事您就交给我来处理。”朱代东劝道，他也暗怪冯曦槿，这样的事情你去请示齐有和干什么，直接把事情办了，到时候木已成舟，难道齐有和还真把人再调回去不成？ 　　朱代东突然想到，冯曦槿作为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兼老干局的局长，他能没考虑到这些问题吗？他之所以特意给齐有和打电话请示，表面上是要跟齐有和商量，其实恐怕是借齐有和的嘴，推掉这件事吧？ 　　如果真是那样，那冯曦槿的举动，就很值得推敲。伍成科给冯曦槿打电话的时候，朱代东可是听得真真切切，难道冯曦槿是弱智，他能听不出伍成科的意思么？ 　　既然冯曦槿不想办这件事，那朱代东干脆就换个人，他让伍成科给人事局长沈锵良打电话，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作为人事局长，沈锵良跟冯曦槿一样，也都还兼着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而且沈锵良的排名是最靠前的，冯曦槿反而是靠后。 　　“锵良同志，你跟咱们市的老市长齐有和同志共过事吗？”朱代东见到沈锵良之后，直截了当的问。 　　“齐老当市长那会，我已经在人事局担任人事科长。”沈锵良不知道朱代东找自己来是什么意思，忙不迭的说道。 　　“对齐老的为人，你有什么看法？”朱代东又问。 　　“齐老是一位忠诚的共产党员，是一位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领导干部。”沈锵良连忙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前几天去看过齐有和，恐怕现在是对齐有和的生活待遇有所不满了。 　　“是啊，齐老清正廉洁、刚正不阿，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老干部、老领导啊。”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朱市长，听说你前几天去看望过齐老？说来惭愧，我都好几年没有看过他了。”沈锵良不好意思的说。 　　“那就去看看他嘛，作为人事局长，你应该知道齐老为木川的发展作出过什么样的牺牲。他的子女因为父亲是市长，就无法进入机关工作，现在他的孙子、外孙女，倒是能进机关了，可是人们好像却忘了这位老市长。不，应该说有人还特别‘惦记’着这位老市长。”朱代东有些激动的说道，他敢说，齐昌平跟何梦冰的工作问题，肯定是有人刻意打压，才会如此的。要不然就算齐有和原来得罪的人再多，总有人提携和照顾一下这两个人吧。 　　“朱市长，这是我工作失误，我向市里检讨。”沈锵良说道，他自然知道是谁“惦记”着齐有和，只是朱代东才来木川不到一年，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恐怕就没那么清楚了。 　　“检讨就不必了，我只想看到结果，不想过问过程。”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等沈锵良走后，朱代东想把伍成科叫过来问个清楚，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但是以伍成科的阅历，齐有和当市长的时候，他也还没参加工作呢。朱代东只得又给另外一个人拨了个电话…… 第1536章 又快又好 　　朱代东仔细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给贺俊贤打了个电话。因为贺俊贤的资料显示，贺俊贤在齐有和担任木川市长期间，一直在市政府工作。对于齐有和的事情，应该有印象才对。而且当时齐有和是市长，对于市长的消息，只要是木川的干部，肯定都不会放过。比如说现在，如果是自己的消息，很容易就传到全市的各个角落。 　　果然，贺俊贤对于齐有和的事情很清楚，毕竟过了那么多年，就算当年他不知道，后来在齐有和退休之后，就算是道听途说，也能明白真相。官场里的秘密要解密，时间很短，只要官员被调走，或者退休，马上就会传开。如果被双规，那解密的速度将更快。有的官员上午被双规，下午关于他小时候偷看别人洗澡的事情都能传得尽人皆知。 　　贺俊贤告诉朱代东，袁德明原来担任区委书记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进入市委常委的机会。可是听说当时有不正当的男女生活作风问题，齐有和就在常委会上坚决反对，结果可想而知，袁德明因此而推迟了近五年才进入市委，否则木川的市委书记鹿死谁手还真是很难预料。 　　或许齐有和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袁德明却能记一辈子。断人前程，跟挖人祖坟一样，袁德明一直怀恨在心。齐有和在台上的时候，袁德明奈何不了他，现在齐有和退休了，自然不会让齐有和好过。 　　对于齐有和本人，袁德明没有什么办法，可是对他的家人，袁德明却能行使自己现在市委副书记的权力。而这样的做法，比直接伤害齐有和更让他难受。袁德明现在很享受这样的过程，而耿直的齐有和也许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家庭失和、子女离弃都是因为幕后有一只黑手在作怪。 　　听了贺俊贤的介绍之后，朱代东对袁德明很是不满，对齐有和不满，那就要在人家在位的时候表现出来嘛。现在人家都已经退休，这些所谓的怨气，还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么？而这也恰恰说明，袁德明的心胸狭窄。 　　当然，朱代东听贺俊贤的话并没有任何耳鸣，可是为了不让自己作出错误的决定，他又找了几位木川的干部问了问当时的情况。齐有和直到九二年之后才退休，知道他事情的人其实很多，只不过大家都顾忌袁德明，一般都不愿意讨论罢了。 　　“德明同志，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给袁德明通个气，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自己既然要调整齐昌平跟何梦冰的工作，那就要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起码要让袁德明说不出话来。 　　“朱市长，你好，我是袁德明。”袁德明淡淡的说道。朱代东还没有开口，他其实就已经猜到了朱代东想要说什么。朱代东肯定也知道自己跟齐有和之间的关系，可他还要为齐有和出头，这不是明摆着要跟自己过不去么？难道朱代东真的认为，周保宁一走，他就能一手遮天？周保宁在木川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一点，朱代东才来木川一年不到，他就想超越周保宁？ 　　当初朱代东来木川的时候，袁德明觉得这个年轻人谦虚谨慎，对老同志老领导敬重有加。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朱代东其实是一个雷霆风行之人，只要是他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到木川这段时弊，木川的经济确实搞上去了，可是因为他而被处理的官员，也有不少。通过这几件事，让朱代东迅速在木川站稳了脚跟。 　　袁德明只怨自己，当初没有及时出手，朱代东打击的干部，最后都让他的人上位，这让朱代东迅速有了资本跟市里的主要领导一决高下。不要说自己，就连周保宁，现在也被朱代东搞得上，上不得，下，下不来。 　　“德明同志，前两天我去看望了齐有和同志，深切感觉到组织上对他的关心不够，特别是他的家人，作为现在的木川代市长，我感觉对不住老市长啊。”朱代东感慨的说道，好像袁德明是齐有和原来的得力手下似的。事实上，只要是原来齐有和信任和重用的干部，现在都成了打击的对象，很多人七八年了，依然原地踏步，甚至还被调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岗位上。 　　“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指示？”袁德明淡淡的说，他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朱代东说得这么直接，根本就不给自己任何说话的权力，就把他的感受强行加到了自己头上。齐有和作为木川的老市长，难道自己还能当着朱代东的面说齐有和的坏话不成？就算真说了，朱代东也得信才行。况且他们一个是老市长，一个是即将正式上任的市长，两者之间本来就有着一些独特的关系。 　　“齐老是你多年的领导，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朱代东好像不知道袁德明是多么的怨恨齐有和似的，微笑着问道。 　　“齐老是我的老领导，如果他在生活上确实有需要组织帮助解决的，我完全同意朱市长的意见。”袁德明淡淡的说，这番话他很不想说，可现在又不得不说。 　　“那好，我就让沈锵良去处理，作为木川的老市长，他的家人应该以他为荣。以后有时间，一起去看看齐老。”朱代东说道，现在齐有和一个人看似安逸，其实孤苦伶仃。明明有子女儿孙，而且都还在一个城市，可偏偏不能见面，无法欢聚一堂，不能不让人遗憾。 　　“好的。”袁德明缓缓的说，他知道朱代东只是随口一说，就算到时他真的邀请，自己未必就会去。 　　朱代东可不管袁德明有什么想法，这次是跟他通气也好，是刺激他也罢。总而言之，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袁德明，并且还要在他提前知道的情况下，办好这件事。朱代东让伍成科再次通知沈锵良，关于齐昌平和何梦冰的工作问题，他以后要听专门的汇报。 　　朱代东的再次叮咛，让沈锵良觉得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还不够，他马上给给市科技局的局长胡平智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起了齐昌平的情况。 　　“沈部长，我没有听错吧，真的要调整齐昌平的工作？”胡平智诧异的说，他自然清楚为什么自从齐昌平到科技之后，连个副科级都评不上。袁德明曾经发过话，谁提拔齐昌平，他就撤谁的职，齐昌平一级，他就降那个提拔者一级，因此，谁也不敢拿自己仕途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齐昌平现在还是科员吧？你们局里是不是打个报告上来，也该给人家解决副科了嘛。”沈锵良淡淡的说，他才不会跟胡平智解释得那么清楚，想知道为什么，要靠自己去领悟。 　　“沈部长，这件事袁书记知道么？”胡平智问，作为木川的老人，沈锵良应该知道袁德明的态度才对，周保宁现在已经去了省里，市委那边基本上就是袁德明说了算，这个时候沈锵良跟袁德明唱对台戏，他可知道后果会如何？ 　　“应该知道吧。”沈锵良淡淡的说，就算现在袁德明不知道，相信很快他也会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齐也该提拔了。”胡平智忙不迭的说，他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至于齐昌平的工作问题，你先问问他自己的想法，征求一下他自己的意见。”沈锵良说道。 　　“什么？这么说还没有最后定单位？”胡平智诧异的问，作为人事局长兼组织部副部长，沈锵良亲自给他打电话讨论一个科员的人事安排，就已经够惊人的人，现在听沈锵良的意思，好像无论齐昌平想去哪个单位，都是畅通无阻似的，这就更让他吃惊了。 　　“总要听听他的意见嘛。”沈锵良淡淡的说，这件事情，朱代东很关注，自己必须重视。不但要办好，而且还要快。 　　“好的，我找个时间跟他谈谈。”胡平智说道。 　　“这件事必须尽快，明天下午这件事就要确定下来，你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沈锵良说道，今天伍成科给他打了电话，他如果明天下午还没有向朱代东汇报这件事的结果，恐怕后天上午，朱代东就会亲自给他打电话了。如果真要等到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这么急？沈部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完成任务呢？”胡平智急道，他能够肯定，这件事肯定是跟市里的主要领导有关，但具体是谁，他却没有底。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详细吗？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沈锵良淡淡的说。 第1537章 一场美梦？ 　　冯曦槿在得知朱代东亲自插手了这件事，并且还把事情交给沈锵良去处理之后，大为恐慌。这说明什么？朱代东已经不信任他，至少在这件事上不信任他。原本他想在朱代东和袁德明之间左右逢源，可是现在才知道，恐怕自己是里外不是人了。 　　虽然冯曦槿是属于市委这边的干部，可是现在连简务帅都向朱代东低头了，就遑论他们这些副职了。他想给朱代东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可是拿起电话，他又犹豫不决。就算真的打过去了，自己又该怎么说呢？恐怕除了换来一顿训斥之外，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想来想去，他觉得只能先给伍成科打电话。 　　“伍科，我是冯曦槿啊。”冯曦槿笑吟吟的说道，虽然他的声音在笑，可是如果此时看到他的脸时，肯定会觉得很奇异，因为从他脸上，根本就看不到一丝笑容。 　　“你好，冯部长，有什么指示？”伍成科淡淡的说道，他此时对冯曦槿，也没有什么好感。他是接到朱代东的指示之后，才给冯曦槿打电话的。可是冯曦槿不办也就罢了，竟然还假惺惺的向齐有和请示报告，这不是明摆着阳奉阴违么？因为这件事，说不定朱市长会觉得他不会办事呢。 　　“我哪敢对你有什么指示啊，伍科，上次你说的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齐昌平跟何梦冰，我打算一个调到市委组织部，一个调到城东区区委，你看这样的安排合适吗？”冯曦槿说道，原本他是想调齐昌平到市人事局，可现在这件事沈锵良也插手，就算他真的要调齐昌平到人事局，恐怕沈锵良也不会接收。 　　“冯部长，朱市长对他们的工作调动，已经有了明确指示，就不劳驾你了。”伍成科淡淡的说。马后炮也不是这么个放法，如果真有诚意，早就应该把事情办好，何必再等到这个时候呢。 　　“伍科，别介啊，我知道这件事我有责任，可是齐老也确实跟我交代，我总不能违反他的意思吧？你可是不知道，齐老特别的讲原则，如果知道我们违背他的意思，那肯定是一顿骂。”冯曦槿解释道，他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跟伍成科解释清楚，那在朱代东面前，就更加不用解释了。 　　“冯部长，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向朱市长解释的。”伍成科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向朱代东解释，要不然朱代东也不会让沈锵良去处理这件事。 　　“伍科，太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冯曦槿感激的说道，可是他又哪里能想到，伍成科根本就是在敷衍他。但现在，能帮他解释的也只有伍成科了，不管伍成科会不会帮他解释，他都只能信任他。 　　“这是我应该的，冯部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伍成科说道，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说的话，恐怕冯曦槿永远也不会挂电话。 　　齐昌平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就一直在科技局，虽然现在到处都在宣扬，科技是发展的第一生产力，可是当他到了科技局之后才发现，这个科技局跟第一生产力，还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的爷爷曾经是木川的市长，可是现在的领导，已经想不起来这一点了。况且，胡平智之所以会担任科技局长，也证明他在市领导那里不及受重视。 　　虽然齐昌平的爷爷曾经是十年前的木川市长，可是齐昌平在参加工作之后，从来没有沾过爷爷的光。甚至有的同事还告诉他，正是因为他爷爷原来在位的时候，太过刚直，得罪了不少人，他爷爷退下来之后，那些人已经走上领导岗位，这就成为他一直以来无法被提拔重用的原因。 　　这让齐昌平很是苦恼，都是父债子还，可现在他却要还爷爷的债，真是让他没办法接受。从小，齐昌平跟他爷爷就接触得少，他一出生，就随父母住在工厂的宿舍里。后来长大之后，知道爷爷是个干部，那个时候他还因此而引以为荣。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好像很少见到爷爷。而开始懂事之后，他就一直听着父母在他面前，不停的抱怨对爷爷的不满，作为市里的领导，竟然没有给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也没有让他这个孙子接受最好的教育。齐有和总是告诫他们，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如果全部都靠自己，那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义呢？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很少能见到爷爷了。自从参加工作之后，他也开始理解为什么父母当初会对爷爷那么怨恨，在工作中，你有很硬的背景，可是却不能用，就算别人知道，也不把你当回事，那真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而更让他觉得痛苦的是，曾经有一个当市长的爷爷，但是自己却无法受到对方的庇荫，甚至还要受到他的拖累。每每想起这件事，他都有种身在苦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但是前几天，爷爷的秘书戴亚东告诉他，朱市长去看望了爷爷。听到这个消息，齐昌平喜出望外，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自己终于沾了爷爷的光了。而且更让他欣喜的是，戴亚东告诉他，把他现在的工作情况告诉了朱市长的秘书伍成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工作很可能在近几天就会有所调动。对此，齐昌平是激动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齐昌平甚至还主动到局长胡平智那里表现过，想打听点消息，看自己是不是要动。朱代东可不像他爷爷，年轻、办事有魄力。虽说是从外面调过来的，可是木川当地的干部，对他现在都是敬佩有加。就连齐昌平，也非常钦佩朱代东，按照现在的说法，他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朱代东是农村出身，而自己却出身干部家庭，论条件，朱代东不如自己。可现在，朱代东只比自己大几岁，可他马上就要当市长了，而自己却连个副科都没有当上。说实话，齐昌平很多时候都想过要放弃，但今年以来，他并没有这个想法，因为自从看过朱代东的履历之后，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放弃，也没有资格放弃。 　　如果朱代东真的去看望了爷爷，知道自己目前处境的话，恐怕还真的会插手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件天大的难事，但对朱代东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虽然朱代东现在只是代市长，但是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二把手，周保宁走后，他这个二把手更是有一把手的趋势。 　　齐昌平一直期盼着、盼望着。就在昨天，他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老干局的局长冯曦槿原本确实想给自己调动工作，单位都安排好了，市人事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没有消息，他找人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那个迂腐的爷爷竟然拒绝了人家的好意。冯曦槿自然不能违背爷爷的意思，只能就此作罢。 　　当齐昌平听到这件事之后，他当时真想跑到齐有和那里，对他破口大骂一番，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参加工作的这几年，别的没有学会，但是忍耐，却已经无师自通。科技局这个单位，虽然基本上是属于养老性质的，可是这里也有江湖。一开始有的人知道他爷爷是老市长，对他很是羡慕和恭维。 　　可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竟然讥讽他。看到他们轻蔑的笑容从嘴角无声的滑落，那个时候他虽然满腔怒火，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忍耐。除了了忍耐，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刚进单位时，因为跟别人争执，没想到因此而背了个处分。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现在他父亲跟姑姑的公司，濒临破产，他跟何梦冰都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不但帮不上忙，工作上的事，还要他们为自己操心。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没想到却又泡了泡。人事局跟科技局，级别虽然一样，但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也只有那样的单位，才配得上他现在这个身份嘛。 　　但从昨天起，他的美梦又被打碎，如果进了市人事局，他的人生或许就要改写，但是现在，他刚有点起色，就被打回了原点。哪怕让这件事在局里多传播一会，至少自己的虚荣心也能得到满足，可现在，除了增添一条笑柄之外，对自己毫无好处。 　　但是今天，下午刚上班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局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让他迅速到局长办公室去一趟。齐昌平到单位这么久，还真的没有受到了被局长单独召见的殊荣呢。可是他心里，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沾沾自喜，他从来不会幻想，有什么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就算真的有什么好事要落下来，最后也会变成一场美梦。 第1538章 患得患失 　　可是这次还真的出乎齐昌平的意料之外，甚至他感觉，今天，好像才是真正的做梦般。他一到局长办公室，从来都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胡平智，竟然一脸亲切的迎了出来，看到那种透着假意的笑意，齐昌平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到科技局之后，很少跟胡平智直接打交道，或许是对方刻意避免跟他直接接触，除了在会上，他能见到胡平智之外，就只能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胡平智出入局里。科技局本来就是一个不太受重视的单位，而他又是这个不太受重视的单位里不太受重视的工作人员。 　　“小齐，你到局里也有三年多了吧？怎么样，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胡平智跟齐昌平握了握手，说实话，他倒不是对齐昌平有偏见，而是因为袁德明的原因，他才不得不刻意跟齐昌平保持着距离。 　　齐昌平一听这话，忍不住热泪盈眶，曾几何时，他做梦都想听到这样的话，可现在，突然从胡平智的嘴里听到，他竟然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看到胡平智虚情假意的笑容，齐昌平心想，不会是故意逗自己玩吧。 　　“我没什么想法？”齐昌平突然冷静下来，淡淡的说道，如果是昨天下午之前，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欣喜若狂，但现在，他已经打听清楚，关于自己的工作问题，已经不可能再抱任何的幻想。 　　“小齐，作为一名年轻人，怎么能没有点想法呢？这次局里准备要提拔一批副科级干部，考虑到你的工作能力和作风，局里决定把你列入重点考察对象。”胡平智笑吟吟的说道，他知道自己突然的热情，会让齐昌平疑惑，可是自己也没办法，沈锵良已经把话说死，明天下午之前，齐昌平的工作调动手续就要办好，而在调离科技局之前，齐昌平的副科级必须解决。 　　虽然现在胡平智是代表组织在跟齐昌平谈话，可是实际上，胡平智已经让局里把齐昌平的材料送到了人事局。副科级的评定，市人事局就可以解决。甚至现在齐昌平的调动，也只需要市人事局就可以搞好。全市副处级以下的干部，都是由市人事局负责。 　　“真的？谢谢局长。”齐昌平眼睛一亮，可是随即他又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对他来说，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 　　“小齐，我能拿组织原则跟你开玩笑吗？对你自己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胡平智看到齐昌平眼中的迷惑不解，笑吟吟的说道。他当然能明白齐昌平的想法，作为老市长的家人，他不但没有受到齐有和的庇佑，相反，因为这种关系，导致齐昌平参加工作之后，几年都没有得到提拔。 　　说起来真是心酸，齐昌平参加工作三年多了，可是他副科级的待遇，一直没有解决。但是这次，科技局马上就准备给他解决副科的问题。不但要解决他副科的问题，而且还准备调整他的工作，听到这样的话，齐昌平恍如隔世，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一切听从组织分配，不管到什么岗位，都无怨无悔。”齐昌平坚定的说，他在科技局受了三年多的冷遇，对他来说，不管什么样的岗位，对他现在来说，都要好上很多。 　　“小齐，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以你的才能，到科技局有什么发展？这里都是些没前程的人才来的，你应该到更能发挥你才能的单位去。”胡平智说道，虽然沈锵良对他守口如瓶，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过他吗？当他知道这是朱代东亲自交待沈锵良的事情之后，也立刻积极行动起来。 　　虽然袁德明的意思他很明白，可是朱代东的意思也是明白无误，他这个科技局长虽然不受重视，可毕竟也是个正处级单位的一把手，每年市里拨过来的财政预算，是一分也不会少他的。在市里，胡平智可能显得低三下四，但在科技局这一亩三分地上，却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况且上次市委常委会的安置工程兵部队那一百五十二名退伍军人的事情，听说周保宁本来是不同意这件事的，可是没想到一上常委会，风向全部往市政府这边倒，搞得周保宁不得不同意。虽然决定的事情跟木川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关系，但是木川的绝大多数干部都从那次常委会中体味出来，朱代东在木川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 　　“胡局，你不是开玩笑吧？”齐昌平哪怕再没有经验，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基本上不可能的，全市那么多单位，怎么可能让他任意挑选呢。 　　“你看我像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小齐，我知道你现在想不通，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想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能想得通。”胡平智笑了笑说，人生际遇是谁也想不能的，或许齐昌平借着朱代东这条道，一路冲上青天呢？官场之中本来就有句名言，宁欺老莫欺少，谁知道齐昌平以后的成就会有多大？ 　　“胡局的意思是，朱市长？”齐昌平张口结舌的说道。 　　“朱市长很关心你啊，小齐，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调动你的工作了吧？科技局的庙太小，关不住你这条真龙咯。”胡平智自嘲的笑了笑说，他这个科技局就像一个官场的流放地一样，领导看不顺眼的刺头都往他这里塞，还有地震局、文化馆等单位，他们都还兼着这样的第二功能。 　　“胡局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几年的工作经历，我一辈子都忘不掉。胡局，你不要有其他的想法，我是真的很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很多人说，苦难是人一辈子的老师，我觉得，在这里也找到了我的老师。”齐昌平诚恳的说道。 　　“小齐，做人嘛，总要往前看，有些事情希望你也能理解。”胡平智说道，他相信齐昌平以后肯定会明白的，处于自己这个位子，不管是谁，对待他都只能是这样的态度。 　　“胡局，你觉得我现在去哪个单位较为合适？”齐昌平知道朱代东关注自己的工作之后，他一下子就充满了信心，一个人一旦有了信心，整个气场马上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齐，这件事还需要你自己作主。这次关系到你以后的前程，要慎重考虑，明天上班之后给我一个答复。”胡平智笑了笑说，他可不敢给齐昌平作参考，再说了，齐昌平想要找人参考，也有的是人。原来齐有和好像被人忘了似的，可现在，他家里门庭若市的情况，很快就会再次出现。 　　“好的。”齐昌平说道，曾几何时，他也曾幻想自己会可以任何挑选市里的单位，可是当他参加工作之后，无情的现实打碎了他的梦幻泡影。他现在，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似的。 　　整个下午，齐昌平都在考虑自己要去哪个单位，对他来说，市委、市政府当然是最好的单位了。现在他受朱代东重视，如果能去市政府，相信很快就能出人头地。但那样，会不会让朱代东觉得太势利了？ 　　要么去财政局、税务局、公检法这样的单位也不错，至少他可以保证自己将来衣食无忧。哪怕以后就算朱代东不再关注自己，起码有了这样一个单位，也算对得起老头子的身份了。因为选择太多，齐昌平反而看花了眼，他就像乞丐逛商店一样，什么都想要，可又担心捡了芝麻掉了西瓜。 　　下班之后，齐昌平第一时间赶回了家，他现在还跟父亲齐康辉住在一起，原本刚参加工作那位，还可以福利分房，可那个时候以他的身份，不要说分房，连工作都未必能保得住。到了现在，福利分房的政策已经没有了，单位倒是准备集资建房，可是一来他没有钱，二来他也拿不到指标，只好一直跟齐康辉住在机车车辆厂的老宿舍区里。 　　“爸，我有事跟你说。”齐昌平看到父亲坐在客厅里看着报纸，走过去轻声问道。 　　“嗯，说吧。”齐康辉淡淡的应道，自己这个儿子就是因为姓齐，导致现在单位上被排挤，工作不顺心，生活也不会开心，到现在，别人都结婚生子了，可他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找。不是不想找，而是找不到，别人一跟他接触，然后到单位上一打听，马上就退避三舍，老死不相往来。 　　“今天局里找我谈话了，我的副科级应该定下来了。”齐昌平说道，他不想刺激老爸，想先从小事开始谈起。 　　“什么？真的？！”齐康辉把报纸一扔，惊诧不已的说。这怎么可能呢？儿子参加工作都三年多了，而且又是在局机关里，怎么样熬资格，也能熬个副科级的待遇啊。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解决了。 　　“应该是真的，而且市里可能还会调整我的工作，至于去哪里，暂时还没有定。”齐昌平说道。 　　“我就说嘛，给你一个副科级肯定没什么好事，不会是把你扔到哪个山疙瘩里去吧？我可告诉你，千万别下去，一旦你到了县里，一辈子都别想上来了。”齐康辉马上说道，他以为科技局没安好心，先给齐昌平一个副科级待遇，然后一句话要锻炼他一段时间，然后扔到下面的一个县，或许有可能当个副局长，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局里当个没什么实权的科室主任，真要是那样的话，这辈子他都别想着调回市里。 　　“爸，你想哪去了呢。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朱市长去看望爷爷了。”齐昌平神秘的一笑。 　　“这有什么稀奇的，就算是省里的领导，也还有人会去看他呢，可是以老头子的性格，就算有人想提拔你，恐怕他也不会同意，他就是迂腐。”齐康辉哼道，他在儿子面前，称齐有和一向是喊老头子，只是不知道以后他老了，齐昌平会不会也借用这个称呼。 　　“刚开始也确实是这样，原本戴亚东给我打过电话，说拜托了朱市长的秘书。我也听说冯曦槿准备把我调市人事局，可是没想到只听声音没见影。但今天胡平智亲口跟我说，朱市长很重视我的问题，局里已经决定解决我的副科待遇，至于以后去哪个单位，由我挑。”齐昌平有些得意的说道，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也就是今天的事情能让他自得一番。 　　“真的？那太好了！”齐康辉笑着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不但儿子的命运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公司说不定也能起死回生。去年市里搞了那么多工程，他可是连根毛也没捞着，如果真的能跟朱代东说上话，那不要说分一杯羹，哪怕就是喝一口汤，都能让他的腰包迅速鼓起来啊。 　　“可是明天早上，胡局长就要听我的回复，为了这件事，我可是愁了一个下午了。”齐昌平说道，原来他在科技局，如果听说可以调动工作，那随便去哪里，只要不是去地震局、文化馆这些单位，他都会欣喜若狂。可现在，选择的余地一大，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现在齐昌平调到哪个单位已经不重要了，哪怕他现在依然在科技局，相信他的仕途也会平坦起来。至少朱代东在木川的这段时间，他完全不用担心。更不用像现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争，就是不争，不争，才是真正的争。 　　“不急，不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么？”齐康辉笑着说道，朱代东看来对老头子的人品很佩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关注齐昌平，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不管齐昌平去哪个单位，只要有朱代东关照着，那还用担心什么呢？ 　　“爸，要不问问爷爷的意见？”齐昌平突然说道，他下午的时候，就很想告诉齐有和，可是一直犹豫。 　　“不行，告诉他，不臭骂一顿就算好的了。”齐康辉断然拒绝的说。 第1539章 听从组织安排 　　知父莫若子，齐康辉这几十年，之所以会过得这么艰难，就是因为齐有和的性格。自己的前程，已经被他耽搁了。难道现在齐昌平的前程，还要被他耽搁么？而且这个电话不用打，他基本上也能猜到老头子会怎么回复，要么被训斥一顿，还会被要求，主动把这次提拔的机会让给别人。要么就是听从组织分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爸，要不给戴亚东打个电话吧，说起来这件事还真要感谢他，要不是他跟朱市长的秘书说起我的情况，恐怕朱市长也不会想起我。”齐昌平看到老爸这么激动，说道。 　　“好吧，你给戴亚东打个电话，至少也得请人家吃顿饭吧？”齐康辉想了一下，说道，对于戴亚东，他不是很了解，毕竟他是老头子退休之后，组织上安排的。事实上，他跟戴亚东也只见过几次，如果现在突然碰到戴亚东，未必能认出来。 　　但他知道戴亚东年纪并不大，这么重大的事情，听他的意见，是不太稳妥的。齐康辉决定给史玉清打个问题，对老头子身边的人，他也就是对史玉清还有保持着好感。 　　所谓的史玉清，是齐有和原来担任市长是的秘书，老头子退休之后，史玉清被安排到凌里县担任副县长。而自从齐有和退休之后，史玉清就一直担任凌里县的副县长，现在七年多时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凌里县的副县长。而且只是普通的副县长，没有进入班子。可见史玉清跟他一样，也是齐有和的受害者。 　　可就算是这样，齐康辉依然跟他经常保持着联系。但齐康辉也没想到凌里县做生意，因为以史玉清在凌里县的地位，那样无异于给史玉清增添麻烦。 　　“老史，我是齐康辉啊。”齐康辉走到房间里，关上门之后，拿出手机给史玉清打了个电话说道。史玉清跟着老头子有好多年头，老头子对他比对自己这个儿子还要好，曾经的“小史”现在已经变成“老史”了。 　　“齐总，有什么指示？”史玉清笑了笑说，原来他在市政府的时候，齐康辉跟他父亲的关系很不好，可是跟自己，倒能说上话。可是他对于“老史”这个称谓，却是有些郁闷，因为史跟屎同音，他以前曾经向齐康辉提前过严正抗议，可是因为没有制裁手段，这样的严正抗议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指示不敢当，有件事要请教你。”齐康辉笑了笑说道，他就特别喜欢喊史玉清叫“老史”，不但觉得亲切，而且看到史玉清郁闷的表情，他会很舒坦。 　　“有什么事，说吧，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史玉清说道，虽然他不喜欢老史这个称号，可是齐康辉现在对齐总这个词也很敏感。如果说原来齐康辉的公司处于辉煌期的时候，那别人不叫他齐总，他还不高兴。可是现在嘛，齐康辉恨不得所有的人都忘记他开了家公司。 　　“是这样的，前几天朱市长去看了老头子，大概是觉得他可怜吧，就想给昌平换个工作。可现在昌平却不知道到哪个单位去好，你也知道我对机关里的事情不太熟，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齐康辉说道，与其问老头子跟戴亚东，还不如问史玉清。对于这样的事情，史玉清比老头子更加看得准。 　　“真的？齐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昌平是件好事。只要朱市长赏识昌平，我觉得不管他去哪个单位，都是非常不错的。哪怕就算是在科技局，他的仕途也会一路青云直上。”史玉清经过短暂的诧异之后，马上说道。 　　朱代东会去看望齐有和，这倒是理所当然的事，马上要过春节了，现在的市领导去看望市里的老同志、老领导是题中应有之义。可是朱代东只是看了一次齐有和，马上就要解决齐昌平的工作问题，那里面的含义就很丰富了。 　　如果说朱代东刚到木川的时候，他对这位年轻的代市长，还不是那么了解的话。那现在，史玉清对朱代东的作风，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体会。自从朱代东来到木川之后，他就一直在默默注意着朱代东，刚开始，他认为朱代东会重蹈欧谱班的覆辙。但是朱代东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让他马上改变了看法。 　　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木川的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或许在外人看来，木川还是那个木川，木川的老城区，从朱代东来了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行驶在木川公路上的两千辆崭新的公交车，多增加的数百个公交车站，可以让人任何乘坐的免费公交车。还有凌里县正在新建的十家医院，以及凌里县近万名低保户的评定，都让他觉得，木川正在朝着一个现代化的幸福城市在前进。 　　史玉清曾经多次想主动向朱代东靠近，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知道，如果要改变现在自己的处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市里甚至在省里找一个能让自己敬佩的领导。但是这样的领导，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他好不容易确定朱代东是值得自己追随的领导，可是对方却未必会给他这个机会。 　　朱代东到木川之后，来凌里县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就算来了，朱代东也喜欢直接到下面的乡镇，甚至村里视察。至于县里领导的汇报，朱代东只是在车上听听，坐在县委县政府会议室里听汇报，并不是朱代东的作风。 　　史玉清觉得，这才是真正想干点实事的领导，但也因为这样，县里的领导每次得知朱代东要下来视察工作，都特别紧张。而只要朱代东下来，像他这种异己分子，是没有资格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 　　现在听到朱代东主动去看望老市长，史玉清心里也莫名的颤动。这对齐昌平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对自己来说，未必也不是一次机会。 　　“可是明天一早，昌平就得给单位的领导一个回复，总不能让他真的再待在科技局吧？”齐康辉可不知道史玉清心里一下子闪过了这么多的念头，问。 　　“其实这件事你完全没有必要操心，既然朱市长已经关注了这件事，那他自然会有安排。如果你信得过我，只需要让昌平回复单位领导，一切听从组织安排即可。”史玉清说道，他这话并不是敷衍了事，事实上，他心里很为齐昌平高兴。朱代东现在可以说是木川实际上的一把手，能得到他的青睐，实在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朱代东一旦想提携谁，只要你确定有能力，一定会不遗余力。比如说温福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原本温福亮担任市公安局的局长，在木川市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是他敢当面顶撞朱代东，结果很快就被撤职。后来朱代东又启用他，这样一搓一揉，把温福亮捏得跟面团似的，现在整个木川市的干部，都知道温福亮对朱代东，是又敬又畏。 　　温福亮这次调到阳凌县当一把手，说明朱代东对他已经很看重，当然，温福亮对于朱代东，那也是死心塌地。但没有人会因此而轻看温福亮，相反，对于他能受到朱代东的重视，都很羡慕。县委书记跟市公安局局长，级别虽然是一样，可是两者的重要性，已经大的不同，谁都清楚，哪个更加重要一些。 　　“嗯，有道理。”齐康辉笑道，他好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如果这是齐有和对他说，要一切听从组织安排，他肯定会腹诽不已，但这话从史玉清嘴里说出来，他却是听得很舒服。这或许就是因为齐康辉对老头子有了偏见，不管对方说的话更有道理，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老……兄，最近怎么样？”齐康辉问，原本他还是喊老史，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史玉清能给出这么中肯的意见，他心里自然感激。只不过他跟史玉清相识多年，有些话是无需说出口，对方也能明白。 　　“还不是老样子。”史玉清轻轻一叹，说道。他心里此时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但没有成形，也不好跟齐康辉多说。 　　“老史，人不能老是原地踏步嘛，我知道，这几年你受老头子的连累，是我齐家对不住你。现在应该认清形势，你总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在凌里县当这个有名无实的副县长吧？”齐康辉说道，史玉清的性格跟老头子有些相似，清正廉洁，也很有能力，但做人不会变通，缺少圆滑。所以在凌里县也是处于被排挤的对象，他到凌里县七年多了，毫无建树可言。知道的清楚他在凌里县毫无发挥的余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一个饭桶呢。 　　“谢谢关心。”史玉清说道，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一直不得志，最主要的是受了齐有和的影响，其实跟齐有和过不去的，不仅仅是一个袁德明，应该说有一群人。只不过这些人，表面上，对你笑笑呵呵的，但实际上背后动刀子，都是这帮人。 第1540章 到基层去 　　接到齐昌平打来的电话，戴亚东还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有可能调动工作的消息，是他告诉齐昌平的。但现在，冯曦槿却故意向齐老请示这件事，表面上是尊重齐老的意见，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现在齐昌平打来电话，肯定是追问这件事的结果。 　　戴亚东认为，齐昌平参加工作之后，一直受到排挤，肯定非常的压抑。现在有机会调动工作，他心里的渴望肯定溢于言表。但是齐昌平这个电话，他又是非接不可，作为齐有和的生活秘书，这本身就是他的工作。 　　“昌平，你的事情……”戴亚东刚想解释是因为冯曦槿的原因，才使得这次的调动泡汤。 　　“谢谢你，戴秘书，今天胡局长已经找我谈话，我的副科马上就会解决，另外还问我想去哪个单位呢？我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齐昌平连忙说道，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戴亚东帮他安排的，自然非常感激。 　　“哦，昌平，恭喜你。”戴亚东连忙改了口，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最新进展，听到齐昌平可以解决副科，并且可以按照他的意图调动工作，他衷心为齐昌平感到高兴。他现在身为齐有和的秘书，如果齐家能受到市领导的重视，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谢谢，戴秘书，这件事真要谢谢你，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齐昌平高兴的说，虽然解决副科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但是对他来说，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好几年。而且他还举着一个老市长孙子的名头，更是让他觉得压力巨大。 　　“再说吧。昌平，你想好去哪个单位了吗？”戴亚东问，单位选得好，对他日后的帮助非常大，像科技局，本来就是不很受重视的单位，想要在那里得到提拔，千难万难。但若是到了市委、组织部、市政府这样的单位，想要进步自然就要容易得多。哪怕你能力平平，只要慢慢的熬资格，级别自然也会提上去的。 　　“还没有，真要让我挑，这么多单位一下子就挑花了眼，还不知道怎么选了呢。”齐昌平笑吟吟的说道，原来他觉得只要跳出科技局这个火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现在，全市所有的单位都摆在他面前，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我先考虑一下，明天早上再告诉你，怎么样？”戴亚东说道，他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按说让齐昌平去市委或者市政府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真要这样选了，是不是会让人觉得贪心不足？ 　　“好的，戴秘书，谢谢你了。”齐昌平笑着说，这件事他原本最需要感谢的是朱代东，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要说跟朱代东，就是跟伍成科都说不上话，感谢的话自然也无从说起。 　　“昌平，有些话原本不该是我跟你说的，但是我还想跟你说一下。”戴亚东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道。 　　“戴秘书，有什么话你尽管开口就是，你我之间无需那么客气。”齐昌平不以为意的说道。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多来看看齐老，他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戴亚东说道，虽然齐有和从来不跟他说起家人的事，可是每次看到他拿着齐昌平、何梦冰小时候的照片发呆，他在一旁都有些心酸。齐老对家人非常严厉，但并不代表他就冷酷无情。如果抛开工作的原因，他其实是很愿意跟家人在一起的。特别是退休之后，这种意愿就更加强烈，他作为一名外人都能感觉出来。 　　“有时间我会去的。”齐昌平想了一下，说道。他其实倒不是真的不想去见爷爷，只是每次被齐康辉知道之后，都会被臭骂一顿，久而久之，为了不挨骂，他就提不起兴致了。 　　“刚才是谁来的电话？”齐有和一直在客厅里看新闻，看到戴亚东出去接完电话，随口问了一句。 　　“是昌平，他马上就要解决副科了，另外组织上准备调整他的工作，现在还拿不准主意去哪个单位呢。”戴亚东连忙说道，这件事想要瞒过齐有和是不可能的，与其等他自己知道，还不如主动向他汇报。 　　“这个代东同志啊。”齐有和轻轻叹了口气，朱代东最终还是帮他解决了这件事。从内心讲，他也希望自己的孙儿跟外孙女能在单位上受重用，可是他的原则立场，又让他不得不严格要求自己的家人。 　　“齐老，您早就知道了？”戴亚东诧异的说，原本他觉得齐有和肯定不知情，哪想到这件事却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是啊，代东同志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昌平想去哪个单位？”齐有和淡淡的问，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则性，儿子跟女儿都对自己很有意见，但是他问心无愧。至于昌平跟梦冰的工作问题，他认为现在让他们多受些磨砺也是好的。仕途太一帆风顺，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现在还拿不定主意，就来问我，可这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征求您的意见。”戴亚东看了齐有和一眼，说道。 　　齐有和原本一直是看着电视画面的，听了戴亚东的话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戴亚东知道他在考虑这件事，连忙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小，自己也退到了一边。等到戴亚东给齐有和泡好一杯新茶之后，发现齐有和已经睁开了眼睛。 　　“亚东，你去把电话拿来，我要给代东同志通话。”齐有和说道，虽然朱代东跟他说，这件事由他去，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总是跟朱代东说一声才是。 　　“好的。”戴亚东连忙拿来电话，翻开机关通讯录，找到了朱代东的电话，扎上拨了过去，等到拨通之后，马上就把电话交到了齐有和手里。 　　“代东同志，你好，我是齐有和。”齐有和缓缓的说道。 　　“齐老，你好。”朱代东微笑着说。 　　“昌平跟梦冰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齐有和说道，虽然这件事对朱代东来说，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朱代东真的把这件事办下来，其实也是提了一定风险的。 　　自己的儿子、女儿一起办公司的事，他虽然从来不过问，可是要说他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儿子的公司现在已经濒临破产？齐昌平、何梦冰在单位上，一直得不到重用和提拔？个中的原因如果说他不知道，肯定是假的。只不过他不想因为家人的事，去计较这些事情罢了。 　　而且齐有和也认为，通过这些事情，可是让自己的家人能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他在官场里沉浮了几十年，最是知道一个人的心智如果不坚定，哪怕走到高位，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现在齐昌平跟何梦冰在单位上受排挤，现在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种折磨，可以后，未必不是他们最宝贵的经验。 　　“齐老，你这话说哪里去了，是我应该做的。你为木川的发展和建设，作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和牺牲，应该让你的家人受到公正的待遇。真要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歉，到木川快一年的，可是最近去才看望您。”朱代东谦逊的笑了笑说，他看过齐昌平跟何梦冰的档案，两人能力如何还不知道，但是都受过大学教育，自己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走得更远，就要看他们个人的能力了。 　　“他们突然被提拔，我担心他们会做出不恰当的举动，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还要请你多担待才是。”齐有和说道。 　　“齐老，你应该相信他们嘛，如果你不给年轻人机会，又怎么知道他们能不能干事呢？只要他们想干事、能干事，我们就应该给他们机会。不要怕干错了事，就怕他们干不了事。”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代东，不知道组织上准备安排他们到哪个单位？”齐有和缓缓的问，他明白朱代东的意思，可以给齐昌平跟何梦冰机会，但是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要看他们自己了。如果认为自己有背景，可以为所欲为，那机会也很快会从他们手心溜走。 　　“原来冯曦槿的意思是把昌平同志安排到市人事局，梦冰同志安排到城东区组织部，不知道齐老有什么意见？”朱代东问，关于齐昌平跟何梦冰的安排，他确实还没有考虑，这样的事情，也不属于他考虑的范畴。 　　“我不同意。”齐有和缓缓的说。 　　“齐老的意思，是让他们多到基层去历练？”朱代东笑着说，齐有和是一个很务实的干部，他担任木川市长的时候，虽然木川的发展并不算快，可也绝对不算慢。木川能成为全省第二大城市，除了本身因为老工业基地跟天然的交通优势之外，跟他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如果能去基层锻炼几年，我相信对他们日后的成长是会很有利的。”齐有和说道。 　　“齐老，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昌平同志去阳凌县委，让他跟在温福亮身边工作，如何？”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第1541章 速度 　　阳凌县是木川最偏远的一个县，齐有和的要求是去基层，可是他觉得阳凌县的条件会不会太艰苦了？可是听朱代东说去县委，并且跟在温福亮的身边，显然是担任温福亮的秘书，朱代东的这一安排，倒是让齐有和眼前一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齐昌平够机灵，他就能真正的跟着朱代东。毕竟谁都知道，温福亮现在是朱代东很看重的一位干部，齐昌平能去阳凌县，说明朱代东已经把齐昌平看成是他的人了。 　　“齐老，保宁书记的秘书任光敏同志，可能也要去阳凌县担任副书记。”朱代东又说了一句，如果要让温福亮更快的掌握阳凌县的情况，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派一些干部过去配合他的工作。 　　朱代东的这番话马上就坚定了齐有和的决心，让齐昌平到市里的任何一个单位，都会显得特别的招摇。可是如果让他去阳凌县，则显得很低调。现在温福亮、任光敏都去了阳凌县，显然，朱代东今年会非常看重阳凌县的工作。让齐昌平去阳凌县工作，效果不亚于让他去市里的任何一个单位。 　　“代东，谢谢你考虑得这么周到。”齐有和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有些跟不上朱代东，原本他在市政府办公室跟城投公司之间犹豫，没想到朱代东一听自己的意思，马上就想到了去阳凌县。 　　“还不知道昌平愿不愿意去阳凌县呢，毕竟那里的条件很艰难。而且今年阳凌县准备搞绿色蔬菜和有机蔬菜种植，我们市里现在的蔬菜，虽然保证了质量，可是价格跟周边地市相比，有些偏高。如果阳凌县真的能搞出有机环保的蔬菜，那可是解决大问题了。”朱代东笑着说，现在木川的蔬菜价格，差不多是楚都、坛水的两倍，对于这个情况，已经有市民提出意见。市政府不仅要给市民提供安全、绿色的蔬菜，并且还要尽量做到价格低廉。 　　“你放心，这个工作我来做，由不得他不去。”齐有和露出会心的微笑。 　　“齐老，您准备让昌平去基层？”戴亚东只听到齐有和的声音，对于电话那头朱代东说了些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听齐有和的语气，是准备让齐昌平去基层工作，这个决定，恐怕又会引起齐康辉的强烈不满。 　　“是的，这也是代东同志的意见，他觉得让昌平去阳凌县，在温福亮身边工作是较为合适的选择。”齐有和说道，如果这件事，朱代东没有插手，那齐昌平在这次选择了单位之后，朱代东可能就不会再管这件事。但现在，朱代东亲自安排齐昌平去阳凌县，那只要齐昌平不做太出格的事，他以后的仕途，自己就真的不用担心了。 　　“如果能给温书记当秘书，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戴亚东笑着说，基层是很锻炼人的，如果齐昌平能从基层再回到市里，那以后不管碰到什么情况，他自己都能应付了。 　　“是啊，保宁同志的秘书任光敏同志，也要去阳凌县担任副书记。你给昌平打个电话，告诉他吧，一切听组织的安排就是。”齐有和淡淡的说，他不想让昌平知道自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并且为了他工作的事，还商量了这么久。 　　“好的。”戴亚东应道，虽然他当面答应了齐有和，可是他觉得这件事，正是一个让齐昌平跟齐有和亲切的好时机，怎么能真的如齐有和所说的那样告诉齐昌平呢。 　　戴亚东拿出手机，走到外面给齐昌平打了电话，“昌平，你的事情齐老也知道了。”戴亚东笑吟吟的说道。 　　“爷爷也知道了？他是怎么说的？”齐昌平诧异的说。 　　“齐老可是真的关心你，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得知你的疑惑之后，他马上给朱市长打了个电话，跟他讨论了你的工作安排。”戴亚东笃定的说，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齐有和跟朱代东在电话里讨论齐昌平的工作安排，外人又如何能想像得到，齐有和其实对齐昌平是这么的重视呢。 　　“哦，朱市长怎么说？”齐昌平惊喜的说，他没想到爷爷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事，更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事情，给朱代东打电话讨论自己的工作安排。 　　“齐老跟朱市长都觉得，你应该去基层锻炼一段时间。”戴亚东说道，他现在也明白了朱代东跟齐老的用意，去基层多低调啊，如果齐昌平调到市委、市政府这样的大机关，恐怕马上就会有关于他的传闻，说什么靠着爷爷是老市长的关系才进来的，那样反而不利于齐昌平以后的工作。 　　“去基层？”齐昌平意外的说，这样的安排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在科技局，好歹也是市政府的直属单位，可是下了基层，那以后还有机会回来么？ 　　“朱市长的意思是让你去阳凌县委，给温福亮当秘书。昌平，这可是一次好机会。”戴亚东笑着说，他又想到一件事，又说道：“昌平，周书记的秘书任光敏，可能也要去阳凌县当副书记。” 　　“哦，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了。”齐昌平虽然政治敏感性不高，可是周保宁的秘书也去阳凌县，再加上之前的温福亮也去了阳凌县，这个阳凌县现在可不一般啊。 　　“当然，组织上这也是为了考验你嘛，放心，到了阳凌县之后，好好干，我相信以你的才能，一定会很快就适应基层工作的。市里的领导，哪个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戴亚东开导道，基层工作经验是每一位干部的宝贵财富，只不过很多基层的干部，工作的时间长了之后，很难再跳出基层单位。可一旦跳出来了，那肯定是前程似锦。 　　“好的，戴秘书，谢谢你了，明天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去看爷爷。”齐昌平说道，如果真的去了阳凌县，以后看爷爷的机会就更加少了。虽然他没有担任过领导秘书的经验，可是在科技局，他看了看会了。而且他本身的文笔也不错，这几年为了吸引领导的注意力，在各大报纸上也发表过好些文章。 　　“那好，到时给齐老一个惊喜。”戴亚东笑吟吟的说。 　　第二天一早，齐昌平准备出门的时候，齐康辉郑重其事的把他叫过去，对他说，工作上的事情，最好还是由组织安排。齐昌平很意外，老爸的话跟戴亚东如出一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呢。 　　胡平智一早就把齐昌平叫了过去，得知齐昌平意思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齐昌平这样的回复很高明啊，看似放弃了选择权，可是实际上，却掌握了主动。他这次的工作调动，是朱代东亲自打了招呼的，沈锵良岂敢等闲视之？如果沈锵良的安排不能让朱代东满意，最后挨批评的反而会是沈锵良。 　　人事局那边的效果也很快，昨天科技局才送过去的报告，今天已经审批下来了，而且人事局马上组织了副科级干部的考察程序，胡平智为了防止意外，给局里打了招呼。齐昌平的事情，属于特事特办，而且齐昌平很快就要离开科技局。花花轿子人人抬，哪怕平常跟齐昌平再有意见的人，此时也会一团和气，见到人事局的人，个个把齐昌平夸得像朵花一样。 　　胡平智认为沈锵良肯定会为齐昌平的安排头疼，其实胡平智纯属空担心，沈锵良已经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明确了齐昌平的工作安排。只要科技局这边的提拔手续办好，他马上就可以给齐昌平办理调动手续。 　　这几天何梦冰也遇到了跟齐昌平同样的问题，突然就被单位的领导叫去谈话，准备给她解决副科待遇。因为她属于城东区，事情反而更好办。城东区的区委书记现在是宋志勇，沈锵良给城东区人事局打了个招呼之后，又给宋志勇打了个电话。 　　得知是朱代东的意思，宋志勇当即就跟沈锵良拍板，何梦冰的事情就交给他了。何梦冰当天就调到了区委组织部干部科担任副科长，这样的转变，让何梦冰好像做梦一般。曾几何时，她以调离档案局为最高目的，不要说组织部，只要能到一般的单位，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何梦冰的事情发展得太快，城东区的事情，宋志勇基本一个人就能拍板，解决她的副科级，只花了半天的时间，第二天她就从档案局调到了区委组织部，而且担任的是最有实权的干部科副科长。这样的变化，不但让何梦冰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就连其他人，也都是看得眼花缭乱。 　　甚至何梦冰都来不及跟她家人分享这个消息，她就已经到区委组织部上班了。看到自己终于也有了单独的办公室，看到科里的人，见到自己那副小心翼翼而又奉承的笑脸，她心里说不出的欢畅。 　　现在，何梦冰觉得应该跟人分享自己的这份喜悦。原本这件事，她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父母，可是昨天晚上档案局给他举行欢送会，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了。而早上她一醒来，就已经七点多了，她第一天到组织部上班，总不能迟到吧？所以急匆匆的出了门，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家人说一声。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最紧要的是给表哥齐昌平打个电话，他们两人参加工作这几年，都没有提拔，这次自己突然就到了组织部，而且还是干部科的副科长，以后表哥真要是干得不顺心，自己给他找找关系，调到城东区来，绝对不算什么难事。 　　何梦冰的第一个电话，齐昌平没有接，不是他不想接，而是没有时间。知道他要离开科技局了，同事们都来向他道贺，虽然他们都还不知道齐昌平要去哪个单位，但是齐昌平为什么会调动，科技局的人已经大多知道了。这件事外面还没有传开，但是想瞒过科技局的人，是不可能的。人事方面的消息，最是传得快，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全单位的人很快都会知道。 　　“表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忙了？”何梦冰第二次拨打电话的时候，齐昌平终于接了她的电话，这让她很是嗔恼。齐昌平在科技局也就是混日子，平常要紧的事轮不到他，干的也在多是一些琐碎杂事，说是在科技局上班，其实就是一个打杂的。 　　“不好意思，刚才有几个同事在这里聊天。”齐昌平说道，虽然他已经要走了，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太张扬，不管平常是好友还是闹意见的，他都得笑脸相迎，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得意忘形。虽然他已经有了得意的资本，但这几年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人太得意，并不是一件好事。 　　“表哥，你知道我现在到哪上班了吗？”何梦冰刻意压抑着自己惊喜的笑容，她突然被提拔，可是齐昌平还在科技局受难，自己的得意，会不会让他觉得难堪呢？ 　　“不知道，但我想，你肯定不会在档案局了吧？”齐昌平笑着说道，朱代东既然关注了自己的工作问题，自然也不介意拉一把何梦冰。或许朱代东的一句话，就能改变她的一生。 　　“你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区组织部干部科，鄙人已经是实职副科长了。”何梦冰得意的说道。 　　“小妹，做事可以张扬，但做人千万别太得意。我的工作也动了，去阳凌县委。”齐昌平善意的提醒道，表妹肯定不知道这中间的故事。但是对于她的工作安排得这么快，还是很意外。 　　“表哥，你的工作也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梦冰惊诧的问。 　　“其实很简单，朱市长前几天去看望了爷爷，你我鸡犬升天，都是受了他老人家的恩泽。”齐昌平笑着说。 　　“外公？”何梦冰其实也一直迷惑不解，单位的领导对自己突然那么的和蔼可亲，她虽然不习惯，但很受用，至于里面的细节，却没有考虑那么多。 　　“小妹，下午一起去看看爷爷吧。”齐昌平缓缓的说道，虽然父母一直抱怨爷爷，可是如果没有爷爷，他现在恐怕也上不了快车道。而且，亲情，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冲淡的。 第1542章 二号首长 　　齐有和从来没有这样想要感谢一个人，他原来参加工作的时候，什么事都是按照原则立场去办，不求尽如人意，只求问心大无愧。他不但用这样的原则立场来要求自己，同时也是这样要求家人。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不但让自己得罪了一大帮人，还让家人和自己原来重用的干部都受到了连累。 　　以前，也不是没有领导同志跟自己提起过，要帮齐昌平跟何梦冰解决工作的问题，但齐有和都是严词拒绝，他们也就没有再坚持。当然，这些人是真的尊重自己的意思，还是不想得罪现在木川的领导同志，只有他们心里才有数了。 　　对于朱代东的建议，齐有和刚开始也一样，冯曦槿一跟他提起，他马上就断然拒绝。冯曦槿因此而乐意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但是没想到，朱代东主动又给他打了电话，他在宦海里沉浮了几十年，能感受到朱代东的真诚，也就默认了朱代东的做法。 　　对于齐昌平的安排，齐有和很满意。虽然是下基层，可是能担任县里主要领导的秘书，这对齐昌平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利。而何梦冰被安排在城东区组织部，而且还担任干部科的副科长，齐有和觉得有些过了。何梦冰虽然参加工作也有几年了，但是她一直在档案局工作，虽说档案局跟组织部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突然调到组织部，而且还是干部科，就已经很是特殊关照了，再让她当副科长，齐有和觉得，会不会让她一下子不知天高地厚了？ 　　齐有和让戴亚东给伍成科打了个电话，把他的意思转达给了伍成科，觉得让何梦冰进区委组织部就已经很不错了，无需再让她担任副科长。但是让齐有和再次没想到的是，朱代东竟然亲自给他打来了电话，向他解释了，何梦冰的事情是城东区的宋志勇同志安排的。而朱代东也认为，对何梦冰的安排，并不算过分，给她压压担子，也能迅速考验她的能力如何嘛？如果她不能胜任这个副科长，到时再换到其他岗位就是。 　　齐有和虽然跟朱代东只见过几面，也只通了几次电话，可是他们现在俨然已是忘年之交。朱代东很敬重齐有和的为人，他觉得，只要齐昌平跟何梦冰真的有能力，组织上应该给他们一个发挥才能的机会。而齐有和也很欣赏朱代东，在朱代东向他提出，木川的发展，需要一大批有实干精神的干部时，齐有和毫不犹豫的向他推荐了自己原来赏识，而现在一直被排挤的那些部下。 　　如果说朱代东帮齐昌平和何梦冰解决工作问题，齐有和只是对朱代东很感谢的话，那朱代东主动提出，要自己给他推荐干部时，他心里对朱代东就已经是感激了。而且，因为朱代东，齐有和感觉自己跟家人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近了许多。或许，原来自己真的是有些亏欠他们。 　　“爸，咱们是不是也把朱市长请来，这次昌平跟梦冰的事情，得好好感谢他才行。”齐雅怡得知何梦冰已经调到城东区组织部之后，对父亲的怨气，好像一下子消失无形。她跟大哥联系好，带着孩子们一起来看望老爷子。 　　从小，齐有和对她跟齐康辉的要求就非常严格，虽然齐有和一直担任领导干部，可是她跟大哥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干部子女的待遇。小学、初中、高中，他们都是在普通学校过的，而参加工作之后，他们的单位也很普通。虽然机车车辆厂是个很大的单位，可是他们当时所在的分厂，却不大。他们后来之所以能成为分厂的领导，跟齐有和不但没有关系，而且几次提拔，都因为齐有和而被否决。 　　“感谢是不用挂在嘴边的，我跟你讲，千万别自作主张去跟朱市长联系。”齐有和淡淡的说道。齐雅怡一张嘴，他就明白她的用意，名义上是想感谢朱代东，实际上恐怕是贪心不足，想要通过自己，结识朱代东。只不过她的这一点小心思，也只能用到自己这里为止。 　　“爸，我也就这么一说，您可别生气，一切听您的还不成么？”齐雅怡笑了笑说，如果原来何梦冰还在城东区档案局，那她得知朱代东曾经来看望过老爷子，还真的可能急来抱佛脚，去找朱代东帮忙。 　　可现在，何梦冰的副科级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担任城东区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她就不敢再乱来了。一个不好，把何梦冰打回原形，岂不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这就是富的怕光脚下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爸，可是阳凌县的情况太艰苦了，是不是让昌平到城区工作？”齐雅怡又说道，这次女儿跟齐昌平都解决了副科级，她很高兴，但是让齐昌平去这个全市最偏远也是经济最落后的县，她有些想不通。 　　以现在老爷子跟朱代东的关系，让昌平去市委或者市政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县委哪有市委发展大？自己跟大哥以前在工厂里，可是从一线工人开始干起，受了不少苦。难道齐昌平现在还要跟自己那个时候一样？ 　　“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人。”齐有和淡淡的说，能在县一级的单位锻炼，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而且今年阳凌县的情况，跟往年完全不一样。朱代东能把温福亮派到阳凌县，而且又让任光敏去阳凌县，这说明他对阳凌县寄予重望。 　　“您还跟当初对待我跟大哥一样，对待昌平。我们倒是去了基层，可是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齐雅怡有些抱怨的说道。她跟齐康辉曾经有好几次机会，能转到政府机关担任行政干部，可是都被齐有和否决了。有的时候她都后悔是齐有和的女儿，要不然的话，现在她既不会下岗，甚至还会是政府机关的一名干部。 　　“作为我齐有和的儿女，你们自然会跟一般人不一样。这是你们必须作出的牺牲，也是你们必须要理解的。昌平跟梦冰的情况，也就是我退休了，否则他们也必须去一线基层。”齐有和缓缓的说。如果现在他还担任着领导职务，那肯定会坚决反对齐昌平和何梦冰的工作调动，这是身为他家人必须要做出的牺牲。 　　“姑，我觉得能去阳凌县是我的荣幸，你可别错怪爷爷了。”齐昌平赶紧说道，戴亚东告诉他，为了自己的事，爷爷可是特意跟朱代东商量了的。刚开始的时候，他对于自己要去阳凌县这个偏远地方也很是不理解，可是当他得知，任光敏也要去阳凌县的时候，就对自己的调动没有任何怨言，甚至他觉得，能去阳凌县是一种荣耀。 　　“昌平，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到了阳凌县你一个副科级干部能干什么？整个阳凌县副科以上的干部好几百呢。”齐雅怡说道，下去容易上来难。到时候如果调不到市里来，有齐昌平哭的时候。 　　“雅怡，你还不知道昌平到阳凌县是担任什么职务吧？”齐康辉也觉得这次去阳凌县是好事，齐昌平在市里如果突然调到一个权力部门，很容易受人关注，可是调到阳凌县，就算他担任县委书记的秘书，关注度也不会那么高。 　　再说了，齐昌平去阳凌县，那是朱代东主动提出来，哪怕就是让他到阳凌县去扫马路，齐康辉也会欣然同意。现在木川的人都知道，温福亮是最受朱代东看重的干部，连他都到阳凌县去了，齐昌平能去阳凌县，而且还是担任温福亮的秘书，更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我知道。大舅，表哥这次去阳凌县，可是担任二号首长，县委书记温福亮的秘书。”何梦冰笑吟吟的说道，作为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她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齐昌平那点事，她已经全部打听出来了。 　　“梦冰，以后你表哥如果回不来了，你可得拉他一把。”齐雅怡说道，自从何梦冰调到区组织部之后，昨天晚上她家就有素不相识的人来登门了，这样的情况，至少有四五年没有发生过了。她倒不是在意别人拿来的那点东西，当齐有和的女儿，是不可能接受别人东西的，可是她喜欢别人送东西的感觉。 　　无论是齐康辉还是齐雅怡，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一个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要。这一点，齐雅怡跟齐康辉一直做得很好。齐有和当时在市政府担任领导，甚至是担任市长期间，当时他们也在木川机车车辆厂下面的分厂担任领导，可是也从来不会收受别人的东西。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会双双下岗。 　　现在，何梦冰终于进了机关，而且现在还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她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和自豪。对于老爷子一直注重的原则性，她现在终于觉得很重要。 第1543章 城投公司 　　听到齐雅怡大言不惭的话，齐昌平父子露出会心的微笑，虽然齐雅怡现在进了组织部，可是以后齐昌平的工作问题，她还真的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 　　“妈，你这次可真错了，以后真要说帮拉的话，我看是表哥拉我一把才对。”何梦冰说道，齐昌平虽说是在基层，可是作为现在组织部的干部科副科长，她太知道一把手的秘书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了。刚才她说齐昌平是二号首长，这是民间的叫法，这说明，齐昌平在阳凌县的隐性权力很大。 　　“梦冰，你没骗我吧，怎么可能呢。”齐雅怡说道，虽然齐昌平在阳凌县当县委书记的秘书，可阳凌县毕竟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就算齐昌平真的是什么二号首长，恐怕也没什么劲。而何梦冰则不然，她现在区委组织部，跟朱代东靠的近，容易受到照顾，而且组织部是干什么啊？提拔干部的时候，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提拔，总不能忘了自己人吧。 　　“妈，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以后外公的辉煌，可能就承载在表哥身上了。外公，我没说错吧？”何梦冰笑吟吟的说，她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着信心。 　　原因不但是因为她是齐有和的外孙女，而且城东区的区委书记现在是宋志勇，他也是朱代东提上来的干部。当然，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信心，她参加工作的这几年，一直都在努力，可是一直没有发挥的机会。现在到了组织部，她肯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你这个鬼丫头，昌平想要当领导，路还远着呢。你们的身上，都有着优秀的品质，这一点非常难得。但是，以后能否走上领导干部的岗位，还需要你们自己的表现。现在，路已经在你们脚下，能走多远，就要看你们的脚力了。”齐有和说道，他对子女的教育非常严格，而齐康辉跟齐雅怡也继承了他的家风，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他们努力，就一定能变成一块好钢。 　　“爷爷，你放心，我会努力的。”齐昌平坚定的说道。 　　“昌平，想要当好秘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温福亮这个同志我也知道，他的作风强硬，敢于拍板。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求也很严厉，你到时可不要被训得哭鼻子哦。”齐有和微笑着说道，他对温福亮有一定的了解，原来他担任市长的时候，温福亮已经在市公安局工作。 　　“爸，我准备让他去趟凌里县，到史玉清那里去好好讨教几招。”齐康辉说道，史玉清作为老头子的秘书，能让老头子对他比对家人还好，肯定是有秘诀的。 　　“不用了，史玉清已经到了市里。”齐有和说道，每次史玉清来市里，都会到自己这里来坐坐。这次也一样，史玉清在凌里县的时候，就跟他打了电话，说市里的领导要见他。被市里的主要领导召见，对史玉清来说，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齐有和特别叮嘱他，一定要坚决听从市政府的指示。 　　“哦，这个老史，到了市里也不说一声。”齐康辉连忙拿出手机，给史玉清打了个电话。果然，史玉清已经到了市里，并且巧的是，他正在赶往市政府老机关小区，马上就能到。 　　“人家来市里，怎么还要向你汇报？”齐有和淡淡的说。 　　“爸，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来市里，那也可以见个面吃顿饭嘛。”齐康辉讪笑着说，在老头子面前，他哪怕再不满，也是不敢表露的。他在齐昌平面前可以毫无保留的抱怨老头子，可一旦真的面对齐有和，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齐有和还想说什么，可是听到门铃响，他知道应该史玉清来了，也就没再跟齐康辉多说。他知道，这次史玉清来市里，恐怕就不会再回凌里县了。就算要回去，肯定也不会是再以副县长的身份，朱代东行事，非常讲究效率。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再改变。 　　“史县长，还没吃饭吧？”齐康辉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史玉清果然已经到了，跟他握了握手之后，笑吟吟的问。 　　“晚上陪时市长一起吃的饭。”史玉清笑了笑说，能陪领导一起吃饭，特别是只有两个人的饭局，那意义就非同一般。这次他来市里，朱代东见了他，朱代东主要是问起他在凌里县的工作情况，又听了他在工作上的想法。 　　史玉清自然明白，朱代东找他谈话的意义。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向朱代东汇报了自己对凌里县工作的想法，凌里县有着自己的特色经济：瓷器跟花炮。县里也紧紧围绕着这两个行业来做文章的，可是史玉清认为，凌里县的特色经济，特别是瓷器，就跟原来木川冶炼厂的铟一样，赚取的只是一点加工费，完全没有体现出凌里县的传统文化价值。 　　时友军跟他谈话的时候，就直截了当的跟他说起，想不想来市里工作。听到时友军问起这个问题，史玉清当时就像鸡啄米似的。齐有和刚退休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去凌里县历练一下，很快就会调回市里重用。可是没想到，这一历练就是七年多，抗战都快胜利了，可是自己依然还在凌里县孤独的奋斗。 　　“哦，这次到市里办什么事？”齐康辉请进去，在他和齐雅怡的眼中，已经把史玉清当成了齐家的一员。这次史玉清能跟时友军一起吃饭，显然他在凌里县的地位，或许也将发生变化。 　　“是工作上的事，我以后可能要回市里工作了。”史玉清有些激动的说，他在凌里县已经工作七年多了，自从离开齐有和之后，就一直在凌里县工作。可是他就像一个千年的僵尸一样，永远是一动也不动。 　　他当时想着，自己最多在凌里县当一任的副县长，可是没想到，这一干，就是七年多。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自然非常激动。 　　“真的？”齐康辉诧异的说，同时把目光投向老头子，难道史玉清的事，也是他安排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头子的能量又将开始积蓄。 　　“玉清，你回市里也好。”齐有和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史玉清在凌里县一事无成，这让他觉得有些对不住史玉清。因为史玉清的一事无成，不是他的能力问题，而是当地的环境问题。 　　“下午时市长找我谈话，问我的想法，我觉得在凌里县这么些年也没干出什么名堂，现在回市里工作也好。”史玉清说道，他在凌里县一直没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在跟时友军汇报的时候，他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凌里县其实是很有发展潜力的，虽然现在的凌里县在木川的几个县市中，算是不错的，但是他认为，还有发展的潜力。 　　“让你去哪个单位？”齐有和问，其实他在向朱代东推荐史玉清这些人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局面。朱代东毕竟来木川的时间不长，根基太浅。手里可用的人不多，如果他能结合自己的这些人，马上就能跟袁德明，甚至是周保宁分庭抗礼。 　　“城投公司。”史玉清说道，他也没有想到时友军会让他去城投公司，而且他跟时友军以前也不是很熟。木川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其实是一家真正的集团公司，下面有众多分公司和子公司，现在市里几乎所有的建设项目，都是由城投公司来完成。城投公司的董事长，一直是由时友军兼任。 　　而现在时友军的意思，是想让他来担任城投公司的董事长。这是一个正处级的职务，同时也是木川市最大的一家国有企业，掌握着市里非常多的资源，以及强大的财政支持。 　　“城投公司？”齐康辉跟齐雅怡听得眼睛一亮，如果史玉清真的能到城投公司，那他们的公司，马上就能起死回生了。他们的公司，主要就是做贸易，而城投公司这么大的单位，只要随便抬抬手，就足够让他们吃喝不愁的了。 　　“我跟你们讲，就算玉清真的去了城投公司，你们也别想打什么主意。玉清，如果市里真的让你担任城投公司的董事长，你可千万要注意洁身自好。城投公司的项目，都是关系到普通老百姓的衣食住行，而且代东同志也非常的重视，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胡来的。”齐有和叮咛道，朱代东让史玉清去城投公司，并不意味着对史玉清的完全信任，就像齐昌平和何梦冰似的，这只是给史玉清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请您放心，我一定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在今后工作中，将向齐老学习，以身正服人、以诚心待人、以宽宏容人。”史玉清说道。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齐有和微微颌首，史玉清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唯一有些担心的，他在凌里县的这几年，会不会让他太压抑，从而到了城投公司之后，就想表现自己。 第1544章 排坐分果 　　虽然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可是袁德明却觉得阵阵寒意。朱代东最近一连贯的动作，让他很是警惕，朱代东这是要干什么？明知道自己跟齐有和有矛盾，却还提拔齐昌平跟何梦冰。而且，最让他寝食难安的是，对于齐有和原来看重的那帮人，现在朱代东都想加以重用。 　　袁德明觉得，如果自己再不采取措施的话，很快就会被朱代东挤得无立锥之地。他首先要说服的是邱涛，作为市委秘书长，如果邱涛不跟自己保持一致，恐怕邱涛将更加没有发言权。但是邱涛，也不会轻易作出选择，现在袁德明主持市委日常工作，他作为市委秘书长，自然要在工作上配合袁德明。 　　可是这种配合，并不是没有底线的，一旦邱涛发现袁德明违反规定，他马上就会独善其身，绝对不会干预到袁德明跟朱代东的斗争中去。现在朱代东跟袁德明的力量对比，朱代东占优，而且朱代东是代市长，马上就要正式担任市长，邱涛又怎么会避易就难呢。但是，邱涛也不会完全拒绝袁德明，如果常委会真的成了朱代东的一言堂，那大家的利益就都会受影响。 　　也就说，邱涛觉得朱代东的力量太强大的时候，他就会选择站到袁德明这一边。而如果袁德明太嚣张的话，他又会向朱代东靠拢。名义上，邱涛只会向周保宁一个人靠拢，但现在周保宁也无暇木川的事情，他就只能求自保。 　　对于邱涛的态度，袁德明也是无可奈何，但只要邱涛支持过他一次，他就必须把邱涛当成自己的盟友。但是袁德明现在真正的盟友，他觉得只有一个，那就是市政府的巫家昱。至于其他人，都是利益的临时组合体，如果他们帮了自己，那下次自己也是必须要帮他们的。就像农村里帮工似的，今天你帮他干农活，明天他就会帮你干农活。 　　“知道吗，凌里县的史玉清，要去城投公司了。”巫家昱说道，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给袁德明打了个电话。史玉清曾经是齐有和的秘书，在齐有和退居二线之后，史玉清被安排到了凌里县。这么多年了，史玉清一直在凌里县原地踏步，可现在，朱代东却准备要提拔他。 　　“朱代东已经跟我打个招呼了。”袁德明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觉得史玉清在凌里县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干出什么政绩，可是在去凌里县之前，史玉清是很受齐有和赏识的。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再给史玉清同志一个发挥他才能的机会。况且城投公司一直由时友军兼任董事长，也不是一个事。 　　“你同意了？”巫家昱诧异的说，如果说其他人同意，他都能理解，唯独袁德明除外。这件事表面上是朱代东要帮时友军减轻负担，实际上却是大力提拔齐有和原来那一系的人马，而这，摆明了就是要跟袁德明唱对台戏。 　　袁德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他竟然同意朱代东的做法，岂不是让人骑到自己头上拉屎，也不敢有怨言？不要说长此以往，只要这件事真的发生，袁德明在木川的声望就会一落千丈。 　　如果说齐昌平跟何梦冰的事情，还因为相关当事人刻意保持低调，没有传播得太开的话，那史玉清的事情，是要上常委会讨论的。这不但是关于一名副处级干部的调动，而且还关系到这位副处级干部的提拔问题。史玉清在凌里县整天就是混日子，他何德何能，就突然得提拔了呢？袁德明完全可以借用这件事，在常委会上据理力争嘛。 　　“不同意还能怎么着？”袁德明无奈的说道，虽然隔着电话，可是他的表情，或许巫家昱也能猜得到，作为市委副书记，他却没有能力阻止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的发展，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当然是据理力争嘛，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跟简务帅同志说清楚，他是组织部长，可不能随便开这个头。城投公司关系到全市几百万群众的利益，可不是随便派个人就能管理得了的。”巫家昱说道，就算朱代东是代市长，可是做人也不能太唯人是亲了吧？ 　　“所以说，只要史玉清干不好这个城投公司的董事长，朱代东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袁德明说道，朱代东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在常委会上是如此，在木川的经济建设中也是如此。如果跟他硬碰硬，那是不明智的。 　　“你的意思是说……”巫家昱诧异的说，袁德明的意思很明显，为了证明史玉清不胜任这个城投公司的董事长，袁德明宁愿损失城投公司的利益。可是这样的做法，却有些卑鄙。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袁德明淡淡的说，他可不想留下口实，只要巫家昱能够理解就行了。 　　“朱市长的这一手，很漂亮啊。”巫家昱突然有感而发的说，对于朱代东来说，在这个时候突然接收齐有和的人马，简直就是神来之笔。齐有和虽然退下去好多年了，可是他的形象，还留在木川的干部和群众当中。只要齐有和愿意，他还是能发挥自己的影响。 　　当然，以齐有和的性格，让他再出面干涉木川的政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齐有和曾经的那些人，却都还留在木川的各个层面上。他们这些人，因为齐有和的关系，这几年混的都不如意，如果此时朱代东向他们抛出橄榄枝，那还不是轻易就能收入门下？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袁德明却看得比巫家昱清楚，时友军、赵金海这两个人，是朱代东的左臂右膀。但是这两个人，一个都不是木川出身的。不是朱代东不信任木川的干部，而是他来的时间太短，木川的干部还不熟悉他，就算他想重用某位干部，对方也未必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朱代东已经在木川初步站稳脚跟，如果朱代东愿意，他可以慢慢的调整着市里的干部队伍。但是朱代东做事，一向讲究效率，可以说，除了床上的那点事之外，朱代东做什么都很快。因此，他根本就不用采用那种稳妥，但速度却很慢的处理方法。当然，这也跟朱代东的心胸有关，他要的是真心实意想做事的干部，不管这个干部原来是齐有和的人，还是他自己挖掘的人，都无所谓。 　　“可是这个办法却很灵光，德明书记，你参加工作的时候，朱市长恐怕还没出生，现在他都快把你挤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巫家昱笑了笑说，虽然他说的只是一个事实，可是期间的讥讽，让袁德明完全受不了。 　　“咱们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对于代东同志的能力，我是很佩服的。只要他是真心为木川的发展，我愿意配合他的工作。”袁德明虽然跟巫家昱结成了不公开的同盟，可是想要他表明心迹，特别是在电话里表明心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巫家昱那边会不会摆着一台录音机，或者朱代东就坐在巫家昱身边呢。 　　对于朱代东的做法，周保宁明知有些不妥，可是他一时之间也不好反对，毕竟他才刚刚拿了一百五十箱原浆保健酒。这酒还没送出去了，马上就对朱代东的做法表示不满，是不是太不尽人意了？再说了，朱代东启用的又不是他自己提拔上来的干部，都是一些曾经在单位上不太受重用，实际上都还有一定能力的干部。当初这批人在齐有和时代的时候，是木川的风云人物，可现在，他们大多蛰伏起来了。 　　“德明同志，关于凌里县史玉清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周保宁虽然不好明里反对朱代东的做法，但是他可以通过别人，把自己的态度表明出来。 　　“周省长，史玉清这位同志，原来是齐有和同志的秘书，前段时间朱市长特意去看望了齐老，或许就是爱屋及乌，所以才想到了史玉清同志吧。据我所知，史玉清同志在调到凌里县之后，表现平平，可是朱市长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配合他的工作。”袁德明说道，周保宁竟然也关心这件事，让他喜出望外。 　　如果周保宁反对这件事，那简务帅可能也会加入进来。再加上自己跟巫家昱，还有邱涛，相信朱代东不会轻易进行投票解决。而史玉清是齐有和那边的代表人物，如果他的工作没有办法调整，对朱代东的声望也是一个沉重打击。毕竟现在关地史玉清的工作问题，在市里已经传开，如果周保宁真的不想让史玉清调动的话，袁德明还会让这个消息传播得更加广。 　　“简务帅同志是什么意见？”周保宁沉吟道，袁德明话里的“表现平平”是亮点，这说明袁德明的态度跟自己也是一样的。 　　周保宁其实并不是真的反对朱代东这样子搞，但他觉得朱代东有些急不可待，就算你要启用齐有和原来的人，那你也得等到自己不再兼任市委书记之后吧？到时候你朱代东想怎么折腾都可以，自己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可现在朱代东的做法，明显就是在挖墙角，他把史玉清安排到城投公司，这就是一个鲜明的信号。 　　“他又怎么会反对朱市长的意见呢？”袁德明淡淡的说道，简务帅也真是的，工作调动是一件严肃而又慎重的事情，组织上怎么会轻易就调整他的工作呢？作为一名组织部长，竟然被一个传言给击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样吧，简务帅那边我会打个电话，你再跟代东同志就史玉清同志的工作问题，好好商量一下。另外，对史玉清的工作调动，也要听听凌里县的意见。”周保宁说道，既然史玉清在凌里县表现平平，那只能说明凌里县的领导对他有所不满，如果市里就史玉清的事情听取凌里县的意见，恐怕那个意见自然会如他所愿。 　　“好的，到时候我到省里向您汇报。”袁德明高兴的说，他原本只能被迫接受朱代东的意见，可是没想到周保宁竟然也横插一杠子，看来周保宁对上次安置一百五十二名异地退伍军人的事还耿耿于怀。 　　但是让袁德明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跟朱代东沟通，朱代东就已经到了楚都，准备亲自向周保宁汇报木川近阶段的工作。朱代东心里很清楚，周保宁现在面对即将失去的木川权力，心里非常失落。而朱代东虽然慢慢取得了这份权力，但是他觉得，自己表面上，还是必须对周保宁保持足够的尊重。在给足周保宁面子的时候，也能让自己的意图实现，这才是真正的双赢。 　　对于朱代东的到来，周保宁还真的没有思想准备，他没想到自己没时间回木川，可是朱代东却从木川主动来向他汇报工作了。朱代东先向周保宁汇报了木川市委、市政府这一阶段的工作情况，然后才把这次市里要调整的几个人事问题，征求周保宁的意见。 　　这次市里研究人事问题，也不仅仅是一个史玉清，而是在年前有一批副处以上的干部，需要调整岗位。这里面涉及到各个常委的利益，包括周保宁、袁德明、简务帅都有。 　　“代东，史玉清同志原来是齐有和同志的秘书，可是他到凌里县之后，表现一般，这次提拔正处，是不是有些急躁了？”周保宁说道，既然朱代东尊重他，他自然也不会太否决朱代东的意见，况且在这次的人事问题上，朱代东也考虑到了他的利益。 　　“保宁书记，史玉清同志在凌里县的时候，虽然表现一般，但我认为，这跟当地的环境有关。如果一个干部在单位里，七年多都没有做出很好的成绩，这只能说明一点，要么是这位同志没有能力，要么是这个单位不适合发挥他的能力。对史玉清同志来说，我认为是后者。如果保宁书记觉得提拔史玉清同志不妥的话，可以暂时调他到城投公司担任常务副董事长。时友军同志向我提过多次，城投公司的事情，让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正式工作都快没办法展开了，因此，帮他找一个助手或者一个接替人选，是当务之急。”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第1545章 失落 　　看到朱代东如此维护史玉清，周保宁心里轻轻一叹，从“技术”上，他很认同朱代东的做法。作为一名刚来木川的干部，他跟已经下台了齐有和结成联盟，实在无可厚非。一般的人，想要得到齐有和的认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齐有和也是周保宁的老领导，可是周保宁跟齐有和走并不是很近，因为当周保宁担任木川市委书记之后，他觉得木川已经进入“周保宁时代”，自然要尽力抹去齐有和等前任领导的印记。他明知道袁德明跟齐有和有矛盾，可还是默认了袁德明的做法，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可现在朱代东却又开始重新启用齐有和的人，难道说自己还没离开木川，“周保宁时代”就要过去了么？这次周保宁之所以会主动给袁德明打个电话，就是想给他支持，让他去反对朱代东的做法。但是朱代东的反应速度非常快，竟然亲自跑到省里来向自己汇报这件事。 　　现在朱代东主动提出，如果对史玉清的提拔，市里有意见的话，可能平调史玉清到城投公司。可真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让朱代东小看自己？ 　　“代东，史玉清的调动问题，就按你的想法去办吧。”周保宁淡淡的说道，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反对提拔史玉清的理由，真要追究起来，恐怕自己跟袁德明都有一点责任的。史玉清表现平平，还不是因为没有给他机会？ 　　而且朱代东现在能到省政府主动向他汇报工作，这说明朱代东对史玉清等人的重视，同时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尊重。虽然朱代东也主动退而求其次，只调动史玉清的工作，而不提拔他的级别，可是这样就真的有什么意义吗？除了让自己跟朱代东之间的隔膜越来越厚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好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不知道周保宁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但是这样的结果是令他满意的。史玉清作为齐有和的秘书，在齐有和一系的人当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对史玉清的提拔，也意味着朱代东对他们的态度。 　　当然，如果史玉清不能得到提拔的话，朱代东也相信别人能够看得到自己的态度。虽然齐有和已经完全退下去了，可是他还住在老的机关小区里，这就足够了。而且他听说，史玉清只要到市里，就会经常去看望他，对于自己的态度，齐有和应该已经有了明确的说法。 　　“代东，最近孙剑佛同志有没有跟你联系？”周保宁突然问，最近孙剑佛在省里很活跃，他不但死盯着楚都的审计项目，而且对于木川市委书记的位子很感兴趣。 　　“没有，他出事了？”朱代东诧异的说，自从孙剑佛得知他的态度之后，就一直忙于他自己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自己联系了。 　　“那倒没有，只是他这段时间很活跃，他想去木川，你知道吧？”周保宁说道，他现在跟朱代东之间，已经有一层微妙的隔膜，如果两人能智慧的处理，或许这层隔膜很快就会消失无形。可是，如果两人都只想着争，而不想退让的话，可能这层隔膜会越来越厚。 　　幸好，两人的政治智慧都很高，他们知道如何去处理这层关系，毕竟周保宁已经是注定会离开木川的人。而朱代东呢，他将在木川强势崛起，不管什么时候，周保宁跟朱代东交恶，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况且刚才朱代东得知周保宁的态度之后，马上就退让了一步，这让周保宁觉得自己好像胜利了，因为朱代东在自己面前示弱了嘛。 　　表面上看，周保宁好像是赢了，可是他知道，当这件事被传开之后，他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输家。所以当朱代东退一步的时候，他也跟着退了一步。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相信朱代东也应该知道，他在接下来对齐系人马的处理中，会有所收敛。 　　“他跟我说过件事。”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不知道周保宁会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可是如果是自己，人还没有走，别人就惦记着自己的位置，恐怕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你是怎么看的？”周保宁问，已经有领导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了，他很是郁闷，现在省里还让自己兼着木川的市委书记呢，而且他向省里推荐的是朱代东，可现在孙剑佛却想来木川。 　　“我尊重组织意见，如果一定要让我说想法的话，我希望保宁书记能一直兼任木川的书记。”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这话让他自己都有些耳鸣，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这样说。 　　“呵呵，代东，你这话可有些公式化哦。”周保宁笑吟吟的说，虽然知道朱代东的话有那么一点假，可是他心里还是很舒服。他对朱代东一直都很看好，也准备把木川的事情向朱代东交接，只是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有些事情他在感情上接受不了，从而给自己增添了许多烦恼。 　　朱代东离开省政府之后，原本想回木川，但是他突然接到了孙剑佛打来的电话。刚才朱代东还在想，孙剑佛这次去木川，并没有得到周保宁的认可，恐怕他的想法有些难以实现。 　　“代东，在哪呢？”孙剑佛笑吟吟的说道，他这段时间主要在干两件事，抓住楚都楚川公路办公室的审计问题，穷追猛打，另外就是积极操作自己去木川的事。 　　前一件事，现在他办得很顺利，他现在很想欧谱班犯错，事实上，欧谱班也确实犯了错。但是后面那件事，就有些麻烦。这让他从欧谱班那里得来的喜悦，很快就消失无形。甚至他现在有些急躁，毕竟欧谱班就算被双规，跟他也没有太多的关系。毕竟他这个副厅长，想要在年后调离审计厅的话，需要得到省里领导和周保宁的双重支持才行。 　　“省政府呢，剑佛厅长，你不会是知道我已经到了省里吧？”朱代东诧异的说，他其实刚才已经在省政府听到有人给孙剑佛打了电话。 　　虽然朱代东只是木川的代市长，但是并不表示在省政府就没有关注他的人。在省政府，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有人关注。 　　“刚才还真有人给我打了电话，怎么样，一起吃个饭？”孙剑佛笑着说，他并没有瞒朱代东。其实孙剑佛倒不是很关注朱代东，只是关注周保宁而已。现在，只要是关于周保宁的人和事，他都很想知道。 　　但是，孙剑佛跟周保宁交流过几次，但每次的时间都不长，甚至他每次都没有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就已经结束了跟周保宁的谈话。这样的情况，只需要一二次，孙剑佛就能明白周保宁的意思。可是木川的市委书记，并不是周保宁说了算，因此，他到现在还没有动摇自己的信心。 　　“好啊。”朱代东说道，刚才周保宁的意思他也很明白，而且上次他对孙剑佛的支持，其实也是出于礼貌，并不是出自真心。特别是现在，朱代东觉得，不管是谁来木川，恐怕他都不会很满意，最好的情况，就如刚才他对周保宁所说，让周保宁这个兼职市委书记一直兼下去。 　　孙剑佛知道朱代东很喜欢去香山俱乐部，所以提议去那里，对此，朱代东自然不会反对。他这次是带着伍成科和杜树军一起来木川的，到香山俱乐部之后，让徐军把他们安排好之后，就跟孙剑佛到了包厢。 　　如果只是普通的用餐，朱代东会让伍成科，一起参加用餐。但是孙剑佛找他，肯定是为了想谈事，伍成科在旁边，恐怕孙剑佛不会说得那么尽兴。 　　“代东，今天来省里是办什么事？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孙剑佛说道，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楚都市长，而且他原来跟的田海洋现在已经被双规，可是现在他跟省里的几位领导关系都不错。 　　“向保宁书记汇报工作，市里的人事要做一些调整。”朱代东说道。 　　“辛苦了，周省长现在省里工作，经常要你跑楚都了。”孙剑佛笑了笑说。 　　“是啊，如果剑佛厅长能去木川，就免了我来回奔波之苦了。”朱代东笑了笑说，孙剑佛刚才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快冒出光来了，对于周保宁兼任的这个职务，需要渴望到什么程序，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啊。 　　“我倒也想帮你这个忙，可是现在看来，有些难度。”孙剑佛有些黯然的说，作为官场中人，最需要具有的就是识时务。从周保宁的态度，以及从省里那些领导反馈回来的信息，已经让他有些失望。 　　“毕竟现在保宁书记还兼着市委书记的职务，省委最后的决定如何，现在谁也不知道。”朱代东安慰道，看到孙剑佛有些失落，他又问道：“剑佛厅长，楚都楚川公路的审计情况如何了？” 第1546章 不亚于炸弹的威力 　　说到楚都的审计情况，孙剑佛的眼睛里又开始有了新的光彩，他之所以会离开楚都到审计厅，是拜欧谱班所赐。现在，借着审计楚川公路的账目，就算不能把欧谱班拉下马，让他惹上一身骚也是件好事。 　　“代东，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楚都发生了一件强拆事件，差点闹出人命。”孙剑佛笑吟吟的说，他的幸福最希望的是建立了欧谱班的痛苦之上，只要是能让欧谱班觉得狼狈不堪的事，他就会觉得高兴、舒畅。 　　“强拆？”朱代东诧异的说，欧谱班在楚都大搞旧城改造，特别是他想搞的中心广场，需要拆迁一大片的居民区。今年楚都的财政预算非常紧张，连木川用在楚川公路上的专项资金，欧谱班都会挪用百分之七十五，可以想像，对于楚都城区的这些拆迁户，欧谱班会采用什么样的措施。 　　朱代东曾经在楚都的时候，曾经处理过由富基公司委托宏利公司搞的一次强迁，到现在，朱代东都还能记得新星小区的那些上访户的名字：闫志强、吴越潇等人。朱代东认为，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出现强拆只能说明一件事，那肯定是政府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他相信，只要政府方面拿出诚意，市民肯定是能够理解政府苦衷的。 　　“是的，中心广场有几户人家，因为补偿费的问题，一直不同意拆迁，结果前几天，半夜的时候，突然一伙人冲到这几户人家里，把他们从睡梦中强行拉出屋外，结果马上来了几辆挖掘机和推土机，几分钟之内，就把那几栋房屋给推倒了。”孙剑佛幸灾乐祸的说道。 　　“竟然会发生这样事？”朱代东惊诧不已的说，他确实没有听到楚都事这方面的传闻，报道报纸上也没有提及，显然楚都方面封锁了消息。而且他这几天的精力，都放在过年前的视察工作中，无暇顾及楚都。 　　“我也没有想到，堂堂的省会城市，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被推倒的屋里面，还有一个屋主的朋友，因为事先不知情，事情又发生得太快，等房屋被推倒之后，屋主才想起这件事，结果腰椎被压断，用了十几万了，结果还是只能半身不遂。”孙剑佛叹道，说起来这个人也太倒霉了，什么时候不去那里，偏偏那天晚上就去了，结果受了无妄之灾。 　　“市里怎么处理的？”朱代东沉声问，这件事表面上是拆迁公司的事，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政府部门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他之所以在木川一直不想搞旧城改造，除了不想破坏木川的历史痕迹之外，就是很头疼处于拆迁的问题。 　　“还能怎么处理？由拆迁公司象征性的赔了点钱。”孙剑佛苦笑道，原本只是一起很普通的“打架斗殴”，可是没想到把人搞成了残疾，那事情的处理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那些拆迁户会同意？”朱代东缓缓的说，能坚持到最后的拆迁户，要么就是贪心不足的人，要么就是拆迁的补偿费确实太低，敢于坚持原则的人。 　　“哪会同意，第二天就直接闹到了市政府，许海波亲自跟他们协调，结果没有谈妥。就在今天早上，欧谱班的车子被人扔了一个粪包，用一次性塑料袋装着，差点让欧谱班吃到屎。”孙剑佛呵呵笑道，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特别的兴奋，市人被人扔了个粪包，虽然不能对欧谱班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可是这足以说明他在楚都不得人心，给他的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光是这一点，孙剑佛就很挺那帮上访户。 　　“真的？”朱代东诧异的说，刚才他在省政府的时候，也听到有人在说欧谱班吃屎的事，可是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这样。 　　“这事还能有假，我告诉你，欧谱班今天是绝对不敢再出来了，搞不好身上都有股臭味。”孙剑佛笑着说，当时事发突然，只知道那个扔粪包的人是上访户中的一个，而且完事之后，一轰而散，真要让公安局出面调查，恐怕就算真的查出了结果，也只能成为欧谱班的笑柄。 　　“看来这帮人还真不是好惹的。”朱代东叹道，他可以想像得到，欧谱班遇到这件事之后的愤怒、羞辱和尴尬。作为楚都的市长，竟然被楚都的市民用最农民的方式泼粪，这足以说明他这个市长的不称职。恐怕欧谱班最恐惧的还是这一点，现在不管是欧谱班是调查还是不调查，都让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局面。 　　“谁说不是呢，这些人已经扬言，如果市政府不出面解决他们的问题，就要去省政府甚至中央告状。”孙剑佛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真想帮帮这些人，多可爱的一群人啊，他们做了自己想做，而一直不能做的事情，如果有可能，他真想这些人好好吃顿饭。 　　“他们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没有人捅出去的话，恐怕这帮人不被判刑也要落个被劳教。 　　“那可未必，据我所知，葛省长已经关注了这件事。”孙剑佛说道，作为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葛逸伟也需要一个机会，让全省的干部认识自己。而这次的事情，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哦。”朱代东轻轻点了点头，有省里领导的关注，或许这件事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当然，事情也不是绝对的，葛逸伟毕竟是外来的干部，这里面会涉及到省领导之间的博弈。 　　“搞不好欧谱班这次要完蛋。”孙剑佛幸灾乐祸的说道，被市民泼粪只是一个催化剂，只要省里想查，还真的没有几个干部能经得住查的。不但，个个都是人模狗样，一查，全他妈的是王八蛋，包括孙剑佛自己，也是如此。 　　“剑佛厅长，你不会再来个推波助澜吧？”朱代东笑了笑说，如果这个时候再暴出欧谱班在工作或者生活上的一些问题，那欧谱班就真的要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代东，你还真是提醒了我，不能让老百姓独自对抗执政机关，他们扔的是粪包，又不是炸弹，说到底，还是市里的补偿方案不能让他们满意嘛。代东，我记得你曾经对新星小区的补偿措施，就搞得很好嘛。”孙剑佛笑着说道，新星小区作为安置小区，施工单位在建设的时候，敷衍了事，结果有问题的房子，全部推倒重建。而那家叫什么宏利公司的，几乎被朱代东搞得要破产。 　　“剑佛厅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可千万别当真。”朱代东连忙说道，欧谱班到楚都之后，作风专横，已然引起了楚都一些干部的不满。要不是楚都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三点九，恐怕早就有人造他的反了。 　　“代东，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孙剑佛笑着说，他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心思，那要再让它消失，基本上就不可能了。再说了，他也只是按照规定程序去办事，不管是哪一级的领导，都不可能怪到自己头上。最多也就是说他在错误的时间，做了不太正确的事。 　　元骞振得知欧谱班的专车被人扔了粪包之后，也是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作为共产党的干部，竟然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百姓这样对待。说的好听点，这是人民群众对政府不满，说得不好听点，他们是对这个政权已经不满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这件事不能迅速处理好，一旦发展到群体性事件，恐怕不仅仅是欧谱班这个市长吃不完兜着走，就算他这个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也是要挨处分的。 　　这件事情，虽然市政府办公室马上就给各个相关责任人打了招呼，要严格遵守保密制度，可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保密呢？只不过通过口口相传的速度，造成的影响还在市里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欧谱班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骞振亲自给欧谱班打了电话，一接通，他就沉声问道。 　　“元书记，这帮人实在太无法无天了，我建议，马上对他们进行逮捕法办。”欧谱班恼羞成怒的说道，被人泼粪，虽然没有泼到他身上，可是他的专业代表的就是他这个人，现在车被弄脏了，就等于他脸被弄脏了。 　　“逮捕法办？你难道想明天我的车子也被人泼粪？”元骞振冷冷的说道，他们既然能做初一，也能做十五。既然敢泼欧谱班的粪，自然也不介意给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车上也来那么一包。那东西成本低廉，而且还能自己生产，可以造成的影响，恐怕丝毫也不比一枚真正的炸弹要差。 　　“元书记，绝对不能放任这股风气增长，我觉得，必须要严肃查处相关人员，特别是那个做案者，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欧谱班怒吼道。 第1547章 绝境 　　葛逸伟确实是在第一时间得知欧谱班的车子被泼粪这件事的，虽然只是欧谱班的车子被扔了一个粪包，可是欧谱班坐在车里，就等于是这个粪包扔到了他头上。而且就算欧谱班没有坐在车里，那个粪包也算是准确的击中了他。 　　一个粪包的威力有多大？如果只是直接危害的话，基本上没什么。但是它所造成的影响，哪怕就是欧谱班这个省会城市的市长，也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元骞振的电话刚完，葛逸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葛逸伟倒没有元骞振那么严厉，他和蔼悦色的问起了欧谱班，有没有受伤？ 　　对于这次事情的起因，葛逸伟在电话里也听取了欧谱班的汇报，他安慰欧谱班，不要因此而背什么思想包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此时的欧谱班，哪能还保持什么平常心？原本市里有几个他必须出席的会议，现在全部取消。不但是上午，就算是下午和接下来几天的活动，他也全部取消掉了。 　　而且现在欧谱班最不喜欢的就是接到别人打来的慰问电话，虽然都是表示对自己的关心，可是欧谱班觉得，隔着电话他也能看到别人讥讽、嘲笑的眼神。你拆别人的屋，他们就敢泼你的粪，虽说前者的物理伤害要多，可是后者造成的心理伤害，恐怕是欧谱班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 　　原本朱代东也想给欧谱班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拨出欧谱班的号码，甚至是短信也没有发。他觉得，在这个时候，欧谱班最希望的是，全世界都把他忘却。 　　但是朱代东给元骞振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起了这件事，虽然他现在是木川的代市长，但是楚都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也会影响到木川的发展。 　　“元书记，这件事的处理宜快不宜慢，不知道市里是怎么想的？”朱代东微笑着说，没有当着欧谱班的面，哪怕他笑得再响，元骞振也不能说什么。况且朱代东也并不想嘲笑楚都，在这个时候，嘴上的嘲笑是会大大得罪人的。 　　“代东，我也为这事犯愁呢，刚才省里的几位主要领导都给我打了电话，想要一个解释。可是我能给他们什么解释呢？”元骞振苦笑着说，中心广场是欧谱班很看重的一个形象工程，也是去年欧谱班搞的政绩工程，之所以现在被人泼粪，正是因为欧谱班一味的追求工程的进度。而且市政府又把拆迁的事情交给承建公司，结果承建公司把拆迁这一块外包给专门的拆迁公司，结果就发生了这一切。 　　“那总不能让欧市长白白被羞辱一顿吧？”朱代东说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成为全省的一个热门话题，哪怕没有任何的报纸电视台作报道，也会如此。而且在一定时间之内，这会成为人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 　　“人，肯定是要抓的。可是抓人容易，处理难啊。代东，你主意多，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元骞振说道，对于朱代东在木川的一些做法，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觉得，朱代东的做法很正确，虽然这让人觉得是争权夺利，可是现在作为木川的代市长，他就应该成为木川的实际主事人。家不可无主，国不可无君，而一座城市也不能没有一个一把手。这样的制度，至少在近几十年，还是很符合中国国情的。 　　现在周保宁已经担任副省长，虽然他还兼任市委书记，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不过就是一个过渡期。难道说省里就真的派不出一个人去接替周保宁的工作吗？非也。省里最大的考虑，是不想让木川的工作变得复杂，这才想要维持着原来的人事。而周保宁如果不能看到这一点，还依然想着要在木川保持着原来威望，事事插手的话，恐怕他这个副省长，以后也是不会称职的。 　　“这样的事情我也是头一回碰到，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但我觉得，如果抓人的话，实在算不上一个好招。”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正如元骞振所说，抓人容易放人难，一旦被抓，那这件事很快就有可能被传开，甚至会引起外地媒体过来采访报道，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事情就更加不好处理了。 　　“不抓人？如果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元骞振说道，他现在最担心的楚都出现第二个粪包，如果真的出现，哪怕不是砸在他元骞振的头上，也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如果让人有样学样，那就不仅仅是欧谱班的问题了，就连他，也是脱不了干系。 　　“省里是什么态度？”朱代东问，他觉得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也不处理，先把拆迁的事情解决，粪包的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如果楚都真的把这件事当成个事来处理，恐怕这次的事情就会成为以后上访户的经典教案。如果谁的诉求到时没办法得到解决，就给政府的领导扔个粪包，那整个楚都市政府非得乱套不可。 　　“还在研究之中。”元骞振说道，这件事情恐怕省里也会慎重考虑，毕竟这在全省来说，恐怕都是很难遇到的事情，而且当事人还是楚都市长，一个正厅级干部。 　　“不知道会不会对欧市长有影响呢？”朱代东突然说道，如果孙剑佛真的在后面推波助澜，再加上欧谱班的那些对手，也跟着起哄，事情还真的有可能让欧谱班陷于绝境。 　　“难说。”元骞振淡淡的说，他现在对于当初的举动，更加后悔。欧谱班要搞旧城改造的事情，虽然上过常委会讨论，可是欧谱班对于在城市中心建大型广场非常热衷，他几次跟欧谱班提起过，面子工程可以放一放，但是欧谱班都是置若罔闻。现在好了，终于出事了。 　　“代东，如果这次欧谱班同志被调离，你有没有兴趣来楚都？”元骞振突然问道，现在朱代东还没有正式担任木川市长，如果在这个时候把朱代东调过来跟自己搭档，确实是最佳的时机。 第1548章 推荐 　　听到元骞振邀请自己去楚都，朱代东心里动摇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又坚定了自己的态度。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贪多嚼不烂。楚都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在那里，他做出过成绩，也留下过遗憾。如果说他不想回楚都，那是假的。 　　可是如果让他现在回到楚都，朱代东却是不愿意。一来，自己被调到木川，是组织上安排的，组织原则岂能视同儿戏。就算他跟元骞振都认可这个，省委也未必会答应。二来，自己在木川才干了一年不到，很多事情都只起了个头，总不能突然就留下这个摊子给别人吧？虽然说这个摊子一点都不烂，想接手的人排从队，能从楚都排到木川。可是朱代东也不愿意这样做，他的抱负、梦想，都在木川。 　　况且车杜炯也把木川当成了实验田，这里不但凝聚着朱代东的心血，同时车杜炯也非常重视木川的发展。所谓的发展，不仅仅指的是经济发展，而有民生的发展，社会的发展。真正的社会主义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国改革开放想要实现的目标又什么？难道仅仅是GDP的增长，难道仅仅是每年的财政收入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至少朱代东认为，不应该是这样。经济的发展，最终的结果，是要让老百姓受益。而让老百姓受益的最直接体现是什么？降低他们的生活成本，提高他们的收入，让他们无需为生、老、病、死，衣、食、住、行而担忧。 　　朱代东在木川的时候，虽然不敢说让所有的木川百姓都受益于改革开放的成果，但他可以尽量去做，去试，去努力。现在他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这么半途而废、浅尝即止吗？ 　　“元书记，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恐怕无能为力。”朱代东谦意的说，木川的局面可以说才刚刚打开，如果他就此离开，恐怕会遗憾一辈子。如果他要离开木川，至少要等到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实施，并且走上正规化之后，才会离开。 　　像这种需要投入大量财政预算，并且还会逐年增加的事情，并不是每一届政府都愿意去做的。只有形成制度，甚至是木川的地方法规，才能保证继续政策的连贯性。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全民免费医疗按照当初朱代东所预想的那样，不但不会拖木川财政的后腿，反而成为木川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 　　“代东，楚都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照这样下去，非出乱子不可。”元骞振说道，原来木川有个周保宁，他还不好去拉拢朱代东。可现在周保宁到了省政府，他就无所顾忌了。 　　去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让他即羡慕又有些忌妒，而楚都的那点成绩，欧谱班只是吃朱代东的剩饭。如果欧谱班能继续坚持朱代东的经济政策的话，恐怕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现在省委对欧谱班的处分还没有下来，但是欧谱班这个市长，恐怕是当不下去了。作为楚都的市委书记，他必须为下一任市长的人选考虑。 　　从孙剑佛到欧谱班，楚都的经济其实都没有大的起色，倒是因为朱代东在楚都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楚都实现了跨越。虽然朱代东很年轻，在政治方面，也不是特别的成绩，可是如果只让他负责政府方面的事情，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朱代东学习能力非常强，他现在木川的工作，就可圈可点，假以时日，未必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而优秀的领导。 　　“以元书记的掌控能力，楚都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出乱子。”朱代东恭维道，元骞振对于楚都的掌控，或许不如周保宁，但是只要是他想到的事，绝对能做到。因为他更加善于沟通与交换，作为一名政治人物，一味的强势是不可能永远奏效的，只有不停的谈判、沟通、交换、退让、协调。元骞振就像一名船长，如果船偏左了，他就得把舵往右边转，如果船太右了，就得把舵往左转。元骞振就像一个舵手，而楚都就像那条船。 　　“代东，我是跟你说真的，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同时我也会向省里推荐，由你来楚都工作。我相信，这不但是我的意愿，也是楚都所有干部群众的意愿。”元骞振诚恳的说道，他是省委常委、楚都市委书记，用这样的口吻做朱代东的思想工作，也算是难为他了。 　　“元书记，我会慎重考虑的。这样吧，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朱代东笑着说道，看来元骞振是真急了，他担任市委书记这几年，楚都的两个市长都出了问题，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也会头疼。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元骞振终于露出微笑。 　　关于欧谱班被扔粪包的事，最终还是没有捂住，先是楚都的官场尽人皆知，然后是整个古南，然后是京城甚至全国。消息传播得越快，省委对欧谱班的处分也越快、越重。在春节前的第二天，省委召开了临时的常委会，重点研究欧谱班的人事问题。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省里的领导分赴各地看望和慰问在一线工作的基层工作人员，但现在为了欧谱班，他们不得不临时回省城开会。而且在今天，必须要有一个结果。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后天是春节，这两天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是和家欢乐，可是对他们来说，却必须出现在电视机里，出现在人民群众当中。 　　而全省的很多干部，都在关注着省委的这次常委会。包括木川的很多干部也是如此，这件事发生的很快，欧谱班这次肯定是不能担任楚都市长了，那新的市长会是谁？也许谁都有可能，包括木川所有够资格的干部。 　　“友军市长，在干什么呢？”朱代东给时友军打了个电话，笑吟吟的说道。关于楚都的新市长人选，他已经向元骞振郑重推荐了时友军。而在余卓远那里，朱代东也向他介绍了时友军。他虽然不敢保证时友军就一定会能到楚都担任市长，可是时友军的机会很大。 　　“没干什么，正想你汇报工作呢。”时友军微笑着说。他今天是哪里也不敢去，现在省委正在开会，他也很想第一时间得知结果。 　　“好，你过来吧，我正想跟你谈点事。”朱代东微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次时友军能不能调到楚都，可是这件事至少也应该跟时友军说说。倒不是想卖人情给他，只是想告诉时友军，只要有机会，自己就会替他争取。至于能不能争取得到，那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但如果不去争取，可就是态度问题了。 　　“友军市长，有没有想过换个环境工作？”朱代东听完时友军的汇报之后，微笑着问道。 　　“换个环境？”时友军诧异的说，随即，他又喜上眉梢，朱代东的话显然意有所指，说的就是现在省委常委会正在讨论的事。 　　“你也知道，今天省委的会议，讨论的就是欧谱班同志的处分问题。而且在这次的会上，还会研究决定新的楚都市长，我向元书记和余部长推荐了你。”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代东，真的谢谢你，可是……”时友军有些不知所措的说。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就一定能接替欧谱班的职务，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朱代东笑了笑说，现在市政府跟省里的电话非常繁忙，虽然他人在自己办公室里，可是省委常委会上的内容，他能听个百分之八十。对于他这样的级别来说，能听到百分之五十的内容，就基本上能知道全部的内容，现在能听到百分之八十的内容，常委会的进展，基本上就在朱代东的掌握之中。 　　可现在，朱代东却听得暗自皱眉，现在省委对欧谱班的处分，已经决定了，免去欧谱班楚都市长的职务，另作他用。而新的楚都市长，余卓远推荐了时友军和许海波，可是元骞振也提出了自己的人选：朱代东。 　　虽然朱代东已经向他推荐了时友军，可是元骞振觉得，楚都最合适的市长，还是朱代东。况且现在朱代东只是木川的代市长，这个时候调他回楚都，是最合适的选择。幸好，车杜炯坚决反对元骞振的意见，这让朱代东稍微有些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谢你。”时友军忙不迭的说，朱代东一下子向元骞振和余卓远这两位重要的人物推荐了自己，他相信，自己的机会一下子就会提高好几倍。要知道元骞振不仅是省委常委，而且还楚都的市委书记，他的态度将直接决定着楚都的市长人选。 　　“元书记其实很想让我去楚都，可是我觉得，你去楚都比我要合适。先不说你是我的老领导，工作经验和领导经验丰富，就说你对工作的态度，我就觉得，你比我更加合适去楚都。”朱代东说道。 第1549章 马上去楚都 　　朱代东的肺腑之言让时友军很感动，他原本就没有奢望能去楚都当市长，当然，如果当了市长，他自然高兴，但就算不能去楚都，他也很知足了。 　　“代东，其实我也觉得，如果由你去木川，是最合适的。”时友军轻轻一叹，说。 　　“现在木川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离得开呢？友军市长，如果你真的去了楚都，你觉得这个位子由谁来接替比较好呢？”朱代东笑了笑，他如果不是打定主意要留在木川，又怎么会向余卓远和元骞振推荐时友军呢。 　　“我觉得立峰同志不错，虽然年轻，可是很有冲劲，这一点跟你很相似。”时友军笑着说，他知道朱代东跟许立峰原来的私交很好，也很想让许立峰早点进入班子，自己离开之后，朱代东在常委会上就少了那坚定的一票。如果让许立峰接任自己职务的话，那自己的离开，对朱代东来说，基本上就没什么影响了。 　　“他还需要历练一段时间才行。”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让许立峰接替时友军的位子，先不说能不能通过组织任命程序，光是这许立峰的能力，或许不但成不了自己的助手，反而会成为一个随时都会给带来惹祸的麻烦。 　　时友军还想说什么时候的时候，朱代东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马上就收住了嘴，等着朱代东走过去接电话。而时友军的手机也突然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是省里的电话。只是现在朱代东正在接听电话，他的电话就算再急，此时也不适宜接听。 　　朱代东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电话的内容，他接了电话只是说了几句，马上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转过身来，对时友军笑吟吟的说：“友军同志，恭喜你，省委已经决定，由你担任楚都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真的？”时友军惊喜的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可就是他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当然，你的手机响个不停，应该说的也是这个消息，你先回办公室吧，我想今天你会很忙，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说这个事。”朱代东微笑着说，既然省委已经做出决议，恐怕时友军马上就要离开木川，并且明天肯定就要去楚都上任。今天这迎来送往的，时友军的手机，恐怕必须要连着充电器才行，否则的话，电池根本不够用。 　　时友军从朱代东的办公室里走到自己办公室，只用了二三分钟，可是他却一下子接了五六个电话，打电话过来的人，也知道他现在肯定很忙，只是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但是当时友军看到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也响起之后，他马上就把手机放到一边。 　　电话是周保宁打来的，虽然他现在是副省长，可是并没有资格参加省委常委会，但是在之前，余卓远找他谈过话，跟他说起了时友军的工作。而周保宁也知道，时友军只是有可能到楚都工作，所以他也没有提前跟时友军说起这件事。况且，他现在到了省政府工作，也没机会跟时友军说这件事。可现在，他刚刚得知消息，省委已经决定，让时友军到楚都担任代市长。 　　“友军同志，省委刚刚作出决议，正式任命你为楚都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同时撤销你在木川的所有职务。现在命令还没有正式下达，但相信不会等太久，友军同志，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之后，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周保宁微笑着说，时友军到楚都担任代市长，对他的工作也有好处，毕竟时友军原来是他的下属，到了楚都之后，对楚都的工作，他也能更加容易入手。 　　“谢谢周省长，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之后，我一定谨记您的教导，争取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时友军坚定的说。 　　“友军同志，你现在马上赶来省里吧，省里的领导要见你。”周保宁说道，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虽然政府的工作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可是楚都毕竟是省会，时友军必须尽快入手，这对楚都来说很重要。 　　“好的，我马上就来。”时友军说道，他知道这一去，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又留恋的看了这里的一切。从常委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他等了五年，从常务副市长到现在的代市长，他却只花了三年时间。 　　当然，他也清楚，如果不是从沙常市调到木川，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恐怕在沙常还得干几年。刚来木川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次来木川，对自己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想到，好运会来得这么快。能去楚都担任市长，让他的仕途一下子走到了最高峰，他相信，哪怕就是在楚都干到退休，他也心满意足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时友军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到了楼上朱代东的办公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朱代东告个别，这跟在去楚都的车上，再给朱代东打个电话，完全是不同的意义。 　　“代东，刚才接到周省长的电话，让我马上去楚都。”时友军走到朱代东的办公室，微笑着说道，现在就算他不说话，他的嘴角也是微微向上弧起的。 　　“哦，友军市长，恭喜你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走到时友军面前，跟他紧紧的握了握手。 　　“代东，到了楚都之后，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到时你可得不吝赐教。”时友军微笑着说，原来他在朱代东面前，确实有一点自卑，他工作的时间比朱代东的年龄还要长，可是在木川，他却只能担任朱代东的助手。当然，对于朱代东的才能，他是很钦佩的，而且他也心甘情愿担任朱代东的副手，可是他的心底下，总有那么一点自卑感。 　　但现在，他已经担任楚都的代市长，级别跟朱代东一样，这让他那点自卑感很快就消失了。但现在，他又有点诚惶诚恐，楚都毕竟是省会，无论是经济、人口、文化、政治都是全省的中心，如果他在楚都干得不好，恐怕也会像欧谱班那样，被人扔粪包。 　　而且这次自己能去楚都，也是因为朱代东的推荐，他对朱代东的感激实在无以复加。或许原来他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总还有一种曾经是朱代东领导的优越感，可现在，这种优越感已经没有了，换成的感激。 　　“友军市长，你这是从何说起呢，你的工作能力我还不知道？以前只是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正是发挥你真正能力的时侯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时友军就已经是沙常市的副市长了，可现在，朱代东都成了代市长，他也才堪堪追平朱代东。 　　“代东，你就是太谦虚了，以后我向你请教，可不能避而不答啊。”时友军笑吟吟的说道，他在木川工作的这大半年，对于朱代东的工作作风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而他这次去楚都，虽然心里还没有底，可是他觉得，如果自己能用朱代东的工作方式去处理楚都的问题，一定能取得满意的结果。 　　虽然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同时也有可能是他上任的第一天，可是时友军知道，目前要处理的第一件事，不是为了自己上任造势，而是要解决欧谱班遗留下来的问题。 　　“如果友军市长到时有什么疑惑的话，我们一起商量解决，毕竟我以前在楚都也工作过一段时间，对楚都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朱代东微笑着说，楚都有他很多关系，时友军这次能去楚都，过年的时候，他也会想办法把那些人介绍给时友军。 　　“好，我现在得赶回市里，原本想跟市里的同志们告个别的，但周省长催得急，只好请你帮我转告了。”时友军说道，他这次去木川很仓促，市里很多人可能还不知道消息，他可以想像，现在他就离开木川，等过几个小时，来自己办公室的人，肯定会排到长龙。 　　“这没有问题，我相信大家也都能理解。”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亲自把时友军送到了办公室的外面，看到时友军走到楼梯才回到办公室里。朱代东的做法，让走廊里的工作人员都纷纷绕开他的视线，见到朱代东也只是微微弯了弯身子，就急速走了过去。 　　朱代东刚要转身回去，看到巫家昱从楼梯口走上来，他刚才也看到了时友军，见到时友军的时候，已经向他表示了祝贺。当然，这种祝贺，让巫家昱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毕竟这次提拔的不是他。但是时友军调到楚都，也给他创造了一次机会。 第1550章 从政治上考虑 　　巫家昱刚才在楼梯上，确实碰到了时友军，但他知道，现在跟时友军聊得再投机，也没有用了。以后时友军是楚都市长，而他只是木川的副市长，他想要追上时友军，至少也要在两年之后。而时友军在楚都的经历，也注意让他以后就算再努力，也很难追得上。就算是时友军空出来的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他就算想争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虽然得到的消息比朱代东和时友军要晚一些，可是他所知道的情况也更加详细一些。除了知道时友军要调到楚都担任代市长之外，还知道时友军之所以会调到楚都，正是因为朱代东的推荐。 　　巫家昱这次对朱代东的能量真的很意外，原本他只是听说朱代东跟余卓远、李逸风的关系很好，想来也是因为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的原因。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朱代东的岳父严鹏飞在省政府工作的原因。可是没想到，现在严鹏飞调走之后，朱代东对省里任命干部的影响力竟然也如此大。 　　巫家昱马上知道，自己恐怕需要重新定位对朱代东的在态度才行。说实话，他原来已经基本上跟袁德明走到了一条船上，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如果不跟市城的主要领导走，在市里又怎么可能有作为呢？可是自己几次跟朱代东在常委会上唱对台戏，现在突然要争取常务副市长的位子，这，有可能吗？ 　　刚走到三楼，巫家昱一眼就看到了朱代东，看到朱代东竟然亲自站在办公室外面，他知道肯定是朱代东在送时友军。看得出来，朱代东很尊敬时友军，一定是想等到时友军走出市政府大楼之后，他才会回办公室。巫家昱连忙小跑着到了朱代东身边，谦恭的说了一声：“朱市长，时友军刚才已经上车走了。” 　　“嗯，家昱同志，有事？”朱代东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句，也没管巫家昱，径直就走了进去。巫家昱还没开口，他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巫家昱已经知道是自己推荐了时友军，恐怕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会发生变化。 　　巫家昱对朱代东的态度并不以为意，他连忙跟在朱代东的身后，轻轻带上了门，经过伍成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巫家昱跟伍成科示了一下意。伍成科马上站起身来，准备给他倒茶。 　　“朱市长，我们木川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创造了奇迹，时市长功不可没，让他到楚都担任代市长，也是实至名归。”巫家昱跟着朱代东到他的办公桌，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吟吟的说道。 　　“是啊，友军市长曾经是我的老领导，以他的能力，早就应该到这样的位子上去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时友军就已经是副市长，可是到现在，他才堪堪转正。如果不是这次欧谱班突然出事，恐怕他想转正，还得一段时间。 　　其实朱代东觉得，让时友军接替自己的位子是最合适的，可现在，迫于形势，他不得不把他送到楚都。当然，这对时友军来说，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他也不想给时友军留下遗憾。毕竟对时友军来说，早一天担任厅级干部，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是啊，但是欧市长就惨了，被一包屎给打倒了。”巫家昱感慨的说，虽说欧谱班的级别还保留着，可是以后他的政治生命，就遭受沉重打击，以后欧谱班想要再升到副部级，恐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原来欧谱班从木川调到楚都的时候，他还是很羡慕的，可现在，他却有些可怜他。 　　“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朱代东淡淡的说，欧谱班就算这次不被撤职，以后也很难一帆风顺。他在楚都的所作所为，早有一天也会出事。 　　“那是，那是。”巫家昱说道。 　　当着巫家昱的事，朱代东给组织部长简务帅打了个电话，自从向元骞振和余卓远推荐了时友军之后，朱代东其实就一直在考虑，如果真的出现今天的结果，那时友军空出来的位子，该由认谁来接替？现在，周保宁依然还兼着木川的市委书记，虽然常务副市长是政府这边的干部，但是市委书记管干部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周保宁很快就要离开木川，对于他在木川重用的干部，自然也得有一个交待。周保宁在木川的时候，对他工作支持最大的，自然是组织部长简务帅。虽然组织部长是市里权力排名榜上的第三名，可是在党内排名，他得排在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甚至是纪委书记的后面。而他如果想再进一步的话，一般情况之下，也必然要在常务副市长和市委副书记之间挑选一个位子，否则就只能调省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 　　听到朱代东亲自给简务帅打电话，巫家昱脸上有些僵硬，不用猜，他也知道朱代东找简务帅是谈什么工作。虽说快过年了，但现在木川因为时友军的离开，而马上会产生一次权力的松动和传递。而且简务帅受朱代东赏识，只是在近期才发生的事，可是简务帅偏偏就碰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虽然组织部长很诱人，但是常务副市长的排名比组织部长要靠前，如果简务帅以后想当市长或者书记，这一步就必然要走。 　　市委大院离市政府大楼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巫家昱知道朱代东这是在下逐客令，他虽然也想向朱代东表明态度，但是就算他的话到了嘴边，也不得不收回去。这个时候才表明心迹，好像有些太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简务帅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虽然不知道要谈什么事情，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市政府大楼。关于朱代东向省里推荐时友军的事情，他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一些。刚开始楚都发生扔粪包的事件时，他并没有马上意识到欧谱班会下台，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政治敏感性实在太低。再看看朱代东，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操作时友军的事情。 　　等到省委开会研究欧谱班的事情时，他才真正佩服朱代东的先见之明。都说朱代东年轻，有冲劲，思维也很活跃，之所以能把木川的经济搞上去，那了他作为年轻干部天生的优越性之外，还因为他敢打敢拼。可是很少有人明白朱代东的政治觉悟，他的老谋深算，几乎可以说是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简务帅很庆幸，在周保宁担任副省长之后，自己不很明智的配合朱代东的工作。当然，这样对周保宁来说，也不能算是背叛。都说人走茶凉，周保宁这杯茶，虽说还没凉，可是离凉肯定也不会太远，自己当时能果断转变态度，现在想来，确实是一件幸事。 　　“务帅同志，时友军同志调楚都现在已经定下来了，楚都的市长问题解决了，可是我们木川却少了一位能干的常务副市长。”朱代东见到简务帅之后，没有跟他多客套，直截了当的说道。他每天要见的人很多，如果每一个人都先讲一大堆客套话的话，那他的工作效率就非得降下来几成不可。 　　“是啊，时友军同志走了，确实是我们木川的一大损失。”简务帅不知道朱代东想说什么，跟自己讨论常务副市长的人选？朱代东倒是够资格，可是自己，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 　　“务帅同志，我想让你来市政府帮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朱代东突然微笑着说。 　　“我？朱市长，这……好像有些突然。”简务帅突然张了张嘴，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你是搞组织工作的嘛，这不过就是工作上的正常调动嘛。”朱代东笑了笑，一摆手说道。 　　“我……我当然原则，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是干的党务和组织工作，恐怕对市政府的工作不是很熟悉呢。”简务帅有些结巴的说，他跟其他的干部有些不一样，并没有担任过县委书记，是从县委副书记的位子上直接调到市委组织部的，而且在下面也没有当过县长，这让他对政府这边的工作，有些陌生。 　　“谁天生就会工作呢？不管什么样的工作，你都要了解和熟悉，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多面手嘛。再说了，党务工作比政府工作还要复杂，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总不能对自己没有信心吧？”朱代东笑着说，让简务帅到市政府来，并不是真的就看中了简务帅在这方面的能力。但是简务帅一直在组织系统工作，对于如何当官，自然不用别人教他，只要有了这个基础，不管什么样的职务，都难不住他的。 　　朱代东之所以会推荐简务帅担任木川的常务副市长，主要还是从政治层面去考虑这个问题。简务帅原来是周保宁的人，这一点全木川的干部都知道。可是木川现在马上就结束周保宁时代，不管以后能不能进去朱代东时代，他相信周保宁对自己的这个安排，应该都会很满意的。 第1551章 很热闹 　　朱代东让简务帅去市政府担任常务副市长，自然不是真正看中简务帅的能力，以简务帅担任组织部长多年，不管让他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很快都能上手。而且朱代东认为，就算自己不推荐简务帅，周保宁也很有可能推荐他，与其让周保宁来推荐，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这样也为以后简务帅配合自己的工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况且自己让简务帅担任常务副市长，那他空出来的组织部长，周保宁是不是也该替自己考虑一下？ 　　当简务帅回去之后没多久，朱代东就接到了周保宁打来了电话，看到是周保宁的电话号码，朱代东心里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的安排，应该很合周保宁的心意才对。 　　“代东，刚才简务帅同志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想让他去市政府帮你？”周保宁说道，原本今天的省委常委会也要讨论木川常务副市长的问题，但是有人提出，木川的事情无需那么急，毕竟太过急促的安排人事，对将来木川的工作也不利。因此，木川的这个常务副市长，省委已经决定，在木川二月底人大会之前才会作出正式决议，而这，也给了很多人以操作的空间。 　　木川常务副市长的重要性，从时友军直接调到楚都担任代市长就可见一斑。时友军离开之后，这个职务的竞争肯定会非常激烈。可是朱代东在省委刚刚作出决议之后，不到两个小时，马上就推荐了简务帅，说明在他心里，也早就有了一本账。对于朱代东的推荐，周保宁刚开始很惊讶，但惊讶之后他又很欣慰，他知道，朱代东之所以推荐简务帅，并不是因为简务帅的工作有多出色。而且简务帅的工作，就算再出色，那也是在组织工作方面，跟政务工作，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朱代东还是推荐了简务帅，周保宁刚接到简务帅的电话时，马上就判断出，这是朱代东对自己的一种回报。所以在跟简务帅通完话之后，他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对他的推荐表示感谢。毕竟这件事，由朱代东说出来，和跟自己向组织上推荐，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是的，我觉得简务帅同志一直以来干的都是组织工作和党务工作，这对于他今后也是不利的嘛。他倒是很谦虚，说自己不太熟悉政府口的工作，可是我觉得，他既然能当好组织部长，就一定能干好这个常务副市长。”朱代东笃定的说，说这话的时候，朱代东都有些鄙视自己，现在自己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都能说得这么流畅、这么义正词严，要不是自己的耳朵随时提醒着自己，恐怕他早就开始变质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很赞同由简务帅同志去市政府帮你。虽然常务副市长的工作很重要，可是我相信，他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但是代东，如果简务帅同志到了市政府，那他的工作由谁来接手呢？”周保宁问道，朱代东已经向他推荐了简务帅担任常务副市长，现在这个组织部长，是不是也该考虑到朱代东的利益呢？ 　　虽然自己离开之后，朱代东不一定能担任市委书记，可是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如果有一个合适的组织部长，对朱代东的工作也是很有利的。至于袁德明的利益，此时已经不在周保宁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还真没考虑到这件事，保宁书记，要不你推荐个人呗？”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都已经是快要离开木川的人了，对于人事上的事情，我是能不插手，尽量就不插手。这样吧，等过完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怎么样？”周保宁不管朱代东是真的没有考虑好，还是在自己面前矫情，但他都愿意给朱代东留下足够的时间，让他能够好好考虑这个新的组织部长人选。 　　“好吧，那我再好好考察一下市里的干部，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那就从其他地方调一名干部过来。”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之所以暂时不向周保宁推荐，一来是不想让周保宁觉得自己太势利，刚推荐了简务帅，马上就要求对方等价交换。二来也是确实想再考察一下市内的干部，他其实已经看中了两个人，可是他还想通过这件事，对他们进一步的考查。 　　可是朱代东没有想到，因为木川现在的常务副市长空着，让木川很多干部都没过好这个年。特别是朱代东，他家里从初一开始，就一直有人登门拜年。那几天朱代东每天都要下去慰问一线工作人员，可是在家里的严蕊灵，那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朱代东的原则是，不管对方送什么东西，如果能不收，就尽量不收。可如果是实在抹不下情面，一定要收下的话，那就得给别人回礼。但是因为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来拜年的，并不是都盯着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可是因为这个常务副市长，明年木川可能会有一次重要的人事调整，这个时候如果不提前烧香，那到时再临时抱佛脚可就晚了。 　　其实初一的情况还好些，到了初二的时候，知道朱代东下午会回来之后，来他家里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周保宁已经把家搬到了省城，虽说他还兼着市委书记，可是木川的干部清楚，木川的周保宁时代很快就要过去，木川即将翻开新的一页，或许就要进入朱代东时代。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让自己在朱代东面前留下印象的话，那明年的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代东，我看明天还是回楚都吧，要不回芙蓉县也行，我今天笑的比结婚那天还多，脸颊都快僵了。”严蕊灵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拨客人送走，送上门之后，就倒在朱代东身边的沙发上，叫苦不迭的说。 　　这两天她的工作量，比在电视台加班加点还要累，特别是昨天，大年初一，她原本想带着儿子去湘省，或者回芙蓉县。可是考虑到朱代东的工作，她又只能留下来。没想到，朱溪奇这两天光是收压岁钱，就收了好几百个，至于具体的金额，她还没来得及统计，反正不是几万、十几万的事。 　　而且这还是她把相当一部分都退回去之后的结果，后来那些人好像知道她的心思，等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后，说想看看朱市长的公子，等看到朱溪奇，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红包，然后不等严蕊灵有何反应，逃也似的跑出去了。家里的人又多，严蕊灵连端茶倒水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能追得上啊。 　　结果其他人有样学样，马上就对朱溪奇发起了红包攻势，严蕊灵用一个朱代东的酒箱来专门装这些红包，结果刚才她一看，那纸箱子都快满了。可是有很多人其实很冤枉，因为严蕊灵的记忆力虽然也好，可是她不可能有朱代东这样的记忆力，不可能每个人一报名字，她马上就能记下，所以有很多人光是报了名字，给了红包，但严蕊灵还是没给记住。但这样也给接下来的处理工作带来了困难，因为你不知道别人的名字，又怎么好退回去呢。 　　至于土特产，朱代东住的是一个四室二厅的房子，除了一间主卧室之外，还有一间书房和一间朱代东专门用来放酒的房间。到木川之后，朱代东喝茅台的机会也少了些，但家里的酒还小半间房子，可现在，其余的空间，已经完全被各地的土特产和烟酒堆满了。有的时候，把一些东西压上去的时候，明明听到里面有酒瓶碎裂的声音，可是因为东西实在太多，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下午朱代东回来之后，虽然来的人更多了，可是因为朱代东一直板着脸，只要有人想拿出红色，他就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人，在他威严的目光下，倒是很多人乖乖的把东西和红包都收了回去。可是毕竟是大过年的，朱代东能板着脸，但严蕊灵总得招呼客人吧。而且从大年三十开始，她就让保姆回家过年了，人家在这里忙了快一年了，总得让别人休息几天吧？ 　　“今年不比去年，咱们初四才能回去，而且初五下午就得回来。”朱代东叹了口气，说。他也有着强烈的乡土观念，也很想回老家陪着父母过年，可是因为今年周保宁没有在木川过年，而他作为代市长，又不好像以前那样，可以值完春节的班后，就回家休息。 　　去年朱代东还是在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当时他上面有市委书记、市长和市委副书记，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自由安排休息时间。但是今年不行，他必须在木川坐阵，至少初一、初二、初三这三天时间必须待在木川。 　　“那可不行，我明天得走了，先去你家，住到初五，我再去沙长陪我爸妈，你干脆就在木川过年算了，免得来回奔波。”严蕊灵说道，只回去两天就要来，她可受不了。 第1552章 头疼 　　严蕊灵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走的时候，她把后座和尾厢里都给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这些东西，除了她给朱代东的父母买了衣服之外，其他绝大部分都是这两天收到了各地土特产。 　　对于收到了烟酒和红包，她知道朱代东肯定会想办法退回去，或者想个办法处理掉。可是那些干货、野味、新鲜的牛肉、羊肉、狗肉还有各地特产，就算想处理，也没太好的办法。而且朱代东也支持她把东西带一点回去，要不然就只能堆到门口，那就更不像话了。 　　等到严蕊灵一走，朱代东就在门上写了张纸条，“回家过年，谢绝访客”，然后在下面签了个名，就把门一关，就坐到书房里看书。他之所以不能离开木川，并不是因为他现在还有工作，而是他作为现在木川的最高领导，必须留下来，如果碰到突发事情，他得拍板决定。 　　虽然朱代东在门外留了张纸条，可是这只能挡住一般人，很多人在敲了敲门之外，并不死心，而是把东西就放在门外。没见到人没关系，但重要的是心意要到，这才是重点。而且有些人还很识趣，把东西放下还不打紧，还在东西里面夹了张纸条，留下自己的姓名、工作单位等信息。 　　只要有一个这么做了，自然就有人学样，很快，朱代东的门口，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朱代东虽然人在书房，可是外面的动静，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严重低估了这些人的意志。他相信，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会自己想出去都难。 　　“召云同志，新年好，我是朱代东，今天是你值班吧？”朱代东无奈的拿起电话，给钟召云打了个电话。 　　“新年好，朱市长，有什么指示？”钟召云恭敬的说。 　　“你能不能派个人到我家门外去一趟，现在的一些干部，我简直拿他们没办法，写了张条子在外面，竟然都是视若无睹，外面摆了很多东西，你全部拿回去处理。”朱代东说道。 　　“好的，我会派人帮你处理好的。”钟召云说道，他自然知道为什么今年木川的干部，哪怕就是冒死都要往朱代东家里冲了，去年朱代东打击了一批干部，同时又提拔了一批干部。特别是对他从沙常市调过来的时友军，更是让人觉得朱代东是一个念旧情的好干部，如果能让朱代东赏识，哪怕是刚开始的时候得罪他，就像温福亮那样，以后也能换个好前程啊。 　　“不是帮我处理，而是处理那些东西，你送到老干局也好，拿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也罢，如果是吃的，直接送到机关食堂也行，反正不要给我，也不要浪费。”朱代东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办。”钟召云说道，他是市政府的大管家，对于朱代东的想法其实也很清楚，像这样的做法，在朱代东面前其实是没什么用的。恐怕不但会没有用，恐怕还会弄巧成拙，只要是送了礼的干部，恐怕都会让朱代东“另眼相待”。 　　钟召云带着两名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推着一辆三轮车，到了朱代东住的那栋房前。听到钟召云亲自到了，朱代东也不好再在书房待着，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刚一打开门，堆放在门口的那些年货，马上就向着门口泄去，如果不是朱代东闪得快，肯定会砸着他。 　　“朱市长，你在家啊？”钟召云刚才还在欣赏朱代东的纸条呢，朱代东的字苍劲有力，看样子很有书法功底，他还想，是不是留下来做个纪念，没想到朱代东就出来了。 　　“是的，你不知道，为了这些事情，我老婆都走了。”朱代东无奈的说，“召云同志，进来坐吧。小刘、小马，等会你们也进来喝茶杯。” 　　“谢谢朱市长。”钟召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在办公室里向朱代东汇报一百次工作，不如在私底下单独跟他聊一次天。 　　“咦，朱市长，这些东西里面还有字条呢。”小马突然惊诧的叫了一声，就从一瓶酒的外面抽出一条纸条，看了一眼之后就递给了正要进去的朱代东。 　　“小马，小刘，还要麻烦你们一件事，有名字的，要把他们送的东西全部登记下来，在两年之内，这些干部不能提拔。”朱代东沉着脸说道，虽然是大过年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太过分了，他也只能这样做，要不然的话，他家就别想安宁了。 　　“朱市长，这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让他们领回去就可以了，这两年不能提拔的处分，是不是就够了？”钟召云吓了一跳，如果真要是这的话，那朱代东得罪的人，可就海了去了。 　　“如果我不是木川的代市长，会有这么多人来送‘心意’吗？你还没进来看呢，客厅都满了东西。”朱代东冷冷的哼了一句，他并不缺钱，也不想跟下属有这样的金钱关系。作为现在木川的最高领导，他如果不能带好这个头，那木川的官场环境，很快就会受到严肃污染。 　　“确实不像话，小刘，小马，你们先登记，如果人手不够，再叫两个人来。”钟召云知道朱代东心意已决，连忙说道。朱代东最不喜欢的就是办事拖曳之人，他办事不但追求速度，而且还讲究效率，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两点，那恐怕想要受他青睐，是很难的事。 　　当钟召云走进朱代东家的时候，虽然他也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地上随处洒落的年货时，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在心里暗暗作了比较，虽然他过年的时候，也收了不少年货，可是跟朱代东相比，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 　　“召云同志，这里面的东西，等会你也叫他们来处理一下吧。”朱代东说道，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以单位名义送的，比如说市里的各个局机关、区里的各个机关。他们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以烟酒加土特产为主，而私人的，主要是红包，这也是朱代东最为头疼的事情。 第1553章 经常来看望 　　如果朱代东从大年初一开始，就一直待在家里的话，那么纸箱的红包，想要退回去，就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每一个红包在别人看来，可能都一样，可是只要他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放，他就能全部一一倒退着回想起来哪个红包是谁送的。可是从大年初一开始，一直到初二上午，朱代东都在外面慰问在一线的干部群众。 　　他到家之后，倒是很多人来向他拜年，但都只是礼节性的拜访。那是因为朱代东的坚定，他用自己威严的目光，制止了这些人更进一步的举动。但也因为这样，严蕊灵不得不独自带着儿子回了芙蓉县，她也是生自官宦之家，可是家里还真的很少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原来严鹏飞担任交通厅长的时候，每到年前，给家里送年货的人虽然不少，可跟今年木川相比，就太小巫见大巫了。 　　可是她一走，朱代东的日子马上就不好过了，老婆不在，灶台冰凉，儿子也不在，家里太显得格外的安静。虽然朱代东从参加工作以来，就非常喜欢安静，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显得有些孤单。让钟召云过来，除了要处理掉门口的那些东西之外，还是为了有个人陪他说说话。 　　其实朱代东已经跟齐有和约好，等会要去给他拜年，今天齐有和也是一个人在家，可是他那里还有一个保姆，至少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朱代东相信，在这个时候，齐有和也一定会孤单。 　　“朱市长，严局长回去了，你再住在这里可有些不方便了，等会我让食堂里给你送几个菜吧。”钟召云看到朱代东要亲自给自己倒水，虽然这是在朱代东家里，可他还是马上就接过了朱代东手里的空茶杯。作为市政府秘书长，他的职责除了给市政府当管家，更重要的是为朱代东职务，如果说伍成科是贴身服务的话，那他就是属于总管性质。 　　“不必了，中午我准备到齐老那里拜年，他今天也是一个人在家里。召云同志，要不一起去吧，我记得你好像也帮齐老写过稿子吧？”朱代东微笑着说，严蕊灵一走，他就在为吃饭的事发愁。 　　如果是平常，他倒确实可以在机关食堂里对付几顿，严蕊灵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吃食堂。可现在大过年的，吃食堂可能让人有些不理解。而且朱代东也觉得，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跟自己原来想见而不好见的人做一次深刻的交流，比如说齐有和等人。 　　“好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齐老了。”钟召云高兴的说，他确实给齐有和写过稿子，那个时候还是他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而齐有和当时也只是木川的副市长。那个时候，他刚从学校毕业，没有经验，可是出过不少洋相。 　　齐有和退休之后，钟召云奉行人走茶凉的政策，跟齐有和已经很少见面了。毕竟齐有和性格刚直，他一旦退下来，那就是真正的退了下来。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可是齐有和这盏灯，在他退休之后就完全熄灭了，因此，木川的很多人也都把齐有和当成已经逝世。 　　但是这次钟召云还是很愿意去给齐有和拜年的，因为有朱代东在。只要是能跟朱代东一起私下吃顿饭，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虽然朱代东到木川已经大半年了，可他还真的没有跟朱代东在一起私底色下吃过饭。 　　齐有和早在上午的时候，就接到了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他今天跟朱代东一样，也很孤单。戴亚东这段时间已经放假，昨天齐康辉和齐雅怡两家人倒都来看望他了，中午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之后，下午就各回各家。对他来说，或许昨天才是真正的过年，而今天，甚至连平常的日子都不如。以往至少还可以去老干局跟那些老伙计打打牌，玩玩老年保龄球。但现在，他的那些伙计个个都在家里陪着儿孙过年，恐怕不管是谁都不好去打扰。 　　原本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他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齐康辉或者齐雅怡打个电话，他相信，只要告诉他们朱代东中午会来吃饭，那不管他们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打这个电话。他跟朱代东的交往，如果牵扯太多的利益，是他不想见到的。就算是齐昌平跟何梦冰，他也没有兴致给他们打电话，这些年青人，应该多历练，如果总是让他们走捷径，最终反而会害了他们。 　　“齐老，新年好，还记得我吧？”钟召云陪着朱代东到齐有和家，他们现在住的是新的机关小区，而齐有和住的是老机关小区，两地相隔只有几百米，走路也不过几分钟的事。齐有和的家，钟召云倒是很清楚，可是自从齐有和退休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来给齐有和拜年。 　　“小钟？你是小钟吧，记得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写个稿子错字连篇。这几年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吧？”齐有和笑吟吟的说，钟召云的学历并不高，但是很会钻营，也肯吃苦，很少有人会相信，其实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只有初中学历。 　　可就是这个初中学历的年轻人，刚开始写个稿子的时候，经常是错字连篇，可是当时的领导，水平也不高，竟然有一部分领导很喜欢钟召云。因为他们不但可以经常“指点”钟召云，而且钟召云有的时候写的那些错别字，正好迎合了领导的口味。比如说“造诣”写成“造纸”等，没想到这样的错误，反而很让领导满意。以至于后来钟召云会根据领导的水平，把一些容易搞混的字故意用错别字代替。 　　“齐老，天地良心，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啦？”钟召云挤着脸，叫苦不迭的说。其实他被提拔，还真是靠了错字连篇的功劳，有的时候一些领导甚至会把别人的稿子让他把关，意思只有一个，如果他都不认识的字，那就必须要用同音字来代替。当然，用同音字的稿子，只有领导的那一篇，其他人的稿子是不能错的。 　　“齐老，祝您新年快乐。现在召云同志担任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那文采可是市政府的一枝笔。”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原来钟召云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可现在钟召云的文笔确实不错，至少对政府部门的文件稿子，那是非常精通。每到有重要会议，需要起草重要稿子的时候，最终都是需要他来最后定稿的。 　　“那就好，小钟是个善于学习的好干部，走到现在这一步，完全不出乎意料。谢谢你们二位还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齐有和笑吟吟的说道，现在对于市里的事情，他是尽量能不发表意见就不发表意见。 　　“齐老，您怎么还一个人住着呢？”朱代东看了看，说，这里面有没有人，他隔着几百米就清楚。不管平常怎么忙，这大过年的，齐康辉跟齐雅怡，也得来陪着他过年才像话吧。 　　“他们在我这里住着不太习惯，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住在这里。昨天都回来了，热闹倒是很热闹，可是太热闹了我反而吵得慌。”齐有和淡淡的说道，他倒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常回来看看，至于他们住没住在这里，反倒无所谓。 　　齐有和有没有撒谎，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可是朱代东却清楚，这是他的违心之言。朱代东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的家人，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归根结底，齐有和还是很在意家人的。 　　“齐老，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常来看你，顺便学习你的治政经验。”朱代东笑着说道，他相信，齐有和其实是想跟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他的家人，未必会想跟他住在一起。可如果自己偶尔能来看看他，或许他的家人就想不搬过来跟他住在一起，也会隔三差五的过来看望他。 　　而且朱代东还准备启用原来齐有和重用过的干部，虽然这不足以让他的家人经常回来，可是以后齐有和这里，绝对不会再像原来那些寂静。对齐有和来说，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对家人也没有什么奢求，只需要他们能经常回来，哪怕不跟他说话，只要在他身边出现，就已经足够了。 　　“那敢情好，但是治政方面，你早就青出于蓝，我是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齐有和笑呵呵的说道，如果朱代东真的经常来看他，倒也是件好事，他每天都关注着木川的新闻，虽然已经不参政，但是可能议政。 　　而且齐有和也马上猜到了朱代东的用意，哪怕朱代东一个月能来看自己一次，恐怕齐康辉跟齐雅怡，还真的会经常回来。他很清楚，朱代东这是在帮自己处理家事，可是对于这一点，他还真的无以为报。 第1554章 失落 　　对于齐有和出自真心的称赞，朱代东难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能被齐有和认可，对朱代东来说，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齐有和一生耿直，说话毫无顾忌，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而他看得的干部，在他退休之后，大多被调离了重要的位置。可是，齐有和在木川的干部群众当中，声望很高，无论是他的对手还是部下，对于他的正直和刚正，都是很钦佩的。 　　“齐老，你不是是舍不得传经送宝吧？”朱代东笑了笑说。 　　“我的那些经验，早就过时咯。”齐有和自嘲的笑了笑，说。虽说朱代东遇到的时代比他要好，可是对于木川的经济发展思路，就算是他跟朱代东在同一个时代，也做不到朱代东这么好。而且朱代东对于木川的老百姓，那是真正的想替他们办实事。他不但想办实事，而且做到了，现在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还有针对低保户的优惠政策，都让他觉得很欣慰。他为木川有这样一个好的市长，为木川现在的老百姓，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替他们办事的年轻市长而高兴。 　　“齐老，知道你这里什么都不缺，也就没有给你带什么东西来，这是一盒美容膏，听说效果还可以，到时你可以送给梦冰同志。”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不管到谁家蹭饭，总不会空着手去。原本他想提两瓶茅台过来，可是齐有和现在的身体，喝点原浆保健酒还可以，但要喝茅台，恐怕会吃不消。可是年前，齐有和这里才送了一箱原浆保健酒，够齐有和喝大半年的。 　　朱代东拿出美容膏的时候，钟召云却是眼睛一亮，他可是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在木川，除了朱代东手里有这种美容膏之外，就只有驻京办风焕兰手里有。钟召云的消息很灵，他想办法从风焕兰手里搞了一份美容膏，结果让他老婆石丽梅从使用美容膏之后到现在，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看到石丽梅容光焕发的样子，钟召云也很为美容膏的效果而惊讶。后来他才知道，美容膏在京城的价格，已经在万元以上，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 　　能得到木川驻京办赠送的人，绝对不会是贪图那一二万元的主。就算是身无分文之人，在得知美容膏的效果之后，也肯定是不会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相让的。 　　“代东市长，你来吃顿饭怎么还这么客气呢，如果都像你这样，那我可就发财了。”齐有和笑吟吟的说道，如果是市里的其他的干部送他东西，那肯定是只会换来一顿训斥，可是朱代东跟周保宁如果给他送东西的话，那有多少他就要多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是啊，朱市长，要不晚上你到我家去吃顿便饭吧，让我也沾点光。”钟召云笑吟吟的说道，如果真的能请到朱代东到家里吃顿饭，那可真是天大的荣幸。 　　“没有问题，但晚上我已经有了饭局，过几天再说吧，到时一定去。”朱代东笑着说道。 　　“好的，朱市长，那可说好了。”钟召云高兴的说道，看到美容膏的神奇效果之后，石丽梅就一直催促他，什么时候再给她搞一份，可是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可能向朱代东伸手。至于风焕兰那里，早就跟他说清楚，每一份都必须要有详细的记录，能挤出一份，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如果让朱处长知道他向驻京办伸手，那他的乌纱帽，可能就保不住了。 　　朱代东到木川之后，虽然没有撤他的职务，可是跟他好像也不是特别的亲密，否则的话，这次市里的调整，恐怕就会有他的份。而现在，市里又有这么大的一个“坑”，谁都想做那个萝卜。当然，如果不是副厅级干部，或者是老资格的正处级干部，才有希望。而钟召云，也是一名老资格的正处级干部。 　　当然，钟召云并不奢望能一下子就接替时友军的位子，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比如说副市长。如果常务副市长由常委副市长接替，而普通副市长又接替常委副市长，那他这个政府秘书长就有资格当副市长了。 　　朱代东跟钟召云其实是掐着时间来了，只跟齐有和聊了一会，马上就开饭了。齐有和今天很高兴，亲自到楼上拿了两瓶茅台下来。 　　“齐老，你这茅台可是有些年头了吧？”朱代东一看那茅台酒的商标有些乏黄，当时眼睛一亮，他喝的茅台不少，可是上年份的茅台，可不多。 　　“代东同志眼光很准啊，这酒的年龄肯定比你要大。”齐有和笑吟吟的说道。 　　“早知道齐老这里有好酒，那我早就过来蹭饭吃了。”朱代东笑着说，三十多年的茅台，就算是他，都是很少能喝到的。 　　“那好，以后常来就是，我这里的茅台虽然不多，也但也够几次的。”齐有和微笑着说，当时他的这茅台酒，价格并不贵，以他的工资，也能买一些。齐有和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喝酒，尤其是茅台。 　　“齐老，那可就这么说好了。”朱代东笑着说。 　　“绝对没有问题，代东同志，都说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有爱好，你那里应该不缺茅台才是。”齐有和说道，他以前听说过朱代东好喝酒，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好到这个程度。木川市委早就下了文件，所有的接待、招待，都只能用木川酒厂的原浆酒，除非是重要的领导，并且对方主动提出来要喝其他酒。这个政策自从颁布以来，执行得很好，可是如果朱代东对茅台很感兴趣的话，那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是啊，我曾经在芙蓉县的时候，买了整整一卡车的茅台。当然，用的是自己的钱，并且还经过沙常纪委调查过的。”朱代东看到齐有和诧异的眼睛，连忙解释道。 　　“我就说朱市长家里怎么有一屋子茅台呢。”钟召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朱代东房子里的茅台都是整箱整箱的，一看就知道是一次性拿到的。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茅台酒都可以称得上是硬通货，那一屋子的酒，就是一堆钞票啊。 　　“代东，说说木川的人事吧，友军同志调到楚都了，明年市政府的工作不会受影响吧？”齐有和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也是木川干部最为关心的问题，而且现在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人选，就掌握在朱代东手里。 　　当初时友军就是朱代东从沙常挖过来的，时友军在木川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调到了楚都，也还是朱代东发的力。现在新的常务副市长，恐怕也必须要经过朱代东的认可才行。 　　“我的意思是让简务帅同志过来帮忙，但这件事现在还只是跟保宁书记商量了，市委也没有形成最后的决议。”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嗯。”齐有和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他已经是退下来的干部，再对市里的人事发表意见并不妥当。对于简务帅，他现在也不是很了解，可是他相信，既然朱代东能推荐简务帅，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能小看他们的政治智慧。 　　但是钟召云的眼里却有一些失落，常务副市长不是按照顺位上移，那多半这次的调动，跟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也没什么关系。 　　朱代东在齐有和那里吃过饭之后没多久，齐昌平就陪着何梦冰一起到了他那里。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工作都很忙碌，而且也都很快进入了工作角色。或许是因为以前被压抑得太久，现在他们工作起来都是激情四射。何梦冰就不用说了，上面有宋志勇照应，在组织部如鱼得水。而齐昌平跟在温福亮身边，也开始应付现在的岗位。虽然他们才刚刚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不久，可是看上去，他们一下子就都成熟了许多。 　　“爷爷，外公！”齐昌平跟何梦冰进屋后，发现外公躺在沙发上，两人一齐笑吟吟的走了过去。何梦冰更是跑着过去，抱着外公的手臂坐了下来。她上午就拉着齐昌平出去逛街，当时感觉很好，可现在只想着快点休息一下。 　　“你们两个小鬼头来了，怎么没去参加同学朋友的聚会？”齐有和笑着说，官家讲究隔代亲，他对齐康辉和齐雅怡非常严厉，可是对齐昌平和何梦冰却很宠爱。但是齐昌平和何梦冰的父母，却对他们也很严厉，因此，他们身上其实也还凝聚着齐有和骨子里的那股韧性。 　　“我倒是想去跟几个同学逛街，可是表哥一定要拉我来。”何梦冰有些不高兴的说，让她偶尔来陪齐有和聊聊天还可以，但如果让她每天都跟齐有和住在一起，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很多话题聊不到一块去。比如她最喜欢的是各种新式的服装、国外进口的化妆品等。 第1555章 朱市长提拔的人 　　看到孙儿跟外孙女今天又来看望自己，齐有和显得心情很好。他从来不要求家人来看望自己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只需要出现在自己眼前，一句问候，就足矣。 　　“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没那么好心，外公本来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好东西，但现在嘛，等下次再说。”齐有和笑吟吟的说道。 　　“外公，什么好东西啊？”何梦冰摇着齐有和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好了，你别摇了，再摇的话，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齐有和笑着说，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朱代东送给他的那盒美容膏，这东西他用不上，而且又是朱代东送过来的，还点名要送给何梦冰，他自然不会忘记。就算何梦冰不来，他也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取。 　　“这是什么啊？”何梦冰随手接过来一看，打开盒子有些失望，可是看到外公一脸期待的眼神，没有随手扔掉，反而收进了包里。对于这样的化妆品，她确实看不上眼，既不是进口的，也不是名牌。 　　齐昌平看到那盒美容膏之后，眸子里却突然闪现一道神奇的光彩，这东西他认识，温福亮曾经跟他说过。表面上毫不起眼，可是能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效果非常好。而且最重要的，这是朱代东亲自制出来的，原本是给他老婆准备的，后来驻京办从他那里拿了一些搞关系。去年木川上报的项目，都非常顺利，跟这美容膏也有莫大的关系。 　　“这是朱市长送过来的，而且点名送给你，哪怕再不好，也毕竟是他的一片心意，你哪怕不用，也别胡乱丢了。”齐有和明白自己这个外孙女的意思，这副美容膏包装并不华丽，看上去又黑不溜秋的，自然让人无法跟它的实际效果联想起来。而且朱代东也没有跟他说起这美容膏有什么效果，既然是美容膏，自然就是美容的咯。 　　“什么？朱市长送过来的，那就得好好看看。”何梦冰听到是朱代东送过来了，马上翻开包把那盒刚才还不屑一顾的美容膏给拿了出来。现在虽然她不清楚这盒美容膏的功效，可是她已经对这副美容膏完全改观。至少，不会像刚才想的那样，等会一出门，就把这副美容膏随手丢弃。 　　“小妹，你也太势利了吧？刚才爷爷给你的时候，只是勉为其难的接受。可是一听是朱市长送过来的，马上就双目放光，你可真够可以的。爷爷，这东西还有没有，也给我一盒？”齐昌平朝着何梦冰讥笑道。 　　“朱市长送的东西，自然与众不同了，况且还是指名道姓送给我的，外公，是吧？”何梦冰看了齐昌平一眼，得意洋洋的说道。 　　“没错，昌平，不好意思，只有一盒。”齐有和看到何梦冰在自己面前撒娇，笑吟吟的说道。 　　“小妹，我看你也不喜欢这盒美容膏，要不转送给我怎么样？”齐昌平微笑着说，他想先拿到美容膏，再把效果告诉她，让她好生后悔一番，看她以后还敢以貌取人不。 　　“这是美容膏，你拿着没什么用啊。”何梦冰看了看手里的美容膏说道。 　　“我可以送给我妈，也可以送给我以后的女朋友啊。”齐昌平继续逗着她说。 　　“不行，表哥，你从来没跟我抢过东西，快点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何梦冰虽然没听说过这种美容膏，可是她并不傻，从齐昌平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她已经觉得不对劲。 　　“你到底给不给嘛？如果不给，我可以买。”齐昌平开出了一个诱惑的条件。 　　“买？多少钱？”何梦冰眼睛一亮，说道，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每个月的工资，好像永远都不够。 　　“一千，怎么样？”齐昌平微笑着说，如果何梦冰接受的话，那等会再加价让她买回去。 　　“一千？好，我……我不卖。”何梦冰很想拿这东西换一千块钱，现在一千块钱的购买力是非常强的，足够她逛好几次街的了呢。可是在最后关头，她还是紧急踩了刹车，没有被齐昌平诱惑住。 　　“昌平，你就别逗梦冰了，你是不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齐有和看到他们表兄妹吵闹，眼里露出慈爱的神情，对他来说，如果每天家里都能出现一段这样的场景，那才叫真正的幸福。 　　“幸好你不卖，否则的话非得让你放放血不可。爷爷，这美容膏可不简单，是朱市长亲手制的，而且效果非常好，具有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的功效。特别是初次使用的人，绝对能让他容光焕发，好像得到新生似的。”齐昌平微笑着说。 　　“真的？不会这么神奇吧？”何梦冰半信半疑的说。 　　“这个东西，除了朱市长手里有，就只有咱们市驻京办有了。你知道在京城，一盒美容膏能卖多少钱吗？”齐昌平问。 　　“多少？”何梦冰随口问道。 　　“如果你能一万元买到，那就算赚大了。”齐昌平神气的说。 　　“一万元？”何梦冰惊讶的说，这个价格绝让她很吃惊，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万元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就算是一万元，也未必能买得到，这东西属于有价无市。多少人想买却不得，小妹，这次你可真是赚大了。”齐昌平说道。 　　“那是当然，外公，朱市长什么时候来的啊？”何梦冰小心翼翼的把美容膏收到包里，现在她对美容膏的态度又跟刚才有所不同。刚才只是因为这东西是朱代东送的，才感到有特殊意义，可是现在美容膏的功效这么好，自然就让她非常期待。 　　“上午来的，中午在这里吃的饭，代东市长不管去哪里蹭饭，都会带一份礼品的。可我没想到，这盒不起眼的美容膏，竟然能值一万元。”齐有和感慨的说，虽然这是炒出来的价格，成本实际上不用多少，可是这表示了朱代东的心意。 　　“中午朱市长在这里吃饭？爷爷，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早知道上午就不去逛街了。”何梦冰这下真的懊悔了，原本齐昌平想喊她中午也一道过来吃饭的，可是因为她想逛街，就把这件事给耽搁了，没想到却因此而与朱代东失之交臂。如果真的能跟朱代东一起吃顿饭，那她对于自己的发展，将有不可估量的影响。而且，如果能亲手接到朱代东送给她的这盒美容膏，那会让她更加高兴。 　　“当时是谁硬拉着我去逛街的？唉，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啊。”齐昌平故意唉声叹气的说道。原本他是想中午过来陪爷爷吃饭的，可是何梦冰到了街上，就管不住自己的脚，特别是进了服装店、化妆品店，更是拉都拉不出来。 　　“还不是怪你？如果你当时坚持一下，我们不就过来了么？”何梦冰气得一跺脚，“凶神恶煞”的说道。她不想想，正是因为上午她也是这样的态度，齐昌平才迁就她，没有过来吃饭。 　　“好啦，不就是跟代东同志吃顿饭么，他是市长，我以前也是市长啊，难道陪前任市长吃饭就让你们难受，只喜欢跟现任市长吃饭不成？梦冰，我看你这个态度要不得。”齐有和笑呵呵的说道。 　　“外公，那晚上我就陪你这个前任市长吃饭，好不好？对了，朱市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到我？”何梦冰抱着齐有和的手臂，笑嘻嘻的问。 　　“也没说什么事，就是拉拉家常。”齐有和说道，朱代东来给他拜年，只是为了尊重老同志，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爷爷，有没有说到谁会担任常务副市长？”齐昌平问道，作为温福亮的秘书，他跟其他的干部一样，也很关心这个人事安排。温福亮作为朱代东的得力干将之一，更是每天都要跟伍成科通个电话。 　　“这个还需要组织研究，但是代东同志已经准备向组织上推荐简务帅同志担任常务副市长。”齐有和说道，因为朱代东的到来，他现在感觉木川发生的事情，距离自己又是触手可及。 　　“简部长去市政府？那谁来担任组织部长呢？”何梦冰现在最关心的自然是组织系统的事情，简务帅现在就是她的老大，如果简务帅调走了，那整个组织系统都要换新的当家了。对她来说，新的组织部长比新的常务副市长，显然要重要得多。 　　“这你就得去问代东同志了。”齐有和笑吟吟的说，朱代东的用人观跟他不同，但是可以肯定，这个新的组织部长，肯定得是朱代东信任的人。而简务帅，原来一直都是周保宁的人，虽说最近简务帅跟朱代东走的近，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改变得了的。 　　而且这次朱代东之所以会推荐简务帅担任常务副市长，恐怕除了让简务帅觉得跟着他朱代东，很容易受到重用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向周保宁表明态度。毕竟简务帅一直以来都是周保宁的人，周保宁马上就要离开木川了，在这个时候，朱代东提拔简务帅，对周保宁来说，也是一个交待。作为交换，新的组织部长，周保宁肯定也会征求朱代东的意见。 　　朱代东这一步棋走得很好啊，把简务帅调到市政府，空出来组织部长的位子，这能让朱代东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接替。而简务帅因为这次的调动，会很感谢朱代东。以后他在常委会上，将更加支持朱代东的工作。而周保宁那里，也因为简务帅的事情，对朱代东也会很感激，这是一箭三雕的事情。 　　“爷爷，如果你是朱市长，你会推荐谁？”齐昌平也很感兴趣的问，今天这个情况很重要，他马上得向温书记汇报。但是他也想听听爷爷的意见，再印证自己的想法。 　　“我用的人，代东同志未必会同意，而他用的人，也必定会出乎我的意料。再说了，现在简务帅会不会担任常务副市长，一切还末可知，没有经过组织研究决定呢。”齐有和淡淡的说道，让时友军去楚都，就很出乎他的意料。按说时友军这一年以来，在工作中给朱代东以极大的支持，可是朱代东却在木川经济发展进入关键时期，把自己最重要的助手拱手送到了楚都。虽说是为了时友军的仕途，可这样的做法，却影响到了木川的安定团结和发展。 　　“朱市长推荐的人，哪有不提拔的道理。”何梦冰说道，这一点他跟齐昌平都是坚信不疑的，她跟木川的很多干部一样，对于朱代东的能量非常钦佩，这次时友军之所以能担任楚都的代市长，正是缘于朱代东向省委有关领导的推荐。虽说最终决定时友军职务的是省委常委，可是朱代东的作用也不可忽视，甚至在木川干部的心目中，朱代东的作用已经超过了常委会的作用。 　　“爷爷，晚上我睡这里好不好？”齐昌平突然说道，虽然这里是老的机关小区，可是实际上距离现在的新的市政府机关小区只有几百米。不管是因为朱代东今天突然来给爷爷拜年，还是因为他担心以后工作繁忙，没办法多跟爷爷接触，反正是突然就下了的决定。 　　“好啊，这里有两间卧室，随便你睡哪里。”齐有和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很高兴，虽然他在朱代东面前对于家人没有跟自己住在一起，表现得很平淡，可是实际上他却是很在乎的。 　　“外公，我晚上也要睡这里，而且以后每个星期，我至少要来睡一天，你可得专门为我准备一个房间才行。”何梦冰连忙说道，这样的事情，她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可是现在却从外公这里听到了。这说明什么？外公这里，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木川的政治中心之一。 　　“好，好，你如果不喜欢房间里的装饰，到时让人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装修便是。”齐有和笑呵呵的说道，他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要能住在这里，他就很开心。 第1556章 苦涩 　　听到何梦冰准备在这里长期居住，齐昌平心里一动，如果既能对爷爷尽孝，又能在这里跟市里的领导保持联系，那何乐而不为呢？ 　　“爷爷，你这是偏心，以后也得专门给我装修一个房间。”齐昌平连忙说道，这套房子自从分给爷爷之后，已经快二十年了，可是到现在，依然还是第一次进来时的样子，很多地方都很破旧，更加谈不上什么装修了。如果真准备一回来就住到这里的话，还真的好好装修一下才行。 　　“看来爷爷这里真的要好好装修一下才行，代东同志上午还说了，以后会常来看我，不能太寒酸了才是。”齐有和微笑着说。 　　“外公，真的？”何梦冰惊喜的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就更得专门在这里准备一个房间，甚至每天晚上不管睡不睡这里，都得来这里打个转。 　　“当然，你真要想跟他吃顿饭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可是看上了我这里的茅台。”齐有和笑着说道，他也知道，朱代东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想找一个借口。朱代东自己就有一屋子的茅台，就算自己的茅台年份再老，可是他也不会馋到这个程度吧。 　　“唉，小妹，真是羡慕你啊，如果我要是在市里上班的话，我每天都睡这里，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享受这一切了。”齐昌平故意唉声叹气的说道。朱代东喜欢喝茅台，他也听温福亮说道，可是因为朱代东自己财力雄厚，温福亮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他送酒。对待朱代东这样的领导，不但不能送东西，而且最好还要能从他那里搞走东西，那才算是朱代东的亲信。 　　“哼，谁让你去阳凌县了，后悔了吧？”何梦冰笑眯眯的说。 　　齐昌平回到房间之后，马上给温福亮打了个电话，把朱代东已经推荐简务帅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消息告诉了他。对于木川的很多干部来说，这个消息还是未知的。 　　“昌平，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温福亮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简务帅好好的组织部长当着，真的愿意去当常务副市长。虽然现在组织部长的排名比常务副市长要低，可是担任组织部长，他能给自己建立一个人脉圈子。况且简务帅没有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经历，就像自己当初去岳松区一样，为了更快的熟悉工作，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听我爷爷说的，今天上午朱市长去给我爷爷拜年，亲口告诉他的。”齐昌平说道，如果说不是朱代东偶尔去看望一下齐有和，恐怕他这个爷爷，也只能纯粹是一个爷爷。 　　“哦，既然是齐老说的，那肯定错不了。我也很久没有去看望他老人家了，晚上你有时间没有，一起去看看他吧？”温福亮说道，朱代东今天竟然去给齐有和拜年，那他自然也得有样学样，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好的，我现在就在市政府的老机关小区。”齐昌平说道，如果不是今天朱代东给爷爷拜年，恐怕温福亮也想不起要来爷爷这里走动一下的。 　　从齐有和那里出来后，朱代东就去了办公室，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几天不工作，也不会想着去那里找他。而钟召云也为了解决朱代东的后顾之忧，专门派了一个人在朱代东的门前守着，只要是还有敢来送礼的人，就会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们，一旦被记下名字，两年之内不会被提拔。可是一直到下午下班之前，也没有再去朱代东家。上午的事情已经传来，这样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谁还敢去登朱代东的门啊。 　　一直到五点多的时候，朱代东才给沈锵良打了个电话，因为中午他跟齐有和说的话，现在已经在市政府传开。既然简务帅可能要来市政府，那新的组织部长，自然也必须要快速确定下来才行。 　　“锵良同志，在哪呢？”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你好，我在家里，有什么事吗？”沈锵良连忙说道，他一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朱代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心里就一阵紧张，不会是因为上午的事，朱代东在春节期间就要处分干部吧？ 　　“没什么事，晚上约人吃饭了没有？”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自己用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打给沈锵良，很容易让对方误会，毕竟今天自己不值班。 　　“没有，朱市长要请我吃饭？”沈锵良笑吟吟的说道。 　　“我倒是想请你吃饭，可是现在市里营业的酒店不多，上午我老婆回老家了，想到你家蹭顿饭吃，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能来我家，蓬荜生辉，岂有不方便之理。”沈锵良高兴的说，全市那么多干部，朱代东偏偏想来自己家里吃饭，这里的意义非常重大。他突然想到下午听到的消息，简务帅很有可能调任常务副市长，那新的组织部长会是谁？按照一般的惯例，他确实也有机会，可是进班子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除了部里的几位副部长之后，下面的老资格正处级干部，为了这个位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马上准备一下，晚上朱市长要来咱们家吃饭。”沈锵良接完电话之后，马上跑到厨房对他老婆说道，现在朱代东可以说是木川的一把手，他突然来家里吃饭，对沈锵良家来说，不仅仅是一场饭局那么简单，绝对是一项政治任务。 　　“朱市长喜欢吃些什么菜？我马上去准备。”沈锵良老婆说道。 　　朱代东对于吃饭，没有什么独特的爱好，这给他的工作带来了便利。要不然，他下去检查工作，下面的单位光是接待就得费尽心思。而他最中意的，其实是喝酒，沈锵良知道朱代东虽然也能接受原浆酒，可是今天是家宴，喝点好酒也无可厚非。 　　朱代东在沈锵良吃饭，虽然没有说起任何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可是他亲自到沈锵良家，这已经说明了一切。要知道沈锵良也是住单位宿舍的，就算他不主动传出去这件事，朱代东来他家的消息，也是瞒不了别人的。 　　果然，朱代东前脚刚离开沈锵良家，马上就有人来沈锵良家拜访，不是别人，正是冯曦槿。他也听说了简务帅要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消息，心里也惦记着能不能登顶进班子呢。 　　“锵良，晚上来客人了？”冯曦槿佯装不知的问，其实他是看到朱代东上了车子之后，才赶紧过来敲门的。 　　“是啊，曦槿，一起再喝一点？”沈锵良显得心情极佳，刚才朱代东在的时候，他还真是有些放不开，只顾着陪朱代东喝酒。他的酒量就算再好，跟朱代东也不是一个档次，而且朱代东吃菜的时候，他得倒酒，朱代东喝酒的时候，他得陪着。要不是朱代东体谅他，喝了半斤之后，就让他停杯，恐怕他非得躺下不可。 　　但是朱代东走了之后，沈锵良的酒瘾反而被勾出来了，其实以他的酒量，喝个斤把酒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朱代东的到来，让他非常兴奋，不多喝几杯，晚上怎么能睡得着呢？ 　　“锵良，你的酒量见涨啊，刚才还没喝够？”冯曦槿笑了笑说。 　　“我倒也想喝够，可是朱市长不让我多喝。”沈锵良看了冯曦槿一眼，故意说漏了嘴。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对人事局的工作还是很重视的，毕竟人事局名义上归市政府领导。而且上次齐昌平和何梦冰的事情，最后朱代东也是找他办的。 　　中午朱代东在齐有和那里吃的饭，晚上就到了自己这里，沈锵良认为，这是朱代东对上次自己安排齐昌平和何梦冰奖励。同时，沈锵良也认为，这是自己离组织部长更近一步的重要机会。 　　“朱市长晚上在这里？”冯曦槿佯装惊讶的说。 　　“是啊，严局长回去了，朱处长今天中午在齐老那吃的饭，晚上就想到了我。”沈锵良笑了笑说，他说到齐老的时候，他看到冯曦槿的脸明显的抽了抽。原本这是他的任务，可是因为左右摇摆，最后把机会让给了自己。从这一点上说，他还得感谢冯曦槿，要不是他，自己哪能有这样的机会呢，朱市长也不可能今天晚上孤身一人来自己家里吃饭，这样的家宴，这足以证明朱代东对自己的看重。 　　“哦，锵良，朱市长有没有说起简部的事？”冯曦槿随口问道。 　　“朱市长当然想让简部去市政府，这也是周省长的意思。”沈锵良淡淡的说道，虽然朱代东跟他没有说起任何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他不说，冯曦槿又怎么知道呢。 　　“锵良，看来简部走后，组织部以来看得由你当家了。”冯曦槿有些苦涩的说道，他知道这次自己因为犹豫徘徊，而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不敢说，他安排好齐昌平和何梦冰之后，今天晚上朱代东就会到自己吃饭，可是至少，自己可以借机向朱代东靠拢，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第1557章 楚都的情况复杂 　　朱代东初四回了芙蓉县，跟亲朋好友拜完之后，第二天就匆忙赶往了湘省。在大沙村的时候，朱代东向父母提起，明年是不是到木川去住一段时间。但是朱思可跟谢若飞都表示，在城里生活不习惯，还是住在农村习惯。朱代东没有再坚持，因为他明白父母是真心喜欢在农村生活。 　　初五一大早，朱代东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了沙长，但是当天下午，他又独自回了楚都。朱代东的工作，毕竟是在古南，别人给他拜年，他也得给别人拜年才行。古南有句俗话，叫拜年拜到初七八，只要没过初八，还是可以算新年的。而且别人也都能，像他这种正职，春节的前几天，根本就不可能有私人时间的。 　　朱代东先去拜访了余卓远，既是拜年，也是感谢上次他在常委会上推荐了时友军。朱代东到楚都之后，先给时友军打了个电话，听说是去给余卓远拜年，时友军马上挤出了时间，作为楚都的代市长，他现在比朱代东要忙得多。 　　楚都跟木川两位市长同时来给自己拜年，余卓远接到电话之后也很高兴，虽然他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位高权重，可是实际上，他也需要得到下面各个地市的支持，否则他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代东，友军，你们都是在代市长的任上主持木川跟楚都在春节期间的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吧？”余卓远笑吟吟的说。 　　“我还好，只是友军市长一走，我的任务就重了，本来前天就可以出来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你可是一如继往的谦虚，在木川的时候，我对你的能力，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应该向你学习才行。”时友军微笑着说，在木川的时候，他在木川的时候，朱代东对他很信任，木川很多重要的项目都交给他去分管，这也为他能成功担任楚都代市长加了不少分。对此，他确实很感激朱代东。 　　朱代东很年轻，正是干事业的时候，他没有亲自抓这些项目，殊为难得。或许，朱代东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要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欠他的人情可就欠大的。到楚都之后，时友军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毕竟楚都是省会，他为了尽早熟悉情况，必须了解楚都各个方面的情况。而上了床之后，他也经常是辗转反侧，因为他每每想到这方面的事情，总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友军市长，你可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们两个都别谦虚了，今天不谈工作，只喝酒。代东，我可是听说你是千杯不醉的，今天到了我这里，一定要多喝几杯。”余卓远微笑着说。 　　“好啊，只要部长别嫌我把你的好酒都喝光了就行。”朱代东原本下午还要去车杜炯那里一趟，既然余卓远留他喝酒，车杜炯那里自然就不能去了。 　　余卓远这里的好酒很多，陈酿的茅台更是不少，朱代东难得喝别人的酒，自然不会客气，光他一个人就喝光了五瓶，让余卓远和时友军看得是瞠目结舌。 　　“代东，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到量啊。要不要再找个人陪你喝一点？我那里也有几瓶茅台。”时友军陪着朱代东出来之后，微笑着说，今天虽然没有谈工作，可是他知道，自己跟余卓远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我喝酒脸上不会红，就算喝到吐也是如此。”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今天晚上他喝的酒确实不少，而且余卓远那里的酒也很真，让他觉得很爽。可是就算他再能喝，现在也不能再喝了，否则以后他再领导喝酒，都不会少于这个量了。如果被人评个酒鬼的外号，那就有些不好了。 　　“你晚上住哪，我送你吧？”时友军说道，他带了司机来，可是朱代东却是自己开车来的，虽然他的酒量好，可是喝了五瓶茅台，哪怕酒量再好的人，也是不能再开车了的。 　　“好吧，我先把车开到外面。”朱代东说道，刚才他说自己到量了，如果现在还能开车，岂不是张着眼睛说瞎话？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先让司机把你的车开到外面。”时友军拉着朱代东，看到朱代东步伐有些浮，担忧的说。如果朱代东把车子撞坏了，那没什么事，可如果人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晚上你住哪里？”时友军问。 　　“到宾馆对付一晚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严蕊灵和儿子没有随自己回来，严鹏飞省政府那边的宿舍，也已经退还，他倒是可以住雅塘路三十三号，但是那里显得有些冷清。有的时候，一个人住着一栋房子，也不见得会很舒心，甚至会倍感孤独。 　　时友军让司机把车开到楚都大酒店，亲自把朱代东送到房间。今天要不是朱代东来，他也难得有机会可以放松一下。 　　“友军市长，喝杯水再走吧。”朱代东说道，现在已经八点多，就算时友军现在要回去，也应该是没有公事可办的。 　　“好。”时友军看到朱代东眼神清澈，知道他确实没有喝醉。 　　“这几天忙坏了吧？我看你眼袋都黑了。”朱代东关心的说，他从包里拿出烟，给时友军递了一枝。虽然朱代东不怎么抽烟，可现在是春节期间，他的包里随时都有几包烟的。在大沙村的时候，如果他见到人不主动发烟，恐怕别人还以为他摆架子呢。 　　“没办法，楚都的情况很复杂啊。代东，你原来在楚都工作过，能不能介绍一下情况？”时友军说道，朱代东在楚都也担任过近一年的常务副市长，楚都的经济之所以能实现腾飞，主要是因为他的功劳。既然他能在楚都大展拳脚，对于楚都各方面的关系，也应该疏理得很清顺才对。 　　“以你的能力，楚都的情况应该很容易上手才对。”朱代东谦逊的说，时友军担任市领导的时间很多，虽然以前他一直在沙常工作，可是市政府的工作大同小异，以他的经验，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你说得倒是简单。”时友军轻轻一叹，说，他对楚都的干部，以前都不太懂，而且他又没有朱代东的超强听力，不能把事情的发展控制在萌芽状态。只有等到事情发生之后，才有去解决。 　　而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刚从省委组织部出来，当时部里的领导都把朱代东当成省委组织部的人，对他的工作，自然也会支持。而且元骞振当时对朱代东也很支持，可是时友军到楚都之后，跟元骞振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让元骞振对他的工作大力支持，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在表面上，做到有限的支持。 　　另外还有常务副市长许海波和常委副市长卫耿羿，这两个人原本都对市长的位子虎视眈眈，现在对于时友军的工作，自然不会支持。不要说支持，不跟他唱对台戏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哪方面的工作进展比较慢呢？”朱代东问，时友军的话并没不是谦虚，既然他真的觉得工作不顺利，自己自然得帮他一把。 　　“我到楚都才几天时间，目前正在熟悉阶段，具体哪方面的工作不顺利，还说不上来。”时友军说道，他现在对楚都的情况，只有一个最直观的印象。现在他连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认不全，又怎么能说得清哪方面的工作会不顺利呢。如果真要说的话，只能说一句，所有的工作都不顺利。 　　“那好吧，明天中午我约楚都的几名干部一起吃顿饭，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是这些人对你的工作，应该是会大力支持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啊，干什么要等到明天呢，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叫过来啊。”时友军有些急不可耐的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对原来欧谱班看不顺眼的干部予以提拔，可是那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很长。而朱代东给他介绍的这些干部则不然，他相信都是朱代东原来在楚都信得过的干部，自己跟朱代东并没有利益冲突，至少现在还没有利益冲突，那这些人自己也能用。 　　“好吧。友军市长，你还记得陈树立吧？他原来也是我的老领导，是树木岭乡的党委书记，现在高唐县担任县委书记。他在楚都也买了房子，我估计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楚都。”朱代东微笑着说，今天晚上突然把人叫来，最适合的应该是沙常市的那几个人了，毕竟他、时友军、陈树立以及侯勇都是从沙常出来的。 　　“知道，他在年前到过我那里。”时友军说道，陈树立原来是朱代东的领导，可是朱代东后来居上，陈树立反而成了朱代东的下属。 　　“哦，你是沙常的老领导，他应该主动来向你汇报才对。”朱代东笑了笑说。 第1558章 朱代东的目的 　　时友军记得陈树立，可是对于侯勇这个西城分局的局长，他就未必知道了。毕竟侯勇离开雨花县的时候，才刚刚担任县公安局副局长不久，而他之前一直只是派出所的副所长，你让一个常务副市长认识派出所的所长，显然有些不太现实。 　　朱代东跟时友军一说，他果然不知道侯勇，时友军现在最关心的是市政府的事情，至于公安系统，他也只是听徐强汇报过工作，下面的分局局长，暂时还来不及了解。 　　而侯勇在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并不知道时友军在身边，他就自作主张，给徐强打了个电话。他知道朱代东一直都很看重徐强，既然朱代东能主动打电话给自己过去坐坐，兴许也给徐局打了电话呢。徐强接到侯勇的电话，得知朱代东在楚都大酒店，也没有多想，就跟侯勇一道过来了。 　　到了房间一看，才发现时友军也在，徐强跟侯勇当即脸上就一僵，因为徐强知道，他没有接到朱代东的电话，这属于擅自决定。而侯勇马上明白，恐怕这次是沙常干部的一次聚会，自己把徐强突然拉了过来，恐怕有些不妥。 　　“朱市长，我刚才在楼下碰到徐局，就一道叫过来了。”侯勇急中生智，连忙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徐强跟侯勇从下车开始，所有的动静就都在他的听觉监控之下，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 　　“时市长，你好，我以为只有朱市长一个人，打扰你们了吧？”徐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刚才接到侯勇的电话，确实没有在意，而且他跟朱代东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讲。没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时友军竟然也在这里，朱代东不是要开秘密会议吧？ 　　“没有，没有，我跟代东刚刚喝了顿酒，但还没够，想找几个人再陪他喝点。等会树立同志也会过来，人多热闹些。你就是侯勇吧？”时友军跟徐强握了握手之后，又跟侯勇重重的握了握手。 　　“你好，时市长，您可是我的老领导了。”侯勇连忙说道，他跟时友军打的交道并不多，倒不是因为他们没机会，而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地位实在相差悬殊，根本就没有打交道的机会。 　　不久之后，陈树立也到了，但是让朱代东惊讶的是，他也带了一个人：郑阳松。朱代东原来的秘书，现在高唐县的副县长。 　　“朱市长……”郑阳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朱代东了，倒是经常给他打电话，有一些自己感到为难的工作，就会向他请示报告。而朱代东只要有时间，就会在电话里跟他讨论，给他想出一个好的办法。 　　“阳松啊，在树立书记的领导下，进步应该很大吧？”朱代东跟郑阳松握了握手，看到他嘴里嗫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也是感慨万端。郑阳松原来在楚都市政府的人缘较差，虽然有能力，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自己到楚都之后，给了他一个机会，很快，他的才能就展示出来。离开楚都之前，朱代东把他安排到高唐县，现在也快一年时间了，干得非常不错。 　　“是的，跟着树立书记，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郑阳松谦逊的说，他作为政府的副县长，工作的主要重心还是在县政府，至于县委那边的工作，并不是很关注。但是因为他跟陈树立，都跟朱代东有特别的关系，所以陈树立在县里，对他的工作很支持，这在高唐县，也是公开的秘密。 　　“阳松带来了朱市长的工作作风，我才是受益匪浅呢。”陆树立谦逊的说，他在县里的时候，可以呼风唤雨，可是到了朱代东面前，却不敢放肆。 　　原来陈树立在雨花县的时候，只比朱代东隔一级，后来朱代东到芙蓉县之后，他也当了副县长。后来朱代东调到省委组织部之后，他以为自己跟朱代东不太可能在一起工作了。没想到朱代东到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把自己也调了过来担任区长，在朱代东离开之前，又安排他到高唐县担任一把手。 　　虽然级别没有变，可是陈树立觉得一把手的位子，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高唐县去年的浓缩苹果汁搞得很好，现在已经成为全市出口创汇的主要单位。而去年，高唐县的经济增长速度，也因为有了苹果深加工产业，不但没有拖市里的后腿，反而超过了市里的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二。 　　“代东，我的车上还有几瓶酒，大家一起喝一杯吧。”时友军笑着说，这些人都是朱代东的干将，虽然他们的职务都不高，可是每个人的位置都很重要。特别是徐强跟陈树立，一个是公安局长，一个是县委书记，以后自己至少可以暂时对这两个单位，无需花太大的精力。 　　“时市长，哪能喝你的酒呢，我车上也有一瓶茅台，这可是朱市长的最爱，我现在就去搬上来。”陈树立连忙说道，朱代东说让他过来聊聊天，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所以车上就装了点烟酒。 　　“我去拿吧。”郑阳松说道，这里他的级别虽然比侯勇要高，可是侯勇跟朱代东认识快十年了，这里面的关系，并不是职务高就能分得清的。况且他原来是朱代东的秘书，现在自然也应该马上承担起秘书的职责来才是。 　　“阳松是个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的干部，友军市长，如果你没有合适的秘书，我郑重向你推荐他。”朱代东微笑着说，郑阳松在基层得到了锻炼，如果再回机关的话，那对于他今后的工作，将非常有利。 　　“朱市长，你可不能这样啊，阳松可是我的好帮手，不能跟你喝顿酒，就把我的人挖走了啊。”陈树立忙不迭的叫道，他自然清楚，如果郑阳松真的能担任时友军的秘书，那对自己以及朱代东原来看重的那些干部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朱代东这样的做法，其实跟重用齐有和原来看得的干部如出一辙，郑阳松原来是朱代东的秘书，现在如果让他再担任时友军的秘书，那就向外界清晰的表明了态度。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朱代东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如果时友军真的答应，也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因为他一旦启用了郑阳松，就会让别人说闲话，在木川的时候靠的是朱代东，到了楚都，竟然还要靠朱代东？或许时友军的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这个事情确实值得考虑。”时友军笑了笑说，他马上就想到了朱代东的用意，可是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必须慎重，如果一旦用了郑阳松，那就会让别人觉得，他是借助朱代东的力量，才能坐稳楚都代市长的位子。 　　当然，自己现在就想借助朱代东的力量，如果真的能全部借用这些力量，时友军相信，自己会很快进入角色。但是明着借用跟暗着借用，意义是不一样的。他可以让徐强、陈树立这些干部明白自己的用意，可是不能让全市的干部都知道。 　　“友军市长，楚都的治安经过几次大的整治行动，现在已经明显好转。公安局在徐强同志的领导下，对于打击罪犯也是坚持不懈，去年楚都的犯罪率，好像在全省排在前列吧？”朱代东问，现在的话题跟在余卓远家里自然不同，那时是不谈工作，现在是以工作为主要话题。既然时友军对郑阳松的事情，不能马上下决心，他自然得迅速换一个话题。 　　“楚都排全省第二，第一是木川。”徐强淡淡的说道，去年木川搞了几次大型的治安整顿行动，而且打击力度之大，实属罕见。特别是上次的短信诈骗案，现在让那些诈骗犯，都不敢再把信息发到木川。因为在木川，只要接到诈骗短信，不管你有没有诈骗成功，木川公安局都会立案，而且会花大力气把人抓回来。不但要抓人，而且还会全部起赃，并且对于案犯处于重刑。木川这样子搞，谁都怕。 　　“哦，我倒是没有注意。”朱代东说道，在他的印象中，楚都的治安整顿比木川要先搞，既然楚都已经走在前头了，木川想要追上去，恐怕是不容易的。 　　“代东，你不会是知道，故意这样说的吧？徐强同志，看来公安局的工作还有待加强。”时友军微笑着说。 　　“请时市长放心，楚都公安局一定会把打击罪犯放在工作的首位。”徐强坚定的说道。 　　“友军市长，这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楚都的犯罪率为什么会比木川要高，去年公安局的经费预算得到削减，甚至有一段时间，连办案的经费都要办案民警垫付，公安局能做到全省第二，已经很不错了。当然，虽说楚都排在第二，但我相信木川的犯罪率也不会比楚都低太多，两地应当在伯仲之间。毕竟楚都是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无论是城区面积还是人口，都要超过木川。”朱代东微笑着说。 　　“竟然有这样的事？徐强同志，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年公安局的经费，一分钱也不扣。如果有超常支出，只要是为了办案子，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时友军坚定的说道。 第1559章 保持增长速度 　　时友军只在朱代东的房间里待了个把小时，他晚上也喝了两斤多酒，对于他来，早就到量。而且刚才又跟陈树立、徐强等人每个人都碰了一杯，最后又喝了杯团圆酒，他走出房间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待他，恐怕就要进入墙走人不走的境界了。 　　而且时友军也知道，陈树立、徐强等人都是奔着朱代东来了，自己留在房间里，反而会让他们不自在。再说了，如果自己待的时间太长，也会让人轻看自己。难道真的离开了朱代东，自己这个楚都代市长，就没办法开展工作了？ 　　果然，时友军一走，陈树立、徐强等人明显就呼了口气，时友军虽然是楚都的代市长，但是毕竟他才刚上任一个星期的时间，除了徐强跟陈树立与他见过一面之外，侯勇跟郑阳松，都还没有单独跟时友军相处过。而且他又是这些人的领导，自然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而且他们对于时友军也不是很了解，谁知道他以会对自己等人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代东市长……”徐强刚想说感谢的话，马上就被朱代东打断了。 　　“徐强，不是说好了嘛，私下的时候不能喊职务，叫我代东就可以了，刚才你可是犯规了，要罚酒三杯哦。”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跟徐强已经交待过好几次，虽然今天有其他人在，但大家都不在外人嘛，这样显得生分。而且自己现在又不在楚都，私下里跟他们这些人交往，不应该太拘谨。 　　“好，我认罚。但还是要感谢你，今年我就不用再为办公经费不足的事发愁了。”徐强连喝了三杯酒，这才说道。刚才朱代东在时友军帮他解释，同时也肯定了公安局的成绩，让他很感动。现在朱代东已经不再是楚都的官员，可是为了公安局的经费，他才特意在时友军面前提起这件事的，可见他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 　　“去年也没有让你为经费犯难啊。今年友军市长刚来，他的办事风格跟欧谱班肯定是不相同的，他刚来，你们要多配合他的工作。这不仅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你们自己。”朱代东缓缓的说道，时友军刚来楚都，对楚都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这个时候，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时友军来说，都很重要。 　　“公安局当然会在市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这一点请你放心。”徐强坚定的说，朱代东跟时友军的关系，就算对方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些。时友军原来是朱代东的领导，而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又想办法把时友军调了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想用去问也知道。 　　“代东，请你放心，友军市长是我的老领导，现在也是我的领导，我知道怎么做的。”陈树立看到朱代东望着自己，连忙说道。想当初，他在树木岭的时候，朱代东还只是一个借调的秘书，而那个时候，时友军已然是沙常市的副市长。可现在，朱代东一步一个脚印，不但成为自己的领导，而且时友军也一度被他领导。 　　虽说时友军现在是楚都的代市长，好像跟朱代东是平级。可是或许在时友军心里，朱代东这个曾经的领导，也是一个老领导了呢。而且现在朱代东对时友军的工作这么支持，想必时友军应该会很感激才对。还有，刚才朱代东提出，要让郑阳松给时友军当秘书，这就已经很说明朱代东的态度了。可惜的是，时友军犹豫了。看来朱代东对时友军敞开了心扉，但是时友军那边，好像只开了一条缝。 　　侯勇跟郑阳松自然不好表什么态，以他们现在的职务，还轮不到他们说什么话，但是他们的眼神坚定，就算不说，朱代东应该也能看到。 　　“树立，去年高唐县的情况还好吧？”朱代东问，去年高唐县的情况，他也听到了一些，高唐县去年的发展还不错，但是他有些心，高唐县会不会后继乏力。 　　“根据你当时定的政策，我县大力发展苹果深加工，去年经济增长速度虽然不如木川，可是也超过了市里的平均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二。”陈树立有些自得的说。当市里得知高唐县的发展速度时，无论是元骞振还是欧谱班，当时都非常意外。去年高唐县的发展，没有搞什么宣传报道，也没有得到市里领导的大力支持，欧谱班到楚都上任之后，只到过高唐一次。 　　就连那一次，欧谱班也只是在县委听取了他的汇报，跟县里的干部见了个面之后，就回了市里。对于高唐县的苹果深加工产业，根本就没有去现场看，甚至都没有高唐吃一顿饭，就匆匆离开了。这让陈树立一直很憋屈，当他看到元骞振和欧谱班拿着高唐县的统计数据时惊讶的表情，他觉得很开心。 　　“确实不错。可是你别忘了，高唐县是贫困县，船小好调头，如果你能连续几年都保持这样的高增长速度，那才真正让人信服。”朱代东点了点头，说。在贫困县，很容易就能做出成绩，可是如果要连续几年都保持着高增长，却需要有一个良好的经济发展环境。比如说沙常的雨花县和芙蓉县，这几天都保持着经济高速增长，只不过受到沙常其他几个县市以及城区的拖累，才使得沙常的整体增长速度降了下来。如果要单独以县为目标的话，恐怕雨花县跟芙蓉县，也是可以排在全省前列的。 　　“请代东市……放心，今年高唐县的发展，绝对不会比去年差。”陈树立坚定的说，只有对县里的情况越了解，他才能越体会结合本地优势，发展本地经济的好处。如果再能结合招商引资，那高唐县的经济，很容易保持着这样的高速增长。 　　“看来很有信心嘛。”朱代东微笑着说。陈树立的话说得很自信，而且朱代东也没有听出他有任何隐瞒，看来陈树立对于高唐县的发展前景确实很有信心。 　　“那是必须的。”陈树立得意的说，他在高唐县当一把手，因为有具体的发展方向，只要紧紧抓住苹果深加工这个项目，高唐县至少在几年之内保持高速发展是不成问题的。 　　“那就好。徐强，欧谱班的案子处理好了没有？”朱代东问，刚开始对于欧谱班的案子，楚都是准备捂着的，可是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奇闻异事，现在欧谱班已经被撤职，可是他的车子被扔了个粪包，总得要给个交待才行。 　　“对啊，徐局……强，现在全市人的目光都盯着这件案子的结果呢，大家都想见识一下，这个把欧谱班赶下台的到底是哪路神仙。”陈树立笑着说道，现在关于这个粪包罢免市长的事情，已经有好多版本，就算是他这样的官员，也对此很有兴趣。 　　“罚酒三杯哦。”徐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抓住了刚才陈树立的语病，今天可以谈工作，但是不能称职务。 　　“没问题。但你得赶紧说啊。”陈树立笑呵呵的说，给自己倒了三杯酒。 　　“人已经抓到了，正等着市里的意见呢。”徐强看着陈树立喝完之后，有些调侃的对他说道，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不抓到人，公安局是交不了差的。虽然粪包是从人群里扔出来的，但要准确的找到这个人，还是不困难的。只要功夫深，铁杆能磨成针，况且一个扔粪包的？ 　　“代东，你觉得市里会怎么处理这个人？”陈树立问道，虽然他年纪比朱代东大，而且还曾经是朱代东的领导，可是对于政治层面的把握，他已经远不如朱代东了。这件事的处理，绝对不能按照一般的治安案，也不能按照刑事案，但也不是政治案，如何了结，得看组织上的意思。 　　“这就要看楚都市委的态度了。就我个人而言，这样的事情，可以高调抓人，但要低调处理。”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虽然闹的大，但问题的焦点一直都在那个粪包上面，跟扔粪包的人没什么关系。所有人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一个粪包可以搞倒一个市长。 　　至于这个人如何处理，并不是很关注，而这可能也是楚都市委市政府想要结果。这件事情，处理得太严厉，显然不行，毕竟没有给欧谱班造成直接任务，法律上也没有找到太多的条文。而如果处理得轻了，就不足以惩戒后人，如果以后其他地方的人，也有样学样，那可怎么得了。 　　“我同意代东的意见，甚至可能不会经过法院，而直接劳教。”徐强说道，这样的风气可不能涨，一旦其他地方的人也学着扔粪包，那非得乱套不可。 　　欧谱班被扔粪包的事，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可是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都没有正面报导过。倒是网络上，有人说起过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欧谱班没被撤职之前，还特意把彭伟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 第1560章 讲政治，顾大局 　　上午，朱代东给云凌可打了个电话，问他今天有没有上班，作为省长的秘书，云凌可虽然能享受着非常特殊的待遇，可是他的休息时间，基本上都要牺牲掉。车杜炯无论是平常的工作时间，还是休息日，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工作。或许只有车杜炯去京城，而又指明无需云凌可陪同，他才能真正的休息，否则平常他二十四小时都需要随时待命。 　　“朱市长，这几天车省长放了我的假，昨天他还在京城，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回楚都。”云凌可说道，他给车杜炯当了好几年的秘书了，别人能休息到初八正式上班的时间，可是他的休息时间不能确定。 　　春节期间，车杜炯是肯定要到京城待几天的，他回来之后，会什么时候通知自己过去，也不一定。但是一般来说，不会等到初八，也就在这几天，他就接到很多人打来的电话，问起车杜炯的行路。 　　“那行，我给车省长打电话，凌可，新年快乐。”朱代东微笑着说，年前木川民要到省里给领导送年货，其中也包括了云凌可这个省长秘书。这也是为什么，他对于下面单位送过来的年货，并没有完全拒绝的原因。 　　“谢谢，朱市长，也祝你新年愉快。”云凌可微笑着说，虽然朱代东并不是来向车杜炯汇报工作最频繁的一个，可是他却知道，车杜炯对木川的情况很关注，需要会主动让朱代东来省里汇报工作。 　　朱代东到木川之后，就向车杜炯提出，要把木川当成一块实验田。不管去年朱代东在木川的民生上投入了多少钱，可是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财政收入都排在全省第一，这就让所有曾经对木川有过怀疑的人，都没有话说。 　　“车省长，我是朱代东啊，听说你回了楚都？”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不管车杜炯有没有回楚都，反正这句话既可以打听车杜炯的行踪，又不会让他反感。 　　“朱代东，你是什么鼻子啊，我刚下飞机，还没到家呢，你怎么就知道了？”车杜炯笑呵呵的说，他今天回楚都，连云凌可都没有告诉，可是朱代东怎么就知道了呢。 　　“那是因为我有感应，只要车杜炯一回到楚都，马上就能感受到您强大的气场。”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可没有千里眼跟顺风耳，最多也就是对几百米范围之内的动静听得到，现在也没有超过一平方公里。出了这个范围，除非是声音特别巨大，否则就无能为力了。 　　“我的气场如果真的这么大，那就好咯。代东，我再过二十分钟到家，你等会过来吧。”车杜炯说道，年前他很忙，也没有什么时间能跟朱代东好好聊聊，现在大过年了，加上他刚从京城回来，可以跟朱代东好好谈谈木川的工作。 　　今年木川的人事将会面临重大调整，周保宁的市委书记，最多兼任到六月。到时木川新的市委书记，是由朱代东来担任，还是从其他地方调一个新的市委书记，抑或是从木川当地提拔一个市委书记，省委都还没有最后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朱代东将成为木川的一位重要领导干部。 　　车杜炯还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朱代东已经到了自己楼下，车子刚停稳，朱代东马上就走过来给车杜炯打开了车门。 　　“车省长，新年好。”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啊，你的情报工作做得这么好，有什么诀窍没有？”车杜炯笑吟吟的说，自己回楚都的事，也就告诉了家人，可是朱代东却准确的知道了，不由得让他不惊讶。 　　“其实我完全是蒙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车杜炯一想，也有这种可能，因为朱代东说的是“听说他已经回了楚都”，不管自己是在京城还是在楚都，这句话不会错。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回了楚都，那正好让他最先知道消息。 　　朱代东给车杜炯拜年，完全只是表明一种态度，原本朱代东计划是昨天下午来车杜炯这里的，但余卓远留他吃饭，就没有联系车杜炯。没想到车杜炯才刚到楚都，这也让朱代东放下心来，至少不用为昨天的事情而懊悔。 　　“代东，去年木川的工作搞得很好，这次我回京，中央的领导同志，对于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也很吃惊。当他们得知，木川的市长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更加吃惊了。”车杜炯笑吟吟的说，下面的同志干得好，他到京城也有面子。木川的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就算在全国来说，都是一个很靠前的速度。 　　“这主要是得益于省委省政府的英明领导，要不然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朱代东谦逊的说，木川的成绩已经摆在这里了，这个时候保持谦虚谨慎是最重要的。 　　“是你的成绩就不必否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中央电视台可能在这几天会来木川做个新闻，正面报道木川去的成绩。”车杜炯说道，木川是一个老工业基础，去年在朱代东的领导下，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这让很多中央领导同志都很意外。同时他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木川的变化会这么大。 　　还有楚都，去年的GDP达到了九百四十六亿元，位列全国第十六位，把周边几个省份的省会城市都甩到了身后，就更是让人惊讶。当他们知道，楚都的成绩，也跟朱代东有很大的关系后，对于朱代东就更加好奇了。 　　去年周保宁之所以能最终担任副省长，跟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是分不开的。原本车杜炯的意思，是不想让周保宁离开木川，至少也要等到这一界之后，才能调到省里。到那个时候，朱代东在木川也工作了近三年，正好可以接替他的位子。可是周保宁却对这次的副省长，显得势在必得，最终车杜炯只好建议，由周保宁继续兼任木川市委书记。 　　“哦，那太好了。”朱代东高兴的说，木川已经上过两次中央电视台，如果年后还能再上，并且是一些重要的新闻节目的话，那对木川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在木川以后的招商引资中，将会是很好的宣传作用。 　　“代东，今年保宁同志就会不再兼任木川的市委书记，对于这个新的市委书记，你有什么看法没有？”车杜炯淡淡的问，他知道，谁都想进步，但是以现在朱代东的资历，想要担任市委书记，实在有些勉强。如果周保宁能在木川干这一届，那对朱代东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现在，新的市委书记到来之后，恐怕下一届的市委书记，也不会轻易换人。 　　“车省长，对于这个新的市委书记，省里有什么人选？”朱代东淡淡的问，如果说他不想这个市委书记，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月自己才能正式担任市长，想要在担任市长半年之后，就担任市委书记，这样的情况不是说没有，但非常罕见。 　　“对于这个人选，省里也正在考虑，比如说和袁德明同志，都在省委的考察之列。但是更有可能，是从外面调一个新的市委书记。”车杜炯淡淡的说道，对于这个人选，他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原本他也属意朱代东，可是毕竟朱代东的资历太浅，就算他希望朱代东能主持木川的工作，但这毕竟是希望。 　　“我尊重组织的决定，不管到时会由谁来木川主持工作，我一定会全力以赴配合他的工作，共同把木川的工作搞上去。”朱代东坚定的说道，他现在木川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不管谁来担任这个市委书记，都尽量不要影响到自己现在的工作。对于朱代东来说，他最希望的，还是能多做点事，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能有这样的态度我很欣慰，可是不管怎么样，到时木川的局面，都有可能变得复杂。”车杜炯轻轻一叹，说。朱代东当初在木川的做法，其实周保宁也不是很支持的，他后来态度开始转变，也是经历了一个过程。木川去年的财政收入，只能免费维持着市政府的运转，市里根本就没有余钱来搞什么项目。可是朱代东到了木川之后，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把木川冶炼厂的铟，价格调了上来，而且一调就是几百倍，马上就让的财政支出方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请车省长放心，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会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朱代东坚定的说，当然，这话让他自己都有些耳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木川今年的工作，很有可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我知道你是一个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的好同。”车杜炯微微颌首，缓缓的说道。朱代东不管到哪里，都能跟主要领导搞好关系，除了因为他的心胸开阔之外，恐怕跟他没什么权力欲有很大的关系。 第1561章 交换 　　听到车杜炯对自己的夸奖，朱代东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现在主要考虑的是，如何有利于自己的工作。要不然，这次他也不会对木川的人事，进行一系列的干预。 　　“车省长，时友军调到了楚都，我可是缺了一位重要的助手，不知道省里是怎么考虑的？”朱代东关，他之所以会一定要来给车杜炯拜年，主要也是想问问这个事情。昨天他在余卓远家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个问题，把简务帅调到市政府，也赢得了余卓远和时友军的认可。 　　“不要问省里是怎么考虑的，你这个当市长的是怎么想的？”车杜炯笑吟吟的问，下属来找他，最关心的自然是人事问题。况且木川现在缺的是还是常务副市长，这个人选将会是朱代东的重要副手，他也觉得，这件事应该征求一下朱代东的意见。 　　“我想让简务帅同志来市政府帮我。”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简务帅同志好像没有政府方面的工作经验吧，你真的推荐他？”车杜炯诧异的说，简务帅一直从事的是组织和党务工作，对于政府方面的工作，没怎么接触过，朱代东怎么会提出让他来帮自己呢？ 　　可是车杜炯稍一沉吟，他马上就想明白了，朱代东恐怕是从木川的大局来考虑这件事的。刚才自己还说他讲政治，顾大局，把简务帅调到市政府，就是很讲政治的行为。现在周保宁还兼任着木川的市委书记，而且周保宁已经是正式的副省长，这个时候调动简务帅，不但要让朱代东满意，更重要的是要让周保宁满意才行。至于新的组织部长，很有可能是朱代东的人，那样的话，就算朱代东身边多了一个经验不足的常务副市长，可是却换来了一个更加信任的组织部长，这对朱代东来说，一点也不吃亏。 　　“是的，但是简务帅想提高自己的全面工作能力，到市政府来工作，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朱代东微笑着说，简务帅来市政府，或许让他在某方面需要投入更加的精力，可是总的说来，简务帅不会成为累赘，这就足够了。 　　“既然你想推荐简务帅担任常务副市长，那组织部长呢？”车杜炯似笑非笑的看着朱代东，问。恐怕这才是朱代东最关心的问题吧。 　　“按照惯例，如果简务帅同志真的调到市政府的话，那我认为由现在的市人事局长兼组织部副部长沈锵良同志，担任组织部长是比较合适的。”朱代东缓缓的说，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瞒得过车杜炯。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以后新的市委书记如果跟自己配合得不好，恐怕沈锵良这个组织部长就会发挥重要的工作。 　　“你这个代东同志，算盘打得叮当响，这个现在只是你的个人意见，省委最终会如何安排，还要研究之后才能决定。”车杜炯说道。 　　“谢谢车省长能给我这个机会，把想法说出来。”朱代东感激的说，如果简务帅跟沈锵良两个的工作都能到位，那对于他在木川的工作，也将会非常有利。至于这个月下旬的四届人大三次会议的选举，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担心。 　　朱代东知道车杜炯刚刚才下飞机，肯定也比较累，就没有多聊。离开车杜炯家之后，他径直到了周保宁家里。虽然周保宁现在住的不是常委楼，可是作为副省长，他的住处离车杜炯并不远，朱代东完全能听到周保宁家的一举一动。 　　“保宁书记，新年好啊，在家没有？”朱代东走到周保宁楼下的时候，才给周保宁打了个电话。哪怕他已经确定周保宁在家，可是这个电话也是省不掉的，谁知道周保宁愿不愿意见自己呢？ 　　“代东啊，你今天在楚都？”周保宁诧异的说，年前朱代东就到他这里，大年初一的时候，朱代东也向亲自给他打了电话拜年，礼数已尽了。 　　“是啊，昨天从沙长回来的，我在你家门下，想再给拜个年。”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那你还犹豫什么，快上来啊。”保宁书记笑吟吟的说，马上就走到门口，亲自开了门等着朱代东上来。 　　“保宁书记，这样的待遇我可消受不起啊。”朱代东上来之后，看到周保宁竟然亲自站在门口，连忙加快了步伐，笑着说道。 　　“你来就是客人，怎么受不起呢？代东，中午在这里吃饭吧，好久没跟你喝一杯了。”周保宁微笑着说。 　　“中午？”朱代东有些迟疑的说，他中午准备约时友军、吕国华和韦鲁郎一起吃饭，这是昨天晚上就跟时友军说好了的。 　　“你有事？”周保宁何其聪明，马上就问道，朱代东作为木川的代市长，去年木川取得的成绩，虽然是在市委的领导之下，可是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木川的成功必须归功于朱代东。 　　“没什么事，对我来说，只要有酒喝，不管到哪里吃都一样。”朱代东笑着说，大不了等会给时友军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周保宁这里，相信时友军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 　　“代东，过完年之后，市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四届人大三次会议，我在木川的时间有限，跟各位人大代表的沟通工作，你自己可得加紧。”周保宁笑着说道，过完年已经是十号了，二月份剩下的来日子，基本上都是以开会为主。 　　“没问题。”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对于这次的选举，他非常的有信心，虽然周保宁可能不在木川，但是这项工作，他可以交给简务帅去做。 　　“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要解决这个问题没什么困难。”周保宁笑吟吟的说道，朱代东创造了木川经济发展的奇迹，同时也让木川的干部，对他的工作作风非常的钦佩，现在朱代东在木川的声望一点也不比自己差，甚至在人民群众当中，他会更加被拥戴。 　　“保宁书记，关于简务帅同志的事情，不知道省委研究了没有？”朱代东突然问道。 　　“还没有，过完年之后，应该就会讨论这个问题了吧，代东，你跟余部长熟，也应该向他推荐一下嘛。对了，如果简务帅真的到了市政府，那关于组织部长的人选，你定下来了没有？再过几天，省委就要开会研究了。”周保宁问道，过完年之后，省里第一个月的主要工作，就是开会。当然，下面的地方政府也不例外，对于会议，最重要的，自然是关于人事了。 　　“我会向余部长汇报的。保宁书记，你觉得沈锵良同志怎么样？”朱代东突然说道。 　　“他？代东你的意思是让他接替简务帅的位子？”周保宁笑吟吟的说道。 　　“是的，对于组织部的几位同志，我最熟悉的也就是沈锵良同志。我想，如果能由他来担任这个组织部长，是较为合适的。”朱代东微笑着说，其实沈锵良现在就是市政府的“组织部长”，只不过因为党委领导政府，所以他这个人事局长，就必须要受市委组织部的领导。 　　“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那我也不会反对。”周保宁说道，虽然朱代东把简务帅调到市政府，只是为了跟自己做个交换，可他还是觉得，朱代东现在的心机，比原来要深沉得多。 　　“谢谢保宁书记对我工作的支持。”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政治不就是不停的交换、妥协么？现在周保宁只是兼着市委书记，对于木川的人事调整，双方的利益也就不同了。周保宁主要是为了善后，毕竟他在木川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突然要调到省政府，很多人员都还没有安排好。而朱代东却是为了铺垫，为自己以后更加顺利的工作而铺垫。 　　原本周保宁中午是要约朱代东一起喝一杯的，可是不巧的是，他接到了几个老同学的电话，说好久没跟他见面了，想请他吃个饭。朱代东自然不会让周保宁为难，而且这顿饭对他来说，意义也不大，自然就主动提出要告辞离开。 　　离开周保宁家之后，朱代东给三个人打了电话，第一个当然是时友军，另外两个是吕国华与韦鲁郎。吕国华是楚都常委、政法委书记，而韦鲁郎虽然已经调到了省委宣传部，可是他原来是楚都市委宣传部长，对于时友军来说，还是很有用的。而且韦鲁郎跟朱代东的关系非常好，只要是朱代东的朋友，他也会当成朋友看待。 　　吕国华跟韦鲁郎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马上就赶到了楚都大酒店，而朱代东反而比他们后到。听朱代东说，时友军也要来，马上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朱代东就像一个中间人，他们想走什么样的路，朱代东拦不住。但是既然他们来了，肯定也明白朱代东的态度。而且时友军毕竟是代市长，如果跟他搞好关系，也不是坏事。 第1562章 在市政府工作 　　朱代东在楚都两天一晚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为了应酬，不是他去拜访领导，就是别人来拜访他这个领导。现在他跟周保宁都离开了木川，朱代东觉得，自己还是回木川较为合适，要不然市里真的出了个什么事，恐怕就反应不过来了。 　　而且车杜炯刚才告诉他一件事，中央电视台很有可能在近期派记者到木川采访，到时他这个代市长，是必须要在市里才像样的。可是就在朱代东刚准备离开楚都的时候，他却接到了罗莎打来的电话，说几个老同学聚会，问他去不去？如果工作太忙，就算了。可以看罗莎的语气，却完全不是要算了的意思。 　　“有哪些人？”朱代东无奈的说道，罗莎总有办法让他无法拒绝，虽说是同学聚会，可是谁知道会有哪些人呢？搞不好就她一个人也是有可能的。 　　“有十几个人吧，吴古文和谢尉争都在，当然，如果你这个领导不跟我们群众打成一片，那也没关系，反正你的理由永远都是那么一个，很忙。”罗莎戏谑道，她自然知道朱代东的工作性质，越是到了节假日越忙。原本她也不想打扰朱代东的，不就是一次同学聚会么，如果自己看不惯某些人，直接不去，或者提前离开就是。可是偏偏对方就是针对她来的，而且在大学的时候，就一直针对她，自然让她心里不舒服。 　　“是不是又有谁惹罗大记者不高兴了？以你的胸襟，还会为这样的事情烦恼？”朱代东微笑着说，作为记者，她应该经历过很大场面，只是同学聚会嘛，不管怎么样，没必要意气用事。 　　“你忘了，今年可是我们毕业十周年，不管怎么说也该庆祝一下。”罗莎嗔恼的说，如果她不烦恼，又怎么会给朱代东打电话了。 　　“那好吧，这次的聚会，安排在哪里？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是在木川。”朱代东说道，如果在木川，他既能参加同学聚会，也不耽误自己的工作。 　　“恐怕有人会瞧不上木川呢。”罗莎漫不经心的说道。 　　“罗大小姐，你到底说的是谁啊？不会是曾庆梅吧？”朱代东随口说道，罗莎在师大的时候，性格豪爽，仗义执言，因为长得美貌过人，是学校男生追求的主要对象。但是当时还有一个叫曾庆梅的，跟罗莎是属于同级别的美女，而且她最喜欢跟罗莎对着干。两个人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就互相不服气，现在如果碰了面，自然都想压过对方一头。 　　“除了她还能有谁。”罗莎叹了口气，她就是看不怪曾庆梅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不就是混了一个正处级么，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朱代东是正厅了呢，都没见他把眼睛长到额头上。 　　“莎姐，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何必为了一时的荣辱而意气用事呢。”朱代东劝道，如果只是纯粹的参加同学聚会，他不反对。可是如果参加一个已经变了味的同学聚会，却不是他所愿意的。 　　“你就说一句，到底来不来？”罗莎生气的说道。 　　“不来。莎姐，你应该知道今年木川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已经出来几天了，如果不回去，到时出了事就麻烦了。”朱代东解释道，虽然市政府也有值班的副市长，可毕竟自己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市长，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有些麻烦了。 　　“既然你一定要去木川，那就随你吧。”罗莎生气的按下挂号键，随手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既然朱代东不去，她自然对参加这个聚会也没有了兴致，可是想到曾庆梅在聚会上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心里就不舒服。 　　朱代东看到罗莎主动挂断了电话，也只能无奈的苦笑着，他知道罗莎生气了，可是就算她再生气，自己也不会去参加这样的聚会。他拿出手机，给吴古文打了个电话，问他这次的同学聚会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是罗莎给我打了电话，说曾庆梅特意赶到了楚都，想跟同学们见个面。”吴古文说疲乏，他对于这样的同学聚会，其实也没有什么兴趣。虽然他在课堂上说话如滔滔江水，可是真要跟人聊天，却很木讷。他也就是跟朱代东和罗莎能多聊几句，换成别人，恐怕说上三句话就会冷场。 　　“那个曾庆梅现在是干什么的？”朱代东问，罗莎现在还像在学校那样，对曾庆梅很敌视，显然要么在家庭上，她胜过了罗莎，要么在事业上，比罗莎强。看罗莎的意思，让自己过去总壮势，恐怕是后者的原因。 　　“好像在川省教育厅吧，她现在已经是正处级干部了。”吴古文说道。 　　“哦。”朱代东知道罗莎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去的原因了，罗莎现在只是正科，而曾庆梅是正处，虽然两人分属不同的单位，可是气势上，她已经输曾庆梅一筹。让自己过去，只是为了让他扳回面子罢了。可是自己跟罗莎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自己真的去了，也无法打击曾庆梅啊。这是她们两个人的斗争，跟自己可没关系。而且朱代东也不想有什么关系，两女相斗，殃及池鱼。 　　“罗莎好像还跟所有的同学都做了交待，让我们不要告诉曾庆梅，你现在的身份。”吴古文说道，他虽然没有见到曾庆梅，可是听罗莎的语气，对曾庆梅的盛气凌人是非常不满，罗莎就想着把朱代东叫过去，要知道在学校的时候，曾庆梅可是很瞧不起朱代东跟他的。他们都是农村出身，而曾庆梅的父亲是市里的领导，在她看来，虽然都是同学，可是大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古文，我可能不能去参加那个同学聚会了，今年是毕业十周年，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欢迎来木川作客，到时咱们好好聊聊。”朱代东笑着说。 　　“好啊，一定来。”吴古文笑着说，他知道朱代东其实也是一个不太喜欢交际的人，只不过因为他市长的身份，不得不跟别人交流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于这些老同学，一直都要保持着在大学时的感情，这一点殊为难得。 　　罗莎不想去参加曾庆梅主动召集的同学聚会，可是没想到，曾庆梅却把电话打了过来，并且追到了她的住处，说如果她不想参加的话，同学聚会失色不少。罗莎被曾庆梅一激，哪怕再不想去参加这个聚会，也只能去。但是罗莎却提了一个要求，如果曾庆梅不同意的话，她宁可不参加这个聚会。 　　“曾庆梅，除了我们楚都的十几个同学之外，木川也有几个同学，他们要过来不太方便，要不咱们去木川吧？”罗莎提议道，如果曾庆梅不同意，她哪怕再被曾庆梅奚落，也是不会去参加这个聚会的。与其看着曾庆梅得意忘形，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也行，既然是十周年聚会，自然是同学越多越好，至于在哪里聚会，反而无所谓。”曾庆梅笑吟吟的说，她这次是去香港旅游，回来的时候突然想回母校看看，结果到学校一问，楚都还有很多同学，而她最关心的自然是罗莎的情况。 　　得知罗莎一直没有教书，先是被古南日报借调，后来正式调入古南日报之后，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毕竟她现在川省教育厅，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处级干部，如果罗莎还在教书的话，恐怕她在罗莎面前的优越感会更强。 　　“那行，我给同学们打电话，一起去木川，就约在木川的迎宾馆吧。”罗莎说道，她到木川采访过，自然知道迎宾馆是市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而且她也在迎宾馆住过。毕竟是机关宾馆，那里的名气虽然不如楚都大酒店，可是内部装潢也很豪华，不敢说跟五星级酒店一样，可是至少也不亚于一般的星级宾馆。 　　“迎宾馆？那家酒店还行么？我们同学聚会，可别搞得太寒酸了，如果是费用方面的问题，你不用考虑，我手里还是可以报销点费用的。”曾庆梅自得的说道，干部权力的大小主要就看两件事，你能不能管事，还有就是看你能不能报销开支，还有开支的多少。 　　“那我就放心了，原来还在想，应该由谁来买单呢。曾庆梅，要不等会给同学们一人准备一件礼物怎么样？毕竟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处长。”罗莎调侃道，她得知曾庆梅的工作单位之后，马上就托自己的朋友打听了曾庆梅的情况，虽然她是处级干部，可是其实只是一个副处长，只不过是享受处级待遇。 　　“没有问题。”曾庆梅既然把话说出口，哪怕自己垫钱，她也不会在罗莎面前失了面子。 　　罗莎马上通知在楚都的同学，让他们自行去木川，原本罗莎是准备让朱代东派辆车的，可是以罗莎对朱代东的了解，目前对他来说，这根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这一点，她倒也能理解，毕竟现在对朱代东来说，事业更加重要。 第1563章 代市长 　　罗莎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想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同学聚会已经改到了木川迎宾馆，让他到时候一定要出席。可是她的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就接到了曾庆梅的电话，对同学聚会这件事，曾庆梅表现得很积极，她是第一个到木川迎宾馆的。可是到了迎宾馆之后，曾庆梅才发现，这里现在还不对外营业。 　　迎宾馆是市政府定点接待单位，年前的接待任务非常重，春节之后，也跟政府机关一样，也要到初八之后才正式上班。当然，并不是说迎宾馆就不营业，只是不对外罢了。 　　“罗莎，我已经到了木川，这个迎宾馆暂时还不对外营业，是不是换个地方？”曾庆梅有些扫兴的说，她也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给迎宾馆的人看，可是曾庆梅并不是来木川公干，所以就算她是处级干部，也是没有用的。 　　“不对外营业？对我们可能是不营业，可是对你曾处长，不应该如此吧。”罗莎笑了，她没想到朱代东没帮到自己，可是迎宾馆却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我又不是古南的干部。你是古南日报的记者，无冕之王，应该有办法吧。”曾庆梅为之气结，反唇相讥的说道。 　　“好吧，既然你曾处长没有办法，只好我来想想办法了。”罗莎微笑着说道，在其他地方她不敢打包票，可是在木川，还真没她办不成的事。 　　“那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曾庆梅淡淡的说道，罗莎的态度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古南之行会这么不顺利。但是她现在也算是官场之人，忍气吞声是本能，如果在单位上，也像在家里那样，随便乱发小姐脾气，恐怕她这个体艺处副处长就白当了。 　　罗莎马上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告诉他曾庆梅已经到了木川，同学聚会也转到了木川迎宾馆，可是先到的曾庆梅却被迎宾馆拒之门，现在需要他这个市长出面的时候了。 　　“怎么又改到了木川了？”朱代东皱了皱眉头，看来罗莎还不死心，而曾庆梅也第一个赶到，恐怕也是有心要压罗莎一头，甚至在同学们面前露一把脸。 　　“你不是回了木川么？怎么，所有的同学都迁就你这个大市长，还不满意？”罗莎似笑非笑的说。 　　“我岂敢不满意，只是你们没有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有些应接不暇而已。”朱代东无奈的笑道，面对罗莎的调侃，他只能抱以苦笑。罗莎什么都好，可就是有那么一股犟劲，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样的性格，很适应当记者，但也因为这样，很容易得罪人。毕竟我国的新闻，还无法做到全面的自由报道。 　　其实朱代东在同学和朋友面前，并不想以市长自居，他每次都想极力的淡化自己的职务，跟徐强、陈树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如此。跟罗莎、吴古文这些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 　　“你朱大市长临危不惧，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岂会应接不暇？废话不多说了，你给迎宾馆打个电话，我们也马上就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罗莎问，调侃朱代东也能让她身心愉悦，或许，她这是发泄心里的不满，而做出来的下意识行为。 　　“你罗大记者需要我什么时候过来，我就什么时候过来。”朱代东说道，对罗莎，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不是为了公事，自己好像只能任她摆布。 　　“代东同志，你有这样的态度就很好嘛。”罗莎笑吟吟的说道。 　　“那好吧，迎宾馆的经理叫符润中，等会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跟你联系吧。”朱代东说道。 　　“嗯，要不怎么说你能当市长呢，果然会办事，如果我是你的领导，也会提拔你。”罗莎笑嘻嘻的说道。 　　罗莎刚到迎宾馆，就接到了符润中打来的电话，问她到了什么地方？需不需要派车来接。刚才符润中突然接到了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朱代东先是给他拜年，然后问他迎宾馆方不方便接待几个人。符润中当时连想也没想，马上就说方便，方便。朱代东给了他罗莎的电话号码，通完话之后，符润中马上就给罗莎打来了电话。 　　“符经理，谢谢，我已经到了。”罗莎在车上已经看到了迎宾馆。 　　“好，那我马上出来接你。”符润中说道，放下电话，他马上就往大门外跑，罗莎刚下车，他马上就看到了。见到罗莎的本人，符润中才记起罗莎以前应该在迎宾馆住过，好像是省里的记者。 　　“你好，罗记者，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没有听出来。”符润中见到罗莎之后，连连抱歉的说。 　　“我在这里只住过几次，符经验能记得我，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罗莎微笑着说。 　　“罗记者，不知道你们有几位？要安排住宿吗？”符润中问，既然是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那他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罗莎满意。 　　“这个嘛，住一天吧，明天我们就回楚都。”罗莎想了一下，说道。 　　“罗莎，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曾庆梅走过来，淡淡的说道。刚才她可是看到了符润中对罗莎的态度，简直就把罗莎当领导看待。而她也曾经想找符润中说说情，可是迎宾馆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相比之下，她自然心里酸溜溜的。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罗莎微笑着说。 　　“看来还是当记者好，人脉广，再说你又长得这么漂亮，自然到处有人帮你。”曾庆梅好像恍然大悟一般，暗讽道。 　　“其实之所以能让迎宾馆招待咱们，只是因为在木川我认识一个人而已，而且这个人你也应该认识。”罗莎淡淡的笑了笑，说。 　　“是吗？”曾庆梅诧异的说，如果是她跟罗莎都认识的人，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学的同学。可是自己的同学，现在能有什么出息，据她所知，大部分同学都当了教书匠，而她跟谢尉争等少数人进了机关，可现在谢尉争也不过一个正科级干部，能混个副处的少之又少，像她这样，能担任正处级干部的，她还没有听说过。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他们。”罗莎笑着说。 　　“没错，朱代东现在木川……”谢尉争说道。 　　“哦，朱代东不是农村的么，什么时候到了木川？”曾庆梅惊诧不已的说，如果说其他人进了机关，她都不会惊讶，可是朱代东，她一提起这个名字，马上就想起了当时大学时那木讷、内向的朱代东。 　　“去年的事，还没有一年。”罗莎微笑着说。 　　“哦，他现在什么单位？”曾庆梅问，因为她现在的级别很高，所以只要是碰到在机关工作的人，总喜欢问对方的工作单位。 　　“在市政府。”罗莎淡淡的说，她故意不说朱代东的职务，就是想看到等会曾庆梅知道之后的表情。曾庆梅总认为她这个处长很了不起，殊不知朱代东早就是正厅级干部了。 　　“朱代东能进市政府？是不是他家里有什么关系，哦，应该是唐小丽的关系吧？看来朱代东找了个一个好女朋友啊。”曾庆梅说道，以朱代东的能力，她是绝对不会相信朱代东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调到木川市政府的。当初分配的时候，都是各回各家，朱代东因为跟唐小丽相恋，就想办法调到了雨花县。朱代东对唐小丽的这份情意，当初在学校里还是很令人感动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反而造就了朱代东。 　　“你们怎么啦？难道是我说的不对？”曾庆梅看到其他人突然用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奇怪的问。 　　“曾庆梅，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关注过古南省的事情？”谢尉争苦笑着说，他不能再让曾庆梅说下去，要不然越说越不像话了。 　　“对。”曾庆梅说道，她到教育厅之后，关心的是机关里的事情，领导的事情，又怎么会去关心古南省的事情呢。 　　“朱代东现在是木川的代市长。”罗莎轻轻的说道。 　　虽然罗莎的声音很轻，可是曾庆梅却清楚的听到了，而且这话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朱代东是木川的代市长？罗莎知道代市长意味着什么吗？但她马上想起罗莎的身份，作为古南日报的记者，罗莎不可能不知道！ 　　因为曾庆梅突然沉默，突然之间就冷了场，而罗莎，则仔细的盯着曾庆梅的脸，看到她一脸的震惊、怀疑、黯然神伤，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我真是没想到，罗莎，你瞒得我好苦。”曾庆梅说道，原来她想在同学们之间炫耀一下，可是哪想到，在古南省早就有了一个比自己职务要高得多的同学。现在想起来，自己是多么的无知，甚至是愚蠢！ 　　“我可没有瞒你，是你自己没问啊。”罗莎微笑着说，她虽然有故意隐瞒的动机，可是并没有主动实施，如果曾庆梅主动问起朱代东的情况，甚至是问起有没有在机关里混得很好的同学，她都会说出来的。可是曾庆梅没有，她认为不可能有比她职务更高的同学了。 第1564章 不敢想像 　　巨大的失落和茫然笼罩在曾庆梅的四周，她的来意，虽然没有明言，可是她相信所有的同学都是能够感觉出来的。现在，朱代东还没有出面，她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朱代东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曾庆梅也不例外。她看到一个年轻而沉稳的人走了进来，这是朱代东吗？应该是，可看上去又不太像，毕业已经十年了，她对于朱代东的印象原本就有些模糊，现在更加感觉不真实。 　　“大家好。”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能看到其他人望向他目光中的敬意，如果是木川的干部，他很享受这样的目的，可是出现在同学身上，反而有些不自在。 　　来的这些人，以前都见过面，只有一个例外，曾庆梅。朱代东径直走到曾庆梅面前，伸出右手，微笑着说：“你好，曾庆梅，我是朱代东，还记得我吧？” 　　“你好，朱代东，如果不是在这里，我真的不敢相认。”曾庆梅没有隐藏自己的惊诧，她现在仔细端倪着朱代东，把他跟自己记忆中的朱代东作比较，她发现，两者的变化实在太大的，几乎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朱代东，自信、沉稳、不卑不亢，不管面对多人说，表情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可是原来师大里的那个朱代东呢，内向、羞怯，不喜欢在人多的场合表现自己，特别是在女人，特别是像自己这样的漂亮女人面前，他就更加会手足无措。而眼前的他，完全颠覆了朱代东留给自己的印象。 　　“很多老同学再次见到我之后，都会说你这样的话。怎么样，听说你在川省教育厅，应该很不错吧。”朱代东微笑着跟曾庆梅握了握手，跟女士握手，无论关系如何，都不能表现得太亲热，轻轻一握就足矣。 　　“跟你比，我完全不值一提。”曾庆梅有些黯然的说，朱代东是木川的代市长，已经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也就是说，他必然是木川的市长，自己这个实职副处的正处干部，在他面前，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如果还保持着原来的想法的话，那除了显得无知和愚昧之后，什么也表达不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跟你都是党的干部，革命工作可不分轻重，你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是官话，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巧妙的避免了曾庆梅的尴尬。 　　“朱代东，你结婚了吗？”曾庆梅突然说道，说话的时候还故意看了一眼罗莎。 　　“结了，还有一个儿子，你呢？”朱代东微笑着说，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曾庆梅的目的，此时的罗莎，脸色有些发白，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被气的。 　　“还没有，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如果早点遇到你，恐怕我也应该结婚了，而且还会有一个儿子。”曾庆梅赤裸裸的说道，她倒不是一定要勾引朱代东，只是想看到罗莎更加生气罢了。 　　“其实你比我现在的爱人更早遇到我。”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跟曾庆梅在师大的时候就认识了，而跟严蕊灵相遇，是在参加工作两年之后，真要是算起来的话，曾庆梅比严蕊灵足足早六年认识他。 　　“不会吧，我是川省人，应该比唐小丽晚认识一段时间才对。”曾庆梅诧异的说，唐小丽跟朱代东都是古南省人，而且两人还是一个市的，而刚进入大学的时候，自己根本就不会注意力放到像朱代东这样来自农村，平平无奇的同学身上。 　　“朱代东跟唐小丽刚参加工作就分手了。”罗莎冷冷的说道，她虽然没有嫁给朱代东，也没有跟朱代东保持着不正当男女关系，可是在同学们当中，她认为朱代东跟自己是有特别关系的，她不容像曾庆梅这样的人来冒犯。 　　“啊？罗莎，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早知道的话，我就过来接手了。”曾庆梅笑着说，如果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算罗莎真的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也会不屑一顾的。当然，如果知道有现在的成就，或许她会改变主意。可是人不可能预知未来，因此，她的决定会跟原来一样。 　　“你现在还可以当预备嘛，能让朱代东离婚的话，你不就可以得逞了？”罗莎最是看不得曾庆梅这副样子。 　　“如果是十年前，我或许会这么做，可是现在，也只能想想了。罗莎，你跟朱代东隔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的机会应该比我更大啊。”曾庆梅笑着说，朱代东作为正厅级干部，根本就不可能再随便离婚，如果他再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妻子突然死亡，可是这样的几率实在太低了。而且就算是那样，朱代东也不见得会再婚，因为那样的话，对他的政治前途会有很大的影响。 　　朱代东现在的地位，跟她川省教育厅的厅长相当，甚至论实际权力，朱代东的权力还要更大一些。如果说要让自己的厅长跟朱代东交换身份，恐怕厅长会非常乐意。曾庆梅能在十年之内爬到正处级干部，虽说有家族的全力支持，可是对于官场里的规矩，她也非常清楚。 　　“大家都别在餐厅挤着了，等会熊世芳她们也会来，咱们去会议室里。”朱代东说道，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而十几个人也不好安排。 　　“吴古文，你跟朱代东的关系一直很好，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到木川担任市长了么？”曾庆梅现在对朱代东的工作履历非常感兴趣，如果朱代东不是高干子弟的话，她很难想像朱代东怎么可能在这几年升得这么快。她在川省都算是升得比较快的干部了，而且她还是女性，就更是殊为难得。 　　但朱代东是农村子弟啊，从他在学校的表现来看，根本就不是一个能适应官场的人。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朱代东在学校的时候扮猪吃老虎，但要是那样的话，朱代东也装得太好了些。而现在的朱代东，却不像那么做作的样子。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朱代东先是在雨花县工作了几年，后来又在芙蓉县，大年前调到楚都，后来担任楚都的常务副市长。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跟他恢复联系。”吴古文很老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倒是升得很快啊。”曾庆梅说道，能从县里直接调到省城，如果没有特别的关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做事还是很有魄力的，而且他很是为老百姓办了点实事。你应该知道，木川现在的教师，工资都有补贴，除了国家发的那一份之后，市里还会额外再补一份。”吴古文说道，他现在都有些想调到木川来了，如果他去跟朱代东说，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不想让朱代东觉得自己是为了钱而调到木川。 　　“我知道这件事，可是没想到是朱代东干的。”曾庆梅说道，作为教育厅的干部，她自然知道木川教师工资补贴的事情，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是在朱代东搞出来的。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罗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曾庆梅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是吗？还有什么事呢？”曾庆梅问，罗莎对朱代东的情况肯定要比吴古文知道得多，可是她却绝对不会主动求她把事情都说出来的。 　　“比如说木川免费的公交车，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木川的公交车是不用钱的，不管你是什么人，随时都能个去坐。另外还有低保户的子女，是免费享受义务教育的，对城市里的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农村的低保户来说，这个决策大大降低辍学率。”罗莎不无得意的说道，朱代东在木川的很多行为，都让她觉得很振奋。曾经她多次向报社提出，要给木川做一个系列报导，可是报社并没有批准。 　　“看来朱代东这个代市长真是名不虚传，对于，你知道他妻子吗？”曾庆梅问，她还想到一种可能，如果说朱代东身上发生的这一切，跟他的背景没有什么关系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娶了一个好妻子，靠着岳父岳母的关系，从而开始自己的仕途。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能娶一个合适的老婆，至少能让人少奋斗十年。 　　“知道，他妻子原来是中国教育报古南站的记者，跟朱代东结婚之后就调到了古南日报。生了小孩之后，没再当记者，干起了行政工作。现在木川广电局的副局长，也是一位大美女。”罗莎说道，严蕊灵无论是跟她还是曾庆梅相比，绝不逊色。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有对朱代东发生进攻。 　　“她父母是干什么的？”曾庆梅问。 　　“她母亲已经内退，她父亲原来是古南省的副省长。”罗莎说道。 第1565章 朱代东的秘密？ 　　听到罗莎说起朱代东岳父的职务，曾庆梅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让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朱代东真的是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的位置，她真的会有一种恐惧感。 　　“原来如此。”曾庆梅恍然大悟的说道。 　　“你可不要想歪了，朱代东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才走到目前这个位置的。”罗莎说道，她在报社上班，也知道一些人事上的消息，如果要说沾光的话，恐怕严鹏飞还沾了朱代东的光呢。 　　“罗莎，你是记者，你相信这样的话吗？”曾庆梅冷笑着说，她非常清楚，自己每一次被提拔，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可以说，每次的提拔，都意味着一场战斗。她毕业之后，很幸运的进了教育厅，在这样的大机关里，解决副科、正科都不算什么难事。可是要解决副处跟正处，则不是那么容易的。期间她家里动用了不知道多少关系，才能让她走到现在。 　　而朱代东有什么样的关系？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他讨了副省长的老婆，可能会走上快车道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罗莎淡淡的说道，朱代东的情况，她是最清楚的。当初她为了翻朱代东的老底，特意写了篇长篇小说：脚踏实地。在古南日报发表之后，反响很大，曾经还有投资方想把这件事搬上电视，可是因为朱代东的坚决反对只能作罢。 　　原本曾庆梅准备在同学聚会上搞一个节目，就是每个人都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可是因为朱代东的横空出世，让她觉得这样的提议，会很没意思。无论她多少的光彩照人，在这样的同学聚会上，现在她都只能沦为配角。 　　“朱代东，你作为木川的代市长，是我们这些同学当中最早进入官场的，也是官做得最大的，是不是也给为同学搞点福利？”罗莎突然大声说道，吴古文的老婆何香兰曾经跟她隐晦的提出来，想调到木川，毕竟木川的工资是她的两倍，她跟吴古文都是教师，如果两人都能调到木川，那家里的收入，马上就能翻一番，这得为家里解决多大的问题啊。 　　“你又有什么想法了？”朱代东苦笑着说，也只有罗莎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其他人都会顾忌他的身份，罗莎好像根本就不当回事。 　　“木川的教师有工资补贴，而我们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在当老师，作为师大的本科毕业生，同学们的上课质量应该不比别人差，如果有可能的话，都调到你们木川。这不应该算开后门吧？我们可都是优秀的师资力量。”罗莎笑吟吟的说道，现在他们这一届的同学，如果一直都在教育战线上工作的话，那都有十年的教龄了。他们正是各个学校的中坚力量，如果调到木川，绝对不会给朱代东丢脸。 　　“是啊，朱市长，这叫合理利用规则，我就不相信木川的教师会全部满额。”曾庆梅也趁机起哄道，他知道，别看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可是如果想要调到其他城市，非常的麻烦。 　　“曾庆梅，今天在这里可没有什么市长，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这件事情，不是不可能办，但同学们现在都是各自学校的中坚力量，你们的学校和教育部门会放人么？”朱代东问，如果同学样有这个意愿，他还真的无所谓。至于是不是开后门，他也不在乎，作为一名市长，为自己的同学开这样的后门，任何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必须遵守，那就是不能违背原则。如果他们的学校领导不放人，他自然不能用强制手段去办这件事。 　　“放不放人，还不是你的一句话？”曾庆梅笑着说道，朱代东原来在楚都担任过常务副市长，她就不相信，朱代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是啊，你不为木川的教育质量着想，也要为同学们的钱包着想吧。”罗莎这次倒是跟曾庆梅同仇敌忾，如果是从其他地方调人来木川，恐怕朱代东还有些难度。但是从楚都调人的话，对朱代东来说，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有想来木川工作的同学，可以跟……跟罗莎联系，先走正常程序，如果正常程序走不能，我再去想想办法，好不好？”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以罗莎的聪明，绝对会打着自己的旗号办事，只要她这么做了，调人的事情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况且同在时友军已经调到楚都，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太难。 　　“大家看到了吧，跟着领导走，福利就是多。除了在座的同学之外，大家还可以联系其他同学，如果想来木川工作的，都可以让他们跟我联系，我保证把他们都调到木川。”罗莎大包大揽的说道。 　　“罗莎，我可没有这么在本事，比如说曾庆梅同学，如果她想来木川工作，难道你也能帮忙？”朱代东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如果是楚都的同学，他相信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超出了这个区域，可能就无能为力了。最多再加上一个沙常市！毕竟他是人而不是神，去年木川发生的事情，虽然让省里的领导比较满意，可是说不定其他地方的领导对自己有意见呢，这样的事情自己不插手或许还能顺利办下来，可是一旦有人故意想让自己难堪，反倒是给了对方一个好机会。聪明的领导干部，从来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 　　“省内的同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罗莎看了曾庆梅一眼，得意的说道。就算曾庆梅想来木川，她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拦，又怎么会帮她张罗这件事呢。 　　“我还是坚持刚才的话，先走正常程序，如果走不通的话，我再想想办法。可是我无法保证任何人想来木川都能做到，事实上你应该也很清楚，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办得到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如果他夸下这个海口，一旦被嘴快的同学说漏，引来的可不是麻烦那么简单，甚至可能是一场灾难。 　　曾庆梅自从进入会议室开始，她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朱代东身上，朱代东的言行举止已经具有一个高级领导干部的特征，就算是他很有把握的事情，也从来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绝对。她很清楚，一旦你答应了别人，而最后没有做到的话，那后果不但是别人不会感激你，相反，还会以为你故意不帮忙，甚至是怨恨你。 　　看来自己真的是小看了朱代东，当初在大学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他呢。还有唐小丽，她怎么能放弃朱代东这样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呢？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怎么会一毕业马上就分手了呢？曾庆梅知道在大学的时候，熊世芳跟唐小丽的关系很好，就悄悄走到熊世芳的旁边坐下。 　　“熊世芳，唐小丽是怎么跟朱代东分手的？”曾庆梅问，她相信任何一个知道朱代东现在身份的大学同学，都会有这个疑问。 　　“这是他们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熊世芳淡淡的说道，她也曾经多次跟唐小丽说起这件事，可是只要她把话题往这方面引，总会让唐小丽很悲伤。虽然后来唐小丽也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跟她提起过，可是她既然是唐小丽最好的朋友，自然不会把这件事随便告诉外人。 　　“你有唐小丽的联系方式么？她现在哪里工作？”曾庆梅说道，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既然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当然得问个明白。熊世芳不说的话，那就直接问唐小丽。 　　“你可别去问这件事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也很大。”熊世芳说道，她很了解唐小丽，之所以会那么伤心，倒不是因为她知道朱代东发展得很好，而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因为她有错在先，所以很后悔。现在只要一提起朱代东的名字，唐小丽就会黯然神伤。 　　“你放心，我不会问的。”曾庆梅说道，女人如果说起谎来，眼睛也都不会眨一下。 　　“好吧，你记一下她的手机吧，她现在雨花县一中教书。”熊世芳说道，现在已经步入通信时代，只要有对方的手机号码，就什么情况都能知道。 　　曾庆梅原本想在木川住一晚的，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兴致，在迎宾馆吃过饭之后，她就独自离开了木川。也没有跟罗莎他们一道回楚都，而是直接去了雨花县。别人以为她是回了川省，只有熊世芳觉得有些不正常，就给唐小丽打了个电话。 　　“世芳，她要来就来吧，我的伤疤已经好了，就算再撒盐，也没有了感觉。”唐小丽苦笑着说，事实上她已经接到了曾庆梅打来的电话，说想来看看自己，老同学十年没有见面了，想见见她。 　　“小丽，刚才罗莎在同学聚会上提议，如果有同学想来木川工作，她都可以想办法，你干脆也调到我们学校来吧？要不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熊世芳说道，教师工资补贴的事情，雨花县也有，之所以让唐小丽过来，只是想让她有个伴，毕竟在一中，唐小丽恐怕难得找到一个说知心话的人。 　　“谢谢你了，不用。”唐小丽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可是语气里的坚持却毋庸置疑。 　　“那好吧。”熊世芳无奈的说道，她知道唐小丽虽然说已经好了，可是实际上还是很在乎这件事的。 　　曾庆梅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给唐小丽打了电话，到了雨花县之后，马上就给唐小丽取得了联系，说是看望唐小丽，她其实是想知道朱代东的消息。朱代东能从一个农民子弟，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因为背景的话，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诀窍。作为一名官场人士，她非常希望能知道朱代东升官的密码，既然朱代东能用他那套办法上位，那自己何不也有样学样？ 　　“小丽，你清瘦了？”曾庆梅看到唐小丽的很一眼，也差点没有认出来，这还是当初那个青春靓丽的大学同学吗？现在的唐小丽，看上去差不多有四十岁了，而且也不化妆，穿着也很朴素，完全不像是在大城市里生活过的人。 　　“是的，这几年一心都扑在工作上，也顾不上打扮自己。”唐小丽淡淡的说道。 　　“是不是因为朱代东的原因？”曾庆梅轻轻问道。 　　“有一定关系吧，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自己。”唐小丽淡淡的说。 　　“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能说说跟他之间的事情吗？”曾庆梅饶有兴趣的问，她其实最感兴趣的是朱代东，而非唐小丽，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我跟他毕业之后，就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了。”唐小丽缓缓的说道，她的思维又回到了十年前，当初朱代东跟着自己一道回雨花县，可是自己一回来，就被父亲安排到市里学习，而且还逼着给朱代东写了一封分手信。她非常清楚，那封信会给朱代东带来什么样的痛苦。 　　“朱代东好像在雨花县工作了几年吧，你对他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曾庆梅不死心的说，就算他们已经分手，可是毕竟曾经热恋过，而且两人又都在一个县里工作，唐小丽怎么可能对朱代东的情况不了解呢？ 　　“看来你对他的情况更加热心？”唐小丽淡淡的说道。 　　“其实说句老实话吧，我觉得朱代东完全就不像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个人，所以我对他的成长经历很感兴趣。”曾庆梅没有隐瞒，她其实最感兴趣的是，朱代东每次提拔的原因是什么，这就像一个官运亨通的密码，如果她也能掌握这个密码，不说像朱代东那样像坐火箭般提拔，至少在她以后升副厅的时候，能出奇制胜吧。 　　“其实你如果对朱代东的经历感兴趣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来这里，罗莎曾经以朱代东为原型写过一篇小说，虽然经过艺术加工，可是里面的事实基本上没有夸大其词。”唐小丽拿出一叠剪报，那是发表在古南省文艺副刊上的《脚踏实地》 第1566章 过去 　　看到唐小丽随后就拿出了这篇以朱代东为原型的小说，曾庆梅不用问，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或许自己再问下去，只能是揭开唐小丽的伤疤，并且在上面再撒一把盐。 　　“小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曾庆梅一脸歉意的说，她原来在大学的时候对朱代东很不屑，可是对于唐小丽，她却并没恶感，毕竟当时唐小丽的父亲好像也是教育局的官员，跟她有共同点。但她对于在学校的时候，唐小丽会跟朱代东谈恋爱很是不解。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她很想问一下唐小丽，当初看中朱代东到底是为什么，可是看到唐小丽憔悴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没关系，只要是知道朱代东原来跟我关系的人，现在都会来问我，已经习惯了。”唐小丽自嘲的说道。对于这个问题，她的回答不下百次了，甚至县里的领导，也曾经跟她说起过这个问题，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行，我先回去了，以后如果你去川省的话，一定要记得找我。”曾庆梅说道，现在她最想的是找个地方，好好看一下罗莎写的这篇小说。 　　跟唐小丽告别之后，曾庆梅马上掏出手机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唐小丽的真实情况告诉他。特别是看到唐小丽憔悴的眼神，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朱代东，我是曾庆梅，我现在雨花县，见到了唐小丽。”曾庆梅沉声说道，唐小丽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可是这只能说明，她对于跟朱代东的那段感情很在乎。或许是因为唐小丽有错在先，可是感情的事，能说谁对谁错么？倒不是现在一定要朱代东对唐小丽负责，至少对于唐小丽现在的情况，应该给予足够的同情与体谅吧。 　　“哦，她现在怎么样了？”朱代东有些意外的说，他知道曾庆梅要了唐小丽的电话号码，对于曾庆梅出现在雨花县，也并不感到奇怪。 　　“不太好，现在的唐小丽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变得比我老得多，不像三十来岁，倒像是四十多岁。”曾庆梅淡淡的说道。 　　“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朱代东淡淡的说，对于这段感情，他曾经珍惜，对他的伤害也很大。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从那段感情中走了出来。 　　“你应该去看看她。”曾庆梅提议道。 　　“好的，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她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的时间非常紧，想要去雨花县看唐小丽，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就在几天之后，唐小丽收到了一份从木川寄过来的一张包裹单。当她看到包裹单上那熟悉的笔迹时，眼睛里濡着泪花，哽咽着久久说不出话来。没错，她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马上就能确定这份包裹是朱代东寄来的，唐小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痴痴的看着这份包裹单，就像面对的是朱代东本人似的。 　　原本学校已经开学，可是唐小丽这段时间一点心思也没有，每天上完课之后，她马上就会回到宿舍里，不管谁拉她出去，都会被拒绝。一直到这个包裹单快过期了，她才恋恋不舍去邮局把包裹取了回来。 　　拿到包裹之后，唐小丽就像是做贼似的，用一个新塑料袋包着包裹，急匆匆的回到了单位的宿舍。好像生怕破坏了这个包裹的外面，她找了一把美工刀，一点一点的把包裹解开。纸箱里面是一盒美容膏，另外还有一封信，是朱代东写给她的。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虽然只是介绍着这盒美容膏的使用方法，可得知这盒美容膏是朱代东亲自制成的之后，唐小丽当天晚上就试用了。第二天一早，她就感觉到了美容膏的神奇效果…… 　　“谢谢你的美容膏。”唐小丽已经很久没有给朱代东打电话了，可是今天，她鼓起勇气，拨通了这个号码。 　　“这是我应该做的，效果还要以吧？”朱代东微笑着说，既然他已经完全放下，那不管是唐小丽打电话来，还是亲自到木川来见面，他的心里都不会再泛起涟漪。 　　“很好，我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唐小丽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她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吓了一跳，如果说昨天她还像四十，今天的她，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就好，这东西只要一盒，基本上就能保证几年的效果，以后如果觉得有需要的时候，我再联系你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的。你……最近还好吗？”唐小丽轻声问道。 　　“还好，你呢？听说你把精力都投在工作上，这可要不得。”朱代东说道。 　　“已经习惯了。”唐小丽笑了笑，说。 　　“我听熊世芳说，她想让你来木川工作？”朱代东问道，他并不反对唐小丽来木川，就算她真的来了要，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是的，但我在雨花县已经习惯了，再说现在带的班，今年就要高考，怎么离得开呢。”唐小丽说道。 　　“好吧，如果你以后想来木川，可以给我打电话。”朱代东说道。 　　“好。”唐小丽说道，虽然她没有想去木川，可是今天的她，好像突然之间把以前的事情全部抛开了似的。 　　新年刚上班之后，二月十二号至十五号，木川市委召开三届七次全体扩大会议，会议由朱代东主持，周保宁做了重要讲话。因为会议要召开三天，而周保宁现在显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虽说这个会议很重要，可是周保宁除了刚开始的第一天上午之后，就只有在会议闭幕式的时候，出现在会议上。 　　这次会议，明确了木川今后的发展思路，对全年的工作做了安排部署。虽然周保宁名义上，还是木川的市委书记。可现在木川的干部，在心里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木川的市委书记。在会议结束之后，周保宁还找朱代东谈了话，说起了后天将要举行的木川人大常务会议。 　　“代东同志，省委关于简务帅同志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周保宁说道，虽然这个消息，在市委扩大会议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公开了秘密，可现在，他必须再跟朱代东郑重其事的再谈一次，就好像朱代东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似的。 　　“哦，那太好了。”朱代东高兴的说，这个月基本上就是会议月，再过几天，政协四届三次会议马上主要召开，而二十二日至二十六日，市人大四届三次会议也要召开，届时，朱代东将被正式选举为木川的市长。 　　“关于沈锵良同志的情况，我已经向省委郑重推荐由他担任组织部长。”周保宁缓缓的说道，虽然沈锵良不能完全算是朱代东的人，可现在朱代东却推荐沈锵良担任组织部长，就算沈锵良以前不再是朱代东的人，但是以后，沈锵良肯定会跟朱代东走得很近。虽然这样的做法，很有可能会为以后新的市委书记带来工作上的阻力，可是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么多，毕竟朱代东对他投之以桃，他自然也得报之以李。 　　“太好了，保宁书记你现在不经常在市里，如果市里的领导再有空缺的话，我这个代市长恐怕就代不下去了。”朱代东苦笑着说。 　　“你这个代市长本来就代不了好久了吧，代东，对于人大四届三次会议，你做好准备了没有？”周保宁问道，对于朱代东的问题，他原本还有些担心，可现在，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 　　“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最终，还是要请保宁书记保驾护航才对。”朱代东谦逊的说道，自从过年之后，朱代东就广泛接触了市里的人大代表，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诚恳的跟他们沟通。对于朱代东去年在木川的成绩，绝大部分的人大代表，都表示钦佩。而他们也向朱代东郑重表示，他们坚持坚持朱代东担任木川市长。 　　“这没有问题，人大四届三次会议是今年木川最重要的一次会议，全市所有的干部，都要竭尽全力保证这次会议的圆满成功。”周保宁坚定的说，能不能让朱代东顺利当先木川市长，这是周保宁实现组织意图的具体表现，虽然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做得很好，但如果因为朱代东的得票率不高的话，恐怕他这个兼任的市委书记，也是有责任的。 　　“那我就放心了。”朱代东好像松了口气似的，笑着说道。 　　“代东，听说中央电视台这次又派了一个采访组到市里？”周保宁微笑着说道，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木川就接连上了两次中央电视台的重要新闻节目，而今年，中央电视台更是派出了一个五个人的采访组来木川，准备对木川去年的经济建设成绩做一个全面的报道。 　　“是的，他们已经向市里提出申请，想对你做一个专访。”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1567章 高票当选 　　虽然朱代东现在木川的声望很高，但这并不表示，就能得到所有人的一致拥护。不管是什么人，除非他是神，否则都不可能得到所有的拥护。只要能得到大部分人的拥戴，朱代东也就心满意足。 　　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有其两面性，当让你大多数人对你满意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有一部分人对你怨恨。朱代东也从不认为，他会让木川所有的人都对自己满意。对于市里的人大代表，朱代东的态度亦是如此。但是他可以认同反对或者弃权票，可却不能允许让他们之间串联。 　　参加四届人大三次会议的所有人大代表，都被安排在迎宾馆或者南湖宾馆，而在会议之前，朱代东跟他们又进行了广泛的接触，互相讨论市政府的政策，认真听取他们的建议或意见。当然，对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朱代东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就在前几天，二月十七日四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期间，代表资格审核委员会收到关于几个县区人大常委会关于罢免数位木川市人大四届代表职务的决议的报告，市人大常委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随即依法提出报告，提请市人大常委会予以审议并公告。 　　朱代东玩的这一手，让很多人都非常意外，作为一名才调到木川不到一年的代市长，朱代东每天的工作繁多，可以说，连吃饭的时候，他都在工作。可现在，他对于市里人大代表的“心意”，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就不能不让人震惊了。 　　原本周保宁对朱代东还有些担心，可他在得知这样的事情之后，久久没有说话。他作为市委书记，应该对全市所有的单位情况都很了解才对。曾经记得某个地方有位书记，在会上放言，不管哪个单位的情况他都知道，每个单位都有他的密探，千万别想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周保宁虽然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可是他毕竟在木川工作了几十年，而且在近十几年来，一直都担任着领导职务，这让他对全市的意识形态把握得比较准确。在年前，他其实就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有几个人想在今年的四届人大三次会议上，不但要投朱代东的反对票，而且还要串联其他人，一起给他投票。 　　原本他想在人大会之前，跟这些人好好谈谈，不管他们对朱代东有什么意见，至少不能表现得这么直接。如果实在不想投赞同票，也可以弃权嘛，何必一定要投反对票，并且还要主动联系别人，搞串联，这很不好嘛。他知道，朱代东把精力都投在政府方面，对于这样的事情，消息恐怕就不是那么灵通。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不但非常清楚这里面的事情，而且还果断的采取措施，既然那些人要恶意投票，干脆就不给他们投票的资格。虽说朱代东的做法，有些直接，可是效果却很好，因为随着那些人的人大代表资格被罢免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纪委调查。 　　金无赤金，人无完人，何况是跟政治沾边的人呢，不查，他们个个人模狗样，可是认真一查的话，就会发现他们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事实也确实如此，仅仅三天的时间，这些人就全部被查出了问题。 　　二月二十二日，木川四届人大三次会议正式召开，朱代东以百分之九十九的高票当选木川市长。根据省里的要求，会议增选简务帅同志为木川副市长。当选之后，朱代东在人大会上关于木川经济发展的报告。今年木川的主要任务，是巩固去年经济发展的成就，保证市里大型工程的质量和速度。 　　二十六日，木川四届人大三次会议胜利闭幕，市政府在迎宾馆举行了大型的招待宴会，中央电视台的采访组作为特邀记者，一直对木川的这几次会议进行了全程采访。 　　“朱市长，恭喜你。”于丹枫看到朱代东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微笑着说。 　　“谢谢，这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职务越高，责任越大。”朱代东谦逊的说道，于丹枫现在已经调到新闻编辑部资料组。原本覃雅丽有意安排她到播音组，但是她认为，自己还需要锻炼一段时间，而且播音组人才济济，都是资深望重的前辈，她就算真的调了过去，暂时也没有出头之路。 　　“朱市长，我们在木川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想对你做一个专访，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于丹枫微笑着说，她早就向木川有关方面提出申请，想给朱代东做专访。可是朱代东总是没有时间为由，让她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市领导身上，特别是放到周保宁身上。 　　虽然周保宁是木川的一把手，可是于丹枫现在对木川的情况已经很了解，去年木川之所以会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说老实话，跟周保宁的关系并不大。当然，在官方的资料里，木川的成绩跟周保宁是分不开的，但对于新闻工作者来说，自然要采访最直接的执行者。 　　“可以，但是我建议你们先给周书记做完专访之后再给我做。”朱代东微微点了点头，说。原来他只是木川的代市长，虽然实际上跟木川的正式市长没有区别，可是从名义上，甚至是到时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新闻节目，自己的职务肯定只能是代市长。 　　“行，一切听朱市长的安排。”于丹枫没有迟疑，马上说道，她能够理解朱代东的意思，作为木川的市长，只是二把手。虽说作为领导干部，每天上电视是很平常的，但中央电视台毕竟不是一般的单位，上了中央电视台之后，全国甚至是全球的观众都能看到，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第1568章 始料不及 　　对于丹枫提出来的专访，朱代东坚决要求，一定要安排在周保宁之后。虽然于丹枫告诉他，采访组在木川的任务已经快结束，台里已经催促他们赶紧交稿，但是对于这个原则，朱代东坚决没有答应。这件事关系到周保宁的颜面和威信，他绝对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或许于丹枫是好意，先安排给自己专访，可以让他获得更多的政治资本。甚至以后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自己的访问也会率先播出来。可是朱代东却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宣传自己，或许节目播出之后，全国的普通观众并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周保宁，代表的都是木川，谁的采访先播后播，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这样的新闻，最重要的观众却是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上级领导。官场有着等级森严的制度，为什么很多人会关注新闻联播？领导人的出场顺利、讲话时间的长短，都是很重要的信息。仔细研究和分析这些信息，就能更加吃透国家的政策，无论是官员还是商人，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为了让中央电视台的采访组更快完成任务，朱代东特意赶到了楚都，在给周保宁做完专访之后，于丹枫马上就给朱代东也做了专访。朱代东的问题，很多都是关于民生。中央电视台的采访组曾经在木川做过一个调查，这一届的木川市政府，是有史以来，为民办的实事最多，最被拥护的一届政府。 　　对于这个问题，朱代东引用了总书记刚刚在粤省视察工作时的话：“木川市政府之所以能取得现在的成绩，能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并不是我个人的成绩，而是因为有一个英明的党组织，有一个团结奋进的领导班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总书记在曾经说过，‘总结我们党七十多年的历史，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这就是：我们党所以赢得人民的拥护，是因为我们党在革命、建设、改革的各个历史时期，总是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着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并通过制定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为实现国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而不懈奋斗。’木川市将在‘三个代表’的指引下，努力为早日实现木川经济发展与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而努力奋斗。” 　　“说的好，朱市长对‘三个代表’的理解很深刻。”于丹枫微笑着说道，她每天除了要完成采访任务之后，同时也会关注着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新闻，对于总书记在粤省的讲话自然很清楚。但她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会记得一字不差。 　　“‘三个代表’的重要论述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不仅是党的建设的重大课题，同时，它事关改革开放和两个文明建设的成败，事关全党全国工作大局，事关党和国家的前途命运，是我们党的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力量之源。对于我们木川来说，也是如此。今后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木川能否认真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将直接关系到木川改革开放和两个文明建设的成绩。”朱代东坚定的说道，只要他有时间，就会看新闻联播。而对于省领导以及国家领导人的最新动向，伍成科都会按时把相关资料给他准备好。 　　朱代东认为，这次总书记在粤省的视察，有着特殊的意义，特别是他的这番讲话，肯定会对党和国家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最几年来，全国各地都掀起了一股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的“三讲”活动。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马上就会掀起一股学习“三个代表”的热潮。 　　采访在完成对朱代东的专访之后，当天上午就回京城，原本朱代东还想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顿饭，得知他们确实是很着急回去之后，让伍成科代表自己去机场送行。临时之后，朱代东亲自送他们上了车。 　　“代东，回去之后我会尽快安排播出的。”于丹枫微笑着说，她的两次木川之行，让她对朱代东的印象非常深刻。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步履坚定、脸色沉稳的年轻人，已经在开始改变木川几百万人的命运了呢？ 　　“谢谢。”朱代东微笑着说，这个节目什么时候播出，在什么节目中播出，他并不是很在意。她相信，如果于丹枫想把这次的木川之行做成一个优秀节目的话，肯定不会在一般的新闻节目中播出。 　　“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还在编辑组。”于丹枫笑了笑说，朱代东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她现在很庆幸，在毕业之后还能跟严蕊灵保持着联系，否则的话，自己将失去一个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机会。 　　虽然自己当初确实帮了朱代东的忙，把木川的新闻送上了新闻联播，可以后来她马上就发现，就算没有自己出面，朱代东想要办好这件事，不费吹灰之力。先不说朱代东跟覃雅丽的关系，就算是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有美容膏开路，她相信以木川驻京办的关系，绝对是可以办好这件事的。因此，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帮了朱代东的忙，相反，她认为自己欠了朱代东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 　　“咱们也别感谢来感谢去的，这次你能来木川采访，我深感荣幸，我们木川的节目就拜托你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中央电视台对这次木川的采访很重视，除了派出一个够得上庞大的采访组之后，对于木川的新闻素材，也要求尽量传回去。有些一时无法传回去的内容，就要求采访组先在木川就做好剪辑和编辑工作。 　　“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于丹枫坚定的说，既然她觉得欠了朱代东一个天大的人情，那最好的回报方法，自然是在自己的工作能力范围之内，最大限度的帮助朱代东了。 　　“对于，丹枫，有件事我得再一次提醒你，关于周书记的专访，你可得一切按照惯例来。”朱代东叮嘱道，他生怕于丹枫因为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而把自己的采访内容放到周保宁之前，那样的话，自己会很麻烦。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于丹枫说道，如果要把朱代东的采访先周保宁播出，就算她能同意，恐怕节目组也是不会同意的。说的轻一点，是技术错误，重一点的事，也可以算一次政治事件。 　　可让朱代东始料不及的是，当天晚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天下就给木川做了一个系列报道，这期节目一共是三期，当天晚上播的，主要是对木川的介绍，以及对周保宁和朱代东的专访。虽然对周保宁和朱代东的专访时间都将近一个小时，可是实际上，播出的时间，两个的专访加起来都不足五分钟。其中朱代东的访问时间，又明显超过了周保宁。 第1569章 与时俱进 　　在中央电视台播放了木川的系列报道之后，由于中央电视台巨大的影响力，当天晚上，朱代东就接到了很多电话，包括刚来古南省不久的葛逸伟，也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过问这件事。 　　虽然中央电视台对于木川的报道，对于像葛逸伟这样的省领导来说，中央电视台的报道显然并不是很详细，可是经过中央电视台新闻编辑的合理加工，让人觉得木川去年的发展速度非常之快。而且木川在民生方面的投入，是其他地方望尘莫及的。 　　特别是跟自己原来工作过的湘省相比，葛逸伟觉得湘省在这些方面只能望其项背，他主动向朱代东提出，想听听木川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对于上级领导的主动要求，朱代东自然不会拒绝。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对方跟自己是否有矛盾，对于这样的要求，都是不能回绝的。 　　到了朱代东现在的级别，并不是上面的领导来视察工作都会衷心欢迎，有的领导明明是下来视察工作，但到了地方之后，却成了办私事，甚至是找麻烦。这不像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只要是上面来的领导，都要尽最大努力接待。 　　但是木川现在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只要是有省里来的领导，朱代东还是非常欢迎的。只是并不是任何一位领导，他都会亲自接待。周保宁现在的主要办公场所是在省政府，市里的工作，大部分就落在朱代东身上了。虽然市委那边有袁德明在主持日常工作，可是朱代东作为市委第一副书记，很多事情需要他来最终拍板的。 　　自从木川市四届人大三次会议之后，简务帅调任常务副市长，沈锵良很快被省委任命为组织部长之后，周保宁对木川的工作，已经不怎么插手。原来每次市委常委会，周保宁是必然要参加的。可现在，他只是偶尔才参加。而木川最近一段时间，也开始频频调整干部任命，正在为周保宁的离开和简务帅的调任而作准备。 　　第二天刚上班，朱代东就接到了韦鲁郎的电话，他已经接到通知，刚陪葛逸伟一起来木川视察工作。这还是韦鲁郎调省委宣传部之后，第一次来木川，况且朱代东已经是木川市长，对韦鲁郎来说，意义自然不同寻常。 　　“代东，这次木川可是在全国人民面前再一次露了把脸，我这个宣传副部长也跟着沾光。”韦鲁郎笑吟吟的说道，昨天晚上的新闻当时他没有看到，可是后来接到别人的电话之后，才马上打开电话后。今天早上，又看了重播，他对比周保宁与朱代东的谈话，发现两人的风格迥然不同。 　　周保宁是老生常谈，而朱代东则与时俱进，特别是朱代东说的“三个代表”，让韦鲁郎眼睛一亮。现在各地还在强调“三讲”学习，而朱代东却用三个代表的思想来解释木川的发展，这自然会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我们只是在省宣传部的领导下，积极主动的做好宣传工作而已。”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中央电视台派到木川的采访组，市里第一时间就向省宣传部作了汇报。为配合好采访组的工作，省宣传部也派出了工作人员到木川指导工作。 　　“不能这么说，如果木川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哪怕再好的宣传，也是没有效果的。”韦鲁郎说道，这次中央电视台的采访组，虽然在来之前就向木川的有关部门做了通报，可是在采访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是避开了木川的陪同人员。也就是说，有相当一部分的情况，是采访组自己摸上来的情况。 　　如果不是木川的工作确实做到了位，采访组肯定会发现端倪，自然也就不会对木川有这么高的评价了。这次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对木川的评价非常高，特别重点说到，木川是一个适宜居家、经商、投资的城市。 　　“我刚接到通知，过几天将陪葛副省长来木川视察工作，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木川的发展情况。去年木川的发展很快，有好的经验，也应该拿出来分享，让大家都共同进步嘛。”韦鲁郎笑着说道，对于政府部门的事情，他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对于宣传口的工作，那是他的专业业务，非常的敏感。 　　“好啊，到时请郎哥好好指导一下木川的宣传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 　　“大家相互学习吧，代东，说真的，这次的事情，我还真要跟你好好说说。”韦鲁郎说道，总书记刚在粤省发展的重要讲话精神，上级领导部门还没有整理与传达，朱代东就擅自引用，结果很难预料。 　　“郎哥，我没有讲错什么话吧？”朱代东小心翼翼的问，他自然知道自己在采访时，说了一些最新的词语。原本这样的稿子，是要先审核的，可是朱代东这次的专访，却没有提前准备稿子，这也是中央电视台采访组提出来的要求。采访组只是在事前准备了一个采访提纲，但是具体的问题却没有列出来。 　　“中央电视台既然能播出来，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韦鲁郎笑吟吟的说，据说中央电视台的新闻中心审核室有直达中南海的直线电话，中央台对新闻节目的审核是非常严格的，而且他们对于政策的把握，比下面要更加精准一些。既然中央电视台已经把木川的新闻播了出来，自然说明朱代东的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原本韦鲁郎觉得，朱代东说这番话可能会造成两个后果，要么被上级领导部门批评，要么因为他的讲话紧跟时代，而受到表扬。现在看来，对朱代东的影响应该是后者。 　　“那就好，我刚才还挺担心，郎哥，这次并不是随心所欲，只是中央电视台想看到一个真实的木川和真实的木川领导，所以才没有把详细的问题列出来。”朱代东说，之所以他的讲话没有提前审核，也是考虑到中央电视台在播出之前会审核的。再说了，朱代东对于政策的把握，也不会偏离正轨太远的。 　　“这我能理解，代东，我刚才还接到一个电话，中央办公厅和中宣部可能会有领导来木川调研三个代表的实践经验。”韦鲁郎轻轻说道，这对于朱代东来说，很可能又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第1570章 意义非凡 　　对于木川主动学习和体会三个代表的精神，中宣部与中央办公厅都很重视，几乎就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播出之后，马上就跟古南省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准备派一个考察组去木川调研。韦鲁郎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马上就通知了朱代东。 　　现在全省都在强调，用整风精神搞“三讲”，按“六个必须”抓落实。省里要求，各市主要负责干部切实履行第一责任人责任，确保“三讲”教育顺利进行。可是木川紧紧抓住了最新的意识形态，用三个代表的精神，解释了木川取得的一系列成绩。 　　就在韦鲁郎给朱代东打了电话之后的第二天，木川就接到了省委的正式通知，中央办公厅与中宣部将组成一个联合的考察组来木川调研三个代表的领导和实践情况。 　　对这个联合考察组，省委、省政府非常重视，经过省政策研究室的研究，三个代表将很有可能作为我党我国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重要指导思想，而现在，木川主动贯彻落实了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这对于三个代表在全国的推广，有着重要的意义。 　　考察组到楚都的时候，省委的有关同志与周保宁、朱代东一起到楚都机场接机，这次原考察组由中宣部理论局局长戴贵玉负责。戴贵玉五十来岁，身材瘦削，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他目光锐利，如果被他盯着，好像能看透你的五脏六腑似的。 　　当戴贵玉走到朱代东面前的时候，特意停住了脚步，他在电视里已经见过朱代东，但是现在看到本人，他还是觉得朱代东的年轻，出乎自己的意料。 　　“戴局长，您好，欢迎你来古南。”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市长，你好，看上去你比电视上还要年轻。”戴贵玉跟朱代东握了握手，说道。作为中宣部理论局的局长，他对于党的政策、方针研究得非常透彻，对于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他之前也参与过相关的研究。可是木川作为一个地方市，能有这么强的政治敏感性，就殊为难得了。而且朱代东的这么年轻，如果他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政策研究班子，那这次的事情就更加难得。 　　“谢谢，以后还要多向老同志学习，争取更大的成绩。”朱代东谦逊的说，他跟很多领导干部不一样，比如说周保宁，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到别人说起他的年龄。而朱代东则反之，以他现在的职务，不太愿意听到的，就是说自己年轻。因为年轻，意味着不成熟，或者经验不足。 　　考察组并没有在楚都停留，根据戴贵玉的要求，一行人在机场做了短暂的停留之后，就直奔木川。原本这样的活动一般会安排到南湖宾馆，可是因为周保宁基本上没再在市委办公，而且这次事情的主角也是朱代东，所以汇报会被安排到了迎宾馆。 　　对于朱代东的汇报，戴贵玉很满意，作为理论局的局长，他觉得朱代东的汇报材料无可挑剔。但是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亲自去看看木川是如何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在去木川二中调研教师工资补贴情况的时候，戴贵玉指明让朱代东给他介绍情况，这让周保宁有些尴尬。 　　可是看到朱代东信手拈来的各种数据，以及对二中所有教职员工的熟悉程序，周保宁又很汗颜。对于二中的情况，如果不是提前作了准备的话，他最多也就是能记得住校长的名字。可是今天去二中，也是戴贵玉突然提出来的，可是朱代东不但认识这里所有的老师，而且对于学校的情况，非常熟悉。 　　或许是朱代东注意到了周保宁的落寞，在戴贵玉要去木川新建医院视察的时候，他主动把机会让给了周保宁。木川新建医院项目投资达到了七十五个亿，现在全市一百五十家医院的基建已经完成，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医院仪器和各种设备的安装。 　　“代东，你发现没有，戴局长对你很感兴趣。”韦鲁郎跟朱代东走在第二梯队，看到周边没人注意到自己，就轻声对朱代东说道。 　　“戴局长哪是对我感兴趣啊，他只是对木川有兴趣而已。”朱代东淡淡的笑道，戴贵玉作为理论局的局长，对于各种政策、文件精神了解得非常透彻。木川这一年以来，在财政投入上，是偏向于民生的。 　　虽然很多地方政府都提出要把发展民生放在第一位，可是真正落实政策的，并不多。而木川，是真真实实执行了这个政策的。刚才从木川二中出来之后，戴贵玉还特意到门口的公交车站看了看。虽然没有亲自登上公交车，可是他却仔细的察看了好几趟公交车的运行情况。在公交车停下来之后，还亲自到前门司机那里问了问，坐公交车是否要钱。而他得到的答复，都是很肯定的，木川的公交车完全免费，无需任何费用。 　　“对木川感兴趣就意味着对你感兴趣嘛，原来省里还对木川的市委书记人选很犹豫，我看这次之后，恐怕就会定下来了。”韦鲁郎意味深长的说，这次中宣部和中央办公厅的联合考察组，对木川的影响巨大。特别是看到戴贵玉对木川在民生方面的投入确实有这么大之后，他对木川的好感大生。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上午戴局长就说了，我很年轻。年轻意味着资格浅，政治上还不够成熟，经验也不足，根本无法胜任市委书记这一职的。”朱代东谦逊的说道，戴贵玉虽然对木川的工作比较满意，可是他对于木川的人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你啊，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谦逊。这次木川又比其他地方先走一步，总书记刚在粤省提出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你马上就在木川实践落实，紧跟时代潮流，与时俱进，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韦鲁郎微笑着说，现在到处都在搞“三讲”教育，可是朱代东却提出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不但中央电视台播出了这档节目，而且中宣部与中央办公厅马上派出了考察组，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来。 　　韦鲁郎长期从事宣传工作，对于政策的把握，他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次朱代东在接受中央电视台专访的时候，虽然没有把稿子提前审核，可是他引用总书记的最新讲话，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坏处的。要知道，总书记的讲话，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这是运气好，正好前段时间听了总书记的讲话，自然而然就引用了。”朱代东笑着说道，如果说真要感谢的话，他觉得最应该感谢的是自己的记忆力。正是因为他超强的记忆力，使得他在回答于丹枫的提问时，能精确引用总书记的原话。 　　“看来还是年轻好，我现在不专门学习，根本就记不住领导的讲话了。”韦鲁郎叹了口气，说。他这话确实是发自肺腑之言，要让他听过一遍马上就背出来，放在年轻的时候，或许可以做到。但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了。 　　“韦部长正当壮年，是干事业的黄金时间，怎么就说自己老呢。”朱代东微笑着说。 　　“跟其他人比，我还有些自信，可是跟你一比，不老都不行咯。”韦鲁郎感慨道，他跟朱代东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当时朱代东只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而自己已然是楚都的宣传部长。可现在，朱代东已经是木川市长了，可自己才向前迈了一小步，跟朱代东的成绩，完全不成比例。 　　考察组中午在木川迎宾馆吃的饭，对于中央下来的人，对下面的招待并不挑剔。只是考察组里有几个典型的北方人，特别提出要吃面食，这对于木川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问起喝酒的时候，戴贵玉对于木川的原浆酒也早有闻名。在京城，木川的原浆酒跟原浆保健酒都非常有名。只不过原浆保健酒有价无市，自然也让木川原浆酒名声大振。 　　下午，戴贵玉又提出，要去看望一下木川的低保户，木川三个代表是否落实到人，就要看木川的低收入人群是否受益。而且戴贵玉还特别提出，下午的活动，古南省、木川市的领导干部就无需陪同了。 　　“代东，要不要给民政局的彭健明打个招呼？”周保宁悄悄找到朱代东，问。现在对木川的情况，朱代东已经比他要更加熟悉，低保户的工作，是朱代东亲自抓的，当时光是撤职查办的公职人员就超过了二千，木川市民政局以及下面各个县区民政局的主要领导，几乎全部被免职，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被双规调查。 　　“保宁书记，我相信彭健明同志是经得起考验的。”朱代东说道，现在他给彭健明打不打电话，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 第1571章 充分肯定 　　一直到晚上，戴贵玉率领的考察组才回到迎宾馆。下午，戴贵玉在拿到木川民政局提供的低保名单之后，随机抽取了几户进行入户调研。结果表明，木川在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的工作，做的很到位。特别是木川关于低保户可以享受免费医疗以及他们的子女可以享受免费教育的政策，不但所有的低保户都很清楚，而且执行政策的情况，全部到位。 　　如果说刚看到朱代东的时候，戴贵玉觉得朱代东很年轻，在某些方面可能会存在经验不足或者政治不成熟的情况的话，那现在，随着他对木川的情况越来越了解，使得他对朱代东也越来越熟悉。朱代东到木川才一年的时间，可是他却能赢得木川市民的衷心爱戴，如果不是他真心为群众办了实事，怎么可能被如此拥戴呢？ 　　他跟随机选取的几户低保户都做过交流，在说起市里的领导时，所有人都对朱代东赞不绝口。特别是其中有一户，原本他的低保资格被人取代，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言语间更是充满了对朱代东的感激之情。戴贵玉这才知道，为了落实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朱代东当初是下了大魄力的。 　　“代东市长，我是戴贵玉，还没有休息吧？”戴贵玉回到迎宾馆之后，给朱代东打了个话。虽然他只听取了朱代东一次工作汇报，可是经过下午的侧面了解，他对于朱代东的了解，已经逐渐深刻。明天上午他就要离开木川回京，有些事情他觉得有必要跟朱代东深入的谈谈。 　　“还没有。戴局长，您回宾馆了？”朱代东问，虽然他没有给彭健明打招呼，可是戴贵玉毕竟是中宣部下来的，不管他到哪里视察工作，随时都会有人及时向他汇报情况。 　　“是的，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跟你聊聊。”戴贵玉说道，普通老百姓对朱代东的拥戴，说明他在木川的威望很高。为了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朱代东能开除二千多名公职人员，这样的魄力，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朱代东看去显得很儒雅，可是没想到，工作作风如此强硬。 　　“当然，我马上过来。”朱代东说道，因为戴贵玉的特意要求，省里的领导除了韦鲁郎之外，其他人都回去了，包括周保宁。 　　“代东市长，今天下午的单独调研，也是出于无奈，这次下来，中央有关领导特别交代，一定要看到木川的真实情况，是否是一个理论联系实际的典范。”戴贵玉见到朱代东之后，亲热的跟他握着手，笑着说。一般来说，上级机关下来视察或者检查工作，一般情况下都会听从下面的安排，如果单独行动，是很遭怨恨的。而考察组这次就单独行动了，如果不解释一句，两人的谈话就没有了基础。 　　“戴局长，无论考察组有什么要求，木川方面都会尽力满足。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们都会理解。”朱代东笃定的说，戴贵玉对木川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时候不表明态度，那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能理解就好，这次来木川，意义非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想像，木川地方财政可以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财政收入全部投入到民生福利中去。”戴贵玉感慨道，他当初看到新闻里对木川的描述，说心里话，其实是不太相信的。现在的新闻嘛，总有夸大其词的地方，特别是新闻记者很容易受到地方政府的特别“款待”，为地方政府吹吹风，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经过自己今天的实地考验，他发现木川的情况基本属实。不管是教师工资补贴，还是全市公交免费，这都需要木川财政实实在在的投入。还有那一百五十家在建的医院，戴贵玉虽然只实在看了一家，但是下午他经过市区的时候，可以说随处都能看到已经完成基建，正在装潢和安装设备的医院。 　　“我们党要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嘛。”朱代东微笑着说，原来他的说法是，要让人民群众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说法不一样，意思差不多。 　　说到理论政策方面的东西，朱代东自然不是戴贵玉的对手，但他胜在记忆力超强，实践经验丰富，不管什么样的问题，都能跟戴贵玉谈到一块去。时间如白驹过隙，当朱代东想回去的时候，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戴局长，今天晚上跟你一席话，胜过十年书，希望以后能再聆听你的教诲。”朱代东看了看时间，微笑着说道。戴贵玉的理论水平确实非常高，特别是他对政策的把握，让朱代东确实受益匪浅。可是朱代东现在做的是具体的执行工作，如果光有理论也是行不通的。他或许可以到理论局去工作，可是理论局的人，想要当好他这个市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戴贵玉在跟朱代东聊了几个小时之后，发现朱代东不但有着极为丰富的实践经验，而且他的理论水平也很高。原本他在白天的时候，对朱代东的观感就有了很大的转变，现在再跟朱代东谈过话之后，就已经很欣赏朱代东了。 　　“代东，你这可是谦虚了，大家相互学习嘛。”戴贵玉微笑着说，如果仅仅看到朱代东的表面，很容易影响到自己的判断。有谁会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位干部，不但工作经验丰富，而且理论水平也如此之高呢？ 　　第二天一早，戴贵玉就提出要回京，朱代东跟韦鲁郎商量之后，跟省里的有关领导约好，一起到机场送行。韦鲁郎在出发的时候，特意钻到了朱代东的车里。 　　“代东，昨天晚上你跟戴局长聊到很晚吧？”韦鲁郎上车之后就微笑着说，昨天晚上他本来想向戴贵玉汇报工作，可是给戴贵玉秘书打了电话之后，才知道朱代东在戴贵玉的房间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自然不能跟朱代东同时出现在戴贵玉的房间里。 　　后来戴贵玉秘书通知他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那个时候，他自然不好再去拜访戴贵玉。朱代东能跟戴贵玉谈几个小时，说明两人聊的很投机，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工作汇报。虽然戴贵玉只负责理论研究，可是作为中宣部的理论局长，他在中宣部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是啊，戴局长的理论水平非常高，与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朱代东说道，从政策的把握上，戴贵玉比他要高出几筹。比如说现在的三个代表，戴贵玉明确告诉朱代东，接下来的几年，全国都会掀起一股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高潮。 　　“看来昨天晚上我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韦鲁郎轻轻一叹，笑着说。他想向戴贵玉汇报工作，倒不是想向他讨教，只是想联络一下感情而已。毕竟他现在省宣传部，与中宣部的领导搞好关系是很正常的。如果他还是原来的市委宣传部长，倒也无需跟中宣部走得近。 　　“郎哥，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应该早一点离开的。”朱代东不好意思的说，他昨天晚上跟戴贵玉确实聊得很投机，要不然时间也不会过得那么快。 　　“代东，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你能跟戴局长聊得来，就足够了嘛。”韦鲁郎笑着说，虽然朱代东跟戴贵玉聊得来，可并不代表，他也能跟戴贵玉聊得来。 　　“那我就心安了，郎哥，等会一起吃个饭，昨天晚上喝的不过瘾。”朱代东笑着说，戴贵玉很讲原则，对于木川上的原浆酒并没有异议，但是只喝了几杯之后，就坚决不再碰酒杯，木川方面自然也不能强求。 　　“没有问题，但是代东，我担心你可能没有时间。”韦鲁郎微笑着说，戴贵玉对朱代东的态度，将会直接影响到朱代东接下来的工作。朱代东能跟中宣部理论局局长聊得忘乎所以，说明朱代东的理论水平也很高。再加上木川现在的成绩，朱代东作为一名既有理论水平，也有实践经验的优秀年轻干部，正是需要大力提拔的对象。而木川又正好空着一个市委书记，虽说现在是周保宁兼任，可是跟空缺没什么两样。而朱代东借此机会，倒正好可以接替周保宁的职务。 　　“郎哥，此话从何说起？”朱代东诧异的说，现在春节已过，木川的经济工作目标已经确定下来，作为市长，他只需统筹安排，虽然工作会很忙，可是挤出一顿饭的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代东，你的政治觉悟可不低，难道还要我说得那么明白么？”韦鲁郎笑而不语。 　　到机场之后，戴贵玉跟省里的有关领导谈了次话，朱代东跟韦鲁郎都没有参加，可是对于谈话的内容，朱代东却听得很清楚。戴贵玉在谈话中，毫不掩饰的对自己大加赞扬，对于木川实践落实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给予了充分肯定。 第1572章 基本定了下来 　　送走戴贵玉之后，朱代东正想是不是现在就陪着韦鲁郎去香山俱乐部，可是还在回楚都市区的路上，他接到了陈波波的电话。 　　“朱市长，我是陈波波，杜书记想听木川最近的工作汇报，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一下？”陈波波说的很客气，处在他这样的位子，越是客气就越是有威严。 　　“我正往市区赶，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到省委。”朱代东马上说道，虽说陈波波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可是省委书记召见，谁敢怠慢？ 　　“那行，四十分钟之后我给你安排，可以吗？”陈波波说，他自然知道朱代东刚才在楚都机场送戴贵玉一行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可以。”朱代东说道，这样的安排已经是非常特殊的待遇了，只是朱代东不清楚，杜邦俊突然要见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他自然不会相信陈波波所说的，杜邦俊只是想听取木川最近的工作汇报。 　　刚才在机场的时候，省里的常世坤与宣传部长都到机场送行，杜邦俊也亲自打来了电话。显然，省里对戴贵玉的古南之行也很重视。在电话里，杜邦俊跟戴贵玉交流了对木川学习实践三个代表的看法，戴贵玉充分肯定了木川在这方面的成绩。 　　想了一会，朱代东才发现，自己得给韦鲁郎打个招呼才行，刚刚才跟他约好一起吃个饭，现在自己就失约，虽说两人关系很好，可是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却无法履行诺言，那就是信誉问题了。 　　“代东，我就说嘛，你可能没有时间的时间，果不其然。”韦鲁郎调侃道，他虽然没有朱代东那样的超强听力，可是得知是杜邦俊要见朱代东，他马上也猜到了一些内情。看来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朱代东这个刚当选的木川市长，很有可能干不了好长时间。 　　“有心过端午，十月不为时，今天吃不成，还有明天，后天嘛。”朱代东微笑着说，答应了别人的事，却突然要反悔，确实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就算是他跟韦鲁郎的关系很好，失信于人的事情，还是不太好的。虽说这种事，韦鲁郎也能理解，可他还是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 　　“那行，反正你是欠我一顿饭。”韦鲁郎笑吟吟的说道，朱代东虽说只是木川的市长，可因为周保宁长期在楚都办公，使得朱代东身上的担子更重，想要跟他认真的吃顿饭，还真的得挤时间才行。 　　“没有问题。”朱代东说道，官场之中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现在他跟韦鲁郎之间的这顿饭，倒还说不上人情，可是能早点兑现还是要尽量提前。 　　朱代东到省委的时候，正好距陈波波打电话的时间是半个小时，朱代东的时间观念一向很强，他答应半个小时赶到省委，杜树军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会按时赶到的。 　　“朱市长，你真准时。”陈波波看到朱代东出现在门口，连忙站了起来。他一直在等丰朱代东，朱代东要来的事情，他已经向杜邦俊汇报，如果朱代东不能按照赶来，他他反而会被动。 　　“陈厅下了通知，我岂敢不准时？”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认识陈波波是因为许立峰，当时陈波波已经是杜邦俊的秘书，虽说杜邦俊那个时候只是省长，可是陈波波也不可能有很多时间跟他们聚会，所以他跟陈波波的关系，自然也不如许立峰。 　　“朱市长说笑了，你可是我的楷模。”陈波波微笑着说，他认识朱代东的时候，朱代东还只是雨花县的副县长，当时他已经是杜邦俊的秘书。可是这才几年的时间，朱代东就如坐了火箭般的窜了上来。由副处到正厅，普通人没有几十年的努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而朱代东，仅仅用了七年时间。 　　朱代东在陈波波的引导下进了杜邦俊的办公室，看到朱代东进来，杜邦俊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跟朱代东握了握手，请他在会客区坐了下来。陈波波放下朱代东的茶杯之后，就退了出去。 　　虽然朱代东清楚杜邦俊并不是主要想听自己的工作汇报，可是既然陈波波传达了这个意思，他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汇报木川的工作。杜邦俊听得很仔细，朱代东虽然没有带材料，可是他对木川的情况很了解，各种数据和数字信手拈来。 　　“代东同志，你对木川今后工作有什么想法？”杜邦俊听完之后，问道。 　　“继续改善民生，发展经济。”朱代东说道，很多人都觉得，这两者是一对茅盾，改善了民生，自然就无法集中全力发展经济。可是在具体的实践中，朱代东认为，这是一对相辅相成的关系。 　　“木川市去年作为一块试验田，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特别是你们在迅速发展经济的前提下，又能着力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这是极为难得的。”杜邦俊沉吟道，这次朱代东又能抓住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这让他都很意外。朱代东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当初把朱代东从楚都调到木川的时候，他就坚持让朱代东担任代市长，事实也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是的，我们想在这方面做一些尝试。”朱代东谦逊的说，在杜邦俊面前，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脱光了似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代东同志，保宁同志现在长期在省政府办公，对木川的工作没有影响吧？”杜邦俊突然说道，因为车杜炯的坚持，周保宁一直还兼着市委书记的位子。当时车杜炯的意思，是不想因为市委书记的变动，而影响到木川的经济发展。可现在看来，车杜炯恐怕也是想给朱代东一个机会。 　　从朱代东调到木川，才一年时间，当时朱代东只是副厅级干部，可现在，他已经是木川市长。从副厅到正厅，朱代东的擢升就有些迅猛，但是这种擢升，包括木川的干部和群众，都没有觉得不正常，这说明朱代东在木川很受拥戴。如果让朱代东接替周保宁的职务？恐怕在木川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当然，这只是杜邦俊现在的一个想法，他还需要跟其他人交换意见之后，才能最后确定。 　　“如果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尽量克服困难。”朱代东说道，如果说完全没有影响，岂不是周保宁这个市委书记可有可无？ 　　“这段时间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杜邦俊意味深长的说。 　　杜邦俊的话让朱代东心里一动，他不知道杜邦俊是想减轻他的负担呢，还是想给他压担子。无论是前者或是后者，看来木川的市委书记很快就会定下来。 　　在省委的时候，朱代东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但当着杜邦俊的面，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接电话的。刚走出省委大楼，他马上拿出手机，有几个电话是市里打来的，他没有理会。因为戴贵玉突然提出要走，打乱了他今天的行程安排。而楚都也有几个电话和短信。韦鲁郎就发了条短信，问他中午能不能挤出时间吃饭。另外周保宁也给他打了电话，剩下就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朱代东手机里的通讯录里基本上是不存电话号码的，对他来说，电话号码毫无用处，只要是他接触过的电话号码，从来就不会忘记。朱代东先给周保宁回了个电话，上午的时候，周保宁也到了机场。 　　“保宁书记，有什么指示？”朱代东坐回车里之后，说。 　　“代东啊，回木川了？”周保宁微笑着说。 　　“没有，在省委，本来想回去，但在路上接到省委的通知，杜书记要听取木川的工作汇报。”朱代东说道。 　　“哦，代东，看来你引用总书记三个代表的思想很精准啊。”周保宁笑着说，木川市委书记的位子，他迟早是要交出去的，如果能交给朱代东，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虽说朱代东显得有些年轻，可是他现在木川的威信，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这也是误打误撞。”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听到一个消息，今天晚上，关于木川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新闻会出现在新闻联播里，这对于我省我市又是一件大事。”周保宁说道，木川近几个月在中央台的新闻节目中，出现的频率可是够高的，特别是这一次，意义重大。影响的不仅仅是木川，甚至整个古南，甚至是全国的政治局面都会有此影响。 　　“真的？那太好了。”朱代东高兴的说，如果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那木川的事情就定性了。从此以后，木川将负责举起三个代表的伟大旗帜，成为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基地和示范区。 　　看了看时间，朱代东又给韦鲁郎打了电话，得知对方还没有吃饭，马上就跟他约好在香山俱乐部，欠一顿饭的人情，有的时候也是很难还的。最后，朱代东才打给了那个陌生电话，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手机，或许认识自己。 第1573章 难以启齿 　　朱代东把电话打过去，当电话接通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这是一个埋藏在记忆里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可是一旦对方的声音被他听到，马上就能回想起来。 　　朱代东这个私人手机自从开通之后，就一直没有更换过，对不得对方能知道自己的号码，原来是以前跟对方联系过，只不过这次对方是用一个新的号码打过来的。听到对方身边还有人，朱代东知道，可能是从家里打过来的。 　　“竺主任，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朱代东微笑着说，刚才那个未接电话是原省教育厅督察室主任竺必峰打过来的。 　　朱代东跟竺必峰可是有着很久的渊源了，当初他还在树木岭的时候，正好碰到竺必峰来雨花县检查普九验收，朱代东为了让树木岭成为检查的目标，特意在出县城的时候拉了条条幅，把竺必峰吸引到了树木岭。从那次事情之后，朱代东就开始进入县领导的眼线中，而且后来严蕊灵跟竺必峰还在同一栋办公楼工作，朱代东跟竺必峰也就有了后来的交往。 　　“朱市长，你可真是神奇，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是谁了。”竺必峰意外的说，自从朱代东离开雨花县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再跟朱代东联系过。特别是当严蕊灵调离中国教育报古南记者站，朱代东也很少去找他。特别是前两年他退休之后，就更是跟政界没有了任何系。 　　刚才他给朱代东打电话，对方没有接听，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自己毕竟已经有好几年没跟朱代东联系了，而且朱代东正是官运亨通。他担心自己跟朱代东的那点交情，恐怕早就用光了，毕竟朱代东才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然是木川市长，如果说他的心里一点不膨胀，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刚才已经绝了再跟朱代东联系的心，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却突然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 　　虽然隔着电话，可是竺必峰还是显得有些激动，毕竟现在的朱代东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子了。如果要论升官的速度，恐怕朱代东在古南省也算是排得上名次的。最重要的，朱代东没有什么背景，完全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这一点，或许别人不知道，竺必峰却是很清楚的。 　　当初他到雨花县去检查普九落实情况，就能明显感觉到朱代东并不受县领导的重视。可是不久他跟严蕊灵谈恋爱，那时的朱代东，已经是党委书记了。从副乡长到党委书记，虽然只相差一级，可是在基层，要想达到这样的调度，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做到啊。 　　“你这是用家里的座机打过来的吧？”朱代东愣了一下，马上说道，他听出竺必峰的声音之后，马上想起了很多往事，没注意就先开口了。可以说，竺必峰在他的仕途升迁过程中，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而且对于竺必峰的为人，朱代东也很佩服。 　　“是啊，难道你还存了我的号码？”竺必峰诧异的说，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朱代东，可是既然朱代东先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如果朱代东真的连他家里的电话号码也存了起来，那说明对方还是很讲情面的，他很为刚才的想法而汗颜。事实证明，现在的朱代东跟原来没有什么两样嘛。 　　“别人的电话号码我可以不存，你竺主任的号码焉敢不存？”朱代东微笑着说。这话虽然有些让他耳鸣，可是竺必峰听了，心里肯定舒服。毕竟现在朱代东的身份，已非当初吴下阿蒙，实打实的是领导干部了。不要说竺必峰，就算是教育厅的厅长见到他，也得客客气气。 　　“朱市长客气了，我已经退休了，就别竺主任竺主任的了，能喊我一声老竺，我已经觉得很荣幸了。”竺必峰谦逊的说，他自然知道朱代东只是客气，可是不管是朱代东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非常感激。 　　竺必峰第一次认识朱代东的时候，当时朱代东只是一个副乡长，在朱代东面前确实有优越感。当初他是省教委派下去的检查组长，就算是雨花县的县委书记郭临安见到他，也都得很客气。可现在，朱代东已经贵为木川市长，而他只是一个退休的处级干部，已经跟朱代东有着天壤之别了。况且现在他又是有事要求朱代东，就更有谦卑感。 　　“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刚正的竺主任，倒是你，不要再一口一个朱市长了，叫我代东就可以。”朱代东笑着说道，他这虽然也有奉承的意思，可是更重要的还是对竺必峰的敬重。作业督察室的主任，如果他对自己的职务处理得好，是能过得很滋润的。可是据朱代东的观察，竺必峰过得很清苦。光凭这点，竺必峰就值得朱代东尊敬。 　　“那好，代东，我知道你忙，也就不跟你述旧了，有件事想麻烦你……”竺必峰欲言又止的说道。原本这样的事，他是不想麻烦朱代东的，可是每天在家里实在被吵得没有办法，特别是自己那个儿媳，好像自己欠她似的，天天逼着她丈夫来找自己。其实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是想调到木川享受木川的教师工资补贴而已。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有些说不出口。 　　作为教育厅的干部，按理说竺必峰应该在全省教育系统都有关系才对，调个把人到木川，又不是提拔，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况且调动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媳妇，就算别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可事实上，竺必峰因为在担任督察室主任期间，坚持原则，加上他本人又刚正不阿，很是得罪了不少了，现在他因为私事找人帮忙，还真的没有什么人愿意帮他。再加上木川对于户籍的管理非常严格，对于外来人员的进入，是有非常严格标准的。现在木川最需要的，是医务工作者，只要是这方面专业的人员，木川是求之不得。虽说教师属于引进人才一类，但是就目前的木川来说，除非是国家一级以上教师，否则想进木川也是比较困难的。 　　竺必峰也是试着跟木川教育局的有关人员打过招呼，没有成功之后才想着给朱代东打电话的。刚才的电话，朱代东没有接听，他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朱代东亲自回过来的电话，让他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你刚才也说了，我很忙，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竺必峰有事要求自己，可是竺必峰一来不是这样的人，二来竺必峰是省教育厅的退休干部，就算有什么事，也应该找省里的领导才行。 　　“其实也没什么事，自从你到木川之后，不是狠抓教育工作嘛，而且木川的教师又有工资补贴，所以我那儿子与媳妇他们也没有其他本事，只会教书。就想到木川去拿工资补贴，也怪我没本事，在工作上得罪的人又多，所以只好来麻烦你了。”竺必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这辈子好像还没有这么正经的求过人，可是为了儿子跟媳妇调动工作的事情，他这几天已经求了不少人了。 　　“对于一线的教育工作者，我们木川还是很欢迎的，这样吧，你把名字告诉我。”朱代东说道，虽然对面是竺必峰在接听电话，可是他已经听到有几个人已经把耳朵凑到了话筒边，准备听自己说什么呢。 　　“好。”竺必峰随口报出了儿子和媳妇的名字，听到他报出了名字，他身边的一对中年夫妇脸上马上露出欣喜之情，他们知道这个电话是朱代东打过来的，现在把名字报了过去，自己想到木川教书的事，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你们现在满意了吧？”竺必峰放下电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他这几天因为这件事，一刻安宁也得不到。现在朱代东要了他们的名字，自己总算功德圆满。 　　“爸，我们到木川工作，既不是偷，也不是抢，只是想多赚点工资罢了。我们也没别的本事，可是也不至于误人子弟。” 　　“唉，木川虽然有教师工资补贴，可是对于教师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我听说，如果有学生或者家长对你们的工作不满，那可是要被开除的，你们到了木川，可别出这样的洋相。”竺必峰说道，虽然朱代东答应让他们去木川工作，可是并不代表就会对他们特殊照顾，这一点他很清楚。如果朱代东真要是这样的人，恐怕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职位。 　　“论教学质量和方法，我们绝对不输任何人。” 　　“那就好。”竺必峰点了点头，轻轻一叹，说。 　　朱代东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竺必峰的话刚落音，他家里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木川教育局打过来的…… 第1574章 独特的吸引力 　　朱代东中午约韦鲁郎在香山俱乐部见面，韦鲁郎刚见到朱代东，马上也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木川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将至少报导三十秒以上。这对于木川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殊荣。 　　“三十秒？”朱代东诧异的说，他虽然已经知道木川学习实践三个代表的事情会上新闻联播，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长的时间。 　　新闻联播总共才三十分钟，木川就占了六十分之一，如果再扣掉前面十分钟的国家领导人动态以及最后十分钟的国际新闻，实际上木川的新闻占到了国内新闻的二十分之一。这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朱代东记得，上次木川上新闻联播，不过几秒钟而已。 　　“这我还能骗你？我敢说，这次的时间只会比三十秒长，绝对不会比三十秒短。我想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渠道，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得到准确的消息。”韦鲁郎笑着说道，他回到单位之后也没有闲着，戴贵玉虽然还没到京城，可是关于木川的事情，似乎已经定了下来。 　　中央电视台新闻中心审核室给木川预留的时间是四十五秒，因此，三十秒的时间，只是保守估计。另外还有朱代东被杜邦俊召见的事情，据说已经有人放出风来，朱代东将是下一任的市委书记。对于这个消息，韦鲁郎深以为然，他跟木川的一些干部也接触过，朱代东在木川的干部群众心目中，威望很高，如果朱代东真的担任市委书记，并不出人意料。 　　很多时候小道消息都是一种风向标，而且这也越来越成为组织人事上的一种手段。先把风放出来，看看各方面的反应，这比到时候搞的干部任免公示，效果要好得多。有什么明争暗斗，都在小道消息放出来之后，全部得到解决。真正到公示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尘埃落定了。现在朱代东的情况就是这样，先放消息，如果没有人强烈反对，或许他的任命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的渠道再快，也没有郎哥的消息快啊。”朱代东谦逊的说，他相信韦鲁郎的话，除了因为自己没有耳鸣之年，还因为韦鲁郎是省宣传部的副部长，他在这方面的消息，肯定是要比自己灵通才对。 　　“我也就是这方面比你稍微有一些优势。”韦鲁郎笑着说道，虽然他参加工作的时间比朱代东要长得多，在领导干部的职务上，干的时间也比朱代东要长得多，可是说到工作经验，他在朱代东面前，还真没什么优势。论政绩，自己跟朱代东根本没办法相比。自从担任楚都市委宣传部长之后，楚都好像也没正经上过新闻联播。而朱代东到木川，才一年时间，中央电视台都主动去正面报道到木川好几次了。 　　至于在干部群众中的声望，被人民拥戴的程度，跟朱代东就更加没办法相比。如果不是他现在也是正厅级干部，恐怕在朱代东面前，还真会有自卑感。韦鲁郎也相信，朱代东总会有一天超越自己，而且他坚信，这一天会在不久的将来很快就会实现。 　　“郎哥太谦虚了，你永远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朱代东笑着说道。 　　“代东，最近木川可是名声大振。”韦鲁郎意味深长的说，他还听到一个消息，原本想在木川的时候就跟朱代东说起的。当时没想到事情的进展会那么快，刚才他回到单位的时候，听说事情已经基本上定了下来。 　　有几个汽车配件项目，原本是楚都引进的，可是对方在古南省考察完市场之后，却一致认为，要把项目放到木川。现在这件事，已经成为楚都的一个笑话。虽然这些项目都是原来欧谱班极力想引进的，可对时友军来说，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郎哥此话大有深意啊。”朱代东笑了笑说，他从韦鲁郎眼中流露出来的笑意，马上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上午市里打来的几个电话，主要就是关于那几个汽车配件项目的。 　　原本是楚都辛苦引进来的项目，结果却主动找到木川的有关部门，对于这样的结果，木川的政府部门都有些意外。后来听到那些投资商的解释，他们才知道，之所以汽车配件会落户木川，并不是因为木川有比楚都更加优惠的政策，而是因为木川有完善的社会保障机制。特别是既将投入使用的那一百五十家医院，以及木川将实现的全民免费医疗，竟然是项目能移向木川的最主要原因。 　　“时友军没有向你抱怨？”韦鲁郎笑着说道，他知道朱代东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件事虽然没有公开，可是在楚都与木川之间，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可以想像，楚都的干部，在这件事上，在木川干部面前，是抬不起头来的。 　　“郎哥，这次的事情跟我可真没什么关系。人家要选择木川，只能说明木川有独特的吸引力，栽得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嘛。”朱代东笑着说道，上午市里打来的几个电话，说到了这件事，可是朱代东认为，这并没有什么。 　　楚都辛苦引进来的投资商，愿意放弃楚都提出来的优惠政策，而主动提出要到木川投资，这说明什么？木川的竞争力，已经超过了楚都。时友军不久之前还在木川的常务副市长，他对于木川的竞争力，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况且这又是欧谱班引进的项目，就算真的到了木川，他又能说什么呢？再说了，时友军之所以会调到楚都，也是因为朱代东的大力推荐，哪怕时友军再有不满，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表露出来的。 　　当然，朱代东所说的这种竞争力，是软竞争力。木川的社会治安、行政办事效率，以及木川在教育、交通、卫生方面的投资，都让人感受到了木川对待民众的态度。 第1575章 惭愧 　　韦鲁郎下午还有工作，虽然他的级别比在楚都的时候高了半级，可是自由度反而降低了。这就是很多人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缘故，可是牛后，也是一个必须经受的过程，否则的话，就永远不可能再去担任一个更大的鸡头。 　　朱代东把韦鲁郎送出俱乐部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在这里，还有几个熟人。刚才他就已经听到，楚昌公司的彭伟跟木川卫生局的韩良在一起吃饭，木川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已经接近完成，韩良跟彭伟讨论的是验收方案。 　　“彭伟，在哪里呢？”朱代东虽然知道彭伟跟韩良的准确位置，可是为了不让他们觉得突兀，只能先打个电话，按照正常的情况，一步一步的来。 　　“朱市长，你好，我在香山俱乐部。”彭伟接到朱代东的电话，虽然没有见到朱代东，可他还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现在的楚昌公司，已经发展成为了家真正的集团公司，楚昌科技公司、楚昌通软件发展公司、楚昌网络科技公司、楚昌数码电影公司、楚昌欢乐世界，随便哪一家公司，都能成为目前楚都首屈一指的大公司。 　　谁也没有想到楚昌公司会发展得这么迅猛，从朱代东把彭伟原来的腾胜公司从深圳整体买过来，这才几年的时间？可是楚昌公司因为搭上了科技的高速列车，发展得这么迅猛，也是很自然的。 　　欧谱班主持楚都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楚昌公司身上打着朱代东的烙印，对彭伟一直都不怎么感冒。使得去年楚昌公司的发展有些迟滞，原本楚昌大厦应该在年底前落成，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封底。至于楚昌公司想搬进去办公，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在深圳的时候，彭伟是一个纯粹的技术师，他一心扑在研发上。可是到了楚都之后，他还得负责公司的发展。朱代东对他很信任，新的楚昌公司，并没有派行政干部。朱代东花三千万，把一个实际只有八十万资产的公司买下来，并且全然不插手，同时又注入近七千万的资金，让彭伟能够随心所欲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这才有了楚昌公司的今天。 　　可以说，彭伟打心底就很感激，并且钦佩朱代东。虽然是他让楚昌公司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庞然大物的，可如果没有朱代东，哪怕他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望洋兴叹。 　　“哦，木川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搞得怎么样了？”朱代东问，随着电子信息系统的建成，木川所有的医院，都将联成一体，对于全市所有医院的情况，朱代东在市政府都能随时掌控。 　　“差不多已经快完成了。朱市长，这次木川的电子信息系统，楚昌公司不但没有赚一分钱，而且还亏了本。”彭伟忍不住抱怨道，这是他最近见到朱代东之后，必然要说的话。原本他跟木川市签的是木川现在的一百四十七家医院的电子信息系统。有具体的医院，楚昌公司自然就能做出合理的报价，但是朱代东提出，希望楚昌公司给木川一个优惠。 　　当时彭伟没有多想，朱代东对待别人总是很大方，可是一旦关系到他自己，特别是他所负责的事务时，就显得很计较。当时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还没有最终确定数目，所以朱代东就跟彭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彭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他认为木川新医院，最多也不过二三十所，大不了充其量是五十所，可是哪想到，木川一下子就新建了一百五十所医院。 　　彭伟算过账，按照现在木川的拥有数量，楚昌公司别说赚钱了，能不亏本就已经很不错了。彭伟应该说是一个很精明的商人，可是面对朱代东，他满身的才能无法施展。当然，这也跟他与朱代东特殊的关系有原因。 　　当初彭伟在深圳腾胜公司的时候，虽然也是满腔热情，可是苦于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只能坐以待毙。腾胜公司被朱代东以三千万的价格收购之后，无论是楚昌公司还是彭伟，都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但是楚都进入欧谱班时代之后，楚昌公司的发展，又遭到了遏制。当时的彭伟，一度心灰意冷。 　　但是时友军到楚都上任之后，第一次下去调研，就是去的楚昌公司，这让彭伟精神为之一振。他很清楚时友军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与其说他现在感激时友军对楚昌公司的重视，倒不如说是对朱代东感激。 　　虽然每次彭伟见到朱代东之后，都会抱怨这次木川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没有赚钱，但若是让他放弃这次的合作，那他也是万万不肯的。他跟朱代东之间，早就超越了金钱的关系，朱代东能把木川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交给楚昌公司来做，其实就已经很让彭伟开心，如果朱代东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反而会很沮丧。 　　“你个彭伟，现在楚昌公司好歹也是拥有几十亿资产的国际集团公司了，怎么还在乎我们木川这点钱呢？再说了，木川的这些医院，又不是为了营利，不要说木川付了你们钱，哪怕就是让楚昌公司免费赞助，这也是应该的嘛。”朱代东半是嗔恼半是开玩笑的说。 　　“好，以后我再也不提钱的事了。”彭伟顿了一下之后，连忙说道。他作为一名商人，与朱代东所处的位置不同，看事物的眼光自然也远远不同。 　　“这就对了嘛，我也在香山俱乐部，等会一起坐坐。”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已经接到有关方面的通知，卫生部的邹巧燕会在近期来木川视察工作。去年黎丙赣部长原本是答应周保宁，支持八个亿用于木川一百五十所医院的建设，可是后来因为邹巧燕的反对，卫生部的拨款一直没有下来。 　　朱代东清楚，邹巧燕是个眼见为实的人，她如果不亲自到木川来看看木川新建医院项目的进展，是绝对不会同意把钱拨下来的。因为在邹巧燕眼中，黎丙赣之所以会同意给木川八个亿，完全是看在木川每年会提供几百箱的原浆保健酒。这八个亿是用来变相买原浆保健酒的，而不是真正为了支持木川的医疗卫生事业。搞不好这八个亿到了地方上，全部被挪作他用呢。 第1576章 有机结合 　　章建屏坐在办公室里，手里那着那份全民健身计划，望着桌上的电话机，几次想拿起话筒，可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把身子靠回椅子里。作为木川体育局的局长，章建屏一直处于政治边缘，这不但是他的看法，也是其他人一致认为的结果。 　　可是章建屏既然坐在现在的位子上，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全市体育发展尽一份力。可是他又担心，这份全民健身计划会不会得到市里的认可，特别是朱代东的认可。其实这份全民健身计划，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构思完成，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市里的支持，使得这份计划只能停留在文件里。 　　其实他早就想向朱代东汇报这个计划，只是一次没有机会而已。朱代东到木川，不过一年的时间，一心都扑在木川的经济建设和发展上，他倒是当面向朱代东汇报过工作，但并不是单独汇报，所以也没有机会说出来。而且市里的主管领导也跟他打过招呼，朱市长一心为木川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而费尽心血，让他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去打扰。 　　可章建屏认为，现在又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虽然很得人心，可是章建屏也有忧虑。全民免费医疗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木川的人民没有了这样的后顾之忧后，会不会导致木川人民的体质逐渐下降呢？这其实也是东方式的思维，反正有病，可以免费治疗，那我完全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胡吃海喝，也不用天天去锻炼身体。 　　当然，这样的情况现在不会太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敢保证木川人民的身体素质还能保持现在的水平呢？而且据体育局的统计资料表明，从近二十年来看，我国全国人民的身体素质，都呈一个下降的趋势。这必须要引起警觉，否则一旦出现全民身体素质降低，到时可不是三五年就能改变过来的。 　　可是朱代东会接受自己的这个计划吗？或许说，朱代东会全力支持这个计划吗？看似只有全民健身几个字，可是一旦市里支持，那就需要对全市的体育设施，特别是公共体育设施，进行大规模的改造。想要提高全民身体素质，就必然要给全市人民提供一个可锻炼身体的场所，不能仅仅依靠公园、学校，还必须要有专门的公共体育场所。比如说体育馆、体育场。 　　而这些，都需要大把的资金投入，去年木川的财政收入虽然达到了九十六亿七千五百四十三万元，但是用在公共体育设施上的财政，只有区区几百万元。这些钱，只够维护市里现有的体育设施。 　　思来想去，章建屏觉得还是应该向朱代东汇报自己的想法，不管朱代东支不支持这个全民健身计划，自己做到无怨无悔，就算以后离开了体育局，也不会再留下遗憾。 　　“伍秘书吗？你好，我是体育局的章建屏。”章建屏最终还是拨通了伍成科的电话，他相信，就算自己在朱代东面前直言不讳，对方应该也不会怪罪自己。朱代东的为人跟欧谱班完全不同，同样的计划，他当初也向欧谱班汇报过，可是欧谱班当时嘴里答应得很好，但最后杳无音信，让他空欢喜一场。 　　“你好，章局长，有事吗？”伍成科有些诧异的说，章建屏作为体育局长，在他担任朱代东秘书之后，只主动打过一二次电话。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木川的各个部门都是围绕着这个方向在工作。而体育局因为自身的原因，已经逐渐被边缘化。 　　木川并不是体育大市，也没有出过什么著名的运动员，这就更让体育局在全市的机关单位面前没有底气。 　　“朱市长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向他汇报一下工作。”章建屏说道。 　　“章局长，今天恐怕不行，朱市长刚送走中宣部的戴局长，现在楚都。事情急吗？”伍成科说道，虽说章建屏只是一个边缘化的机关局，但是作为朱代东身边的工作人员，不管是面对干部还是普通老百姓，都要尽到礼数。 　　“其实也不是很急。”章建屏迟疑了一下，说。朱代东人在楚都，今天肯定是没有时间听取自己汇报的，就算是明天，也未必能见得到朱代东。 　　朱代东早就对市政府办公室和伍成科有过交待，如果有群众来市政府，只要是指名道姓要见他，一定要尽量接见。如果在工作时间不能拉见，那在晚上，都要抽出时间。实在不行的情况之下，才由钟召云或者伍成科代为接见。从这一点上看，木川的很多干部，在朱代东面前还不如一名普通老百姓的待遇高。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群众打心眼里拥戴朱代东，虽说知道朱代东有这样的规定，可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也不会来麻烦朱代东。 　　虽说朱代东的规定是针对普通老百姓，可是这也不亚于悬在全市干部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群众的问题，他们解决不了，最后捅到朱代东那里，那朱代东是要处理干部的。这一点，已经有过很多例子。比如去年因为低保认定工作和资金的管理和发放工作，朱代东就一直处理了二千多名公职人员。这样的事情朱代东都能做出来，更遑论其他的事情了。 　　“那好，如果朱市长回市里，我再给你安排，可以吗？”伍成科说道，一旦朱代东回到木川，恐怕就很难安排得过来了。这样的结果，或许两个人都很明白，但是现在伍成科确实只能这么说。 　　此时朱代东已经跟彭伟见到面，看到韩良也在那里，朱代东也顺便过问了一下卫生局的工作。新建医院项目虽然由城投公司负责建筑，由建设局管理，但是最后的管理权却在卫生局手里，作为卫生局的局长，韩良也必须随时了解医院的建设项目。 　　看到伍成科进来，朱代东原本正在跟彭伟谈话，向伍成科点了点头之后，伍成科连忙走了过来，在朱代东耳边说了刚才章建屏打来电话的事情。虽然刚才朱代东已经听到了章建屏跟伍成科的对话内容，可是听到伍成科的汇报之后，他还是面带思索状，然后亲自给章建屏回了个电话。 　　朱代东现在跟彭伟谈话，并不是完全为了工作，如果不是彭伟碰巧也在香山俱乐部，恐怕朱代东会跟韦鲁郎一起离开，此时恐怕已经在回木川的路上了。虽说到了木川之后，也未必有时间接见章建屏，但是刚才章建屏的话只说了一半，如果能趁着这个间隙，把章建屏的事情处理好，也算又完成了一项工作。 　　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处理工作必须见缝插针，除非朱代东能分身，否则的话，他每天的工作量，根本就没有办法全部处理完。当然，朱代东也能拒绝一些人和事情，但那样的话，必然要影响到木川的工作。或许在朱代东看来，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下面的人来说，很可能就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章建屏正想给自己倒点水，可是桌上的电话突然很急促的响了起来，他刚抬起的屁股又落回到椅子里。 　　“我是章建屏。”章建屏拿起电话，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好，是章建屏同志吧，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市长？！您好。”章建屏好像面对着朱代东似子，整个身子突然从办公椅上弹了起来，恭敬的站在办公桌旁边，忙不迭的说道。 　　“章局长，体育局最近的工作怎么样？”朱代东问道，在他的印象中，体育局一直以来，好像也没有过什么事情。一切都是中规中矩，木川也没有出过什么重要的体育事件。 　　“报告朱市长，体育局最近的各项工作进行的都很顺利，只是我有一个全民健身的计划，想向您汇报。”章建屏说道，朱代东亲自给他打来电话，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不要说这任市长，就算他参加工作以来，也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除非是碰到重要的事件，或许主管领导会给自己打来电话，除此而外，这还是第一次。 　　“全民健身计划？章局长，这样的事情，你可以向主管领导汇报嘛。”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作为木川的市长，虽说负责木川市政府的全面工作，但是他也有很多副手，如果不是自己分管的单位负责人都直接向自己汇报工作，那还要那些分管副市长干什么？ 　　“其实这个全民健身计划，我已经向市里的领导汇报过，可是市里的财政并没有在体育设施方面的预算，这次市里启动全民免费医疗，我认为，全民免费医疗应该跟全民健身计划有机的结合起来。这既是对全民免费医疗的补充，也是对全民免费医疗的一个促进作用。”章建屏说道。 　　“这样吧，我晚上回来后，你来市政府，我当面听取你的汇报。”朱代东沉吟道。 第1577章 挂钩 　　听到朱代东让自己晚上单独去向他汇报，章建屏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朱代东在电话那边轻轻嗯了一句，他才反应过来。章学共忙不迭的告诉朱代东，晚上向他汇报关于全民健身的计划。 　　放下话筒之后，章建屏望着桌上的那份全民健身计划，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虽然刚才朱代东并没有表态，可是从朱代东要单独听取自己汇报的安排上来猜测，就算这份全民健身计划，也应该会列入市里今年的重点支持项目之一。 　　下午章建屏原本有几个活动，可现在朱代东决定晚上要听取自己的工作汇报，他自然不会再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虽说这份全民健身计划，他已经多次修改，各方面的内容也了了然于胸，但晚上的汇报，将直接决定着这份计划的命运。 　　当桌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时，章建屏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在拿起话筒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七点多了。他记得不久前办公室的人才通知自己，要不要给自己送饭，当时他把精力都放在这份计划里，根本就忘记了时间和其他的事情。 　　“你好，章局长吗，我是伍成科。”伍成科说道，此时他正陪着朱代东从楚都往木川赶，朱代东对章建屏提出来的全民健身计划很重视，刚才在上车的时候，就特意跟自己交待过，让他通知章建屏去市政府。 　　“你好，我是章建屏。”章建屏精神为之一振，虽然伍成科没有说，可是他知道，这是要通知自己去市政府。 　　“章局长，你好，朱市长大概八点半到市政府。”伍成科说道。 　　“好的，八点半之前我一定赶到市政府。”章建屏马上说道，既然是自己汇报工作，他自然不能让朱代东在等自己吧。 　　“好的。”伍成科说道。 　　接到伍成科的电话之后，章建屏拿起桌上的全民健身计划就想往市政府赶。因为他没有下班，局办公室主任陆新生也一直在办公室里随时关注着章建屏办公室的动静。虽然章建屏这个体育局长在全市市政府直属机关里并不算很热门，可是在体育局，他毕竟还是一把手。当章建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陆新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章局，先去吃饭还是去市政府？”陆新生已经知道章建屏要去市政府汇报工作，现在这件事不但是体育局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恐怕全市很多干部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今天下午章建屏通知办公室，把所有的活动全部取消，所有的电话，除非是上级领导打来的电话，否则一律不接听，他作为办公室主任，可是给章建屏挡了好几个小时的驾了。 　　“去市政府吧。”章建屏说道，虽然从体育局到市政府有半个小时就足够了，可是他必须保证，在八点半之前能到市政府。 　　“好。”陆新生说道，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本早就想送到章建屏办公室的，但章建屏有指示，除非是特别的事情，否则不能打扰的。 　　可是这个时候，章建屏哪里有进食的欲望，不要说是点心，哪怕就是山珍海味，他也吃不下的啊。到了市政府之后，章建屏也没有上楼，他知道这个时候朱代东还没有回来，就一直在下面等着。虽然章建屏也不是第一次见朱代东，可是今天晚上，他显得心情激荡，虽然外面很寒冷，可此时他的心里滚烫的。 　　车子离市政府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朱代东就听到了章建屏的声音，朱代东知道他在外面等着，知道章建屏对这个全民健身计划很重视。对于章建屏提出来的这个全民健身计划，朱代东确实很重视，他能够投入几十个亿来推行全民免费医疗，自然对于这个健身计划也会支持。 　　但是朱代东考虑的角度跟章建屏有些不一样，他回到办公室之后，马上就开始听取章建屏的汇报。一边听着章建屏的汇报，朱代东慢慢完善着自己的想法。章建屏是想借着木川全民免费医疗的这股东风，来推行他早就想实施的全民健身计划。而朱代东却认为，全民健身计划应该跟全民免费医疗有机的结合起来。 　　“全民健身关系着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活幸福，是我市综合实力和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也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更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你所提出来的体育健身目标，我觉得体育局是不是有些太保守了？”朱代东对章建屏的提议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可是对于章建屏提出来的，让体育健身成为更多人的基本生活方式。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人数比例达到32%以上。其中，16岁以上城乡居民（不含在校学生）达到12%以上，城市居民达到18%以上，农村居民达到7%以上。在校学生每天至少参加一小时体育锻炼，提高残疾人参加体育锻炼人数比例。这个目标，他却觉得并不符合木川的实际情况。 　　现在木川会有一个跟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的优势，那就是即将实行的全民免费医疗。如果能把人民群众的身体素质跟全民免费医疗挂起钩来，那在全市推行健身计划，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指示？”章建屏有些意外的说，他认为，如果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推行这个计划，绝对能让木川的全民健身走到全国的前列。可就算是这样，朱代东却还是不太满意，难道还要把这个数字提搞？ 　　“你应该知道，我市在今年，最迟明年，就会推行全民免费医疗制度。一旦这个制度实施，自然就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反正身体出了问题，政府会解决。但如果我们把全民免费医疗跟体质标准挂钩呢？比如说，只有达到标准体质的人，才能真正享受完全的免费医疗，未达标准的，将只能享受百分之八十甚至是百分之五十的免费，会不会让人民群众锻炼身体的热情大涨呢？”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第1578章 突然袭击 　　虽然朱代东有着超强的听力，市政府、市委大院甚至是全市各个单位的大小事情，都很难瞒得过他。可这并不代表朱代东就是万能的，比如说卫生部的副部长邹巧燕悄悄到了木川，直到三天之后，他才知道详情。而且这件事，还不是下面的人向他反映的，而是周保宁告诉他的。 　　“代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卫生部的邹部长已经到木川了。”周保宁也是才收到消息，马上就通知了朱代东。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朱代东惊诧的事，他知道邹巧燕肯定会亲自来木川看看新建医院项目才会同意木川的拨款，可是没想到邹巧燕却搞突然袭击，如果不是周保宁告诉他，对于邹巧燕的到来确实一无所知。 　　“已经好几天了，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周保宁轻轻一叹，邹巧燕作为卫生部的副部长，不通知地方就突然来视察，这是极不正常的行为。 　　“保宁书记，邹部长来木川，主要想看哪些方面的事情？”朱代东问，现在他也没有底，邹巧燕如果轻车简从，不给省里打招呼，还真的可能出现在木川。他就算长着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知道邹巧燕到了木川。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新建医院项目了。代东，这次邹部长可是来真格的，能不能拿到部里面拨款，就要看她这次的视察效果了。”周保宁说道，只要是建设的项目，就有可能出现各种问题，他担任领导干部这么久，很是清楚这方面的事情，虽然朱代东已经对新建医院项目的外包工程单位做过处理，可还是免不了会有漏洞。 　　“我相信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朱代东笃定的说，虽然邹巧燕到木川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但朱代东相信，木川新建的这些医院，一定会有让邹巧燕满意的地方。只要邹巧燕不是带着显微镜来看木川的事情，对木川就不会有反感。 　　挂了周保宁的电话之后，朱代东马上给邹巧燕的秘书打了个电话，邹巧燕作为副省部级干部，她来木川视察工作，按道理就算不知会木川，至少也要通知古南省政府或者卫生厅才对。但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是朱代东需要考虑的，他必须尽快跟邹巧燕取得联系才对。 　　或许是在木川已经看了几天，邹巧燕的秘书接到电话之后，很快就把电话交给了邹巧燕。 　　“邹部长，你好，我是朱代东啊。邹部长到了木川，如果需要我们市政府配合的，请尽管开口。”朱代东谦逊的说，虽然他对邹巧燕的行为很是腹诽不已，可是责怪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比如他自己，如果有情况去下面，也经常不会打招呼，为的就是想见到最真实的情况。 　　“朱代东同志，这次来木川，既没有给古南省打招呼，也没有提前通知木川。但是你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见到最真实的情况。”邹巧燕说道，无论是谁，被上级领导搞这样的突然袭击，心里都不会舒服，而他们脸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很欢迎的样子，自然都会难受。 　　“是的，我有的时候也经常会突然跑下去。”朱代东微笑着说，“邹部长，不知道在木川视察得怎么样？” 　　“整体来说我对木川的情况还比较满意。”邹巧燕说道，她到了木川之后才知道，木川已经实现了全民免费公交，这让她对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有了很大的信心。 　　一直以来，邹巧燕其实都很怀疑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要知道，这是一个需要长期投入的项目。虽说木川去年的财政收入达到了近百亿，但是新建医院项目以及接下来的全民免费医疗，动辄就是上十亿，甚至数十亿的投入，她很难相信这不是木川的政绩工程。 　　但在木川这几天的视察情况来看，木川对全民免费医疗是下了很大决心的。首先是这一百五十所在建的医院，已经全部完工，并且所有的医疗设备都在安装。同时，木川搞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也开始在安装。 　　这次邹巧燕来木川，既没有公开身份，也没有坐专车，这几天她还坐过好几次的公交车。木川的公交车全部免费，并不代表木川的公交系统服务质量就降了下来。恰恰相反，木川的公交系统不但服务水平高，而且公交站点设置也很人性化，越是人口密度大的地方，公交站点就越多。 　　在新的医院里，因为她没有表明身份，所以进不去。但是木川现在的一百多家医院里，已经在使用新的电子信息系统了。虽然还不是很完善，可是在她看来，这是信息系统未来的一个趋势。 　　其实就算朱代东不主动打来电话，她也会在这两天跟木川联系的，除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她还想听听官方的说法。毕竟她只是私下视察，很多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如果结合私下调查和木川的汇报，才能真正掌握木川的情况。 　　“谢谢邹部长对我们工作的肯定，不知道邹部长现在哪里，我想向你汇报木川的工作。”朱代东说道，他现在不知道邹巧燕看了哪些地方，但刚才邹巧燕对木川工作的肯定，显然是发自内心，只要她认同木川的工作，朱代东也就放心了。 　　“好的。”邹巧燕说道，此时她正在木川第一人民医院，见到朱代东之后，就在人民医院的会议室里听取了朱代东的汇报。对于医院的建设工作，邹巧燕基本上很熟悉，她重点想听的是木川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听说在市政府和卫生局，通过电脑就能看到全市所有的医院情况她马上提出要去这两个地方看看。 　　在木川市政府，邹巧燕亲自操作了电脑，在这里，她对每家医院的经营情况很容易就了解得清楚。而朱代东又向她汇报了木川的全民健身计划，并且要把这个计划跟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结合起来。 　　邹巧燕听了之后，对这个全民健身计划很有兴趣，朱代东随即安排章建屏向邹巧燕作了详细的汇报。自从朱代东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章建屏对这个健身计划做了很大的修改，经过市政府的讨论之后，很快就将正式实施。 第1579章 市长人选 　　朱代东知道邹巧燕这次来木川暗中视察工作，除了想看到木川的真实情况之外，还想确定木川对全民免费医疗的决心。邹巧燕分管卫生部的规划财政司、卫生部项目资金监管服务中心、卫生部卫生发展研究中心，木川申请的资金能有多少批下来，她有很大的发言权。 　　从木川的免费公交车，到近亿元投入的医院电子信息系统，让邹巧燕对木川的看法越来越好。特别是听到木川能因地制宜，把全民健身计划跟全民免费医疗有机的结合起来，她更感欣慰。 　　在听取木川方面的汇报之后，邹巧燕又去参观了木川的几家制药厂。现在木川所有的制药厂，都在开足马力，加班加点的生产由市卫生局颁布的国家基本药物。从现在开始，木川的很多医院，就已经开始大量使用国家基本药物，用来代替那些昂贵的药物。虽然这让医院的营业收入大大减少，可是让利给老百姓，这是木川市政府的初衷。 　　邹巧燕在木川的几家制药厂，参观得很详细，木川对于食品安全管理得非常严格。而对于会救死扶伤的药品生产，就更加严格。食品就算出了问题，一般还吃不死人。但是药品，如果出了问题，可是人命关天。这一点，邹巧燕刚到制药厂就感觉出来了，她也算是半个行家，木川制药厂在质量上的把关，不但超过了国家标准，而且还超过她的想像。 　　刚开始，邹巧燕以为，这是不是木川故意在她面前演戏，临时增加的质检项目。可是她亲自跟制药厂的一线工人和质检员沟通过，从木川制药厂决定生产国家基本药物开始，市卫生、工商、质监各部门就经常派驻工作人员在制药厂，随时抽检药品质量。 　　邹巧燕在离开木川之后，已经得到消息的车杜炯，在楚都大酒店宴请了邹巧燕。宴会之后，车杜炯并且亲自到机场送行。虽说邹巧燕只是副省部级干部，可是她毕竟是上级单位下来的，由车杜炯接待才算不违背规矩。要不然，就算是常务副省长葛逸伟负责接待，也是不完全够级别的。 　　面对车杜炯，邹巧燕对木川在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给予高度肯定。甚至邹巧燕还直言不讳的告诉车杜炯，既然木川的市委书记是兼任，为何不早点确定下来呢？言下之意就是，朱代东很适合担任这个职务。 　　邹巧燕回到京城之后，很快就对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进行了批复，原本黎丙赣就曾经答应过要给木川八个亿，结果邹巧燕回到京城之后，最终却给出了十个亿。朱代东得知这个消息后，喜出望外，这十个亿既不是贷款也不是借款，而是无需偿还的拨款。 　　邹巧燕在离开木川之前，专门找朱代东谈过，问他有什么要求和困难。当时朱代东主要讲到了两个方面的困难，第一个困难当然是资金不足。现在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光是硬件投资，就已经达到了七十五个亿，而这还不包括人才的引进和培训。如果木川的医院想真正拥有三级以上水平，除了硬件的投入之外，相关的医疗卫生人员，也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那种高端人才，更是必不可少。 　　在朱代东向邹巧燕汇报时，对医疗卫生技术人员的渴望，远胜过资金。对此，邹巧燕也有明确答复，在木川新建的这一百五十所医院正式投入使用之前，会为木川解决一千名副主任医师、三千名主治医师。听到邹巧燕的答复，朱代东比卫生部再给木川多解决两个亿还高兴。 　　对于资金问题，一直以来朱代东都不担心。只要是钱能办到的事，他觉得就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就算木川的财政收入一时之间不能解决，也可以从银行贷款。但是如果医院没有医生，哪怕拥有世界一流的医疗设备，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代东，回木川了没有？”周保宁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这次邹巧燕回京城，朱代东自然也会到机场送行的。 　　原本周保宁也要亲自去机场的，毕竟他现在还兼着木川的市委书记。可是今天他正好有一个重要的会议需要参加，而且邹巧燕也特别交待过，木川市的领导干部无需都招待他。但是，邹巧燕在木川的一言一行，他都很清楚。甚至邹巧燕中午跟车杜炯说到朱代东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根据周保宁这几十年的经验，朱代东很有可能接替自己的职务。去年木川的GDP增长速度超过了百分之百。上次中宣部的戴贵玉又到木川来调研三个代表的事情，再加上这次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马上就要完工，好事基本上都被朱代东赶上了。如果换作其他人，哪怕就是碰到一件这样的事情，想要升迁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朱代东的情况虽然特殊，但是这接连不断的三件事情，每次都把他推到了浪尖上。特别是这一次，邹巧燕虽然只是卫生部的副部长，可是她的话语权其实很重。而且这次邹巧燕指名道姓，想让朱代东接替自己的位置，相信省里很快就会研究这个问题。 　　“正在回来的路上，保宁书记有什么指示？”朱代东笑磁卡说，中午车杜炯宴请邹巧燕的时候，他也在场。邹巧燕在饭后跟车杜炯的谈话，其实他也听到了，对此，他很感激邹巧燕。 　　如果说朱代东不想当市委书记，那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才刚刚担任木川市长，而且年龄和背景，跟其他人也是没有可比性，市委书记跟市长，虽说级别一样，可是无论是对省委、省政府还是对木川的干部而言，两者的身份悬殊非常大。 　　“没什么事，很久没见到你了，想跟你聊聊。”周保宁说道，如果朱代东真的会担任市委书记，那关于市长的人选，就很值得商榷了。 第1580章 预案 　　朱代东接到周保宁的电话之后，很快就到了省政府。虽然周保宁说没什么事，只是要跟自己聊聊，一把手找自己聊天，就算没什么事，也肯定会有事。至于是什么事，就要看自己的觉悟了。 　　但就是朱代东抵达省政府的时候，他突然接到文子隐的电话，对方转告他，余卓远想见他。朱代东问他，余部长什么时候有空。得知余卓远正在省委开会之后，朱代东告诉文子隐，一个半小时之后过去，行不行？ 　　到省政府，朱代东先向周保宁汇报木川这一阶段的工作。特别是邹巧燕在木川的调研情况，更是作了详细汇报。 　　“这次邹部长到木川调研，没有提前打招呼，我很是为你捏了一把汗。还好，木川的工作做得很到位，邹部长很满意。”周保宁微笑着说，当时得知邹巧燕突然出现在木川的时候，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最后的结果让他很满意，不管邹巧燕是明查还是暗访，木川的工作都能让她满意。 　　“木川有保宁书记坐阵，各项工作井井有条，不管谁来暗访，都不会出问题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邹部长在车省长面前对你交口称赞，我这个兼任市委书记看来很快就要交担子咯。”周保宁笑吟吟的说，当初他担任副省长并且兼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就被告之，兼任市委书记只有半年的时间。现在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由朱代东接任正是情理之中的事。 　　“木川的工作都是在保宁书记的领导下进行的，如果说邹部长对木川的工作很满意，那也是因为您领导有方。”朱代东谦逊的说，虽然周保宁已经是副省长，可是毕竟他还兼着木川的市委书记，如果说木川的成绩跟他没有关系，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我的领导实在有限。代东，省委最近几次开会都提到了木川的人事问题。杜书记与车省长都跟我谈过木川的事情。我还是原来的态度，支持你主持木川的工作。”周保宁诚恳的说道，综合现在木川的情况，由朱代东来担任市委书记也是最恰当的。 　　就算由其他人来担任木川的一把手，在短时间之内，也无法主持全面工作。如果他能跟朱代东配合默契，倒也罢了。以朱代东的性格，自然不会让对方太难堪。就怕对方想独立特行，虽然朱代东对待上级一向以忍让为主，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一旦触及他的底线，朱代东也是不会再退让的。 　　“保宁书记，以后我能力和资历，恐怕很难胜任这个职务啊。”朱代东轻轻一叹，谦逊的说。虽然周保宁说的很诚恳，可是到了周保宁这样的级别，谁也不知道他当着别人的面又会是什么态度。虽然自己的耳朵并没有报错，但是对于这样的人，多留一个心眼总不会错的。 　　“代东，不要这么谦虚嘛。别人我可能不了解，但是你在木川的所作所为，我非常清楚。就拿木川来说吧，都说木川的成绩是在我的英明领导下取得的，可是木川的干部，包括我在内都清楚，如果不是为，木川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不要说木川的干部，就连木川的群众，也很拥戴你。所以你说的能力不足，绝对不是理由。至于资历，现在中央大力提倡启用年轻干部，你又有学历，又有能力，这样的干部不用，还用谁？”周保宁说道，他所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在说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有一丝苦涩。 　　周保宁在木川工作了好几十年，对木川已经有了深厚感情，虽然他不是木川人，可是在他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木川的一分子。可是他在木川努力工作了几十年，一心想着为木川的人民谋福利促发展，但是木川在他手里，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绩。如果一定要说成绩，也就是尽力维持着木川的局面而已，至于说发展，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朱代东没来木川之前，木川的发展速度几乎趋向于零。 　　“感谢保宁书记对我的推荐，如果有机会为木川人民多干点实事，我一定不会放过的。”朱代东感激的说道，只要他在木川，木川的发展，就不会太偏离自己设想的轨道。但如果能通过正常的程序，比如自己担任木川的市委书记，他自然很乐意。 　　“木川现在可是有传言，你朱代东到了木川，是木川百姓的福气。”周保宁说道，这话他是无意中听到的。往往都是无意中听到的事情，才是最可信的。当时他听到别人说起这样的话时，心里感慨万端，他有心为木川人民谋福利，可无力做到这一点。朱代东在短短一年时间之内，就让木川二百七百多万普通老百姓从内心拥戴他，从这一点上看，他非常敬佩朱代东。 　　“我到木川，如果没有保宁书记的支持和配合，那是任何事情都干不好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你想过没有，一旦省委真的让你主持市委工作，那市政府这边由谁来负责？”周保宁问。 　　“这要看省里的态度了，如果是从木川产生，自然就那么几个人。”朱代东说道，能有资格担任市委的，无非就是市政府的两位副市长，简务帅、巫家昱，或者市委那边的袁德明等人。但如果省委想从外面调人过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省委也会有省委的考虑，如果市委书记与市长都从木川产生，恐怕对于木川的发展也不利。所以朱代东认为，即便省委答应自己担任市委书记，那市长的人选，肯定不会从木川产生。既然如此，那市长的人选，跟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啊，省委现在的态度还不明朗，可是我们也必须提前有个预案。”周保宁说道。 第1581章 最终决议 　　周保宁的意思，朱代东这个市委书记好像已经十拿九稳。可是朱代东听到周保宁要提前准备预案时，却只是笑笑没吭声。他现在还担任着木川的市长，怎么好在这个时候跟周保宁讨论由谁来接替自己呢？ 　　况且朱代东也认为，木川的市长或者市委书记，只能从木川提拔一个。如果提拔了自己担任市委书记，那新的市长，应该是不会从木川产生的。而如果自己没有担任市委书记，那新的市委书记，恐怕也会从外地调入。 　　“代东，你觉得袁德明同志怎么样？”周保宁突然说道，其实早几天，袁德明就专门向他汇报过。他不在木川的这段时间里，木川市委的日常工作是由袁德明负责，作为市委副书记，袁德明对于一把手的位子，自然也是虎视眈眈。 　　但是朱代东在木川的成绩，以及这段时间木川受到了重视，让袁德明放弃了这个想法。记得刚过完年的时候，袁德明曾经向自己诚恳的汇报过工作。甚至袁德明还直言不讳的说过，如果组织上让他担任市委书记，等到零二年换届的时候，他一定会推荐朱代东接替自己的职务。可现在，袁德明也知道，他想担任一把手已经不太可能。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朱代东担任市委书记，他就担任市长。 　　“袁德明同志老成持重，大局观局，有丰富的领导经验，在干部和群众中威信很高。”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这话让自己很是耳鸣。袁德明如果担任一位守成的市长，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现在木川需要的是一位具有开拓、创新精神的领导。如果让袁德明来担任这个市长，那朱代东认为，还不如从简务帅或者巫家昱中选择一个。 　　“是啊，袁德明同志政治立场坚定，工作经验丰富，如果能跟你搭档，实在是最佳组合。”周保宁说道，他其实也清楚，袁德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让他选择，最好还是简务帅。可是简务帅才刚刚调任常务副市长，现在突然又要提市长，肯定会引起别人的非议。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当初倒不如让简务帅暂时别来市政府。 　　“是啊，如果能跟袁德明同志搭档，确实能很好的促进木川的工作。”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认为袁德明不可能取代自己的职务，又何必跟周保宁抬杠呢。 　　离开省政府之后，朱代东马上到了省委组织部，这里曾经是他工作过的地方，很多工作人员都非常熟悉。到余卓远的办公室之后，跟文子隐取得了联系。 　　“朱市长，余部长还没有回来，请你稍等一下。”文子隐微笑着说道，余卓远在省委开会，他就没有跟过去，毕竟省委组织部就在省委大院里办公。 　　“好的，子隐，余部长找我是什么事？”朱代东其实也早就知道余卓远不在办公室里，他从周保宁那边过来，就是想赶在余卓远开完会之前，要不然让余卓远等自己，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朱市长，余部长找你，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文子隐笑了笑说，组织部长找人谈话，就算不是好事也绝对不会是坏事。 　　“是不是省委的决议下来了？”朱代东问，虽然他对省委、省政府的动态也掌握得很清楚，可是毕竟他人没在这边，对于这些即时消息，他自然没有像文子隐这样熟悉。 　　“余部长不是正在省委开会么，我想决议很快就会下来，朱市长，我要提前恭喜你才行。”文子隐给朱代东倒了杯茶，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省委的决议一天没有下来，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变化。”朱代东接过茶杯，谦逊的说。只要一天自己没有收到省委的任命通知，自己去市委的事情，一天就不算定下来。 　　“以前或许可能还会有变化，但现在，应该不成问题了。”文子隐沉吟道，作为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一般不会随便发言，可是在朱代东这件事上，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而且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朱代东，也能给朱代东留下一个好印象。一旦朱代东担任市委书记，以后在古南，就算是一位重要的领导干部了。现在跟朱代东搞好关系，比以后再跟朱代东去搞好关系，既要容易得多，而且效果也要好得多。 　　“借你贵言，子隐，以后有机会来木川，一定要跟我联系，咱俩怎么说也一起共过事。”朱代东微笑着说，很多人都清楚领导秘书的重要性，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领导身边的秘书搞好关系的。 　　半个小时之后，余卓远才开会完回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见到朱代东在文子隐那里，向他招了招手，就自行进了办公室。朱代东随后在文子隐的带领下，也进了办公室。朱代东进去的时候，余卓远还没有落座，见到朱代东进来，就走过去，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代东，等了很长时间吧？”余卓远笑吟吟的说，刚才省委对木川的人事，已经有了最新决议，由朱代东去市委主持工作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 　　“没有，我也是刚到。”朱代东连忙说道。 　　“坐吧。”余卓远今天对朱代东比以前要稍微客气一些，这并不是他的作风，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朱代东一旦担任木川市委书记，将成为一方诸侯，在省委领导的心目中，意义也不凡。 　　“余部长，今天省委开会，是不是研究我们木川的问题？”朱代东见余卓远的眼光落在桌上的那包烟上，连忙拿起烟给余卓远敬了一支。他知道余卓远的烟瘾很大，而省委的会议室里，却不能多抽烟，否则十几个人，会议室很快就会浓烟滚滚。 　　“是的，这次邹巧燕对木川的评价很高，对你的工作能力和成绩，更是充分肯定。”余卓远微笑着说，正是因为邹巧燕对朱代东的评价，才让这次省委能取得最终的决议。可就算是如此，在省委党委会上，因为朱代东的事情，也进行了激烈的争辩。 　　“其实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好。”朱代东谦逊的说。 　　“现在没有做好，以后抓紧抓好就可以了嘛。”余卓远微笑着说。 第1582章 退而求其次？ 　　余卓远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但是朱代东还有一点没明白，如果自己担任市委书记，那谁来接替自己呢？既然省委讨论了木川的人事问题，肯定也会讨论市长的人选。 　　“余部长，不知道省里对木川其他人事问题有决议了没有？”朱代东问。 　　“你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定下来，其他人的事情怎么好定？”周保宁微笑着说，朱代东一旦担任木川一把手，那木川的市长人选，省委肯定也会征求他的意见。虽然在省委常委会上，讨论了几个人选，但并没有最终确定。 　　“我的事不是基本上确定下来了么？”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也在组织部待过，确定下来是一回事，能否任命到位又是另外一回事。”余卓远嗔怪的说。 　　“这不是跟您说么？”朱代东讪笑着说。 　　“省里确实议了几个人，可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这件事，你以后作为木川的市委书记，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嘛。”余卓远说道，市长的人选，省里确实会征求朱代东的意见，但是除非朱代东对省里的人选，并不会有太大的左右权。除非省里的人选，会让朱代东强烈反对，否则这个人选基本上就是由省里确定。 　　“不知道是哪几位同志？”朱代东随口问道。 　　“第一位是木川的袁德明同志，另外两位分别是审计厅的孙剑佛同志与民政厅的韩子勇同志。”余卓远说道，现在周保宁还是木川的市委书记，又是现任副省长，省里对他的重视程序肯定要超过朱代东。袁德明就是周保宁推荐的，至于孙剑佛与韩子勇，则是由组织部提名的。 　　之所以会推荐孙剑佛，除了因为他曾经担任过楚都市长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曾经跟朱代东一起共事过。而且两人合作得很愉快，现在的关系也不错，如果让孙剑佛去木川，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非常有利于木川的可持续发展。至于韩子勇，原来是民政厅长，木川对于民生福利工作抓得非常紧，韩子勇到木川，也能让木川在这方面的工作，继续深化。而袁德明则不用说了，他原本就是木川的市委副书记，对于木川的情况自然最熟悉。 　　“哦，这三位同志我都很熟悉。”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余卓远第一个介绍的就是袁德明，可是他感觉袁德明只是一个陪衬，这次要来木川的，很可能就在孙剑佛和韩子勇之间产生。 　　韩子勇现在已然是民政厅长，而孙剑佛虽然也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可是跟韩子勇相比，还略逊一筹。但是从内心讲，朱代东更需要让孙剑佛来木川。韩子勇是做惯了一把手的人，而且他的资历比自己老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如果到了木川，两人在协调上，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 　　孙剑佛却不一样，他原本在审计厅就是被挤过去的，到了审计厅后，在工作上，也不是很尽如意，如果让他来木川，除了会有感恩之心外，肯定还想发奋图强一番。而且朱代东对孙剑佛的个性已经很了解，虽说以前孙剑佛是他的领导，现在自己也算孙剑佛的半个领导，可是他相信，孙剑佛绝对会调整好心态。 　　“你觉得谁最适合主持木川市政府工作呢？”余卓远问，作为木川新的市委书记，朱代东对于这个人选，其实最有发言权。可是作为省委，恐怕在选择这个人的时候，会更多的考虑到省里的政策可执行性。 　　“这三位同志各有各的特点，我觉得不管哪位同志能主持市政府的工作，都很合适。”朱代东说道，刚才他到省委组织部的时候，虽然也听到了一些省委党委会的内容，可是并没有听到全部的内容，对于这三个人，他还真的不太好表态。虽说他很想在余卓远面前推荐孙剑佛，可是他很担心，会不会由于自己的推荐，最终却让孙剑佛不能来木川工作呢？ 　　“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不管怎么样，都要跟同志们搞好团结。”余卓远叮嘱道，今年木川接连调整了两个很重要的职务，一个是政法委书记贺俊贤，另外一个就是接替简务帅的沈锵良。 　　有了这两个人的加入，朱代东在市委常委会上，其实已经一家独大。毕竟市委秘书邱涛、军区司令员邹虞斌，自然都会站在朱代东那一边。再加上因为朱代东才上任的新常务副市长简务帅、纪委书记付仁慧、宣传部长朱萍玉等，不管由谁担任木川市长，对朱代东来说，都差不多。 　　“请余部长放心，不管在什么样的工作岗位上，我都会跟同志们搞好团结。我之所以会有信心，主要是因为木川有省领导的英明领导和正确决策，不管谁来木川，都一定能把木川各方面工作搞上去。”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代东，你跟孙剑佛的关系好像一直不错吧。”余卓远问，他之所以把朱代东特意叫来，除了要通知他这个结果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想征求他的意见。毕竟这个人以后要跟朱代东长期搭档，如果选得不合适，肯定会影响到木川的发展。去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在全国都创造了奇迹，今年，省里自然也希望木川能继续保持着去年的发展速度，而这就涉及到具体的执行人了。 　　“是的，孙剑佛同志原来是我的领导，后来他调到审计厅之后，我们也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我相信，如果这次能让孙剑佛来木川，他一定会奋发图强。就看省委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有猫腻，这下露出来了吧。”余卓远笑了笑说，他其实也猜到了朱代东的想法，只是如果朱代东主动向省里的领导汇报这个想法的话，恐怕就算孙剑佛有希望去木川，也会因此而破灭的。 　　虽然省委在任命地市干部的时候，不会刻意让一、二把手之间制造茅盾，但是也不会让下面的干部搞山头主义。当然，就算朱代东跟孙剑佛的关系再好，如果他们都在木川工作，到时肯定会在工作上自然而然的出现分岐。但是，如果他们的私交太好，省委自然会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余部长，我虽然跟孙剑佛同志的关系不错，但是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把这种关系带到工作中去。我这个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公私分明。我之所以希望孙剑佛同志能去木川，一是想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二是想让木川的发展，尽量受到少的干扰。”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别人未必理解啊。”余卓远轻轻一叹。 　　“所以也就是余部长您问我，若是别的领导征求意见，我肯定会推荐韩子勇同志。”朱代东狡黠的笑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孙剑佛有一线希望。 　　“嗯，这确实是不得以而为之。”余卓远赞许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这不是退而求其次，名为推荐韩子勇，实为推荐孙剑佛。当然，朱代东的这点小伎俩，或许没有什么效果，但是他主动推荐韩子勇，却能让他左右逢源，不管是韩子勇还是孙剑佛，都会承他的情。 　　或许是因为木川的事情牵动着很多人的神经，朱代东在余卓远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很多电话。但是当着余卓远的面，他自然不好接听电话。幸好他的手机一直都是静音，别人见他的电话没接，基本上都会把电话打到伍成科那里。 　　当朱代东离开余卓远的办公室之后，伍成科递给他一张写得满满的纸。朱代东看了一下，很多人都只是打电话来问候一下，并没有具体事情。但是朱代东看到，孙剑佛打来了好几个电话，而且袁德明、韩子勇也都打来了电话，看来他们对于省委的决议已经清楚了。 　　朱代东先给韩子勇回了个电话，因为现在省委对于木川市长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所以朱代东也只是跟他礼节性的聊了聊。但在言语中，朱代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非常欢迎他来木川工作。这让韩子勇很高兴，虽说他从民政厅到木川市只是平调，但是木川市的舞台，要比民政厅大得多。 　　至于袁德明，现在他是市委副书记，排名在朱代东的后面，朱代东只是跟他聊了聊市委的工作。朱代东不知道袁德明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是朱代东很清楚，这次袁德明恐怕没戏。如果是其他地方有市长或者书记空缺，或许袁德明还有机会，可唯独在木川，他无法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对于孙剑佛的来电，朱代东没有马上回电话，等到回了木川之后，朱代东才给他打了电话。朱代东在电话里把自己的想法诚恳的告诉了他，并且直言不讳的说，如果有省里的领导征求自己的意见，可能不好推荐他，只能是推荐韩子勇。 　　孙剑佛听到朱代东的话，当时就是一愣，他原本是满怀希望给朱代东打电话的，他很清楚，三个人当中，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最好，那也意味着自己的希望最大才对。可是朱代东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一直到几天之后，孙剑佛才理解朱代东的用意。 第1583章 孙剑佛的态度 　　二零零零年五月二十六日，朱代东向市人大提出辞去木川市人民政府市长的职务，市人大召开临时常务会议，批准了朱代东的辞呈。同日，经省委研究决定，免去周保宁同志木川市委书记、市委常委、市委委员，同时免去朱代东同志木川市委副书记的职务。 　　当天下午，经省委研究决定，任命朱代东为木川市委书记。从这一天开始，朱代东就正式成为木川的一把手。当天下午，朱代东主持召开了自己担任市委书记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在常委会，朱代东对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做一个简单的阐述。 　　今天毕竟是朱代东第一天上任，就算是朱代东有再多的想法，这个时候他也不好马上就实施。他说的最多的，倒是明天即将上任的代市长孙剑佛。今天省委的任命，是余卓远亲自到木川来宣布的，朱代东已经在那里证实，省委最终将安排孙剑佛来木川工作。 　　对于这样的安排，朱代东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向省委推荐的是民政厅的韩子勇，可是心里还是希望孙剑佛能来木川。现在这样的结果，让他对木川以后的工作，更加有信心。 　　在常委会上，朱代东也讲到了新的市长，他虽然没有点孙剑佛的名字，可是他知道，所有的常委都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虽然朱代东没有多讲，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他跟孙剑佛的关系。 　　刚开会完，朱代东就接到了孙剑佛打来的电话，这段时间虽然他们两人没怎么见面，可是却经常通电话。以前朱代东在孙剑佛面前总是很客气，不但因为孙剑佛曾经是他的领导，而且也因为孙剑佛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都要比他大。 　　可现在却倒过来了，孙剑佛或许知道朱代东即将担任木川市委书记，而自己很有可难将去木川任职，所以他现在对朱代东，是非常的客气。 　　“代东，祝贺你。”孙剑佛微笑着说，虽然省委的决议早就传达开来，可是一天没有正式传达，一天就不能正式向朱代东道贺。他参加工作也近二十年了，担任领导职务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任命的前一夜突然改变，也是常事。 　　“谢谢，剑佛厅长，我也要祝贺你才是。同时我也代表木川市委、市政府欢迎你来木川工作。”朱代东轻声说道，以后他又要跟孙剑佛合作了，虽然两人以前一起合作过，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与当初有天壤之别。那个时候朱代东是孙剑佛的助手，现在，孙剑佛却成了朱代东的助手。 　　“代东书记，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客气，到了木川，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任你驱遣。”孙剑佛笑着说道，他虽然跟朱代东是平级，可是谁都知道书记跟市长之间，其实隔着一条鸿沟。而且朱代东在木川已经工作了一年多，对木川的情况比自己要熟悉得多。自己到了木川，还真的要借助朱代东的力量才行。 　　虽然在楚都的时候，朱代东是自己的助手，可是朱代东做起事来，很有自己的原则立场。虽说朱代东对人事并不是很热切，但是关键性的职务，他是不会放过的。自从得知自己有可能来木川之后，孙剑佛对木川的人事就开始关注起来。不管哪个地方，只要掌握了人事，就知道了一切。 　　朱代东到木川，虽说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据孙剑佛得到的信息，朱代东在几个关键的位置都安排了合适的人。就在年初，木川原组织部长简务帅被调整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新的组织部长沈锵良是朱代东安排的。可以说，在那个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木川的实权。 　　“剑佛同志，你可别这么说，论资历、论能力，你都应该到木川来担任一把手。我只是运气比你好那么一点点而已。”朱代东谦逊的说，孙剑佛的资历比他深得多，如果不是因为欧谱班，恐怕他还真的有希望来木川当一把手。 　　“代东书记，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虽然以前我领导过你一段时间，但现在是你领导我，这一点，以后绝对不会改变。”孙剑佛笑吟吟的说，这次省里的主要领导也跟他了话，在说到跟朱代东的关系时，他是表了决心的。 　　况且孙剑佛认为，就算自己不表这个决心，难道到了木川之后，自己马上就能左右常委会不成？在楚都的时候，朱代东对权力中心的事情，并不是很热心，但这并不代表朱代东就没有兴趣。事实上，朱代东在楚都也有很高的威望。 　　朱代东其实要的就是孙剑佛这样的态度，刚才孙剑佛的话让朱代东没有任何耳鸣，显然是发自他内心。有了孙剑佛的态度，接下来朱代东的工作就要好做得多了。 　　“朱书记，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过去？”伍成科等朱代东打完电话之后，走过来请示。按照规定，市委应该给朱代东准备一间新的办公室，虽说原来周保宁的那间办公室也不错，而且周保宁已经升迁，那间办公室的风水肯定是不错的。但是继任者，总会有自己的风格和习惯，未必会喜欢周保宁的办公室格局。 　　原本市委办公室也想给朱代东安排一间新的办公室，市委秘书长邱涛去请示朱代东，后者明确告诉他，就用周保宁的办公室，甚至里面的办公家具都不用再换。可是邱涛接到指示之后，还是费了很大的心思。结合朱代东现在的办公室，在周保宁原来的办公室里加了两个书架，一个在里面的休息室里，另外一个就在他办公桌后面。 　　同时，周保宁原来办公室里的办公家具虽然没有更换，可是办公室的色调却变了，原来以深沉为主，现在变得明亮，也适应朱代东的性格和年龄。 　　“现在就过去吧。”朱代东轻声说道。 　　在第二天，经省委研究决定，任命孙剑佛同志为木川市委委员、副书记，代市长。同时向木川市人大建议，推荐孙剑佛为木川市长人选。 第1584章 路还很长 　　朱代东对于新的办公室很满意，虽然没有做很大的改动，可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伍成科把他送到办公室之后就退了出去，朱代东看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感慨万端。他下意识的走到会客区，沙发的布局并没有变化，朱代东很自然的坐到了原先经常坐的那个位子。 　　但当他坐下的时候，却恍然发现自己坐错了，这是来客坐的位子。朱代东暗自嘲笑自己，看来这市委书记的位子，也让自己有些心潮澎湃。 　　“朱书记，这是下午的行程表。”邱涛拿着一份朱代东的日程表，亲自来向朱代东汇报。作为市委秘书长，他就像是市委的大管家，同时也是市委书记的大秘书。如果他不能让朱代东满意，恐怕这个市委秘书长，也是随时会调整的。 　　市委秘书长不像市政府秘书长，这是要进常委会的，因此，市委秘书长如果不能紧跟市委书记，那被调整是早晚的事。虽然从今年以来，邱涛就积极向朱代东靠拢，可是毕竟市委大院离市政府有好几公里，就算邱涛想再跟朱代东亲近，可上面还有一个袁德明呢。邱涛并不知道，朱代东跟袁德明都有可能担任市委书记，所以就算他再积极，也无法尽最大努力。 　　“好。咦，下午孙市长不是要去出席市医院的落成仪式么，怎么有时间过来汇报工作？”朱代东接过日程表，诧异的说。今天是孙剑佛刚刚上任，上午在常委会上宣读了省委任命之后，他就主持召开了全市副处级以上干部大会。按照一般的程序，下午孙剑佛除了要召开市政府工作会议之外，还会去视察木川最重要的单位之一。 　　原来在周保宁担任市委书记期间，木川机车车辆厂是上级领导视察或者上任领导调研的首选单位。朱代东去年刚来木川的时候，第一批的调研单位，也包括了机车车辆厂。但现在木川是朱代东作主了，恐怕这个规矩就要改改了。倒不是说朱代东对木川机车车辆厂不重视，而是因为对现在的木川来说，新建医院以及楚川公路等项目，才是朱代东最为重视的。 　　“这是孙市长提出来的。”邱涛连忙说道，今天是孙剑佛第一天上任，他之所以不马上去下面的单位调研，显然是想以行动向朱代东表明态度。 　　“嗯。”朱代东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自然明白孙剑佛的意思，他不但要以实际行动表明态度，而且也要告诉其他人，他虽然曾经当过朱代东的领导，但现在对朱代东，却是很尊重的。 　　下午，当孙剑佛来市委大院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时候，朱代东听了一会之后就主动提出，要去木川医院看看。对于朱代东的提议，孙剑佛自然不会反对，就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表面上，得“欣然接受”。 　　现在木川新建的医院，设备安装好之后，只要医疗卫生技术人员和相关行政管理人员到位，医院马上就可以开始营业。原本卫生局与民政局都向朱代东请示过，木川实行全民免费医疗，这不但是木川的大事，也是古南省的大事。市里应该做重点的宣传报道，至少也要像原来木川实行全民免费公交的时候，邀请全国各地的知名媒体来报道。况且木川将实行全民免费医疗的事情，木川的人民也未必全部知道，如果不加大宣传力度，基层的群众未必会知道市里有这样的政策。 　　可是朱代东认为，这样的报道完全没有必要，像这样的关系普通老百姓切身利益的政策，就算不做一点宣传，通过口口相传，自然也能让所有的木川人全部知道。何况在此之前，所有的木川人民都会到当地卫生部门去办理一张诊疗卡，这张诊疗卡，对于木川人来说，比身份证还重要，因为这是他们能免费享受医疗服务的唯一凭证。他们出门的时候，或许可能会忘了带身份证，但绝对不会带诊疗卡。 　　因为诊疗卡的重要性，为了防止诊疗卡被盗用或者借用，木川市政府做了很多工作，比如木川的诊疗卡里面包括的信息就包括本人的照片，这样就杜绝了大部分冒用或者盗用的可能性。 　　另外木川在准备实施全民健身计划的同时，还准备逐步推广全民的诚信系统。诚信系统会结合多方面的信息，大到犯法，少到违规甚至是违背道德，都会统计进去。每个人的起始分都是一样的，一旦被扣分，短期内是不可能抹掉的。而且如果你变成一个不诚信的人，有些免费的东西，就不一定还能享受到了。比如说诚信系统是一百分，如果你只有八十分了，那到时享受医疗服务的时候，也只能免费百分之八十了。 　　今天朱代东跟孙剑佛来视察的这家医院，是木川新建成的第十家医院，同时也是木川正式营业的第一百五十七家医院。从第一家新建医院开始，木川就已经悄然实施了全民免费医疗。虽然木川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家医院在营业，可是当这家医院新营业的时候，来就诊的患者还是非常多。 　　在听取院方的报告，了解医院的流程之后，朱代东就结束了这次的视察。现在木川的医院，行政管理人员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原本这样的人事改革过程会非常艰难，可是因为木川新建一百五十家医院，医院缺少大量的行政人员。有一部分行政人员因为这次的全民免费医疗，又干回了老本行。 　　“代东书记，木川的医院建设速度非常之快，如果换在其他地方，哪怕是在楚都，现在能搞好基建，就已经很不错了。”孙剑佛回去的时候跟朱代东坐的一辆车。他认为，朱代东让自己来看新建好的医院，并不是朱代东有多么重视医院的建设，而是想在自己面前展示他的成果，对此，孙剑佛有些嗤之以鼻，难道这些事情自己还不知道么。 　　“没有办法啊，免费或者低廉的医疗服务，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太重要了。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脱贫四五年，一病回从前。得了阑尾炎，白种一年田。我国的人跟世界其他国家相比，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喜欢储蓄，而且不喜欢透支。为什么？因为他们缺乏安全感，害怕随时会因为疾病、教育或者意外等。”朱代东轻轻一叹，说道，他听得出孙剑佛有一丝的怨气，他知道孙剑佛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只是现在，又不好跟他多解释。 　　“是啊，小病拖，大病扛，重病等着见阎王，木川的百姓现在有福了。”孙剑佛微笑着说，这样的政策对普通老百姓而言，自然是福音，可是政府的财政负担会因此而增加多少呢？我国现在进行的改革开放就是为了打破大锅饭，可目前朱代东搞的全民免费医疗，却又是人为的制造了大锅饭。 　　虽然全民免费医疗的政策还有很多配套改革方案，比如健身计划、诚信系统，但是这些方案的执行力度会有多大呢？谁也不知道。或许现在执行的好，但以后呢？目前木川作为古南的一块实验田，可以把财政收入大部分都投在民生方面，但是木川的城市建设跟其他城市相比，已经有了一定的距离，孙剑佛希望能在自己的任期内，缩小这个差距。 　　“所以剑佛市长，我们身上的担子还很重。现在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只是一个新的起点，以后的道路还很长。”朱代东感慨道，他自然也知道，全民免费医疗并不是很完善，很多人，特别是那些不能享受全民免费医疗的人，都想到木川来分一杯羹。 　　“是啊，以后还要请代东书记随时指导市政府的工作才是。”孙剑佛说道，他原来也是当过市长的人，这次到木川来担任代市长，总以为驾轻就熟，应该很容易上手才是。但真正到了木川之后，他才觉得，木川的局面其实也很复杂。几位副市长，都不是省油的灯。 　　“以你的经验，应该很容易上手才是。小杜，先去市政府。”朱代东说道。 　　“代东书记，这怎么行呢，树军，把我放到前面就可以了。”孙剑佛连忙说道，他的车子就在后面跟着，怎么能让朱代东的车子送他到市政府大楼呢，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他在木川多么的飞扬跋扈呢。 　　“那好吧，剑佛市长，这几天我们找个时间再好好聊聊。”朱代东说道，其实他跟孙剑佛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在一起聊天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几个电话就能沟通好的。 　　“行。”孙剑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对朱代东在木川的所作所为很清楚，但是朱代东自己的想法，他却不得而知。 第1585章 飞虎同志有事 　　快下班的时候，邱涛又来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今天虽然是朱代东上任的第二天，可是有很多事情，却是耽误不得的。比如说给朱代东搬家，这是邱涛的分内事，原本这件事应该在昨天就办妥，可是昨天朱代东刚上任，不管是朱代东还是邱涛，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今天，如果再不把朱代东的家搬到市委大院这边来，那就真是失职了。 　　“朱书记，你的房子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时间有些匆忙，如果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我随时让人再去修改。”邱涛说道，今天朱代东搬家，除了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员之外，他也把严蕊灵请了过来，有严蕊灵把关，他相信在朱代东这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用，蕊灵已经跟我说了，你费心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今天严蕊灵特意请了一天假。他既然已经担任市委书记，如果总在市政府那边住着也不太好，倒不是自己上下班不方便，而是其他干部会有想法。 　　“我的工作就是让朱书记满意。”邱涛一语双关的说道，他跟朱代东原来并没有什么矛盾，但是朱代东到市委大院之后，并没有跟他谈过自己的工作。如果不能让朱代东认同自己的工作，恐怕自己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邱涛同志，对你的工作，我一向还是比较满意的。”朱代东轻轻点了点头，沉吟道。 　　“谢谢朱书记。”邱涛感激的说，朱代东的话让他吃了颗定心丸，这段时间的忐忑不安，总算能平静下来了。 　　朱代东回到家之后，严蕊灵还在不停的搞卫生，虽然很多事情都由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做了，但是物品的摆放，一些私人东西的清洗，是不能让外人动手的。 　　“怎么还没做饭？”朱代东进门之后看了一眼厨房，东西都还没有摆好，乱糟糟的。 　　“今天只能到外面去吃了，谁知道你会回来。”严蕊灵没想到朱代东能这么早回来，昨天他才刚上任，按说在一段时间之内，每天的饭局都会不断，每天晚上能回来过夜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回来吃饭呢。 　　其实这是严蕊灵对朱代东现在的工作性质还不是很清楚，不要说朱代东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哪怕他只是木川市委，如果想每天回来吃饭，基本上还是没有问题的。市委书记、市长，跟县委书记和县长还是有很多区别的。县委书记和县长经常身不由己的要出席各种招待宴会，但是朱代东跟孙剑佛，特别是朱代东，对于每天的应酬，能做到可选择性的出席。 　　“算了，等会你下点面条吧。”朱代东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说道。 　　“那你还有得等。对了，爸打了个电话回来。”严蕊灵一边摆着东西，一边说道。 　　“没说什么事？”朱代东随口道，他在之前已经给严鹏飞打个电话，向他说起了自己有可能担任木川一把手。虽然昨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但朱代东相信，这么大的事，严蕊灵肯定会向他报告的。 　　“这是你们领导的事情，他怎么会跟我说？”严蕊灵有些酸溜溜的说道，虽然她的升迁也都是靠自己，但是跟朱代东相比，确实有点自卑。她认识朱代东的时候，朱代东只不过一个镇党委书记，当时她其实也享受了副科的待遇，跟朱代东只相差一级。但现在，她作为木川广电局副局长，在别人面前也算是事业有成，可是跟朱代东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你可是我的领导，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电话，微笑的说，手指却迅速的按下了严鹏飞的电话号码。 　　“爸，是我，代东。”朱代东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代东啊，怎么样，新官上任感觉如何？”严鹏飞笑吟吟的说，对于古南省委的这个任命，还真的出乎他的意料。现在朱代东担任木川的一把手，也就是说他以后有资格担任更加级别的职务。他原来估计，朱代东会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才能担任副省级干部，但现在看来，或许这个时候将要提前五年。 　　“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朱代东说道，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原来他上面有个周保宁，就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也还有着顶缸的。但现在，所有的事情最终都要自己来决定，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省委也只会问责于自己。 　　“你能这样想就好。”严鹏飞说道，他一直以来觉得遗憾的是没有做过县市的一把手，这让他的后劲不足。可是朱代东却不一样，他完全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如果他一旦成长为高级领导干部，后面的发展速度，将远远超过自己。 　　“以前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总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必须对全市几百万的人民群众负责，对几万名干部负责。如果朱代东只是想平稳的过了这一届，那又另当别论。但朱代东发自内心的想多干点实事，他是从农村出来的，深刻体会基层群众的想法。 　　“木川是古南的第二大城市，你现在身上的担子自然很重了。对了，飞虎同志给你打了电话没有？”严鹏飞说道，他之所以给朱代东打电话，主要还是受钱飞虎的委托。 　　“没有啊，钱省长有事找我？”朱代东诧异的说，钱飞虎调到湘背省已经快一年时间了，现在跟古南就算还保持着联系，也肯定不会太多。而且许立峰是他多年的秘书，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恐怕钱飞虎第一个会给许立峰打电话才对。 　　“是的，这件事还是让飞虎同志跟你直接说吧。”严鹏飞想了一下，才说道。这次是钱飞虎有求于朱代东，如果他之前就把事情说破，反而有些不好。 　　“好吧。”朱代东说道，既然严鹏飞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朱代东不知道，钱飞虎都已经调到湘北省了，怎么还会特意让严鹏飞给自己打招呼呢？ 第1586章 减免罚款 　　放下严鹏飞的电话之的后，朱代东坐在沙上的沉吟不语。对于未知的事情，他总是显得很谨慎。朱代东虽然听力超群，但是他一直以来，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省内，其实才是京城。至于湘北省的情况，除非新闻联播里提及，他才会偶尔关注。 　　可是这次钱飞虎找他，到底会是什么事呢？听严鹏飞的语气，好像还是有求于自己。钱飞虎原本在古南省的时候，就是省委常委，调到湘北省之后，更是担任常务副省长，省政府的二号人物。以他这样的级别，怎么可能还会有事找自己？况且以自己的能力，木川市之内的事情还能有所作为，但以朱代东的了解，钱飞虎跟木川好像没什么牵连。 　　“钱省长找你是不是因为湘北健华口服液的事？”严蕊灵刚才听到朱代东的声音，走过来说道。 　　“湘北健华口服液？”朱代东诧异的说道，钱飞虎堂堂常务副省长，怎么可能为了一家企业的事特意给自己打招呼呢？ 　　“今年以来，无论是报纸还是电视台，医药类的广告已经大幅度减少。”严蕊灵说道，医药广告是电视台的广告大户，但是今年木川电视台的广告收入剧降，至少在医药类广告方面，没有新的增长点。 　　“现在的广告到处都是陷阱，你们电视台可不能只知道收钱，也要对广告语进行评估。”朱代东说道，电视上的药品广告，几乎就是包治万病的良药。 　　“好，我会转告蒋进如的。”严蕊灵说道，以朱代东的性格，整顿媒体上的虚假广告是迟早的事。 　　“这样不太好，明天我跟剑佛市长谈一下这个事，由市政府下个通知。”朱代东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让严蕊灵转告蒋进如，效率还快一些，但是后果却很深远。至少对广电局来说是如此，严蕊灵虽是副局长兼电视台副台长，但她毕竟是蒋进如是下级，如果让她转告蒋进如，岂不是凌驾蒋进如之上？这至少对蒋进如来说，是不公平的。 　　“也好。”严蕊灵也马上意识到了不妥，她到广电局工作，就是不希望跟朱代东有太大的联系。虽然蒋进如对她很敬重，可是严蕊灵面对蒋进如的时候，总是以下属的心态。如果她经常向蒋进如转达朱代东的指示，以后广电局的工作，岂不是让蒋进如向她汇报？ 　　既然不清楚钱飞虎的用意，朱代东决定就不去猜了，直接给钱飞虎打个电话，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钱省长，你好，我是朱代东啊。”朱代东拨通了钱飞虎的手机，到了钱飞虎这样的级别，私人的手机号码，不管是漫游还是出国，都是不可能改换的。 　　“代东同志，你好，祝贺你担任木川市委书记。”钱飞虎笑吟吟的说道，虽然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古南省，可是对于古南省的重要人事信息，还是非常清楚。当他得知朱代东将要出任木川市委书记的时候，刚开始非常吃惊。但随后他对朱代东的情况有所了解之后，才觉得古南省委的决定，既是偶然又是必然。 　　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成绩，实在让人无可挑剔，如果换成其他有背景的人，恐怕早就担任更加级别的职务了。钱飞虎坚信，以朱代东的才能，只要他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政治立场坚定，以后他施展才能的空间，肯定会比自己大得多。 　　“谢谢钱省长，如果没有你当初的大力提携，也不可能有我的今天。”朱代东谦逊的说。 　　“是金子，到哪里才会发光。代东同志，你身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了，要迅速的转变思想观念，更快更好的服务人民群众才是。”钱飞虎叮嘱道。 　　“是啊，我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现在越来越觉得理论水平有所不足，如果有机会的话，想到中央党校去进修一段时间。”朱代东说道，他确实很少进修了。还是在狮子山担任党委书记的时候，在沙常市党校进修过。原本从省委组织部到楚都市的时候，就要进修一段时间，可当时时间来不及。后来调到木川的时候，也是时间紧迫，一直到现在，竟然没能挤出时间。 　　“你不比别人，是正规大学毕业，可以搞个不脱产进修嘛。”钱飞虎说道，朱代东的理论水平其实很高，看他能紧紧抓住三个代表的最新党论，就可见一斑。 　　“谢谢钱省长的提醒。”朱代东感激的说道。 　　“代东，现在木川的食品药品安全，是不是还抓得很严？”钱飞虎随口问道。 　　“是的，食品、药品关系到全市百姓的生命安全，我市一直以来，就把食品药品安全工作放在首位。”朱代东说道，他看了旁边的严蕊灵一眼，或许钱飞虎还真的有可能是因为湘北健华口服液的缘故才给他打电话的。 　　“怪不得，我省的健华口服液可是全国知名的产品，可是在木川却栽了个跟头。”钱飞虎笑呵呵的说道，他给朱代东打这个电话，表面上确实是为了解决湘北健华口服液的事情，但实际上这件事却关系到湘北省的政局。 　　“这件事我知道一些，好像是健华口服液的广告宣传与实际效果不相符，经过我市工商部门检验，给出了二千万的罚单，并且责令木川所有的健华口服液全部退市的处罚通知。”朱代东说道，他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是送到他面前的文件，都能一目十行的记下来，这件事他没有批复，工商局是按程序做事，无论他是市长还是书记，都会全力支持工商局的做法。 　　“广告嘛，总会有点夸大其词的，代东，你看这样好不好，健华口服液可以接受全部退市，但是二千万的罚款实在有些重，真要是交了这笔罚款，健华公司非得倒闭不可。”钱飞虎说道，他知道这件事就算找许立峰都是没有用的，如果朱代东不开口，想要让木川减免罚款，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朱代东的眉头紧紧蹙着，饶是他才智过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587章 手段和目的 　　对钱飞虎的事情，许立峰肯定要比朱代东清楚得更多一些。虽然钱飞虎已经调到了湘北省，可是许立峰并没有因此而跟他断了联系。毕竟在钱飞虎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许立峰的工作作风、为人处事的风格，都受了钱飞虎很大的影响。 　　他其实在湘北健华口服液刚刚被木川工商局查出有夸大其词的问题后，钱飞虎就给他打了电话。钱飞虎在许立峰面前，说的更加明确一些，湘北健华保健品公司是湘北省的大型企业，也是纳税大户。最重要的是，这家企业跟钱飞虎的关系非同一般。 　　第二天上午，许立峰就跟伍成科联系，想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虽然许立峰在级别上与朱代东只相差半级，但是两者的身份地位实则相差悬殊。许立峰要想从现在的位置跃升至市委书记，至少需要三次非常关键的提拔。 　　“朱书记，你好。”许立峰走进朱代东新办公室的时候，在门口就谦卑的说道。现在再见到朱代东，他的心境又有所不同。从市委到市委书记，看似好像是简单的平调，可这其中的差别，只有体制内的人才清楚。 　　“立峰来了。”朱代东抬起头来，笑吟吟的说道。他跟许立峰之间，也形成了逆转。刚认识许立峰的时候，还在雨花县，当时朱代东只是县长代理，而许立峰已然是钱飞虎的秘书。就算到了楚都担任常务副市长，许立峰因为特殊的职务，在朱代东面前也有着超然的地位。 　　可自从钱飞虎调离古南省，许立峰也调到木川之后，两者之间就悄然发生了变化。无论是从称呼还是语气上，许立峰都只能紧跟时代的步伐。当然，两人私底下的关系依然很好，但是只要是公事上，许立峰随时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朱书记，就最近政法部门的工作，我想向你做个汇报。”许立峰说道，其实他还真没有资格直接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他虽然分管政法，但上面有政法委书记，有常务副市长、市长，跟朱代东还隔着好几级。只不过木川的木川，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心知肚明，也就没有人去计较这么多。 　　“请坐吧。”朱代东从办公椅上走了出来，跟他握了握手，说道。现在握手对于朱代东来说，已经不再仅仅是礼貌的表示。 　　对于许立峰的来意，朱代东自然清楚，但是许立峰既然借了汇报的名，他自然也会认真听取许立峰的汇报。对木川政法部门的工作，朱代东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无论是赵金海、贺俊贤还是许立峰，对待政法工作都很认真，再加上他自己对他们的工作给予坚决坚持，使得木川现在的治安环境大大好转。 　　“立峰，你跟飞虎省长还常联系吧？”朱代东见许立峰汇报完工作之后，几次欲言又止，就主动说起这个话题。 　　“是的，钱省长是我的老领导，他对我的人生有很大的影响。”许立峰诚恳的说道，他在钱飞虎身边工作了八年多，几乎是刚参加工作之后没几年，就调到了钱飞虎身边。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受钱飞虎的影响非常大。但许立峰也不否认，自从调到木川之后，朱代东对他的影响也很大。 　　“是啊，飞虎省长也是一位让人很敬重的领导。”朱代东感慨的说道，他在雨花县的时候，钱飞虎对他就很赏识，而且从雨花县调芙蓉县，钱飞虎也是亲自过问了的。世界上的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况且这次还是钱飞虎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又挑明了这件事。一直到现在，朱代东其实也没有最后拿定主意。 　　按照他原来的原则立场，像湘北健华口服液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他很犹豫。一旦自己开了这个口子，会不会形成示范作用？朱代东敢为一家企业开脱，下面的人就敢为十家、百家企业开脱！ 　　“朱书记，关于湘北健华口服液的事……”许立峰知道钱飞虎肯定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要不然朱代东不会主动说起这个事。 　　“你曾经分管过药品与食品安全，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朱代东淡淡的问，去年二力、高牛、宏明这三家国内知名的奶企，也接受了木川的重罚。从那之后，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就很好的开展起来。如果今天他在湘北健华口服液的事上做了退让，恐怕不要说以后木川的食品安全工作，就算是二力、高牛、宏明这几家企业，也会找上门来说理。 　　“我是这样想的，健华口服液不像一般的食品，这是保健品，虽然它的广告有夸大其词的现象，但归根结底，对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并没有造成损害。”许立峰缓缓的说道，如果说作为一种保健口，不但不能治病、防病，而且还会对身体有危害的话，那这样的产品，绝对是不敢上市的。 　　而且健华口服液也经过木川工商部门的检验，证实对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危害，同时也没有像广告语里说的“有病治病，无病防病”的功效。除了一点蛋白质和维生素之外，就再没有其他营养物质了。可是价格一盒却要几十元。可以说，健华口服液的功效不如一个鸡蛋，但是它的价格却是好几十个鸡蛋的价格，这样的产品，怎么可能让它在木川上市呢。 　　朱代东微微颌首，并没有说话。他问的是处理意见，但是许立峰却避而不谈，这自然是不行的。哪怕不是钱飞虎的事情，自己开了口，许立峰哪怕再没主意，也得说出自己的看法。 　　“朱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鉴于健华口服液没有危及消费者的生命安全，只是做了夸大宣传，是不是就把罚款降到二百万？我相信，就算是这个数字，也会让湘北健华公司吸取教训。”许立峰看着朱代东，轻声说道。 　　“我们对企业罚款，只是手段。让企业痛改前非，不要违反国家相关规定，才是目的。如果健华公司想要减免罚款，有一个办法可以。那就是让木川所有的人都清楚健华口服液的真实功效，如果健华公司可以做到，不要说二百万，免除罚款都可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第1588章 成熟 　　朱代东的意思，当天上午钱飞虎就已经知道了。但是知道之后，钱飞虎的眉头反而蹙得更紧。表面上，朱代东好像在健华公司的事情上做了退让，但实际上，这样的条件，比两千万的罚款更加苛刻。 　　虽然知道了结果，但钱飞虎只能抱以苦笑，现在他已经调离古南，有道是人走茶凉，虽然他这杯茶在朱代东面前未必凉了，但绝对不会还像以前那样滚烫。而且钱飞虎还不能责怪朱代东，毕竟朱代东给了他两千万的面子。钱飞虎知道，这意味着，朱代东在政治上，真正开始成熟起来。 　　也确实，钱飞虎刚知道朱代东时，他不过是雨花县的位副县级干部，如果不是朱代东在古南官场异军突起，恐怕钱飞虎跟他可能也就只有一面之缘。之所以会对朱代东的印象越来越深，也是因为朱代东在近几年一路青云直上。 　　湘北健华公司很快就知道了木川方面的态度，虽然不用罚款了，可是健华公司的老板池昌敏觉得，木川的做法，对健华公司而言，不异于釜底抽薪，简直就是要把健华公司推入绝境。如果健华公司向木川的所有人解释健华口服液并没有保健效果，那带来的影响将是灾难性的。不要说以后健华口服液在木川不会有市场，恐怕在全市，马上就会陷入困境。 　　或许对健华公司来说，木川的市场并不算大。毕竟健华公司的市场是全国性的，可是现在包括键华公司在内的所有跟食品、药品相关行业的企业，对木川这个市场的重视程序，都是无与伦比的。 　　木川对食品安全的重视程度，已经在全国都得到认同，特别是在华中地区，很多企业都以自己的产品，能通过木川的质检来作为宣传口号。现在很多产品的经销商、代理商，在寻找企业合作的时候，都会做一项调查，看企业的产品，是否有在木川销售。如果这家企业的产品能在木川销售，那在质量上，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了。 　　所以，健华公司如果公开向木川人民解释并且道歉的话，肯定会对公司的业务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要说解释和道歉，就算是现在，因为木川开出了两千万的罚单，消息传开之后，健华公司的业绩，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钱省长，我是池昌敏，晚上有时间吗？”池昌敏在公司开完会之后，第一时间就给钱飞虎打了电话。 　　“晚上？”钱飞虎迟疑了一下，说道。他知道池昌敏打来电话的用意，恐怕还是要给健华公司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行。 　　钱飞虎到湘北省之后，第一次下企业调研，健华公司就是他的目标之一，他跟池昌敏的关系，也因此而开始熟悉起来。虽然钱飞虎是常务副省长，可是他毕竟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如果他想更好的开展工作，自然要跟各阶层进行广泛接触。而且健华公司也是湘北省知名的企业，池昌敏自然也是湘北省有名的企业家。 　　“昌口大酒店来了个新厨师，开水白菜是他的拿手戏。”池昌敏微笑着说，他知道钱飞虎很喜欢这个菜，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虽然钱飞虎是常务副省长，可是只要知道了他的爱好，想要快速接近他，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好吧。”钱飞虎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他太讲原则，肯定没办法开展工作。虽然钱飞虎是省政府的二号人物，可这并不代表他在湘北省的工作，就会一帆风顺。相反，湘北省复杂的政治局面，让他一直步履艰难。 　　晚上，钱飞虎的车子刚停到酒店门前的时候，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池昌敏马上小跑着过来开门。白天公司开会研究，如果这次不能把木川的事情圆满解决，恐怕健华公司将面临灭顶之灾。 　　“钱省长，你尝尝这个厨师的手艺。”池昌敏把钱飞虎引进包厢，很快服务员就上菜，等开水白菜上来之后，他马上把转动转盘，把菜送到钱飞虎面前。 　　“清香爽口，这个厨师深得这道菜的真谛。”钱飞虎尝了一口菜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池昌敏长呼了口气，夸张的说道。 　　“木川那边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钱飞虎把筷子放下，靠在椅背上，问道。 　　“现在还没有拿稳主意，不管是罚款还是向木川解释，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池昌敏听到钱飞虎发问，心里一喜，但脸上却愁眉不展的说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一旦让健华口服液的事情形成事实，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自己都不敢去想像。 　　“你认为最好的解决问题办法是什么？”钱飞虎问，他跟朱代东的关系，确实比一般的干部要特殊一些。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朱代东就会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事。毕竟朱代东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也必须具备娴熟的政治手段。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木川放我们一马，只是我也清楚，根本就不可能。但我也知道，您跟木川的朱代东关系不错，您是他的老领导，同时对他又有提携之情，我想是不是把罚款减到最低。我可以保证，以后健华公司的产品，在木川宣传的时候，绝对做到如实报道，用事实说话。”池昌敏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恐怕不可能，我可以向朱代东打招呼，但是你们公司也必须拿出十足的诚意。二力、高牛、宏明这几家公司比健华公司应该大吧？可是他们都被木川处以重罚。现在木川还没有让你们公司拿质量保证金吧？我看木川的意思很明显，想拒绝健华公司再进入木川。”钱飞虎缓缓的说道，木川正准备全民健身计划，并且已经在开始实施全民免费医疗，有了这样的政策，像健华口服液这样的保健品，还会有很大的市场么？ 第1589章 建议 　　听了钱飞虎的话，池昌敏一时陷入了沉默。想要让健华公司拿出十足的诚意，就必然要道歉，并且要改进健华口服液的配方。可是作为一个成熟的产品，想要突然改进配方，何其容易？ 　　“那我还不如直接不理木川的罚单。”池昌敏沉默了一会之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你的健华口服液到底有没有问题？”钱飞虎问道，木川工商局与质量技术监督局的检验设备，有很多是进口的。特别是跟食品、药品相关的产品，更是检测得非常严格。健华口服液在全国也算是知名品牌，经常能在各大电视台看到健华口服液的广告，可是健华口服液的效果如何，至今并没有权威部门做出评估意见。 　　而现在，木川却给出健华口服液在电视广告上夸大其词的评价，这肯定会让健华公司的声誉大受影响。如果池昌敏不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恐怕健华公司真的前途堪忧。 　　“钱省长，你还不知道我们健华公司？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池昌敏信誓旦旦的说道，如果朱代东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觉得耳鸣。可是这话听在钱飞虎，还是比较欣慰的，毕竟只要健华公司没有问题，钱飞虎在朱代东面前就有底气。 　　“既然没有问题，那木川怎么会认为健华口服液夸大其词？”钱飞虎冷冷的说道。 　　“或许是木川搞错了也不一定，他们市里的检验设备与技术毕竟有限嘛。”池昌敏笑了笑说道，虽然他知道这根本就是胡扯，谁不知道木川的检验设备与检验技术，不要说古南省，就算是跟国家质检总局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话你自己相信么？”钱飞虎冷冷的说道，他可以帮池昌敏的忙，但绝对不能被他愚弄。 　　“钱省长，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的健华口服液，绝对不会对人体有害，这一点，就算是木川的有关方面，也是承认的。他们最多也就是说健华口服液的效果，并不像广告中说的那样，但纵观所有的电视广告，有哪件产品，不是夸大其词的？”池昌敏连忙说道，不管他在商界多么成功，在钱飞虎这个政界大佬面前，他永远都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 　　“这样吧，你亲自去木川跟朱代东见一面，我……给他写封信吧。”钱飞虎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原本他已经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而且朱代东也确实按照他的要求，减免了健华公司的罚款，但是朱代东的处理意见，反而比直接罚款还要严重。 　　“太好了。”池昌敏眉开眼笑的说，有了钱飞虎的“尚方宝剑”，他相信自己的木川之行，一定会很顺利。 　　但是池昌敏到了木川之后才发现，钱飞虎的这封亲笔信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他跟朱代东的秘书联系好之后，很快朱代东就接见了他，可是当他看到朱代东拿着那封信认真的看着时，心里并没有想像的惊喜，反而忐忑不安。 　　“池总……”朱代东把信随手放到一边，轻声说道。钱飞虎在信里说的很客气，让他不要顾忌自己的这封信，之所以会写这封信，也只是为了应付池昌敏。当然，如果朱代东能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对健华公司给予一定的照顾。 　　“朱书记，你千万别这么叫，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池昌敏连忙站起来，躬了躬身说道。现官不如现管，钱飞虎的级别虽然比朱代东高，职权也更重，但钱飞虎远在湘北省，是管不到古南省木川朱代东头上来的。 　　“请坐吧，钱省长原来是我的老领导，只要在不违反原则立场的前提下，我可以对健华公司给予一定的照顾。”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在办事的时候，上面的领导打招呼是常有的事。但既要不得罪领导，又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把事情办好，考虑的就是当事人的执政手段了。 　　“感谢朱书记的盛情。”池昌敏又站起来，笑着说道。 　　“池老板，健华口服液的事情，不知道你是想高调处理还是低调处理？”朱代东说道。 　　“当然是低调处理了。”池昌敏想也没想，连忙说道。现在已经开始了媒体关注这件事，如果再不处理，恐怕就算木川方面能放过健华公司，媒体也不会放过健华公司的。 　　“那好，我提个建议，供你参考一下。”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朱书记的意见自然是英明而正确的，我们健华公司到时按照朱书记意见执行就是。”池昌敏再次站起来，恭敬的说道。 　　“鉴于健华口服液在木川的宣传夸大其词，我认为，健华口服液已经不适宜再在木川销售。当然，如果健华公司实在不想公开向木川人民解释和道歉的话，唯一能做的自然只能在经济方面有所补偿。当然，飞虎省长有过交待，所以两千万的罚款，我会向工商局打个招呼，降为一千万，你觉得怎么样？”朱代东说道。 　　“一千万？”池昌敏低声惊呼道，对于朱代东前面所说的，健华口服液不再在木川地区销售，他基本上还是能够理解的。就算木川方面允许健华公司再在木川销售，肯定业绩也会很惨淡，与其到时亏本经营，还不如直接退出木川市场。但是对于一千万的罚款，他觉得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池昌敏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虽然他以前没有跟朱代东打过交道，可是对于朱代东的性格，他还是很清楚的。池昌敏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之中，但他毕竟是在商海打滚的人，应变能力非常强，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朱书记，对于您中肯的建议，我代表健华公司衷心感谢。虽然健华口服液不能在木川销售，但是健华公司在木川的分公司能不能保留？”池昌敏说道。 　　“既然健华口服液已经不在木川销售，何必再保留分公司呢？”朱代东诧异的说。 　　“虽然健华口服液不能在木川销售，但是可以做外地的批发嘛。”池昌敏讪笑着说，他之所以马上就同意了朱代东的意见，主要就是想再借着木川的这块金字招牌，维护健华公司的声誉。虽然健华口服液不再在木川销售，但是外地的人并不知道啊。现在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只要是木川出来的产品，质量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朱代东马上就知道了池昌敏的用意，他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第1590章 坚持 　　池昌敏的算盘打的好，可是在朱代东面前没用。其实不用朱代东再说什么，池昌敏也是善于察颜观色之人，马上就站了起来，向朱代东躬了躬身之后，就告辞离开了。随后伍成科代表朱代东正式通知池昌敏，健华公司想在木川设立分公司向全国各地批发健华口服液，不是不可以，只要健华口服液能达到广告里说的效果即可。至于罚款，还是一千万。 　　当然，健华公司也可以不交罚款，毕竟以后健华公司与木川将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这一千万罚款不交的话，那木川的宣传部门，将对健华公司的事情进行重点报道。而这样的后果，绝对不是一千万所能抵销得了的。 　　池昌敏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让健华口服液达到广告宣传效果，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提高产品质量，二是在以后的广告宣传中，承认健华口服液并没有像原来那样的效果。这两件事，都是池昌敏无法做到的。提高健华口服液的质量，必须提升现在的配方。可是提升配方，以健华公司现在的研发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也就是说，健华公司不但要交一千万的罚款，而且如果产品没有升级换代的话，或者调整宣传用语的话，就不能进入木川销售。 　　池昌敏在伍成科面前，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朱代东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了。但如果就这样让池昌敏放弃，这也不是他的性格。他知道木川的市长是新调来的，市长跟书记，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去。 　　但出乎池昌敏的意料，当他跟孙剑佛联系的时候，还没有说出口，孙剑佛的秘书就断然回绝了他。池昌敏并不知道，木川的情况跟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孙剑佛原来确实是朱代东的领导，可现在他对于目前的位置非常满意。况且这次孙剑佛之所以能来木川，朱代东可是居功至伟，孙剑佛上任之后就向朱代东以及木川的干部表明了态度，试问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健华公司的事，跟朱代东唱对台戏呢？ 　　无奈之下，池昌敏只好找到许立峰，他知道许立峰曾经是钱飞虎的秘书，健华公司的事情，钱飞虎也是给许立峰打了招呼的。 　　“池总，既然朱书记已经定下来了，那这件事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许立峰早就从其他渠道知道了这件事，健华公司的事情，至少在木川已经没有更改的可能。就算是省里的领导，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给朱代东打招呼的。 　　“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许市长，如果真的按照朱书记的处理意见，我们健华公司只有倒闭了。”池昌敏唉声叹气的说道，他原来以为，请动了钱飞虎，健华公司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有问题。可哪想到，朱代东硬是要公事公办？难道朱代东是在等着自己去意思意思？ 　　“朱书记的为人我很清楚，既然他已经作了决定，我看池总还是照着做的好。”许立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他跟朱代东认识很多年了，对朱代东的为人非常清楚，特别是自己调到木川工作之后，更是近距离的观察着朱代东。健华公司的事情，虽说有钱飞虎打招呼，但朱代东能做的让步非常有限。 　　“许市长，要不晚上我请朱书记吃个饭，不知道朱书记平常有些什么喜好？”池昌敏说道，如果不能打开朱代东的突破口，健华公司前途堪忧。 　　“池总，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了，我劝你还是在健华口服液上面想想办法吧。”许立峰说道，池昌敏这是在玩火。这么多年了，跟朱代东打过交道的官员都知道，他轻易不会收别人的东西，就算是一些烟、酒、土特产之类的东西，拿到手之后，不是分给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就是送到机关事务管理局。 　　“朱书记就真的这么不讲情面？”池昌敏诧异的说，看得出来，许立峰的态度很坚决，而且也是发自内心，这让他犹豫不决。毕竟这里是木川，健华公司在古南省本来就没有很深厚的关系，如果不是他跟钱飞虎有交情，恐怕会更加无能为力。 　　“朱书记的原则立场非常坚定。”许立峰笃定的说，既然钱飞虎为了池昌敏的事，给他打过招呼，那自己就要对健华公司负责，如果池昌敏一定要坚持己见，恐怕健华公司很快就会陷入绝镜。这绝对不会危言耸听，已经有很多这样的先例了。 　　因为朱代东很坚持原则，木川的干部现在对于自己的要求也都在提高，这可不是儿戏，一旦朱代东发威，撤职查办是小事，搞不好就得进班房。 　　朱代东并不知道池昌敏又去找了许立峰，健华公司的事情，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不管钱飞虎有什么想法，自己首先必须保证木川的利益，这是朱代东最起码的原则。如果违反了这一点，不管对方是老领导还是亲戚朋友，他都不会退让。健华公司的事情，已经在市里传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旦他有些动摇，恐怕前段时间木川在食品安全方面取得的成绩，很快就会付之东流。 　　可是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回到家里，又接到了严鹏飞打来的电话。这次严鹏飞并没有隐瞒，而是直接过问了这件事。朱代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介绍了，自己可以照顾健华公司，可是这样的照顾，是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如果说健华公司能积极应对木川的检查，及时调整产品配方以及销售手段，那朱代东也很原则再给健华公司一次机会。 　　可是池昌敏一心只想着如何利用他跟钱飞虎的关系，通过暗箱操作的方法，把健华口服液的事情遮盖过去，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朱代东在木川的声望，就算是木川的老百姓服用了健华口服液，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 　　况且，这件事还涉及到钱飞虎，如果自己没有坚持原则，谁能肯定，这件事以后就不会涉及到钱飞虎身呢？ 　　严鹏飞听了朱代东的解释，没有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月之后，朱代东听到消息，湘北省就有就健华公司这件事，向湘北省纪委和中纪委写信，举报钱飞虎跟池昌敏之间有不正当的权钱交易…… 第1591章 举报 　　对于举报这样的事，朱代东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像钱飞虎这样的级别，每年不收几十封举报信，恐怕都不正常。就算是朱代东自己，听陈卫东说，也有人向省纪委举报呢？就遑论钱飞虎了。 　　但是朱代东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不但牵连到了钱飞虎，甚至还连自己也都牵扯其中。如果不是接到陈卫东的电话，恐怕朱代东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卫东书记，对健华公司的事情，我是问心无愧。至于为什么要把两千万的罚款降为一千万，难道说一千万的罚款，对健华公司的处罚还不够么？”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就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有信心。纪委调查他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是惊动中纪委，这可还是头一次。 　　“够不够，不是凭你个人说了算，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经过集体研究决定嘛。”陈卫东淡淡的说道，朱代东的决定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唯一没有注意的是，这次的决议，没有开会讨论。虽然开会讨论之后，结果也是一样的，但履行了手续之后，跟朱代东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所谓的集体决议，实际上是共同承认责任，最后是谁都不用负责任。 　　“这件事我要向省里检讨。”朱代东诚恳的说道，健华公司的事情，他确实没有走程序。可是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走程序的话，那木川每天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就算每个人有四十八小时一天，也没办法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 　　“当然，这件事主要是针对飞虎同志。”陈卫东说道，他跟朱代东共事过，非常清楚朱代东的为人。可现在朱代东是木川的一把手，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很多人的关注。 　　“卫东书记，飞虎省长在湘北省是不是很麻烦？”朱代东又问道，他跟湘北省并没有什么关系，可以说除了钱飞虎之外，并不认识其他领导干部，对于湘北省的情况，自然不是很熟悉。 　　“何止是麻烦，其实飞虎同志到了湘北省之后，一直很难开展工作。”陈卫东缓缓的说道，他也是通过特别的渠道才知道这件事。毕竟像这样的事情，钱飞虎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能知道的，除了湘北省的干部之外，就只有跟钱飞虎关系特别亲密的那些人。 　　“哦。”朱代东轻轻应了一句，以钱飞虎的身份与职务，根本就可能因为像健华公司这样的事情的影响。量变才会引起质变，没有前期的铺垫，也不可能会有最终的结果。 　　比如说钱飞虎的事情，如果他在湘北省能控制局面，健华公司的事情，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他。可现在，池昌敏却成了钱飞虎的对手向他发起进攻的导火索。只要钱飞虎在湘北省的处境没有变化，就算没有健华公司的事情，也会出现健民公司等其他公司。对方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就算现在没有，以后同样也会出来的。 　　对于自己的事情，朱代东反倒并不怎么担心，可是钱飞虎就不一定了。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朱代东都很有把握，但钱飞虎就不一样了。他有着自己独特的爱好，比如喜欢吃开水白菜，喜欢题字，有些时候，这都会成为他致命伤。 　　“代东，你什么时候来楚都？”陈卫东问，出了这样的事情，朱代东肯定要在第一时间向省委汇报。 　　“我马上来。”朱代东说道，这样的事情宜快不宜慢，只有迅速向省里说明情况，才能争取主动。 　　放下陈卫东的电话，朱代东感慨万端，他的消息已经算够快的了，可是像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不是陈卫东，或许他要等到明天才会知道，而提前掌握这样的消息，哪怕是几个小时，都会让结果产生很大的变化。 　　在朱代东去楚都的路上，他接到了许立峰打来的电话，显然，许立峰也知道了这件事。朱代东知道，陈卫东给自己打了电话之后，这件事恐怕就瞒不住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传得这么快，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 　　“代东，听说了吗？中纪委要派调查组去湘北省调查钱省长。”许立峰说道，这个消息并不是在古南省得知的，自从钱飞虎去了湘北省之后，他除了跟钱飞虎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之外，还跟钱飞虎的秘书也保持着很好的关系。这次中纪委准备调查钱飞虎，可是大事，钱飞虎的秘书得知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就给许立峰打了电话。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朱代东轻轻说道。 　　“不知道这次的调查，会不会影响到钱省长？”许立峰迟疑了一下之后，问道。他对湘北省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但从钱飞虎秘书那里得来的情况看，这次的调查对钱飞虎很不妙，如果处理不好，或许将会危及到钱飞虎的职务。 　　“你长期在飞虎省长身边工作，应该清楚他的为人，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朱代东说道，其实钱飞虎会不会出事，关键并不在他犯了多大的错误，而是他处理这件事的手段，以及有多少人会站在他这一边。 　　“是的，但我还是有些担心。”许立峰说道，他这次并没有称朱代东为朱书记，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跟他认真的探讨一下这件事可能的结局。正因为他在钱飞虎身边工作了好几年，对钱飞虎的为人才非常清楚。金无赤金，人无完人，如果要认真调查的话，钱飞虎也未必没有问题。可是到了钱飞虎这样的级别，这些问题，已经不成问题了。 　　“如果中纪委真的派了调查组下来，那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毕竟你担任飞虎省长秘书的时间可他现任要长得多，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你经手的。”朱代东叮嘱道，如果中纪委只是就事论事，那还好说，钱飞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想要了解全面情况，肯定会来古南省调查。真要是这样的话，对钱飞虎来说，可就有些不妙了。 第1592章 进修 　　从进入省委大院最后面那栋大楼前，朱代东就把手机交给了伍成科，郑重的叮嘱他，不管什么人来电话，都要等到自己出来之后再回复。伍成科明白，如果有人打电话进来，就算是要问朱代东的行踪，暂时也是不能透露的。 　　看到朱代东独处走进那栋小楼，伍成科突然觉得内心很沉重。他虽然跟着朱代东的时间并不长，可是经历的事情却很多。但是，他还从来没有看到朱代东如此郑重其事的看待一件事。在伍成科来说，不管什么时候，朱代东总是胸有成竹，而今天，他却看到了朱代东眼中有一丝忐忑。 　　朱代东向杜邦俊汇报工作，自然不会主动说起中纪委要调查钱飞虎的事。楚川公路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全线开通了，他除了向杜邦俊汇报楚川公路的进展之外，还想邀请杜邦俊到时能出席楚川公路的开通仪式。 　　楚川公路是由木川全额投资的一条高等级公路，双向八车道，整条路最窄处都有五十多米，而最宽的地方，达到了近七十米。从刚开始筑路基的时候，朱代东就对此非常重视。自从他参加工作之后，只要是修路，除了正规的监理单位之外，还会邀请人民群众参与。楚川公路自然也不例外，因此这条公路的质量，绝对不会亚于朱代东以前修的任何一条公路。 　　对于朱代东的邀请，杜邦俊没有多作考虑，欣然接受。这让朱代东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杜邦俊作为省委书记，相信这么关于钱飞虎的事是不可能瞒得过他的，而他愿意在这个时候来木川，就已经表明了杜邦俊的态度。这一点，对朱代东来说非常重要。 　　“代东同志，关于湘北省那个健华公司是怎么回事？”杜邦俊随口问道，中纪委要派调查组的事，他确实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他对朱代东还是比较放心的，朱代东在处理健华公司的事情上，确实有一点大意，但并没有原则性的错误。钱飞虎曾经是朱代东的领导，他能坚持不退让，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就算是做了一些退步，也是人之常情嘛。 　　朱代东连忙把健华公司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杜邦俊作了汇报。对于为什么要把两千万的罚款降为一千万，朱代东也特别说明了，罚款只是手段，让健华公司改正错误才是目的。 　　当然，朱代东也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认为，这主要是自己的政治政治修养不够。如果可以，他愿意向省委作书面检讨，同时恳请省委给予处分。 　　“书面检讨就不必了，至于政治修养不够，可以通过加强学习获得嘛。”杜邦俊微笑着说道，他需要的是朱代东的态度，而不是要对他进行处分。 　　“是的，杜书记，我听说中央党校最近有个进修班要开学了？”朱代东连忙说道，他借着去进修的机会，暂时避开这件事，也是解决的办法之一。而且自己暂时离开木川，也是对中纪委的一个交待。 　　“你才到木川工作一年，而孙剑佛同时也刚过去，这个时候去进修，会不会影响到木川的正常工作？”杜邦俊问道。 　　“只要不是脱产学习就没关系。”朱代东说道，所谓的进修班，其实主要是为了让领导干部拿到一个文凭，同时也是完成组织程序。组织上在提拔干部之前，往往都会让候选者先去进修，而朱代东这几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跳过了这个程序。 　　“那就好。”杜邦俊说道，其实他不但要考虑木川的工作稳定，而且还要考虑到孙剑佛这个新上任的代市长。别看面前的朱代东非常年轻，可是他的政治经验其实很丰富。 　　孙剑佛虽然曾经是朱代东的领导，但现在只是代市长，按照惯例，市政府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因此，孙剑佛这个代市长，自然也要在朱代东这个市委书记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 　　在孙剑佛没来木川之前，朱代东跟周保宁联手对木川的几个重要人事进行过调整，可以说，朱代东这个市委书记，还在没上任之前，就已经牢牢的掌握了木川的工作。而孙剑佛刚上任之后，想要迅速掌控市政府，路还很长。 　　离开杜邦俊的办公楼之后，朱代东又去了省政府向车杜炯汇报。谈话的内容差不多，但是朱代东去中央党校进修的事情，基本上算是确定了下来。最后，朱代东才去余卓远那里。 　　“代东，你是怎么搞的？你也算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干部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余卓远一看到朱代东，马上就是一顿训斥。 　　看到朱代东一脸诚恳的坐在那里，也不反驳，余卓远发完火之后，也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在这件事上，朱代东确实是无辜的。可是不管你再怎么无辜，既然碰到枪口上了，那只能算你倒霉。 　　“刚才你去了杜书记和车省长那里？”余卓远问道，这次摆明是有人想整钱飞虎，朱代东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再加上朱代东在古南省又是那么的瞩目，不知道有多少干部对他能以三十出头就担任木川市委书记而不服气呢？如果中纪委的调查组到古南来调查，情况对朱代东肯定会非常不利。 　　“是的，我已经向省里请求处分，同时提出想到中央党校脱产学习半年，但杜书记觉得还是不要脱产的好。”朱代东说道。 　　“你去中央党校学习一段时间也好。”余卓远缓缓的点了点头，朱代东担任木川市委书记，比担任副省长还要惹眼，而且一直以来，朱代东的工作又让人无可挑剔。这次健华公司的事情，哪怕是属于鸡蛋里挑骨头，恐怕也会就有去翻动。 　　朱代东看到余卓远脸色放缓，又把杜邦俊答应下个月去参加楚川公路开通仪式的事向余卓远作了汇报。听到杜邦俊肯去木川，而且还亲口答应了朱代东，余卓远终于放下心来。 第1593章 飞虎同志到了 　　伍成科看到朱代东走出来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朱代东把私人手机也交给他，在朱代东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两部手机接连不断的响着，让他应接不暇。对他来说，任何一个来电都很重要，必须谨慎对待。 　　“朱书记，这是来电记录。”伍成科迎上去的时候，递给朱代东一份文件，足有好几页厚，刚才几个小时之内，朱代东的来电加短信，足有好几百个。 　　“嗯。”朱代东接过来随便翻了翻，其实这些电话他基本上都知道，只是很多人因为电话打不进来，发的短信他并不知道。可是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打着询问钱飞虎事情的幌子，实则是探朱代东的口风。 　　但是朱代东突然看到严鹏飞也给他打了条短信，或许是严鹏飞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恰好战线，又或者严鹏飞时间紧迫，他的短信只有一句话，让朱代东回电话给他。虽然没说是什么事，但在这个时候严鹏飞发短信给他，还会有什么事呢？要知道这是朱代东认识严鹏飞这么多年以来，对方第一次发信息给他呢。 　　朱代东马上给严鹏飞打了个电话，严鹏飞接到电话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让他过去一趟。朱代东当时一愣，木川距离沙长也有三百多公里，而且又是分属两个省，自己身为木川市委书记，就算是私人时间，也无法随心所欲。 　　可是朱代东没有多想，马上就答应了严鹏飞。如果是一般的事，严鹏飞在电话里跟朱代东谈一下就行，现在两人的身份都非同一般，就算是私底下朱代东去见严鹏飞，也突然让人诟病。 　　刚回到市里，孙剑佛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关于钱飞虎的事情，他也听到了风声。甚至朱代东到省里向杜邦俊和车杜炯汇报工作，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朱书记，下个月楚川公路即将全线贯通，是不是请车省长到时来参加开通仪式？”孙剑佛笑着问道。 　　“这是自然，到时不但车省长要来，杜书记如果能抽出时间的话，也会参加的。”朱代东笑着说道，这是由木川地方财政独自投资的高等级公路。虽然没有打着高速公路的名号，实际上楚川公路无论是从质量还是顺畅度上，与高速公路相比，有过多而无不及。 　　木川作为古南省的一块实验田，车杜炯是非常关注木川发展的。作为省长，虽然也管着全省的财政大权，但是只要是花钱的时候，总是僧多粥少，木川依靠自己的财政收入，不等不靠，自然让车杜炯很满意。至于杜邦俊，他可能是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上看问题。这次钱飞虎的事情，朱代东可以说有一定的责任，但并不是原则性的错误。 　　这样的事情，不管是放到谁身上，都是难免的。况且去年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搞得非常不错，除了GDP的高速增长之外，人民群众的幸福感，以及福利，都走在全省前列。作为古南省的省委书记，他自然要维护朱代东。 　　“太好了。”孙剑佛高兴的说，但他眼神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市长而言，如果朱代东不受省里主要领导的待见，他是非常乐意见到的。 　　倒不是因为孙剑佛跟朱代东有什么矛盾，而是身处在这个位置，必须在有些事情上，要走到朱代东的对立面。否则的话，孙剑佛只能作为朱代东的附庸存在。这对于资格比朱代东要比，曾经还担任过朱代东的领导，并且自认为能力也不怎么亚于朱代东的孙剑佛来说，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呢？ 　　孙剑佛的眼神，自然没有逃过朱代东的眼睛，他心里轻轻一笑，毕竟孙剑佛只是一平凡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对孙剑佛，朱代东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他能克守本份，他绝对不会把手伸到孙剑佛的饭碗里去。当然，这是有前提的，孙剑佛的做法，必须要按照木川既定的发展方针政策去执行，否则的话，不管是谁，朱代东都不会退让的。 　　晚上，朱代东独自一人开着车子去了湘省，严蕊灵原本想一起去看看父母，但最终朱代东没有同意。到沙长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但是严鹏飞知道朱代东要来，还在书房等着他。 　　“爸。”朱代东径直走到书房，轻轻喊了一声。 　　“嗯，一个人来的？”严鹏飞微微有些诧异的说，以朱代东今时今日的身份，已经无需再自己开车了，就算这件事很私人，可木川离沙长毕竟有好几百公里，一个人开车太不安全了。如果朱代东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对木川来说可就是大事。 　　“没关系。”朱代东轻轻一笑，说。他不管什么事情，一向都是公私分明。虽然下班的时候，杜树军几次向他提出，要随他一起过来，但朱代东都没有同意。 　　“你的事古南省委是怎么处理的？”严鹏飞一指旁边的椅子，问。 　　“我那边倒没什么事，可能要去党校在职进修一段时间。”朱代东拿起严鹏飞的茶杯，续满水之后，说道。 　　“那就好。”严鹏飞松了口气，既然省里没有给处分，那说明杜邦俊或者车杜炯不愿意看到朱代东受钱飞虎事件的牵连。 　　“钱省长那边怎么样了？”朱代东问，严鹏飞跟钱飞虎的关系，在古南省的时候就不错，只是因为两者的身份，明面上很少走动。可现在一个到了湘省，一个到了湘北省，两人反而更加亲近。 　　“情况不是很好。”严鹏飞缓缓的说，这次上面的调查，来势汹汹，再加上湘北省有人故意要搞钱飞虎，使得钱飞虎很被动。 　　“其实这件事不大嘛。”朱代东问，作为湘北省的常务副省长，以前他又是古南省的常委副省长，湘北省的企业在古南省出了事，他给原来的下属打个招呼，其实也不算什么。就算是真的收了池昌敏一些好处，以钱飞虎的政治智慧，也绝对不会让能说三道四才对。 　　“飞虎同志今天也到了沙长，他想见见你。”严鹏飞突然说道。 第1594章 陪同进京 　　得知钱飞虎到了沙长，朱代东没有犹豫，马上答应可以去见他。这个时候钱飞虎来，只能是因为一件事。可是朱代东又有些不解，按说这样的事，钱飞虎应该去京城才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沙长呢？ 　　去见钱飞虎，严鹏飞并没有陪同前往，他跟钱飞虎已经达成默契，如果朱代东去见钱飞虎，严鹏飞还参与的话，那有很多话，钱飞虎就不好跟朱代东说了。 　　钱飞虎跟朱代东一样，既没带司机也没带秘书，但他毕竟上了年纪，是由他儿子送过来的。但就算是如此，在没有看到朱代东之前，钱飞虎的儿子钱贺文也不知道他这次来沙长是干什么。 　　“朱哥，来啦。”钱贺文看到朱代东走进去，连忙迎了上去，笑吟吟的说道。虽然他比朱代东还要大一岁，但是每次见到朱代东，他总是喊哥。 　　“贺文，是你送钱省长来的？”朱代东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钱贺文原来在古南省开了一家公司，靠着钱飞虎的关系，无论是揽工程还是接项目，都是如鱼得水。钱飞虎调到湘北省之后，钱贺文的公司很快又迁到了湘北省。 　　“是啊，老爷子也没说干什么，只是让我当司机。早知道朱哥要来，我那里还有几箱上了年份的茅台，应该给你带过来。”钱贺文笑呵呵的说。 　　“这次没拿过来没关系，下次我到湘北去拿就是。飞虎省长在里面？”朱代东微笑着问。 　　“那我就在湘北恭候大驾了，老爷子早就等你了。”钱贺文说道，他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这么重视朱代东。按说这样的事情，不管从哪方面讲，都不应该主要来见朱代东。可是老爷子不但要来见朱代东，而且还是以一种这么隐晦的方式。 　　把朱代东送到房间之后，钱贺文给朱代东倒了杯水之后，就悄悄退了出去。这个地方是他精心挑选的，没有在宾馆，也没有在私人会所，而是他找朋友借了一套别墅。这里除了他跟钱飞虎、朱代东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 　　“代东，请坐吧。”钱飞虎看到朱代东进来之后，主动站了起来，跟他握了握手之后，神色凝重的说。 　　“您好，钱省长。”朱代东握手的时候，躬了躬身，恭敬的说道。对于钱飞虎，他一直很感激。 　　朱代东之所以能在雨花县由副县级接连跳了几级，最后调到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钱飞虎可以说是出了大力的。人是情感动物，不管朱代东对钱飞虎是什么样的看法，他对于钱飞虎的感激不会变。这也是为什么当严鹏飞告诉他，钱飞虎到了沙长之后，朱代东没有怎么犹豫，马上就答应过来的缘故。 　　“代东，这次让你来沙长，是我的意思，你不会见怪吧？”钱飞虎轻声说道，他现在之所以会陷入困境，健华公司是导火索，而朱代东则是那个点燃导火索的人。或许有人会觉得，钱飞虎应该会责怪朱代东才对，可是当钱飞虎得知京城会派人来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他脑海里猛然冒出的想法，并不是怪罪朱代东，而是想好好跟他聊聊，或许说是要征求朱代东一下这件事的处理意见。 　　“这怎么会呢，说到底这件事还要怪我，要不是我，恐怕事情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子。”朱代东懊恼的说道。 　　“这件事不能怪你，就算没有健华公司的事，也会有其他事情的。”钱飞虎摆摆手，朱代东并不了解湘北省的情况，别看他是常务副省长，可是有的时候，他连个一般的副省长都不如。 　　“钱省长，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朱代东轻声问，这样的事情，不管落到谁头上，都是愁肠寸断。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省里没有给处分吧？”钱飞虎一脸正色的说，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虽然从表面上，他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可是在朱代东听说，一阵阵如雷鸣般的耳鸣，让他很笃定的知道了结果。 　　“感谢钱省长的关心，省里的杜书记和车省长都很重视这件事，我可能会去中央党校学习一段时间。”朱代东说道。 　　“学习使人进步，多学习是件好事，活到老学到老嘛。”钱飞虎释然道，既然杜邦俊跟车杜炯的态度明确，那至少说明自己的事情，没有让朱代东有太多的牵连。 　　“是的，在这一点上，我应该向钱省长多学习。”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可是正规的大学生，学习能力也很强，这一点我可比不上罗。代东，过几天我准备去趟京城，想请你随行，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钱飞虎随口问道。 　　“你定日子就是。”朱代东连忙说道，他不知道钱飞虎去京城具体是干什么，但肯定是与这件事有关。只是以钱飞虎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去京城又何必让自己跟着去呢？ 　　“代东，我听说你跟张天睿的关系不错？”钱飞虎问。 　　“是的。”朱代东点了点头，他心念急转，马上知道了钱飞虎让自己去京城的用意。钱飞虎让自己去京城，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张天睿现在京城混的可是风生水起，先不说他家里老爷子的关系，就算是他自己，如今也算得上是个通天的人物。 　　钱飞虎的事情，如果能让张老爷子出面斡旋，哪怕只是让他打个招呼，肯定也会峰回路转。 　　“代东，现在担任一把手，有什么感想？”钱飞虎随口问道。 　　“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没坐上这个位子之前，确实很向往，可是一旦到了市委大院，都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那么重。”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担任市长的时候，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即可。可是担任市委书记之后，他需要对木川的大小事情做通盘考虑。 　　“你能这样想，很好。但是既然组织上让你担任木川市委书记，肯定也是相信你的能力。只有放开手脚，解放思想，才能完全发挥你的才华。”钱飞虎微笑着说。 　　“如果能时常聆听钱省长的教诲，我的工作就要好做多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想听我唠叨还不简单？你也调到湘北省来工作不就行了？”钱飞虎笑吟吟的说道。 第1595章 机遇难求 　　去京城之前，朱代东跟张天睿进行了沟通，朱代东还没有开口，张天睿就已经知道了朱代东的用意。虽然张天睿人在京城，可是湘北省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是清楚的。张天睿的要求不高，一百套朱代东私制的美容膏，外加一百箱木川原浆保健酒。 　　对于张天睿的要求，朱代东自然不会跟他计较，现在他作为木川市委书记，无论是美容膏，还是原浆保健酒，在数量上已经不成问题。而且朱代东也知道，张天睿拿这些东西，并不全是自己用，大部分也是要送出去的。 　　无论是原浆保健酒还是美容膏，现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出自木川，而且在市场上也极为难搞，只要是木川方面的事情，想要办好，这是必需品。当然，这也是开路先锋，不管说有了这两样东西之后，在京城就无往而不利，但基本上想要办什么事情，还真的鲜有办不成的。 　　这次也不例外，朱代东陪钱飞虎到京城待了两天，虽然每天都至少要应付两个以上的饭局，但事情总算办得很顺利。这次中纪委的调查，虽然还没有结束，可是结论已经出来了，党内警告。 　　这已经是钱飞虎最满意的结果了，惊动京城派来调查组的案子，结果却不了了之，这不但不会让钱飞虎在湘北省的声望大跌，相反，很多原来对他犹豫的人，现在恐怕都会改变看法。毕竟，这也是钱飞虎能力的一种体现。 　　“代东，这两天辛苦你了。”钱飞虎感激的说，自从出事之后，他其实也跟京城方面的有关人员打过招呼，可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很多平常关系很好的人，此时都躲着他，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找朱代东。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朱代东谦逊的说。 　　“也罢，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钱飞虎笑了笑说，他在中央党校有位当副校长的同学，这次朱代东肯定要去进修，原本想介绍给他，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了。朱代东这次确实是帮了他很大的忙，这个人情，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还清的。如果说了，反而会让朱代东看轻自己。 　　朱代东知道钱飞虎肯定还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处理，没有多跟他寒暄，就与钱飞虎分开。但朱代东也没有马上回去，他跟周兆亮联系过，约好要去见翟刘伟。中组部的主要工作对象是全国各地的正厅级以上干部，朱代东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纳入中组部的视线范围之内，而且他现在又担任的是地市一把手，以后如果在工作上有所调整的话，恐怕也是需要中组部审批的。 　　翟刘伟曾经在古南省工作过一段时间，而且也跟朱代东一样，曾经担任过雨花县的县委书记，因此，他对于从雨花县走出来的干部，很关心。特别是朱代东，不但工作能力突出，而且一路走来青云直上，很多时候都是出乎意料之外。对朱代东以前的情况，翟刘伟只是关注，毕竟正厅以下的干部，就算他想插手，也抹不开面子。 　　朱代东向翟刘伟汇报了木川最近的工作情况，同时也将木川今年将要完成的工作向惊人干什么了汇报。今年木川最主要的一件事是，完全实现全民免费医疗。 　　“代东同志，对于你在木川的工作，我很满意。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民群众对于医疗、教育、住房等要求会越来越高，如果木川能用地方财政解决这个问题，那将是一个有益的尝试。”翟刘伟缓缓的说道，木川是古南省的实验田，其实又何尝不是国家的一块实验田呢。 　　朱代东在木川才工作了一年多的时间，可是干出的成绩却很惊人。这样的成绩，自然令很多人羡慕和忌妒。就在周保宁离开木川之前，他就听说有不少人想去木川。只不过古南省的主要领导都很坚持，才没有让别人得逞。 　　可是最近朱代东遇到了点小麻烦，虽然古南省对他的处理很低调，可还是被那些对他职位念念不忘的人大肆宣扬。只不过朱代东刚上任，那些人就算再别有用心，也奈何不了他。 　　“是的，我们希望在木川做的这些尝试，能给其他地方提供一些参考和借鉴。”朱代东谦逊的说，自己的工作能得到上级的肯定，自然让他欣喜。 　　“这一点，我相信有关部门肯定会做到的。”翟刘伟缓缓的说道。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代东同志，听说你就要到中央党校进修一段时间？” 　　“是的，这几年我一直没有机会提高自己的政治理论水平，省里的杜书记也说了，理论虽然要联系实际，可是光有实际没有理论也是行不通的。”朱代东说道。 　　“这倒是，但你不比其他干部，一则你是正规大学毕业，学习能力较强。二来，你年轻，接受能力也强，通过学习一定能提高自己的政治理论水平。”翟刘伟微微颌首道。 　　“我也希望如此。”朱代东谦逊的说。 　　“有没有想过进修之后换个地方？”翟刘伟突然说道，如果说朱代东在任职之前，一些人只是痴心妄想的话，那现在，对木川垂涎欲滴的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凭据。钱飞虎的事情，或许已经告一段落，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朱代东的事就已经完结。 　　其实在翟刘伟看来，朱代东现在换个环境或许是件好事，一来他在木川已经干出了足够好的成绩，如果再让他在木川干下去，恐怕就真的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对工作睥睨天下事情，我一直以来都是同样的态度，听从组织安排。”朱代东谦逊的说，不管他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只要这样说，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争取嘛，有些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翟刘伟缓缓的说道，也就是他跟朱代东有特殊的渊源，他才会说这些话的。 　　“是的，翟部长，我一定会谨记。”朱代东说道。他虽然跟省里的领导并没有走得特别近，可是对于省里的动态却不会比任何人都知道的少。周保宁走后，自己能坐接替他的职务，其实也很侥幸。当然，现在如果他不想离开木川，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第1596章 两面性 　　回到楚都的时候，朱代东接到了陈波波的电话，杜邦俊要见他。朱代东马上从直接赶到了省委大院。虽然朱代东去京城，只是给伍成科和孙剑佛打了人招呼，可是并不代表这件事就很隐秘。 　　朱代东见到杜邦俊之后，马上向他汇报了自己的京城之行。杜邦俊听的很认真，一直等朱代东说完，他才开口问了几个问题。钱飞虎的事情之所以能办得顺利，朱代东功不可没。但现在钱飞虎的问题解决了，恐怕朱代东却还有些麻烦。 　　正如翟刘伟所料，很多人对朱代东的职务虎视眈眈，只要他走错一步，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拿着显微镜把它无限放大。去年木川的经济增长速度，全省第一，在全国也能进入前三。而今年，按照目前木川的经济发展速度，恐怕超过楚都，率先加入千亿GDP俱乐部是不成问题的。 　　试问，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之下，谁不眼馋朱代东的职务呢？如果能在年底之前能把朱代东挤走，那绝对会有很多人欢呼雀跃。在这件事上，杜邦俊的态度很关键。 　　“代东同志，钱飞虎同志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他提出一个建议，想让你去湘北省工作，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想法？”杜邦俊突然说道，钱飞虎的问题解决之后，特意回了趟楚都，一是向他表示感谢，二是提出这样的要求。 　　“去湘北省？”朱代东诧异的说，虽然钱飞虎也跟他说过，可当时他以为只是钱飞虎只是随便一说，哪想到对方竟然已经跟杜邦俊正式提出要求。 　　“当然，还没有定下来，只是想先征求你的意见？”杜邦俊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想法，在木川才工作了一年多时间，而且干出了非常瞩目的成绩，现在让他走，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杜书记，我能问问如果真去湘北省的话，是在哪个单位吗？”朱代东沉吟道，如果不是翟刘伟和钱飞虎都提前跟他通过气，此时他真的无法反应过来。可就算是如此，他也觉得很意外，自己在木川市长的任上才几个月的时间，而现在担任市委书记，也没有半年，这个时候突然让自己就走，对得起木川的干部群众吗？ 　　而且朱代东还有一些想法并没有付诸实施，这个时候就走，肯定会留下遗憾。刚到木川的时候，他除了要应付木川复杂的局面之外，还得跟周保宁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好不容易媳妇熬成了婆，马上就要离开，换成谁，都会有想不通。 　　“以你的才能，我想湘北省会把你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杜邦俊说道，他只是古南省的省委书记，对于湘北省的事情无法控制。但是这件事，除了钱飞虎跟他通过气之外，湘北省的主要领导，也跟他说起过这件事，可是对于朱代东的安排，他也没有最后表态。 　　可是杜邦俊现在的话，却向朱代东表明了态度：朱代东去湘北省，他是赞同的。这让朱代东有些失落，他本不想留下遗憾，可现在看来，想要在木川实现自己的全部理念，是不太可能了。 　　“杜书记，如果我离开木川，谁来接替我的工作？”朱代东又问，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自己的继任者不能认同自己的执政理念，那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木川的。 　　“这个问题我也正想征求你的意见。”杜邦俊笑了笑说，说实话，让朱代东离开古南省，他是有些舍不得的。这几年，无论朱代东在哪个地方，都能带动当地经济的高速发展，像这样的干部，自然要加以提拔重用。 　　但也正因为如此，朱代东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再加上朱代东又是农村出身，没有很深的根基，自然就有人想取而代之。早在去年的时候，木川实现全民免费公交，就已经让省里的其他地方颇有微词，而今年木川实现全民免费医疗之后，再是给了其他地方政府极大的压力。不但是古南省其他地方的群众，就连全国的人民都会在想，为什么木川能凭地方政府的一己之力，可以解决医疗卫生的问题，而其他地方则做不到呢？ 　　“我对省里的干部并不是很了解，如果木川真的需要一位新市委书记的话，我想是不是能从沙常市调一个过来呢？”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主要是指王大可，当然，如果能把田野调过来就更好。 　　“这一点省里会考虑的，当然，这件事目前也只是在交换意见，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回去之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杜邦俊说道。 　　“请杜书记放心，我会的。”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很清楚，杜邦俊这只是安慰之词，恐怕这次谈话之后，下次再见杜邦俊，恐怕是在事情确定下来之来了。 　　离开杜邦俊的办公小楼之后，朱代东马上就去了省委组织部，在接到陈波波的电话之后，他就接到了文子隐的电话，告诉他余卓远想见自己。而刚才在杜邦俊那里，突然听到关于自己工作调整的事情，自然要在第一时间向余卓远汇报。 　　在余卓远这里，朱代东就要随意得多，还没坐下就先看了看余卓远的茶杯，看到没水了，就抢了文子隐的活，到外面加满了水，顺便也给自己泡了一杯。 　　“刚才见了杜书记？”余卓远对于朱代东的举动安然享受，等朱代东坐下来，随口问道。 　　“是的，余部长，我在木川干的好好的，怎么又要调整我？”朱代东抱怨道，这亲的话，他在杜邦俊面前是绝对不会说的，可是面对余卓远，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谁让你干得太好了呢？”余卓远对朱代东的态度不以为意，朱代东可以说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近几年的几次提拔，都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朱代东现在的职务，对他这个省委组织部长的工作，是一个有力的支持。可是朱代东市委书记的位子还没有坐热，就面临着调走，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诧异不已。 　　得知是钱飞虎率先提出的请求，余卓远还特意给钱飞虎通了电话，可是钱飞虎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坚决，如果朱代东能去湘北省，对钱飞虎来说，无异多了一大助力。而且钱飞虎也答应余卓远，朱代东以后到了湘北省，他将全力以赴支持朱代东的工作。这件事现在已经惊动了中组部，已经超出了余卓远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就算他反对这件事，也是有心无力。 　　自然，对于朱代东会被调离的原因，他也是心知肚明。如果朱代东坚持不离开，他自然也会站在朱代东这一边。但是以后，恐怕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就不太好开展了。 　　“干得好也成错了？”朱代东抱怨道。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余卓远问。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朱代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不要这么悲观嘛，事情都有两面性，你在木川未必就是好事，离开木川也未必就是坏事嘛。”余卓远笑了笑说。 第1597章 无需担心 　　余卓远的态度，让朱代东有些意外。他很清楚，自己最近几次提拔，余卓远都发挥了关键性作用。而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对余卓远来说也应该很重要才对，他怎么可能也会同意让自己离开古南省呢？ 　　如果自己在古南，对余卓远绝对是一大助力，可若是去了湘北省，几乎就跟余卓远没什么关系了。对自己来说，意味着着重新开始，而对余卓远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可是朱代东很快就想明白了，余卓远或许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是这件事已经超过他的承受能力，又怎么可能同意让自己调离呢？ 　　“部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怎么也赶我走呢？”朱代东笑了笑，说。 　　“我倒是想留，可也得留得住才行。”余卓远无奈的说道，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开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不说朱代东是不是自己提拔起来的干部，就算是他在经济方面的能力，古南也不能把他放走。 　　余卓远其实也跟杜邦俊建议过，哪怕就是让朱代东去古南其他任何一个市，哪怕是经济最不发达的市，也比去湘北省强。可是政治永远大于经济发展，让朱代东离开古南省，并不是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的。或许古南省的人民群众都很欢迎朱代东去当地任职，可是那里的党员干部，则未必是这样想法。 　　再加上木川这块蛋糕实在太诱人，这个时候朱代东离开，会让继任者获得最大的利益，政治上的利益。 　　“看来我是非走不可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顿了一下，他又问道：“部长，如果我走了，谁去木川？” 　　“你人都要走了，还操心这个事干什么？”余卓远淡淡的说道，如果是平时，朱代东作为木川市委书记，他离开之前对于继任者，省委确实要征求他的意见。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恐怕这个新的市委书记，就算是他，恐怕都没有能力干预这个人选。 　　朱代东无奈的笑了笑，没吭声。他已经有些明白余卓远的想法，现在事情，已经不再受余卓远的控制，恐怕就算是杜邦俊，也有自己的难处。 　　离开省委组织部之后，朱代东给王大可打了个电话，在他内心，他最希望能由王大可接替自己的职务。王大可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一心想干实事的人，如果他能来木川，就算对自己的既定方针有所改变，恐怕也不会偏离大方向。 　　“代东，听说你要去湘北省了？”王大可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没等朱代东开口，马上就笑吟吟的说道。 　　“大可书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朱代东苦笑着说。 　　“去湘北省也不能算是坏事嘛，以你的工作能力，不管到哪里，都能很快证明给别人看，你是一个肯干事，也能干事的干部。”王大可说道，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这几年沙常市的经济发展速度也高于全省的平均增长速度，这其中朱代东功不可没。朱代东把两个贫困县改变为小康县，让沙常轻装上阵，可以说是帮了王大可很大的忙。 　　“那可难说，在古南省，如果没有这么多领导的支持，不要说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就算是日常工作也不好开展。”朱代东谦逊的说，他的工作能力固然不错，可是如果没有发挥的机会，也只能望洋兴叹。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王大可笑吟吟的说道，他对朱代东的能力毫不怀疑，而且现在朱代东的职务已经到了正厅，这次又是中组部以交流干部的形式调到湘北省工作，就算刚开始的时候受到排挤，但以朱代东的处世哲学，应该不成问题的。 　　“大可书记，这次你是不是要来木川工作？”朱代东试探着问道。不管有没有这件事，他这样问都不会让王大可难堪。 　　“去木川？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王大可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这里面的情况，他比朱代东要知道得多一些，健华公司的事情，并不算大，食品药品安全事故，木川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切按照流程来执行就是嘛。可现在突然中纪委马上就下派了调查组，什么时候纪检部门的工作效率这么快了？ 　　而调查组的风声刚一出来，古南省委就受到了很大的压力，相对自己的政治命运，朱代东个人的前途又算得了什么呢？当然，这对朱代东来说，未必就不是一次机会，但总体而言，意味着朱代东不亚于重新回到起点。 　　判断别人说话是真是假，对其他人来说，或许需要综合其他种种因素，甚至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是对朱代东来说，马上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很多人都很惊讶朱代东的工作效率，没有找到真到的原因，就把功劳归结为朱代东年轻，可实际上，朱代东的耳朵至少把他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五倍以上。 　　“哦。”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如果能让王大可来木川，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在看来，王大可要么是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要么是早就知道了最终结果。 　　“代东，是不是还有些不放心？”王大可知道朱代东的心思，对于朱代东向省委推荐自己去木川任职的事，他也清楚。从内心上讲，他很感谢朱代东，换成其他人，恐怕在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只会考虑到自己的利益。 　　现在朱代东最担心的，应该是新任木川市委书记，这两年朱代东在木川干出了很大的成绩，也亲自制定了一套方针政策。如果换了市委书记，会不会还按照既定方针来执行呢？就以现在的全民免费医疗来说，下半年木川是不是还能继续实行免费看病呢？ 　　“大可书记，说句实在话，我想不担心都不行啊。”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担心。”王大可笑吟吟的说道。 第1598章 去焦遂 　　王大可所谓的不必担心，其实是有道理的。虽然他没有朱代东这样的超强听力，可是对上层的人事变动，他的消息比朱代东要灵通得多。这次到木川任职的干部是中组部直接从京城空降下来的。 　　只是这样的消息，王大可不好直接告诉朱代东，但他相信朱代东应该会很快得到消息。果不其然，很快朱代东就得到消息，自己的继任者已经有了具体的人选。叶伟业，原发改委发展规划司副司长。 　　对于叶伟业，朱代东其实之前跟他打过交道，无论是楚川公路还是木川的新建医院项目，都需要发改委发展规划司审批。发改委号称小国务院，虽然没有完全高配，但也属于半高属。比如说叶伟业，虽然是副司长，但却是正厅级干部。可以说在发改委，大部分的副职，在级别上跟正职都是一样的。 　　当孙剑佛得知朱代东很有可能会在近期内离开木川的时候，惊喜交集。说实话，虽然他曾经担任过朱代东的领导，可现在到木川之后，依然感觉压力很大。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在木川的威信很高，而且朱代东在木川的工作成绩，也是他一时之间无法超越的。 　　但现在朱代东却可能要调走，这对孙剑佛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朱代东在木川的话，他的工作可能会好开展一些，但是巨大的压力，也让他有些透不过气。而新来的市委书记，也许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但至少不会一下子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但在得知消息之后，孙剑佛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代东书记，在市委书记吗？” 　　“是的。”朱代东沉吟道，虽然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但最后一班岗，他还是要站好的。这段时间，他除了对湘北省的情况先做一个初步了解之外，最重要的工作还是把木川的规划工作做好。 　　“那行，我过来一下。”孙剑佛说道。 　　今年木川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孙剑佛先向朱代东汇报了最新的工作进展，然后才随口问了他调动的事情。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我可能下个月就要去湘北省，新来的市委书记是原发改委计划发展司的叶伟业同志。”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叶伟业的任命虽然还没有宣布，可是这个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当然也包括坐在自己面前的孙剑佛。 　　“代东书记，你真的要走？你的离开是木川最大的损失，我马上向省委领导汇报，一定要把你留下来。”孙剑佛一脸坚毅的说。 　　“这是组织上的决定，我已经向省委表态，愿意去湘北省工作。”朱代东缓缓的说，虽然明知道孙剑佛说的是违心之言，但表面上还是得表示感谢。 　　“叶司长一直负责计划发展，来木川之后，正好可以借助他的优势。”孙剑佛微笑着说。 　　“叶司长一直在中央机关工作，对基层的工作，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有些工作，你得多支持。”朱代东叮嘱道，叶伟业的家庭在京城根深蒂固，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叶家可以说掌握着中华民族的命运。 　　叶伟业其实也很年轻，只比朱代东大几岁，以他这样的年纪，加上家族的背景，其实早就应该下来锻炼一段时间。不管什么样的干部，如果只有机关工作经验，或者只有基层工作经验，都是不够的。如果叶伟业不能下来历练一段时间，对他以后的升迁是很不利的。 　　“这一点请你放心，叶伟业同志到木川之后，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配合他的工作。”孙剑佛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孙剑佛跟他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不让他觉得耳鸣的，对孙剑佛来说，叶伟业是比他更加新的新人。木川现在已经开始走入快车道，无论是孙剑佛还是叶伟业，肯定都想主导木川的发展。虽然叶伟业现在还没有来，可是朱代东敢肯定，他们之间肯定会有一场龙虎斗。 　　而这，也是朱代东最为担心的。叶伟业是从中央机关下来的人，而且家族的背景又这么深，强龙岂会怕地头蛇，况且以孙剑佛现在的木川的地位，还称不上地头蛇。 　　“代东书记，你以后是在湘北哪个单位？”孙剑佛问道。 　　“可能是在焦遂市。”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焦遂市位于湘北省北部，总面积九千六百平方公里，而人口比木川还要少，只有二百五十多万。而且焦遂市的山地面积达到了四千二百多平方公里、丘陵面积近二千一百平方公里、平畈五百三十多平方公里、河滩面积八十多平方公里。山地面积与丘陵面积上占到了总面积的近百分之七十。而且又与西北省份接壤，一直是湘北省经济较为落后的一个地区。 　　“焦遂？”孙剑佛诧异不已的说，这次他是真正的惊讶了，以朱代东在古南的辉煌政绩，怎么能让他去主政湘北省最落后的一个地区呢？ 　　“是的。”朱代东点了点头，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惊讶，但随后他就想清了。自己如果去湘北省的其他发达地区，可能面临的困难要比去焦遂市大得多。 　　不管是发达地区也好，落后地区也罢，朱代东认为，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缺点。而且一直以来，他主政的地方，都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到焦遂市之后，或许能更快的干出成绩，也让钱飞虎在省里更有面子。 　　一个月之后，省委正式宣布任命，免去朱代东木川市委委员、常委、书记的职务，随后又任命叶伟业为木川市委委员、常委和书记。朱代东与叶伟业办好交接工作之后，暂时就在家里休息。 　　木川方面的工作可以做到无缝连接，而朱代东去焦遂市，因为是跨省交流挂职，在程序上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就让朱代东可以有一段时间完全放松休息。 第1599章 福祸难料 　　省委的任命下来之后，朱代东很快就离开了木川。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离开，木川的群众就得知了消息，很快，成千上万的群众就向市委大院聚集。叶伟业马上亲自赶到市委大院外面，亲自安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群众。 　　面对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木川的群众显然并不信任他，不管叶伟业如何安抚，他们都只想跟朱代东直接见面。可是朱代东已经离开木川，就算朱代东还在木川，叶伟业也不可能再让朱代东来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刚到木川的时候，叶伟业想像过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唯独没有想到，刚到木川，第一次主持市委常委会还没有结束，就需要直接跟群众面对面接触。还在京城的时候，叶伟业就想过，该如何跟木川的群众接触，可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第一次直接面对群众，竟然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 　　而在叶伟业直接面对群众的时候，木川市委的其他常委，都很默契的没有跟着出来。只有市委秘书长邱涛，因为职责所在，只能一直陪在叶伟业身侧。可是邱涛看到叶伟业的拳头越攥越攥紧，也不敢多说话。他现在很能理解叶伟业的心情，作为一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对前任如此高的威信，恐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可是叶伟业毕竟是出自官宦之家，他清楚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能顺着群众的意思，否则的话，这件事交变得无法收拾。而他这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在古南省委面前，马上就会减分很多。 　　叶伟业让邱涛拿来一个扩音器，爬到市委大院门口的顶台上，向前来群众郑重承诺，上任之后，将继续执行朱代东制订的政策，坚决保证全民免费公交、全民免费医疗以及楚川公路的免费通行。邱涛马上让人把叶伟业的话录下来，进行广播。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的群众才四下散开。 　　这件事传到朱代东耳中之后，他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还是很欣慰的。他在木川只工作了一年多时间，也干了几件事，但能让木川的群众记住自己，在自己离开之后，主动拘留自己，说实话，他很感动。 　　朱代东已经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半个月之后，他才会到焦遂市上任，所以这段时间，他可以完全的放松自己。跟叶伟业完成交接之后，随后就离开了木川，暂时住在雅塘路三十三号。原来朱代东总是听别人说起人走茶凉，在是很平常的事，当时他听了后中介笑笑没吭声。可是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才深深地体会其中的滋味。 　　这次朱代东调湘北省，虽然是平调，但古南官场的人都知道，其实对朱代东是很不公平的。换句话说，是朱代东受到了排挤，才不得不败走湘北。所以这次他回雅塘路三十三号，除了有限的几个朋友过来看望他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门庭若市的情况。 　　在楚都待了几天之后，朱代东就准备离开，虽然调令还没有下来，但他想提前去焦遂市了解一下当地的实际情况。不管到哪个地方，首先是下去调研。只有把下面的情况全部摸清，他才能根据情况，制订最适合的政策。 　　自从得知要调往焦遂市之后，朱代东就开始关注湘北省以及焦遂市的情况，他通过余卓远拿到了焦遂市所有干部的资料，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干部资料全部记了下来。余卓远知道朱代东的性格，拿给他的资料很详细，甚至详细到了村干部的名单。现在朱代东能叫出焦遂市下面任何一个村干部的名字，如果能让他每个人都听到声音的话，马上就能跟人名一一对应起来。 　　但就在朱代东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接到严鹏飞的电话，让他有时间去湘省一趟。如果说朱代东还担任木川市委书记，那他想要抽出时间会很难，可现在，朱代东唯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次让你去湘北，没有什么想法吧？”严鹏飞见到朱代东之后，轻声问道。 　　“如果说没有想法，那是假的。但我能想通。”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你能想通就好。”严鹏飞说道，这次钱铮友没有一丁点事，但朱代东却被殃及池鱼。从木川调到焦遂，看似平调，可个中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如果换成其他人，肯定情绪低落，甚至会影响到新的工作。但从现在朱代东的神情看来，虽然对组织上的安排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斗志。 　　朱代东望着手是的茶杯，没有说话，现在还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他的脑海里，早就不再去计较得失，最多只考虑以后应该如何避免这样的问题。 　　“到湘北省之后，还是要大力支持飞虎同志的工作。”严鹏飞叮嘱道，这句话才是他把朱代东喊来的重点。 　　“这是当然的。”朱代东说道，自己之所以会被调离，跟钱飞虎是脱不了关系的。换成别人，或许嘴上不会怪钱飞虎，可心里会有怨气的。 　　可是朱代东不会这么想，任何事情都会有得有失，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继续留在木川，未必就是福，而去焦遂市，未必就是祸。 　　“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多向飞虎同志汇报工作。”严鹏飞又叮嘱道，虽然朱代东已经是高级干部，可他还是担心朱代东在处理钱飞虎的问题上，会带情绪。 　　“我会的。”朱代东坚定的说道，他对湘北省的干部，可以说除了钱飞虎之外，其他都不熟悉，这次刚去焦遂市，自然要借助钱飞虎的关系。 　　从严鹏飞那里离开之后，朱代东就独自开着车子去了焦遂市，而此时，焦遂市的干部，还一直在等着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带着朱代东来上任，他们万万想不到，朱代东独自一人，跑到焦遂市来。 第1600章 还不去办？ 　　虽然焦遂市的干部没有意料到朱代东会提前来，但朱代东的车子刚进焦遂，马上感觉到焦遂方面已经有了准备。比如说他的车牌，当地的交警只要看到古南省的车牌，都会特别关注。幸好朱代东的车子是楚都的牌照，如果他开的是木川车牌的车，恐怕一路上都会有人跟随。 　　鉴于这种情况，朱代东到焦遂市之后，只好换了辆车子：昌隆达摩托车。雨花县生产的这种摩托车在整个华中地区的销售都很好，对朱代东来说，如果想要看到基层的情况，摩托车可以说是最好的工具。 　　对市里的情况，朱代东几乎不用跟市民直接接触，只需要到商场、农贸市场和居民区转转，基本上就了解得差不多。而且在焦遂市的这几天时间，朱代东已经学会了焦遂的方言。现在他用本地话跟当地人交谈，从口音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焦遂市虽然有九千多平方公里，但城区的面积不大。焦遂市下辖一区、一县、一市。其中城区面积一千三百多平方公里，人口六十五万多人。而焦县面积最多，达到了五千六百多平方公里，可人口却只有五十六万多人。而水长市面积二千六百多平方公里，人口也达到了近百万。 　　虽然现在焦遂市所辖面积达到了九千多平方公里，可实际上，除了城区的一千三百多平方公里是原来所辖之外，焦县与水长市都是上个月二十五日才刚刚纳入焦遂市行政区域内的。 　　上个月二十五日，经国务院批准，设立地级焦遂市，辖城区，代管水长市，城区辖原县级焦遂市所辖行政区域，另下辖焦县。实际上焦遂市在一个月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县级市而已。可以想像，新的两个县市加入之后，在领导管理上，肯定会存有漏洞。今年焦遂市的情况，也会变得异常复杂。 　　在焦遂市待了三天之后，朱代东就骑着摩托车去了焦县。在快要到焦县的时候，他看到一处转弯处有交警在执勤。朱代东走的是国道，交警在路上执勤原本很正常，他在经过的时候，也只是稍微放慢了速度，可就是这样，让他听到了一些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事情。 　　在木川主政的时候，朱代东对市公安局交警大队有明确指示，交警大队的主任功能是：负责对全市的道路交通管理工作进行指导和规划，对道路交通事故责任重新认定，对伤残程度进行重新评定、对车辆损失的程度进行重新鉴定。同时负责机动车安全技术检验、注册登记、核发牌证、转籍、过户、转出、转入等。负责机动车驾驶证的核发、补发，并负责机动车驾驶员科目一、科目二和科目三的考试。负责全市道路的巡逻，纠正交通违章，维护交通秩序，处理突发事件，配合开展警卫工作。 　　因此，木川的交警大队，必须严格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对机动机的违规行为，主要是以教育为主，罚款为辅。除非是超载，那处罚得就比较严重，而且没有任何情面可讲。比较现在的楚川公路，为了自动检测车辆超载情况，更是在道路上安放了木川机车车辆厂研制的超载检测系统。因此，只要不是超载的司机，都愿意从木川经过。 　　可现在这里的情况却大大不同，只要是被交警拦下来的车子，鲜有没有被罚款的。朱代东特意把摩托车停了下来，很快他就发现一个情况，如果是本地的车子，司机马上就会给熟人打电话疏通关系，一般很快就会被放行。而外地的车辆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要是被交警拦下来的车子，肯定逃不过罚款的命运。 　　朱代东来到一个等待处理的外地车辆旁边，看到愁眉苦脸的司机，他把车子熄火，拿出一根，敲了敲车门。 　　“师傅，能不能借个火？”朱代东问道。 　　“嗯。”车里的司机随手递了个打火机出来，眼睛又望着前面正在处理的交警。 　　“谢谢。”朱代东给自己点上火之后，又给司机递了根烟，“师傅，抽棵烟。” 　　“谢谢。”司机有些意外，随即又有些警惕，但看到朱代东一脸的亲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过了那根烟。拿在手里随意瞥了一下之后，他又很惊讶，因为这根烟很不一般，竟然是中华。现在能抽得起中华的人，非富即贵，可是车外这个人无论是从穿着还是交通工具来看，都不像富贵之人。 　　“师傅，你的车是怎么回事？”朱代东吐了口烟，随口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交罚款呗？”司机无奈的说道。 　　“罚款？你的车不是没拉货么？”朱代东看到这辆车子的车厢里空空如也，怎么也会被交警拦下来呢？ 　　“没拉货也得罚，这里的交警大队不叫交警大队，叫罚款大队。”司机戏谑道。 　　“罚款大队？嗯，很形像。”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正在朱代东跟司机说话的时候，前面的那辆车子处理完了，一位交警走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天气开始炎热，他把警服的扣子打开，看到对方坦胸露肉，朱代东的眉头一皱。 　　“罚款五十。”交警大大咧咧的走到车门边，高声说道。 　　“领导，我的车子连货都没拉，只是回程车，是不是搞错了？”司机陪着笑说道。 　　“你是交还是不交？”交警不耐烦的说道。 　　“交，交，当然得当了。”司机见哀求无用，马上就把钱拿了出来。 　　那交警收到钱之后，顺手把钱收到了口袋，随后扬了扬手，示意对方离开。司机见可以走了，也不顾朱代东还在旁边，对他轻笑了一声之后，发动车子，逃也似的走了。 　　“同志，你好像没开收据吧？”朱代东看到交警从自己身边走过，皱了皱眉，问道。 　　“你是什么人？”交警不耐烦的问，看到朱代东开的是新摩托车，又加了一句，“你的行驶证、驾驶证呢？” 　　“车子刚买，行驶证还没办法。”朱代东没想到交警竟然会反戈一击，连忙说道。 　　“那还不赶紧去办？”交警听到朱代东说话带着焦遂口音，不耐烦的说道。然后不再理会朱代东，向着后面一辆车子走去。 　　看到交警的背影，朱代东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再交涉下去，也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况且他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公开，只好也发动车子，向着焦县驶去。 第1601章 意外 　　面对最基层的工作人员，朱代东发现，如果不公开自己的身份，还真的奈何不了对方。连自己尚且如此，遑论那些必定要受到交警管辖的货车司机了。 　　而这位叫赵志炫的交警，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刚跟未来的市委书记进行了一场唇枪舌战。看到朱代东识趣的离开，赵志炫没有深想，以他现在的职务，每天不知道要碰到多少人质疑。而他每次都是选择最直接的方式反制对方，这已经成为职业习惯。 　　至于这种职业习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这样的后果，赵志炫想不到，焦县的所有领导，也都想不到。 　　朱代东在焦县待了两天，发现的问题不少，特别是治安方面的问题。除了交警的乱罚款之外，社会治安也很差。朱代东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有去住焦县最好的宾馆，所以他在焦县住的两个晚上，都接到了陌生女子的特殊服务电话。这样的事情，不管是朱代东刚开始主政的雨花县还是芙蓉县，以及现在的木川，都是不可想象的。 　　至于焦县的经济发展情况，朱代东只看过官方文件，但结合他自己的所见所闻，显然官方报告里还是有一定水份的。最后朱代东去的是水长市，对于这个上个月才由焦遂代管的县级市，朱代东依然采用的是自己独有的调研方法。 　　水长市的情况要比焦县稍微好一些，但存在的问题也不少。看一个地方的经济水平，只要看看当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就能知晓大概。城区还有些，如果到下面的乡村，就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在水长市，朱代东只待了一天，就接到了钱飞虎的电话，他很清楚朱代东的性格，在古南省的时候，总是闲不住。现在到一个新的地方，他能坐在家里等着组织上的调令？ 　　“代东，准备什么时候到焦遂市看看？”钱飞虎笑吟吟的问道，让朱代东来湘北省是他建议的，但对于朱代东的职务，他是不太满意的。按他的意思，至少应该让朱代东到省城担任市长，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担任省城的市委书记。 　　可是这两个愿望都落空了，先不说省城市委书记必须是省委常委兼省委副书记，就算是市长，那也是享受副省级待遇。湘北省的省城华武市是副省级城市，也是华中地区唯一的副省级城市。可是钱飞虎怎么也没想到，省里会让朱代东去焦遂市。 　　原本让朱代东陪自己去京城，钱飞虎就觉得欠了朱代东一份情，现在朱代东到湘北省，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职务，让他都有些愧疚。 　　“我已经到了焦遂。”朱代东说道，按照自己得知的消息，他应该在三天之后才会接到组织部的电话，可现在钱飞虎的电话打过来，他就知道，自己的焦遂之行，恐怕得提前结束了。 　　“哦，果然不出我所料，怎么样？对焦遂有什么看法？”钱飞虎笑呵呵的说，他很清楚朱代东的性格，务实。如果换成其他的干部，恐怕就算到了湘北省，也会先在华武市住下去，先把上面的关系疏通，最后才会按照程序去焦遂市。 　　“现在还谈不上什么看法，这几天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朱代东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这几天也确实只是了解一些表面现象，如果让他现在就对焦遂市的发展，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既是不现实的，也是不负责的。 　　“现在你是越来越稳重了。既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是不是先上来，有些事要跟你先谈一下。”钱飞虎说道，朱代东作为一个从外面调过来的干部，肯定需要一个适应期。而且朱代东是在下面工作，作为市委书记，如果不能跟省里的关系处好，恐怕他这个市委书记，在开展工作的时候，会很被动。 　　“好的，我马上赶过来。”朱代东说道，从接到钱飞虎电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焦遂市调研，下次再来焦遂市，恐怕是在组织部干部的陪同下，正式上任。 　　得知朱代东是一个人去的焦遂市，钱飞虎眉头蹙得很紧，他对于朱代东的做法很赞同，可是朱代东一个人去焦遂，他却是坚决反对的。钱飞虎语重心长的对朱代东说：“代东同志，你现在可不再是乡长、县长了，而是焦遂市的一把手。你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要为组织上考虑一下吧？” 　　“我这不是没出问题么？”朱代东笑了笑说，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安全的问题。原来他的安全问题，一直都交给杜树军负责，在他外出的时候，杜树军甚至还配着制式手枪。 　　“你这个代东同志啊，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干这样的事情了。”钱飞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他早知道朱代东会独自去焦遂市，不说给他配警卫，至少也要提前给焦遂市有关方面打个招呼。 　　朱代东到华武之后，食宿问题就由省政府办公厅负责，而朱代东的焦遂市之行，也随之被披露。这让焦遂市的很多干部都心惊肉跳，朱代东这个还没上任的市委书记，竟然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焦遂市待了近一个星期，天知道朱代东看到了多少他们不愿意被看到了的东西。 　　就在朱代东住下来的当晚，焦遂市的有关方面就已经行动起来，他吃过晚饭刚回到房间，马上就接到了焦遂市长费旭裕打过来的电话，说他正好在华武市开会，想过来拜访朱代东。对于这样的拜访，朱代东自然没办法拒绝，先不说他以后会跟费旭裕搭班子，就算是焦遂市普通的干部要来见他，出于礼节，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刚到了费旭裕的时候，朱代东也是一愣，费旭裕的个人资料他早就熟知于胸，而且费旭裕的照片他也见过，但见到真人的时候，他还是很意外。费旭裕本人跟照片上有很大的区别，如果从照片上看，费旭裕可能只有四十出头，可现在看到本人，简直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走到大街上，谁会知道他就是一市之长呢。 第1602章 推荐 　　费旭裕是从焦遂市成长起来的干部，他虽然不是焦遂本地人，但一参加工作就到了焦遂市，然后在当地娶妻生子，可以说费旭裕是一个不是本地人的本地人。虽然现在中央有文件，官员不能在本地担任一、二把手，可是费旭裕却很好的避开了这个政策。 　　就算是原来的焦遂市委书记曾松如，也是因为跟费旭裕有矛盾，湘北省委才最终决定，把曾松如调离。原来省委的意思，本是要调离费旭裕的，但费旭裕以种种理由留了下来。在得知曾松如要调离之后，甚至还在省里找关系，想要担任市委书记。 　　而费旭裕在第一眼看到朱代东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愣。虽然朱代东想从穿着上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全身上下都是以深、灰为主，但是费旭裕是看过朱代东资料的。这是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去年在他的领导下，木川的经济发展取得了非常瞩目的成就。就算朱代东没有调到焦遂市，费旭裕也是知道朱代东的。 　　“朱书记，你好，欢迎你来我们焦遂市工作。”费旭裕热情的伸出双手，满脸笑容的说道。 　　“你好，费市长。我现在可还不是什么书记。”朱代东也伸出双手，跟费旭裕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谦逊的说。不管以后两人的关系会如何，至少初次见面，气氛很祥和。 　　“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嘛，朱书记，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向你汇报一下焦遂目前的工作情况。”费旭裕不以为意的说道。他虽然看上去像个老农，可实际上心思慎密，现在向朱代东示好，并不意味着以后还会如此。 　　“费市长，实在抱歉，晚上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朱代东满脸歉意的说道，他自然知道费旭裕是虚情假意，可往往就是这样的虚情假意，让人应接不暇。有的时候，这些虚情假意里面蕴含着许多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费旭裕就算知道朱代东说的是托词，也只能提前告辞。第一次跟朱代东见面，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原来面对曾松如的时候，他感觉很轻松，所有的话题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面对更加年轻的朱代东时，他反而没有了那份自信，这让他心里多了一丝不安。 　　钱飞虎把朱代东叫到华武市，自然不是让他来见焦遂市干部的，作为一个还没上任的市委书记，朱代东需要做的前期工作很多。要认识很多人，要知道很多事。对湘北省的主要领导，朱代东已经做过详细的研究，对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上的情况，都比较了解。事实上，朱代东现在最想见的人是焦遂市前任市委书记曾松如。 　　从焦遂市市委书记到省文化厅长，看似只是平调，可是焦遂市在上个月之前，还只是一个县级市，这样说来，曾松如算是连升两级。如果换成其他城市的话，从市委书记到文化厅长，可能有人还会不乐意。但曾松如，绝对是心花怒放。而且作为一个县级市的一把手，突然之间让他主政一个地级市，其实也是有难度的。 　　但对于焦遂市原来的人事，曾松如肯定是有发言权的。这次朱代东到焦遂市，对于曾松如与费旭裕的关系，他也知道一些。所以朱代东相信，在曾松如那里，自己肯定会有所收获。 　　虽然朱代东跟曾松如都担任过市委书记，可是在正厅级市委书记的资历上，朱代东反而比曾松如要老一些。曾松如比朱代东要大十岁，可是对于这一点，他也是直言不讳，如果不是焦遂市由县级市调为地级市，现在恐怕级别比朱代东要低。 　　面对曾松如，朱代东的态度跟面对费旭裕时截然不同，也许是因为两人没有利益冲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谈笑风生，曾松如对朱代东在木川取得的成就很佩服，而朱代东也请求曾松如以后对焦遂市的工作给予大力支持。 　　“曾厅长，你对焦遂市的情况很熟悉，对焦遂的干部，应该也很了解才对。”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虽然能叫出焦遂市下面每一个村干部的名字，但是对焦遂市干部的想法，他不可能一下子马上就知道。 　　“焦遂的干部有个特点，乡土观念很强。”曾松如似笑非笑的说道，他在焦遂市的时候，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市里的很多人事问题，并不是他能作得了主的。他虽是一把手，但是常委会却是由费旭裕把持，集体领导，民主决策，被费旭裕玩得熟能生巧，焦遂市能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被别人占去，已经很不错了。 　　“乡土观念强的干部也是有优点的嘛，只要一心为焦遂市的发展，也无可厚非。”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曾松如跟费旭裕的冲突，他这次的焦遂之行也是略知一二。焦遂市原来的市委常委，有五个人是本地的，很多事情费旭裕可以拍板，但他这个一把手，反而经常受到掣肘。 　　“那倒也是。”曾松如轻声说道，他好歹还是湘北省人，可朱代东身为古南省，而且又这么年轻，虽然在古南省久负盛名，但到了焦遂市，未必就能施展才能。但是他跟朱代东之间，因为有共同的背景，自然而然就有了共同的利益。 　　“曾厅长，我这次到焦遂市，也是想为焦遂的发展尽一份力。我相信，只要大家的目的一致，就不会有太大的分岐。对焦遂市的情况我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我想请你举荐几位想干事，能干事的干部。”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作为一把手，除了把握发展的大方向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会用人，能用对人。 　　听到朱代东的话，曾松如心里一喜，他这次调到省里也很匆促，很多人和事都没有安排妥当，原本以为自己将会留下遗憾，现在有了朱代东的态度，他就放心了。 　　但是曾松如不知道的是，朱代东对于他推荐的干部，无需去考察，马上就能清楚，哪些人是发自他真心想推荐的，哪些人是想坐朱代东这趟顺风车，想顺手牵羊的。 第1603章 建议 　　曾松如向朱代东推荐的所有干部之中，他重点介绍了焦遂市纪委书记屈炎斌。屈炎斌跟曾松如一样，也是从外面调入的干部，只不过屈炎斌在焦遂市的工作时间比曾松如要长。而且屈炎斌这个纪委，也是因为曾松如的坚持，再加上与费旭裕进行的一系列利益交换，才达到目的。 　　但这次曾松如离开焦遂市，比朱代东离开木川还要突然，他基本连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做好安排。在这一点上，朱代东比曾松如要做得好些，不管什么，朱代东一直掌握着木川的权力，伍成科跟杜树军，他也都安排到了合适的职位上。 　　曾松如向朱代东介绍，屈炎斌政治可靠，为人诚恳，作风正派，尊重领导，团结同志，能出色的完成上级领导交办的各项工作和任务。曾松如知道，朱代东到焦遂市之后，肯定需要一些能用得上的干部，屈炎斌原来跟他是一条线上的，这次自己匆忙调到省卫生厅，如果有可能，他自然要拉屈炎斌一把。 　　“感谢曾厅长能对我坦诚相待，至于屈炎斌同志，我相信他一定像曾厅长所说那样，为人诚恳，尊重领导，团结同志。这样的同志，就应该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工作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这几年屈炎斌同志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他在以后的工作中，会大力支持朱书记的。”曾松如笑了笑，说道。他对焦遂市的掌控，的确不如朱代东，如果不是朱代东主动提出来，恐怕他就只能任由屈炎斌“自生自灭”。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先不论屈炎斌的能力如何，就他与曾松如的关系，自己就不能完全信任。况且他还从其他渠道了解到，屈炎斌在焦遂市的工作，一切以曾松如马首是瞻，自身真正的能力，只能说是一般而已。他之所以会特别向曾松如提出要请他介绍一下焦遂市的干部，主要是想直接验证，哪些人是自己不能用的。 　　在钱飞虎的安排下，朱代东比既定程序提前两天见到了湘北省省委书记罗智伟以及省长刘津君。两人对于朱代东能来湘北省工作都很欢迎，特别是刘津君，见到朱代东之后，对木川去年在经济上取得的成就，给予了高度评价。他希望朱代东到焦遂市之后，能把木川的作风和成绩都带过来。对此，朱代东向刘津君保证，在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焦遂市今年的工作，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 　　至于罗智伟，他倒不骨对朱代东提出什么要求，反而主动问起朱代东有什么要求没有？这次朱代东能来湘北省，必然要经过他的首肯。对于这样一位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的干部，罗智伟从内心讲是欢迎的。特别是他了解到朱代东来湘北的原因之后，更是欢迎像朱代东这种没有什么背景，能力又非常强的干部。 　　省委书记与市委书记从本质上讲，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两者管辖的区域大小不一样罢了。所以用好人，用对人，是罗智伟最需要做好的事。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湘北省的发展，并不决定于罗智伟的能力大小，而在于他能否用好干部。 　　“罗书记，既然您问起，那我也就直言不讳。对焦遂市的情况，我现在还不是很熟悉，但我知道，在曾松如同志的领导下，焦遂市这几年的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既然焦遂市出了成绩，自然也能出干部。特别是像屈炎斌同志、石锋同志，如果组织上能给他们一个更大的平台，我相信他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所说的石锋同志是焦遂市的市委副书记。 　　市委的一把手、二把手很少能尿到一个壶里，焦遂市也不例外，石锋跟费旭裕一样，都要焦遂市本地人。只是费旭裕属于焦遂女婿，而石锋则是真正的焦遂人。两人既然有着地缘关系，自然在工作上，也很有默契。 　　既然朱代东向省里建议提拔屈炎斌，自然也不会放过费旭裕的得力干将。如果这两个人能同时调离焦遂，对朱代东既将开展的工作，将是一个巨大的推进作用。 　　“代东同志，你现在还没到焦遂市上任，怎么就对焦遂的干部这么了解呢？”罗智伟笑了笑，说道。虽然朱代东是向省委建议提拔这两位同志，可是朱代东的意思谁都知道，这两个人说不定就是他的绊脚石，只要搬开前面的绊脚石，他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昨天我去拜访了曾松如同志，他对这两位同志的能力也是持肯定态度的。”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相信，对于屈炎斌这样的处理，曾松如应该会很满意。至于石锋，就算曾松如没有跟他提起，可是这样的默契，他相信以曾松如的政治智慧，肯定是有的。 　　“哦。”罗智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虽然朱代东找了一个似乎合理的解释，可是其中的真实原因，他也非常清楚。虽然朱代东没有具体提出要求，但这样的建议，其实就是婉转的提了要求。 　　朱代东还没有上任，而且作为焦遂市的一把手，省委必须要支持他的工作。朱代东不像曾松如，他才刚去焦遂，省委也不希望他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这些人事安排上。但是也不能完全同意朱代东的要求，否则造成焦遂市的局面，会非常复杂。 　　朱代东跟罗智伟的谈话，注定不会成为秘密，甚至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传到了焦遂市。而曾松如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对于朱代东的建议，他是又感激又有些失落。感激的是，朱代东能听取自己的建议，直接向省委建议提拔屈炎斌，失落的是，朱代东在处理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政治智慧，比自己要强。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办法向省委建议，他跟朱代东的差距，无需朱代东去证明，似乎就显露无遗。 第1604章 个人意见 　　朱代东去焦遂市正式上任的时候，是省委组织部长屠伍亲自送他去的。原本省委只安排了一位副部长送朱代东上任，但罗智伟在跟朱代东谈完话后，省里改变了决定。其实朱代东跟屠伍也早就认识，屠伍是余卓远在湘北省最熟悉的人，两人曾经在京城一起学习或者开会，这次朱代东要来湘北省工作，余卓远自然会向屠伍介绍朱代东。 　　而屠伍也因此比湘北省的其他领导，要更加了解朱代东。湘北省的很多领导，只知道朱代东在木川的成绩，但是屠伍对于朱代东的成长经历，非常清楚。 　　虽然余卓远跟屠伍熟悉，屠伍也很了解朱代东，可是这并不代表屠伍就会把朱代东当成自己人，甚至朱代东想要得到他的特殊照顾，都很难。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朱代东必定就会跟屠伍处不好关系。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特别是在政治方面，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对屠伍来说，如果朱代东是一个“信得过”的干部，他自然也能像余卓远那样对待朱代东，但若朱代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或者跟钱飞虎明来暗往，那他自然就会谨慎。焦遂离华武有二百多公里，两地没有高速公路，更没有飞机，而火车和航运速度又不太快，因此，乘坐汽车成了唯一的选择。刚出发的时候，屠伍就把朱代东叫到了他的车上。 　　“代东同志，省委已经考虑过你的建议，决定调屈炎斌同志到阳市担任政法委书记，他的调令会与你的任命同时宣布。”屠伍说道，他跟余卓远经常在京城一起开会，而且湘北与古南接壤，使得两人有经常见面的机会，彼此之间比较熟悉。但这也只能说明两人熟悉而已，政治既复杂又残酷，既是相互配合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如果失去了这样的基准，那再熟悉也只会形同陌路。 　　如果余卓远开口，他可以适度的关照朱代东，接下去的事情，就需要看朱代东的态度。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只付出而无回报。而他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到底会如何，这需要一段观察期，两人都需要相互观察，相互了解。作为一名长期从事组织工作的干部来说，他习惯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不管余卓远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也需要看到朱代东在焦遂的具体情况之后再作决定。 　　但他对于朱代东这次向罗智伟的建议，还是很赞同的。朱代东还没到焦遂，就给了当地干部一棒，这对于他以后的工作，会起到一个很好的促进作用。 　　“谢谢省委领导对我工作的支持。”朱代东感激的说道，虽然省委只把屈炎斌调走，而没有提及石锋的事情，但对他来说，这也算是开门红了。而且按照惯例，接下来焦遂市纪委书记的人选，省里应该会尊重他的推荐。 　　为迎接新任市委书记朱代东上任，焦遂市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但在此之前，在费旭裕的主持下，焦遂市召开了常委会，在会上，屠伍宣读了省委对朱代东的任命和对屈炎斌的调令。在干部大会上，屠伍再次宣读了省委决议，任命朱代东为焦遂市委委员、常委、书记。在会上，屠伍对朱代东进行了高度评价，他也代表省委、省政府对朱代东寄予厚望。 　　在干部大会上，朱代东也做了重要讲话，朱代东说道：“首先感谢省委对我的充分信任，也感谢屠部长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亲自送我来焦遂上任。这显示了上级领导对焦遂人民的高度重视，对焦遂未来发展的高度期待，这是焦遂人民的荣幸，也是我本人的光荣！ 　　接到要来焦遂工作的消息，我很高兴也很激动。十分荣幸能来焦遂工作，我会珍惜这次机会。也希望大家珍惜这样的机会，命运既然给了我们为人民做事的机会，就要无怨无悔！看到困难的同时，我们一定要看到希望。我们有二百多万人民，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和资源，我们要充分利用好自己的资源，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发展思路。 　　当然，作为一个新的地级市，焦遂在全省所有地级市里，暂时是落后的，工业产值偏低，没有自己的支柱产业，城区规模较小，第三产业也发展不起来。我们面临许多棘手的问题，农民增收难，城市人口就业难，干部队伍人心不稳，不客气地说，还存在着严重的官僚主义和腐败现象！这是现实，我们无法回避。要把焦遂的事情办好，我们必须承认，我们有很多困难。但对我们共产党的干部来讲，困难从来吓不倒我们，要不然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至于我自己，我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我当前最主要的事就是迅速了解市情民意，带领大家制定焦遂发展的战略目标，制定焦遂政坛的游戏规则，大力选拔人才，把合适的人才放到合适的位置上，为他们创业提供良好的环境。 　　跑官的不要找我，要官的离我远点。官是干什么的？是干事的。你会干事，能干成事，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我希望大家今后要把精力用到点子上，万事靠人，但我们需要的是能干事、会干事、能够干成事的人。我相信，只要我们制定出公平合理的游戏规则，一个人才辈出的局面就会在焦遂形成，焦遂的局面就会一天比一天好。” 　　朱代东讲话的时间很短，但是内容很有力度，包括坐在主席台上的干部，都感受到了朱代东的信心与决心。特别是费旭裕，原本他以为朱代东到焦遂暗访只是作秀，可现在听朱代东的讲话，他对焦遂市的情况，了解之深远超自己的想像。虽然朱代东在讲话里没有提到任何的实际情况，可是他的言语之间，都透着对焦遂的了解。 　　因为朱代东的发言时间控制得很好，所以开过会之后，还没有过午餐时间。所有的市委常委自然陪着屠伍，原本费旭裕一直充当着主持人的角色，但从干部大会的发言开始，朱代东实际就掌控着节奏。 　　“今天这顿饭，既是为了我的到来，但更加重要的是欢送屈炎斌同志。我建议大家敬他一杯。”朱代东端起洒杯，微笑着说道。刚才他已经打了个通关，屠伍的酒量一般，对于朱代东的转移目标，很是欢迎。 　　“对，炎斌同志在焦遂的成绩斐然，他的离开是焦遂的损失，但我相信，炎斌同志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后，会更加发挥自己的才华。”费旭裕也举起酒杯，站着身来说道。 　　因为屠伍不胜酒力，这顿饭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虽然朱代东也到其他几十桌去敬了酒，但他每次都只是轻轻抿了抿嘴唇，谁也不会说什么。见屠伍有些发困，朱代东亲自送他进了房间休息。上午他们来的时候，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子，如果中午不好好休息一下，屠伍急着赶回去的话，肯定会浑身酸痛。 　　“代东同志，不要急着走嘛。”屠伍看到朱代东马上就要回去，笑着说道。从朱代东进入焦遂市之后，他就发现，朱代东整个人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就好像主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特别的从容、自信。 　　“是。”朱代东点了点头，给屠伍倒了杯水之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屈炎斌同志下午就跟我一起去阳市，焦遂新的纪委书记，你心目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屠伍直截了当的问道，他现在确实很乏，但这个问题他又必须在私底下跟朱代东交流。如果在来之闭月羞花，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么早就跟朱代东讨论这个问题，可是看到朱代东在焦遂的表现，他认为，完全有必要跟朱代东讨论这个问题。 　　“我来之前看过焦遂干部的资料，对焦遂的干部还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朱代东谦逊的说道，其实不管是屈炎斌还是石锋，他都考虑过他们离开之后，由谁来接替职务。 　　“不管是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看嘛。”屠伍笑眯眯的说道。 　　“对焦遂市纪委的工作，现阶段我想让史丽蓉同志主持。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还需要同志们讨论决定。”朱代东谦逊的说，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认识史丽蓉，就算在刚才的干部大会上，他也没有看到史丽蓉，只是后来在向纪委工作人员敬酒的时候，才看到了史丽蓉，并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史丽蓉？”屠伍诧异的说，对于这位女干部，他是知道的。从严格意义上说，现在的史丽蓉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纪检干部，她从原来的纪委副书记，被借调到焦遂师专担任纪检书记，可是大学里的纪检书记，又怎么能跟市纪委相比呢？ 　　“史丽蓉同志作风正派，嫉恶如仇，能很好的完成上级领导交待的工作和任务，我相信，如果能由她来主持焦遂纪委的工作，焦遂市的干部作风将为之一变。”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 第1605章 能干事的干部 　　虽然屠伍对朱代东的提议很意外，可是朱代东的态度坚决，而且这又是朱代东上任之后的第一次人事安排，于情于理，他都必须支持。既然省委已经同意调离屈炎斌，就已经做好了让朱代东安排继任纪委书记的准备。 　　在朱代东离开之后，屠伍又召见了费旭裕，除了要求费旭裕配合好朱代东的工作之后，屠伍还把刚才朱代东的想法告诉了费旭裕。对于让已经离开纪委的史丽蓉回来主持工作，费旭裕是有抵触情绪的。要知道，当初史丽蓉之所以会去焦遂师专，正是他一手导演。这件事焦遂的干部哪个不知道，谁个不晓？ 　　现在朱代东一来，就要求史丽蓉回纪委，而且还是主持纪委工作，甚至以后还会担任市委常委兼纪委书记，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那对自己的威信将是一个何等严重的打击？ 　　“屠部长，史丽蓉同志原来确实在纪委工作过，而且工作成绩突出，可最近两年她一直负责焦遂师专的纪检工作，如果突然让她回来主持纪委的工作，会不会出现不熟悉情况的问题？”费旭裕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他在华武市拜访朱代东之后，就感觉到朱代东跟以往自己碰到过的市委书记都不一样，别看朱代东年轻，可是他的心很大。 　　“史丽蓉同志原来就是纪委副书记吧？”屠伍淡淡的问道，既然现在史丽蓉在师专也是负责纪检工作，那怎么会存在不熟悉情况的问题呢？ 　　“是的，当时是应焦遂师专的要求，市里才决定派史丽蓉同志去那边主持纪委工作的。”费旭裕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 　　“难怪朱代东同志这么推介史丽蓉同志，看来还是有道理的嘛。”屠伍笑吟吟的说道，看到费旭裕的态度，他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其实这次省委是想调整费旭裕，但费旭裕得到消息到，跑到省里的主要领导那里诉苦，他身为焦遂市的女婿，如果焦遂的经济没有实现腾飞，他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焦遂。省里见他的态度这么坚决，只好调曾松如去卫生厅。 　　原本屠伍对朱代东还是有些担心的，费旭裕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干部，在费旭裕还只是焦遂市的常务副市长时，当时他就能跟市委书记、市长分庭抗礼。现在他担任市长，像曾松如这样的外来干部，还真的无法应付他。而朱代东又是新来的外地干部，不要说在焦遂市没有根基，哪怕就是在整个湘北省，也不能算有根基，朱代东到了焦遂市之后，能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吗？ 　　既然屠伍已经肯定史丽蓉，费旭裕暂时也是回天乏术。他也知道，朱代东之所以向省委建议提拔屈炎斌，恐怕是项庄舞剑，意在史丽蓉。 　　从参加市委常委会到全市干部大会，朱代东一直都在不停的跟人讲话，直到从屠伍的房间出来之后，他才有机会去看看自己的办公室。早在朱代东还没上任之前，焦遂市的市委秘书长汤伟泽就打了电话给他，除了向他请示办公室的布局之外，还就他身边工作人员的安排征求朱代东的意见。但当时朱代东并没有正式上任，他又怎么会提什么意见呢？ 　　“朱书记，因为时间仓促，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随时让人改进。”汤伟泽带着朱代东去了市委楼三楼最东头的办公室。焦遂市由县级市升到地级市时间还不长，原来焦遂市的市委下市政府就在一个大院里办公，现在升格之后，还没来得及考虑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的问题。 　　“已经很好了，谢谢你。”朱代东四处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汤伟泽说时间仓促，可是这套办公室的布局，他显然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特别是自己办公椅后面的那张还散发着油漆味的新书架，以及休息室里新增加的书柜，都说明汤伟泽肯定参考过自己木川办公室的布局。 　　“这是我应该做的，朱书记，关于你身边工作人员的事，我拟了一份名单，请你有时间挑选一下。”汤伟泽显然对朱代东的过去也做过了解，他给朱代东名单里的人员，都很年轻，而且没有什么背景。 　　“好，你先放下吧。伟泽同志，有两个事你安排一下，一是下午三点在市委会议室举行常委会，二是让焦遂师专的史丽蓉同志马上过来一下。”朱代东坐到办公椅上，缓缓的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汤伟泽躬了躬身，虽然朱代东并没有按他的思路行事，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是一把手，自己虽然也是市委常委，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朱代东的大秘书。不管朱代东是否按常理出牌，自己都必须完全配合他的工作。这也是汤伟泽担任市委秘书长之后给自己立下的死规矩，不管谁担任市委书记，他都只会以市委书记马首是瞻。 　　史丽蓉接到汤伟泽的电话之后也是愣了一下，她刚回到师专，而且她现在的组织关系又没有挂在焦遂市，怎么朱代东才刚上任，马上就要来见自己呢？ 　　“汤秘书长，朱书记要见我是什么事？”史丽蓉下意识的问道。 　　“你见了朱书记不就知道了么？”汤伟泽微笑着说道，朱代东到焦遂市后第一个要见的人，肯定不简单。他虽然不知道朱代东的意思，但是凭感觉，他可以肯定，这对史丽蓉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史丽蓉一想也对，朱代东才刚上任，就算有什么事，也未必会跟汤伟泽说起。她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委，此时汤伟泽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史丽蓉来了，马上领着她去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看到走在前面的汤伟泽，史丽蓉心里很是感慨，看来有领导重视就是不一样。曾几何时，她来市委办事，想要见屈炎斌一面都很难，就遑论要见曾松如了。 　　“朱书记，史丽蓉同志已经来了。”汤伟泽让史丽蓉在外面等着，他敲开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伸进头去，低声说道。 　　“哦，让她进来吧。”朱代东正在看刚才的名单，听到史丽蓉来了，马上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朱书记，您好。”史丽蓉见朱代东迎着自己走了出来，连忙躬了躬身，谦恭的说道。 　　“你好，史丽蓉同志。”朱代东伸出右手，笑吟吟的说道，同时对旁边的汤伟泽说：“伟泽同志，麻烦你给史丽蓉同志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史丽蓉连忙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大手，激动的说道。 　　汤伟泽自然不会嫌麻烦，他在给史丽蓉倒好水之后，就轻轻退了出去。朱代东找史丽蓉，肯定不会是述旧，因为据他所知，史丽蓉之前跟朱代东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史丽蓉同志，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就你的工作问题，征求你自己的意见。”朱代东知道史丽蓉肯定心里很诧异，与其虚套，不如直来直去。 　　“我的工作？”史丽蓉惊愕的说，虽然她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揣测朱代东的用意，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跟朱代东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如果朱代东一定要见自己的话，要么就是自己手头处理过的案子，要么就是自己的工作问题。 　　“是的，省委已经作出决议，调屈炎斌同志到阳市工作。所以我想，让你来主持焦遂市纪委的工作。”朱代东盯着史丽蓉的眼睛，缓缓的说道。 　　“我？”史丽蓉的眼神很复杂，既有惊喜，也有意外，但更加的茫然。她跟朱代东往日无亲，近日无缘，怎么朱代东就会让自己来主持纪委的工作呢。 　　“是的，虽然我跟你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是对于你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你是两年前调到师专的，但不管你在哪里，在工作上都是成绩斐然，特别是你在焦遂纪委工作期间，可以说焦遂的干部对你闻风丧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史丽蓉就像楚都的陈卫东，这样的干部很容易得罪人，如果上面没有领导支持，也很容易受打击报复。但如果这样的干部用对了，那对整顿焦遂干部的风气，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推动作用。 　　“朱书记过奖了，我愿意接受组织安排。”史丽蓉还是第一次听到主要领导对自己的正面评价，而且评价还是这么高，她愿意用一生去证明和坚持这份荣誉是实至名归的。 　　“那好，你暂时就不要回师专了，下午三点的常委会，你得参加。”朱代东说道，像史丽蓉这样的干部，就是能干事，想干事，能干好事的干部。他到焦遂，如果不能重用这样的干部，那以后如何迅速的展开工作呢？ 　　也许在别人看来，朱代东这是立威，可是朱代东更相信公生明，廉生威，只要自己办下，做事清廉，在干部群众心目中树立威信，是迟早的事。 第1606章 特事特办 　　史丽蓉离开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脚步有些凌乱，不是因为她身体上出了问题，而是过于激动。这倒不是因为她将进入焦遂市的权力金字塔的顶尖，而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大显身手，大干一番。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将在师专养老，对于已经四十五岁的她来说，再过几年，政治生命就基本终结。可是因为朱代东到来，峰回路转，让她原来的理想与抱负，都将得到实现。虽然她对朱代东不是很了解，但是在干部大会上，她对于朱代东的执政理念就很欣赏。虽说那篇讲话有相当一部分是官话，但从朱代东口中说出来，特别的让人振奋。 　　虽然朱代东让自己参加下午的常委会，但是史丽蓉并不是一个嚣张的人，作为一名纪检干部，她特别注意程序与细节。下午自己不能回师专，就必然要向主管领导请假。但当她给主管副校长打电话时，她还没开口，对方就笑吟吟的恭贺她。 　　至于史丽蓉提出要请假，对方告诉她，不要紧，师专的事情他会安排好的。显然，他已经得到消息，史丽蓉将主持市纪委的工作，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市委常委。 　　挂了电话，史丽蓉感慨万端，她有两个没想到，一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传得这么快，朱代东刚找自己谈了话，师专那边马上就知道了。二是没想到曾经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主管领导，态度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虽然朱代东要求自己参加下午的常委会，但毕竟没有下文，她也没办法回纪委办公。虽然纪委也在市委楼里办公，甚至她还在那里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但现在咫尺天涯，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贸然回去的。 　　幸好朱代东对史丽蓉有了特别的安排，汤伟泽亲自带着她到组织部履行了一个临时手续，并且陪她到了纪委临时安排的办公室。现在史丽蓉要回纪委主持工作的事情，连师专都知道了，作为当事单位的纪委，自然没道理落后于人，这次给史丽蓉安排的临时办公室，竟然是原来屈炎斌的办公室。 　　上午屠伍宣布了屈炎斌的调令之后，屈炎斌就马上回办公室整理文件。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调令会来越快，新来的纪委书记肯定也来得不慢。果不其然，他的东西刚刚收拾好，史丽蓉就到了，他听说要给史丽蓉安排办公室，马上很大度的把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 　　“伟泽秘书长，是不是我跟史书记做一下交接工作？”屈炎斌说道，不管史丽蓉能不能接任自己的职务，现在自己的表现，绝对是左右逢源。 　　“屈书记，这不符合程序。”史丽蓉连忙说道，她现在的职务还是师专负责纪检的书记，怎么能跟屈炎斌办交接仪式呢？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对屈炎斌倒没什么影响，可是自己恐怕又得陷入漩涡之中。 　　“这样吧，你还是按照正常程序走，如果史书记有时间的话，可以在旁边听听嘛。”汤伟泽马上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其实交接仪式有没有都无所谓，屈炎斌手头上的事情，他的秘书肯定是非常清楚的，到时只要问一下就知道。况且屈炎斌也会向纪委第一副书记兼监察局长万苑博交换。 　　这次史丽蓉倒没有反对，她离开市纪委已经有两年时间了，现在突然让她回来主持工作，根本来不及准备，对纪委现在的情况确实是两眼一抹黑。 　　两点半的时候，朱代东接到了屠伍秘书的电话，屠伍让朱代东过去一趟。朱代东正好也因为史霄灼的事情，要向屠伍请示，马上就到了焦遂宾馆屠伍的房间。 　　“代东同志，你的办事效率很高嘛。”屠伍虽然中午休息了一段时间，可是他的秘书并没有休息。朱代东刚到焦遂，马上就找史丽蓉谈了话，并且跟市委常委都进行了单独谈话，尽显了朱代东的工作作风。 　　“我这是向屠部长学习。”朱代东谦逊的说道，屠伍早上七点多就从省城出发，坐了三个多小车的车子，到焦遂之后又接连开了两个会，中午又应酬了一顿酒，下午还得去阳市，晚上可能还得赶回省城，他比自己确实要忙得多。 　　“史丽蓉的事情我已经向罗书记汇报，他基本同意了你的建议。因为屈炎斌已经调离，所有史丽蓉的事情将会特事特办，这几天她的正式任命就会下来。”屠伍说道，朱代东已经让史丽蓉参加下午的常委会了，逼得他不得不加快速度，尽早把史丽蓉的事情办下来。 　　而且屠伍也觉得，史丽蓉的事情晚办不如早办，迟则生变。费旭裕的态度他也看到了，如果省里不能快点下决心，恐怕史丽蓉的事情还真的有可能会出现变故。在跟罗智伟打电话的时候，他也说到了这一点，罗智伟才决定特事特办。 　　“谢谢罗书记和屠部长对焦遂的大力支持。”朱代东感激的说，他刚才跟市里的其他常委谈话，主要也讲到了史丽蓉的问题，想提前通个气。但从谈话中看，结果并不是很满意，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让史丽蓉回纪委参加工作没有问题，她毕竟也是纪委出去的，但让她一回来就主持工作，并且要担任纪委书记，早有些过了。 　　“你的要求，省里满足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不能尽快扭转焦遂的局面，小心到时挨训！”屠伍笑了笑说道，虽然省里只调整了焦遂一个纪委书记的位子，但这件事的影响是很深远的。可以说，这是省里对朱代东的最大支持，如果朱代东能很好的利用这一点，那对他以后的工作，确实能起到一个很好的推进作用。 　　“请屠部长放心，我一定以身正服人、以诚心待人、以宽宏容人、以开明用人，尽快打开焦遂的工作局面，给省委、省政府一份满意的答卷。”朱代东目光中透着无比的坚毅，坚定的说道。 第1607章 我愿意！ 　　付勤元下班之后，把小车钥匙交到班上，自己一个人默默回了家。作为原市委书记曾松如的专职司机，他曾经是市委小车班当之无愧的一哥，像车钥匙这样的事情，交不交上去，从来就不会有人来说他。但是曾松如在调到卫生厅之后，他的情况马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那些巴结他的人，现在好像都成了自己的仇人，不是每天对自己冷嘲热讽，就是当面奚落。 　　对此，付勤元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多话之人，不管是领导还是自己的事情，都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虽然曾松如好像把他忘记了似的，可付勤元表面上从来没有怪过曾松如。而且付勤元也知道，不仅仅是他，包括曾松如原来的秘书肖凌风也一样，现在也在市委办公室坐冷板凳呢。 　　曾松如离开焦遂到现在，仅仅半个月时间不到，但是付勤元已经体会到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原来他不管走到哪里，所有人，包括市里的领导都对他客客气气。不是拍着他的肩膀就是亲切的握着他的手，热情的交谈着。可现在，哪怕他主动给别人打招呼，那些人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而那些愿意跟他交谈的话，不是想奚落他就是想污蔑他，所以现在的付勤元，比原来更加不愿意说话。他每天也没有什么出车任务，每天上班的时候就拿着报纸，独自坐在角落里，对于其他司机的活动，他也是从来不参与的。 　　幸好付勤元的家人对他还是依然故我，刚到家，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到桌上。这也成了付勤元最大的欣慰，同时对妻子的愧疚之情更深。说出去或许有人不会相信，他的妻子到现在还没有工作，一直在家当家庭主妇。 　　但是今天，付勤元刚进家门的时候，往餐桌一瞥，发现上面空空如也，而妻子江胡霞也没有在厨房，反而陪着一个陌生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让他一愣，难道来的是什么亲戚？可是自从曾松如调走之后，自己的那些亲戚，已经基本上不再上门了。 　　“你回来啦。”江胡霞看到付勤元进来后，马上站了起来。付勤元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来了客人，自然得他来陪，而且这位还不是普通的客人，理应由付勤元接待。 　　“嗯，这位是？”付勤元换了鞋子之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客人，随口问道。 　　“你不认识？”江胡霞诧异的说，刚才那人不但说是付勤元的同事，而且还是市委的干部，怎么付勤元就会不认识呢？这不会是骗子吧。幸好对方只是说要来噌顿饭吃，否则的话她就地联系市委保卫处了。 　　“你好，是付勤元同志吧？我是朱代东。”朱代东站起来，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 　　其实早在省城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挑选着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直到跟曾松如见了面之后，他才最后确定这名司机。对于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朱代东总是很谨慎，绝对不会假他人之手。至于自己的秘书，他从今天汤伟泽给的名单中，并没有选到合适的。其实早还在木川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在考虑这个人选，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既然确定要让付勤元来给自己开车，朱代东自然要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亲自到他家里来一趟。除了表现自己的诚意之外，也能让付勤元完全放下包袱，全身心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你……好，朱……书记。”付勤元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刹那间突然想到自己很失礼，连忙向朱代东冲了过去，至于拖鞋已经被甩了出去，根本毫无知觉。 　　对于这位新来的市委书记，他从来就没有关注过，就算是今天的干部大会，他也没有资格参加，虽然小车班的消息历来也是很灵通，可是他从曾松如离开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还会给市里的领导开车。所以班里的司机在那里热烈讨论新来的市委书记时，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可哪想到，就是这位自己连相貌都不知道的市委书记，竟然亲自到了家里。 　　“没有提前给你通气，有些意外吧？今天也没有特别的意思，晚上想来噌顿饭吃。”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自然能想像得到，自己突然到付勤元家造访，会给对方造成什么样的震撼。但今天自己才上任，在焦遂也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付勤元将会成为他第一个用得上的人。 　　“求之不得，欢迎欢迎。”付勤元双手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新上任的市委书记，突然造访家里，先不说朱代东的身份，哪怕现在一名普通的干部能来自己家吃饭，他都会非常感激。 　　“那就麻烦了。”朱代东对着付勤元夫妇微笑着说。 　　江胡霞听到付勤元称这位客人为朱书记，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这才想起朱代东是来噌饭的，马上走进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热情好客是中国人的传统，既然有了客人，今天的晚餐自然会很丰富。 　　“勤元同志，你家有几口人？”朱代东微笑着问道，他知道现在付勤元既兴奋又紧张，让他平静下来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拉家常。看到付勤元手足无措，朱代东拿了盒烟出来，递了一根给对方。 　　“五口人，我父母，我们夫妻，还有一个孩子。”付勤元连忙站起来说道。 　　“他们呢？”朱代东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付勤元坐下来，又向房内看了看，问。 　　“我父母已经退休，前两天说想孙子了，就把小孩送过去了。”付勤元说道，原本父母提出来要给他们带小孩，可江胡霞一直没有工作，就想自己带，只是隔三差五的就把孩子送到父母那边，让他们享受一个天伦之乐。 　　“你爱人在哪个单位工作？”朱代东又随口问道。 　　“她一直没有参加工作。”付勤元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原来他担任曾松如司机的时候，曾经有很多单位负责人跟他提及过这个问题，他也就这个问题咨询过肖凌风，但肖凌风告诫他，最好问问曾松如的意见。可他几次提起，曾松如都是不置可否，直到曾松如离开焦遂，江胡霞的工作问题都没有最终落实。 　　如果说他最懊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及时给妻子安排好工作。现在曾松如一走，哪怕他主动去找关系，恐怕也不会有人搭理他。幸好江胡霞很开明，并没有在这件事怪上，要不然他会更难受。 　　“孩子可以交给爷爷、奶奶带嘛？你有几个兄弟姐妹？”朱代东微笑着说，看到付勤元已经不太紧张，拿出了火机。付勤元见状，哪怕让市委书记给自己点火，他马上接过打火机，先给朱代东点上，然后才给自己点燃。 　　“我还有个姐姐，但嫁到外地去了。”付勤元说道，去年的时候，他姐姐曾经想回焦遂做点小生意，毕竟他给一把手当司机，虽然不是干部，可是手中无形的权力却很大。但却给他拒绝了，江胡霞的工作都没有解决，姐姐想找关系做生意，又怎么可能做得好呢。 　　“那就更没有关系了，勤元同志，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你爱人出来工作吧？”朱代东调侃道。既然付勤元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小孩在身边，他们又退了休，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来照顾这个孙子。况且看他们的情况，还很乐意让带孙子。 　　“不，她自己也很想出去工作。只是……”付勤元忙不迭的说道，但在说到原因的时候，他却突然之间说不出口了。难道怪曾松如没有同意这件事？传播领导长短是司机的大忌，对此，付勤元一直做得很好，哪怕他现在不再是曾松如的司机，这一点也能一直坚守。 　　“勤元同志，我刚来焦遂，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你愿不愿意来给我开车？”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愿意！”付勤元喜出望外，一脸坚毅的说。不要说朱代东亲自上门跟自己说这件事，哪怕让办公室通知自己，他也会很乐意的。虽然他在小车班里不太合群，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于自己的事情就失去了进取心。 　　“那好，明天早上你就到宾馆里来接我吧。”朱代东微笑着说，付勤元的回答没有出乎意料之外，而且通过自己的观察，付勤元也确实是一名优秀的领导司机。作为领导的司机，开车的技术并不是最主要的，能进小车班的人，驾驶技术肯定都很好，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嘴，才是能否担任领导专职司机的重要依据。 　　“朱书记，喝点酒吧？我那里还有两名茅台。”付勤元见妻子做的菜已经差不多都上桌，问道。 　　“酒，中午我已经喝酒了，还是吃点家常便饭吧。”朱代东笑了笑说。 　　饭后，付勤元坚持要送朱代东回去，虽然朱代东明天才让自己正式上任，但从现在开始，付勤元就已经在履行司机的责任。朱代东一想，从付勤元这里可以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让他陪着自己回了办公室。 第1608章 震惊之余 　　虽然付勤元在外人面前很少说起工作上的事情，但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之后，只要是朱代东问起的事情，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代东虽然有超强的听力和记忆力，可是他毕竟来焦遂的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只能从文件里了解，而付勤元给他介绍的，大多是市里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第二天，付勤元比往常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小车班，这个时间，也是他担任曾松如司机时的上班时间。就在他刚要去拿一号车钥匙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有人讥讽的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要洗车？” 　　“要用车。”付勤元回头一看，是市委副书记石锋的秘书曹小波。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不错，可是自从曾松如调离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迅速恶化。毕竟在曹小波看来，付勤元已经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说这辈子，至少近几年内是不可能翻身的，所以跟付勤元迅速撇清关系，甚至把他踩到脚下就成了明智之选。 　　“用车？就算要用车，也不能用这辆车吧？”曹小波冷笑着说，他以为付勤元是公车私用，而他拿的车钥匙，却是一号车的钥匙。整个焦遂市现在也只有两辆奥迪，一辆由费旭裕使用，另外一辆自然是归曾松如使用。只不过曾松如调走之后，这辆车车反而没有人使用了。他曾经想开这辆车，但石锋没有同意。 　　付勤元早就看透了曹小波，此时哪还会理他，他现在只需要对朱代东负责，至于其他人，哪怕就是石锋亲自到来，他也无需理会。可是曹小波却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之外，他被付勤元的漠视彻底激怒了，如果说耕牛来他还对付勤元忌惮几分的话，那现在，他早就自认为是小车班的“一哥”了。 　　“付勤元，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你可不是曾书记的司机了，如果把这辆车开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社会影响和政治破坏力？这可不是你一个人所能承担的后果！”曹小波向右伸出半步，拦住了付勤元的去路，冷笑着道。 　　“这我自然知道。”付勤元淡淡的说道，他倒并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看不惯曹小波的做派，不屑跟他多说罢了。 　　“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执意妄为，我马上就要向办公室汇报。”曹小波最是看不得别人无视他，如果说以前，他还能承受，但现在，只能是别人承受他无视的目光了。 　　“随便你好了。”付勤元淡淡的说道，然后侧了侧身，从曹小波身边走了过去。 　　付勤元的“扬长而去”让曹小波马上把愤怒化为行动，他原本只是想向办公室汇报，但鉴于付勤元的态度，他直接找上了汤伟泽。作为市委副书记石锋的司机，在汤伟泽这里，显然能受到特别礼遇。 　　只是汤伟泽的态度让曹小波很是不解，他添油加醋的把刚才付勤元的行为告诉汤伟泽，但令他奇怪的是，汤伟泽却并没有露出生气的神情，甚至连起码的诧异都没有。 　　“小曹，你能及时向组织反映情况，这很好。希望你以后能继续发扬这种精神，这次谢谢你。”汤伟泽微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朱代东就给自己打了电话，说想要付勤元给他开车，对此，当时汤伟泽的惊讶程序，绝对不亚于刚才的曹小波。只不过他当时就知道了结果，马上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汤秘书长，付勤元私自开着奥迪车出去，性质非常恶劣，应该严肃查处。”曹小波并没有马上领悟汤伟泽的意思，坚持要处理付勤元。 　　“小曹，你的精神可嘉，但是付勤元的事情，恐怕你搞错了，他并不是私自开着奥迪车出去的，而是我同意的。”汤伟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相比曹小波，他更加喜欢跟付勤元打交道。 　　付勤元担任曾松如的司机也有两年的时间，可是汤伟泽从来没有听付勤元向自己抱怨过，更加没有因为他是市委书记的司机，而向自己提任何过分的要求。这或许也是朱代东一到市里，马上就决定要用付勤元当司机的缘故。 　　而且用付勤元当司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给别人曾松如提拔的干部一个明确的信号，既然付勤元能得到重新启用，他们自然更加不在话下。现在能看到这一点的人还不多，可是以后，那些人自然会慢慢醒悟过来。可以说，朱代东只启用了一个付勤元，基本上就能接收曾松如原来的全班人马，可谓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同意的？”曹小波顿时气结，既然如此，那还废什么话呢。可他又很惊诧，什么时候汤伟泽跟付勤元直接联系了。 　　“是的，昨天晚上朱书记已经决定，让付勤元同志给他开车，刚才他就是去接朱书记。”汤伟泽淡淡的说道，作为市委秘书长，他自然清楚付勤元在小车班的遭遇。 　　“啊！！！”曹小波张口结舌，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既震惊又忌妒，付勤元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这个朱书记也真是的，怎么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按说前任身边的工作人员，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留用的嘛。可他倒好，一来就启用了前任的班底，司机尚且如此，曾松如的秘书肖凌风，不会也像付勤元这样，继续为朱代东服务吧？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乐子可瞧了。 　　很快，付勤元继续担任朱代东司机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马上就传遍了市委、市政府。而曾松如原来的秘书肖凌风，确实也感觉到了付勤元带来的影响。首先是他办公室的同事，然后是他的主管领导，甚至汤伟泽都亲自见了肖凌风。昨天他交给朱代东的那份秘书名单，里面可没有肖凌风的，怪不得朱代东当时没有拍板，难道就是为了在等着肖凌风？ 　　但汤伟泽不比一般人，如果朱代东确定了秘书的人选，肯定会第一个给自己打电话，所以他召见肖凌风，只是提前通个气。如果朱代东挑选肖凌风为秘书，他就算提前搞了组织谈话，如果肖凌风没被朱代东看上，他也就没有承诺肖凌风什么。 　　“朱书记，回办公室么？”付勤元在焦遂宾馆接到朱代东之后，问。 　　“好。”朱代东说道，他昨天才刚上任，今天除了要下去调研几家单位之后，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接见各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 　　焦遂宾馆距离市委只有几分钟的车程，付勤元的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到了市委大楼下面的时候，他把车一停好，马上就跑到车子的另一边，帮朱代东打开了车门。现在朱代东的秘书还没有确定下来，付勤元就很识趣的担当起秘书的职责。 　　把朱代东送到办公室，同时给朱代东的茶杯加满水之后，付勤元就准备离开。在下楼的时候，他碰到了汤伟泽，对方很亲切的问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并且热情的拉着付勤元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付啊，朱书记这次可是钦点你担任司机，这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市委办公室所有人的光荣。”汤伟泽笑吟吟的说道，等付勤元坐下后，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付勤元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茶杯，不管是朱代东还是汤伟泽，都是他的直接领导。在自己给朱书记开车这件事上，如果汤伟泽从中作梗，纵然朱代东再愿意让自己去开车，恐怕也是无法成行的。 　　“我只是做了份内事而已，这是朱书记看得起，也是您肯给我这样的机会。”付勤元感激的说。 　　“朱书记的秘书人选还没有确定下来，对此朱书记有什么特别指示没有？”汤伟泽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付勤元说道，不要说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真的知道，也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好了，这件事我会向朱书记请示的，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朱书记可能会经常下去，你要注意保养好车子。”汤伟泽叮嘱道，虽然付勤元再次给一把手开车，但朱代东跟曾松如是完全不一样的。从昨天史丽蓉的事情来说，朱代东来焦遂是为了做事的，不管什么人，恐怕都阻止不了朱代东的决心。 　　“我会注意的。”付勤元说道，这辆车从买回来就一直在他手上车，对一名优秀的司机来说，车子就是他的另一半。而且曾松如原来也用得不多，所以这辆车子一直保养得很好。 　　付勤元刚回到小车班，肖凌风就找上门来，虽然原来付勤元的口风很紧，但是他跟肖凌风之间，基本上还是无事不谈。这次付勤元依然能给朱代东开车，这自然也让肖凌风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别看他原来是焦遂市的二号首长，但曾松如离开的太过突然，对他的去向并没有作出具体的指示，现在他除了继续在市委办公室秘书一科担任科长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但秘书一科这个科长的位子，岂是他能坐得稳的？ 第1609章 争取办成铁案 　　史丽蓉在得知自己的事情将特事特办之后，她马上就全身心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去。开过常委会之后，她就让人把近两年纪委侦办过的，和正在侦办的所有案卷全部拿了过来。于情于理，她都必须报朱代东的知遇之恩，而报恩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就是以最好的成绩回报朱代东。 　　在办公室她一看案卷就看到晚上九点多，直到她老公何大红打来好几个小时，她才拿了几份案卷回家。一进家门，何大红就抱怨不已：“你还知道回来啊？也不看看几点了。” 　　“没办法，今天的工作比较多。”史丽蓉扬了扬手中的案卷，歉意的说。 　　“你们师专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案子要处理了？”何大红诧异的说，他知道史丽蓉一向对工作很认真，只要是她手里有案子，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办完。 　　“我已经调回来了。”史丽蓉淡淡的说道，对于别人来说，她将步入焦遂的权力中心，可是对她自己来讲，只是回到一个能发挥自己才能的平台上而已。 　　“调回来了……你调回纪委了？”何大红诧异的说，怪不得史丽蓉这么晚还不知道回家，原来又回了纪委。这下好了，以后每天能在睡觉之前见她一面都难了。 　　“是的，这是朱书记的意思。”史丽蓉有些得意的说，虽然她对于即将到手的纪委书记并不是很在乎，可是朱代东对她的评价和肯定，让她很自豪。这是一名纪检干部所能得到了的最大荣誉，为此，她愿意付出终生。 　　“朱书记？哪个朱书记？”何大红诧异的问，他作为市建筑公司的工程师，对政治上的消息自然没有那么敏感。 　　“新来的朱代东书记。”史丽蓉介绍道，她知道何大红对官场中的事情并不是很熟悉，如果不介绍清楚，他可能永远都不会了解。 　　但这次史丽蓉显然猜错了，何大红竟然知道朱代东。“怪不得今天欧阳杰对我的态度大变，原来是沾了你的光。”何大红笑呵呵的说道，他这辈子还真的很少沾史丽蓉的光，原来史丽蓉在纪委的时候，办案铁面无私，经常得罪人，他别说沾史丽蓉的光，能不受她的牵连就算不错了。 　　后来史丽蓉调到师专之后，他的生活才开始平静下来，没想到这次史丽蓉调因纪委，欧阳杰竟然要巴结他。所谓的欧阳杰，是市第一建筑公司的经理，也是何大红的领导。 　　“既然如此，那晚上你归你洗碗。”史丽蓉说道，然后也不管何大红，自己就进了书房，专心看着带回来的案卷。 　　直到凌晨两点多，史丽蓉才打着哈欠回到卧室，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抓住主线，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她能办下一件干脆利落的案子，自然就能打开局面。虽然史丽蓉的动作很轻，但当她钻进被窝的时候，何大红还是惊醒了。 　　“我还以为你不睡了呢？”何大红把身子移到一侧，迷迷糊糊的说道。 　　“明天早上就要向朱书记汇报工作，不睡怎么行呢？”史丽蓉淡淡的说道，千头万绪她现在必须理清一个头绪。 　　“你才刚上任，有什么可汇报的？”何大红说道，史丽蓉如果一直在纪委的话，那还情有可原，但史丽蓉在师专干了两年，这才回去十几个小时，就要拿出成绩，这未免也太为难自己了吧？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或许是史丽蓉自己要求的，无关朱代东的事。 　　“自然有，对了，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刘勇的人？”史丽蓉突然问道，以前她从来不跟何大红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身为一名纪检干部，办案的时候必须做到公正廉明，才能让人信服。但这次他主动跟何大红说起案子上的事情，也是因为何大红跟刘勇一样，都属于建筑行业。 　　“你说的是大勇子吧？谈不上认识，只是听说过他，怎么，你们纪委也调查他？”何大红诧异的问道，刘勇他确实知道，从一个小包工头做起，短短几年时间，迅速注册了自己的建筑，现在已经成为焦遂小有名气的建筑公司之一。 　　“你说说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史丽蓉只是想向何大红调查情况，至于案子上的事情，她是不会透露给何大红的。 　　“他现在可是市里的企业家，市政协委员，他的事迹你随便去查一下，不就清楚了么？”何大红笑了笑说道。 　　“我自然会去查，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史丽蓉嗔恼道。 　　“我只是听说，听说哦，刘勇跟卫生局长徐阳军的关系特别好，刘勇之所以能从一个小包工头变为现在的企业家，主要是因为他的单基本上都是全市卫生系统的。”何大红说道。 　　第二天朱代东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史丽蓉打来的电话，说要向自己汇报工作。朱代东自然不能打击史丽蓉的工作积极性，让她马上过来。史丽蓉一见到朱代东，就向他汇报了焦遂市卫生局长敛财五年，卫生系统工程形同虚设的案子。 　　这是原焦遂市纪委正在侦办的一起案子，但是在曾松如调离之后，案子就没有了进展，史丽蓉昨天看到之后，决定把这起案子当成她上任之后的第一起案子。 　　“徐阳军和刘勇结识于五年前，当时刘还只是一个连资质都没有的小包工头。刘勇试探着接触徐阳军，并多次暗示，想让其通过局长的地位，帮忙承接卫生系统内的装修工程。觉得自己也可获利的徐阳军并没有排斥刘勇，他明确表态，可以帮忙，‘系统内有活，一定想着你’。 　　一九九六年底，通过徐阳军的钦点，刘勇承接了焦遂市妇幼保健院宿舍楼的装修工程，刘勇按时完成了任务，妇幼保健院满意装修成果，刘勇挣到钱，也通过请客等方式报答了徐阳军。徐阳军觉得‘大勇子’（刘勇的绰号）是个靠谱的人，便陆续开始了他们长达五年的合作。 　　焦遂市大小医院、卫生院的工程，刘勇几乎全部拿下。除了通州妇幼保健院宿舍楼、病房工程，还有城潞、梨园、大杜社卫生院工程等等。 　　徐阳军经常在请各大医院院长吃饭的时候提到，让大家多多关照刘勇，院长们也都心领神会，而‘大勇子’为饭局买单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起初，刘勇的公司根本不具备承接项目的资质，他便将公司挂靠在另外一家建筑企业的名下，并按期支付管理费。依照有关法律法规，医院的基建工程均需进行公开招标，刘勇和他的不具备资质的小公司，又是如何通过招标审核的呢？ 　　据我们查到的消息，刚开始的时候，部分工程是徐阳军以卫生院要统一装修为由，直接将刘勇推荐给各个卫生院。医院项目需公开竞标的明文要求，也就形同虚设。‘有的时候是先完成工期，再象征性地做投标手续’。如果碰到竞标对手，刘勇则会将价格压到其它工程队无法接受的价格，然后顺利中标。中标后，他再以施工过程出现很多不可预见性问题为由，不断地增加附加值，把钱全部挣回来。 　　而这几年时间内，刘勇的公司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司成立时，注册资金仅仅六十万，根本不具备承接工程进行竞标的资质，到九八年，刘勇的公司名确定为‘焦遂市勇琛建筑装饰工程有限公司’，那时公司的注册资金增长为一百万元，公司的资质已经为三级，可以承接一般土建的工程。而勇琛公司最大的一次变动是在去年，刘勇来了个大动作，他将公司的注册资金由一百万增加到了一千万，公司拥有二级资质，可以独自承接造价在一千二百万以内的建筑室内外装修工程。刘勇也成功地从一名包工头摇身一变成了企业老板、市政协委员。 　　而这五年里，刘勇能报答徐阳军的是金钱的回馈。五年间，徐阳军从刘勇处得到的现金好处，根据我们初步认定，至少有一百七十九万元。”史丽蓉说道。 　　“一百七十九万？查实了吗？”朱代东沉吟道。 　　“这是已经查实的金额。”史丽蓉说道，现在纪委还只是通过侧面了解，并没有正式开始调查，如果一旦展开深入调查，相信成果会更大。 　　“那好，纪委继续调查，市委会给你最大的支持。至于徐阳军同志，我会先跟他谈话，听他有什么说法再作决定。”朱代东说道，这件事如果没有涉及徐阳军，那史丽蓉根本就不必向他汇报。但也正因为有了徐阳军，他才需要衡量。 　　“谢谢朱书记对纪委工作的支持。”史丽蓉说道，她自然知道朱代东刚到焦遂，如果调整工作那无可厚非，但一来就要处理干部，那很容易让人产生抵触情绪。 　　“这是你到纪委之后侦办的第一件案子，一定要做到证据确凿，办成铁案。”朱代东叮嘱道，史霄灼跟自己一样，对于上任之后的第一案子，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退路的。 　　“请朱书记放心，纪委一定会全力以赴，把这件案子拿下来。”史丽蓉坚定的说道。 第1610章 经验之谈 　　肖凌风找上付勤元，目的只有一个，探听消息。虽然他对付勤元的嘴严是心知肚明的，可以前他们是一个战壕内的战友，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隔阂，算是市委里面少有能说知心话之人。 　　“勤元，你这个司机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肖凌风把付勤元拉到一旁，悄声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呢？”付勤元憨厚的笑了笑，说。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能不能成为朱代东的司机，能担任司机多长时间，都是由朱代东一言而决。 　　“跟我还打马虎眼？”肖凌风佯装不喜。 　　“我才给朱书记开了一次车，前后不过十来分钟，哪有机会说起这个事？说不定到了明天，朱书记又安排其他人去开车呢？”付勤元谦逊的笑了笑，说。 　　“这怎么可能，朱书记可是三顾茅庐亲自请你出马，怎么可能还会换人呢？”肖凌风有些幽怨的看了付勤元一眼，现在付勤元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他现在已经是朱书记的司机，可自己还在市委办坐冷板凳啊。 　　“领导的心思可不是我能猜测的。”付勤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自然明白肖凌风的想法，可是关于肖凌风的事，朱代东既然没有说，他自然也不会问。作为司机，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质，如果他为肖凌风的事去问朱代东，那付勤元也就不再是付勤元了。 　　“勤元，如果朱书记问起了我的事，你可得告诉我一声。”肖凌风说道。 　　“好吧。”付勤元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他在心里衡量，如果朱书记真的问起，自己告诉肖凌风，会不会违反了规定和自己的原则。 　　肖凌风知道再要求付勤元多做点什么也是徒劳无功的，现在付勤元是朱代东的司机，想要他为自己在朱代东面前说好话，基本上是不可能有的。付勤元自己妻子的工作，都没向曾松如张过口，又怎么会为自己的事，向朱代东求情呢？ 　　自从得知付勤元成为朱代东的司机之后，肖凌风就一直心神不宁，快下班的时候，他妻子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肖凌风心里正憋闷呢，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现在有没有在外面应酬，已经成为一名官员是否活得滋润的标准之一。很多机关里的人，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混得很好，宁愿点一个盒饭，在办公室偷偷吃了，然后回去的时候，骄傲的告诉别人，又腐败了一回。 　　肖凌风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在外面吃饭了，虽然他妻子宁愿他每天都能按时回家，但对肖凌风来说，每天都回去吃饭却是关乎自己的尊严。现在肖凌风不像原来那样，可以随意签单，所以他不想饿肚子的话，也可能自费叫盒饭或者自己到外面去吃。 　　吃过饭，肖凌风原本准备回家，可是回家之后能干什么呢？付勤元的事情，妻子肯定已经知道，与其面对她的叽叽喳喳，还不如在办公室看报纸。肖凌风能成为曾松如的秘书，自然有他的优点，能写一手好文章自然不用说，对焦遂的发展，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他一直在机关，只有理论而缺少实践。 　　快到十点的时候，肖凌风还不想回去，办公室的沙发很硬，而且今天没人加班，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定在显得很突兀。走出办公室，肖凌风无意识的游荡，又或者是心有所想，走着走着，竟然到了席文轩负责的市委总值班室。既然到了这里，干脆就在这里挤一晚算了。 　　席文轩是市委资格最老的秘书，也是最没出息的秘书。跟他一起当秘书的人，现在有一个当了副市长，两个当了县委书记，六个当了局长。只有他，还是值班室主任，直到去年才加了个括弧：副处级。 　　值班室说得好听点是在市委办，其实屁权力没有，想卖苦力，倒是可以，谁沾了一个电话在手上，说不定折腾得一晚都别想睡觉。席文轩经常自嘲自己是市委办的高级门卫和保安。 　　但是，席文轩绝对是个人精，不仅写得一手好字、一手好文章，而且对官场上的事情，洞若观火，看得比谁都透。看到肖凌风走进来，正无聊透顶的席文轩马上怪叫一声：“哟，天下第一处的肖大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值班室今天蓬荜生辉呀。” 　　“晚上没地方去，来你这里挤一晚，你值你的班，我先睡了。”肖凌风却不太想理席文轩，虽然席文轩是他的前辈，但市委办不是一个讲资历的地方，如果你的资历太老还没跑出去，反而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不仅受不到别人的尊重，而且会让人瞧不起。 　　“现在你还能睡得着？”席文轩似笑非笑的说，他以前也给市委书记当过秘书，绝对是肖凌风真正的前辈，自然明白现在肖凌风的心境。昨天晚上朱代东亲自到付勤元家里吃饭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市委大院。 　　“我有什么睡不着的。”肖凌风原本不想搭理他，甚至把身子也侧身墙壁，可是席文轩的话正好戳中他的痛处，他马上转过身来，说道。 　　“如果付勤元没给朱书记开车，那你可能还睡得着，可是现在嘛，心里是不是也痒痒的？是不是也在期待自己能东山再起？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朱书记能启用付勤元，可绝对不会再用你。”席文轩冷哼道，司机不比秘书，朱代东启用付勤元或许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场戏，如果肖凌风也认为自己将得到重用，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你说说看，朱书记会怎么安排我？”肖凌风翻起身来，问。朱代东继续使用付勤元，自然给了他无穷的希望，今天晚上不管他在哪里，都是睡不着的。 　　“朱书记怎么安排你我不知道，但是你想再回到领导身边当秘书恐怕是不行了。现在的领导，可不像当初。虽然那时的领导没现在的领导水平高，也没现在的领导读材料顺溜，但是那些从基层上来的领导说话做事，那叫一个爽快。我家里没柴油用，当时的书记一张条子批了几桶柴油给我，我说老婆没工作，书记一个电话就把我老婆安排到了事业单位工作。现在的这帮书记、市长，十有八九都是从秘书干起来的，一肚子花花肠子弯弯绕，哪个肯给人办事？真他妈邪门，自己给人当奴才时摇尾乞怜，一朝当上主子，便拿奴才不是人。要我看呀，他们也不是拿你们不当人，是你们这帮家伙只知道干活，不知道送礼，要知道，这世道就是这样，敢跑敢送，提拔调动。我就吃这份亏，以为把自己全卖给书记了，书记还在乎我送他那点钱？但是，我错了，错的离谱。到现在我才醒悟过来，可晚了。书记是不在乎你那点钱，但在乎你的态度。逢年过节你想不到他，那就说明你不尊重他，没把他放在眼里，你就不是他的人。曾松如的时候，你是如此，现在你还想重蹈覆辙？”席文轩滔滔不绝的说道，他历来口无遮拦，说出的话别人听了心惊胆战，他照说不误。 　　要知道，市委的重要领导时常经过值班室的门口，他一口一个书记、副书记的骂，难保不刮到书记、副书记的耳朵里，但非常奇怪，从来没人制止过席文轩。 　　“听你的意思，你是对朱书记不满？朱书记好像也是秘书出身，难道他也拿秘书不当人？”肖凌风冷笑着说道。 　　“我这是泛指，跟朱书记没有关系。”席文轩摇了摇头，虽然他胆大，可是面对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还是不敢乱说的。 　　“你消息灵通，知不知道朱书记有什么爱好？”肖凌风随口问道。 　　“怎么，心动了？当官的还能有什么喜好？除了钞票就是女人，你还能给他送女人？”席文轩冷笑着说。 　　“你的臭主意我也能信？”肖凌风哪能承认，反驳道。 　　席文轩正要说话，值班电话响了。不成文的规矩，八小时之外，官大官小，谁有事都往值班室打电话。席文轩主持值班室，别的本事没练好，但领导的声音他硬是听了出来，可是今天这个电话，他一听感觉既陌生，但好像又有些熟悉，突然他全身一个激灵，突然就想起，这是上任市委书记朱代东的声音。 　　“是文轩同志吧？”朱代东可不知道刚才席文轩还在大放厥词，好像全市的领导都没放在眼里。 　　“您好，朱书记，请问有什么指示？”席文轩刚才还在骂骂咧咧，可一拿起话筒，便规规矩矩、唯唯诺诺。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只能待在值班室的原因，当着领导的面屁都不敢放一个，背面却敢骂娘，恐怕这样的秘书，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的。 　　朱代东要求明天早上开个会，席文轩马上拿笔记了起来，放下电话之后，顾不得跟肖凌风聊天，马上通知明天开会的事。 　　这个时候倒没人打扰肖凌风了，可他哪里能睡得着呢？当席文轩打完电话上床，打起雷鸣般的鼾声时，他还在翻天覆地，辗转反侧。 第1611章 迫不及待 　　对徐阳军的事情，费旭裕早有耳闻，只不过市里对他进行的几次调查，都因为查无实据而草草收场。可哪想到，朱代东一上任，就启用了史丽蓉，而史丽蓉连屁股都没有坐热，就查起了徐阳军的案子。费旭裕马上让万苑博过来，听取了纪委详细的调查过程。 　　作为纪委第一副书记兼监察局长，万苑博自然对徐阳军的案子非常清楚。现在史丽蓉只是暂时借调回纪委书记，省委还没有正式下文，名义上，纪委的排名还是万苑博第一，只是按照朱代东的要求，由史丽蓉暂时主持工作而已。 　　现在听了万苑博的汇报，费旭裕脸色铁青，史丽蓉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徐阳军的事情调查得八九不离十。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在徐阳军的事情上，会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可现在，无论是时间还是人物，都不对。 　　“现在纪委那边对徐阳军是什么态度？”费旭裕冷着脸，问道。对徐阳军，他是恨铁不成钢，你就算要出事，也别挑在这个时候啊，还有面前的万苑博，身为纪委的第一书记，竟然对史丽蓉的调查一无所知，不知道他这个监察局长是怎么当的？ 　　“目前还只是外围调查，可是……”万苑博有些为难的说，他自然明白费旭裕的意思。可是史丽蓉在纪检系统威名显赫，很多干部对她发自内心的畏惧，现在摆明了，朱代东将全力支持史丽蓉，那她在查案的时候，还不是势如破竹？ 　　“徐阳军的事情不是已经调查过好几次，纪委也拿出过结论么？怎么史丽蓉会盯上这件案子？”费旭裕问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朱代东没来之前，他非常乐意拿徐阳军的案子，体现自己的大义凛然和铁面无私。但现在，则会让人联想到，朱代东是故意跟他作对，而史丽蓉自然是当急先锋了。 　　“谁知道她怎么把这件案子翻出来了呢？”万苑博无奈的说道，史丽蓉在纪检系统一直名声大振，再加上这个人精力充沛，又是刚上任查的第一起案子，自然会死咬着不放。可以说，不管她查到谁，都只能自认倒霉。 　　“这次徐阳军有没有可能过关？”费旭裕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道。他倒不是一定要站在徐阳军这边，只是徐阳军原来是他提拔起来的干部，现在朱代东一来焦遂，马上就对徐阳军下手，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作对么？ 　　在费旭裕看来，徐阳军的事情，已经从纪律事件上升到了政治事件，与其说这是史丽蓉与徐阳军的搏斗，不如说是他跟朱代东的博弈。 　　“这个……”万苑博看了一眼费旭裕，他不知道市长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如果一定要让徐阳军脱身，那倒不是说没有办法，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会很大，隐患也会很多。要在史丽蓉面前蒙混过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一时之间能在史丽蓉面前混过去，可谁能肯定以后史丽蓉就不会再调查？ 　　当然，如果费旭裕能想办法把史丽蓉调离纪检系统，那万苑博有的是办法达到费旭裕的意愿。可史丽蓉才刚调回纪委，她的事情甚至省委都有了明显态度，一旦史丽蓉进了常委会，恐怕就算是费旭裕，也轻易搬不动她了。 　　“不要这个、那个的，你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直说！”费旭裕脸上露出不悦之情，愠怒道。他跟万苑博的关系非同一般，万苑博不但是焦遂人，而且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万苑博面前，费旭裕无需隐瞒自己的真实态度。 　　“那我去想想办法吧。”万苑博看到费旭裕发怒，心里下定了决心，这又是考验自己的时候。费旭裕给外人的印象好像有些糊涂，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物，而且睚眦必报，若是得罪了他，就算当时不报复你，只要有机会，总会在适当的时候扔送小鞋给你送。 　　“嗯，但这件事有一个前提，不能违反原则立场。”费旭裕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但又补了一句，与就是说，这件事如果办成了，那是他对徐阳军的“恩赐”，可若是出了问题，那就是万苑博一个人的责任了。 　　离开费旭裕办公室的时候，万苑博一直苦着脸，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这件事，办好了不会有奖励，可办砸了，那责任可得自己一个人承担。一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万苑博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但他决定，很跟徐阳军私下接触一下，大家一起商议，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他自然也得明哲保身。 　　万苑博走后，费旭裕又把汤伟泽找了过去，朱代东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好秘书，作为他的副班长，自己有义务帮他挑选身边的工作人员。 　　“费市长，昨天朱书记一到办公室，我就给了他一份名单，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有确定人选。”汤伟泽说道，领导的身边没有秘书，这不仅仅是有失身份的时候，很多事情得亲自麻烦朱书记出面，显得他这个市委秘书长无能。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急，可是朱代东不急，他再急也是没有用的。 　　“你作为市委秘书长，在这件事上要积极主动嘛。朱书记不熟悉焦遂的情况，难道你也不熟悉了？现在安排谁给朱书记服务？”费旭裕嗔怪的说。 　　“我原本安排了一位同志，但朱书记明显表示暂时不需要服务。”汤伟泽有些无奈的说，他伺候过好几任的市委书记，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朱代东的作风，他一直没有把准脉，原本朱代东跟他说过，上任之后就要下面做一个全面的调研，可一直到现在，朱代东都没有发话什么时候成行。 　　“你这个同志哟，这要不得嘛。”费旭裕说道，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是不是朱书记对市委办那边的人不满意？要不这样，我让政府办送一份名单过去。” 　　“费市长，这就不用麻烦了，明天如果朱书记还没选好人，到时我再让他来政府办挑人，你看怎么样？”汤伟泽吓了一跳，这件事用脚后跟想，朱代东也是不会同意的。就像让费旭裕的秘书用市委办的人一样，费旭裕又怎么可能同意呢？秘书是身边最亲密的工作人员，如果秘书选不好，很多工作就没办法搞。 　　“那就这么说定了。”费旭裕说道，如果朱代东能用政府办这边的人，那对他来说将是非常满意的结果。当然，如果朱代东用市委办的人，只要挑“对”了人，以后他对朱代东的情况，将会了若指掌。 　　费旭裕虽然颇有心计，可他千算万算，也绝对算不到，他在办公室的谈话，会一字不落的进到朱代东的耳朵里。假若费旭裕知道这一点，恐怕他再也不敢在办公室里办公吧？ 　　对于自己的秘书，朱代东原来确实是有想法的，只是到了焦遂之后，他又一直没有拿稳主意。哪怕因为秘书的问题，已经影响到了他既定的计划，可是朱代东坚决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迁就。今天下面的单位责任人来向自己汇报工作，都是汤伟泽亲自接待的，这让朱代东感觉到，自己的秘书问题已经迫不及待，必须要及早解决了。 　　当然市委值班室的电话很突兀的响起时，席文轩才停止鼾声，可是肖凌风已经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这个时候发来电话，如果不是打错了，那就说明市里发生了重大事件。他正想下床去接电话，可是席文轩却像一股风似的，连鞋子都没穿，就冲到了电话机旁边。 　　“你好，市委值班室。”席文轩的声音虽然有些疲惫，但一如继往的谦恭。 　　“你好，文轩同志，打扰你休息了吧？”朱代东此时也看了一下时间，他的精力充沛，特别是新到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当地的情况摸透，就算使用龟息大法，也是很难入睡的。而现在，秘书的时候正困扰着他，这个问题必须在明天一上班就马上解决。 　　“没有，没有。朱书记有什么指示？”席文轩哪敢在朱代东面前放肆，忙不迭的说道。 　　“你现在方便吗？”朱代东突然问道。 　　“方便，有什么事？”席文轩一时没有明白朱代东的用意，只是机械式的回答。 　　“那行，我过来一趟，也算是看看市委值班室的情况。”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除了第一个晚上他住在焦遂宾馆之后，他已经决定，以后还是先住到办公室里。他的举动曾经让汤伟泽很恐慌，以为朱代东是对住宾馆的事情不满，汤伟泽向朱代东承认，将在两天内把朱代东的房子搞好。 　　“值班室热烈欢迎朱书记亲临指导工作。”席文轩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这样的话他曾经跟很多人都说过，但绝大多数都是玩笑式的，可哪曾想，朱代东却要在半夜突然要来视察工作，他在市委办待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 第1612章 沸腾的血液 　　挂了电话，席文轩才意识到肖凌风还在这里。值班室总共才屁大点地方，朱代东要来视察工作，肯定不是目的。就算真的要视察，也不会半夜三更吧？ 　　“怎么，朱书记要来？”肖凌风的眼睛亮得像只灯泡，这个时候朱代东来值班室大有深意，难道是席文轩又要开始走狗屎运了？ 　　“是的，他说来就来，你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席文轩边身衣服边说道，刚才的电话号码显示的是朱代东办公室的，从办公室走过来，二三分钟的事，如果肖凌风在这里，肯定会降低今天晚上谈话的效果。 　　“我说席文轩，你刚才不是说我没有机会么？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来了，你却要赶我走？你安的是什么心？”肖凌风低声怒吼道，作为市委办的人，见市委书记是很平常的事。但单独见市委书记，那机会就显得很宝贵了。或许自己的事情，只需要朱代东随口说一声，马上就办妥了呢？现在对他来说，能离开市委办，不管去哪个单位，都会心满意足。 　　“好吧，好吧，如果朱书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可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席文轩已经顾不上赶肖凌风走了，马上整理床铺，打扫卫生，光是把桌上的烟灰和盒饭盒子扔掉，就装满了一个垃圾桶。 　　当准备好，朱代东就已经踏着步子到了值班室的门口，席文轩与肖凌风自然已经站在门口恭候。 　　“文轩同志，你好。”朱代东笑吟吟的跟席文轩握了握手，或许是因为长年主持值班室的缘故，席文轩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大一些。 　　“朱书记您好，欢迎你来值班室检查工作。”席文轩躬了躬身，谦恭的说道。 　　“只是过来看看，熟悉一下值班室的工作，谈不上检查。”朱代东微笑着说，然后他又转过头，对肖凌风说道：“你好，肖凌风同志。” 　　“朱书记您好。”肖凌风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认得自己，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好像不在值班室吧？”朱代东佯装不解的问。 　　“是的，晚上不想回家，就在这里挤一挤。”肖凌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他的年龄比朱代东要大几岁，可是面对朱代东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彼此之间年龄的差距。 　　“肖凌风同志，你现在主要负责什么工作？”朱代东带头走进了值班室，随口问道。 　　“名义上秘书一处，可实际上没什么工作可做的。”肖凌风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自己是曾松如用过的秘书，朱代东既然启用了付勤元，说不定对自己也有安排，这个时候的机会稍纵即逝，他可不想错过。 　　“像你这样的干部，长时间在机关工作，应该到基层去锻炼一段时间。”朱代东淡淡的说，看到值班室只有一把椅子，也没客气，走过去就坐了下来。 　　“是的，我以前就向组织上汇报过，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地方。”肖凌风觉得今天晚上不回家实在是最正确的选择。 　　“有没有想过去焦县工作？”朱代东突然说道，肖凌风如果继续留在市委办，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既然已经用了付勤元，自然不就差肖凌风。对肖凌风的能力，朱代东还没有完全了解，但他愿意给肖凌风一个机会，至于以后他能走到哪一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我坚决听从朱书记的安排！”肖凌风心中狂喜，坚定的说道。以他现在的级别，到了焦县，至少也会是个副县长、副书记，搞不好还会进常委，这总比天天在市委办坐冷板凳要强。 　　“嗯，有这样的态度就很好。”朱代东淡淡的说。 　　席文轩在一旁听得也是羡慕忌妒，肖凌风原本一直在市委办坐冷板凳，虽然他还挂着秘书一处的名头，可是只要朱代东把秘书确定下来，他这个处长很快就只能让位。但他心里也暗暗心急，朱代东明显是来找自己的，可是被肖凌风这么插一竿子，自己的事情会不会就黄了？ 　　虽然席文轩每天守着值班室，脸上总是笑呵呵的，可是他心里的酸楚又岂是外人所知？他空有一身才气，但却只落了一个接电话的命，说起来都让人觉得怜惜。 　　“朱书记，您跟席处先聊着，我去给你们搞点夜宵。”肖凌风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纠缠不休，他能给曾松如当秘书，自然也是有眼色之人，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知道进退，那就是得罪人了。 　　“席文轩同志，你负责值班室有几年了？”朱代东等肖凌风一走，就缓缓的问道。 　　“九年了。”席文轩鼻子一酸，好像从来没有领导问起他这个问题，但是这个时间，他无时不刻不记在心里。 　　“有没有想过离开值班室，你以前写的材料我看过，很有见地。”朱代东说道，他之所以来见席文轩，就是为了最终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市委办最没出息的老秘书给自己当秘书。 　　“朱书记是想让我给你写材料？”席文轩心里一动，朱代东的话触动了他心底那根已经快麻痹的神经。 　　“我想让你帮我做点文字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朱代东诚恳的问道，席文轩这个人很狂妄，嘴上又没个把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值班室一守就在九年。但是他对焦遂的情况比谁都熟悉，而且本身也确实有才气，如果能改掉身上的一些毛病，还是位好同志。 　　而且让席文轩担任自己的秘书，除了工作上的原因之外，还有政治上的考虑。像席文轩这种不得志的机关干部，整个焦遂市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有些是因为持才傲物，有的是受到排挤和打击，而这些人，将会是朱代东一定时间内团结的对象。 　　虽然朱代东是焦遂市的一把手，但是焦县与水长市是新并进来的地域，那里的干部情况也很复杂。不要说那两个地方，就算是焦遂市，情况也非常复杂。要不然曾松如堂堂一名市委书记，怎么可能突然就调到卫生厅了呢？ 　　“我……我恐怕不适合。”席文轩又惊又喜，可是他长期在值班室里待着，原来的棱角，早就被磨平，虽然他现在对市里的时政和领导敢大放厥词，可是真正让他出来工作的时候，却又有些犹豫。 　　“你以前就给德荣同志担任过秘书，怎么到我这里就不合适了呢？是不是我也是秘书出身，你怕这里面的套路我太懂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所谓的德荣同志是龚德荣，原焦遂市的市委书记，后来调到阳市担任市委副书记，最终在阳市人大副主任位子上退了下来，现在居住在阳市。 　　“这倒没有，我只是诚惶诚恐，怕有负朱书记的期望。”席文轩嘴唇微微颤动，激动的说。朱代东竟然知道他曾经给龚德荣担任过秘书，显然对他是做过深入了解的。但那个时候担任一把手的秘书，跟现在完全是两件事。 　　先不说自己这个秘书是朱代东钦定的，哪怕就是组织上安排的，自己在离任之后，也会有一个很好的前程。当然，像肖凌风那样的情况是例外，曾松如当时的难爱其实他也明白，并不是曾松如不想给肖凌风和付勤元安排工作，只是当时时间上来不及，而且曾松如也确实有心无力。堂堂一个市委书记，竟然连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安排好，就离开了，可以想像费旭裕对焦遂的控制有多严。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朱代东望着席文轩的眼睛，诚挚的说道。 　　“谢谢。”席文轩嘴里嗫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无从说起。现在他对朱代东只有浓浓的感激之情。 　　等到肖凌风提着大包小包进来的时候，朱代东已经走了，而席文轩却像傻了似的，眼睛空洞洞的看着墙壁，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半夜见鬼了呢。 　　“怎么啦？”肖凌风不知道朱代东跟席文轩说了什么，可是朱代东以市委书记之尊，亲自来值班室找他谈话，应该不会是坏事才对啊，难道像范进中举似的，高兴的癫了？ 　　“你回来了。”席文轩的心终于被拉了回来，刚才他一直在感慨万端，回想着自己参加工作的这几十年，从当初的热血沸腾到现在的心灰意懒，他已经做好了在值班室退休的打算。可现在，突然一个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此时，他体内的血液，就像在微波炉里加热一样，虽然表现上没有异常，可实际上已经开始沸腾。 　　“还好，没傻，朱书记找你谈什么？不会是为了明天开会的事吧？”肖凌风把东西摆好，既然朱代东走了，那只能让他们两个人来消灭。 　　“还真的是为了明天开会的事。”席文轩一本正经的说道，从明天开始，他就要正式到朱代东办公室里工作，明天开会的事，自然也跟他有关了。 第1613章 一朝升天 　　当汤伟泽得知朱代东想让席文轩担任秘书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他曾经想过朱代东可能会挑选的人，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席文轩。但是看到席文轩一大早就出现在朱代东办公室里，他又只能相信，这件事确实发生了。 　　自从朱代东来到焦遂之后，汤伟泽觉得自己对市委的事情，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先是朱代东启用了付勤元，这就出乎意料之外。付勤元为人谨慎小心，嘴巴也很紧，确实是一个合适的司机人选。如果不是他刚给曾松如担任过司机，恐怕市里早有其他的领导点他的名了。 　　现在朱代东让他担任自己的司机，倒还不算太意外。但是让席文轩这个全市都有名的、资格最好的秘书担任他的秘书，恐怕包括席文轩在内，都会觉得很惊愕。可朱代东偏偏就这么做了，再一次打乱别人的猜测。 　　“席文轩同志，朱书记亲自安排你为他服务，责任重大，我相信你应该能明白才是。”汤伟泽走到席文轩在外面的小办公室，特别叮嘱道。 　　“请秘书长放心，现在的席文轩已经洗心革面，现在的席文轩，再也不是原来的席文轩了。”席文轩诚恳的说道，昨天晚上跟朱代东谈过话之后，他是一夜都没有睡。不要说是他，不管换成什么人，恐怕都会亢奋得睡不着。 　　原本早上他是要回家休息的，但一夜无眠的他，一点疲惫之情都没有，跟别人交接班之后，直接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昨天晚上，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当好朱代东的秘书，虽然这次朱代东给足了他面子，让他感动得五体投地，可是事情过后，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作是市委办公认的最没出息的秘书，这次给朱代东担任秘书，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呢？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是席文轩在心里郑重交待自己的话。虽说他以前也担任过市委书记的秘书，可那时焦遂还只是县级市，况且那个时候的领导，跟现在的领导无论是从水平还是思维，都是大不相同的。 　　“那就好，朱书记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作为他的秘书，你也要与时俱进，原来的那些作风、作派可不能再带到工作中来了。”汤伟泽叮嘱道，原来席文轩如果大大咧咧，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在值班室，眼不见为净就是。可现在则不然，他不但需要要跟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打交道，而且还会受到全市所有秘书的特别关注，一旦他稍有差池，马上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请秘书长放心，我一定坚持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争取能更好的为朱书记服务。”席文轩坚定的说。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对了，你爱人现在再上岗了没有？”汤伟泽问，席文轩的爱人段丽娟原来在一家事业担任当出纳，但自从席文轩主管值班室之后，段丽娟被人挤了下来，现在一直在家待业。 　　“感谢领导的关怀，她暂时还在失业之中。”席文轩苦笑着说，如果说原来他还对此很失落的话，那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会再困扰他了。自从他进入朱代东办公室的这短短几分钟之内，他的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幸好他提前设成了静音，可就算这样的话，来短信的提示音也是响个不停。 　　“你是朱代东身边的工作人员，如果家庭问题不解决好，也不能安心为朱书记服务嘛。”汤伟泽笑了笑，说道。 　　汤伟泽回到办公室之后，就给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打了个电话，可是他刚想把段丽娟的事情安排下去，突然一想，这件事最好还是由自己亲自安排的好。虽说他以前跟席文轩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可是当面或者背后批评席文轩的次数，多得他连自己都记不起来了。目前席文轩一朝升天，保不住他小肚鸡肠，对以前的事情怀恨在心，在朱代东面前挑拨离间，那自己可就真的冤大了。 　　虽说刚才席文轩的对答得很得体，以他的政治觉悟，也不应该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但保不准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况且这样的事情，只需要自己多打个电话罢了，根本就不费什么神。问了机关事务管理局，哪个单位有合适的职位之后，就主动给席文轩家打了个电话。 　　“喂。”段丽娟正在做家务，听见客厅的电话响起，以为是席文轩打回来的，没好气的哼了一句。 　　“你好，是段丽娟同志吧。”汤伟泽自然明白段丽娟为何怨气冲天，席文轩在单位不受重任，她原本好好的工作又突然没有了，夫妻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会太和睦。 　　“你好，请问你是……”段丽娟见不是席文轩，又听对方的口吻不对，马上放低声音，问道。 　　“我是汤伟泽啊，段丽娟同志，在家忙着呢？”汤伟泽微笑着说。 　　“汤秘书长？你好，你好，是不是席文轩又犯什么错误了？”段丽娟听到是汤伟泽亲自打电话来，心里一惊，以为席文轩在单位上得罪了人，或者做错了什么事，这对席文轩来说，是常有的事。 　　“没有，没有，这次我是找你的。段丽娟同志，你在家待业多长时间了？”汤伟泽关切的问。 　　“已经四年多了，汤秘书长，难道我又可以参加工作了？”段丽娟惊喜的问。 　　“你自然可以参加工作，怎么样，对新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汤伟泽笑吟吟的问。 　　“没有，没有，我没有任何想法。”段丽娟忙不迭的说，市委秘书长亲自打电话来过问自己的工作，她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那好，你有时间的话，就来机关事务管理局一趟吧。”汤伟泽淡淡的说道，虽然他想要用这件事对席文轩示好，但也不想做得太过。 第1614章 妥协 　　段丽娟没想到天上竟然真的会掉馅饼，此时席文轩也没有按时回来，她也顾不得去想这中，如果自己能再参加工作，那对这个家庭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 　　但当她兴冲冲的到了机关事务管理局之后，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相信，但是随后一想，如果不是因为席文轩调到朱书记身边工作，自己的工作又怎么可能失而复得，并且惊动汤伟泽亲自过问呢。 　　“你怎么来了？”席文轩偶然抬头一看，竟然发现段丽娟到了门口，他连忙站起来，低声呵问道。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段丽娟似笑非笑的说，当然，她说话的时候，谨慎的看了一眼朱代东的主办公室，见没有动静才正了正身子。 　　“你来有事？”席文轩皱了皱眉头，虽然他还没有跟段丽娟正式谈过，但是他在进入现在的这间办公室之后，重振夫纲的时代就已经来临。 　　“刚才汤秘书长通知我，到焦遂宾馆上班，没想到我终于又沾你光了。”段丽娟笑了笑，说道。她对席文轩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快点走吧，这里来往的人很多，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席文轩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如果换在平时，他用这样的语气跟段丽娟说话，肯定会换来一顿训斥，可是今天，段丽娟很听话的就离开了。 　　段丽娟刚走，席文轩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这个电话一般只有朱代东才会打过来的，果然，电话是朱代东打过来的，让他通知肖凌风过来一趟。席文轩马上给肖凌风打了电话，通知他过来一趟。接到电话之后，肖凌风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了过来。 　　“席处，朱书记找我什么事？”肖凌风过来之后，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细汗，连忙笑着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好事呗。”席文轩笑了笑，说道。虽然朱代东也没交待，可是昨天晚上朱代东跟肖凌风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上午，朱代东跟费旭裕以及石锋都谈过话，肖凌风的事情，应该已经谈妥了。 　　“朱书记，肖凌风同志已经来了。”席文轩端着给肖凌风泡好的茶，带着他进了主办公室。 　　“凌风同志来了，快请坐。”朱代东看到肖凌风走进来后，微笑着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您好，朱书记。”肖凌风躬了躬身，热情的握着朱代东的手，谦恭的说。 　　“坐吧。”朱代东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自己先独自坐了下来。 　　席文轩等肖凌风坐下之后，把茶杯放到他身前，轻轻退了出去。虽然席文轩现在的身份比肖凌风要更重要，但是在朱代东面前，他只是一名服务员，哪怕是一名普通老百姓来了，他也只能是服务员。 　　“肖凌风同志，昨天晚上我已经跟你说过，想让你去焦县工作，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问道，席文轩夫妻之间的事情，他已经清楚了。对于这样的事情，既然汤伟泽已经安排好了，他就不会再过问，给席文轩解决家庭问题，也是为了让他更安心的工作。 　　“我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听从组织上的安排。”肖凌风正了正身子，坚定的说道。 　　“那好，既然要去焦县工作，有没有什么要求？”朱代东问道。 　　“没有任何要求，我愿意到焦县去锻炼自己。”肖凌风说道，他已经打听过，焦县有一名常务副县长空缺，虽然这个职务离他最理想的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焦县的情况可是比较复杂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对焦县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这次正好县里有个空缺，他就想让市里派一名干部下去。正好肖凌风不好安排，而且以他的资历，去县里历练是最好的，所以就想到了他。 　　“请朱书记放心，我将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深入基层，扎根基层，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在焦县干出成绩。”肖凌风坚定的说道。 　　“你知道到焦县之后，第一件要抓好的工作是什么么？”朱代东轻声问道。 　　“对不起朱书记，我想先对焦县的情况做一次全面的调研之后，到时再向您汇报工作。”肖凌风说道。 　　“嗯，我建议你先重点调研焦县公路三乱的情况。”朱代东说道，焦县的公路三乱他是亲眼目睹的，原本他也会在几天之后去焦县调研，重点调研这个问题，但是肖凌风既然要去，他想就这件事，看看肖凌风的工作能力。 　　“好的。”肖凌风郑重的点了点头，朱代东都已经把话点破，如果他到了焦县之后还不知道从哪项工作抓起，那就真的是个瓜球了。不管干什么工作，开头都很难，现在有朱代东的明确指示，想要从这里打开突破口就要容易得多了。 　　“经市委研究决定，任命你为焦县县委委员、常委，建议焦县人大增选你为副县长，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能发扬市委办的工作作风。”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肖凌风之所以能去焦县担任常务副县长，其实是朱代东与费旭裕妥协之后的结果，而妥协的原因则是因为市卫生局长徐阳军。在史丽蓉掌握了大量的事实之后，朱代东已经跟费旭裕正式摊牌，市委必须对徐阳军的事情有一个正式的结论。 　　朱代东的意见是对徐阳军双规，让纪委立案侦查，但是费旭裕不同意朱代东的做法，他认为应该再给徐阳军一个机会，有些事情并不是表现看到的那样嘛。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徐阳军主动提出辞职，而市委也不给他纪律处分。至于焦县的常务副县长，原本费旭裕早就安排了人，但现在就换成肖凌风了。 第1615章 激流暗涌 　　朱代东跟费旭裕达到妥协，虽然只是政治上的一种手段，但还是让史丽蓉有些不满，她性格刚直不阿，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朱书记，徐阳军的事情应该移交检察院公诉，否则难平民愤！”史丽蓉也不管对面是市委书记，直截了当的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丽蓉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嘛。”朱代东对史丽蓉的态度，不以为道的说。 　　“朱书记，你的意思是这件案子还没完？”史丽蓉惊喜的说，这次她调查徐阳军的案子，既是自己上任之后的第一起案子，也是焦遂市近几年较大后起贪污受贿案。 　　“丽蓉同志，做事不必这么急切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这次关于卫生局徐阳军同志的处理问题，作为纪委书记，你应该从政治上多加考虑。总之一句话，想得通要执行，想不通也要执行。”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好吧。”史丽蓉有些失落的说，她一直嫉恶如仇，虽然这起案子，让卫生局的一名出纳和几名干部以及市卫生系统内的几个院长被处分，并且移交检察院立安侦查。但是相比徐阳军的主动辞职来说，这件案子对她来说，就不算完美。 　　其实史丽蓉也知道，能让徐阳军主动辞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虽说朱代东是一把手，可他是新来的一把手。对焦遂的了解还不如自己，从内心上讲，朱代东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但让自己顺利的把案子办完，并且还能让徐阳军主动辞职，已经很不错了。 　　“史丽蓉同志，徐阳军现在已经辞职，对新的卫生局长，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朱代东突然问道。 　　“朱书记，人事上的事我不想表态，你最好问霍部长的意见。”史丽蓉一愣，说道。她是纪委书记，又不是组织部长，怎么朱代东会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呢。所谓的霍部长，是焦遂市委组织部部长霍定平，人事上的事情，自然得问组织部长。 　　“这次调查徐阳军的案子，你应该跟卫生局的同志都有接触吧？”朱代东问，人事上的事情，他确实无需询问史丽蓉。但是这次经过徐阳军的案子之后，相信史丽蓉对卫生局的干部，有了自己的看法。况且史丽蓉已然是市委常委，作为焦遂权力中心的一员，人事上的事情，她也是有发言权的。 　　“朱书记，干部的任免虽然不能只看个人作风，但如果只从个人作风和自身修养上看，我认为纪世亚同志是很适合担任卫生局长的。”史丽蓉沉吟道，她这次跟卫生局的主要都谈过话，其他几位副局长，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言词闪烁，语不详焉。只有纪世亚面对自己的时候，从容自若，有一说一，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朱代东跟史丽蓉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朱代东想要实现自己的想法，却并不那么容易。据他所知，费旭裕、石锋、霍定平，是穿一条裤子的。至少在对外的时候，心意很一致。 　　其实早在纪委调查徐阳军的时候，费旭裕就已经在考虑卫生局长的人选。史丽蓉的性格，他是最为清楚的，只要被她盯上的官员，除非是上级领导强力干预，否则根本不可能改变结果。这次是史丽蓉上任伊始调查的第一个案子，而且还得到朱代东首肯，如果徐阳军还能留在卫生局长的位子上，那才叫见鬼了呢。 　　朱代东到焦遂之后，虽然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但他把史丽蓉从师专调回来，并且担任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这着实让费旭裕感觉肉里好像插了根刺似的。纪委书记的位子，说重要不重要，很多地方的纪委书记，只是形同虚设，就算真的碰到案子，如果没有领导发话，那纪委只能视而不见。 　　但如果说不重视，那也重视，根据纪委的工作职责，市委书记与市长都在它的监督之下，如果纪委书记用得好，顶得上两个组织部长。 　　既然徐阳军主动提出辞职，那新的卫生局长自然就提上了日常。在朱代东跟费旭裕通了气之后，费旭裕马上把霍定平找了过去。 　　“朱书记跟你说了吧？卫生局长的人选定下来了没有？”费旭裕抓起桌上的烟扔到霍定平面前，随口问道。 　　“我向朱书记推荐了三个人选，但朱书记似乎有意纪世亚。”霍定平说道，人事上的事情，最终还是要在常委会上决定，虽然朱代东有最后的否决权，但如果常委会的大多数成员，都与一把手的意见相左，最终个人还是要服从集体领导的。 　　“你的意思呢？”费旭裕淡淡的说，他在史丽蓉刚调查徐阳军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考虑卫生局长的人选。这次徐阳军主动提出辞职，已经让费旭裕觉得，自己先失一招，如果这次还让纪世亚担任卫生局长，那他费旭裕以后在市里就无威信可言了。 　　“我自然推荐夏鸿煊同志。”霍定平说道，夏鸿煊跟纪世亚一样，同样是卫生局的副局长，甚至夏鸿煊还是卫生局的常务副局长，按照一般的晋升原则，常务副局长也应该在普通副局长的前面。 　　“朱书记怎么说？”费旭裕问。 　　“朱书记跟我说起了卫生局以后的工作，同时介绍了木川卫生局在全民免费医疗中所起到的作用。”霍定平说道，朱代东说得很诚恳，他的用意很简单，卫生局应该承担起原本就应该承担的职责。他可以肯定，以后焦遂也会跟木川一样，慢慢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就算不能完全免费，至少木川的医疗卫生水平，将会比以前大有起色，并且焦遂的患者将会享受更加低廉的治疗费用。 　　“朱书记对焦遂的干部还不是很熟悉，作为组织部长，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协助朱书记，把焦遂优秀的干部介绍并且推荐给他。”费旭裕缓缓的说道。 第1616章 能力问题 　　肖凌风在市委办原来只是一个坐冷板凳的过气“二号首长”，但到了焦县之后，则是实打实的政府二把手。虽然肖凌风的级别还是一样，可是现在他的心态，跟在市委办的时候，已经有着天壤之别。 　　按照原来肖凌风的计划，他到焦县之后，先要对全市所有的机关、单位、乡镇做一个全面的摸排。可是在来之前，朱代东跟他的谈话，特别谈到了焦县的公路三乱问题，这让他暗自提高警惕，到焦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要过问这件事。 　　所谓公路三乱指的是在公路上的乱设卡，乱收费，乱罚款的行为。现在，很多地方政府已经把公路罚款作为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焦县恐怕也是如此。可现在朱代东已经提到了这个问题，就算肖凌风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市里恐怕也会整顿焦遂的公路三乱问题。 　　但是作为常务副县长，肖凌风并不分管交通和治安，分管单位中也不包括公安局、交通局等。虽说作为常务副县长。他虽然可以过问焦县公路三乱的事，可是想要真正治理整顿这个问题，刚靠过问是不够的。如果想要让朱代东满意，同时也让自己满意，他必须亲手抓好这件事。 　　为此，肖凌风特意向县长庞天德汇报了这件事。刚开始的时候，庞天德对肖凌风的这种行为很是腹诽，作为新上任的副县长，不对分管工作范围内的事尽职尽责，却想把手伸到别人碗里，这不是不讲规矩么？ 　　可是当肖凌风说起，这是朱代东的意思时，庞天德的态度马上为之一变。虽然庞天德现在也只是见过朱代东一面，可他对这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印象深刻，这是一个虽然年轻，但意志坚定，做事很有魄力的领导。而且据他所知，朱代东在没上任之前，就曾经到过焦县，既然他向肖凌风提出了公路三乱的问题，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领导重视意味着工作将走上特快车道，在肖凌风跟庞天德谈完之后，焦县在当天就成立了整顿公路三乱的指挥部。庞天德亲自担任总指挥，肖凌风与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县长担任副总指挥，公安局长与交通局长担任指挥部成员。 　　下午县政府召开了专门的工作会议，庞天德作了重要发言，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在全县掀起一股狠抓整治公路三乱的高潮。在会议结束之后，肖凌风在街上看到，各种标语和条幅，已经满大街出现了。 　　对此，肖凌风很满意，当天下午，他就特意回了趟市里，向朱代东当面汇报这个情况。虽然他知道，庞天德或许会向朱代东和费旭裕汇报，但自己再向朱代东汇报这个工作，终归不会是坏事。原来他在曾松如身边担任秘书的时候，总是看到下面的干部，想尽千方百计，要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 　　对下面的干部来说，向领导多汇报，只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可是肖凌风在向朱代东汇报完焦县在处理公路三乱的决策后，却并没有看到朱代东露出欣慰的脸色。甚至他能感觉到，朱代东好像有些不满。 　　“肖凌风同志，狠抓工作不是看是否开了会，重视问题也不是看是否有标语条幅，落实更不是张嘴！”朱代东缓缓的说道，民间有调侃的官语：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验收就是喝醉，检查就是宴会，研究就是推诿，政绩就是神吹，汇报就是掺水，他可不想焦遂狠抓公路三乱，最终落在空处。 　　“是，是，焦遂整治公路三乱一定会落到实处。”肖凌风的后背猛然冒出一大片的汗水，他能感觉到自己里面的衬衣已经湿透。 　　“落到实处不是由政府部门说了算，得由过往焦县的司机们说了算。如果他们对焦县的公路三乱没有意见了，那市里自然就不会有意见了。”朱代东语重心长的说道，肖凌风毕竟基层工作经验不足，碰到具体的问题时，很容易被表面现象迷惑。 　　下午庞天德也向朱代东汇报了焦县关于整顿公路三乱的汇报，但他在汇报的时候，使用的技巧就要比肖凌风高超得多。庞天德向朱代东说起，焦县境内有几个地方，因为坡度陡，路段险，为了预防事故，关爱生命，保证交通安全，县里才集中交警力量，在那几个重要的路段执勤。 　　当然，对于公路三乱问题，县里也是高度重视，今天不是马上就成立了整顿公路三乱指挥部么，庞天德亲自担任总指挥，并且在县里开了大会，各个单位，特别是县公安局更是在会上做了保证，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杜绝公路三乱的情况。 　　两者都是向朱代东汇报公路三乱的情况，虽然内容大同小异，可是两者之间的水平，马上就显露无遗。从内心上讲，朱代东更喜欢肖凌风，因为他说话更直接，没有什么心计。可是朱代东知道，如果肖凌风不能尽快适应基层的工作环境，他很快就会被淘汰。 　　官场的竞争，丝毫不亚于自然界，甚至其竞争的惨烈程度，比自然界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里，也是适者生存，不适者，虽说不会被杀戮，可是政治生命的终结，会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他们觉得难受。 　　“我一定谨记朱书记的指示，回去之后就落实到人。”肖凌风忙不迭的说，他知道朱代东对自己有所不满，可一时之间，他并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是哪里让朱代东不满意。 　　“肖凌风同志，这可是你的承诺，到时我可是要亲自来视察的。”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肖凌风跟自己一样，也是刚到新单位，虽然他原来是曾松如的秘书，在焦县可能有一定的人脉，但看他的工作方法，恐怕刚开始会受到一定的挫折。 　　“真的？太好了，我们焦县随时欢迎朱书记指导视察工作。”肖凌风惊喜的说，在他看来，朱代东的这个决定，将成为整顿公路三乱的一把尚方宝剑。 第1617章 蛇有蛇行 　　徐阳军一主动辞职，卫生局的几位副职心里马上就有了想法。人走茶凉，徐阳军前脚刚走，他们就开始活动开了。俗话说蛇有蛇行，鼠有鼠道，很快，除了夏鸿煊与纪世亚之外，其他人都平复了心情。 　　而这两人中，尤以夏鸿煊最为激动，他非常确定，如果费旭裕看上了自己，那就算市委书记反对，都是无效的。在其他地方他不知道，至少在焦遂，绝大部分的事情，是市长说了算，比如说这个卫生局长。 　　至于朱代东看上的纪世亚，夏鸿煊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原本在单位的时候，纪世亚就属于那种不得人心的干部。说话直来直去，办事不知道拐弯，全局上下的人，恐怕都被他得罪了个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纪世亚真的担任了局长，他的工作也是没办法开展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但夏鸿煊也知道，这件事就算自己再有把握，也应该把所有的程序都跑完，该做的要做，该说的要说，该送的也必须送！打定主意之后，当天晚上他就到了霍定平家，既表明自己的决心，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说鸿煊同志，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霍定平瞥了一眼茶几上的那个黑色塑料袋，嗔恼的说。 　　“我这不是来见老领导么，总不能空着手吧，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您的清正廉洁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夏鸿煊恭维道。现在的人，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霍定平是什么样的人，整个焦遂市没有不知道的，人事上的问题，如果在他这里没有打点好，恐怕无事也会起三丈浪。 　　“嗯，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霍定平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好，下次一定注意。”夏鸿煊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他记得记得很清楚，上次自己为了这个常务副局长的事，他就已经尝过一次“下不为例”，也许每次到他家，都会是下不为例。 　　“这次徐阳军主动辞职，卫生局都有些什么言论？”霍定平随口问道。 　　“自然是对市里的决定衷心支持，连我也没有想到，徐阳军竟然会是那样的一个人。”夏鸿煊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深恶痛绝的说。 　　“徐阳军是什么样的人，组织上已经有了定论。对于卫生局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霍定平淡淡的问道，夏鸿煊来的目的，不用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 　　“霍部长，如果组织上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和领导对我的期望。”夏鸿煊坚定的主新闻片这。 　　夏鸿煊能主动出击，上窜下跳，可是纪世亚却是榆木疙瘩一个，虽然他也听到了小道消息，说自己成为组织考察对象，但传闻归传闻，他每天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 　　但是纪世亚不找领导，自然有领导来他。这天他刚上班，就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去市政府一趟，说费市长要见他。纪世亚不敢怠慢，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市里。 　　“纪世亚同志，最近工作怎么样？”费旭裕见到纪世亚进来，只是在办公椅上点了点头，笑了下，问道。 　　“还是那样吧。”纪世亚径直走到费旭裕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无欲则刚，心正则直，在工作上他尽职尽责，但是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就比较僵硬。可以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的话，他恐怕也走不到现在的位置。 　　“市里准备在卫生局现在的干部中提拔一名局长，你有什么想法？”费旭裕问道。 　　“我听从组织安排。”纪世亚淡淡的说道，他虽然为人耿直，但是费旭裕话里的意思还是懂的，他从来没有奢望着自己会担任一把手。他跟市里主要领导的关系也就那样，至于局里的传闻，他也是从来不信的。 　　现在费旭裕看似征求他的意见，可是实际上却是明确无误的告诉他，卫生局局长的位子，他不用再惦记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惦记着局长的位子，甚至他现在都有想提前退休的打算。在官场这么多年，刚开始的激情早就像河里的石头一样，所有的棱角都已经被磨平，磨得光滑。 　　“你有这样的觉悟，组织上也很欣慰。”费旭裕说道，自始至终，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让纪世亚担任卫生局的局长。现在纪世亚在卫生局只担任一般的副局长，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来担任局长。只不过朱代东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要启用他。 　　“费市长，请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不适合担任这个局长。”纪世亚自嘲的笑了一下，他就是这么直接的一个人，正因为这样的性格，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嘛，要说水平，你还是不错的，当然，组织上也不是不考虑你，一切皆有可能。”费旭裕安慰道。 　　“费市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纪世亚说道。 　　纪世亚刚走出政府大楼，就又接到电话，这次是席文轩打过来的，“纪局长，我是席文轩，朱书记让你来市委一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就在市政府，现在马上就能过来。”纪世亚一愣，他没想到朱代东也要见自己，难道说传闻是真的？对于这一点，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要知道，纪世亚以前跟朱代东在之前，不但从来没有见过面，更加谈不上交情，他怎么可能会找突然找自己呢。 　　纪世亚走到市委楼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席文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虽然他跟朱代东不那么熟，但席文轩还是认识的。 　　“纪局长，朱书记已经在等着你了。”席文轩一般是不会主动去迎接干部的，朱代东每天要见的人数以十计，如果每一个人他都要提前打招呼，那他的时间就全部用在这上面了。 　　“哦，那马上进去吧。”纪世亚明显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在朱代东这里的待遇会这么特别。 第1618章 没有秘密 　　当纪世亚走进朱代东主办公室的时候，朱代东见到他进来，随即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还有几步的时候，就向纪世亚伸出了右手。纪世亚连忙伸出双手，疾步走过去，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手。 　　“朱书记，你好。”纪世亚有些感动的说，朱代东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可能很平常，但纪世亚清楚，自己在市里的主要领导面前，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你好，请坐吧。”朱代东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他跟纪世亚在前几天见过一面，但当时是在招待会上，相互之间只是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互相介绍。但只要见过一次，对朱代东来说，就会留下永久的记忆。 　　“好。”纪世亚走到沙发边上，并没有马上落坐，等到朱代东坐下后，他才半搭着屁股坐了上去。原本纪世亚并不是这样的人，就在刚才，他面对费旭裕的时候，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现在，却下意识的拘谨起来。 　　“纪世亚同志，不要太拘谨嘛。”朱代东把桌上的烟推到他面前，笑吟吟的说。对于纪世亚的任命，他倒不是一定要跟费旭裕唱反调，但是从他各方面了解到的信息，卫生局的工作如果真的想抓起来，还真的要用对一个好局长。 　　“是，是。”纪世亚抓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想给自己点上，可是抬头看到朱代东才发现不妥，连忙把到手的烟敬给朱代东。他比朱代东要大十几岁，看到朱代东就像看到大侄子似的，不应该紧张才怪。可是一想到朱代东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他不紧张都不行。 　　“你抽。”朱代东微笑着摆了摆手，他知道纪世亚可能是有些紧张。按说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纪世亚身上，难道说跟市委书记单独谈话，会让他不知所措？ 　　朱代东问起卫生局的工作，涉及到自己的业务，纪世亚倒是回答如流。只不过他分管的工作，并不是卫生局的主要业务，对于局里的最新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 　　“纪世亚同志，一个地区的医疗卫生水平，不但关系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而且还会影响到焦遂的经济发展。”朱代东说道，就好比木川，虽然搞全民免费医疗，市财政投入了近百亿的资金，可是这个惠民政策，不但给全市人民带来的医疗保障，而且在招商引资的时候，成为木川一个无形的巨大优势。 　　“是的，卫生局一定为焦遂的经济添砖加瓦。”纪世亚忙不迭的说。 　　“不但是卫生局，全市所有的机关、单位，都应该为全市的经济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所有的工作都必须围绕着这个中心来开展。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焦遂的经济想要实现腾飞，根本就不可能。 　　这也是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亟需解决的事情。不论他跟费旭裕是二驾马车也好，三驾马车也罢，如果不能走到一条道上，那对焦遂的发展终究是不错的。 　　市委与市政府就在一个大院里，费旭裕虽然没有朱代东的超强听力，可是他地头熟啊，市委那边一有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知道。纪世亚前脚刚从这里走出去，朱代东马上就接见了他，这自然瞒不过费旭裕。 　　纪世亚刚离开没多久，费旭裕就亲自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席文轩看到他，马上站了起来。他作为市委资格最老的秘书，自然知道费旭裕在焦遂的能量。 　　“文轩啊，朱书记在吗？”费旭裕虽然听不到朱代东的呼吸声，但对于朱代东的先遣，还是了如指掌的。 　　“在的，费市长，你请坐，我去通报一声。”费旭裕连忙说道，他给费旭裕倒了杯茶之后，马上就进了主办公室。 　　朱代东虽然坐在里面，自然知道费旭裕已经来了，但直到费旭裕走进来，他仍然还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一会，才缓缓站起来。 　　“旭裕市长，正想找你，没想到你就过来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嘛。”费旭裕微笑着说，朱代东已经向市委办提出要求，过几天就要下去调研，每天只有早上一个小时会留在市委办公，如果想跟他商量工作，以后就得请早。 　　朱代东到焦遂之后，除了在干部大会上发了言之后，还没有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执政思路，现在很多焦遂的干部，也都在观望呢。原本费旭裕也不怎么担心，他在焦遂多年，原来担任三把手、四把手的时候，都能把外来的这些干部玩弄于股掌之间，遑论现在已经成为市长，更不用担心了。 　　但朱代东一来，就把史丽蓉调回了纪委，并且还让她主持工作。史丽蓉原本就是他想办法调到焦遂师专担任纪检专员的，现在朱代东建议把她调回来，已经算是摔了他的脸。只是这件事省委也早就决定，加上朱代东又是初来乍到，费旭裕也不能肯定，朱代东这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可卫生局的事情，已经让费旭裕看明白，不管朱代东的执政理念如何，恐怕都跟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纪世亚刚从自己那里离开，朱代东马上就把他叫了过去，这可是有些直接跟自己过不去了。如果这件事，其他人不知道也罢了，可是市政府跟市委就隔着几十米远，那边发生点什么事，喊一嗓子就知道了，恐怕现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旭裕市长，关于卫生局局长的人选，你有什么想法？”朱代东把费旭裕引到会客区，直截了当的问道。他刚才已经听到，有人向费旭裕汇报纪世亚在自己这里，费旭裕这才前脚赶后脚的过来，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单刀直入。 　　“这件事我问过霍定平同志，他主要推荐了两个选，夏鸿煊同志与纪世亚同志。刚才我已经跟纪世亚同志谈过话，对于局长的位子，恐怕纪世亚同志并没有兴趣呢。”费旭裕微笑着说道，他不说夏鸿煊有兴趣，只说纪世亚不准备担任这个局长，已经明确无误的告诉朱代东，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哦。”朱代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1619章 风口浪尖 　　“丽蓉，问你个事，费市长跟朱书记是不是杠上了？”何大红晚上等史丽蓉回来后，饶有兴趣的问道。原本市里的这些事情，他是从来不关心的，可现在，关于卫生局局长的人选，却在市里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他这个从来不关心时政的工程师，也竟然想打听这方面的事情。 　　“你听谁说的？”史丽蓉诧异的说，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起幺蛾子，这件事的传播速度快的惊人。原本夏鸿煊跟纪世亚的事情，还只是在卫生局内部传播，可现在，几乎全市所有的干部都知道，朱代东支持纪世亚担任局长。而费旭裕，则支持夏鸿煊。 　　现在已经不再是夏鸿煊或者纪世亚谁能担任这个局长的问题了，这件事已经上升到政治层面，如果夏鸿煊上位，那费旭裕将继续维持他在焦遂的实际控制。而如果纪世亚担任卫生局长，那就说明朱代东真正的焦遂立住脚了。 　　“这还用听谁说吗？现在就差那些扫大街的没在传这个事了。”何大红笑了笑说，他原本从来不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可这两天听这件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呢？”史丽蓉诧异的说，她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这样的事情，哪个敢在她耳边乱传这样的消息？但就算这样，她对于夏鸿煊跟纪世亚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毕竟是她向朱代东推荐纪世亚的。 　　“你对我还要保密？卫生局长到底是谁来当？夏鸿煊还是纪世亚？”何大红问，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也许这个问题也决定着以后焦遂发展的走向。 　　“我既不是组织部长又不是党委书记，这件事岂是我能决定的？”史丽蓉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当然知道你没这个权力，但你终归也是市委常委嘛，这件事市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何大红一脸的不相信。他当然知道史丽蓉没有权力去左右这个人事安排，但史丽蓉绝对比外面的人先一步知道最终的人选。 　　“市委还没开会研究呢，你瞎操什么心？”史丽蓉说道。 　　“这可是关系朱代东与费旭裕谁当一把的问题，作为焦遂市的一员，我自然得关心了。”何大红对史丽蓉的态度很是不满，梗了梗脖子，说道。 　　“这个问题还要再讨论么？”史丽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朱代东作为市委书记，自然是焦遂的一把手。但他看到何大红的眼神，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确实不简单。 　　“当然得确定，朱代东到底是名义上的一把手，还是实质上的一把手。”何大红说道，这个问题不但全市的干部必须搞清楚，他们这些企业也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要不然以后碰到市里的大工程，到底是该走朱代东这条线呢，还是应该继续走费旭裕这条线呢？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简单的以一次人事任命就决定下来呢？”史丽蓉对何大红的说法嗤之以鼻，就算这次是按照费旭裕的意思，任命了夏鸿煊，可是谁又能否认朱代东市委书记的身份呢？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她不知道，至少她自己，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但史丽蓉今天得到消息，朱代东明天要去省城，现在省里并没有很重要的会议，朱代东此时省城，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了。一个卫生局长的任命，竟然把书记与市长推到了风口浪尖，在这件事中，恐怕朱代东的竞争力还真的不如费旭裕。 　　“看来传言还真是没错。”何大红说道，从史丽蓉的态度，他似乎已经明白，传闻是实。 　　“你好好当你的工程师就是，这样的事可别去瞎凑热闹。”史丽蓉叮嘱道，不管朱代东在处于优势抑或劣势，在她看来，都会影响到焦遂的发展进程。这次如果卫生局长是夏鸿煊，也不能说明朱代东在焦遂就没了立足之地，反之亦然。 　　“我这哪里瞎凑热闹？不是你说的，我应该多关注时政么？现在我想关心，你倒是不让了。”何大红叫屈道。 　　何大红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第二天他回单位之后，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大为降低。就算有人主动向他打听消息，他也是遵循跟史丽蓉约好的原则，大家互不干涉对方的工作。但是让何大红没有想到的，他的沉默，反而让人觉得在这次的事情上，朱代东已经处于下风。全市的人都知道，史丽蓉之所以会调回纪委，那是因为有朱代东。既然上次是朱代东占了上风，那这次费旭裕绝对不会再退缩。 　　夏鸿煊听到这样的传闻，表面上虽然镇静自若，可实际上欣喜若狂。他无比的坚信，只要有费旭裕的支持，自己这个局长之位，将稳如泰山。至于朱代东去省城之事，他丝毫没有放在身上，朱代东刚从古南来湘北，他在湘北有什么人脉？就算有，能跟费旭裕相比？ 　　况且就算朱代东有省领导的支持，这件事最终得上党委会讨论决定，而目前对朱代东来说，恐怕除了史丽蓉会完全站在他这一边之外，常委会上的其他人，就算不全部倒向费旭裕，至少也会保持中立。这样的话，对朱代东就会非常不利，而这，却是夏鸿煊最为乐意见到的。 　　但是为了确保万一，夏鸿煊还是再一次到了霍定平家，他上次准备去见费旭裕，可是电话打过去，连个人影也没有见着。但夏鸿煊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费旭裕就算没在家，他还是很有“诚意”的去了趟费旭裕家。 　　这次到霍定平家，他还是提了点东西，当然，里面有特别的东西，霍定平见了之后，依然还是很恼怒的告诫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但是费市长跟石书记的意思都很明确，夏局长，你的面子不少哇。”霍定平笑了笑，说道。自然，费旭裕与石锋之所以会极力推荐由夏鸿煊担任卫生局长，倒不是因为夏鸿煊就真的那么不可或缺，而是朱代东想启用纪世亚。 　　朱代东已经启用了史丽蓉，现在，再也不能再让他如意，否则费旭裕的权威如何体现？这次市里之所以会把“夏”“纪”之争，提高到了政治层面，也是市里的有人刻意在后面推波助澜所至。 　　霍定平的话让夏鸿煊大喜过望，他相信自己这次绝对没有白来。费旭裕、石锋、霍定平，可以说是焦遂的三大巨头，他们三个如果统一了意见，相信再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止。从霍定平家出来之后，夏鸿煊已经坚信，自己担任卫生局长一样，再无悬念。 　　但是夏鸿煊却想不到，朱代东去省城到底所为何事。朱代东到焦遂上任不到一周，去省城自然不能因为市卫生局长的人选而向省领导汇报，他之所以去省城，主要是想在焦遂新成立一个部门。想要新成立一个部门，何其难也，但是朱代东结合木川的治政经验，他觉得木川亟需成立这个部门。 　　“代东同志，你想要在焦遂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件事，省里还需要研究。”钱飞虎说道，朱代东向他详细介绍了木川在食品药品安全方面所遇到的问题和解决的办法，在木川，食品安全与药品安全，一般都是由工商局、卫生局甚至是公安局一起联合行动，在处理相关问题的时候，很容易碰到分工不明确，相互扯皮，相互推诿的事情。 　　“我希望焦遂能尽早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朱代东说道，国家已经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省里的单位也在筹划之中，这个时候焦遂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并不算违规，甚至朱代东觉得，这应该得到省里的表扬才对。 　　“你的心情我能解决，可是新成立一个部门，涉及到的问题有多少，我相信你也应该清楚。”钱飞虎说道，说到底，这就是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如果焦遂率生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其他地市将会群而效之，这是省里并不愿意见到的。 　　朱代东回到焦遂之后，马上就投入到了基层调研之中，至于卫生局长人选之事，他似乎已经忘记。其他人对于朱代东的做法，好像也能理解，或许只有这样的做，才能保留朱代东最后的颜面。可是费旭裕已经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夏鸿煊与纪世亚，一个将成为卫生局长，另外一个肯定会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局长。 　　虽然知道事情的发展进程，可是费旭裕对此却毫无办法，既然朱代东准备做出让步，那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方面，费旭裕自然就不能干涉。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费旭裕打破了这种平衡，在以后的日子里，意味着朱代东也将随时能打破常规。 　　这样的风险，是费旭裕所不愿意承担的，他宁愿步步为营，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去执行。他坚信，朱代东作为新调来的市委书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委曲求全。 第1620章 朝三暮四 　　这段时间朱代东一心扎在基层调研，他虽然对焦遂文件上的资料记得滚瓜烂熟，可是实际上亲自看到的，总是更加真实。况且，每到一地，朱代东总能听到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让他对焦遂的经济情况，心里更加有底。 　　从表面上看，焦遂工业基础好像较为雄厚，门类也比较齐全，初步形成了以医药化工、汽车机械、纺织服装、食品饮料、建筑建材、卷烟为主的工业体系。车轮、电梯、齿轮、油泵、油咀、气泵、台钻、避雷针等产品在省内甚至是全国均有较高知名度，可实际上，这些产品都没有形成规模，更加不要说带动焦遂的经济发展了。 　　这就好比五根手指，如果张开，那就只能是靠推，但如果能攥紧在一起，那就是一个拳头，力量倍增。焦遂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六十年代初，全国水利水电会议和湘北省机械化、半机械化现场会在焦遂召开。焦遂地方经济地位受到国家和湘北省政府的瞩目，一九六十年，湘北省机械工业厅投资在焦遂建起了湘北油泵油嘴厂，一九六四年形成批量生产，与省产农业机械配套。第二年华武长江配件厂在焦遂北郊建成拖车车间。第三年，湘北齿轮厂、湘北淡化大修厂、焦遂棉纺织厂、河付化工厂、焦遂化肥厂，同时开工兴建，并于一九七零年竣工投产。 　　国有工业的兴起带动了焦遂地方工业的振兴，到了一九七七年，焦遂插秧机厂、焦遂拖车厂、湘北气刹厂、机床厂、焦遂轮胎翻修厂、焦遂磷肥厂、焦遂水轮机厂、焦遂避雷器厂、湘北焦遂缧丝厂、焦遂食品厂、焦遂挂车厂、焦遂化工厂等一批企业脱颖而出，成为骨干。初步形成了涉及机械、电力、轻纺、化学、食品十多个门类的工业体系。其间，重工业产值首次超过了轻工业。 　　一九七八年，焦遂政府开始调整产业结构，制定了着重发展轻纺工业，调整机械工业，巩固提高化学工业，大力发展乡镇企业。工业布局由过去集中在城区发展国有企业改为分散到城乡兴办国有、集体和个体企业，工业由此步入了第二个发展黄金期。城区工业稳步发展，乡镇工业蓬勃兴起，城区和下面的十几个乡镇相继出现第二、第三、第四、第五、 第六棉纺织厂，第一、第二床单厂，第一、第二制线厂，织带厂、丝织厂、羊毛衫厂、皮毛厂等五十多个轻纺化学企业，机械化程度不断提高，规模不断扩大，主要产品达到70多种，其中薄帆布、白厂丝，软缎被面、水绸、裘皮衣、电风扇、皮毛玩具、编钟乐酒、通道客车、农用挂车、汽车挂车、台钻、重晶石、齿轮箱、齿轮等20多个品种被国家或部省评为优质产品。服装细帆布、白厂丝、棉纱、丝绸、拉练、带坯、床单、毛巾、漂白线等远销东南亚及欧美各国。 　　至一九八六年，焦遂轻纺工业产值达到了二点九个亿，是一九六五年的二十倍，超过了重工业；工业总产值达到五点四个亿，是一九六五年的三十倍。至此，焦遂的轻纺工业和机械工业轮番称雄的势头已经形成，但是这样反而让焦遂的发展，失去了核心目标。 　　进入九十年代，焦遂工业布局再调龙头，确定了以发展机械工业为主，相应发展轻纺、化工、建材等工业的主导产业战略。机械工业得到长足发展，几年时间共投资三亿元进行技术改造。到一九九三年，机械工业产值达到十五个亿，可创造利税却仅为一点二万元。而此时，轻纺工业反而逆市上扬，九十年代初期，焦遂棉纺织厂通过信贷引进资金一亿多元，引进全套德国汽流纺、比利时剑杆布机等九十年代国际先进设备八十多台，同时招商引资建成马天有限责任公司和焦遂半成牛仔布集团公司，全套引进最先进的牛仔布生产线，并于九四年组建恒昌纺织集团公司，成为一个拥有十万纱绽、二千多台布机和五条牛仔布服装生产线的大型企业。在九十年代初期，汽车工业出现滑坡，轻纺工业再展雄风，九四年，仅恒昌集团就年创利税三千多万元，利税额占全市工业企业第一位，一跃而进入全国效益二百强行列。 　　但是在进入九十年代之后，焦遂并没有重点发展轻纺织，而是将汽车列入优先发展的重中之重产业，并且想要突破小打小闹，进入急剧向规模型和效益型扩张阶段。当时市委市政府下定决心，一心想抓住国家大型项目东风汽车公司发展百万辆汽车付诸实施和湘北出现的华武等几个城市之间汽车工业走廊的机遇，推动汽车工业超常规发展。投资二亿多元，新上三万辆汽车底盘、磷化处理、油漆等十条现代化生产线和十多条配件生产线，通过兼并联合了十多家亏损企业，准备建成湘北省专用汽车底盘生产基地。 　　经过近十年的努力，现在焦遂已形成汽车底盘、车身、车架、后桥总成、变速箱总成、车厢总成、方向机总成、油气油刹总成、车头覆盖件、取力器、液压缸、水箱、油箱等八十多种配套件的生产体系和年总装八万辆改装汽车、专用车、农用车、微型轿车的生产能力，可生产大、中重型自卸车、集装箱运输车、冷藏保鲜车、公路客车、面包车、微型轿车等十六个类别、九十九个品种一千多种规格的改装车。可以说，焦遂就是一个车轮上的城市。 　　但现在，朱代东对于焦遂的这种发展思路并不是很满意，倒不是因为焦遂把汽车列入重点发展项目是费旭裕提出来的，而是他觉得，焦遂的发展方针不能长久坚持，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特别是一个长远的规划，就很容易误入歧途。其实不管是发展纺织工业，还是机械工业，只要抓住一点，政府重点扶持，就没有做当了的。像焦遂这样，时而是纺织工业为龙头，时而是机械为重之中重，如何实现经济迅速腾飞？ 第1621章 汽车项目 　　几次常委会，朱代东都没有同意把卫生局长作为一个议题，这让市里的常委们对朱代东的印象大为降低，卫生局长总是要定下来的，时间越拖得久，就越让人看轻。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比如说霍定平，他刚开始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他就得到消息，朱代东去省里是想在焦遂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并且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第一任局长恐怕会是纪世亚。 　　朱代东在木川的时候，食品安全工作，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从内心上讲，霍定平也希望焦遂能像木川那样，所有的食品和药品，都很安全。但从政治层面考虑，他却不希望这样的举措产生，至少他不希望是由朱代东来负责实施。 　　“费市长，纪世亚的事情真的确定下来了？”霍定平到费旭裕的办公室里，问道。虽然他是组织部长，关于人事的消息，似乎应该是最先知道的那拨人才对，可是对于这个新成立的单位，朱代东好像只跟费旭裕有过沟通。 　　“是的，朱书记还没跟你谈话？”费旭裕问，对卫生局长的人事，朱代东已经默认夏鸿煊，同样，对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的位子，朱代东也希望他能默认纪世亚上位。 　　“朱书记这么忙，怎么有时间跟我谈话？”霍定平淡淡的说道，这段时间朱代东除了每天早上在办公室处理一个小时左右的公务之外，基本上就是在下面调研，不要说市里其他的干部，就算是他想见朱代东一面，都很难。 　　“正因为他忙，你才要迁就他的时间嘛。”费旭裕说道，朱代东深入基层调研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对于朱代东的工作态度，说心里话，他是很赞赏的。甚至费旭裕认为，换作自己，他做得可能还不如朱代东。 　　每天一个单位，朱代东都要跟最基层的工作人员交谈，到了企业，一线的工人和技术人员，更是他必须要谈话的对象。每天朱代东要跑五六家单位和七八家企业，他一般上午九点左右出发，有的时候要到晚上凌晨才会回来。这样的工作量，费旭裕自认做不到。一来他的年纪上来了，精力不济，二来他认为做调研，只需要抓住重点，也不会这么做。 　　但最让费旭裕佩服的是，朱代东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还在办公室处理白天留下来的工作。如果下面的干部要当面向他汇报，只要你愿意忘，就算是凌晨一、二点，他都会听取汇报。霍定平说朱代东没时间跟他谈话，只不过是他不愿意在半夜跟朱代东谈话罢了。 　　“费市长，我听说朱书记想上一个汽车项目？”霍定平问道，如果说他关心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局长人选，还不如说他更加关心朱代东上任之后在经济发展上做出的举措。 　　虽然朱代东以前没在湘北省工作过，可是焦遂的干部，特别是像专做组织人事的干部，对朱代东的过去，是下了一番做研究的。从朱代东参加工作起，他所有的政绩，都来源于当地的经济发展。作为焦遂成长起来的干部，霍定平自然希望焦遂的经济能走上一个新的台阶，但是他又不希望，朱代东借着经济发展大做文章，所以他心里一直都比较矛盾。 　　“这只是朱书记的一个初步构想。”费旭裕淡淡的说道，朱代东在考察了焦遂的机械制造，特别是关于汽车配件、组装方面的企业之后，曾经专门找时间跟他沟通过，既然焦遂的改装汽车在全国都有名，为何不能制造汽车呢？ 　　虽然制造汽车最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就是汽车发动机，可是目前也有很多种方式与国外的汽车制造生产厂家合作，共同研发新的产品。既然焦遂已经有了一定的汽车制造基础，为何不好好利用起来呢？朱代东相信，只要政府有坚定不移的信心和政策，本地的汽车配件生产企业是求之不得的。 　　汽车的生产，看起来似乎很复杂，可实际上作为生产企业需要做的只是组装，所有的配件，几乎都是外包，哪怕理汽车上的一颗螺丝帽，也有专门的供应商。如果焦遂真的出现一家大型汽车生产企业，甚至是成为国内的汽车生产基地，那对目前焦遂的汽车配件生产企业而言，绝对让他们喜出望外。 　　对于朱代东的提议，费旭裕也有些心动，这样的想法他之前也有过，只不过想要实现这个想法，却不是那么容易。以费旭裕的能力，他最后都打了退堂鼓，现在朱代东提出来想要上这个项目，他于情于理都要支持。但同时，费旭裕也把所有的困难都摆在朱代东面前，毕竟他才是政府的负责人，就算以后真的要引进这样的企业，政府方面还是要起主导作用的。 　　“哦。费市长，我也有个想法，能不能把夏鸿煊跟纪世亚对调？”霍定平突然说道，这是他突然产生的想法，朱代东把纪世亚放到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肯定又要在焦遂掀起食品安全的高潮，如果能把夏鸿煊放到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对他也好，对费旭裕也罢，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霍定平同志，组织人事是一项很严肃的工作，怎么能朝三暮四呢？”费旭裕脸上露出不悦之情，他在得知朱代东向省里申请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刻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或许能最大限度的维护自己的利益，可是却会在全市干部心目中丢分，这样的后果，是他无法接受的。 　　“是，费市长批评的对。”霍定平忙不迭的说道。 　　当省里的批文下来之后，朱代东终于主动提出，在党委会上讨论研究卫生局长的人选，以及新成立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的人选。不出意料，经过研究，夏鸿煊与纪世亚，分别成为卫生局与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局长。 第1622章 已经过去了 　　夏鸿煊对于到手的卫生局长还是非常满意的，但他仅仅高兴了三天，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原因无他，市委市政府下发了一个机构改革方案，决定对市卫生局的职责进行调整。 　　其中主要有三条，让夏鸿煊看了之后愁眉不展，其中的一条是让卫生局将医疗事故、医疗纠纷的技术鉴定职责交给市医学会承担。市医学会虽然是卫生局的直属事业单位，但它同时又是一个群众性的学术团体。可是市医学会除了受卫生局领导之后，还受市科协领导，以后医疗事故、医疗纠纷就不再是由卫生局下最后结论。不能拍板，也就意味着卫生局的权力被削减。 　　但这还不是让夏鸿煊最憋气的，在市委市政府的机构改革文件里，让卫生局将组织查处全市职业危害事故和有关违法违纪行为、全市职业卫生安全许可证的颁发管理、组织指导和监督检查全市职业安全健康培训工作职责划给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 　　同时将食品卫生许可，餐饮业、食堂等餐饮服务环节食品安全监管和保健食品、化妆品卫生监督管理的职责划给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也就是说，以后焦遂的食品、药品行业，跟卫生局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虽说夏鸿煊如他所愿担任了卫生局长，可现在的卫生局还是原来的卫生局么？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纪世亚对调，去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更自在。 　　相比夏鸿煊的低落，纪世亚心里则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什么都有。在正式任命之前，朱代东找他又谈过一次话，朱代东主要向他介绍了木川在食品、药品安全方面的做法，纪世亚清楚，自己除了要达到朱代东所介绍的那样之外，还必须做得更好。 　　让人民群众吃到安全放心的食品、药品，只是最基本的要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应该为焦遂经济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要像木川一样，把食品安全当成一张城市名片。 　　到现在，纪世亚还记得朱代东说话时的语气，真挚而诚恳，让纪世亚即感动，又觉得身上的担子愈加沉重。从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曾经豪情万丈，总想着为老百姓多干实事。可是很快，现实的无情，让他碰得几乎头破血流。一直到现在，虽然他之前已经担任了卫生局的副局长，可是做起事来始终畏首畏尾，无法施展自己真正的才华。他是一个想干事，又能干事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让他觉得很憋闷。 　　现在，朱代东给了他一个舞台，能干出什么样的成绩，就全看他的了。纪世亚在正式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全市所有涉及到食品、药品的单位、企业进行一次大摸查。焦遂的食品、药品涉及到的种类和品种，数以十万计，想要彻底的摸一次底，可不是三五天就能做到的。 　　纪世亚给了自己一个时间表，三个月的时间，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分局、所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动员起来。虽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是新成立的单位，但纪世亚也正是借着这个机缘，从一开始就让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与其他的机关单位区别开来。 　　对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工作，朱代东还是满意的，至少现阶段的工作，他比较满意。纪世亚虽然刚开始全部是借鉴木川在食品安全方面的做法，但他并不拘泥于形式，除了借鉴，还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让朱代东很满意。 　　在城区的调研工作做完之后，朱代东开始去下面的县市调研，去下面县市不比在城市，当天去未必当天就能回来。朱代东让汤伟泽做个一星期的计划，他在一个星期之内要把焦县与水长市的基本情况都要看到。虽然具体的机关、单位、企业朱代东没有提出明确要求，但他却郑重其事的告诉汤伟泽，无论是什么样的机关单位或者企业，他都要挑二三家好、差的，以及不好不坏的。 　　这样的要求看似平常，可是却让汤伟泽很是为难。一般的领导下去调研，自然要看当地最有代表性的东西，可是朱代东却要看差的和不好不坏的，汤伟泽倒是愿意，可是地方政府会答应吗？敢答应吗？ 　　可是朱代东决定的事情，不管好不好完成，都必须完成。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磨破皮。汤伟泽在外人面前是市委的重要领导，可是对于朱代东交待下来的事情，必须要不折不扣的完成。不管下面的人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市委办按照程序，把朱代东的行程，以及他的想法，以文件的形式发到了焦县和水长市。 　　得知朱代东的第一站就是焦县，焦县的县委书记宫问道和县长庞天德，都在第一时间跟汤伟泽以及席文轩取得了联系。宫问道甚至为了这件事，还专门跑了一趟市里，当面向朱代东汇报焦遂的工作。 　　但在见朱代东之前，宫问道先去见了汤伟泽，相比朱代东，他跟汤伟泽就要熟得多。宫问道发现，市委办发给焦县与水长市的文件，是有区别的。其中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朱代东在焦遂指定要去看一家单位，那就是公安局。 　　“汤秘书长，朱书记点名要去焦县公安局，是不是焦县公安局有哪里做得不如意？”宫问道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呢？”汤伟泽笑了笑，说，朱代东还是第一次正式去焦县，对于之前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秘书长，如果朱书记对焦县的工作不满，我脸上无光，市里也无彩啊。”宫问道叹了口气，说。 　　“宫书记，焦县的肖凌风同志不是刚从市里下去么，你没问问他？”汤伟泽说道。 　　“难道是公路三乱的问题？”宫问道一惊，说道。肖凌风一到焦县，马上就提出要整治公路三乱，为此县里还特意成立了指挥部，可是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第1623章 同一战线 　　宫问道显然并不熟悉朱代东的工作作风，一旦朱代东决定或者仅仅是过问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结果。哪怕是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可并不代表他就会忘记。宫问道以为朱代东对焦县公路三乱的问题已经不再关注，那就大错特错了。 　　从汤伟泽那里出来之后，宫问道心里总算有了点底，不怕领导突然下来调研，就怕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去朱代东那里之后，宫问道给庞天德打了个电话，跟他沟通了这件事。 　　“庞县长，朱书记很关心县里的公路三乱问题，这个问题，公安局到底有没有完全解决？”宫问道问，虽然县里的相关人员也向自己汇报过这个问题，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况且交警队的罚款，又是公安局，甚至是县财政的重要收入来源，如果偶尔打击一下还是很容易做到的，但要说彻底杜绝，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朱代东在来焦遂之前，曾经是木川的市委书记，作为古南省第二大城市的一把手，他的主政经验应该是非常丰富的。而且朱代东又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想要在这些事情上蒙混过关，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虽说朱代东才上任没多长时间，可是他毕竟是一把手，他过问的事情，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宫书记，根据群众反映，和整顿公路三乱指挥部查到的信息，我县并不存在公路三乱的问题。”庞天德缓缓的说道，如果说一点问题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但在朱代东去焦县调研的这段时间，他能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公路三乱的问题。况且宫问道身为县委书记，他能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庞县长，朱书记行事严谨，这次点名要去县公安局，县政府可要做好接待准备。”宫问道大有深意的说道，虽然到现在为止，朱代东看上去好像还很好说话，可是领导的心思谁又能真正摸得透呢？特别是朱代东还是如此年轻，更是难以猜测。宫问道可不希望，焦县成为朱代东立威的道具。 　　“请宫书记放心，县政府保证完成任务。”庞天德坚定的说道。他回到县里之后，又把宫问道的原话转送给了焦县公安局的局长童威。当然，面对童威的时候，庞天德语气很严厉，如果焦县出现了公路三乱的问题，他这个公安局长是要承担全部责任的。甚至庞天德还要求，公安局的相关人员，必须认熟朱代东的面孔，不要像上次那样，让朱代东在焦县待了几天时间，都不知道。 　　童威在庞天德面前唯唯诺诺，但回到公安局之后，他马上召开局党委会，在会上他强调，这次迎接朱代东的视察，是一次政治任务，全局上下，务必坚决完成县委、县政府交待的任务。随后，焦县公安局召开全局大会，童威要求全局上下，把这次的接待工作当成一场战役，不但要让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满意，而且还要让朱书记满意。 　　为了防止不再出现朱代东突然暗访的情况，公安局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内勤与联防队员，人手一张朱代东的照片。当然，分发上级领导的照片，特别是一把手的照片，童威也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因此，这些照片全部被编号，一旦朱代东在焦县考察完之后，全部要收回来的。 　　交警队的赵志炫也拿到了一张朱代东的两寸照片，虽说朱代东已经上任有一段时间，可是作为一线执勤交警，他还真的没有去关注，这样级别的领导，就算他再关注，也是没有用的。但是当他初拿到照片，马上觉得照片上这个人有些眼熟，再一仔细看，心头剧烈一震，他马上断定，这个人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 　　县里早就有传闻，市委书记朱代东在还没上任之后，就曾经到焦县视察过。只不过当时他是以私人的身份来的，可能焦县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当时的身份。赵志炫回想起自己在执勤时，受到一个骑着摩托车年轻人的质疑，这个情况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他执勤的时候，除了货车司机之外，还没有什么人敢帮着货车司机仗义执言。 　　既然自己之前见过朱代东，而且朱代东这次点名要来公安局视察，显然他对那天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如果这件事不能处理好，恐怕不但是自己要倒大霉，就连局里的领导，甚至是县里的领导，都会受牵连。 　　赵志炫在会还没散的时候，马上向中队长汇报了这件事，得知赵志炫跟朱代东打过照面，而且两人还交谈过，那个中队长不敢怠慢，马上向交警大队的领导汇报。一层一层汇报上去之后，当童威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他马上决定，立刻散会，同时让人把赵志炫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要亲自询问。 　　“童局，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当时我正在执勤，谁能想到朱书记会骑着摩托车来咱们县呢？”赵志炫把当天的情况尽可能的回忆起来，一五一十的向童威做了详细的汇报。对于朱代东的情况，他更是一个字也不敢遗漏。 　　“这样吧，今天你不用回中队了，就在局里把当天的情况做一个详细的记录，赵全面越好。小赵啊，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根据实际情况来写材料就是。”童威看到赵志炫额头上的汗珠一直没有间断过，安慰他道。 　　“谢谢童局，我马上去写材料。”赵志炫说道。 　　童威听取完汇报之后，马上向庞天德做了汇报，听说朱代东真的来过焦遂，而且还跟交警队的民警有过正面冲突的时候，庞天德惊得差点站了起来。怪不得朱代东如此重视焦县的公路三乱，原来根源在这里。 　　既然如此的话，那县里原来准备的汇报材料自然就无法使用了。想到才让政府办把材料送到市委办，庞天德就一阵头疼。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这件事宫问道很快就会知晓，而且庞天德也不拿自己的政治前途来冒险，他现在必须跟宫问道站在同一战线上。 第1624章 打乱步骤 　　焦县对于朱代东的这次视察非常重视，宫问道听取完庞天德的汇报之后，马上让县委办重新写汇报材料。宫问道当着庞天德的面，对县委办主任大拍桌子，明天朱书记就要来了，汇报材料如果明天上午之前没有准备好，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到时就直接向朱书记汇报吧。 　　宫问道虽然训斥的是市委办主任，可是庞天德清楚，宫问道这是对自己严重不满。可这又能怪自己吗？但这样也好，如果公安局没有发现朱代东跟交警队特别的“缘分”，还不知道如何应对明天的视察呢？可以想像，如果县委县政府不知道这件事，那明天的汇报不管怎么的如何充分，都不会让朱代东满意。 　　当天晚上，焦县县委办、政府办的所有“笔杆子”全部在焦县迎宾馆加班，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所有的材料全部通过审批。宫问道今天也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办公室，亲自看过汇报材料之后，紧绷的脸颊终于有所缓和。 　　“席秘，我是焦县的宫问道啊，你好，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朱书记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宫问道笑吟吟的问道，他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席文轩，但是席文轩“执掌”市委总值班值之后，他基本上没怎么跟席文轩联系过，直到最近席文轩重新回到朱代东身边工作，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越来越频繁。 　　“你好，宫书记，我们已经快到焦县县政府了。”席文轩说道，他本想提前给焦遂的有关方面打个招呼，可是在接到朱代东通知的时候，对方就特别提醒他，不要提前通知焦县，更加不要让焦县搞什么迎接仪式。 　　“什么？席秘，你也不太够意思了吧，如果都你朱书记这样搞突然袭击，我这个县委书记可没办法当了。”宫问道笑呵呵的说道，哪怕他心里再窝火，此时也只能笑脸相迎。 　　“宫书记，我这也是执行朱书记的指示。”席文轩淡淡的说道，虽然他的级别虽说不如宫问道，可是位置特殊，哪怕就是面对宫问道这样的地方一把手，也是底气十足。 　　“当然，这我能理解，朱书记大概什么时候到县政府？”宫问道说，既然不能到县界去迎接朱代东，只能退而求其次，准备到县城边缘去迎接朱代东。 　　“十分钟左右吧，朱书记指示，不要搞欢迎仪式，我们直接去县委会议室听取汇报。”席文轩说道，这段时间他已经慢慢摸清朱代东的作风，如果下去调研，从来不跟下面打招呼，想去哪个单位，直接就让付勤元开车，到了目的地之后，才跟下面的人打招呼。甚至有些时候，根本就不打招呼，直接就到了最基层。 　　“那怎么行呢。”宫问道说，上面的领导不管怎么说，可是下面的人，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让领导批评不要紧，但如果让领导心里怨恨，那就麻烦了。 　　宫问道马上让人通知，四大班子的主要负责人，马上到县政府大门外面迎接朱代东。看到宫问道已经率先走到了下面的坪里，其他县政府、人大、政协的主管，看到这个情况，也不管其他副手，马上也往下面冲。 　　机关里的干部，眼神总是随时关注着领导的动向，现在四大班子的负责人都到了县政府大楼前面的空坪里，几乎所有的机关干部的目光，也都投向了这个地方。以宫问道、庞天德为首，焦县四套班子的主要人员都在县政府外面列好了队。 　　看到朱代东只是开了一辆车子，宫问道有些不敢相信，他生怕自己看错了，朱代东第一次出来视察，其他单位不派人跟着也就罢了，市委办至少了要派一辆车吧？按照惯例，朱代东第一次下来视察，汤伟泽也应该陪同才是。如果不是宫问道确定车牌是朱代东的，当车子停下来之后，他还真的不敢上前迎接。 　　等到车子停稳之后，宫问道马上向前走了几步，抢了席文轩的活，拉开了车门。等看到走出来的是朱代东之后，宫问道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把车门关好后，宫问道主动向后退了一步，等到朱代东走出来走出半步之后，他才迎上去。 　　“朱书记，欢迎您来焦县视察指导工作。”宫问道紧紧握着朱代东的手，笑容满面的说。 　　“问道同志，以后这样的仪式就不要搞了。”朱代东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虽然宫问道的年纪比他要大，但官场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他是市委书记，面对县委书记的时候，自然是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是，是，朱书记批评的对，下不为例。”宫问道躬了躬身，一脸歉意的说。朱代东虽说比他年轻，而且话说得也不重，可是在他那个位子，不管说什么样的话，都只能听得，而且还得听进心去。现在他还没有摸透朱代东的作风，但这次朱代东来视察之后，他应该能摸得差不多。 　　“先去会议室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原本他应该跟焦县的主要领导干部一一握手，可他就是不想让宫问道有侥幸心理，跟宫问道握完手之后，径直向里面走去。 　　这里朱代东的职务最高，他想要怎么做，其他人除了配合和遵从之外，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哪怕就是庞天德，看到朱代东转身走了进去，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朱代东的屁股后面，向着市委楼办公室走去。 　　朱代东走到市委办的会议室之后，这才让宫问道介绍焦县的各位干部。实际上，朱代东对于焦县所有的干部资料已经了若指掌，只不过他之前掌握的只是姓名与照片，现在通过声音把他们精确到位，以后不管到哪里，他只需要听到他们的声音，马上就能把他们定位。 　　“宫问道同志，我来焦县，主要是想多到下面看看具体的单位，我给你准备的汇报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请你抓紧。”朱代东在宫问道准备正式汇报之后，先说道。 　　“好的。”宫问道再一次被朱代东打乱了步骤，但他对全县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且也经常向领导汇报，对于这样的汇报轻车熟路。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把焦县整治公路三乱的成果，当成一个主要的一项汇报内容。 第1625章 打乱行程 　　朱代东在没上任之前，去焦县遇到交警赵志炫的地方叫五铺坳，在宫问道向朱代东汇报的时候，他特别提到了五铺坳的地位位置。 　　“朱书记，五铺坳位于九五国道六百六十四公里加三百米处，南高北低，坡长有一点八公里，坡宽十五米，坡度为四十五度，该路段是九五国道焦县境内坡度最陡、路段最险的地方。近期，根据市公安局《预防事故‘关爱生命——平安交通’竞赛活动》的要求，五铺坳中队加大了对辖区重点路段、重点时段的管控力度和密度，特别是对超速、超员、超载、疲劳驾驶、酒后驾驶、涉牌涉证，以及货车、农用车违法载人等严重交通违法行为进行了重点查处。五铺坳中队工作人员在对违法车辆处罚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的有关规定，机动车的违法行为不同罚款金额也不同，二十元以上，二百元以下，二十四小时对过往该路段的所有车辆进行安全检查，对违法车辆查处行为均按方案执行，并不存在有随意拦车进行罚款的现象。另外，关于此路段交通堵塞问题：一是近期五铺坳北桥正在进行维修，只能单向通行；二是该路段坡度长、陡或晚上车速慢，在车辆多的情况下易造成交通堵塞，交通堵塞情况并非因交警查车造成的……”宫问道说道，这段话他仔细的看过，几乎不用看能全部背下来，虽然是辩解，但他认为自己说得滴水不漏，哪怕朱代东现在去五铺坳视察，也是看不出的。 　　可宫问道哪里知道，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朱代东马上就能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朱代东所处的位置非同一般，就算他知道宫问道是满嘴跑火车，也只能把怒火压在心里。不要说是当面有人向自己说谎，哪怕就是那些对手在自己面前口蜜腹剑，他脸上也不会有任何异样。 　　朱代东对焦县的工作表示肯定，同时也给予了一定的评价。但他对于焦县的经济发展速度，还是表示有些担忧。对此，宫问道和庞天德都坚决表态，今年焦县的经济增长速度，不但要突破去年，而且还要打破以前的记录。当然，要取得这样的成绩，必然要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之下才行，否则以焦县一县之力，也是力不从心。 　　对于这样的奉承，朱代东这段时间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正如他原来那样，这样的话只是属于“工作用语”，如果谁当真，那就显得弱智了。 　　朱代东的讲话，没有想像中的高度，宫问道也能理解。在听取汇报完之后，朱代东要求到下面去看看，但焦县四大班子的人员，不必全部跟去。宫问道作为县委一把手，自然要陪在朱代东身侧的。对宫问道来说，陪同朱代东视察，是他最主要的工作。而县政府那边，朱代东只点了肖凌风的名，包括庞天德在内的其他县政府领导，都在朱代东的要求下，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至于人大和政协的领导，自然就不必再陪着朱代东下去视察。 　　这样的安排，并没有出乎意料，肖凌风刚从市里下来，据说还是朱代东亲自安排的，这次点名让肖凌风陪着，也有政治目的。肖凌风一直在机关工作，原来担任曾松如秘书的时候，好像对基层的情况很了解，可是当他真正接触到基层工作的时候，才发现现实与想像真的有很大的距离。如果不是现在他身上打着朱代东的烙印，恐怕他这个常务副县长的工作，还真的不太好开展。 　　焦县资源丰富，是全省面积最大的一个县，也是是全国产粮大县、生猪大县和著名的香菇之乡、蕙兰之乡，食用菌、油桃、蜜枣、茶叶、兰草、三黄鸡等特色农产品驰名中外。林木资源丰富，森林覆盖率达百分之五十，活立木蓄积量近千万立方米，约占全省的二十分之一。矿产资源丰富，有黄金、铁、重晶石、钾长石等四十多种矿产，其中重晶石储量居全省之首，质量居全国之冠。 　　朱代东是八点十分抵达焦县县委办公室的，包括听取宫问道的汇报，以及他的讲话，整个会议也不到一个小时。这样的效率让焦县方面有些不适应，原本的安排是开过汇报会之后，马上就去迎宾馆用餐。但现在才九点，如果这个时候就去迎宾馆，岂不是摆明让朱代东训斥？其实被领导训斥一顿，也不算什么坏事，但如果因为办事不力而被训斥，则有些不妙了。 　　看到朱代东已经率先离开会议室，宫问道马上跟庞天德紧急商量，把下午的行程安排在上午。而且中午的招待宴会自然也无法按照举行，只能顺延到晚上。幸好现在还早，一切都还能安排得过来。 　　“朱书记，是不是先去公安局看看？”宫问道紧走几步追到朱代东身侧，低声问。 　　“先去开发区吧。”朱代东说道，他虽然已经点名要去公安局，可并不意味着他会把这件事放在首位。这次他下来视察工作，主要是对焦县和水长市的情况有一个直观的了解。虽说他这前对焦遂市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可那只是基于文件和自己私下的调研，正面的视察，有的时候会很官方，但朱代东也能从中了解到很多其他途径无法了解到的信息。 　　在焦县经济开发区里，朱代东主要视察了纺织工业园、塑编工业园、汽配工业园。这几家工业园都还搞得不错，也是焦县准备重点发展的产业，但是朱代东在看完之后，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这让宫问道很是忐忑不安。 　　“宫问道同志，我记得焦县有一个香菇工业园吧？”朱代东在离开汽配工业园之后，随口问道。这几个工业园在城区也有，朱代东也去视察过，焦县的规模自然无法跟城区相比，哪怕搞得再好，也无法让焦县的经济很好的搞上去。 第1626章 朱代东的作风 　　朱代东一直认为，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如果脱离了本地区的实际情况，那就像我党脱离群众似的，很危险。而且不结合本地优势，也无法形成真正的持续稳定地增长本地经济。 　　朱代东提出要去香菇工业园看看，这个要求又是在原来的既定安排之外，显然，朱代东认为刚才看的那几个工业园，并不能代表焦县真实的经济发展情况。此时似乎已经明白朱代东心思的宫问道没有犹豫，他马上让自己的车子在前面带路，在路上他才向长岗乡的负责人打电话，通知他们朱书记马上就要去香菇工业园视察。 　　“宫书记，我马上准备。”长岗乡的党委书记许正才忙不迭的说道，朱代东今天来焦县视察他是很清楚的，但在计划里并没有要来长岗乡的意思。有领导来视察，他自然是非常欢迎，可是对于这样突然袭击式的视察工作，他却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也不用准备了，朱书记想去看看长岗乡香菇工业园，你直接去那里等着就是。”宫问道说道，长岗乡香菇工业园是焦县最大的农贸产品工业园，园区有三十几家企业，形成了焦县乃至焦遂规模最大，产量最高的食用菌产业。 　　“是。宫书记，朱书记这次来长岗乡，只看香菇工业园？”许正才试探着问，现在他无法清楚朱代东在视察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长岗乡原本没在朱代东视察之内，如今突然说市委一把手要来，他心里不打鼓才怪。 　　“能不能让朱书记看长岗乡的其他地方，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宫问道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露出不容察觉的笑容，对焦县来说，朱代东能主动去看香菇工业园，自然是对焦县香菇产业的看重。 　　“绝对没有问题，我们长岗乡能看的地方多着呢，宫书记，中午这顿饭就安排在长岗乡吧？”许正才问，长岗乡一年到头接待的上级领导数不胜数，可是市里的一把手却需要千年等一回，如果这次的招待能让朱代东满意，将是对他工作的最大肯定。 　　“嗯，但是要注意，不要太奢华，也不用上酒水。”宫问道特别叮嘱道，其实这些事情，汤伟泽也曾经交待过他，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可是从今天朱代东的行为来看，如果不遵循汤伟泽的交待，恐怕中午这顿饭又会挨批评。 　　“那是不是太简单了？”许正才诧异的说，当然，他更相信朱代东第一次下来视察只是作秀，如果晚上朱代东还在长岗乡用餐的话，他相信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太简单了？你不简单试试？！”宫问道瓮声瓮气的说道，也不敢许正才还要说什么，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文轩，长岗乡这个香菇工业园，你以前去过吗？”朱代东没有理会宫问道的安排，他的车子宫问道不过百十米远，宫问道在车内不要说跟许正才通话，哪怕就是他打个喷嚏，朱代东都清楚。 　　“焦县食用菌产业始于一九七八年，当年华中农业大学的一位教授住进长岗乡，推广香菇种植技术。随后华农大几位专家学者在长岗乡试种椴木香菇，为焦遂食用菌产业播下星星之火。随着椴木香菇种植技术的成熟和推广，利用丰厚的林地资源，各乡镇开始大面积种植椴木香菇，从此‘焦遂香菇’便远飘万里。但由于椴木香菇对栎木资源的过度消耗，砍伐树木发展经济的矛盾也变得日益突出，二十多年来，其发展也一直受阻。”席文轩说道，他在朱代东身边工作的时间不长，但对于朱代东的工作作风已经非常了解。 　　朱代东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的领导干部，只要是他关注的事情，哪怕就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在事后都会过问。如果有想打马虎眼的下级，肯定会弄巧成拙。 　　“不管什么样的产业，都要注重科学发展，必须与时俱进才能跟得上时代。”朱代东缓缓的说，据他所知，焦县现在的香菇，也已经使用了新的技术，可以节约资源，同时也能提高效益。 　　“是的，焦县利用新技术促进产业取得快速发展。九六年袋料香菇的进入焦遂，利用种植椴木香菇的技术经验，香菇种植规模和产量成倍增加。袋料香菇采用椴木作培养基料，单位产量的情况下，既节约了资源，又提高了经济效益，同时操作简单，便于管理，适合规模种植，推动了产业的发展。”席文轩深以为然的说，朱代东既然能主动提出去看焦县的香菇工业园，肯定对这样的基本情况是有所了解。 　　如果席文轩要在此之前告诉焦县的干部，朱代东对焦县情况的了解，早就超过了当地的一般干部，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你不信。 　　朱代东轻轻的点了点头，席文轩介绍的情况，与他所了解的基本一致。随着香菇市场的不断饱和，到九十年代末，黑木耳种植兴起，也促进了食用菌产业的多元化发展。同时奠定了焦遂香菇、黑木耳为主打产品的优势地位。今年焦县的五千多平方公里有百分之八十的区域是从焦遂城区划出来的，因此，香菇与黑木耳，现在也成了焦县最重要的产业之一。 　　可是从这次焦县安排的行程来看，宫问道与庞天德对本地的这个优势并不是非常重视，至少没有把这些产业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上来。这是让朱代东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他希望这次去过长岗乡之后，能让焦县真正重视起来。 　　“朱书记，马上进去长岗乡了。”席文轩提醒道，他以前也陪曾松如来过，只不过当时长岗乡还属于焦遂市管辖，这次来焦县之前，他又提前做好了功课，对焦县三十多个乡镇的情况，基本上能做到了若指掌。 　　“嗯。”朱代东轻轻应了一句，他知道席文轩的意思，许正才已经向宫问道汇报，此时他已经在长岗乡的边界处迎候朱代东的到来。 第1627章 无法掌控 　　虽说许正才已经接到了宫问道的明确指示，让他直接到香菇工业园去。但许正才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只是给工业区那边发了个通知，让他们提前准备，自己则亲自跑到了长岗乡的边界来迎接朱代东一行。在这件事上，许正才还打了个小埋伏，并没有通知乡长梁达洪。 　　宫问道接到许正才的电话之后，却是眉头紧皱，这个许正才真是乱弹琴，自己不是已经明确告诉他，直接去香菇工业园等着么？非得做这画蛇添足之事。朱代东今天早上就没有让县里去边界迎接，已经鲜明的表明了态度，可许正才却置若罔闻，还想着原来的那一套，能行得通吗？ 　　“许正才，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朱书记是个很讲原则的人，非常厌恶迎来送往这一套，马上回去！”宫问道生气的说，并不是每个领导都喜欢被人拍马屁，特别是朱代东从木川调到焦遂，既不是高升，甚至也称不上平调，加上朱代东又是如此的年轻，他肯定想在焦遂迅速干出成绩，证明给上上下下的人看。 　　“好，好，我马上回去。”许正才忙不迭的说，事实上他已经能看到宫问道的车子了，可既然宫问道怒火中烧，他自然不敢违逆，连忙钻进车子，逃也似的往香菇工业园。 　　许正才不希望让朱代东看到自己的车子，这才急匆匆的往香菇工业园赶。事实上朱代东也确实没有看到他的车子，但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原来只是从档案里了解过许正才，没有很特别的印象，可现在，许正才却让他“印象深刻”。 　　许正才可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在朱代东的脑海里留下了永久的记忆，他赶到香菇工业园的时候，看到梁达洪已经在工业园外面等着了。他下车之后，顿了顿身形，这才向梁达洪慢慢走过去。 　　“朱书记和宫书记马上就到。”许正才走到最中间的位置，淡淡的说道。 　　“好，朱书记除了看香菇工业园，还要看其他地方吗？”梁达洪问，他得到朱代东要来长岗乡的消息比许正才要晚，但他随后就给县里的人打电话了解，得知这是朱代东突然做出的决定，这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或许这是长岗乡一次绝佳的机遇。 　　“宫书记说了，能不能让朱书记多看几个项目，就看我们的本事了。对了，中午朱书记会在这里吃饭，简单，精致，不上酒，交给你去安排。”许正才说道。 　　“好。”梁达洪说道，他还想说什么，可是他已经看到宫问道的车子了，马上站在许正才身侧，准备迎接。 　　迎接上级领导检查，每年梁达洪都要经历很多次，甚至有些时候他还有些不情愿。可是市委书记来长岗乡，在他的印象中，一年也难得遇到一回。更何况这是朱代东上任之后第一次下来，机会难得。 　　朱代东的车子刚刚停稳，许正才已经一溜小跑着走了过去，梁达洪只好抢了宫问道司机的活，替他开了车门。虽然许正才的做法是人之常情，可是太着痕迹也让宫问道有些不痛快。许正才现在当着自己的面，就能溜须拍马，如果背着自己的面，是不是就会为所欲为？ 　　“您好，朱书记。”许正才等朱代东下车之后，躬了躬身，谦恭的说道。 　　“朱书记，这位是长岗乡的党委书记许正才同志。”宫问道跟梁达洪之间就无需这样的客气，他跟梁达洪点头示意之后，马上走过去给朱代东介绍。 　　“你好，许正才同志。”朱代东从刚才许正才的声音，早就确定了是他。况且他之前也见过许正才的照片，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和判断力，朱代东暂时还不会有任何怀疑。 　　“你好，梁达洪同志。”朱代东又跟梁达洪握了握手，然后直奔主题，他虽然也知道长岗乡的其他人，包括香菇工业园的其他人，都很想跟自己握个手，最好能谈几句话。曾几何时，他也很想跟上级来的大领导这样交谈几句，如果能拍一个亲切握手的照片摆到自己的办公桌上，那就再好不过了。可现在朱代东却不能这样做，一来他对长岗乡的真实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二来他不希望留给别人沽名钓誉的印象。 　　对长岗乡的香菇工业园，朱代东比在其他几个地方看得要仔细得多，他不但要听取相关负责人的汇报，而且还要跟一线的工作人员交谈，特别是采购部与销售部的工作人员，他更是会问的特别详细。 　　正如席文轩之前介绍，以及他自己了解的那样，现在长岗乡的香菇产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产量。焦县香菇在全市，甚至是全省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可是这在朱代东看来，焦县香菇还远没有达到应有的规模和产量，同时也还没有形成真正的品牌效应。 　　在工业园听取了许正才的汇报之后，马上就到了吃饭时间。虽然朱代东来的突然，但是长岗乡要准备一顿午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现在基层政府对接待工作的重视异乎寻常，很多时候，甚至把接待当成了首要工作。 　　“许正才同志，既然到了长岗乡，那干脆就再深入一点，随便到哪个村里去吃顿便饭吧。也不要多安排人，就我、宫问道同志和你，怎么样？”朱代东说道，到村里，不但能了解最基层的情况，同时也能让他回味曾经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下去过了。 　　朱代东现在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别人还能怎么样呢？况且许正才正在想着如何才能让朱代东对长岗乡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正巴不得他能这样呢？许正才自然给朱代东安排了乡里的典型村，虽说在路上许正才才给村支书打电话，但他相信也不会令朱代东失望。 　　许正才虽说信心满满，可是宫问道却有些担忧，朱代东行事总是出人意料，这让他心里总是不踏实。他是焦县的一把手，已经习惯掌控所有的事情，现在朱代东的做法，让他很不适应。果然不出宫问道所料，到了村里之后，朱代东又提出来，要让村里所有的村干部和党员全部来参加座谈。 第1628章 我等着 　　所谓的座谈会，朱代东除了要了解长岗乡的最基层情况之外，还想验证一件事：许正才对村里情况的了解程序有多深。 　　“正才同志，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这些同志？”朱代东制止了村支书的行为，转头对许正才微笑着说道。 　　“这个……”许正才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意思，可是他马上反应过来，朱书记不让村支书介绍，恐怕是从侧面了解自己对村里干部的熟悉程序。 　　朱代东要求来的人员有十几位，可是许正才只能叫出四个人的名字，这让朱代东有些失望。还好，那个村支书在当地的方言，轻声的帮许正才解了围。或许村支书认为，朱代东作为一位刚从外地调过来的领导，肯定是听不懂当地方言的。 　　座谈会很成功，朱代东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他能跟任何人都聊得上路，而且在聊天的时候，朱代东自然而然的说上了长岗乡的方言，这让包括宫问道在内的所有人都诧异不已。而朱代东标准的方言，则让刚才那个给许正才低声传递答案的村支书，脸上成了土黄色。 　　而最让许正才诧异的是，朱代东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长岗乡方言，而且他能叫出许正才叫不出名字的那些村干部和党员的名字。当朱代东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时，宫问道觉得我比汗颜，而许正才则差点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个村子是许正才指定的，事前朱代东绝对没有来过，他能认得村里的确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从档案里看到。作为一名市委书记，竟然能记住下面最基层的一个村庄里博学干部和党员的姓名，这得花费多大的精力？作为长岗乡的党委书记，许正才确实无地自容。 　　“朱书记，对不起，我要检讨，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许正才在朱代东准备离开的时候，赶紧找了个机会向他诚恳道歉。 　　“正才同志，看来你上任之后，还得多深入基层才行。朱书记，许正才同志去年下半年才担任长岗乡党委书记。”宫问道在旁边说道，朱代东的意思，他自然也明白，可是作为焦县的县委书记，他也不可能认识县里所有的干部。 　　“是的，以后我一定注意，多向朱书记学习，深入基层，扎根基层。”许正才忙不迭的说道，现在他有些明白了，朱书记一直对自己有所不满呢，否则怎么会给自己出那样的难题呢？ 　　“许正才同志，你到长岗乡工作多长时间了？”朱代东淡淡的说。 　　“有六年多了。”许正才突然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他是去年才担任乡党委书记，但在长岗乡却有六年多时间，不管怎么说，对村里干部和党员的情况不熟悉，总是他的失职。 　　朱代东在长岗乡的视察，在座谈会之后，就算正式结束了。原本他应该去长岗乡政府会议室，详细听取许正才或梁达洪的汇报，至少也要在香菇工业园做一个总结。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朱代东直接就离开了。 　　“席秘，朱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宫问道见朱代东一直沉着脸，一直等朱代东的车子开出去之后，他才给席文轩打电话。 　　“朱书记请你跟在后面，到了自然就会知道。至于其他人，可以先回去工作了。”席文轩说道，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清楚朱代东的意思。 　　宫问道还能说什么？朱代东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是他点名的公安局还没有去视察，难道说要直奔那里？一路上宫问道都在不停的推测，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朱代东真正的用意。因为朱代东的车子在五铺坳的弯道处停了下来，这个地方正是朱代东上次来焦县遇到公安局交警大队赵志炫的地方。 　　“宫问道同志，今天我们来客串一回记者怎么样？”朱代东主动从车上下来，说道。 　　“客串记者？”宫问道不解的问，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朱代东带着他走到前面上坡的地方，然后以记者的身份询问过路的货车司机，看他们对焦县交警的乱收费、乱设卡、乱罚款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那些司机见到有记者要报道焦县公路三乱的事，自然希望这件事能在媒体上暴光。但他们都提出同样的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在报道里提到自己真实的姓名，更加不能把自己的车牌号码写进去。对于这样的要求，朱代东自然一口答应，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告诉宫问道，焦县的公路三乱有多少严重。 　　“朱书记，这次焦县的公路三乱没有整顿彻底，我这个县委书记有很大的责任，我向市委请求处分。”宫问道一脸愧疚的说道。 　　“作为焦县的一把手，你自然责无旁贷。但是作为县委书记，用好干部，用对干部，既是对组织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次来焦县视察工作，他倒不是非得针对宫问道，想要给他难堪。但是朱代东也要让宫问道清楚，自己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以为搞一个整顿公路三乱指挥部，就能取得辉煌成果了？ 　　民间有俗话，政府部门做事，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现在看来，这样的话虽然有所偏颇，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朱书记批评得对，回去之后，我一定认真领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焦县的工作搞上去。”宫问道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诚恳的说道。 　　“那行，我等着。”朱代东直视着宫问道，说道。 　　原本朱代东离开焦县，县里的四大班子负责人，又得亲自送行，但朱代东在五铺坳跟宫问道分开之后，就直接回了市里。宫问道也没有办法，现在通知县里的其他干部来送行也来不及了，只好由他代替，送朱代东到县界之后，才折回县里。 　　没过多久，焦县的人事就有了新的调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公安局长童威和长岗乡的党委书记许正才，这两个人的工作都被调整，一个到政协担任副主席，另外一个担任科技局长。 第1629章 相互促进 　　朱代东的焦县之行虽然简单，可是影响很大，一个公安局长，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被撸，虽然没有受到纪律处分，但从他们调离后的职务上看，说给他们判了政治刑罚也不为过。等到朱代东到水长市调研的时候，整个水长市上下异常紧张。 　　朱代东挟焦县的余威到水长市，谁不担心会成为他的下饭菜？可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朱代东到了水长市之后，一切表现得中规中矩。中午在水长宾馆吃过饭之后，听从水长市的安排，就在宾馆里休息。 　　“朱书记，智文书记来了。”席文轩轻轻推开朱代东房间的门，说道。他知道朱代东中午喝了不少酒，在酒桌上，朱代东看似也有些醉意，可是进入房间之后，朱代东马上就恢复了过来，根本就不像醉了的样子。所以水长市的市委书记毛智文一来，他马上就来通报。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把手里的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虽然他在酒桌上装出一副喝过量的样子，但他也清楚，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瞒得过席文轩的。 　　“朱书记，这是我老家产的茶叶，别的功能不知道，但解酒效果特别好。”毛智文笑吟吟的把一包茶叶放到桌上。 　　“刚才你给我挡几杯酒，不就不用喝这解酒茶了么？”朱代东调侃道，他在水长市的行为很符合一个领导的视察行为，一切行动听从下面人的安排。 　　水长市不比焦县，焦县现在的绝大部分区域都是从焦县城区划出出去的，而水长市是从阳市完整的划过来的，对这里的干部，朱代东跟费旭裕一样，都不是特别的了解。虽说焦遂原来也属阳市，费旭裕可能对水长市的干部有所了解，但真要说到了解，朱代东可能比费旭裕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书记是第一次来我们水长市，同志们想跟领导喝杯酒的迫切希望，还是要尽量满足的嘛。”毛智文笑吟吟的说，朱代东在水长表现正常，让他这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如果朱代东在水长市也像焦县那么来一出，那他这个市委书记就不好干了。原本水长市刚划拨到焦遂市，市里的上下干部，都不知道市里对水长市的态度，特别是朱代东的焦县之行后，更是让市里的干部惶恐不安。现在朱代东在水长市的行为，不但让毛智文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恐怕其他干部也都放心了。 　　其实说心里话，如果让毛智文面对费旭裕，他可能会有些尴尬，毕竟他们之前的级别一样，彼此经常在市里开会。可现在倒好，焦遂长为地级市，他突然之间就成了费旭裕的下属，见到对方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费市长，换成别人，心里也不会舒服。 　　可是面对朱代东则不然，虽说朱代东比毛智文要年轻得多，但是毛智文对朱代东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为何？朱代东这个市委书记是实打实干上来的。而且这次朱代东从古南的木川调到焦遂，虽说是平调，但是焦遂无论是从经济、文化、地域都比不上木川，朱代东来焦遂可以说是受了委屈。 　　“坐吧。”朱代东知道毛智文烟瘾很大，随手把一包中华扔到了桌子上。 　　“朱书记，您请。”毛智文抓起烟，马上抽出一支，双手递给朱代东，见对方接过后，马上麻溜的拿出火机，给朱代东点上。 　　“智文同志，我这几天在水长市看了看，今年水长的任务很艰巨啊。”朱代东一般不太抽烟，如果不是给毛智文面子，恐怕他都不会接这根烟。 　　“是的，朱书记，您经济创造经济发展奇迹，水长市的问题确实很严重，经济总量不大，产业化程度也不高，主导产业特色不鲜明，对经济发展的带动能力有限，企业技术装备水平不高，整体竞争力不强，现代服务业发展滞后，金融、物流等不能适应发展需要。说实话，我一直在盼着您能早点来水长市调研，给我们把脉开方。”毛智文说道，他说的还真是实话，水长市这几年的经济增长速度不但在市里靠后，而且淌达到全省平均增长速度。 　　“智文同志，其实发展地方经济，没有什么捷径可走，除了要坚定信心之外，就是要把招商引资跟本地的优势资源结合起来，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只有这样，才能让本地经济发展持续稳定地增长。”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样的话他在很多场合说过，也跟很多人在私底下诚恳的说过，甚至这些话还变成了文字，在文件和报纸上出现过。但是能听得进去的人不多，能认真对待的人就更少。 　　“朱书记的话高屋建瓴，对水长的经济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毛智文满脸欢喜的说。 　　“那你说说看，水长市有什么优势资源可以和招商引资形成互补？”朱代东一阵耳鸣，其实就算没有耳朵的特异功能，他也能听得出来毛智文的话里透着敷衍。 　　“水长自然资源丰富，森林面积九点二万公顷，森林覆盖率达百分之四十；水力蕴藏二万千瓦；乔灌林三百五十种；药材六百多种，其中以桔梗、蜈蚣、绞股兰最为著名；已探明矿藏达三十二种，宜牧草场二百二十七万亩。另外水长市还有一千多公顷的国家级森林公园，有一个省级风景名胜区，以及近八亿立方米的徐家河水库省级旅游度假区，具有良好的人居环境。”毛智文想了一会，才说道。这段话其实他在朱代东刚来水长市的时候，就已经汇报过，他对水长市的了解，以及他的记忆力，都不允许他汇报更多的内容。 　　“水长市的自然、水利、矿产、物产、旅游资源都是摆在这里，水长市的经济要想真的发展上去，只能在这上面做文章。至于招商引资，也要遵循一个原则，破坏环境、污染环境的企业，绝对不能引进。”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几天他在水长市看了很多地方，水长市的环境优美，森林资源丰富，如果为了一点蝇头微利，让这么好的环境被破坏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第1630章 日久见人心 　　朱代东虽然住在水长宾馆，可是敢到他这里来拜访的人还真不多，但就算是毛智文，陪着朱代东看完新闻联播之后，也会很识趣的离开。至于市里的其他常委，除了真的是汇报工作，否则坐一杯茶的功夫就会离开。 　　“文轩，晚上没安排吧？”朱代东轻轻敲了敲席文轩的房间，问。 　　“没有，朱书记，有什么指示？”席文轩连忙说道，毛智文刚走，难道朱代东还要见什么人？ 　　“不算什么指示，一起出去见个老领导。”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这几天他在水长市一直任由人安排，可是并不代表他对水长市的情况不熟悉。他的记忆力非常强，水长市的大街小巷，没有他不知道的。 　　“好，要带点什么东西吗？”席文轩说道，这几天水长市的领导来见朱代东，多少都会带点东西，现金什么的，朱代东绝对不会收的，不但不收，还会狠狠地训斥对方一顿。但是如果只是些土特产，朱代东还是不好拒绝的，可是不管对方送什么东西，他都会让席文轩回一份。 　　“拿两瓶原浆保健酒吧。”朱代东说道，原本他在木川的时候，如果私人拿点原浆保健酒还有点不好意思，可到了焦遂之后，他就给机关事务管理局明确指示，给自己拉一批原浆保健酒送到焦遂来，当然，会付款。可这东西，现在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好，我马上去准备。”席文轩说道，朱代东的车上像烟、酒、茶叶都是常备的，经常都是礼尚往来，但尾厢最里面的一角，却是一般人想得而得不到的。 　　比如说这原浆保健酒吧，刚开始的时候席文轩还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他给朱代东当秘书之后，朱代东给了他两瓶，他回家之后给父亲和岳父各送了一瓶，结果没几天，两位老爷子都让他再给弄几瓶。当时席文轩还港口答应，不就是几瓶酒啊，如果以他原来那个市委总值班室主任，想必很难办到，可现在，分分钟的事。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要弄到几瓶木川酒厂出的原浆保健酒，竟然难于登天。后来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让朱代东给知道了，又给了他四瓶，这才让他夸下的海口成为现实。从那以后，席文轩才明白木川出产的原浆保健酒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朱书记，要不要给智文打个电话？”席文轩在出门的时候，问道。 　　“不用了。”朱代东一摆手，说。他明白席文轩的意思，主要是担心安全的问题，但这机关报问题，却是朱代东从来不担心的。况且他在没来上任之前，就曾经一个人在水长市待了几天，那个时候他身边没有任何人，不也没有出问题么？ 　　席文轩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在上车之后，还是给毛智文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朱书记准备出去一趟。毛智文马上回了信息，问去哪里，席文轩回：暂时还不知道，到了地方之后会通知你，但不能惊动朱书记。毛智文回：好，我马上安排。 　　朱代东虽然不知道席文轩在跟谁发短信，但猜想肯定会是跟水长市方面的有关人员，尤其可能是跟毛智文联系。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席文轩关心自己的安全，是他职责范围之后内的事，如果自己强加阻止，反倒打击了他的积极性。 　　“去永丰。”朱代东上车之后，轻声说道。 　　“朱书记，您要去……”席文轩听到朱代东说要去永丰，心里一震。或许他对水长市的其他地方都不是很熟，可是唯独对处于近郊的永丰村很熟悉，因为他原来服务的老领导龚德荣自从退休之后，就住在那里。 　　虽然席文轩原来在市里混得并不如意，但是他对龚德荣还是很尊敬的，每年龚德荣过生日的时候，他都会亲自来一趟水长市。他原来还在想，如果这次能抽出点时间，就要得拜望一下老领导，自己这次可以说是咸鱼翻身，虽然不能说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但至少相比从前，他变得自信得多。 　　“是的，龚德荣同志原来担任过焦遂市的市委书记，又是你的老领导，他现在水长市，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访他一下。”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原本想给席文轩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席文轩跟龚德荣还是保持着联系。 　　席文轩得知朱代东要去永丰，马上就放下心来，虽然永丰属于水长市近郊，但那里环境还可以，好像也没有出过恶劣的治安事件。但他在快到永丰的时候，还是给毛智文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朱代东只是去看望一位老同志，无需麻烦水长的同志了。 　　在路上，席文轩给龚德荣打了个电话，他知道龚德荣的生活作息习惯，如果再晚一点，恐怕龚德荣就要休息了。得知朱代东要来看望自己，龚德荣很是高兴，原本他确实要休息了，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很是兴奋，竟然放下电话之后，亲自到门外迎接。 　　“龚书记，让你亲自出来怎么敢当？”朱代东见龚德荣竟然还要来给自己开门，马上主动下了车，马上拉着龚德荣的手，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应该的。”龚德荣满面笑容的说，自从退下来之后，来看望他的人就一年比一年少，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领导同志时常会来走动一下，慢慢的就只有原来的下属，再下面就只有一些自己提拔过的干部，到最近，除了几个真心敬重自己的人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人来拜访过他了。 　　虽然龚德荣已经慢慢看透了这些事，人走茶凉嘛，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很奇怪。但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席文轩虽说在焦遂混得不如间，可至少让他很感动，这么多年了，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没有变化。原本他还想利用自己的关系，给席文轩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可人走茶凉，他在阳市担任市委副书记只是一个过渡，很快就退了下来，对席文轩的安排，原本已经在计划之中，可最终却没有如愿以偿。 第1631章 政治手段 　　席文轩在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之后，就通知了龚德荣，只不过上任之后，朱代东马上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他作为秘书，自然分身乏术。 　　“德荣同志，身体还好吧？”朱代东在龚德荣的身边坐了下来，微笑着问道。 　　“老了，精神不行了。”龚德荣笑呵呵的说，自从退下来之后，他很不习惯。就像很多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干部一样，一时之间没有会开了，不能随便发言和做指示，导致他一开始的时候非常不适应，后来他妻子只好让他当家里的“领导”，家里不管大小事务，都会提前向他请示汇报，每个星期，家里至少要举行一次家庭会议，请他做重要指示。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龚德荣才慢慢适应过来，现在他也知道，靠在家里当领导，只能让自己精神愉悦，但却给家里人增添了不少烦恼。他不能为了自己想过当官的瘾，而让全家人陪自己演戏。 　　所以这段时间，龚德荣表面上好像当普通的退休干部差不多，但他实际上还是非常渴望在会上发发言，做做指示。哪怕让他去参加孙子的家长会，或者有以前的旧同僚或下属来看望自己也好。他晚上接到席文轩的电话，说焦遂市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朱代东要来看望自己，他当时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要不然也不会兴奋的到外面迎接朱代东。 　　“德荣同志，我看你精神很好，退休生活应该很丰富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还算可以，每天不是钓鱼就是打牌，悠闲自在得很。”龚德荣自嘲的说道。 　　“德荣同志，你老当益壮，工作经验丰富，领导水平很高，就这么退下来，是组织的一大损失。”朱代东笑着说道。 　　“不能这么说，代东书记，你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焦遂在你的领导下，我相信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绩。”龚德荣谦逊的说，他嘴上虽是称赞朱代东，但实际上心情舒畅。 　　“德荣同志，焦遂原来是你工作过的地方，如果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焦遂做客。”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啊，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龚德荣高兴的说，他天天做着相同的生活，如果有机会，倒还真好去外面看看，况且这次朱代东主动相邀，就更加非去不可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得抽出时间来焦遂住一段时间，你原来的那些老部下，也很想见到你。”朱代东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龚德荣连忙说道。 　　“德荣同志，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朱代东站起身来，说道，同时又对站起来的席文轩说：“文轩，你到我身边工作之后，难得跟德荣同志叙旧，晚上就不用陪我回去了。” 　　“好的，我晚点再回来。”席文轩忙不迭的说道。 　　“文轩啊，过来坐。”龚德荣等席文轩送走朱代东之后，向他朝了朝手，笑吟吟的说道。 　　“好，龚老，您身体还好吧？”席文轩坐到龚德荣身边说，关切的问道。 　　“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好得不能再好了。”龚德荣笑吟吟的说，他跟席文轩的关系非比寻常，说话自然也随便得多。 　　“那我就放心了，刚才朱书记邀请您去焦遂，龚老，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回焦遂算了？”席文轩说道，朱代东越尊重龚德荣，他在龚德荣面前就越有面子。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龚德荣随口问道。 　　“后天。”席文轩说道，朱代东在焦县的行程时常会改变，但是在水长市，基本上都是按照行程安排行事。 　　“水长跟焦遂又不远，我随时都可以过去嘛。文轩，这次你能在代东书记身边工作，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龚德荣叮嘱道，席文轩这些年一些比较失落，这跟他本人的性格有关系，但自己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现在席文轩时来运转，如果还不能抓住这次机会的话，恐怕以后都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是的，龚老，我会珍惜的。”席文轩说道，他在总值班室坐了那么多年的冷板凳，就算龚德荣不说，自然也知道这次机会的珍贵。 　　“代东书记是一位年轻干部，虽然他比你还年轻，但是你的心态却必须保持平和，可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冒失了。他在古南的时候，每到一处工作，当地的经济发展速度都很快，焦遂的基础相比其他城市，可能要差一些，但是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下，今年应该就会有长足发展。”龚德荣叮嘱道。 　　虽然他已经退了下来，可是对于最敏感的人事问题，他一直非常关注。焦遂是他工作过的地方，今年焦遂升为地级市，而且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他自然会格外关注。自从席文轩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之后，他对朱代东就更加感兴趣。可他越是研究朱代东的档案，就越发现朱代东不简单。 　　“是的，朱书记说话办事很有魄力，在他身边工作，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您身边工作时的样子。”席文轩说道，朱代东的工作能力非常强，办事效率也很高，他这个秘书自然也跟着提高了办事效率。至于心态，他早就调整过来了。 　　“你跟着代东书记肯定是不会错的。”龚德荣微笑着说，朱代东没有什么很深的背景，之所以三十出零就走到现在的位子，跟他卓越的能力是分不开的。席文轩现在朱代东身边工作，虽然坐的可能是末班车，但能赶上这趟末班车，也算不错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席文轩谦逊的说。 　　“这样吧，过段时间我抽空来焦遂一趟，到时你安排一下。”龚德荣说道，刚才朱代东在的时候，他觉得很荣幸，朱代东以现任市委书记的身份来拜访他，这是难得的荣誉。 　　可是，很快他的政治觉悟就告诉他，朱代东来看望他，并不仅仅是礼貌，也不会是看在席文轩曾经给自己当过秘书的份上。朱代东的用意，恐怕还是想借用自己在焦遂所剩无几的影响力。虽然已经猜到朱代东的用意，但龚德荣并不对此反感，相反，他认为朱代东的政治手段很高，以后焦遂的政治格局肯定会因为朱代东而打破。 第1632章 利好消息 　　李广生已经很久没有跟朱代东见面了，两人现在交流主要是靠电话联系。朱代东从木川到焦遂，他当时在美国，本想特意赶回来祝贺，但朱代东坚决不同意这样做，李广生也就没有坚持。 　　李广生虽然是一名优秀的商人，但他毕竟是香港人，对大陆的政治却不是特别敏感。在李广生看来，朱代东在木川是担任市委书记，到了焦遂还是担任市委书记，既然都是市委书记，那就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回到香港之后，李广生才知道，焦遂的情况比木川要糟糕得多，以朱代东的才能，到焦遂太屈才的。李广生马上给朱代东打电话，但是没想到，朱代东却没有他所想像的那样沮丧。 　　“代东，在焦遂还习惯吧？”李广生笑吟吟的说。 　　“没有你李总的大力支持，我的工作很不好搞。”朱代东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的昌隆达能有现在的规模，跟你也是分不开的。大陆很多人都说要官商结合，才能做好生意，我看我就是一个官商。”李广生笑呵呵的说，他第一次遇到朱代东的时候是在上海，当时朱代东只是树木岭乡的副乡长，他也没有想到，日后会跟朱代东有那么广泛的合作。 　　现在想起来，股票认购证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而昌隆达则由一家普通的投资公司，成为香港赫赫有名有的投资大鳄了，而他李广生，则由于一直保持着与朱代东合作关系，也成了香港十大富豪之一。 　　“生哥，我说的是真的，焦遂的基础比木川要差得多，但并不代表这里就没有好项目，如果昌隆达能来焦遂投资，我想又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朱代东说道，这段时间的调研结束之后，他就想去香港一趟，至少也要在深圳办一个招商会，发挥自己的个人资源，以及焦遂的优势，给焦遂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代东，难道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么？如果是其他政府官员邀我去考察，我可能还会犹豫不决，但只要你开了口，就没有什么投不投资的问题，而是投多少资的问题。”李广生豪爽的说道。 　　这么多年以来，朱代东让他参与的投资，没有哪一次的回报率不是让旁人羡慕忌妒恨的，唯一一次让他后悔的是，芙蓉大酒店，当时他一犹豫没有参与投资，结果由芙蓉县独立投资，他只是在旁边开了一家客栈。 　　结果那家客栈当年就收了全部的投资，但论起回报率，还是远远不如芙蓉大酒店。作为古南省有数的几家五星级酒店，芙蓉大酒店不但是芙蓉县的标志性建筑，同时也是芙蓉县的利税大户。现在朱代东又主动提出让他去焦遂投资，他哪还需要搞什么考察，只要朱代东一句话，需要多少钱就马上汇多少钱过来就是。 　　“你这样说我很感动，但我身上的压力也很大啊。”朱代东笑着说道，李广生的回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没有在刚来焦遂就与李广生联系，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在没有对焦遂的情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之后，他是不会随便在经济上有所动作的。 　　作为焦遂的一把手，又是刚从外地调来的，而且在此之前，朱代东还顶着很多光环，他在焦遂的一言一行，不但焦遂所有的干部会密切关注，恐怕省里的领导，也会时常过问，甚至是木川或者古南方面的人，也会留意。 　　虽说朱代东之前已经跟费旭裕说起，要在焦遂搞一个汽车生产基地，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在常委会上讨论这个问题，整个焦遂市也仅仅是有限的几个人知晓。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再说了，就算真的投资失败，我也绝对不会怪你。”李广生说道，他认识朱代东正好十年，而这十年间，昌隆达的资产翻了一百倍还不止，世界上哪怕再好的投资专家，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而他，只需要跟着朱代东走，轻而易举的就做到了。 　　“生哥，既然你没有时间，那还是派个代表来吧，有些事情还是要依照程序来的。”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他倒是可以给李广生全权作主，但那样的话，就会让人诟病，这是朱代东所不愿意见到的。 　　“你就是我的全权代表嘛。”李广生笑着说道，他人虽没来焦遂，可因为朱代东的关系，早就有人把焦遂的详细资料放到了他办公室案头，特别是关于焦遂经济方面的，在他看来，朱代东就算有什么好的项目，也不过几千万，最多也不过几个亿嘛，现在对他来说，几个亿的投资，有的时候还真的无需他亲自过问。 　　“这个重任我可无法胜任，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做的话，那我只能去找其他人。”朱代东无奈的说道，李广生的好意他心领，可现在他的身份特殊，既要维护投资者的利益，又不能让焦遂的利益有所损失，也就是说，他亲自出面的项目，要么双赢或者双输，除此而外，不能有其他结果。 　　而如果李广生把投资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他来处理，哪怕再公平，别人也会觉得朱代东是站在昌隆达这一边的，到时哪怕朱代东浑身长满嘴，恐怕也没有办法说得清。 　　“好吧，我过几天来一趟焦遂，到时你不会又下基层视察工作吧？”李广生微笑着说，随着昌隆达规模越来越大，他在香港的身份也变得举足轻重，内地很多地方政府是非常欢迎像昌隆达这样的投资公司去考察当地投资环境的，如果李广生亲自出马的话，不管哪个省，都必须要有足够的重视。 　　“生哥你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如果你能来焦遂，不但是我的荣幸，也是焦遂的荣幸。”朱代东高兴的说，李广生能来焦遂，这对焦遂来说就是一个利好消息，哪怕昌隆达不在焦遂投资，这对焦遂以后的招商引资工作，都会有非常大的促进作用。 第1633章 冤假错案 　　“文轩同志，朱书记晚上有安排吗？”史丽蓉拨通了席文轩的电话，问。之所以会晚上给朱代东打电话，主要是白天朱代东的日程安排得很满，根本无法见缝插针。 　　“史书记，您好，朱书记晚上在办公室。”席文轩说道，这已经是朱代东的习惯，虽然机关事务管理局已经给他安排了房子，但朱代东的家属还没有过来，他一直就住在办公室里。 　　“好。”史丽蓉淡淡的说，放下电话，她直接到了市委大楼，看到朱代东办公室的灯果然还亮着，径直到了三楼。刚一敲门，朱代东就在里面喊了一句，请进。 　　“丽蓉同志，这么晚了，有事？”朱代东放下手头的文件，微笑着问。 　　“是的，是关于公安局的一起案子。”史丽蓉介绍道，她接到举报，公安局为了完成破案任务，竟然屈打成招，造成冤假错案。 　　“公安局的案子？”朱代东诧异的问，史丽蓉是纪委书记，就算公安局的案子有问题，那也有检察院去复核。如果检察院没有发现问题，也有政法委，这件事让史丽蓉参与进来，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涉及到了公安局一定级别的干部。 　　“是的，有人举报，公安局为了破案，屈打成招，造成冤假错案，在当地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史丽蓉说道，如果换成其他人在她的位置，恐怕不会过问这件事，至少不会直接就向朱代东反映情况。 　　“邦文同志知道这件事吗？”朱代东问，兆邦文身为焦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出现冤假错案，他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才对，怎么轮到史丽蓉来向自己汇报。 　　“他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件事。”史丽蓉笃定的说，如果兆邦文不清楚这件事，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不称职。 　　“介绍一下情况吧。”朱代东说道。 　　事情其实很简单，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在郊区的一家旅馆里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因为涉及人命，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对公安局下达了此案必破的指示。公安局自然全力以赴，可是有的案子，并不是你想破马上就能破的，所以当时郊区派出所在事发地附近抓到了一个嫌犯，然后使用木棒殴打、电击等办法逼供，让对方屈服。甚至最后在口供上的手印，也是被强按下去的。 　　冤假错案的情况，并不是焦遂独有，很多时候公安部门迫于上级的压力，只能出此下策。但是朱代东认为，如果公安局能够发动群众，打一场人民战争，那不管多狡猾的犯罪分子，都会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第二天，朱代东让席文轩通知兆邦文来自己的办公室，亲自向他问起这起发生在去年的“强奸杀人”案。兆邦文去年还只是公安局长，年初的时候，又兼任了政法委书记，可以说，他也是这起“强奸杀人”案的受益者。如果去年那件案子没有及时破获，兆邦文想要担任政法委书记是不太可能的。 　　“朱书记，我已经责成公安局对这起强奸杀人案重新侦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兆邦文笃定的说。史丽蓉在调查这件案子的事，他已经知道，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史丽蓉在纪委能吓人，但是司法系统并不是她能渗透的。 　　可是他接到席文轩的电话，说朱代东要听取关于强奸杀人案的汇报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朱代东这次去焦县调研，很快就调整了焦县公安局长的职务。市委书记要调整县公安局长的职务，并不奇怪，但是在此之前，他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这就让兆邦文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公安局办案子自然要办成铁案，我听说这个叫宋树红的，身心都受到了折磨，这一点，公安局准备如何处理？”朱代东问，既然这起强奸杀人案已经发生了，公安局破案自然责无旁贷，可是如何善后，则是一个政治问题。 　　“宋树红已经送到了医院接受治疗，另外局里也会对他进行一定的赔偿。”兆邦文说道，虽然公安局制造了冤假错案，但是在宋树红以及他的家人面前，公安局是会站在有理的一方，他们对宋树红的解释是，请他“协助”调查，每位公民都有协助公安局破案的义务，宋树红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协助调查的时间有些长罢了。 　　“就这些？”朱代东有些愠怒的问，不管是让宋树红接受治疗，还是对他进行经济补偿，这一切都是出自财政。他想听到，兆邦文通过这次事件后，会吸取什么样的教训，同时会对上关责任人有何处置，但让他遗憾的是，兆邦文并没有说起。 　　“我会认真听取宋树红的意见，如果他还有什么要求，局里会尽量满足……”兆邦文说道。 　　“好吧，这件事要迅速处理，要注意影响。”朱代东打断了兆邦文的话，淡淡的说道。 　　兆邦文不知道朱代东突然会发火，只得悻悻离开，但他在经过席文轩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走了进去，问起朱代东对宋树红强奸杀人案的态度。席文轩自然不会告诉他，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最多也就是说，朱书记很重视这件事，公安局在处理的时候，一定要细致耐心，不但要让当事人满意，而且也要让人民群众满意。 　　席文轩的话让兆邦文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朱代东突然流露出不悦，肯定是对自己处理宋树红一事不满。可是他回想自己的报告，这都是按照既定程序来处理的，宋树红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难道说还要自己亲自向他赔礼道歉不成？ 　　可是兆邦文哪里知道，朱代东不仅仅需要他诚恳的道歉，还需要让相关责任人承担本就属于他们的责任，兆邦文作为当时的公安局长，他自然责无旁贷！ 第1634章 先走一步 　　在兆邦文还没有正式接见宋树红家属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到医院去看望了宋树红。此时的宋树红已经无法站立和行走，在派出所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打断胸椎和腰椎。朱代东当即指示陪同看望的卫生局长夏鸿煊，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一定要把宋树红的身体治好。 　　“朱书记，关于兆书记，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席文轩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说道。今天来医院，是朱代东临时决定的，可能现在，市委的其他领导，特别是兆邦文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呢。 　　“嗯。”朱代东轻轻应了一句，他对兆邦文的档案滚瓜烂熟。当然，很多事情从表面是很难看得出来的，兆邦文档案中，唯一让朱代东看出端倪的是，兆邦文近几年提拔的速度非常快，他从公安局政治部副主任，一路走到目前的职务，只不过花了三年时间。 　　这样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朱代东，而他的政绩，在朱代东面前则是小巫见大巫。事情反常即为妖，唯一的合理解释是，兆邦文背后有人。而这样的事情，是无法从个人档案看出来的，席文轩一说兆邦文的事，他马上就知道席文轩想说什么。 　　“兆书记进市委，好像是省里领导专门打了招呼。”席文轩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原来在市委总值班室，对市里的这些传闻最是清楚。而兆邦文从公安局长兼任政法委书记，也验证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从朱代东突然决定要去医院，他就猜想，朱书记对兆邦文应该是有意见的。作为秘书，自然汉有干涉领导的行为，但他有义务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及时向领导传递，至于领导是否采用，则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虽然席文轩只是提了一句，但他相信，朱代东肯定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哦。”朱代东应了一句，想要进市委常委会，没有省里的领导打招呼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给兆邦文打招呼的领导，竟然连席文轩都这么清楚，就有些奇怪了。领导干部的干部，有些可以公开，而有些则需要低调，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来焦遂之前，钱飞虎就曾经给朱代东介绍过焦遂市的干部，兆邦文作为新晋常委，自然是钱飞虎重点介绍的对象。只不过钱飞虎来湘北省的时间不长，他在朱代东面前，也不可能说得特别详细，只能点到为止。幸好朱代东不是一般人，他在到焦遂之后，结果自己无意中听到的消息，对兆邦文的一些传言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席文轩所说的省领导打招呼，其实就是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竹治西同志。只是让朱代东有些不解的是，竹治西跟兆邦文既不是亲朋好友，也不是老领导，两人一个长期在华武市工作，而兆邦文则一直在焦遂工作。 　　对于这件事，朱代东也听到过一些传闻，说兆邦文跟中央的一位领导人有关系，而且那位领导人曾经还赠送过他字画，不但有落款，而且两人还有合影。正是因为这样，竹治西才过问兆邦文的事情，其实上只要是想通过兆邦文的事情，给那位中央领导人面子。 　　但这些传闻他听了之后都是付诸一笑的，因为他有自动辨别真假的能力，所有这样的消息，他听到之后都有些耳鸣，至少可以说明，传这话的人，自己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席文轩看到朱代东没有想要谈下去的兴致，很识趣的没有再开口。朱代东给外人的印象是谦和温良，说话不紧不慢，感觉很亲切。但是并不是代表他就软弱无能，相反，席文轩一直认为，朱代东性格坚毅、强硬，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劝阻。比如说这次公安局的冤假错案，朱代东意见就很大，如果兆邦文没有很好的处理这件事，恐怕他会有很大的麻烦。 　　朱代东刚回到市委，席文轩就接到兆邦文打来的电话。笑话，朱代东的行踪，如果下面的干部不及时掌握的话，他们的工作如何开展？朱代东还在医院的时候，其实兆邦文就接到了有关人员打给他的电话，当时他心里就一惊，因为朱代东去医院根本就没有给他打招呼，更让他不安的是，朱代东刻意选在他之前去医院，对他的不满已经表露无遗。 　　只是朱代东没回来之前，兆邦文就算再急，他也不好给席文轩打电话，否则若是给朱代东听到，那一顿训斥下来，他想退都没有办法退。 　　“文轩，朱书记回来了？”兆邦文随口问道。 　　“是的，兆书记，有事吗？”席文轩淡淡的问。 　　“朱书记今天去看了宋树红？”兆邦文问。 　　“是的，朱书记指示，要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尽最大努力恢复宋树红的身体健康。”席文轩说道，这样的话他相信就算自己不说，兆邦文应该也早就知道了。 　　“关于宋树红的案子，我想向朱书记汇报，现在朱书记有时间吗？”兆邦文问，朱代东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调研，他去了焦遂公安局、水长公安局，但是市公安局，好像朱代东还没有去了。 　　“对不起兆书记，朱书记马上要去见一位重要客人。”席文轩说道，值得朱代东亲自去见的人自然不简单，在回来的路上，朱代东就跟他说起，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见从香港来的李广生。而晚上的时间，则留给了从水长市过来的龚德荣。 　　“是香港的那位客商吧？”兆邦文说道，他知道李广生，香港有名的投资大亨，听说跟朱代东的关系很不一般，可以说朱代东以前能取得那么大的成绩，这个李广生也是居功至伟的。 　　“是的。”席文轩说道，他也听说过李广生与朱代东的关系，两人近十年以来都在自己的领域内创造着神奇，这次李广生到焦遂，会不会让焦遂的经济进入快车道呢？对此，席文轩并不很清楚，他只知道一点，当他把李广生要来焦遂的消息通知招商局的时候，对方激动得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第1635章 解决办法 　　李广生亲自来焦遂，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如果不是他坚持要自行来焦遂，恐怕省里的领导，甚至是省里的主要领导会陪着他来焦遂。可就算是这样，当李广生到华武的时候，省长刘津君亲自到机场迎接，省委书记罗智伟亲自接见座谈。 　　在李广生离开省城时，省政府办公厅就已经给焦遂市委、市政府发来通知，费旭裕当时就向朱代东汇报，由他去迎接李广生。原本费旭裕的意思是想请朱代东跟他一起去迎接，要知道李广生到省城的时候，省长都亲自到机场迎接，现在人家主动到了焦遂，当地岂能不重视？ 　　但让费旭裕意外的是，朱代东只是委托费旭裕去迎接，自己则去了医院看望宋树红。这除了说明朱代东跟今生的关系不一般之外，还说明朱代东把宋树红的事情看得比李广生还重。得知朱代东不去迎接李广生，而是看望宋树红之后，费旭裕当时明显一愣，他在回到市政府之后，第一时间通知兆邦文来见他。 　　“宋树红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费旭裕直截了当的问，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兆邦文的政治水平不高，让他担任公安局长一职，堪堪应就，可是进了市委常委会，就有些难堪大任。只是省里有领导专门为兆邦文的事打过招呼，而政法委书记由公安局长升任，也算是各地的传统，而费旭裕也需要省领导的支持，况且兆邦文对他一向很尊重，他也希望能在常委会上多一个帮手。 　　只是这次宋树红的事情，却被朱代东知道了，而且看朱代东的态度，他对公安局这次极度不满。而兆邦文不但身为政法委书记，而且还兼任公安局长，宋树红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要负主要责任。 　　“这件案子的主要责任在郊区派出所，市局已经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兆邦文说道。 　　“那个宋树红呢？人家的胸椎、腰椎都被打断，朱书记都亲自到医院看望了他，你不会还没去吧？”费旭裕似笑非笑的说，如果兆邦文还不争取主动，恐怕朱代东对他就人有意见了。但是，费旭裕并不反对这样的情况，兆邦文跟朱代东走得越远，意味着就必须跟他越近。 　　“我本想今天去的，没想到被朱书记抢了先。”兆邦文迟疑了一下，有些懊悔的说。早知道朱代东会去看望宋树红，他不说抢在朱代东前面，至少也要陪着朱代东一起去医院才行。 　　“看来你对这件事的重视还不够。”费旭裕淡淡的说道，朱代东可以舍弃李广生而去医院看望宋树红，可是兆邦文作为政法委书记，他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是啊，我正准备向朱书记检讨。”兆邦文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向他问起过宋树红案件，当时他并没有重视，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在处理宋树红案子上，自己并没有争取主动。 　　“朱书记可是个讲究实效的领导。”费旭裕提醒道，与其主动向朱代东承认错误，还不如争取主动，在朱代东再次过问之前，把宋树红的案子解决好。虽然朱代东没有跟他商量，但他敢肯定，宋树红的案子，朱代东一定还会过问，如果到时兆邦文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答案，那就真的会让朱代东对他不满。 　　“请费市长放心，宋树红的案子，今天就会给朱书记一个满意的答复。”兆邦文说道，宋树红的案子真要处理起来很简单，为难的是处理相关责任人。处分重了，下面的人不满意，处分轻了吧，朱代东肯定不会满意。他想了很久，最好的办法是把处分减轻，把对宋树红的补偿费提高。 　　“希望如此吧。”费旭裕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虽然兆邦文没有明说，但他的心思几乎不用怎么猜测，以兆邦文的政治觉悟，想要应付一般的领导干部还行，但朱代东岂是普通人？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文轩，等会我去香港过来的李广生，你替我去看望一下龚老，晚上如果能抽得出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朱代东在去焦遂迎宾馆的路上，对席文轩说道。 　　“好的。”席文轩说，他知道朱代东跟李广生关系非同一般，李广生还在来焦遂的路上时，就已经给朱代东打来了电话，而他听朱代东跟李广生的对话，两人之间非常熟悉，这次见面，有他这个秘书在身边，有些话恐怕还不好说。 　　这次龚德荣来焦遂，并没有住迎宾馆，所以席文轩提前下了车。到龚德荣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见到席文轩进来，连忙笑吟吟的站了起来：“席大秘，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说阳局，你怎么也有时间来？”席文轩笑呵呵的说，他所说的阳局大名阳署光，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阳署光跟席文轩关系不一般，当初他从部队转业，给龚德荣当过一段时间的司机，后来龚德荣走后，他就调到了公安局，席文轩到总值班室当了主任，他也在公安局当上了副局长。 　　只不过阳署光自从担任这个副局长之后，就一直没有挪过窝，而他分管的工作，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从刚开始的治安到交通，现在基本上就只分管后勤与工会了。 　　“我这个副局长上不上班都差不多，再说了，老领导来了，就算再忙也得来报到才行，你席大秘都来了，我敢不来么？”阳署光笑吟吟的说，原来席文轩在市委总值班室的时候，经常是他照顾席文轩，可自从席文轩给朱代东当秘书之后，他就得席文轩照顾了，要不然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恐怕得一辈子当到头了。 　　“我来这里可是受朱书记委派，你不会也是受兆书记指派吧？”席文轩笑眯眯的说。 　　“你是受朱书记委派？朱书记有没有什么指示？”阳署光诧异的说，他想到席文轩可能会来龚德荣这里，但是没想到，席文轩来这里，却是朱代东委派的。 第1636章 醒悟 　　“朱书记的指示很明确，我的任务就是招待好龚老。”席文轩微笑着说。 　　席文轩的话让龚德荣很满意，虽然朱代东没有亲自过来，但是能派席文轩来，已经表明了朱代东的态度。况且他也知道，以朱代东目前的身份，想要在工作期间来看望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龚老，朱书记下午要去见香港昌隆达的李广生，所以委托我来看望您。”席文轩看到龚德荣说话，连忙解释道。 　　“是香港那个投资大亨？”龚德荣诧异的说，李广生的大名他也听说过，原来还在阳市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时候，阳市曾经就有想法，可是跟昌隆达联系过后，对方却没有意向。 　　“是的，朱书记跟他的关系很好，两人是多年的朋友。”席文轩说道。 　　“怪不得。”龚德荣应了一句，怪不得朱代东只是让席文轩过来，怪不得李广生会来焦遂，看来朱代东对焦遂的经济发展，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我听说这个李广生就是一个财神爷，只要他在哪里投资，马上就会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阳署光也惊奇的说道。 　　“阳局，既然我来了，你是不是先回去？”席文轩说道，现在公安局因为宋树红的案子，应该说上上下下气氛凝重，阳署光虽说是不怎么重要的副局长，可毕竟也是副局长，一旦兆邦文找不到发汇的对象，那他就真的成了出气桶了。 　　“没关系，我是正式向兆书记请了假的。”阳署光不以为意的说，他在公安局可以说无所事事，这次听说龚德荣来了焦遂，马上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署光，干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做木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能做泥瓦匠，总是和稀泥。你毕竟是副局长，该做的工作，还是要负起责来。我听说公安局出了一件错案？竟然还搞屈打成招这一套，实在太不像话了。”龚德荣有些不满的说道，阳署光原来给他当过司机，也是他把阳署光安排到公安局的，虽然现在阳署光暂时有些挫折，可是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 　　“是的，龚老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在心。这件错案其实主要负责是郊区派出所……”阳署光想要解释。 　　“那你在这件事，有没有当过木匠？有没有干过泥瓦匠？”龚德荣脸上露出不悦之情，无过不代表有功，不作为的领导干部，也是不合格的干部。 　　“在这件事上我要向组织检讨。”阳署光面露愧色的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事，席文轩的到来，让他确定朱代东对龚德荣还是比较尊重的，朱代东能用前任的干部，难道对于前前任的干部就没有兴趣？ 　　此时阳署光不但愧疚，而且懊悔，自己怎么这么笨呢？朱代东明显对公安局不满，也就是对兆邦文不满，自己在局里一向不被兆邦文所喜，此时不正好是自己的机会么？ 　　“有问题要多向组织汇报思想。”龚德荣意味深长的说。 　　“文轩，其实关于宋树红一案，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当面向朱书记汇报。”阳署光诚恳的说。 　　“我说你这个署光同志啊，你跟文轩说了，不等于就是向代东书记汇报了么？”龚德荣笑吟吟的说道。 　　“看我这脑袋，还是只适合给您当司机。”阳署光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你不说，朱书记也大概了解情况了，但是你既然说了，那就是表明态度，我相信朱书记会满意的。”席文轩说道，他这是一句交心话，以他现在的身份，是很少会跟人说这样的话的。今天要不是当着龚德荣的面，要不是阳署光跟他曾经一起都在龚德荣身边工作过，这样的话他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是，是，我的态度是明确的，坚决支持和贯彻执行市委的一切决定。”阳署光坚定的说道，去年宋树红的案子，说复杂也复杂，但说简单也简单。因为翻了年后兆邦文要竞选政法委书记，他绝对不能在关键时刻让自己的治下出现如此性质恶劣的案子，再加上上面的压力，把宋树红屈打成招，甚至检察院几次退出重新侦查，公安局依然故我就不显得奇怪了。甚至在兆邦文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后，还以组织名义，给法院施压，让他们服从公安局的意志。 　　虽然郊区派出所的人也有过错，可是如果没有兆邦文强大的压力，再加上当时的郊区派出所所长焦铁军很能领会兆邦文的意图，在案发后三天之内就破了案子。在兆邦文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后，焦铁军很快就调到局里，刚开始担任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年初的时候突然就调任副局长。焦遂市这次升为地级市，焦铁军也像是坐了火箭般，成为堂堂副处级干部了。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文轩，署光同志虽然有的时候会当泥瓦匠，但他本质上学是不坏的。”龚德荣说道，作为他们两个人曾经的领导，他很希望他们能在工作上干出成绩。 　　“阳局的能力我是非常清楚的。”席文轩笑了笑，说。他明白龚德荣的意思，于情于理，他了希望阳署光能在公安局担任更加重要的职务。对朱代东来说，公安局由谁担任局长不是目的，重要的是公安局长要有执行力，要在认真而坚决的执行市委的指示。 　　“文轩，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不太会说话，但所有的一切，都会放在心里的。”阳署光感激的说，现在席文轩如果愿意在朱代东面前替自己说一句话，抵得上自己在朱代东面前表十次决心。 　　“阳局，咱俩谁跟谁啊，不用这么客气。”席文轩笑吟吟的说，他原来在市委总值班室的时候，阳署光还真没少帮他忙，如果阳署光能得到重用，他自然也不会反对。对他来说，阳署光能在公安局上位，总比其他人要上位来得强。 第1637章 一举两得 　　正如李广生原来所说，他对于朱代东在焦遂建立华中甚至是全国最大的专用汽车生产基地，并无异议。他唯一感兴趣的是，投资不要太小，他信奉高投入才会有高回报。对目前的朱代东来说，焦遂几乎可以说是百废待业，只要李广生愿意投放，他是多多益善。 　　虽说李广生对朱代东是绝对的信任，可是本着对双方的态度，他还是提前让人对焦遂的专用汽车项目进行过调研。所谓的专用汽车是指，装有专用车厢或专用装备，从事专门运输或专门作业的汽车。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专用汽车的品种与数量日益增长，这将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市场。 　　在看过调研报告之后，李广生也认同这样的观点。中国的经济发展，近十几年以来，都保持着一个相对较高的速度。他坚信，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依然会保持甚至是超过原来的发展速度。至少他认为，在朱代东工作的地方，经济发展速度绝对会超过平均增长速度。 　　当然，朱代东身为焦遂市的市委书记，他让李广生来投资，也不完全只是招商引资，而是要利用昌隆达的雄厚的资金实力，来融合焦遂的资源，形成互补。对此李广生并不异议，他只提了一个要求，昌隆达需要控股，哪怕多投点钱，也必须要做到这一点。对于李广生的提议，朱代东没有反对，在他看来，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如果让港方控股，对于公司的管理以及后续发展，都是好事。 　　毕竟朱代东不可能在焦遂长久待下去，而昌隆达投资的这家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却不可能跟随朱代东的离开而搬离。这就像芙蓉县的无名公司、楚都的楚昌公司一样，因为昌隆达是大股东，所以在管理方面，地方政府的干扰就会少得多。 　　专用汽车可分为一般专用汽车和工矿生产用汽车两大类。一般专用汽车：把公路用货运汽车改装后用于运输和完成各种不同作业的汽车。用于运输的一般专用汽车的车厢有厢式、罐式、自卸式、仓式、格栅式和桁架式等型式，可运输不同性质、状态和要求的货物，如：液态、气态和散装粉状或颗粒状固态等货物；牲畜、家禽和鲜鱼等动物；要求保温、保鲜、冷冻冷藏的货物；剧毒、易燃和易爆的危险品等。 　　另一种一般专用汽车是从事专门作业的：这种汽车为了达到不同目的，在底盘上加装相应的作业装备，如售货车、垃圾车、清扫车、洒水车、环境保护监测车、水泥搅拌车、汽车起重机、动力站车组、修理车、勘探车、油层压裂车、科学考察车、警车、消防车、飞机牵引车、加油车、充电车、空气压缩机车、救护车、医疗设施车、图书车、电视转播车、邮政电讯车和除雪车等。 　　工矿生产用汽车：这类汽车是专门设计和自成系列的，一般在专用道路上行驶或在特定的区域内使用。 　　工矿生产用汽车有下列几种： 　　一、供采矿、水利工程、建筑用的自卸车，装载量为20-300吨，采用185-1200千瓦高速柴油机，液力机械传动或电传动，应用油气、硅油或橡胶为介质的悬架，带箱形纵梁的车架，以及自卸车厢。转向系统为液力助力式。大吨位的自卸车上还装有紧急转向泵。制动系统用动力操纵，带有紧急制动装置。在大吨位的自卸车上还装有液力减速器。这种汽车大部分为后卸式。由于这种汽车常在恶劣环境中工作，驾驶室应密封，上面装有防护板，有的装空气调节设备。 　　二、供冶金工厂运送钢、铁水包、热钢锭和钢材用的专用运输车，装载量为30-500吨。这种汽车车速不高，发动机功率不需要很大，但要求转弯半径小，驾驶室安全和隔热。 　　三、造船厂用或运输大型设备用的平板式运输车，可运输分段焊接的船体、变压器、发电设备或化工蒸馏塔等大型设备。这种汽车顶部为一大平板，所有机构与驾驶室均在平板之下。 　　而朱代东在跟李广生的计划之中，他准备把这两种专用汽车一网打尽。焦遂在汽车配件方面的相关企业有数千家，如果能融合这些企业，或者让这引起企业成为新专用汽车公司的供应商或者代工企业，将大大拉动本地企业的发展。对于这一点，朱代东的期望比昌隆达专用汽车公司的税收还要大。 　　“代东，这次来湘北，省里的罗书记跟刘省长还是比较重视的，这次回去之后，有没有要我转达的事情？”李广生说道，他的政治觉悟虽然不如朱代东高，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向在内地的身份很特殊，头上顶着一个财神爷的头衔，不管到哪里，当地政府的主要负责人，都会非常重视的。 　　“请生哥如实向省里反映焦遂的情况就可以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有信心。因此，他自然不会让李广生带去刻意的转告，但是通过李广生的眼睛和耳朵，让他尽量多看到一些焦遂正面，或者是朱代东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却是他所愿意做的。 　　“那你可得让我多参加一些活动才行，但有一点，官方的正式活动我是能不参加尽量就不参加。”李广生说道，这还是来了焦遂，如果去其他地方，只要是他不愿意参加的活动，直接就会让秘书拒绝。可是在焦遂，他无法做出那样的事，但他相信，朱代东也不会让他参加太多的官方活动。 　　“晚上一起吃个饭，应该不算正式活动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如果是市委组织的，那我宁愿自己出去吃一顿。”李广生说道，大陆在酒桌上的艺术实在太高超了，一般的生意人根本就应付不过来。不管你是求人家办事，还是他们要请你帮忙，只要你上了酒桌，除了一个劲的喝之外，别无他求。一旦你想拒绝，对方早就有无数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在等着你，所以李广生对内地的招商考察，大部分都会让公司的其他人去参加。 　　“这样吧，晚上我叫上焦遂市原来的一位老领导，一起吃个便饭怎么样？”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他原本就答应席文轩，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就陪龚德荣一起吃饭，现在李广生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正好一举两得。 第1638章 探路 　　得知朱代东要请龚德荣吃晚饭，最高兴的并不是龚德荣本人，而是阳署光。他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竟然这样好，不但能跟原来的搭档，现在的市委书记秘书促膝谈心，而且还有机会跟朱代东一起同桌吃饭，这对于他以后仕途的影响不言而喻。 　　“文轩，晚上的饭局要不由我来安排？”阳署光有些紧张的望着席文轩，巴巴的问。 　　“你有什么好地方？龚老，朱书记与香港的李广生先生晚上想请您吃个便饭。”席文轩对阳署光笑了笑，又对龚德荣恭敬的说。 　　刚才朱书记在电话里说的内容，阳署光就算没听到，应该也能猜到。朱书记的意思是要与李广生一起陪着龚老吃饭，不要在市里的大酒店，让他在焦遂选一个合适的地方。 　　“好啊，焦遂发展日新月异，具体地点还是由你们安排吧。”龚德荣满眼笑意，淡淡的说道，他今天才到焦遂，阳署光原来是自己的司机，又是自己把他放到公安局的，得知自己来了之后，第一个赶来看自己是情理之中。 　　但龚德荣在焦遂不止提拔了一位干部，而且他在焦遂也不止工作一年半载，当初提拔的干部也不少，而且他自认为自己行事公正廉明，虽说为坚持原则得罪过人，可是也不至于让大部分人都对自己避而不见吧？现在朱代东主动提出要请他吃饭，而且香港昌隆达的李广生作陪，这让龚德荣心里所有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 　　龚德荣也明白阳署光的意思，晚上的安排如果能合朱代东的意，兴许阳署光在朱代东面前的分量又会重一些。 　　“好吧，但我得先去看看。”席文轩说道，不管阳署光安排的是什么地方，他都得提前去侦查好地形线路，如果到时连自己这一关都不能过的话，那肯定是不合适的。 　　“可以，保证让你满意。”阳署光高兴的说，他选的地方没在市中心，但也不算郊区，属于闹中取静，又有山有水。 　　“阳局，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席文轩四处看了看，环境幽静自然不用说，虽然交通不是很方便，处在半山腰，车子只能开到山脚。但周围并没什么人，安全和隐私都能保证。而且他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里几乎没有饭店宾馆的痕迹，就像一户普通人家似的。只不过这户人家的院子比较大，收拾得也挺干净的。 　　而且从山脚走上来，一路上空气清新，迎着徐徐晚风，对工作了一天的人来说，是一个很舒服的锻炼方式。而且有了这段距离之后，就餐环境就更加安静与安全。朱代东与李广生都是非同一般的人，而且他们年级都不大，相信这里的环境应该会让他们满意。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这里并不对外营业，也是非营利性质的。”阳署光微笑着说，之所以他会对这里感兴趣，除了因为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出来休闲之外，主要是这户人家有一个好的厨师，家常菜做得非常地道，口味独特，让你吃过之后回味无穷。 　　在阳署光的带领下，席文轩看到了那位厨师，一位年约五十的家庭妇女。席文轩询问之后才得知，这位厨师一直在给别人做保姆，近段时间因为没有主顾，这才待在家里。也不知道阳署光怎么就知道了她，特意让她当主厨，把这里当成一个私人宴客的地方。慢慢的，现在她也开始专职当厨师，虽然这里并非每天都有顾客，可是只要是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所以就算每个月只做几顿饭，她的收入也比原来当保姆强得多。 　　“她这里每顿只招待一起客人，晚上如果我们在这里吃，那其他人不管什么理由，都是不会接待的。”阳署光在旁边解释道。 　　“这样很好，阳局，我中午没怎么吃饭，你看能不能让她先炒几个菜给我垫一下肚子？”席文轩突然说道，他虽然对这里的环境满意，可是毕竟是第一次来，朱代东为人随和倒也好说话，可是李广生是焦遂的财神爷，如果这里的厨师手艺不过关，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朱代东的面子。 　　“这自然不成问题。”阳署光闻弦音而知雅意，笑吟吟的说道，席文轩现在吃的是这碗饭，要先试试厨师的手艺也无可厚非。 　　“另外，阳局，能不能安排几个合适的人，这里毕竟有些偏僻，可别闹出什么治安事件来。”席文轩又加了一句，小心无大错，如果朱代东当着阳署光这个公安局副局长的面，碰到了治安问题，那笑话可就闹大了。阳署光不要说会提到重用，不背个处分就不错了。 　　朱代东到焦遂之后，虽然也调整了几个干部，可是对于干部的处置还比较谨慎，可是席文轩却研究过他原来的工作经历，朱代东处理干部来，那可是雷厉风行、铁面无私，木川一次几千名公职人员被开除，当时可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 　　“我马上安排。”阳署光一拍额头，感激的说。还是席文轩心细如发，不要说是朱代东，哪怕就是李广生或者龚德荣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都是吃不完兜着走。 　　“康劲生吗？我是阳署光，你马上带几个机灵的人来马山一趟。注意，不要穿警服，也不要开警车，但要带枪。”阳署光当着席文轩的人，给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康劲生打了电话。这个康劲生原来跟过他，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公安局兆邦文当权之后，康劲生跟他一样，也开始靠边站，只不过康劲生的业务能力比较强，在公安局的刑侦专家，刑侦大队一时之间还离不开他，可现在也只是干苦力的命，一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没了他的份。 　　“带枪？阳局，这恐怕不合适吧？”康劲生迟疑的说，刑侦的枪支是随身携带的，可是阳署光的语气强硬，又不让穿警服，还不能开警车，不但是干私活吧？ 　　“让你带你就带，啰里八嗦干什么？这是公事，市委办安排下来的，记住，这是保密任务。”阳署光叮嘱道，现在朱代东还没有来，他自然不能告诉康劲生任务的具体内容。但这是他给康劲生创造的一个机会，却是毋庸置疑的。 第1639章 会错了意 　　阳署光确实很想给康劲生创造一个机会，但是康劲生差点就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阳署光现在局里并不管事，他是自己的老领导，又借着市委办的名义，如果不把事情办好，恐怕会挨批评。 　　还好，阳署光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他就喊了两位侦察员去了马山，说好了晚上请他们吃饭，但要先帮自己一个忙。原本康劲生只是想敷衍了事，到马山转一圈就准备走的。在他看来，阳署光恐怕又是想在谁面前摆副局长的架子，拿自己当枪使了。 　　但他到马山，看到龚德荣的时候，心里顿然明白了。龚德荣在焦遂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刚参加工作，对于这位老书记，他自然认识。而阳署光原来是龚德荣的司机，龚德荣来了焦遂，阳署光自然不能在老首长面前失了面子。可是在心里，他对阳署光的做法却有些不以为然，龚德荣毕竟已经是退下去的领导，如果他来焦遂是公事，倒也罢了，但龚德荣一个退了休的干部，还能有什么公事呢？ 　　“怎么，让你来加个班不乐意？”阳署光何等细心，他以前可也是在刑侦大队干过的。 　　“龚书记来了焦遂，做好他的安全工作是我们的责任。”康劲生淡淡的说道。 　　“你小子还是这么犟。”阳署光指着康劲生，笑骂道。他清楚康劲生的性格，让他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乐意。康劲生生性耿直，要不然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待在市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位子上快十年了。 　　“阳局，我们什么时候撤？”康劲生问，他心想，反正就是走个形式，只要让龚德荣看到自己等人，任务基本上就算完成了。 　　“什么什么时候撤？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走，跟我去见席处长。”阳署光一瞪眼，嗔恼道。如果仅仅只有龚德荣在这里，他肯定不会让康劲生带人过来做保卫工作，最多也就是喊他来吃饭。可现在，不仅仅朱代东要来，而且香港的财神爷李广生也要来，如果他们在马山蹭破一丁点皮，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就不用当了。 　　“席处？”康劲生一时没回过神来，当他看到席文轩这个新晋二号首长的时候，张大着嘴巴，一时之间怎么也合不拢。 　　“你好，康大队。”席文轩是认得康劲生的，见到他之后，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说。 　　“你好，席处。”康劲生紧紧的握着席文轩的手，激动的说。席文轩的级别跟阳署光差不多，可他见到席文轩的时候，更觉得紧张，因为席文轩的一言一行，很多时候代表的都是朱代东的意思。 　　而且康劲生在见到席文轩之后，马上就明白，恐怕是自己会错了意，既然席文轩出现在这里，那阳署光原来的指示肯定就没有问题。 　　“对不好，阳局。”康劲生地阳署光歉意的说，既然是自己的错误，他自然要立刻纠正。 　　“知道错了就好，还不去准备执行任务？”阳署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也怪自己当时没有跟他说清楚，可是如果当领导的，把一切前因后果都给下属交待清楚了，那既显得下属无能，也让人觉得领导没水平。但碰到康劲生这样坚持原则的干部，如果不把指示交待清楚，恐怕以后还会闹出其他的笑话。 　　“阳局、席处，我只带了两个人，要不要让局里再派些人过来？”康劲生有些担心的问，既然席文轩已经出现在这里，那朱代东很有可能也会来，加上自己也只有三个人，马山可不小，一旦出了任何问题，不要说自己，恐怕就是阳署光也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的。 　　“当然要再派人才行，但要注意，一定不能惊动朱书记和李先生。”阳署光说道。 　　“李先生？”康劲生心里一惊，他突然明白这个李先生是谁了，香港来的财神爷李广生到了焦遂，这件事已经传开了。李广生住在迎宾馆，还是公安局做的外围保卫工作。李广生的派头很足，自己带的贴身保镖就有十几个，宾馆内的保卫工作，根本就轮不到公安局来做。 　　“是香港的李广生先生。康大队，我看有你们三个人就够了，你们的任务只要还是做好外围的保卫工作，不能让人打扰到朱书记跟李先生。”席文轩叮嘱道，他知道李广生随身带着保镖，香港过来的老板，对自己的安全都很看重，他的人身安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让康劲生过来，主要也是防止有外人惊扰到朱代东跟李广生。 　　“好吧。”康劲生看了一眼阳署光，有些懊悔的说，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应该多带几个人过来。 　　当康劲生把朱代东与李广生要来的消息传达下去，刑侦大队的那两位刑警很是兴奋，能直接参与市委书记的事情，这对他们来说，还是花姑娘上轿子头一回呢。但是康劲生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给大队打了个电话，这次有了确切的消息，他的口气自然也不一般，又调了五个人过来。 　　朱代东刚下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丝异常。公安局所有人员的档案资料，他都很清楚，如果见到人，他必定能一一对应起来。但是声音，则不一定能对得上号，可是上次朱代东去公安局视察的时候，接见了全局副科以上的干部。而在这里，他一下子就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公安局副局长阳署光的，而另外一个是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康劲生。 　　阳署光出现在这里朱代东并不意外，毕竟他曾经担任过龚德荣的司机，龚德荣来焦遂市，其他人不出现正常，如果阳署光也不来看望他的话，恐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龚老，你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香港昌隆达投资集团公司的老板李广生先生。”朱代东跟龚德荣握了握手，微笑着介绍道。他又转过头，向李广生说道：“李总，这位是我们焦遂市的老书记，也是我的老前辈龚德荣同志。” 第1640章 履行义务 　　朱代东看到阳署光的时候，也跟他握了握手，并喊出了他的名字。这让阳署光很是兴奋，朱代东才刚来焦遂没多长时间，就能记住他的名字，说明自己在书记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当然，阳署光并不知道，朱代东对自己辖区内的所有干部资料，都能熟记于胸。 　　在这样级别的聚会上，阳署光这个市公安局副局长是没有资格上桌的。而在这里吃饭，并没有专业的服务员，阳署光就主动请缨，担任传菜员。而席文轩则在朱代东的要求下，坐到了龚德荣身侧。 　　阳署光并没有因为自己只负责上菜倒酒而沮丧，相反，他倒是很敬业，服务态度跟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的菜肴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昂贵的食材，可是因为是纯天然绿色食品，再加上厨师很地道的手艺，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特别是李广生，他可以说是尝尽了世界所有的美食，但是焦遂特色的菜肴，让他意犹未尽。 　　“代东，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地方，竟然藏着这样的美味。你是搞经济的高手，不会是想把这当成一个投资项目吧？”李广生在走的时候，微笑着说道。 　　“有些东西是不能搞开发的，比如说这里，不要说开发，哪怕是来的客人多了，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环境和味道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开发的，也不是所有的项目，都需要开发。 　　“也是。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李广生见朱代东只是送自己出来，诧异的问道。 　　“这么好的环境，我还想多待一会。”朱代东笑了笑说，阳署光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有些不正常，而且还有没出现的康劲生。今天晚上这顿饭，朱代东认为最多只能算五分公事，让公安局的同志来负责安保工作，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那他是要批评人的。但今天晚上还有李广生在，对于这位香港来的投资家，自己的老朋友，在安全工作上不管如何认真，他认为都是不过分的。 　　“哟呀，我也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可身不由己。”李广生看了看身边如临大敌的保镖，苦笑着说道。 　　送走李广生之后，朱代东又让席文轩安排龚德荣回宾馆休息，龚德荣离开的时候，朱代东是亲自送他到车上的。 　　“德荣同志，我还有点事，就不送您回宾馆了。”朱代东亲自给龚德荣拉开车门，一脸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你的工作这么忙，就不要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浪费时间了。”龚德荣笑着说道，他很享受朱代东的“服务”，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来焦遂，恐怕也要给朱代东出一份力。 　　在晚上的饭局上，朱代东看似是向李广生介绍了焦遂的投资项目，但同时也是向龚德荣介绍他以后的工作方向。书记抓干部，市长搞经济，可是朱代东这个书记，注定不能仅仅抓干部。而费旭裕这个市长，恐怕也不仅仅只抓经济。朱代东哪怕能力再强，毕竟也是从外面来的，面对费旭裕，还是会有压力的。 　　虽然朱代东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但龚德荣知道自己的使命，上次朱代东邀请他来焦遂，绝对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关心，同时还有政治原因。既然他来了焦遂，自然也明白自己所要承担的义务。今天晚上，他会让阳署光一起来，就已经是开始履行义务了。 　　朱代东看到龚德荣的车子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之中，才转过身来，刚才他已经到厨师亲自看望过那位厨师，此时自然不会再返回。 　　“阳署光同志，公安局是不是还派了其他同志在周围？”朱代东沉声问道。 　　“是的，朱书记。”阳署光忙不迭的说道，他从朱代东的脸色上看不出端倪，心里马上就紧张起来。 　　“你把他们都叫过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既然李广生、龚德荣都已经走了，他们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好，我马上去叫他们。”阳署光说道，这里的手机信号不太好，他边往山上走，边拿出手机给康劲生打电话，可是却总是无法拨通。 　　“朱书记，公安局那边是我安排的。”席文轩等阳署光走远之后，轻声说道，他也看不出朱代东是否高兴，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我没怪他们的意思。”朱代东摆了摆手，他自然不会关注这样的小事。“这样吧，等会他们来了之后，你让他们到山上吃个饭。” 　　“好的。”席文轩连忙说道。 　　“文轩，你跟阳署光以前好像都是龚德荣同志身边的工作人员吧？”朱代东随口了一句，刚才在吃饭的时候，龚德荣也没有特别说明这件事，但他带着阳署光来了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是的，阳署光原来是龚老的司机，当时我也在龚老身边工作。”席文轩有些汗颜的说道，当初虽说龚德荣没有把他的工作安排好，可是他自己也有很大的原因。现在他又再次给一把手服务，如果还不能抓住这次机会的话，那就只能怪自己了。 　　“龚老还真是沉得住气啊。”朱代东呵呵笑道，他让龚德荣来焦遂，除了表示对龚德荣的尊重之外，主要还是想利用龚德荣原来的资源。焦遂的干部，很多都是费旭裕提起来的，但是自己的上任曾松如以及上上任龚德荣，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把手，在他们手里肯定也提拔过干部，这些人在他们离开之后，恐怕仕途不会很顺利，而朱代东希望能从这些人当中，提拔一些能力强，想干事，能干事的干部。 　　“朱书记，其实对宋树红一案，阳局长还有些情况想向你汇报。”席文轩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 　　“嗯，你让他等会来办公室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的。”席文轩高兴的说。 　　朱代东正想走，但他听到阳署光已经联系上了康劲生，并且已经走了过来，就停住了脚步。 第1641章 署光同志 　　阳署光、康劲生等人看到朱代东站在那里，马上一路小跑着走了过去，让市委书记站在那里等他们，谁也没有这个胆。 　　“朱书记，这位是……”阳署光引着康劲生过来，介绍道。 　　“你好，康劲生同志。”朱代东打断阳署光的话，亲切的跟康劲生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朱书记，您好。”康劲生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没有料到，朱代东竟然能认识自己，这要是说出去，谁会信呢？ 　　“同志辛苦了。”朱代东跟其他两人也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朱书记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文轩，你陪着同志再上去吃个饭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不用了，我们回去随便吃点就可以了。”阳署光连忙说道，想来这里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是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机会，却是千载难逢。况且刚才在那农家大院的时候，他已经吃过了。 　　“你吃过了当然不饿，可这几位同志还没吃呢。”朱代东摆摆手，知了笑，说。 　　“朱书记，我带他们上去吧。”席文轩说道，他带着康劲生走了，就能给阳署光创造机会。果然，他刚说完，就看到阳署光瞥来感激的目光。 　　“好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书记，还是我带他们去吧？”阳署光连忙说道。 　　“你就在这里吧。”朱代东知道阳署光说的是违心话，但他也能理解阳署光的心情，当年他面对领导的时候，不也总想着多跟领导说说话，多向领导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么？ 　　“好。”阳署光不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意思，只是静静的陪在朱代东身侧。 　　“陪我走走吧。”朱代东淡淡的说。 　　看到朱代东背着手开始走了，阳署光连忙跟了上去，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又没敢说。 　　“说说宋树红的案子吧。”朱代东好像知道阳署光在想什么，淡淡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案子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发现存在大量疑点：第一、没有死者身体提取的遗留物，也就是精斑和宋树红的血液、DNA对比鉴定；第二、关于作案工具的供述前后矛盾；刚开始的时候，宋树红说是用被子捂死的，后来又说是掐死的。第三、宋树红是否具有作案时间无法认定，据说他们村里有很多人都看到，案发时，宋树红就在村里，他怎么可能分身到几十公里之外的郊区来作案呢？”阳署光早就准备好了思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任何强奸犯罪中，精斑鉴定是最为关键的证据之一，那么，为何本案中没有做这个鉴定呢？显然，并不是公安局不知道如何办案，而是有人压了下来，为了争取早日破案，而故意漏掉了这么一个关键的证据。 　　“阳署光同志，你认为这件案子现在应该怎么处理？”朱代东一直静静的听着，随口问道。 　　“现在案子已经出了，除了积极做好受害人的安慰工作之外，还有对相关人员的处罚。当然，最重要的应该是尽快找到真正的凶手！”阳署光说道，他早就在心里无数次的模拟向朱代东汇报的情形。 　　“思路不错，这件案子如果交给你来重新审理，你有把握办好吗？”朱代东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阳署光高兴的说，他现在虽说是副局长，可是并没有分管什么很重要的具体工作，朱代东现在让他重新审查这件案子，这说明朱代东对自己充分相信。这也是自己的机会，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 　　“有什么要求和困难没有？”朱代东问，阳署光在公安局的情况他也清楚，受到排挤，就算他有能力破案，恐怕也会困难重重。 　　“没有！就算有困难，也能克服。”阳署光一咬牙，坚定的说道。如果自己刚接到任务就张嘴提条件，恐怕会让朱代东觉得自己能力不足。 　　其实阳署光最担心的就是兆邦文，另外就是焦铁军。宋树红的案子就是焦铁军直接负责的，宋树红的案子之后，焦铁军就调到局里，直接跳过科室主管担任了党委成员、副局长，可见他从宋树红一案中获利有多大。 　　现在朱代东让自己负责重新调查宋树红的案子，可以想像在办案的时候，自己会受到多大的阻力。上有兆邦文、焦铁军，下有郊区派出所的不配合，想要圆满完成任务将会非常困难。 　　“那就好。署光同志，作为公安局的副局长，你觉得焦遂的治安怎么样？”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让阳署光来重新调查这件案子，除了要考察阳署光的能力之外，还是想看看公安局内部的情况到底有多复杂。 　　“总体来说焦遂的治安还是不错的。”阳署光听到朱代东喊自己“署光同志”，他的精神就为之一振，从原来的“阳署光同志”，到“署光同志”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其中的含义却千差万别。很多人甚至为了这一个字的差别，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一个地方治安的好坏，会直接决定着招商引资的成败，也决定着外来投资者的信心。”朱代东说道。焦遂的治安从表现上看，确实还不错，但是实际情况如何，只有焦遂的老百姓才有最大的发言权。 　　“我相信焦遂在朱书记的领导下，治安环境一定会越来越好。”阳署光坚定的说，他现在公安局工作，关心朱代东原来的工作经历，自然也会关注治安方面。他发现，不管朱代东在哪个地方工作，对治安工作尤为重视。现在朱代东来了焦遂，他相信焦遂的治安整顿行动，也会很快开始。 　　只是自己作为公安局一个可有可无的副局长，焦遂的治安整顿可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但从刚才朱代东的话语中，他兴奋的发现，朱代东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向公安局负责人交待工作似的。 　　“马屁就不用拍了，把这件案子漂漂亮亮的办好比什么都强。”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嘛，从您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到楚都副市长，再到木川工作，您对治安工作都是非常重视的。而且每个地方治安工作，都取得了非常重大的成果。”阳署光敬佩的说，如果朱代东只是在一个地方这样做，或许只是作秀，为了吸引上级领导的目光而做的政治功课，但他每到一地都这样做，那就是工作风格了。 第1642章 评价 　　对阳署光的恭维，朱代东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但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管什么人，总愿意听到别人对他的好评，况且朱代东能准确的知道阳署光说这话是出自真心，心里自然很是愉悦。人非圣贤，朱代东也不例外，如果阳署光有足够的能力挑得起公安局这副担子，朱代东并不介意让他来挑。 　　席文轩把康劲生送到半山腰之后，很快就下来了。他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康劲生等人就算很想跟他一起吃饭，也不敢开这个口，朱书记现在就在下面，席文轩是要陪在朱书记身边的，他们怎么敢打扰了。看到席文轩还亲自安排上菜，康劲生连忙让席文轩赶紧下山陪朱书记，态度非常坚决，席文轩推辞一番后，也就顺水推舟离开了。 　　席文轩下来时，朱代东正好跟阳署光谈完，看到席文轩来了，阳署光很识趣的告辞。阳署光走后，朱代东也很快离开了。看到朱代东的车子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之中，阳署光才转身离开。他决定再去趟龚德荣那里，对自己的这位老领导，他除了关心之心，还想借助他的影响，让自己更方便的办案。 　　但是当阳署光到龚德荣住的宾馆时，他惊讶的发现，朱代东的专车竟然也停在外面。龚德荣这次来焦遂并没有住迎宾馆，而是自己安排的公安局一家定点接待宾馆。据他所知，今天在这里并没有住很重要的人物，朱代东能来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看望龚德荣。 　　看来龚德荣在朱代东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晚上刚陪他吃了饭，现在又来了这里。原本阳署光是要去见龚德荣的，但此刻他知道，如果自己上去了，反而会不妥。 　　虽然阳署光没有朱代东这样的超强听力，但他的判断还是很正确的。朱代东此时确实在龚德荣的房间里，而谈话的内容，也正是关于阳署光。朱代东向龚德荣说了自己的想法，想让他主持公安局的工作。 　　“代东书记，你能来跟我谈阳署光同志的工作问题，我很感激。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在焦遂工作，对焦遂的事情我不发表任何评论。但在这里我向你表个态，对于你的任何决定，我都全力支持。”龚德荣说道，他也没有想到朱代东会在晚上还会来自己这里，而且谈的还是关于阳署光的工作问题，这让他很感动。 　　“您是焦遂的老书记，也是我的前辈，虽说您现在已经退了下来，可是您经验丰富，焦遂的工作，我还是很想听取您的建议。”朱代东谦逊的说，他虽然年轻，但是办事极有主见，只要是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肯定会一干到底。 　　但是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他发现焦遂的情况远比自己想像复杂。原来他在来焦遂之前，对焦遂的发展，已经有了一个基本成熟的想法。可是到了焦遂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虽好，可是与实际完全脱钩。要做事就得先用好干部，但是焦遂的干部，对他这个市委书记，并不感冒。换句话说，朱代东在焦遂的威信还没有建立起来，而什么时候能够树立威信，甚至能不能树立威信，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到焦遂后不久，朱代东马上就改变了策略，先是安排肖凌风去焦县，然后启用席文轩担任自己的秘书。现在他又邀请龚德荣来焦遂，也是想启用一批龚德荣时代的干部为自己所用。 　　“那不能这么说，我老啦，经验可能一些，但并不一定有用。倒是代东书记，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我相信焦遂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更加辉煌。”龚德荣笑着说道，花花轿子人人抬，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他还是明白。 　　虽然这次朱代东来跟自己谈阳署光的工作安排，虽然嘴里说是要听取自己的意见，但是龚德荣明白，朱代东心里恐怕早就有了定论，听不听取自己的意见，并没有区别。当然，朱代东能来，说明他尊重自己，仅此一点，他就必须做出应有的回应。 　　“龚老，还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朱代东突然又问道。 　　“有什么尽管问就是，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龚德荣笑吟吟的说道，他退下来之后，已经很少再跟人讨论这样的人事问题了，虽然他只有建议权，可是今天在焦遂，他已经过足了瘾。 　　“我想听听你对皮德林同志的看法。”朱代东轻轻说道，所谓的皮德林同志是现在市政府的副市长，龚德荣在焦遂市的时候，皮德林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后来担任主任兼市委副秘书长，在龚德荣离开焦遂前一年，提了副市长。可现在快十年过去了，皮德林依然还只是副市长，分管文教卫生。 　　“皮德林同志踏实肯干，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干部。工作能力强，有大局观，在群众中的威望高。”龚德荣缓缓的说道，皮德林在他提起来的干部，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皮德林还在原地踏步。现在朱代东突然提起皮德林，是不是也像阳署光一样，想要使用皮德林呢？ 　　“龚老对他的评价很高啊。”朱代东笑了笑，说。 　　“事实就是如此嘛，当然，这么些年过去了，皮德林同志在思想上、觉悟上有没有提高，那我就不能断言了。但是他在我的印象中，确实就是这么一位干部。”龚德荣说道，其实他跟朱代东现在是一种无形的默契合作关系。 　　“那好，龚老，今天打扰您太久了，早点休息，明天我让文轩陪你好好看看焦遂，你离开焦遂快十年了，焦遂的变化还是很大的。”朱代东微笑着说。龚德荣年纪大了，谈话的时间一长，精神就有些不济，恐怕外面还有个阳署光呢，自己总得给他留点时间吧。 　　阳署光看到朱代东下楼，连忙缩了缩身子，等到朱代东的车子开走，他才钻了出去，看了一眼宾馆龚德荣的房间，加步脚步向里面走去。 第1643章 强势 　　第二天早上，兆邦文刚上班就接到了席文轩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市委书记要见自己，兆邦文哪怕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只能放下。 　　“文轩，朱书记找我什么事？”兆邦文赶到市委大楼时，先走到了席文轩的办公室。刚才在电话里，席文轩只是让他过来一趟，却没有说明缘由，这让他心里没底。 　　“兆书记，您好。”席文轩见到兆邦文走进来，连忙站了起来。虽说他原来担任市委值班室主任的时候，口无遮拦，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些规则他必须要遵守。 　　“好像是宋树红的案子。”席文轩佯装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好，朱书记现在有时间吗？”兆邦文何其聪明，席文轩一提，他自然明白。朱代东没有通知自己就去医院看望了宋树红，显然是对自己处理宋树红一案有所不满。今天朱代东找自己谈话，显然，宋树红一案已经有了结论。 　　“您稍等。”席文轩给兆邦文倒了杯茶之后，才走进朱代东的主办公室。自从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之后，他办公室里的好茶叶从来就没有断过。朱代东对茶并没有特别的偏好，但是他这里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好茶，对于市里领导的喜好，席文轩是再明白不过了。 　　席文轩进去了一会就退了出来，然后替兆邦文端着茶杯，陪他进了主办公室。把茶杯放下之后，席文轩就搬了一把椅子到侧面，等朱代东在会客区坐下来之后，他才拿出笔和本子坐下。朱代东跟兆邦文这次是正式谈话，他作为秘书，自然要做好记录工作。 　　“兆邦文同志，对宋树红一案，公安局打算如何处理？”朱代东沉声问道，兆邦文在宋树红一案的处理方法与速度，都让他很不满。 　　“局里已经在准备重新调查，对宋树红和他家人的安抚工作也在进行之中，我相信，不用多长时间，真凶一定会落入法网。”兆邦文坚定的说道，他向费旭裕也是如此保证的。对于他的承诺，费旭裕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相信，在朱代东这里，也应该能顺利过关。 　　但是兆邦文也想不到，只要他一开口，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敷衍了事，朱代东马上就能知道。而此时，朱代东是一阵耳鸣，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重新调查？由谁负责？”朱代东淡淡的问。 　　“由焦铁军同志牵头，宋树红的案子原来就是他在调查，对案情比较熟悉，他应该是不二人选。”兆邦文说道，宋树红的案子，除了焦铁军之外，换成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放心。而且这件案子，焦铁军本身也有过错，他需要一个改过自新、立功赎罪的机会。 　　“瞎胡闹！如果焦铁军能办好这件案子，就不会把宋树红抓错了！”朱代东怒斥道，他到焦遂之后还从来没有在下属面前发过火，可是现在，他实在忍无可忍，要不然兆邦文总以为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朱书记，虽然焦铁军上次抓错了人，但责任也不全在他嘛。”兆邦文解释道。 　　“责任当然不全在他，你作为公安局长也是责无旁贷！”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是的，这件事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向市委检讨，请求处分。”兆邦文面对怒目而视的朱代东，有些心虚的说道。虽然他知道朱代东对自己有所不满，可没想到会让他如此大为光火。 　　“检讨是肯定要是，至于处分，还要等组织上研究之后才能决定。兆邦文同志，对于宋树红一案，我的意思是让公安局的阳署光同志来负责调查，并且要成立专案组，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真凶，才能给宋树红一个交待，才能给市委一个交待，才能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朱代东说道。 　　“阳署光？朱书记，你可能对阳署光同志还不太了解，这位同志一直主管后勤工作，对刑侦工作恐怕不如焦铁军熟悉。”兆邦文说道。 　　“怎么，你还认为焦铁军适合重新来调查宋树红的案子？”朱代东冷冷的说道，他不知道兆邦文为何总是为这个焦铁军狡辩，但这给他提了一个醒，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应该关注一下这个焦铁军。 　　“我同意让阳署光同志担任专案组的组长。”兆邦文心里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因为他看到了朱代东眼中坚毅的目光，显然，阳署光的事情朱代东早就定了下来，让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为了让阳署光同志能一心办案，我希望公安局能暂时调整焦铁军的分工。”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的。”兆邦文面对朱代东咄咄逼人的目光，只能一退再退。 　　“那行，你等会通知阳署光来我这里，我要听取他的汇报。”朱代东说道，其实昨天晚上他已经听取了阳署光的汇报，之所以会当面跟兆邦文说出来，只是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从朱代东办公室离开之后，兆邦文马上就去了费旭裕那里。在费旭裕的办公室，兆邦文就要随意得多。他没等费旭裕过来，径直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香烟，就给自己点了一支，也没等费旭裕开口，就把跟朱代东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费市长，朱书记刚来就插手公安局的工作，这让我以后如何开展工作嘛。”兆邦文大倒苦水，他知道以自己的一己之力是无法与朱代东抗衡的，只有让费旭裕出面，才能掰回现在的劣势。 　　“你让焦铁军继续调查，本来就有所不妥嘛。”费旭裕淡淡一笑，说道。他愿意看到兆邦文受朱代东挤压，他承受的压力最大，才越可能依赖自己。况且现在他也不想跟朱代东在这样的事情发生正面冲突，毕竟朱代东是刚调过来的，而自己作为在焦遂长期工作的干部，如果在朱代东刚来就与他发生激烈冲突，这会让省里觉得自己不能容人。原来曾松如的调离，就已经让省里的领导颇有微词，如果朱代东再去告一状，恐怕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1644章 讲政治、顾大局 　　费旭裕确实想让朱代东明白他在焦遂的地位，虽然只是二把手，但是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有发言权的。但这并不代表，费旭裕在宋树红的案子上，就一定要表现出与朱代东相左的意见。 　　宋树红的案子，如果在朱代东没过问的情况下，他愿意让兆邦文去处理。哪怕兆邦文是带着私心，他也不在意。可现在，他却不想因为这件事跟朱代东发生正面冲突。除了因为朱代东刚来焦遂之外，还因为兆邦文并不站在理上。 　　费旭裕认为自己比朱代东理更有优势的地方是在常委会，如果这件事摆到常委会上讨论，如果他能提前做好各个常委的工作，在常委会上达到自己的意愿，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那样的话，费旭裕就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常委会不但会有专职的记录人员，而且还在留档备案，一旦兆邦文或者焦铁军出了问题，那就会把他牵扯进去，这是费旭裕所不愿意看到的。 　　“让焦铁军负责重新调查或许有些不妥，但是让阳署光负责，是不是更加不妥？朱书记刚来焦遂，对市里的干部恐怕还不太了解。这样下去，公安局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兆邦文着急的说，如果朱代东总是对公安局的人事横加干涉，那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不就成了摆设么？ 　　“兆邦文同志，代东书记是市委书记，他怎么可能对市里的干部不熟悉呢？”费旭裕脸色一沉，说。龚德荣到焦遂虽然很低调，但他还是了解了这个情况。先不说阳署光的能力如何，就以他原来是龚德荣的司机，这件事的政治意义就要比实际意义大得多。兆邦文做事情不讲政治、不顾大局，真不知道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是怎么干的。 　　而且费旭裕认为，市里谁都可能对干部不了解，但唯独在朱代东身上不适用。或许兆邦文对朱代东的履历不是很清楚，但费旭裕却是把朱代东的档案记得烂熟。朱代东还在芙蓉县的时候，就曾经有一个神奇县委书记的外号，他当时为何会有这样的称号？还不是因为他能记住全县六千多名干部的档案资料？ 　　朱代东这次来焦遂上任，肯定会对焦遂的干部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不要说阳署光这样级别的干部，恐怕下面的科级、副科级甚至是更低级别的干部，他都是很了解的。 　　“事实就是如此嘛。”兆邦文脖子一梗，粗声粗声的说。 　　“你啊……德荣书记来了，你知道吗？”龚德荣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顿了一下，随口问道。 　　“德荣书记？他来了焦遂？”兆邦文诧异的说，自从得知朱代东比自己先一步去医院看望了宋树红之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哪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人。 　　“现在明白了吧。”费旭裕淡淡的说，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从政治层面来考虑，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领导。 　　“龚德荣都已经退下，还用得着顾忌他么？”兆邦文还是有些不能理解，龚德荣在焦遂的时候，费旭裕都敢跟他对着干，遑论现在龚德荣已经退了下来，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德荣同志是老领导老革命，我们应该尊重他，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吧。”费旭裕脸上露出不悦之情，淡淡的说道。他现在很担心，朱代东已经揪住宋树红的案子不放，如果兆邦文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很难想像他还能在常委会里待多久。 　　“好吧，我听你的指示就是。”兆邦文无奈的说道，既然费旭裕愿意站在朱代东那边，就算他能耐再大，也是没有用的。 　　“不是听我的指示，而是执行市委的指示。对焦铁军，你打算怎么安排？”费旭裕说道，朱代东让阳署光来调查宋树红的案子，除了想要考验阳署光的能力之外，恐怕最重要的还是看在龚德荣的面子上。这就像安排肖凌风以及重新启用席文轩一样，朱代东主要是从政治考虑问题。 　　虽然朱代东到焦遂还没多长时间，也没在人事上采取多大的措施，但是他所走的第一步，都让费旭裕觉得不舒服。先是让史丽蓉担任纪委书记，这样的安排看似普通，可是却让焦遂所有的干部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以史丽蓉的性格，根本就不用朱代东开口，自然就会成为朱代东的开路先锋，自然而然的充当他的打手，这一点让费旭裕颇为头疼。 　　“焦铁军肯定不能动的。”兆邦文说道，如果他真的把焦铁军调走，不但会成全阳署光，而且会让人觉得他心虚。 　　“胡闹，你想怎么样？你还是不是党员干部？”费旭裕沉着脸，说。兆邦文的做法，只会让朱代东更加反感，或许让焦铁军留在公安局，可能会掣肘阳署光查案，但是后果可能会更严重。他在焦遂的人脉与势力，比朱代东要强得多。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跟朱代东对着干。除了朱代东是名义上的一把手之外，他还需要考虑到舆论和政治影响。 　　“可是……”兆邦文急道。 　　“没什么可是的，一切按照朱书记的指示办。不管怎么说你还兼着公安局长嘛，阳署光的任何工作，都是在你的领导下进行。”费旭裕说道，他有一个感觉，兆邦文这个公安局长恐怕干不长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让阳署光轻易就上来。从现在开始，费旭裕已经在开始考虑新公安局长的人选。 　　“好吧。”兆邦文无奈的叹了口气。朱代东的口气跟费旭裕差不多，既然他们统一了思想，他也就只有执行的份。幸好他还兼着公安局长，就算阳署光有朱代东的支持，想要顺利的破案，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当天上午，兆邦文特意回公安局召开了局党委会，在会上他传达了市委、市政府的指示，公安局要成立专案组，由阳署光担任组长，限期半个月破案。而焦铁军，暂时到省里进修半个月。 第1645章 重视程度 　　局党委会之后，局办公室马上就下发了专门的文件，成立专案组，肯定离不开刑侦大队的参与，所以这份文件也最先传达到刑侦部。康劲生作为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自然也是最先看到这份文件的人。 　　宋树红的这件事案子，局里肯定会重新调查，而且成立专案组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这个专案组的组长由阳署光来担任，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之所以会对阳署光很尊重，主要还是因为当初自己提拔为副大队长的时候，阳署光在常委会为他仗义执言。至于现在的阳署光，在他看来，跟退居二线已经没有区别。 　　但是这次阳署光突然担任宋树红专案组的组长，让他一时之间完全没有想明白。望着这份文件半晌，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马山之行，当时阳署光可是陪着朱代东在吃饭，看来今天这份通知，就是昨天晚上那顿饭的结果。一想到这里，康劲生很是兴奋，既然阳署光担任专案组的组长，那他肯定是要进专案组的。 　　“阳局，宋树红的专案组，我肯定要进才行。”康劲生走到阳署光的办公室，一进去就急切的说道。 　　“凭什么你就非得进不可？”阳署光的心情显然很好，笑呵呵的问道。 　　“这不不是明摆着的么，我可是你的人，而且我对宋树红的案子也比较熟悉。”康劲生在阳署光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说道。 　　“既然你强烈要求，我可以考虑。但是你既然进了专案组，就要明白这起案子的重要性，不但局里非常重视，限期半个月破案，而且市委领导也很重视，你有没有信心半个月之内拿下来？”阳署光凝重的说，兆邦文让他担任专案组的组长，同时又把焦铁军调开，确实让他很感动，但是限期半个月破案，让他觉得肩上的担子又很重。 　　这次就算康劲生不主动来找他，也他会想办法让康劲生进专案组的，他原来一直分管后勤，对刑侦大队的人已经有些陌生，宋树红的案子想破，恐怕还得仰仗康劲生和他的那帮人。阳署光自然也明白，这次是自己一次很重要的机会，如果把握得住，不说主掌公安局，至少能重新回到主要岗位。 　　“阳局，你以前也在刑侦大队待过，只要有决心，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就算一时破不了，以后肯定也是能破的。但要说限期破案，在没有足够线索的前提下，谁也不敢说有这个把握。”康劲生说道，他自然知道限期破案的压力，发生在郊区的强奸杀人案，如果不是惯犯作案的话，那想要破获就会非常难。 　　“刚才你还信心十足，怎么，一个限期破案就让你望而却步？要是这样的话，你干脆还是别进这个专案组。”阳署光有些不高兴的说。 　　“阳局，别啊，我对这个案子还是很信心的。”康劲生说道，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能跟紧密团结在阳署光周围，那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他虽然原则性很强，但是在部队的问题上，还是能看得清的。 　　“那就好。”阳署光还想说话，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随后就接过了电话，说了一句，我是阳署光。 　　“阳局长吗？我是市委办的席文轩。”席文轩说道，上午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交待兆邦文，让阳署光去向他汇报案子的进展，可一直到现在，阳署光也没有主动跟他联系，使得他不得不给阳署光打电话。 　　“你好，席秘，有什么指示？”阳署光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席文轩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代表的可是朱书记，他可不敢有任何不敬之举。 　　“阳局长，你现在有时间吗？朱书记想听取专案组的汇报。”席文轩淡淡的说道，现在他是以朱代东秘书的身份在跟阳署光说话，口气自然有所不同。 　　“朱书记要听取专案组的汇报？”阳署光诧异的说，同时看了康劲生一眼，专案组刚刚才成立，朱书记就要听取汇报，可见朱书记对这件事有多重视。 　　“是的，你现在能来市委吗？”席文轩问。 　　“当然，我马上就过来。”阳署光说道，挂上电话，他对康劲生说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在路上介绍一下案情。”康劲生一直在刑侦大队，宋树红的案子他以前也跟自己谈起过，只是因为当时局里压住，他才没有自己调查。 　　“好。”康劲生赶紧起身，他刚才可是听到了，这是朱书记要听取汇报，虽说局里成立了专案组，可是专案组的具体人员还没有确定下来。而在这个时候，朱书记却要听取汇报，可见市委对这件事是非常重视的。 　　在市委大楼，朱代东认真听取了阳署光的汇报，他得知康劲生也来了之后，让他也参与了汇报。对宋树红的案子，康劲生一直是有不同看法的，甚至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特意打听了一些案情。 　　但是阳署光和康劲生并不知道，朱代东要听取专案组的汇报，并不是主要目的。作为市委书记，就算他再重视一个案子，也不可能让阳署光在专案组刚成立的第一天，就来向他汇报案件的进展。 　　之所以会让阳署光来，主要是向他灌输一个思路，这次专案组查案，必须排除一切干扰，市委和公安局都会大力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这次专案组除了要尽快查出真凶之外，还得查找原来破案时的过失。 　　“朱书记，请你放心，专案组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尽快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宋树红一个清白。”阳署光坚定的说道。 　　“这是成立专案组的初衷，也是市里对专案组的最基本要求。但是，对于公安局造成这次冤假错案的原因和有关过失人员，也必须全部查清，这一点尤为重要。”朱代东叮嘱道，他不知道阳署光能不能领悟自己的意思，但他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第1646章 救命稻草 　　对于朱代东所说的话，阳署光都牢牢记在心里，他要掰裂了、揉碎了，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一个字一个字的领会。这次局里成立专案组，兆邦文在会上也强调过，不但要尽快把案子拿下来，同时也要找出造成这次错误的根源，从中吸取教训，争取在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回去的路上，阳署光一直微闭着眼睛，盘着双手，靠坐在后面，几次康劲生想跟他说话，但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阳署光刚刚见了朱书记，要仔细领会和揣摩领导的意图，才能更好的完成领导交待的任务。 　　从表面上看，朱代东跟自己说的话跟兆邦文大同小异，可是好像又有所不同。突然，阳署光猛的睁开眼睛，他想到了朱代东跟自己谈话的重点。他记得朱代东的原话是：“对于公安局造成这次冤假错案的原因和有关过失人员，也必须全部查清，这一点尤为重要。”前面的话，跟兆邦文的意思基本相同，但是兆邦文并没有提到宋树红一案中的“有关过失人员”，而朱代东却说，“这一点尤为重要”。 　　宋树红一案中，“有关过失人员”是谁？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阳署光却是最清楚不过。自己这次能成为专案组的组长，绝对不是像兆邦文所说的那样，觉得自己能力出众，有丰富的刑侦经验，而是逼于上级领导的压力。他很清楚，在兆邦文的内心，自己绝对不会是专案组的组长，如果不是朱代东，不管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的。 　　而这次自己作为专案组的组长，如果不能抓住机会的话，恐怕案子查完之后，该干嘛还得继续干嘛去。甚至就连康劲生，也会跟着自己受连累。 　　“阳局，你醒啦？”康劲生一直在后视镜里默默观察着阳署光，见他转头望着窗外，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今天朱书记也接见了他，让他汇报了宋树红一案第一次调查的经过，说心里话，他也是很激动的。作为市公安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市委书记还是经常能见到的，但要当面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不要说他这个副大队长，就算是阳署光这个副局长，也需要机遇才行。 　　“什么叫我醒啦，我根本就没睡。”阳署光此时心结已解，心情舒畅，笑吟吟的说。 　　“是，阳局在思考事情，是我打扰了。”康劲生笑嘻嘻的说。 　　“劲生，刚才你也看到了，朱书记对专案组的工作很重视，半个月的时间只能少不能多。如果让你挑起这副担子，你有没有把握？”阳署光说道，他既然已经领悟到了朱代东的意思，那破案就已经不再是重点。 　　“没有问题，哪怕就是舍了这一百多斤，也要坚决完成任务！”康劲生坚定的说，刚才在市委的时候，朱书记就表过态，市委全力支持专案组的破案。这次破案，不但要还宋树红一个清楚，还要还死者一个公道，更重要的是，要让全市人民看到市委、市政府的决心，专案组任重而道远。 　　对宋树红的案子，他之前也是很有看法的，现在既然能让自己参与重新调查，就一定要给所有人一个交待。况且他也隐约感觉到，朱书记对阳署光是很看重的，自己这次既然跟定了阳署光，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那就好。”阳署光淡淡的说道。 　　回到公安局之后，阳署光马上从各个部门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专案组。这个专案组，由阳署光担任组长，康劲生担任副组长。从专案组成立之后，马上就进驻郊区派出所，从案发现场开始，重新调查那起强奸杀人案。 　　而阳署光，则把主要精力放在焦铁军身上。这次局里让焦铁军到省里学习半个月，给了他绝佳的机会。这次局里让焦铁军去省城学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有意调开焦铁军。这就给了阳署光机会，一般来说，组织上让一名干部去进修，要么是提拔的前兆，要么就是要调查处理的信号。 　　但是这次让焦铁军离开焦遂，纯粹只是为了专案组方便调查。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这件事，阳署光需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他跟焦铁军以前就认识，都是一个系统的，焦铁军有什么消息，就算他再不关注，也总能听到些风声。而焦铁军调到市局之后，关于他的传闻就更多了，当然，大部分都是些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 　　或许当时阳署光在听到这些小道消息的时候，并不在意，就算他知道焦铁军有生活作风问题，或者在经济上有什么问题，也只能付之一笑。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从这些小道消息中，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专案组进驻郊区派出所之外，阳署光把专案组的事情全部交给康劲生，他则专门找了间办公室，把郊区派出所的人，一个一个的叫进来谈话。阳署光借的是专案组的名义，可是实际上，却把谈话的内容主要集中到焦铁军身上。 　　焦铁军原来是郊区派出所的所长，当时这个案子也是郊区派出所在局里的指导下破获的，原本局里是要派刑侦人员参与的，但是在第二天，郊区派出所就抓到了“真凶”宋树红，虽然刑侦队的人有所怀疑，可是既然已经结了案，自然也没有人再来调查，毕竟查案不是儿戏，谁也不敢保证说，所有的案子都一定能破获的。 　　现在焦铁军去省城进修，虽说是进修，但是郊区派出所的人都很敏感，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让焦铁军离开，还不是给专案组清除阻碍？现在局里成立专案组，专门来调查这件事案子，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翻案。 　　一旦宋树红的案子翻了过来，整个郊区派出所的人都会有责任。先不说处分，这个被市委书记盯上的案子，至少会让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无论是提拔还是调动，恐怕都会很困难。所有当阳署光把话题引到焦铁军身上的时候，正好给郊区派出所的人提了个醒，他们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的攥着焦铁军不放。 第1647章 一管到底 　　调查案件就像挖堤放水似的，一旦打开了缺口，就会一泻千里而不可收拾。阳署光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收集到了大量针对焦铁军关键性的证据。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尚且各自飞，遑论机关里的同事。一旦他们得出判断，焦铁军很有可能失势，那墙倒众人推的事情，很多人都乐意做的。 　　拿到证据之后，焦铁军不是第一时间向朱书记汇报，也没有知会兆邦文，而是直接找到了史丽蓉。阳署光相信，这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事实上，这确实是他走的最正确的一步棋。如果此时他向朱代东汇报，反而会让这件事步入正常程序，一旦在书记办公会，或者在常委会上讨论焦铁军的事情，恐怕想要再对焦铁军顺利的调查，就很难了。 　　但向史丽蓉汇报则不然，这是一个心志坚定、原则立场极强的纪委书记，只要她认准的事情，肯定会一查到底。 　　史丽蓉听了阳署光的汇报之后，非常重视，随后她就安排了几个人着手调查。史丽蓉从师专回到纪委的时间也不长，但基于她原来的工作能力以及魄力，很快就在纪委树立起了威信。随后，在朱代东的支持下，史丽蓉对纪委的人事进行了调整，让一批肯干事、想办案、能办案的干部到了领导岗位。现在市纪委不说是密如铁桶，至少她能让纪委的工作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开展工作。 　　阳署光调查焦铁军取得重大进展，而康劲生那边，也拿到了关键证据。康劲生把专案组分成两组人，一组专门针对宋树红，另外一组从案发现场重新取证。专案组委托省公安厅就死者身体提取物（精斑）和宋树红的血液（DNA）作对比鉴定，结论为“两者不属同一人”。这个重要反证彻底证明了宋树红所受的冤屈，于是，专案组多次前往医院询问宋树红，宋树红反反复复讲述了自己是被屈打成招的情况。而这一情况，也从侧面证实了当时办案的焦铁军等有关人员失职，让纪委那边加快了调查取证的步骤。 　　而另外一组在案发现场取证的专案组人员，也发现了重要线索，特别是他们花费大量精力，找到了当时同住在宾馆里的人旅客，初步锁定的犯罪嫌疑人。 　　虽然专案组的调查一直处于保密阶段，但是兆邦文作为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想要彻底瞒住他是不可能的。况且兆邦文一直以来对专案组的进展就很重视，几乎每天都要听取阳署光的汇报。而且除了阳署光之后，他只要有时间，就会找专案组的人员谈话，从侧面了解专案组的具体工作情况。 　　阳署光刚开始调查焦铁军的时候，兆邦文确实不知情，可是当专案组委托省公安厅就死者精斑与宋树红的DNA作对比鉴定，并且得出结论为“两者不属同一人”的时候，他就知道，阳署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管怎么说，阳署光现在还只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虽然兼着专案组的组长，但要论到能调到的资源，跟兆邦文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现在兆邦文很后悔，如果当时自己坚持，哪怕朱代东的态度再强硬，自己也应该顶住压力。如今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进退两难。自己倒还好，不管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自己身上来，但是焦铁军，恐怕是跑不掉的。听说纪委那边已经准备立案，这又是史丽蓉亲自督办的案子，焦铁军被她盯上，不死恐怕都得脱层皮。 　　“焦铁军，我是兆邦文。”兆邦文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提前给焦铁军通个气，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兆书记，您好，有什么指示？”焦铁军接到电话，好像见到兆邦文本人似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躬了躬身，恭敬的说道。 　　“是这样的，宋树红一案现在已经基本定性，可以确定是冤假错案，纪委也介入调查，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兆邦文淡淡的说道。 　　“兆书记，你放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当时办案的时候，可能有些急躁，但是绝对是公正、公平的办案，总而言之，办这件案子，我是没有私心的。”焦铁军信誓旦旦的说道，其实从专案组一成立，他就上了心。虽然他人在省城学习，可是实际上，他早在几天前就回到了市里。 　　兆邦文有能力了解专案组的进展，焦铁军何尝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作为兆邦文的亲信，在公安局可以说是权势熏天，这次进专案组的人员，虽说是阳署光跟康劲生左挑右选，但是焦铁军想要知道最新的案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焦铁军早就想给兆邦文打电话，可是他又总觉得，自己主动去打这个电话没有必要，如果兆邦文还看重自己，自然会给他来电话。要知道去年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抓宋树红来顶罪，其实也是迫于无奈。当时市里和兆邦文都催得非常紧，焦铁军又很想在兆邦文面前表现，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来迅速破案。 　　当然，去年迅速侦破这起强奸杀人案，之后也是硕果累累。兆邦文进了市委常委，担任政法委书记，而他也凭借迅速刑侦这个案子，直接进了市局担任副局长。这样的提拔速度，也打破了公安局提拔干部的惯例。但是，现在旧案重提，后果却无法预料。焦铁军自然不傻，不管纪委到时能查出自己的问题，还是不能查出自己的问题，他都不能把兆邦文牵扯进来。哪怕到时自己要被检察院立案，最后判刑，也只能到自己为止，要不然的话，他就算进了班房，日子也会很不好过。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这样吧，既然纪委已经在调查你，不如你争取主动，积极配合调查，我相信组织上是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兆邦文淡淡的说道，他这其实也算是答应焦铁军，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他都会一管到底。 第1648章 参与调查？ 　　兆邦文针对目前的情况，只能采取丢卒保车的做法，以史丽蓉的性格，如果让她顺藤摸瓜的话，恐怕到时候自己都会惹火烧身。 　　但就让兆邦文这样放弃，他又不甘心。在焦遂，能跟朱代东正面抗衡的，只有费旭裕。以他的势力，还没跟朱代东正面交锋呢，马上就败下阵来，如果再想争取，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费市长，史丽蓉仗着有朱代东撑腰，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对焦铁军立案调查，也太不把政法委和我这个公安局长放在眼里了吧。”兆邦文跑到费旭裕的办公室，愤愤不平的说道。 　　“纪委查案是它的职责嘛，如果焦铁军没有问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焦铁军真的查出了问题，你就更加不用过问。”费旭裕淡淡的说道，从朱代东让阳署光担任专案组组长的时候，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果，兆邦文现在才发觉不对，是他的政治智商过低。以兆邦文的能力，担任一个公安局长恐怕都难以胜任。 　　自己能发现兆邦文的能力，以朱代东的敏锐，他能发现不了？所有焦遂的市委常委，兆邦文的资历最浅，朱代东拿他立威实在再合适不过。但是朱代东应该也知道，要动兆邦文，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搞不好朱代东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这一点，是费旭裕最希望看到的。 　　“费市长，你也知道史丽蓉同志，无风都能起三个浪，既然她开始调查焦铁军，不查出问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建议，对焦铁军的调查，应该由公安局，或者政法委来进行，至少也要让政法委参与。”兆邦文说道，他其实也知道，让政法委独立调查焦铁军的案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想达到参与调查的目的就可以了。 　　自从史丽蓉入主纪委之后，全市所有的干部，甚至是包括像兆邦文这样的市委常委，都感觉到了压力。如果再不压制史丽蓉的势头，以后她的胆子会越来越大，相应的，对有些人的威胁自然也会加大。兆邦文相信，自己的建议，费旭裕也是能接受的。 　　“这件事研究之后再决定吧。”费旭裕沉吟道，如果兆邦文能提前做好准备，让公安局或者政法委对焦铁军做一个调查，哪怕是象征性的做一个调查，现在政法委要参与焦铁军的调查，也是有足够理由的。毕竟焦铁军现在还没有查出什么大的问题，如果有政法委的参与，也算是对纪委工作的配合。 　　“好。”兆邦文眼睛一亮，费旭裕没有把话说死，说明还有机会。所谓的研究，自然就是开会，他相信，只要自己在常委会提出这个议题，到时费旭裕自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只要费旭裕态度明朗，不说一边倒，至少通过决议是没有问题的。 　　对纪委办案，朱代东一向也不干预，但是兆邦文向费旭裕汇报工作，让他觉得应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焦铁军是兆邦文的人，而史丽蓉在外人看来，是自己的人，现在纪委在查焦铁军，兆邦文自然会忍不住要跳出来。 　　朱代东让席文轩通知史丽蓉，要听取纪委近段时间的工作。纪委在调查焦铁军的时候，并没有向朱代东汇报，这也是朱代东在史丽蓉担任纪委书记之后，向她要求的。纪委必须独立办案，除了正处一把手或者副厅以上干部之外，其他人员的调查，都无需事先向市委汇报。朱代东自己都不干预纪委的调查，费旭裕作为市长，自然不好再去干预。 　　史丽蓉在调查焦铁军一案的时候，其实也感觉到一定的压力。虽然有朱代东的支持，很多人不好直接干预纪委办案，但是中国一直以来就是个人情社会，不管她如何公正廉明，不管她多么铁面无私，总会有人通过她的朋友、亲戚、同事向她说情。而焦铁军的案子，因为牵扯到兆邦文，而兆邦文不但是市委常委，而且他身后还站着省政法委书记竹治西，很多人都提醒她，办案子要讲政治。法纪严明固然重要，但是政治工作更加要注意。 　　“朱书记，经过我们的调查，焦铁军的生活作风存在严重问题，目前我们掌握的是情况，他至少与五位女人长期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而他的经济问题也很严重，我们调查发现，焦铁军以及他妻子的存款在二百万以上，他们既没经商也没投资，这么大的一笔钱根本无法说明来源。”史丽蓉说道，有了阳署光的前期调查，纪委介入之后，调查很快就取得了重大进展。 　　只不过史丽蓉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焦铁军一案的调查人员之外，外面的人，包括朱代东，暂时都不知道案件的进展。当然，这只是史丽蓉的认为，事实上纪委的工作地点与朱代东的办公室，直线距离不足二百米。在这样的距离内，哪怕史丽蓉在办公室里咳嗽一声，朱代东都能知道，就遑论办案人员向她汇报焦铁军一案的最新进展了。 　　“这么说焦铁军的问题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朱代东说道，既然兆邦文已经找到费旭裕，恐怕在明天的例行常委会上，就会提出政法委要参与调查。一旦有了政法委的参与，恐怕对焦铁军的调查就会陷入停顿甚至是后退，这是朱代东所不愿意看到的。 　　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一直没有对干部进行大规模的调查，这倒并不是因为朱代东认为，焦遂的干部无需调整。事实上，如果朱代东想让焦遂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展经济，就必然要对相当一部分的干部进行调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可能有些过，但是如果没有一批肯听招呼，有想法干事，有能力干事的干部，朱代东想要在焦遂实现自己的想法，恐怕会很难。 　　“是的，我正想向市委建议，两规焦铁军！”史丽蓉说道，只有对焦铁军的案子迅速定性，才能断绝那些要来讲情人的想法，也能消除一些提供线索人员的顾虑。 　　“你把焦铁军的材料准备好，我跟其他同志通个气。”朱代东说道。 第1649章 不出意料 　　在跟史丽蓉谈完话之后，朱代东让席文轩通知阳署光过来一趟。焦铁军的很多情况，都是阳署光先调查出来的，现在他还有件事，想让阳署光去取个证。 　　接到席文轩的通知，阳署光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纪委对焦铁军的调查，并没有公开，但是公安系统内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消息。要不然，他后来的调查取证，不会这么顺利。而他亲自向朱书记汇报工作的事情，在局里也悄然传开，这让他在局里的威信迅速提升。现在的阳署光，感觉好像又回了十年前刚进入公安局的时候，信心满满，劲头十足。 　　“朱书记。”阳署光走进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在门口谦卑的躬了躬身，恭敬的说。 　　“署光同志，你好。”朱代东看到阳署光进来，从办公椅上起身，笑吟吟的说。 　　“专案组进展得怎么样了？”朱代东跟阳署光握了握手，随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 　　“报告朱书记，宋树红一案已经取得重大进展，目前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相信在市委的英明领导下，很快就能把真凶缉拿归案！”阳署光屁股刚挨着沙发，马上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很好嘛，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早日破案。”朱代东满意的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他又随口说道：“抽烟吗？自己到桌上去拿。”朱代东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 　　领导能让你当着他的面，这是一种很高的待遇，阳署光连忙起身，快步走向朱代东的大办公桌。但当他走到办公桌前的时候，身形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的目光被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这是朱代东跟总书记的一张合影，时间可能在几年之前。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深深地被震撼了，站在那里久久发着呆。朱代东的履历他记得非常清楚，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几年之前，朱代东最多也只是楚都的常务副市长，甚至有可能在古南省委组织部，或者是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如果在那个时候，朱代东就与总书记有渊源，那么朱代东这几年升迁得这以快，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朱代东轻轻咳嗽一声，阳署光才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的把照片前的那张烟拿在手中，轻轻转身，回头又再望了那张照片一眼，这才回到朱代东面前。 　　“你抽吧。”朱代东看到阳署光要给自己递烟，轻轻摆了摆手，说。 　　“朱书记，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领导跟国家领导人合影。”阳署光见朱代东没接烟，他手中的烟也不敢点燃，顺手一插就夹到了耳朵后。 　　“哦。”朱代东淡淡的应了一句，他自然知道阳署光所说的另外一个跟国家领导人“合影”的会是谁。 　　“我在兆书记的办公室里也见过，但不是跟总书记。”阳署光小心翼翼的说。 　　“是吗？”朱代东淡淡的说。 　　“或许吧。”阳署光看到朱代东疑惑的表情，也不敢过于肯定。他虽然见过兆邦文跟国家领导人的合影，也听说过这件事。但是事情的真实性如何，他还真的不敢肯定，只是人云亦云而已，现在当着朱代东的面，他可不敢负这个责任。 　　“兆邦文同志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我没看到照片，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朱代东缓缓的点了点头，沉吟道。 　　朱代东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阳署光自然就留了意。朱代东要看兆邦文的照片，自然不成立问题。现在之所以会有疑虑，主要是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性。既然如此，自己作为公安局的副局长，自然得为领导排忧解惑。这，其实也是朱代东的本意。 　　他从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起兆邦文的事情，心里就已经有了结论。但是他的结论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无法向别人证明。而要证明这件事，阳署光是最佳人选。况且得知结果再去证明，事情就要容易得多。 　　阳署光原来以为，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朱书记是一把手，他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当然，他的调查也不能作为最后结论，但是至少可以向朱代东证明，自己所说的是事实。 　　但是让阳署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去求证兆邦文跟国家领导人合影的事时，第一步就让他惊诧不已。他想办法搞到了一个兆邦文跟国家领导人的合影，准备找京城的熟人，先从侧面了解。但是他拿到家的时候，无意中被妻子看到了。阳署光的妻子开了家照相馆，她看到照片下意识的就拿起来端倪，刚开始很惊讶，兆邦文跟国家领导人合影的事情，她也听说过，只是照片一直没有见着。 　　但是当她仔细端详之后，却惊讶的发现，这张照片是合成的。不管什么东西，只是假的，总会有破绽。这张照片，在一般的人看来，自然看不出什么来，但她是干摄影十多年了，结婚之前就跟着父亲摄影，后来女承父业，到现在还一直开着。 　　阳署光一听，当下不敢怠慢，这照片真要是出了问题，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因为兆邦文跟国家领导人有特别的关系，听说还赠与他一副字画，省里的政法委书记竹治西才这么器重兆邦文。可以说，年前兆邦文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进入市委常委，跟这张照片以及那副字画，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虽然阳署光很相信妻子的眼光，但这张照片关系重大，他也不敢妄下结论。况且这张照片也不是原稿，他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照片本身的问题。当天晚上，阳署光连饭也没有吃，拿着照片就回了局里，把局里的技术人员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让他当场鉴定这张照片的真伪。 　　不出阳署光的意外，局里的技术人员也不敢下结论，毕竟这是政法委书记跟国家领导人的合影，而且这件事可以说整个焦遂甚至是湘北，就没有不知道的，谁敢轻易质疑？也不可能有人敢随便下这个结论，说照片就是合成的。 第1650章 子虚乌有 　　现在阳署光明白朱代东的用意了，同时，阳署光对朱代东是愈加钦佩。领导之所以会成为领导，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阳署光知道兆邦文与国家领导人合影的事情，至少有三年以上，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过怀疑。 　　自然，阳署光绝对不会想到朱代东的合理质疑其实是早就有了的结论，让他调查，也是一次刻意的安排。 　　既然有了怀疑，阳署光自然有办法去调查核实，为了查到真相，他甚至还发动在京城的关系。很快，阳署光就拿到了真凭实据，兆邦文与国家领导人的合影，纯粹就是子虚乌有之事。而那副国家领导人送给他的字画，仅仅只是一副赝品，这不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且还将是一次严肃的政治事件。 　　得知结果之后，阳署光第一时间向朱代东作了汇报，朱代东指示他，这件事关系重大，暂时不要公开。不管兆邦文是通过什么关系上来的，现在他担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是通过了组织程序的，那么他的一切，就都是合理合法。至少组织上，不会因为他假造与国家领导人的合影，而把他撸下来。 　　可是证实这件事，让朱代东能更好的跟常委沟通。史丽蓉已经向他提议，准备双规焦铁军，而朱代东则正好利用这件事，让自己不必大费口舌。朱代东首先通知费旭裕来自己的办公室，不管费旭裕的资格有多老，年龄有多大，抑或他在焦遂有多大的势力，只要朱代东是市委书记，他就只能亲自过来。 　　“朱书记，双规焦铁军同志，是不是太过仓促？”费旭裕沉吟道，兆邦文已经向他，政法委要参与纪委对焦铁军的调查，而且焦铁军也准备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组织双规与自己主动交代问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仓促？”朱代东佯装不解的反问。 　　“我们总得给焦铁军同志一个机会嘛，我相信，如果组织上给他一个机会，焦铁军同志会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的。”费旭裕微笑着说道，在公安局和焦铁军的事情上，他已经做出了重大让步，现在，他觉得有必要提醒朱代东，焦遂，并不是朱代东一个人的焦遂。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之前他不向组织交代，现在纪委要双规他了，这才来交代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的态度很明确，必须双规焦铁军。如果让焦铁军主动交代，岂不是虎头蛇尾？ 　　“就算不给焦铁军同志机会，总也得顾及兆邦文同志的感受吧？”费旭裕淡淡的说道，就算朱代东是新来的书记，可是他也应该知道兆邦文在省里的关系，甚至跟国家领导人特殊的那层关系。 　　“这件事我已经向竹书记汇报过，他非常支持市委的决议。”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确实给竹治西打过电话，刚开始的时候，竹治西确实很恼火。可是当朱代东无意之中向他说起，兆邦文那张照片的真实性时，竹治西马上醒悟过来。他从对兆邦文的爱护，马上转化为愤怒和深深地羞愧。 　　但是竹治西也知道，哪怕兆邦文是因为他的支持而担任的焦遂政法委书记，可是此时，他也不可能马上就把兆邦文撤下来。可是对兆邦文的态度，竹治西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焦遂市委的决议，也由刚开始的反对，变成坚决坚持。 　　“哦。”费旭裕诧异的说了一句，他很清楚竹治西对兆邦文的爱护，如果说竹治西的态度真是如此，那中间肯定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他最急于知道的，就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旭裕市长，香港昌隆达将在我市投资建立专用汽车公司，我希望市政府那边能派一名同志专职负责这件事。”朱代东明白费旭裕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但还没有最后下决心，此时再谈这个话题也不会有结果。 　　“这个没有问题，不知道朱书记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费旭裕说道，昌隆达的李广生跟朱代东私交甚笃，这个项目可以说是朱代东通过私人关系拉来的，所以对这个项目，他的热情一直不怎么高。 　　“对市政府那边的同志我也不是很熟悉，但我看了一下同志们的分工情况，最近好像皮德林同志的事情要稍微少一些。”朱代东说道。 　　“那就皮德林同志吧。”费旭裕随口说道，现在他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他急于知道竹治西为何会改变态度，这一点对他来说尤为重要。作为焦遂的市长，他需要对焦遂的经济发展负责，但更重要的是，要对自己的政治前途负责。 　　“那就这样定了。”朱代东站起身来说道，他一起身意味着两人谈话的结束，费旭裕也没有心思再在这里待下去，马上告辞离开。 　　费旭裕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马上打了几个电话，作为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干部、老领导，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竟然事先不知道，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费旭裕在焦遂果然是能力通天，他只是给下面打了几个电话，马上就清楚了阳署光搞的小动作。刚开始费旭裕对阳署光背着自己搞小动作也很是不满，可是当他得知阳署光调查出来的结果之后，很快就没有时间去顾及这种不满了。 　　自己竟然被兆邦文骗了？！这是费旭裕刚开始的想法。随后他马上就体会到了竹治西的想法，自己被兆邦文骗了，竹治西则被骗得更惨。焦遂所有的干部都清楚，兆邦文之所以能进市委常委，担任政法委书记，跟竹治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这件事传开，恐怕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竹治西都会被人看笑话。费旭裕马上又给相关人员打招呼，让他们对这件事严格保密。 　　原本费旭裕对焦铁军是爱屋及乌，可现在他的态度也像竹治西那样，恶其余胥。费旭裕随后也给朱代东通了电话，他坚决支持朱代东的想法，建议市委迅速作出决议，双规焦铁军！ 第1651章 碰壁 　　在常委会上，兆邦文对双规焦铁军表示强烈反对，他认为，焦铁军同志虽然犯过一些错误，可是这些错误属于原则内的错误，焦铁军同志是属于可教育好的同意。我党的一惯原则历来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焦铁军已经在自己的思想教育下，准备向组织坦白交代，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打击焦铁军的积极性呢？ 　　兆邦文在得知会议的议题之后，主动第一个发言，他相信自己的发言，肯定会引起大家的共鸣。虽然费旭裕没有提前跟自己通气，但兆邦文认为，这是费旭裕有意为之。但是让兆邦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发言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支持。而随后史丽蓉的发言，却得到了包括费旭裕在内，几乎所有市委常委的支持，这让兆邦文一下子就傻眼了。 　　在会后，兆邦文径直到了费旭裕的办公室，这件事，费旭裕必须给他一个说法。可是当他满腹牢骚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费旭裕对待自己的态度，悄然在发生着变化。 　　“兆邦文同志，关于焦铁军的问题，朱书记已经跟我通过气，说老实话，史丽蓉那边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这个时候不管是政法委要参与调查，还是让焦铁军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都是不合时宜的。”费旭裕亲切的握着兆邦文的手，微笑着说。 　　“可是……”兆邦文刚想反驳，但他马上发觉不对，马上就停住了嘴。费旭裕的变化，最显著的是对自己的称呼，原来费旭裕一般是喊“邦文同志”或者“邦文”，最生份的也是喊他邦文书记，可是现在，直接喊出了他的全名。这是费旭裕的口误，还是有意为之？对费旭裕这样级别的领导来说，这样的低级错误，根本就不可能犯。 　　虽然费旭裕已经在言语里告诉他，朱代东提前跟他通过气，但是费旭裕的意志，岂是一个朱代东所能改变的？这里面是不是又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兆邦文百思不得其解。此时他再在费旭裕这里纠缠已经毫无意义，领导的心意发生变化，就像变了心的女人一样，想要挽回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找到变心的原因。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兆邦文越想越不甘心，明明一开始只是调查宋树红的案子，怎么一下子就把焦铁军给牵扯进来了呢？就算真的把焦铁军牵扯进来了，费旭裕也应该知道自己跟竹治西的关系，难道说……兆邦文突然不寒而栗！ 　　自己跟国家领导人的合影，一直是兆邦文内心最大的秘密。自从担任市政法委书记之后，兆邦文就已经很少宣扬那张让他跟竹治西联系起来的照片。至于那张所谓国家领导人送给自己的墨宝，已经被他悄悄藏了起来，不要说别人，就算是他自己，想要再看一眼都难。而且这么些年以来，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加上年前自己进入市委常委又很顺利，他相信不可能会有人质疑。 　　但不相信归不相信，既然心里有了怀疑，兆邦文如果不证实一番的话，恐怕晚上回去之后，是无法入睡的。兆邦文给竹治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说想约个时间，就焦遂市政法委的工作，向竹书记做个汇报。兆邦文跟竹治西的秘书关系保持得不错，秘书是跟领导交往的桥梁，如果不能处理好跟秘书的关系，就算领导再看重你，也有可能穿无谓的小鞋。 　　但是今天，竹治西的秘书对他的态度，好像也有了些改变，对方告诉兆邦文，这几天竹书记要下去调研，恐怕没时间听取兆邦文的汇报。兆邦文一开始没有为意，追着说了一句，那就过几天再说吧。可哪想到秘书告诉他，过几天竹书记要到京城开会。 　　这下兆邦文回过神来了，搞了半天，竹治西这是不想见自己啊。这下事态严重了，放下电话，他马上让司机准备，立刻去省城。虽然秘书说竹治西下去调研了，但是兆邦文认为，此刻竹治西一定还在省政法委。 　　果然，当兆邦文赶到省政法委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竹治西的专车停在办公楼的下面。可是当兆邦文要去见竹治西的时候，却被阻拦。他得到的答复还是大同小异，竹书记正在开会，没时间见他。兆邦文无奈之下，只好直接拨通了竹治西的电话。幸好，竹治西并没有拒接他的电话。 　　“我是竹治西。”竹治西淡淡的说道，此时他确实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开会。至于秘书三番五次的拒绝兆邦文，自然是他的授意。得到朱代东的汇报之后，他怒火中烧，他的心思，秘书自然揣摩得透彻。 　　“竹书记，您好，我是兆邦文啊。现在已经到了省政法委，想向您汇报近段时间焦遂的工作。”兆邦文谦恭的说道。 　　“哦，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那就下次再说吧，等会我还有个会。”竹治西淡淡的说道，他原来确实对兆邦文很看重，可现在得知真相之后，他对兆邦文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他被兆邦文欺骗的事，不可能再隐瞒下去，很快，兆邦文的事情将成为他的笑柄。 　　“竹书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向你汇报。”兆邦文此时哪还顾得了其他，他也清楚，竹治西所谓的开会只是一个借口。作为一名领导，如果想开会的话，从早上上班到下午下班，可以让你一直开个不停。 　　“好吧，你抓紧时间。”竹治西淡淡的说道。 　　当兆邦文上去之后，竹治西的秘书郑重其事的告诉他，竹书记十分钟之后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所以兆邦文最多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兆邦文知道竹治西一直很关心自己，所以见到竹治西之后，马上就把焦铁军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也告了朱代东和费旭裕一状。虽然竹治西不在焦遂，但他是省委常委兼省政法委书记，对朱代东和费旭裕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 第1652章 平复 　　在走进竹治西办公室的时候，兆邦文还是满怀希望的，他甚至一顿认为，自己之前的所有感觉都是错误的。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人。 　　可是兆邦文却没有看到熟悉的笑容，这让他顿时心里一颤。果然，竹治西一开口，就说他已经知道了焦铁军的事，并且就这件事严厉批评了兆邦文。这是焦遂市委决定了的事情，作为焦遂的政法委书记，应该听从市委的指示。 　　“请竹书记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坚决服从市委领导。”兆邦文一脸谦顺的说。既然竹治西态度明朗，他也不想再作无谓的争执。而且，他有种感觉，竹治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否则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自己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就很好嘛，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竹治西似笑非笑的望着兆邦文，说道。 　　“竹书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兆邦文心灰意懒的说道，现在他的内心一片紊乱，竟然连尊称也忘了。 　　“嗯。”竹治西此时也没有去计较这么多，不管兆邦文对自己的称呼是否保持原样，他对兆邦文的态度都不可能像原来那样了。 　　失落的兆邦文走出省政法委办公大楼，在他坐上自己的车后，司机回头问他是否回焦遂，兆邦文没有作声。他再次拿起手机，给兆邦文的秘书打了个电话，问他下班之后，是否有空。竹治西的秘书自然知道兆邦文的用意，看样子兆邦文还不知道，把这个终究他要知道的消息提前告诉他，不但没有任何成本，而且还能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得知结果之后，兆邦文整个人都靠在沙发背后，这样的结局即在意料之中，又在预想之外。他把自己的秘书留下，每次来省城，他都不会空手而来。这次也不例外，原本是给竹治西和他的秘书各准备了一份，现在他决定，全部交给秘书。他不敢奢求竹治西能原谅自己，毕竟这样的事情，落到谁的头上都会勃然大怒。 　　在回焦遂的路上，兆邦文逐渐冷静下来，在省城的时候，他当着竹治西的面确实很沮丧，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如果在年前这件事被人知道，那时正值干部提拔任免的关键时刻，不要说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没办法担任，恐怕已经到手的公安局长可能都会被调整。 　　回到焦遂的兆邦文，心境已经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原来他总以为自己有竹治西的支持，在市里也应该有一席之地。但现在，他已经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如果说原来他可以在市里独善其身的话，那现在，他就必然要考虑站队的问题。 　　如果是在原来，就算要站队，肯定是站在费旭裕那边。可现在，兆邦文有些犹豫不决，费旭裕这段时间的态度让他觉得，就算自己站到了他那一边，恐怕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但朱代东那边呢？作为一位新来的年轻市委书记，他确实干得不错。但这并不能让兆邦文折服，他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对香港昌隆达在焦遂的第一个投资项目，费旭裕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在他看来，不管什么公司的投资，刚开始的时候都会很谨慎。这次虽然李广生亲自到了焦遂，但这只能表明他跟朱代东之间的私人关系很好。况且现在李广生已经离开了焦遂，剩下的项目全部交给焦遂？那样的投资究竟有多大的诚意？恐怕仅仅是为了敷衍吧。 　　因此，当朱代东提出，这个专用汽车项目将由皮德林来负责的时候，费旭裕并没有反对。这是朱代东拉来的项目，不要说由市政府的人员负责，哪怕就是市委直接负责，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德林同志，这次香港昌隆达的总裁李广生先生亲自来了焦遂，并且跟朱书记敲定了共同投资一家专用汽车公司的意向，市里决定，由你具体负责这个项目。”费旭裕把皮德林叫到办公室，跟他交待道。 　　“由我负责？”皮德林诧异的说，这是朱书记跟昌隆达方面亲自敲定的项目，于情于理也没有让他负责的道理。要知道在市政府，他的分工原本就不分管经济这一块，而且也从来没有分管过经济，这次的项目突然交给他负责，市里能放心吗？ 　　“是的，你可不要辜负市里的期望啊。”费旭裕微笑着说，皮德林在市政府并不受重视，而且皮德林也是原来龚德荣提起来的干部，如果不是朱代东，这次恐怕也不可能出头。当然，这件事虽说是朱代东建议的，但是空头人情，他还是会做的。 　　“哦，恩，好的，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皮德林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这件事他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现在费旭裕突然说让他负责这个项目，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哪怕他是堂堂的副市长，现在也是非常之惊讶。 　　“那就好，这次就算是跟你通了气，等会朱书记可能还要听取你的汇报，得提前做好准备。”费旭裕提醒道。 　　“请费市长放心，我一定会坚决服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坚决完成任务。”皮德林坚定的说道。 　　皮德林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席文轩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去市委一趟，朱书记要见他。如果没有费旭裕提前勇气，此刻皮德林恐怕会忐忑不安。现在接到席文轩，他已经明确自己的任务。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不要说他原来没分管过经济工作，就算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想要向朱书记汇报好工作，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但让皮德林没有想到的是，朱代东对他很热情，跟他在会客区坐好之后，并没有问及项目的事情。只是问了他分管工作的情况，这些都是皮德林的份内工作，他很自然就能应对如流。 　　“皮德林同志，这次让你负责专用汽车这个项目是我提议的，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大胆去干，有什么问题及时跟市里沟通就是。”朱代东看到皮德林已经平复下来，这才微笑着说道。 　　“朱书记，这个项目香港昌隆达到底会投资多少钱？”皮德林一时觉得糊里糊涂，项目到底有多大，投资方准备投入多少钱，他是一概不知。 第1653章 规模 　　对于专用汽车项目的投资规模，皮德林一直很困惑，项目到底有多大，昌隆达到底会投入多少钱？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费旭裕，可是费旭裕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告诉他，这个项目是朱书记亲自抓的，不管投资多少，都要当成重点项目对待。 　　当时听到费旭裕的回答，皮德林心里一凉，这完全是敷衍了事的回答，如果昌隆达只是为了试水，随便投个几百万，那让他这个堂堂的副市长来负责这个项目，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他也想侧面提醒朱代东，昌隆达可是块金字招牌，可别在焦遂给砸了。 　　这次市里让自己负责专用汽车项目，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又惊又喜，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龚德荣这次来焦遂，他也抽时间去拜望过，对龚德荣他还是很有感情的，这次龚德荣也明确的告诉他，新领导新气象，让他要注意新领导的新作风。 　　当时皮德林并不以为意，可是这次费旭裕突然跟他通气，让他猛然想起龚德荣的话。朱代东到焦遂之后，龚德荣原来的秘书席文轩被朱代东放在身边，这事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龚德荣的司机，虽然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但所有人都知道，阳署光这个副局长有职无权。但现在，阳署光突然之间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很多人都在说，焦铁军之所以被双规，跟阳署光有密切关系。 　　现在已经有传言，兆邦文很有可能不会再继续兼任公安局长，而公安局长的人选，很多人都看好阳署光。虽说小道消息不可信，但是事实往往证明，组织上的最终决定，往往与小道消息不谋而合。 　　而皮德林也是龚德荣提起来的干部，如果说他跟阳署光、席文轩是一条线上的，恐怕也不会有人反对。现在市里突然让自己主持专用汽车这个项目，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他相信，专用汽车项目就是自己的一块试金石，只要把这个项目按照朱代东的意思搞好，那自己以后在市里也有了靠山。 　　“关于昌隆达准备投资多少钱的事，现在也没有具体数字。”朱代东微笑着说，看到皮德林疑惑的神情，他又加了一句：“但是我可以给你交个底，你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把全市所有的相关行业、相关企业全部整合起来。我们不但要引进外资，而且还要引进技术和管理制度。” 　　李广生确实没有跟他说到具体内容，但是李广生却鲜明的提出来，这次的专用汽车项目，不管投资有多大，昌隆达不说二话。现在的昌隆达，对越大的项目就越有兴趣。中国内地的经济发展前程，李广生是非常看好的。而朱代东主政的所在地，他就更加看好。或许这个专用汽车项目不可能再像无名公司有那样的暴利，但是他相信，这也应该是昌隆达一个很好的投资项目。 　　“朱书记，如果这样的话，这可是一个天大的项目了。”焦铁军眼睛一亮，如果真要是像朱书记说的那样，恐怕这个项目将成为市里真正的支柱产业，继而带动市里的经济发展。 　　而这个项目将由自己来主持，他可以想像，自己以后在市里的地位将会水涨船高。他甚至还可以想像得到，市委常委会在不久的将来，将出现自己的位置。这也给他竖立了信心，不管这个项目的困难有多大，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 　　“所以说你昌隆达会投资多少钱，现在也没有具体数字。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不管这个项目需要昌隆达投资多少钱，都不成问题。所以你一定要具体的数字也可以，那就需要你迅速把各项工作做好，把统计工作做好。”朱代东说道，这次李广生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是朱代东主动提出来的项目，不管投资有多大，昌隆达都全包了。而且昌隆达嫌少不嫌多，不管这个项目需要投资多少，李广生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朱书记，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保证按照你的指示，坚决完成任务！”皮德林站起来，大声说道。他可以想像，如果有昌隆达的资金注入，这家专用汽车公司的规模将会有多大。可是香港的昌隆达到时会让焦遂随便张口吗？只是这个问题，皮德林却不敢向朱代东当面证实。 　　皮德林虽然没有主管过经济，但是市里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要整合全市所有的专用汽车企业和相关企业，这可以说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而要完成得好的话，可不是随便三五个亿就能解决的。甚至有可能三五十个亿都有可能，真要是那样的话，专用汽车项目不但会是焦遂最大的投资项目，恐怕在全省都能排得上名。 　　“那好，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朱代东说道。他的工作效率之所以远远超过别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耳朵，能快速判断出别人说话的真伪。正因为皮德林的话是发自肺腑，所以朱代东才会真心把专用汽车的项目交给他，也会给他无条件的支持。 　　皮德林回去之后，马上就做预算，按照朱代东的交待，这次组成焦遂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焦遂方面至少要占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再不济也要占到百分之三十。而焦遂历来就是专用汽车的生产基地，如果要把全市所有的相关企业整合起来，那涉及到的企业就有上百家。不要说那些企业的价值，哪怕是这些企业的地皮，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且朱代东的意思，焦遂这次不但要整合所有的专用汽车相关行业，而且相关产业，也都必须全部整合进来，那样的话，涉及到的企业就更多了。若是真的按照这样的原则，恐怕就不止上百家企业会被昌隆达收购、重组。 　　当皮德林粗略的把数据统计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而在此时，费旭裕又给他打电话，想要听取专用汽车项目的进展情况。当费旭裕拿到皮德林递过去的统计数字时，就算是沉稳如水的他，一时之间望着最后的统计数字，也是久久没有说话。 第1654章 落袋为安 　　费宜鸿之所以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朱代东，专用汽车项目由皮德林负责，除了这是朱代东来焦遂之后亲自抓的第一个项目之外，还因为他对这个项目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朱代东跟李广生的私交甚笃，这一点所有的人都知道，可是李广生的钱既不是风刮起来的，也不是地里垉出来的，焦遂的经济基础只有这样，他第一次投资，怎么可能拿太多的钱呢？ 　　市拖车厂、省气刹厂、市机床厂、市轮胎翻修厂、市齿轮厂……看着一个个熟悉而又头疼的企业，费旭裕是感慨万端。年前，他还率队到齿轮厂去慰问困难职工。给厂里的劳模与退休干部送去了慰问金，齿轮厂十年前还是市里最大的利税大户，齿轮厂的效益也是市里最好的，可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齿轮厂就已经陷入破产的边缘了。 　　按照皮德林的计划，焦遂专用汽车集团公司将形成汽车底盘、车身、车架、后桥总成、变速箱总成、车厢总成、方向机总成、油气油刹总成、车头覆盖件、取力器、液压缸、水箱、油箱等一百二十多种配套件的生产体系和年总装一百五十万辆改装汽车、专用车、农用车、微型轿车的生产能力，可生产大、中重型自卸车、集装箱运输车、冷藏保鲜车、公路客车、面包车、微型轿车等二十二个类别、一百七十多个品种、二千多多种规格的改装车规模。按照以往的数据统计，焦遂专用汽车集团公司将在第一年就达到改装汽车工业总产值五百亿，利税至少三十亿以上。 　　而昌隆达的投资，看到那个数字的时候，费旭裕的目光久久不愿离开，五十亿！如果昌隆达真的投资五十亿，焦遂的经济马上就活了。 　　“德林同志，这个计划是市里单独制订的，还是跟昌隆达一起商议的结果？”费旭裕很快就冷静下来，这只是皮德林画的一张饼，或者说这张饼是朱代东画的，昌隆达到底会投多少钱，还是个未知数呢。 　　可是这样的数字，看着确实很暖心，这让费旭裕左右矛盾。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忌意，早知道这个项目这么大，自己应该亲自抓才行。现在让皮德林一个非常委副市长主管这么大的项目，他这个市长、常务副市长、常委副市长抓其他那些微不足道的项目，岂不让人笑话？ 　　“这是市里单独制订的，但是……”皮德林解释道，他自然明白费旭裕的意思，不要说费旭裕，就算是他自己，刚开始拿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按照朱代东规定的原则，焦遂市以生产设备、厂房、工人入股，在新的专用汽车集团公司里，焦遂方面要占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至少也要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样算下来，新的昌隆达集团公司总资产将达到惊人的数字。 　　“什么？那这份计划，是市里单独制订的？皮德林同志啊，报告虽然好看，数字也很喜人，但搞不好就会成为一个笑话？你我被人看了笑话那倒不打紧，如果让朱书记被人看了笑话，那问题可就严重了。”费旭裕大声呵斥道，这样的结果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同时他的心里也莫名的松了口气，这件事要是真的，恐怕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 　　“费市长，你别急嘛，计划虽然是市里单独制订的，但是昌隆达那边也是随时关注的。”皮德林说道，昌隆达那边一直没有提投资额的问题，只是关心焦遂的相关企业情况，包括企业里的生产设备，不管是能够生产的，还是不能生产的，都很关注。皮德林曾经邀请昌隆达那边派人过来一起制订这份计划，可是香港那边却始终不派人过来。 　　“哦，投资额的事情，昌隆达那边知道吗？”费旭裕诧异的问。 　　“应该知道。”皮德林说道，自己这边的进展，昌隆达那边随时掌握，所有的数据也都是同步的，对方只需要把数据统计一下，自然就能得出结论。 　　“什么叫应该知道？你应该知道对方的明确态度。”费旭裕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责备道。 　　“昌隆达那边，从来没有对投资总额提出过质疑。”皮德林说道，他虽然没有主管过招商引资，可是市里每年对领导干部都是有明确任务的，他这个副市长，每年也要完成三到五百万的招商引资。他还从来没见过投资公司对投资额不关心的，要是自己以前多碰到几家像昌隆达这样的公司，自己也就不用为每年的招商引资任务烦恼了。 　　“这么说昌隆达是认可这五十亿的？”费旭裕淡淡的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皮德林笑着说道，五十亿对焦遂来说，足以影响到今后数年的经济走向。 　　“那就好，不知道昌隆达那边准备什么时候过来签订投资意向书？”费旭裕问，他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怀疑，再到现在的半信半疑，心里总是没有底。就算是昌隆达真的签订了投资意向书，他也不敢彻底相信，只有等到昌隆达的资金打到焦遂的帐户上，他的心才会踏实。 　　“只要我们这边的准备工作做好了，他们随时可以过来。”皮德林说道，像过亿的投资，很多地方政府都是对投资商小心翼翼，而对方也时常会步步紧逼，让地方政府让出足够的利益。而这次专用汽车的项目，一切都是以焦遂为主，给皮德林的感觉好像是，昌隆达反而要求着焦遂市把这个项目让他们来做似的。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奇异，让人觉得不真实。 　　如果不是昌隆达的知名度太高，而且皮德林还知道李广生到过焦遂，他还真的会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骗局。 　　“那就早点安排，早一天签订意向书，早一天心安。”费旭裕说道，如果专用汽车项目的消息传了出去，而焦遂又没有跟昌隆达完全敲定的话，恐怕这个项目很难说就一定会落户焦遂。 第1655章 萝卜 　　焦铁军被双规之后，兆邦文来看过他一次，焦铁军是满怀希冀，但是当他面对兆邦文的时候，对方却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兆邦文让焦铁军积极配合专案组的调查。这，几乎直接宣布焦铁军政治生命的终结！ 　　领导找自己谈话，让自己积极配合专案组的调查，这是每个领导都会说的。但这是官话、套话还是真心话，那就相差悬殊了。焦铁军虽然不能说是宦海沉浮多年，但他对兆邦文却是熟悉得很。兆邦文一张嘴，他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可以说，焦铁军面对兆邦文，就像拥有了朱代东的神奇耳朵。 　　但焦铁军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他知道兆邦文跟竹治西的关系非同一般，自己的事情，只要兆邦文想帮忙，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大不了自己不当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哪怕就算撤销职务，他也是能接受的。他跟兆邦文不是一二年的事情，只要兆邦文不倒，他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这次就算被一撸到底，对他来到说，也不算希望破灭。 　　现在就看兆邦文会不会下定决心拉他一把，就算他现在真的配合专案组的调查，到时在如何处分自己的问题上，肯定也是会征求兆邦文意见的。 　　“兆书记，我一向都要积极配合专案组调查的。”焦铁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兆邦文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这个副局长肯定是干不下去了，甚至他身上的警服，也得脱下来。所以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已经降到：免受刑事处分。而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他相信只要兆邦文愿意，肯定能办到。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兆邦文说道，虽然他是作为焦铁军的领导以及政法委书记的身份来探视他，但是根据纪委的工作原则，他跟焦铁军的见面还是会有一名武警战士在旁边的。所以有很多话，他就不能跟焦铁军明说。但他跟焦铁军相互之间很是默契，他相信，自己的意思，焦铁军应该很容易明白。 　　兆邦文来探视，自然也得找一个理由，焦铁军被双规之后，情绪有些激动，自然不是很配合调查。如果在没双规之前，焦铁军还有可能“配合”，但现在嘛，他不胡搅蛮缠就算不错了。虽然纪委对付他这样的人，有的是办法，但对于兆邦文的“好意”，也不好拒绝。 　　“兆书记，请你放心，我一定遵循您的教诲。”焦铁军说道，现在他最想知道，组织上会对自己如何处分。 　　“铁军，要相信组织，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兆邦文淡淡的说道，他已经看过纪委调查的报告，焦铁军的问题很严重，不要说现在他在竹治西面前已经失宠，就算换在以前，想要让焦铁军平安无事都不可能。当然，如果是在以前，恐怕朱代东就会投鼠忌器，也就不会出现双规焦铁军的事情了。 　　“我一直以来都相信组织、依靠组织。”焦铁军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兆邦文没有称呼他为“同志”，显然，他已经不再跟兆邦文是同一战线。这让焦铁军很沮丧，他认为兆邦文已经准备放弃自己。那样的话，恐怕他就很麻烦了。 　　“我等会还有个会，就先走了。你在这里不要有思想包袱，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兆邦文说道，他来见焦铁军，其实并不是要安慰他，而是想告诫他，虽然要配合专案组的调查，但是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心里应该有本谱。 　　“兆书记，最近你有没有去省城？”焦铁军看到兆邦文要走，连忙问道。只要兆邦文去了省城，肯定会说到自己的事，一旦竹治西过问，自己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没有。”兆邦文淡淡的说道，他现在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省城、竹治西这样的字眼。 　　兆邦文离开之后，焦铁军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而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就全白了。第二天，当行动迟缓，目光呆滞的焦铁军出现在办案人员面前时，几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不是他的思维还算清晰，办案人员都准备送他去医院。 　　鉴于焦铁军突然出现的情况，专案组原本准备让他休息一天，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焦铁军主动向办案人员提出，他有话要说。很快，焦铁军就开始交待自己的问题。焦铁军认为，现在能救自己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对现在的焦铁军为说，主动坦白，或许就是好的救赎方式。党的政策他还是清楚的，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这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且他也需要让人知道，自己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如果没有人来保自己，那大不了就一起下水。 　　而随着焦铁军的彻底交待，有些人却坐不住了，他们没有想到，焦铁军会交待的如此彻底，就好比竹筒倒豆子似的，只要是他知道的事情，就统统往外倒。虽然焦铁军以前只是郊区派出所的所长，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个所长的关系网却惊人。 　　幸好，焦铁军虽然打开了话匣子，可是他还是有分寸，现在只针对普通干部。可是随着原来郊区各个机关的工作人员被纪委带走，有些人就坐不住了。而这，恰恰是史丽蓉愿意见到的。 　　史丽蓉很满意，意味着就会有很多人会觉得恐惧、畏缩。拨出萝卜带出泥，焦铁军这个大嘴巴，让很多人晚上都睡不着觉。很多人开始关注焦铁军的案子，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专案组说情，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既然焦铁军已经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了，为了焦遂的安定团结，专案组应该尽快结案。 　　“朱书记，焦铁军的情况就是这样，目前已经有二十多人涉案。”史丽蓉说道，专案组确实承受着不小的压力，而她化解压力的办法之一，就是主动向朱代东汇报工作。 第1656章 退让 　　对史丽蓉的汇报，朱代东明确指示，一切按照党纪国法处理。所有的涉案人员，该立案的立案，该移交检察院的就移交检察院，绝不姑息养奸！同时还要深挖焦铁军这条线，以此为突破口，在全市掀起一股整治党风党纪的热潮。 　　虽然史丽蓉早就猜到了朱代东的态度，但是当面听他说出来，还是觉得很满意。这次焦铁军只交待了一些普通干部，原本史丽蓉打算移交给下级纪委部门处理。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所有的人员，如果不能主动交待问题，都将按照市委的原则，从重从速处理。 　　而史丽蓉的决定，让焦遂的很多干部觉得绝望！下面的人感到惶恐不安，就会向上面诉求，当这次诉求越来越多的时候，量变就会产生质变。 　　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市委组织部长霍定平。看到有些拘谨的霍定平，朱代东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定平同志，你反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但这件事还要再研究研究。” 　　所谓霍定平反映的情况，指的是霍定平想给正在进入纪委视野的几位干部做担保，以证明这些同志都是作风过硬，既不会发生经济问题，更不可能发生个人作风问题的。可是霍定平又哪里能想到，他一张口，事情的根源朱代东就已经清楚了呢。 　　在朱代东看来，霍定平这个组织部长并不是很胜任。作为一名组织部长，权力自然很大，人事即政事，从这一点来说，说霍定平是焦遂的三号人物绝对不为过。可事实是，霍定平并没有想成为三号人物。市里的很多人事问题，他都是先向费旭裕汇报之后，再向朱代东汇报。这一点，霍定平自认为做得隐晦，可是偏偏却瞒不过朱代东。 　　这些情况，朱代东自然不会说出来，可一旦在应景的时候，就会影响到他的情绪，继而影响到朱代东的决断。关于霍定平要担保的这些人，有好几位跟霍定平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还有人是霍定平的亲戚。 　　朱代东并不反对提拔自己的亲戚，内举不避要，外举不避仇，只要是有能力的干部，他都会支持对方的工作。可如果任人唯亲，那朱代东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比如说现在霍定平所说的事情，他就坚决不会同意。哪怕这件事，费旭裕已经在霍定平面前表态，但是只要是朱代东认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完成。 　　对于朱代东所说的“研究研究”，霍定平既熟悉又陌生，曾几何时，他也经常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其间的意义他自然熟知。可是朱代东已经表态，他又还能怎么样呢。作为组织部长，原本应该是市委书记最得力的助力，可是霍定平也知道，他这个组织部长，对朱代东并不是很负责。这里面自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霍定平并不知道朱代东有一双神奇的耳朵，但是朱代东能以三十出头，就能担任一座地级城市的一把手，如果说没有敏锐的政治觉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况且朱代东虽说是新从外地调来的，可是他有一个对焦遂知根知底的秘书。不要认为席文轩原来在市委坐冷板凳，就认为他没什么能力。 　　恰恰相反，霍定平一直认为，席文轩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之所以近几年会挂在市委总值班室，主要是因为他当初跟错了领导。龚德荣调离焦遂之后，在担任上级市委副书记时，费旭裕当初就硬是顶着压力，硬是把席文轩压在市委办公室。龚德荣离休之后，席文轩就直接被打入冷宫。 　　现在朱代东重新启用席文轩，后者还不死心塌地的为朱代东服务？他相信朱代东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对焦遂错综复杂的关系了若指掌。霍定平、石锋、费旭裕是焦遂的三驾马车。他们是焦遂的二、三、四号人物，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不管市委书记是外地来的，还是本地产生的，都会受到很大的掣肘。 　　在朱代东刚来焦遂的时候，霍定平也认为朱代东会跟他的前任曾松如一样，刚开始雄心勃勃，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就会击溃他的意志。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朱代东从到焦遂开始，就从来不跟费旭裕争权夺利。这反倒让费旭裕乱了方寸，朱代东不争，费旭裕自然就不敢太过份，不管怎么说，朱代东都是一把手，而且还是刚上任的一把手。如果一开始，费旭裕就把朱代东逼到墙角，不说焦遂的干部会看不过去，恐怕省里也是不会同意的吧？ 　　为了这件事，霍定平也多次跟费旭裕、石锋讨论过，最后得出结论，静观其变。只要把所有的资源都控制起来，不管朱代东有什么想法，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朱代东刚到焦遂的时候，曾经向省里提了一个要求，把史丽蓉调回纪委担任纪委书记。当时费旭裕并不以为意，虽说史丽蓉性格顽劣，谁的面子也不卖，但只要是上了级别的案子，最终还是要在常委会上讨论的。费旭裕能掌握常委会的节奏，自然不会顾忌一个史丽蓉。况且这又是朱代东刚上任提出的要求，而且省委也同意了，费旭裕、霍定平等人自然就不便再有异议。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史丽蓉上任之后，先在卫生局点了把火，现在又借着宋树红的案子，紧揪着焦铁军不放，最终引发了一场风暴。这一点，不但霍定平当初没有想到，恐怕就算是老谋深算的费旭裕，也意想不到。现在费旭裕已经隐隐有失去掌控局面的动向，同时也让霍定平处处被动。 　　“朱书记，关于公安局的人事问题，我想向你汇报一下。”霍定平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所谓公安局的人事问题，自然是指公安局长，兆邦文经过宋树红一案，现在再兼任公安局长已经不合时宜。而且霍定平也听到了风声，兆邦文的事情穿了水，如果他不马上跳进自己这边的阵营，恐怕以后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就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第1657章 顺理成章 　　霍定平听到兆邦文事发的消息时，大吃一惊，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消息。但很快，霍定平就通过自己的渠道，证实了这个消息。当时他就下了结论，兆邦文这个政法委书记，很快就会有名无实。 　　朱代东刚到焦遂，如果想要立威，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站在组织部长这个角度来考虑，莫过于调整干部。人事即政事，只要达到政治目的，最好的手段当然是从人事着手。可是朱代东作为新来的市委书记，他对焦遂人生地不熟，马上就要大范围的调整干部，也是不现实的。 　　以霍定平多年的工作经验，市里的干部虽多，可是要调整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能在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的干部，就算没有背景，那也肯定是有关系的。市委十一名常委，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规模宏大的干部队伍。不要说霍定平是如此，就算是新晋常委的兆邦文也不例外。 　　原本霍定平还对史丽蓉揪着焦铁军的事情不放疑惑不解，可兆邦文的事情出来之后，他立刻豁然开朗。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敢断定，朱代东或者史丽蓉，早在调查焦铁军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兆邦文的事情。 　　兆邦文年前才进入常委会，现在要动他，就像费旭裕想要跟朱代东马上对着干似的，根本就不可能。而焦铁军是兆邦文提拔起来的干部，这个时候如果调查焦铁军，跟直接抽兆邦文耳光没什么区别。 　　政治其实就是不断的妥协与交易，这次霍定平想让朱代东对自己退让，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朱代东有“得”，有得才有失嘛。早就有传闻，在公安局最不得势的阳署光很有可能成为新的公安局长。刚开始的时候，霍定平对这样的消息嗤之以鼻，他是组织部长，这样的人事消息，连他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可能成真的呢。 　　但现在霍定平有些明白了，敢情这是朱代东的授意。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跟朱代东做这次交易的原因，朱代东想让阳署光上位，但却需要一个合适的推荐人，而自己绝对是最佳人选。 　　既然是要抬轿子，就要似模像样，他对阳署光的情况原本就比较了解，这次又特意了解了阳署光近几年的工作情况。 　　“朱书记，在下次常委会上，我希望能讨论公安局长的人选。这次焦铁军的案子，暴露了公安局的很多问题，我个人认为，兆邦文同志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兼任公安局长。公安局，必须要有一个专职局长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霍定平说道，虽然他只是抬轿子，但是其中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 　　“哦。”朱代东淡淡的应了一句，霍定平的来意他非常清楚，在处分问题干部的事情上，他是不会随便让步的。这不但是为了更好的支持史丽蓉的工作，同时也是为了整顿焦遂的风气。虽说如此，可是朱代东却对霍定平提出的建议并不反对，事实上，就算是霍定平不主动提出来，他也会找机会跟霍定平说起这件事的。 　　“我个人认为，阳署光同志适合担任公安局长。阳署光同志政治坚定，党性观念强；较长时间在公安局担任领导职务，经历多岗位锻炼，领导经验丰富，组织领导和综合协调能力强。这位同志的工作思路清晰，重点突出，有改革创新精神；事业心和责任感强，工作认真负责；善于学习，知识面比较宽；顾全大局，自觉服从组织安排；为人正派，处事稳重，待人谦和，团结同志，关心群众生活，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霍定平早就把这段话熟记于胸，此时当时朱代东的面说出来，感觉很是诚恳。 　　但是霍定平表演得哪怕再好，朱代东也马上就能清楚，他对阳署光的评价，并不是发自内心。可是现在，朱代东却需要霍定平这样的态度。朱代东担任领导职务也有好几年了，对于政治上的事情，也很清楚，很多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发展。只不过他有一双神奇的耳朵，可以在某些时候快人一步罢了。 　　霍定平既然主动来向朱代东提议公安局长的人选，之前自然是跟费旭裕通过气的，朱代东在跟费旭裕谈话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阳署光的任命，阳署光的事情就算确定下来了。对费旭裕来说，目前焦遂最大的事情，恐怕非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不可。 　　在费旭裕听取完皮德林的汇报之后，李广生就派出他的全权代表到了焦遂，随后就跟焦遂市政府签订了投资意向书。这让费旭裕很是兴奋，他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对焦遂也是很有感情的。这次昌隆达的投资之大，远远超出他的想像，如果这五十个亿真的到位，他相信，焦遂市的经济必定能借此实现腾飞。 　　要知道这五十个亿的投资，不仅仅能让焦遂的专用汽车产业做到全国最大、最强，同时还能带动周边产业的投资。或许五十个亿，能带动一百亿，甚至是二百亿的投资，以及整个焦遂的繁荣。 　　唯一让费旭裕有或许遗憾的是，这个项目他拱手送给了皮德林。虽说皮德林也是政府这边的人，不管他做出多大的政绩，都少不了自己这个市长的一份，但如果能全部挑起这副担子，他会觉得很有成就感。近段时间，费旭裕跟朱代东谈工作的时候，主要也是昌隆达专用汽车项目为主。 　　“朱书记，后天的常委会是不是要延后几天？”费旭裕说道，明天省里有个经济会议，指定要求各市的主要负责人参加，省长刘津君特意指定焦遂的朱代东或者费旭裕必须参加，不能请假。 　　“明天的会议还是你去参加吧，我已经跟刘省长请了假。”朱代东说道，这次焦遂有昌隆达的项目，参加省里的会议，绝对是扬眉吐气。焦遂是今年才成为地级市，目前来说，各项经济数据自然是全省末位。但是有了昌隆达这个项目之后，焦遂将成为全省最瞩目的区域，对于这样的荣誉，朱代东是从来不争的。 第1658章 没有想到 　　费旭裕作为焦遂的市长，又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的时间，他自然希望能参加明天省里的会议。只不过这个项目是朱代东亲自抓的，又是朱代东引进的，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朱代东参加。现在朱代东主动让出这个机会，让他很是欣喜。 　　原本费旭裕对阳署光的任命，还是有些意见的，但是为了让史丽蓉停止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他可以适应的做出让步。当然，费旭裕的让步也是有限的，他原本计划，在后天的常委会上，正式提出这个议题。纪委的工作自然要做，但也不能影响政府机关的正常工作嘛。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揪住一点小问题不放，恐怕整个政府的运转都成问题了。 　　现在朱代东能及时接纳霍定平的建议，这给了费旭裕一个信号，朱代东还是讲政治的。只要朱代东按“规矩”办事，费旭裕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焦遂一切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旭裕同志，后天的常委会恐怕你没时间赶回来参加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接受霍定平的建议，并不代表他就会阻止史丽蓉继续扩大战果。他到焦遂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完成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并不是他的想法不正确，而是因为各种掣肘。 　　“我尽量赶回来，有事？”费旭裕说道，权力的体现主要在哪里？很多人都会认为是职务、级别，其实不然。真正的权力体现在会议桌上！ 　　“我想就纪委这段时间的工作议一议。”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哦。我尽量赶回来。”费旭裕不以为意的说，这次到省城开会，省里的主要领导肯定都会找自己谈话。自己带着一个五十亿的项目到省城，他现在就能想像得到，这次自己将载誉而归。 　　虽然费旭裕在焦遂市只是二把手，但是他行使的却是一把手的权力。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了，他的年龄还算不大，如果能在这届之后，能现进一步，那就很有希望在六十之前进入副部行列。级别越高，政治生命也就越长，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没有几个人会甘愿舍弃的。 　　费旭裕到省里之后，无论是省长刘津君还是省委书记罗智伟，都专门跟他谈了话。省委的两位主要负责人都对焦遂近段时间的工作表示了充分肯定，这一点费旭裕很是高兴。原来焦遂属于阳市，他的工作主要是向阳市的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但现在，却可以直接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 　　要知道焦遂作为今年才被国务院批准的地级市，在经济指标排名中，自然是全省的末位，可现在有了昌隆达的项目，焦遂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年迎头赶上。 　　“旭裕同志，看来你跟代东同志配合得很默契嘛。”罗智伟在跟费旭裕谈话的时候，专门说到了朱代东。原本罗智伟以为，这次省里的会议朱代东会来参加，没想到朱代东却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费旭裕。 　　不管朱代东能力如何，光是他的胸襟以及政治智慧，就让罗智伟很满意。况且朱代东也用昌隆达专用汽车这个项目，向省里证明了他的能力。如果不是朱代东，恐怕昌隆达不会来湘北，更加不会到焦遂。 　　朱代东在焦遂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时刻主动向省里汇报，但罗智伟作为省委书记，自然会关注朱代东。朱代东不但是湘北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而且还是刚从古南调过来的，焦遂的情况又比较复杂，他跟费旭裕的配合是个大问题。 　　但是让罗智伟没有想到的是，朱代东到焦遂之后，除了刚上任时向省里提出市纪委书记人选的要求之后，一直没有再向省里伸手。而焦遂的工作，也在朱代东的领导下，有条不紊的开展。 　　“是的，代东书记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在焦遂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代东书记敬业心、责任心强，经常还利用休息日下基层调查。在廉洁自律方面，代东书记能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觉贯彻党风廉正建设责任制，有效的防止了腐败行为的发生，口碑良好。在重大问题决策问题上，是通过常委会讨论决定，严格执行了重大问题集体讨论制度。充分体现集体力量，班子的团结统一。我认为，在代东书记的领导下，焦遂的各项工作，将更快、更好的发展。”费旭裕缓缓的说道，朱代东刚到焦遂，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也不可能在省委领导面前说出来。一来他的资格比朱代东要老，二来朱代东是刚来的干部，而他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的时间，三来，他认为不管朱代东的能力如何，焦遂的局面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代东同志是一位能力很强的干部，特别是在经济方面，更是有目共睹。但也正因为年轻，所以就需要你这样一位老成持重的干部在旁边配合。”罗智伟说道，费旭裕跟几位市委书记配合得都不算好，现在朱代东才刚去没几个月，据他所知，两人之间还是有一些摩擦的。 　　而且朱代东近段时间在焦遂也搞了一些动作，整顿干部风声，这一点罗智伟也是非常支持的。其实在他看来，朱代东到焦遂工作，还是非常胜任的。虽然朱代东年轻，可是他的经验丰富，对工作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会根据具体情况对自己的工作做出适当的调整。而这些，或许就算是费旭裕都不一定能做到。 　　这次费旭裕到省城，除了罗智伟跟刘津君找他谈过话之外，几乎所有的省委常委都表达了对焦遂工作的重视。也正是因为如此，费旭裕并没有时间赶回来参加常委会。在去省城的时候，费旭裕其实也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他也不以为意。 　　但让费旭裕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常委会，却出了问题，这让他很是恼火！ 第1659章 朱代东的态度 　　在常委会上讨论人事问题，一般有两个原则是不能违反的。一是要提前通气，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到位到了，在党委会上只需要象征性的举手表决就可以。另外就是，关于人事的安排，人员只能少不能多。比如说原本在常委会上讨论五个人的安排，到时候可以只讨论四个，但不能突然增加到六个。 　　但是这次，朱代东把这两个原则都违反了。首先是关于纪委就焦铁军一案的调查问题，朱代东以费旭裕没在市里为由，没有提前召开书记办公会，只是小范围的通了气。这个小范围指的是纪委书记史丽蓉、市委秘书长汤伟泽、宣传部长马振东。至于政法委书记兆邦文以及军分区司令员丁晓斌，朱代东也特意单独找他们谈了话。 　　朱代东历来重视宣传与政法工作，很多人都认为他既然擅长搞经济工作，自然会更加关注经济方面授工作。但是朱代东到焦遂之后，却没有着重跟宣传部长马振东谈话。因为朱代东做事还有一个原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虽然流行于几十年前，可是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很管用。 　　在费旭裕去省城的当天，朱代东就发现自己的行程有一项是去医院看望一位下水救人的英雄。这位英雄当时正在公园的湖中游玩，结果船进水发生侧翻，他连救了六七个人，结果精疲力竭，自己刚结婚不久的娇妻却没能及时救出来。这件事发生在先一天的傍晚，当天晚上，市电视台就进行了报道，第二天，市里的几份报纸也都刊登了这个新闻。并且报纸里还号召大家向这位英雄学习！ 　　朱代东了解情况之后，把汤伟泽和马振东都叫了过来。“老婆生孩子不去医院，留在厂里拧螺丝钉；爹妈死了不奔丧流泪搞科研；下河里连救六七个人，自己老婆却被淹死；让自己的孩子辍学好供养前妻的孩子，几十年如一日地歌颂这样的事迹，道德或许被高高扬起，可是人性呢？” 　　朱代东在任上的时候，很少对这样的人物进行宣扬。至于上次他去医院看望宋树红，并不是因为宋树红是英雄，而是他遭到了委屈，除了看望，朱代东其实还有至歉的意思。作为焦遂市的市委书记，他必须对全市所有党员干部的行为负责。 　　汤伟泽与马振东对朱代东的表现很意外，刚开始两人都有些不能接受，宣传正面人物，一直就是我党的一贯策略，但是并不意味着这个策略延续到现在，还是正确的。有些政策，是在特定历史背景下形成的。 　　“朱书记，我马上安排电视台和报纸重新报道。”马振东说道，宣传工作是党的咽喉，我党历来重视宣传工作。在焦遂，代表党的是谁？朱代东作为市委书记，自然是不二人选。不管他的工作是否受掣肘，至少在组织原则上，他是焦遂的党委第一负责人。 　　“那倒不用了，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淡化处理就是。另外，我们不但要关注救人的勇者，更要关注那些逝去的人。但最重要的，却是从这起事故上发现问题，吸取教训。这样的悲剧，出现一次就足够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很多地方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总是喧宾夺主、避重就轻。出了问题，先不查找出事的源头，只抓住处理问题的方法，领导重视，慰问受难人员，下发文件，最后还开会表彰有关人员。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则未见说明。如果在以前，这样的事情，不用朱代东去强调，下面的人自然会知道如何处理。但在焦遂，不知道朱代东性格的干部，自然是按照既定原则去处理。 　　“朱书记，我会责成相关部门做好善后工作的。”汤伟泽也忙不迭的说道，作为市委秘书长，他应该是对朱代东最了解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对朱代东的了解程序还不够。 　　“善后工作一定要做好，但是对于有关人员，也要做出严肃处理。市委牵头要成立一个联合调查小组，并且市纪委一定要派人进入。”朱代东坚定的说道，如果不处理相关人员，那以后再出现类似问题时，谁会承担责任？作为政府官员，只行使职权，不承担责任这是不行的。 　　汤伟泽没有作声，他只是跟马振东对视了一下。公园里了事，这是由园林局处理的，也就是说应该由市政府那边牵头才行。但现在，朱代东却要求由市委牵头，这要是被费旭裕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 　　汤伟泽对费旭裕非常了解，朱代东来焦遂之后，费旭裕一直表现得很克制，对市委这边的事情很少插手，这已经是给足朱代东面子。但现在朱代东却反过来要插手市政府的事情，如果换在其他地方，或许很正常，市委书记是一把手，对全市的所有工作总负责，哪件事不能插手的？ 　　可是焦遂的情况特殊，费旭裕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根深蒂固，前两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就敢对着干，遑论朱代东这个新来的年轻市委书记了。汤伟泽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否要提醒朱代东。 　　“另外，关于焦铁军等人的处分，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朱代东好像没看到汤伟泽为难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您说。”汤伟泽跟马振东异口同声的说道，相比联合调查小组，他们更愿意听到焦铁军的事情。 　　霍定平建议阳署光担任公安局长的事情，已经在机关传开，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清楚霍定平提请阳署光的意思。现在朱代东主动提出焦铁军的事情，是不是要对这起案子从轻发落？ 　　但让汤伟泽和马振东意外的事，朱代东好像并没有受霍定平的影响，他的态度很明确，从严从重从速处理这些违法乱纪人员。 第1660章 分别谈话 　　对朱代东的态度，汤伟泽跟马振东都很震惊，再听到对焦铁军的处理意见，他们就更觉意外。两人都想说话，可是看到朱代东坚定的目光，都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多说什么。 　　费旭裕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他担任二把手的时候，就频频干涉一把手的事情。现在初来乍到的朱代东，却要吃费旭裕碗里的肉，可能吗？ 　　“关于焦铁军等人的问题，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如果对这样的违法乱纪人员，都不能坚决处分的话，那我党的原则立场体现在哪里？法律的尊严又体现在哪里？”朱代东说话声音很低，但是很有力，他锐利的目光直视汤伟泽和马振东，让对方不敢跟他对视。 　　朱代东要在这次在常委会上要议焦铁军等人的问题，自然也是想利用费旭裕在省城的机会。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朱代东已经知道费旭裕的所谓圈子。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有三个：费旭裕、石锋、霍定平。他们三个，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市委副书记、一个是市委组织部长，不但是市里的实权派人物，更可以说是排名二、三、四的市委领导。 　　当然，真要是严格按照组织程序的话，史丽蓉的排名会在霍定平前面，可是以实权论，霍定平稳坐第三把交椅。他们三个如果结成联盟的话，想要撼动这个团体，几乎不可能。 　　据朱代东了解，其实汤伟泽之前也都是这个团体的一员，虽然不是核心人物，但是经常跟他们步伐一致。只不过朱代东到焦遂之后，汤伟泽或许是对朱代东做过全面的了解，很快就跟费旭裕那个团体逐渐疏远。 　　如果再加市政府那边的常务副市长金振国以及常委副市长邓君连，费旭裕那边在常委会上稳拿五票。如果再加上以前的汤伟泽，费旭裕完全可以在常委会上为所欲为。 　　可是这次的常委会，费旭裕因为在省城开会，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参加这次常委会，而霍定平也在阳署光的问题上做出让步，他恐怕不会意识到，朱代东只是笑纳了他的建议，却又坚持自己的立场。 　　“朱书记，我坚决支持严肃处理这些人。”汤伟泽突然一个激灵，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适合在朱代东面前表明态度的呢？况且马振东还在旁边，虽然这次可能会有些风险，但是将来的回报，也是惊人的。 　　“我也同意严肃处理这些人。”马振东不愧是做宣传工作的，对政策的走向把握得非常准。作为宣传部长，马振东对朱代东也是做过详细了解的。作为一名从基层成长起来的领导干部，如果没有过人的能力，怎么可能在三十出头就做到市委书记的位子？ 　　不管朱代东在哪里任职，他对于违法乱纪行为，都是严厉打击的。如果自己这次没有坚定的支持朱代东，那也是鲜明的站到了朱代东的对立面。对于马振东来说，这一点是他不想看到的。 　　在焦遂，马振东虽说是市委常委，但是他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领导班子核心成员，我党的原则是集体领导，民主决议，在常委会这个集体中，如果你不能融入到一个大集体中，那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比如说马振东，他作为宣传部长，对宣传系统内的人事任免，有很重要的建议权。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建议都会得到实施。如果他现在能加入朱代东或者费旭裕的任何一方，或许这个建议权就会大得多。马振东跟费旭裕打交道的时间比朱代东要长得多，他非常清楚费旭裕的为人，自己就算站到费旭裕那一队，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边缘游弋。 　　可是这次，马振东觉得自己应该偏向朱代东，否则以后在费旭裕眼里，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举手常委而已。以后就算真的要再游离于朱代东之外，那费旭裕必然会更加重视自己。而且马振东也认为，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做事很有魄力，这从他以往的工作经历就能看出来。 　　况且省里能把他从古南省调过来，这本身就表明了省委的态度。费旭裕在焦遂的势力再大，充其量也不过是地头蛇罢了。他相信，在朱代东跟费旭裕的斗争中，朱代东必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一开始就站到朱代东这边呢。 　　听到两人都态度鲜明，朱代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虽然是借了这次费旭裕离开市里的机会，但是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也是通过仔细权衡的。虽然他无法准确的知道每个人的心思，但是从他们大量的言谈举止中，他基本上能判断每个人的想法。 　　汤伟泽跟马振东都明确表态之后，后面的工作自然就好做多了。史丽蓉对朱代东的决定自然是大力支持，她之所以会如此废寝忘食的工作，除了因为性格之后，也有报答朱代东知遇之恩的意思。 　　在召开常委会之前，朱代东又特意找金振国和邓君连一起谈了话，谈完成话之后，朱代东就亲自陪他们进了会议室。此时就算他们有心要给费旭裕通气，恐怕也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了。 　　朱代东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因为要举行常委会，所有的常委也早早到了各自的办公室。这个时候，就算想沟通，在费旭裕没在的情况下，也只是通过电话联系。这次常委会是由朱代东主持，再加上费旭裕没在，所有人都很谨慎。 　　而等到常委会之后，虽然霍定平跟石锋都及时跟费旭裕取得联系，可是常委会上的决议已经通过，就算费旭裕再神通广大，也回天乏术。因为人在省城，费旭裕也不好跟朱代东沟通，毕竟不管怎么说，朱代东所做的决定，从台面上是找不到任何瑕疵的。 　　虽然费旭裕没有直接跟朱代东谈话，但是他却跟霍定平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电话。在电话里，霍定平被费旭裕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1661章 战争的号角 　　费旭裕对霍定平的训斥，完全不像是副教训下属的口气，在朱代东听来，反倒像是家长在训斥孩子。而且让他奇怪的是，霍定平面对费旭裕的训斥，显得畏畏缩缩，既不辩解，也不反驳。 　　而随后，费旭裕也跟市委副书记石锋通了个电话。他们的通话，都是在自认为安全、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说话无所顾忌。再加上费旭裕此时怒不可遏，他完全把机关里的那套虚词抛之脑后。 　　“石锋，不能再让朱代东这样搞了，他还真把焦遂当成自己家的了。”费旭裕毫无顾忌的说道，他的口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你想怎么办？”石锋的态度跟霍定平类似，在费旭裕盛怒之后，对他言听计从。 　　“下次市政府工作会上，我将调整皮德林的分工，让邓君连负责昌隆达专用汽车项目。”费旭裕淡淡的说道，朱代东不打招呼就突然出招，他自然也不会客气。专用汽车虽说是朱代东招商引资来的，可是他作为市长，自然有对这个项目的具体实施权，哪怕费旭裕要阻止这个项目，让昌隆达无法进入焦遂，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次昌隆达的投资项目太大，而且也引起了省委领导的高度重视，不要说费旭裕对焦遂还是有一定感情的，哪怕他不把焦遂的发展放在心上，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去做这种自取其咎的事情。所以费旭裕的策略是，自己亲自掌握这个项目，如果朱代东不放手，他可是不会顾忌后果的。 　　“这个项目本来就应该由邓君连负责才是。”石锋说道，邓君连是市委党委，又是负责经济工作的副市长，理所应当负责这个项目。之所以会交给皮德林，也是费旭裕中了朱代东的套，谁会想到朱代东随便谈的一个项目，就能达到五十亿呢？如果早知道的话，恐怕费旭裕会亲自出马的。 　　当然，对费旭裕来说，让邓君连负责，跟他本人亲自出马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邓君连并不是费旭裕团体中的核心人物，可是也算是团体中的一员，他也一直对费旭裕马首是瞻的。 　　“另外你对席文轩怎么看？”费旭裕又问道，显然，朱代东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那就从朱代东身边的人开始吧，他现在必须知道朱代东每天的言行，以便自己最快做出决策。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席文轩只适合到总值班室工作。”石锋闻弦音而知雅意，一直以来，费旭裕最喜欢做的就是安排一把手的秘书和司机。一旦这两者或者两者之一是他安排的人，那对他来说，所有的工作都将变得轻松无比。 　　“你是市委副书记，这件事由你提出来比较好。”费旭裕说道，石锋负责市委的常务工作，完全有资格和义务去帮朱代东挑选一位更适合的秘书。做这件事，不但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还要做得冠冕堂皇，让任何人都挑不出理来。 　　当然，对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朱代东自然有最后的决定权，可是他毕竟是初来乍到，可如果席文轩被查出有违法乱纪行为呢？那是不是也要从重从速处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费旭裕很想看到朱代东那个时候的表情。 　　费旭裕恐怕永远也想不到，朱代东现在的表情就很怪异，他原本以为，费旭裕、石锋、霍定平是相互合作、平等互惠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恐怕他们两人完全唯费旭裕之令是从。至于像邓君连、金振国等人，则更加不用说了。 　　自己让阳署光担任公安局长，又把焦铁军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且移交检察院提起诉讼，并且对其他人员的处理，最低也是双开，肯定会激怒费旭裕。但他不知道，费旭裕的回击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虽然这几件事还没有发生，但朱代东对于如何应付却颇为头疼。市政府成员的分工，历来是由费旭裕负责。昌隆达专用汽车这个项目达到了五十亿，让皮德林这个非常委副市长来分管，确实有些不能接受。因此，就算朱代东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可他想要阻止，也几乎不可能。 　　至于阳署光的事情，这一点朱代东暂时倒不用太担心，费旭裕也明白，既然阳署光的任命已经在常委会上讨论通过，那就算走完了组织程序，如果没有抓到阳署光的软肋，想要让他迅速离职，根本就不可能。有些游戏规则，就算是强势于费旭裕，也是必须要遵守的。 　　虽然费旭裕还在省城，但是他已经吹响了战争的号角，如果朱代东不是无意中听到他跟霍定平、石锋之间的对话，恐怕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费旭裕对自己的真正态度。 　　“伟泽同志，我听说市人民医院新来了一批医疗设备？”朱代东把汤伟泽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口问道。如果他没有提前防备，或者在暗中听到很多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恐怕想要迅速想对对付费旭裕的对策很难。但是只要朱代东愿意，他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不难。 　　朱代东不但有着超强的听力，而且他还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只要他愿意，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特别是听到的事情，哪怕对方说话的语气、声音的大小，他都能熟记于胸。 　　“是的。”汤伟泽很是紧张，他知道朱代东在木川已经实行了全民免费医疗，难不成他刚刚跟费旭裕闹掰，就又要在焦遂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其实已经有很多人跟他讨论过，焦遂以后会不会也像木川那样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可汤伟泽认为，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焦遂是不可能做到的。 　　要知道焦遂的国民生产总值跟木川暂时还不是一个级别，况且以费旭裕目前跟朱代东的关系，市政府那边恐怕也不会支持这样的举动。全民免费公交也好，全民免费医疗也罢，听起来很漂亮，但如果没有雄厚的地方财政支持，怎么可能实施呢。 　　但这次，汤伟泽却没有领会朱代东的意思…… 第1662章 准备 　　其实朱代东的意思很简单，只是要求市委办公室对全市正处以上的干部，组织一次系统、详细的体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如何保证做好工作？ 　　领会朱代东意图之后，汤伟泽很是乐意，现在的领导每天忙于应酬，周旋于各种饭局，身体素质确实越来越差。虽然每年各单位都会安排体验，但是由市委组织，也彰显了朱代东这个新晋市委书记对领导干部的关心嘛。 　　费旭裕在回焦遂市路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并没有提出异议。他认为，朱代东让市委组织干部体验，只不过是朱代东想取悦下面的干部罢了。对于朱代东的做法，费旭裕嗤之以鼻，一把手的威信是靠提拔任命干部产生的。你越是对下面的人示好，人家越觉得你软弱无能。 　　“彭总，最近还好吧。”朱代东亲自拨通了楚都楚昌公司老总彭明的电话，笑吟吟的说道。 　　“朱市长？不，朱书记你好。”彭明惊喜的说道，他跟朱代东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对朱代东的声音也很敏感，虽然两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但是那边一开口，他马上就听出了朱代东的声音。 　　“最近还好吧？”朱代东问，虽然他跟彭明相隔数百公里，但是楚昌公司在焦遂也有影响力。包括楚昌网、楚昌网络科技公司在焦遂都设有分公司或者办事处。 　　“一切都好，只有一点，没有机会再聆听你的教诲。”彭明笑呵呵的说话，这话有一半的玩笑，但也有一半发自内心。当初朱代东以三千万的价格收购腾胜公司，这让濒临破产的腾胜公司得到了新生，也让彭明一下子从一家小公司，一跃成为目前掌管上万名员工，上百亿资产的集团公司。 　　从这一点来说，彭明对朱代东是很感激的，现在他能在楚昌公司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得益于朱代东。但是彭明对朱代东，除了感激还有敬佩。楚昌公司可以说是朱代东一手创建的，但是他对楚昌公司的具体事务很少插手，一切任凭彭明决断，朱代东只是在幕后全力以赴的支持。特别是朱代东离开楚都后，他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你小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朱代东笑骂道，彭明在腾胜公司的时候，只不过是名技术型管理人员，可是到了楚都之后，他却逐渐成为一名纯粹的管理人员，现在，已经是楚昌公司的灵魂和舵手。 　　“朱书记，一直想去焦遂看望你，但怕打扰你的工作，没敢成行。”彭明谦逊的说，朱代东离开楚都到木川之后，他们之间就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两人之间的通话确实少了一些，主要是朱代东刚上任，工作太忙。 　　“有心过端午，六月不为迟。真要是想来看我，随时可以来，就算不能正式接见你，跟你吃顿饭的时间，总能挤出来吧。”朱代东笑了笑，说道。他到焦遂之后，跟以前的朋友、同事确实联系得少，或许大家都知道，他刚到焦遂，工作肯定会很忙。同时也会有一部分人认为，朱代东到焦遂之后，有失落感。毕竟木川在他的治下，经济发展取得瞩目成就，古南甚至有人传言，朱代东在这届之后，会进入省里任职，可哪想到，却平调到焦遂。而焦遂的情况，跟木川有着天壤之别，表面上是平调，但了解焦遂情况之后的人，却会认为是贬职。 　　“那我过几天可真的来了。”彭明笑着说道，现在朱代东对楚昌公司的发展，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力，相反，朱代东在焦遂倒有可能会借助楚昌公司。但是彭明与朱代东之间的关系，是不会计较这些得失的。 　　“好啊，如果你来了，我倒可能给你介绍个工程。”朱代东说道，昌隆达专用汽车项目的投资将达到五十个亿以上，如何用好这笔钱，对焦遂来说是一个严峻考验。但是朱代东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焦遂的经济要发展，同时焦遂人民的生活条件也必须同时发展起来。 　　原本朱代东想将焦遂的几家公园规模扩大，但是现在，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想在焦遂建一家像楚都那样的欢乐世界。当然，楚昌公司的欢乐世界投资不菲，以焦遂目前的财政情况，想要财政出钱几乎不可能。所以他想到了昌隆达这家实力雄厚的投资公司，专用汽车项目涉及到的企业上百家，以后整合之后，员工至少以万计，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焦遂人，对于解决他们的生活条件，昌隆达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那行，我现在就出发。”彭明说道，他倒不是想要朱代东所说的“可能”的项目，主要是想借这个机会真正看望一下朱代东。而且，他也没打算没来，朱代东原来在古南的时候，他不想开口伸手，现在到了焦遂，就无所顾忌了。朱代东的美容膏只是独此一家，这次去焦遂，说什么也得带一点回来才行。 　　“楚昌公司现在只是全国有名的集团公司，你也不要太急。真要想来，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当然，你真要来，也不能白来，以后楚昌网可要多报道一些关于焦遂的新闻。没有知名度，不好招商引资啊。”朱代东说道。 　　“没有问题，但是朱书记你也知道，我们楚昌公司有一个原则，讲究真实性，如果到时给你添了麻烦，可不能批评我哦。”彭明说道，其实这个原则还是朱代东当初指导制订的，楚昌网可以多报道焦遂的新闻和其他的有关信息，可是一旦碰到负面新闻，楚昌网也是不会留情面的，网络的快捷，甚至会让它成为全国最先报道的媒体。 　　“这个自然。”朱代东说道，其实这也是他主动给彭明打电话的原因，焦遂需要大量的正面报道，包括风土人情的介绍、招商引资的政策，但是他也不拒绝负面新闻。对很多地方政府来说，负面新闻经常会让他们陷入被动，但对朱代东来说，只要处理得好，负面新闻将会大大推动当地工作的进展。 第1663章 没有那么多巧合！ 　　费旭裕刚进市区，就接到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焦遂市常委副市长邓君连在市委安排的体检中，被查出得了性病，而且很严重，据说有可能是艾滋，但还要拿到省城去做进一步的检验。 　　费旭裕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刚开始是震惊，随后是愤怒。他不敢相信邓君连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性病、艾滋病，这需要生活作风糜烂到什么程度，才会出现这些疾病啊。同时他又有以一个市长的政治敏感性，马上就推测到，朱代东让市委组织的这次干部体检没安好心。 　　虽然现在费旭裕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他敢肯定，朱代东肯定事先知道邓君连的情况，这才假惺惺的安排体验。现在不用朱代东再有任何动作，自然会有人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回到办公室之后，石锋、霍定平都已经在那里等着费旭裕。见到费旭裕阴沉着脸走进来，看到石锋与霍定平，他视若无睹，径直走进办公室，然后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石锋与霍定平对望一眼，只能悻悻的跟了进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费旭裕把腿摆到办公桌上，淡淡的说道。 　　“我认为这只是巧合。”石锋说道，他知道现在费旭裕正处在暴怒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巧合？你几岁了？竟然还会相信巧合？政治上的事情，哪会有什么巧合？简直就是猪脑子！”费旭裕肆无忌惮的怒骂着，他训斥的好像不是市委第三号人物，而是自己的第三个儿子似的。 　　“就算体检这件事不是巧合，朱代东知道邓君连身体情况，肯定是巧合。”霍定平说道，他对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很震惊，他认识邓君连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可也是第一次听说邓君连竟然会有性病。 　　当然，邓君连的性病可能是在几年前或者是几个月前，但是朱代东刚来焦遂，每天要面对的工作非常繁重，怎么可能去关心一位干部这么私人的问题呢。事实上，据霍定平调查，知道邓君连病情的，除了他托关系请的一位医生之外，就只有他妻子知道。这两个人自然不会把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因此，朱代东知道邓君连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巧合。 　　“我真不知道你这个组织部长是怎么当的，天底下会有那么多巧合吗？”费旭裕当然很愿意相信霍定平的话，但是他的政治经验又告诉他，这件事不会有这么简单。 　　邓君连的事情让费旭裕觉察到了危机，他必须要知道，朱代东是如何知道邓君连身体状况的。要知道这件事，他们三人之前都是不知道的，可见邓君连的保密工作还是做是很到位的。如果这件事是巧合，那也就罢了，但假若这件事是朱代东通过某种特殊渠道获得的消息呢？那就太可怕了！ 　　“这件事我找汤伟泽谈过话，也找席文轩谈过，他们都对邓君连的事情很惊讶。”石锋说道，虽然他行事以费旭裕马首是瞻，但并不说明他就智商低。能做到市委副书记，没有哪一个会智商低的。现在他之所以会被费旭裕训得抬不起头来，也只不过是事出无奈罢了。事实上，他对费旭裕的很多行为并不是全支持的，而且事实也证明，费旭裕在面对朱代东这位年轻而又相当有能力的一把手时，频频出错。 　　“但你们还是没有搞清，为什么朱代东会比我们先知道邓君连的病情。”费旭裕的面色有所缓和，可他还是对朱代东比自己更加了解焦遂的干部而耿耿于怀。 　　“这件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霍定平说道，邓君连的事情出来之后，他找很多人谈过话，可是都没找出任何端倪。甚至霍定平还找邓君连谈过话，除了对他提出严肃批评之外，重点就是询问他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 　　邓君连是清楚自己有病的，原本这次市委的体检，他也想以下基层调研而合理的避开，可是没想到朱代东昨天亲自带队，把市委、市政府所有副厅级以上的干部全部集中起来，邓君连就算想躲也没有机会。 　　原本邓君连还存有侥幸心理，市委组织的体检，大多只是关注他们的心、肝、胃，并不一定会查性病。可是哪想到，朱代东在听说女干部要检查妇科病时，也提出男同志也得检查男性疾病，这才让邓君连无处藏身。 　　事实上，邓君连对自己的体检结果原本准备让医院保密的，以他的职权，要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但是昨天偏偏就是那么巧，朱代东为了检验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要求所有的检查报告都要尽快出来，如果能做到检查完一项，就出一项的结果是最好的。市第一人民医院自然对朱代东的要求严格执行，邓君连才刚刚找医院的院长谈过话，他的检验结果就已经出来，并且第一时间被其他人知道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控制在有限的几个人之中。如果朱代东真的愿意拉邓君连一把的话，只需要跟相关人员打个招呼，这件事就算内部矛盾，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可偏偏这件事却被媒体知道了，而且楚昌网在首页做了个特别报道，让这件事全国皆知，就算费旭裕再想帮邓君连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倒是听说这件事是楚昌网第一个报道出来的。”石锋说道，市里的媒体如果要报道这样的新闻，肯定会向市里的有关领导提出审核，而省里的媒体也会顾忌焦遂市的颜面，就算是要报道，也会提前给焦遂打个招呼，让焦遂有时间有公关。但楚昌网则不然，他们是网络媒体，一有新闻，马上就能报道出来，而且还是在互联网上，可以说全球都知道焦遂出了这么一桩丑闻。 　　“楚昌网的总部可是在楚都啊。”霍定平恍然大悟，他终于看到背后的那只黑手了。 第1664章 最后的稻草 　　邓君连在生活作风上存在一定的问题，这一点包括费旭裕等三人都有所耳闻。可是要说他得了性病，甚至还有可能是艾滋病，他们三人其实都有些不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这一点邓君连自己也不敢否认。 　　现在对他们三人而言，不是讨论邓君连是不是得了艾滋病，而是如何善后。按说，查出身体有病，只要不影响工作，组织上自然会关怀。对于那种带病工作的干部，甚至还会宣传报道，表扬奖励。可是邓君连这种病，虽说可能不太会影响工作，但以国人的传统，恐怕没人再敢跟他一起工作。 　　“这件事朱书记那边是怎么个态度？”费旭裕问，他到现在还没有跟朱代东就邓君连的事情交换意见，但石锋与霍定平应该知道朱代东的态度。 　　“朱书记已经跟我谈过这件事，他认为应该严肃查处。”石锋说道，这件事是朱代东挑起来的，邓君连的情况他可能提前就知道了，相应的对策，也应该早就想好的。 　　“怎么个严肃查处法？”费旭裕冷冷的说道。一直以来，焦遂市的事情都是由他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其他人发言了？ 　　“由纪委出面调查。”石锋说道，在市里，朱代东目前能指挥得动的，或许也就只有史丽蓉了。别说史丽蓉只是一介女流，但朱代东几乎把她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 　　“不行，这次必须要监察局出面调查。现在邓君连既没有发现经济问题，也没有证据说明他的作风问题。至于他的性病也好，艾滋病也罢，难道就不能从他妻子那里传染？”费旭裕说道，邓君连是市政府的领导干部，从组织原则考虑，就算要调查的话，也应该由监察局先出面，如果确定有问题，再向上级组织汇报，在上级组织的领导下，再对邓君连进行调查。 　　“可是……”石锋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费旭裕用眼神制止了。 　　确实，监察局与纪委是两套班子一套人马，而且监察局也是在纪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但是监察员从名义上，属于市政府领导。而费旭裕需要的，就是这个名义。况且万苑博身为监察员的局长，是费旭裕一手提拔起来的。万苑博对于他，就像史丽蓉对朱代东一样。 　　焦遂市的所有人都知道邓君连是自己的人，如果邓君连这次又被市纪委查出问题，肯定会影响到费旭裕的威信。在焦遂，费旭裕的威信如日中天，他不能因为朱代东的到来，而渐渐威信扫地。就算他知道邓君连有问题，但这个时候，除了跟邓君连站在同一战线之外，别无他法。 　　霍定平原本想说话，但此时却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费旭裕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多说无益。费旭裕既然决定要出手，随即当着他们的面，给邓君连打了电话。 　　邓君连今天没有来上班，甚至手机也一度关了机。但后来想想，手机还是不能关的，就让秘书拿了工作手机，而自己则到宾馆里独自睡在床上。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睡得着？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又惊又悔，现在让他去工作，又怎么可能有心情？现在就算让他去市政府，也没脸面面对其他人。 　　在房间的时候，很多人都给他打了电话，可是不管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他都不想接电话。直接电话的来电显示是费旭裕办公室的号码，他才精神为之一振，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现在，或许也只有费旭裕能救得了他了。 　　“费市长，您好。”邓君连躬着身子，好像费旭裕就站在他面前似的。 　　“在哪里？”费旭裕淡淡的说道。 　　“我在焦遂宾馆。”邓君连谦卑的说道，他现在已经不奢望再担任常委副市长，能保住自己的级别，调到其他部门，哪怕是暂时停职，他都是愿意接受的。 　　“你就是这样处理问题的？”费旭裕冷冷的说道。 　　“费市长，我正准备写检讨。”邓君连说道。 　　“如果要解决好问题，就必须主动向组织说明问题。你马上过来一趟！”费旭裕说道。 　　“我马上过来。”邓君连兴奋的说，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费旭裕还愿意见自己，现在包括他妻子在内，只要是知道自己情况的人，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邓君连到费旭裕的办公室之后，发现今天这里的格局发生了变化，在会客区的沙发对面，摆了一张单独的新椅子。他很自觉的坐在那里，艾滋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别人不歧视他，他也无颜跟人靠得太近。 　　“你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费旭裕望着邓君连，一脸怒容，他原本还想让邓君连分管皮德林的项目，可是哪想到，还没操作，马上邓君连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应该让他进常委。 　　“我也不知道。”邓君连一脸的无辜，如果他要知道滥交会染上这样的绝症，打死他也不敢随便跟女人上床。 　　“你爱人有没有得病？会不会是她传给你的？”费旭裕诱导的问。 　　“或许……可能……大概……差不多吧。”邓君连心念急转，他现在把费旭裕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马上就发现，这根救命稻草或许会变成救命的灵丹妙药。 　　“这件事你自己要落实查清楚，这关系到事情的性质问题。”费旭裕说道，如果邓君连的病是他老婆传给他的，哪怕只是风传，他在跟朱代东交锋的时候，也能不落下风。 　　“好，我保证查清楚。”邓君连站起来，只要费旭裕还没有放弃自己，他的希望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你也清楚，朱书记对你的问题很重视，下午我就要跟他讨论你的问题，必须在下午之前给组织一个交待。”费旭裕说道。 　　看到邓君连兴奋的离开，费旭裕无声的叹了口气，虽然他的算盘打的好，可朱代东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看来事情只能最终在常委会上决定了。 第1665章 查吧 　　在朱代东没来焦遂之前，费旭裕想要在常委会上达成自己的意志非常简单，他甚至都不需要找其他常委专门谈话，只需要让人带个话就可以了。但这次，他觉得必须慎重对待，如果这次再不能压住朱代东的气焰，那不但会严重打击他的威信，而且对自己今后的工作，将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自己这边的几个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鉴于邓君连的情况，他已经不适合再参加下一次常委会。况且下次常委会上，重点就是讨论邓君连工作的情况，是暂时停止他的工作，还是停职，抑或上报省里，准备对邓君连的情况做一个调查。 　　费旭裕要争取第一个结果，暂停邓君连的工作，并且要由监察局为首调查他的情况，至于向省里汇报，则要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视情况而定。如果邓君连不是艾滋病，那在停职一段时间之后，必然还要给邓君连安排相应级别的职务。 　　这倒不是因为费旭裕跟邓君连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而是这件事关乎费旭裕的威信。哪怕全市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在所不惜。 　　费旭裕让自己的秘书通知宣传部长马振东来自己的办公室，但不巧的是，此时马振东正好在朱代东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费旭裕哪怕再嚣张，也不敢冲进朱代东的办公室把马振东叫出来。作为焦遂的二把手，费旭裕很少等人，因此也不习惯等人，但马振东是一个很关键的人，不但是因为他是市委常委，而且还是宣传部长。所以他不得不等，哪怕他再恼火。 　　这次邓君连的事情之所以传得沸沸扬扬，跟楚昌网的迅速而准确的报道是分不开的。在楚昌网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全国的主要媒体都报道了这件事。如果马振东这个宣传部长称职的话，事情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糟。 　　“振东，最近怎么样？”费旭裕对待马振东的态度热情而周到，但是这种热情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生分。 　　“费市长，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向朱书记汇报工作。”马振东歉意的说道，费旭裕的态度，早就已经传开，他也清楚费旭裕之所以会在常委会之前找自己谈话的用意。 　　如果换在以前，马振东或许会妥协，因为他很清楚费旭裕的能量，如果在常委会上，自己跟费旭裕唱反调，自己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害。但是现在，他的态度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领导喜欢唱高调，还是务实，下面的人很容易就能感受出来。离他越近的人，感受得越快、越真实。 　　从内心上讲，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做当一个正直、廉洁、奉公，能为民办事的干部。但是进入官场之后，很多人都身不由己，只能随波逐流。但是他们的内心，或者在半夜睡醒之际，还存留着一丝的善念。 　　马振东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上面的领导都只知道争权夺利，那就算他再想干实事，也有心无力。时间长了，他就会觉得憋闷。当年轻的朱代东来到焦遂之后，马振东刚开始只是观望，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朱代东的真实想法。领导作秀的情况很多，上官上任三把火也是常事。作为马振东这样级别的干部，他能洞若观火。 　　在朱代东到焦遂的这几个月时间里，虽然并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发布自己的施政主张，但是马振东经过观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特别是上次那起所谓的英雄事件，朱代东的处理方法，给他很大的触动。 　　“没关系，都是为了工作嘛。”费旭裕笑吟吟的说道，马振东原来还是很听招呼的，他希望这样的状况能继续下去。 　　“费市长，关于邓君连同志的情况，我想向你汇报一下。”马振东说道，他的电话在秘书手里，从朱代东办公室出来后，他马上就被告之，费旭裕想要了解关于邓君连被恶意宣传的情况。 　　“这件事我们等会再谈。”费旭裕摆摆手，他找马振东来，不是为了责难，而是沟通。费旭裕这次想稳操胜券，就必须要做通大部分常委的工作。 　　“对了，费市长，关于邓君连……”马振东突然想到一件事，邓君连的情况又有了新的进展，他也是刚从朱代东那里得知的，让他很意外，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我说了不谈他的事嘛。”费旭裕佯装不喜，嗔恼道。邓君连的事情，他肯定会跟马振东谈，但不是现在。 　　马振东只得停下，听费旭裕说起市里宣传工作的一些问题。费旭裕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可是在邓君连这件事上，马振东已经不可能再更改主意。而且他敢肯定，如果费旭裕知道了最新事态发展，恐怕就会明白，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甚至还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费市长，我刚刚知道了一件事，今天上午，有好几十名女同志去医院检查艾滋病。”马振东说道，这些女同志，大部分都是市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则是政府工作人员的家眷。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费旭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但很快，费旭裕就明白了事情的性质，他惊呼道：“什么？几十名？！” 　　“是的，而且这还只是我们所知道的情况。”马振东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邓君连，真是该死！”费旭裕像只泄气的皮球，一下子没有了任何兴致。这些女同志之所以去医院检查艾滋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跟邓君连发生过关系。如果邓君连真的被感染艾滋病，而他又真的跟这些人都发生过关系的话，那这件事就太恐怖了。费旭裕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朱书记的意见是，立刻对邓君连停职检查，由纪委出面成立专案组，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马振东说道。 　　“查吧，都查吧！”费旭裕无力的说道。 第1666章 退无可退 　　官场上的事情历来如此，不查，是廉洁奉公的好干部，一查，是生活作风腐化堕落、经济问题严肃的贪污受贿分子。对邓君连来说也不例外，纪委一旦进入调查阶级，马上就是墙倒众人推。首先是跟邓君连有矛盾的人主动向纪委调查组提供信息，然后是他在工作中的对手或者在以往工作中得罪过的人，纷纷向纪委提供消息，纪委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对邓君连的调查就取得重大的进展，可以说针对邓君连的调查，有如犁庭扫闾。 　　费旭裕比朱代东还要早一步拿到调查结果，在焦遂，费旭裕或许比任何人都更关系邓君连的调查结果。邓君连的案子，朱代东不但亲自干预，而且省纪委也派了人过来，费旭裕想要干扰调查，是不可能。以费旭裕的政治智慧，他也不可能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虽然费旭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看到调查报告上一项项的数字时，还是不由得面露狰狞，脸上青筋暴出，目欲裂赤。他万万没有想到，邓君连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早知道这样的，他是绝对不会重用他，更加不会推荐他进市委常委。 　　在调查报告中，与邓君连发生性关系的女性，超过了一百五十人，而长期与他保持不正当关系的女性，也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二人之多。而邓君连还有着非常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光是已经查明的受贿金额就达到了三百多万，另外还有五百多万无法说明来源。这样的结果，哪怕就算是个普通老百姓，他也知道邓君连这个常委副市长已经当到头了。 　　邓君连的调查结果已经毫无悬念，现在唯一的分别是如何处理。我党的纪律处分有五种：警告、严重警告、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开除党籍。而行政处分种类有：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共六种。鉴于邓君连的情况，无论是党纪处分还是行政处分，他都是逃不掉的。 　　朱代东的意见是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且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这不但是最严厉的党纪和行政处分，而且直接让邓君连成为犯罪分子，让他在近十年，甚至是终生都无法重新获得自由。 　　对一位曾经的领导干部而言，开除党籍和开除公职，已经是宣判了他们的政治死刑，至于去不去监狱，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了。退下来之后，让他们待在家里与待在监狱，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现在社会上，很多人认为，一些贪污腐化分子，只接受党纪处分，就算是判刑，也很轻，认为很不公平。其实是因为他们不能体会这些人下台之后的心境，让他们下台，就已经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让人坐牢也只是能让那些人懊悔，从而痛改前非，而让这些人下台，也能达到这样的目的。既然如此，如何多此一举，把他们再送进监狱浪费粮食呢。 　　因此，费旭裕则认为，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对邓君连来说，已经足亦让他痛苦万分。就算不把他投进监狱，也能达到坐牢的效果。况且不管怎么说，邓君连也为党工作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更重要的理，费旭裕认为，如果让邓君连被检察院提起公诉，那说明自己在跟朱代东的斗争中，完全处于下风。若是只让邓君连双开，甚至只是开除党籍，撤职查办，那至少还给他留一丝颜面，同时也能给自己留一点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但这还不是让费旭裕最为烦恼的，真正让费旭裕颇为头痛的是，随着邓君连被双开，市里的人事将面临着重大调整。邓君连原来是费旭裕的人，这一点包括朱代东在内，所有人都很清楚。但是随着邓君连被双开，关于市政府的这个常委人选，朱代东肯定不会放过。那这个新增加的常委，会不会还会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就难说了。 　　这件事，对费旭裕来说，比如何处理邓君连的事情还重要。换在以前，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基本上不用怎么操心，市里增加一名常委，对市委书记而言，确实是大事，但只要他干预，就没有什么不能做不到的。 　　可是朱代东来焦遂之后，费旭裕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原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像原来那样，通过常委会来架空朱代东，从而让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朱代东的行为，却让费旭裕有种无从下手，或者说力不从心的感觉。朱代东到焦遂之后，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把史丽蓉调回纪委，并且担任一把手。 　　这是朱代东初来乍到的第一次动作，于情于理，费旭裕都无法拒绝。原本费旭裕对这件事也没有怎么放在身上，但是史丽蓉的功效实在让他意外。从公安局的一桩冤假错案，就把焦铁军牵扯出来，继而让兆邦文原形毕露。再加上现在的邓君连，他在常委会上已经有两张票快离自己而去。 　　现在朱代东在焦遂的威望，越来越高，如果这次邓君连空出来的常委，自己再让步，恐怕以后，朱代东就真的要坐实市委书记这个职务了。费旭裕已经打定主意，哪怕这个新晋常委不能是自己的人，也绝对不能是朱代东的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费旭裕此次格外慎重，他频频去省里向省领导汇报工作，自然，每次都会说起邓君连的事情。只是现在邓君连的处理，还没有尘埃落定，就操作后续人选的事情，让费旭裕在领导面前，也不好“尽情发挥”。 　　而朱代东，对费旭裕的一言一行自然分外清楚，费旭裕去省里汇报工作，他自然也不甘落后，费旭裕的资源与人脉，他都已经很清楚。甚至有好几次，他刻意与费旭裕在同一天抵达省城，甚至两人同时在省委大院内向各自的领导汇报工作。 第1667章 迫不得已 　　如果论与省里的领导关系近远，朱代东跟费旭裕是没有可比性的。省里的领导观察一名干部，并不仅仅看他的职务。除了常务副省长钱飞虎对朱代东最为了解之外，其他省领导，都是从档案上了解朱代东的。而费旭裕则不然，他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对省里的领导，除了钱飞虎之外，都非常清楚。而省里的领导，对费旭裕，也是相当的了解。 　　但是朱代东对信息的了解程度，费旭裕跟朱代东也是没有可比性的。在焦遂，两人的办公室距离只有几十米，费旭裕在办公室里的言行举止，只要朱代东在市委大院内，就一清二楚。 　　邓君连的事情出来之后，焦遂市委常委会必然要增加一个新的名额，而这个名字，最终的决定权在上级组织手里。朱代东与费旭裕之所以频频去省里汇报工作，除了想把自己的想法向省里汇报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得知省里的态度。 　　很多人都认为，费旭裕在面对省领导的时候，会比朱代东更加有优势。可是费旭裕自己知道，有的时候，表面上是优势，实际上却处于劣势。他确实跟省里的一些领导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并不完全是靠着他在工作上面的努力而获得的。而朱代东到焦遂的时候虽然不长，但他有着天然的优势，比如他的职务。 　　作为焦遂的市委书记，朱代东自然是一把手，人事上的事情，省委自然会第一个征求他的意见，同时朱代东的意见，也会得到省里的高度重视。至于费旭裕，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手段去解决自己的先天劣势。可是这样的手段，以前或许会收到很好的效果，但现在，恐怕就会所让费旭裕有所失望了。 　　朱代东到华武市，除了向省委书记罗智伟以及省长刘津君汇报工作之外，还会经常性向组织部长屠伍汇报工作。但每次到省城，朱代东都会去钱飞虎的办公室坐会，只要钱飞虎有时间，他一定会争取。 　　“代东，这次到省里事情还顺利么？”钱飞虎看到朱代东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起身，淡淡的说道。倒不是因为他看不起朱代东，反而是因为两者的关系密切，无需这么多的礼节。 　　这次朱代东到省城，钱飞虎自然知道他的来意，焦遂的一位市委常委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不要说焦遂上下震动，就算是省里的领导，也是高度重视。对于邓君连的处理，省里的意见也不一致。刚开始的时候，偏向于对邓君连免予刑事处分。可是随着邓君连的问题，不断浮出水面，省里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特别是焦遂几十位女性那么默契的去医院检查，让省里更加坚定了严肃处理的决心。 　　邓君连原来是费旭裕的人，他之所以能进市委常委，也是利益于费旭裕当时的极力推荐。现在邓君连出了问题，虽然费旭裕没有直接责任，但真要算起来，还是有一定的连带责任的。所以在新常委的推荐上，朱代东有着先天的优势。再加上朱代东是新来的市委书记，他在市委常委会上，必然要占据优势才行。这也是当初省里派朱代东去焦遂的原因之一，制衡。 　　“罗书记好像还没有下最后决心。”朱代东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径直走到钱飞虎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可不能有山头主义的想法，省里也有省里的考虑。”钱飞虎说道，对省里来说，直接派一名干部去接替邓君连的职务是最理想的做法，这一点如果朱代东不能理解的话，以后就很容易出问题。再说了，朱代东推荐的皮德林，并不是朱代东的人，与其跟省里争取，不如省里下来的新常委。他相信以朱代东的政治智慧，要做到这一点很并不难。 　　“我知道，但我还想争取一下。”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省里派来的人，他自然可以去争取，他是外地调过来的，很容易就跟省里调来的新常委找到共同语言，再加上他作为市委书记的天然优势，想要把对方争取到自己阵营，并不需要耗费很多精力。 　　可是朱代东却认为这不是上策，他认为最好的做法还是让皮德林上位。这不但是最容易赢得皮德林站队的方法，同时也让焦遂的其他干部有个榜样，只要是站到自己阵营的干部，都会有提拔的机会。 　　“津君省长那边你应该多走动，不能因为是市委书记，就不向省长汇报工作。”钱飞虎提醒道，刘津君是省长没错，但他同时也是省委第一副书记。 　　“我知道。除了刘省长，曹书记那边我也会去拜访。”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曹书记是湘北省的省委副书记曹宇梁，但他跟曹宇梁只有工作关系，至于对方有什么爱好，他还真的不太清楚。 　　“你早就应该去了。”钱飞虎说道，曹宇梁不但是省委副书记，同时也是费旭裕的后台。这一点，他也向朱代东说起过，但是朱代东好像没有重视。 　　“不知道曹书记有什么爱好？”朱代东随口问道，不怕领导讲原则，就算领导没爱好，这一点就算是朱代东也不例外。他在工作上，早就向曹宇梁汇报过工作，但是曹宇梁对他好像有意见似的，刚开始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知道，费旭裕跟他的特殊关系。 　　“想向领导行贿？这可不是你朱代东的风格。”钱飞虎揄揶道，朱代东是个很讲原则的干部，这次打听曹宇梁的爱好，看来也是迫不得已。 　　“我只是想了解情况而已。”朱代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中国，送礼绝对是一门学问，但很多时候，礼物的贵重并非就是让对方高兴的依据。送贵重的礼物，不如选择送正确的礼物，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 　　“我听说宇梁同志的爱人经常去美容院。”钱飞虎想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朱代东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第1668章 好事 　　虽然朱代东一向以来都不齿于向领导行贿，但是给领导赠送一些适宜的小礼物，以增进两者的友谊，却是他乐意的。虽然在市场上，朱代东亲自制作的美容膏经常是处于有市无价的情况，可是实际成本却不高。别人拿来送礼，或许能够得上行贿的标准，但是朱代东去送美容膏的话，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去曹宇梁家拜访，两人之间的谈话显得很公式化，倒是曹宇梁的爱人，对朱代东的美容膏爱不释手。甚至在朱代东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一个人去卫生间涂抹开来。但是朱代东的曹家之行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他已经非常清晰的向曹宇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省里的领导，朱代东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示过心意，但既然在曹宇梁家开了先河，那就索性把全部的领导家里都去跑一趟。当然，除了省委常委以及几名重要的省领导是由朱代东亲自去之外，其他人家则由汤伟泽或者席文轩代劳。 　　“代东，你要是早这样的话，问题不早解决了么。”钱飞虎笑呵呵的说道，他也收到了朱代东亲自送过去的美容膏，虽然以前钱飞虎也收到过美容膏，但这次他却向朱代东要求，多送两套。 　　“飞虎省长，这东西其他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如果你需要，一个电话我就送过来了。”朱代东微笑着说，或许省里的其他领导跟钱飞虎的想法一样，明知道自己手里有美容膏，但就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毕竟这东西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这可是你说的？那行是，下次再给我带几套来。”钱飞虎笑着说道，朱代东的美容膏绝对是古南省的特产，也可以说是朱代东的独家产品，很多人都隐晦的向他提出过要求，只不过他不好意思向朱代东开口。 　　“没问题。”朱代东应道。 　　因为朱代东的美容膏攻势，让省里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特别是当美容膏的功效在几天后完全发挥出来之后，省里的态度也基本上明朗起来。有了省里的支持，朱代东的底气更足，在市里跟人谈话的态度也更加坚决。 　　“费市长，朱书记上午找我谈话，谈到了向省里推荐市委常委的人选。”霍定平从朱代东那里一出来，就马上到了费旭裕的办公室，向他汇报道。作为组织部长，在这样的重大人事问题上，他也需要随时跟省里保持沟通。虽说作为组织部长，称得上是市里的第三号实权人物，可是他也没有决定市委常委的能力。纵然是朱代东与费旭裕，也需要不停的博弈才能让自己的意志得到体现。 　　“皮德林？”费旭裕淡淡的说道。对于朱代东的想法，他不用猜也能知道，现在皮德林负责昌隆达的专用汽车项目，这个项目的投资将达到五十亿，将会直接拉动焦遂的焦遂的经济发展。可以说，皮德林这个非常委副市长已经走进了焦遂的权力中心。 　　而且费旭裕的信息比霍定平更加精准，朱代东在省城的美容膏攻势，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对于美容膏，费旭裕早有所闻。但他对朱代东的做法却是嗤之以鼻，焦遂的特产很多，小小的一盒美容膏岂是堂堂市委书记所能送得出手的。要知道朱代东给省里的领导送礼，代表的不仅仅是朱代东，还有焦遂。 　　但费旭裕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些不起眼的美容膏，发挥的作用却是无与伦比的。原本曹宇梁跟他说起，省里的态度也是偏向于从外地调进一名常委副市长。这跟费旭裕当初的料想差不多，他甚至已经期待这位新来的副市长。作为焦遂的市长，他对于这位新来的常委副市长，有着天然的优势，哪怕朱代东的工作做得再到位，他也可以保证，这位副市长能尽量保持中立。 　　可是一朝之间，省里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接到曹宇梁的电话，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现在霍定平一向他汇报，他马上就知道，朱代东这次的策略了。 　　“是的。”霍定平轻声说道，他很清楚，费旭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如何的怒形于色，但让他意外的是，费旭裕表现得很沉静。他马上就猜到，费旭裕或许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 　　“我知道了。”费旭裕淡淡的说道，如果这次真的让皮德林进了常委，那不但意味着他从此以后无法再在焦遂大权独揽，而且也意味着，他的威信将遭到重大打击。以后他这边的人，还是事会像原来那样听招呼，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先回去了。”霍定平能体会到费旭裕的心态，市政府的三名常委，历来都是费旭裕的自留地，现在突然让朱代东插了一手，不仅仅是自己这边在常委会上少了一票的问题。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或许就是焦遂要结束费旭裕时代了。 　　费旭裕没有说话，微闭着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他现在必须慎重考虑，在以后的日子里，如何与朱代东配合工作。并且还要争取，让焦遂重新回到自己的时代。 　　虽然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都已经心知肚明，常委会少的那位常委，将于皮德林来接替，但是皮德林本人，却还不知道。作为焦遂的副市长，皮德林跟省里领导的关系比朱代东与费旭裕就要差得多，哪怕像这种关乎他本人的消息，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直到他接到席文轩的电话，说朱书记要找他谈话，他的心里才突然就热起来。 　　皮德林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升迁的希望。焦遂一直以来都是费旭裕在当家作主，而他因为先天原因，费旭裕根本无法接受他。直到朱代东来了之后，他的人生才开始发生变化。 　　“文轩，知道是什么事情么？”皮德林的第六感觉已经告诉他，这次朱代东找自己谈话肯定说的是工作安排的事，但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越是忐忑不安。 　　“皮市长，你来了不就知道了么？是好事。”席文轩笑吟吟的说道。 　　一听是好事，皮德林全身的血液好像一直子就开始燃烧起来…… 第1669章 妥协与交换 　　虽然皮德林担任副市长已经有好些年，可是一旦说到安排工作的事情，还是让他热血沸腾。从普通副市长到常委副市长，级别看似一样，但其中的差别有十万八千里。普通副市长，虽说名义好听，可是论实权还不如下面一个局长。有些事情，你给下面的局长打招呼或者批条子，还得看别人是否给你面子。碰到为难的事情，直接就让你的条子如石沉大海。 　　但作为常务副市长，哪怕你分管的工作再小，任何人也都不敢小瞧你。常委会是一个地方的最高权力决策机构。只有进了常委会，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市领导。 　　或许是不想让皮德林太忐忑，朱代东见到皮德林之后，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经过市委研究决定，将向省委推荐皮德林出任焦遂市委常委。而且朱代东还告诉他，省委的主要领导已经表态，将尊重焦遂市的推荐。 　　朱代东在皮德林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保留，一般的领导找下面的人谈话，特别是人事上的问题，很少会有这么肯定的语气。要知道人事即政事，很多人事问题，最后的任命书没有下来之前，谁都不会保证就一定会如意。朱代东虽然年轻，但是作为领导干部，他却还是有些资格的，按理来说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可是这次朱代东却偏偏犯了。 　　“朱书记，非常感谢您为了我的事情而奔波操劳。”皮德林站起来，诚恳的说道。市政府历来是费旭裕的一亩三分地，在费旭裕担任市长之后，市政府那边的另外的两名常委，一向都是由他说了算，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刚开始的时候，皮德林确实没有什么信心，特别是当他亲自去省城，找了一些关系打听之后，心里更是凉了一大截。当时省里的态度偏向于从外地新调来一位常委，这对于皮德林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甚至当时他都没有心情再向朱代东汇报，虽然他知道朱代东可能会推荐自己。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峰回路转。当时朱代东跟费旭裕几乎都放下了市里的工作，两人都在省城待了好几天的时间，为了就是市政府这边新增一位常委的事情。 　　按照一般的思维，朱代东这个从外省调来的干部，在跟省里领导的关系处理上，怎么可能会有费旭裕融洽？可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省里这次又支持了朱代东的想法。这至少说明两个问题，省里很重视朱代东的意见。而此伏彼起，省里对费旭裕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甚至市里已经有传言，费旭裕担任这届市长之后，就会退居二线，这让很多人为之恐慌。 　　“我向省里推荐你，并不是因为跟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而是因为你肯干事，能干事，而且背景干净。”朱代东摆摆手，缓缓的说道。作为三十出头的市委书记，他已经接受过太多年纪比他的人对他使用尊称，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他之所以会推荐皮德林，也确实是因为皮德林有能力，而且没有费旭裕背景。而且推荐皮德林，还能起到一定的政治作用，让市里的其他干部看看，只要是有能力，肯干事，又愿意靠拢的干部，绝对不会让他吃亏。 　　“请朱书记放心，我以后一定用实际行动表明您的眼光没有错！”皮德林诚挚的说，其实从让他接手专用汽车项目开始，他的身上就已经打上了朱代东的印烙，但是现在，他将更加坚定的站在朱代东的阵营里。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朱代东微笑着说，响鼓不用重捶，到了皮德林这样的级别，任何事情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星期之后，皮德林的任命正式下达，从那一刻起，朱代东在市委常委会中，不但给自己拉了一票，而且以后对市政府的工作，他更加容易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只是朱代东满意了，费旭裕却是郁闷得很。省委组织部来宣读省委对皮德林的任命时，他虽然脸上挂着笑，可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至于随后市委举行的招待宴会，费旭裕也借故没有参加。 　　费旭裕的离开，让朱代东成为真正的主角。所有人都是带着敬畏的目光看向他，哪怕是石锋与霍定平，也一改以往的态度，至少他们的话，让朱代东不再那么刺耳。也就是这次宴会之后，朱代东彻底确立了在焦遂的地位。 　　送走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之后，朱代东也离开了宴席，他知道，自己在的话，气氛始终很难搞得起来，不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还有年龄。实际上，朱代东就算跟最年轻的其他市委常委比，他也要少十几岁，怎么可能真正玩得起来呢。 　　“旭裕市长，睡了没有？”朱代东没有跟席文轩跟着自己，一个人走到外面拨通了费旭裕的电话。基本上只要不是工作时间，朱代东就会让席文轩正常上下班，这一点，市委领导里能做到的还不多。 　　“你好，代东书记，有事？”费旭裕有些意外的说，这次他可以说是完败，不但在上级领导面前没有面子，在同事和下属面前也是颜面扫地，特别是在宣读皮德林任命书的时候，看到其他人投向他质疑、惊讶、迷茫的目光时，他恨不得一步走向上把那张任命书撕碎，同时也恨不能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 　　现在接到朱代东的电话，费旭裕有种本能的拒意，他认为朱代东是挟皮德林进常委之威，来向自己宣读他市委书记的权威。 　　“没什么特别的事，想跟你聊聊。”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通过皮德林的事情，可能很多人会认为他们的矛盾已经公开化，可是朱代东却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书记与市长确实在很多地方都不能尿到一个壶里，但是在工作上，还是要形成合力。否则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工作就没办法开展了。当然，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都说政治是不停的妥协与交换，朱代东就需要在掌握大局的前提下，不停的跟费旭裕做着交换。 　　比如说皮德林的问题，他由普通副市长进了常委，那市政府那边就会空出一个副市长的名额。朱代东对于这个名额，没打算再争取，如果他再争取，甚至再拿下这个位置的话，那他跟费旭裕的矛盾将变得不可调和。 第1670章 心照不宣 　　朱代东去费旭裕那里的时候，提了两瓶茅台。他提着酒去别人家很正常，尤其是在楚都与木川的时候，去领导与朋友家里，他都愿意提两瓶酒。既不会让对方尴尬，又能增进彼此友谊。 　　但在焦遂，这却还是第一次。倒不是因为朱代东不愿意跟同志们交流，而是因为他太忙了。而且到焦遂之后，他无论是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没有真正放松下来。但现在，朱代东觉得，现在该是好好跟同志们交流交流的时候了。 　　看到朱代东提着酒上门，费旭裕显然很意外，他想到朱代东会来拜访自己，但却没想到朱代东来的时候，竟然还会提着酒。朱代东不管怎么样都是上级，他来看望自己已经是放下身段，如果还带着东西，那就显得不同寻常，耐人寻味了。费旭裕的第一反应是警觉，朱代东不会因为皮德林的事情，想拿两瓶茅台就打发了吧。 　　“这还是我在县里工作的时候买的。”朱代东把两瓶茅台酒向上提了提，微笑着说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他跟费旭裕有多大的矛盾，也不管费旭裕心里会怎么想，既然他主动找上门来，费旭裕没道理不笑脸相迎的。 　　“哦，那可有些年头了。”费旭裕缓缓的点了点头，亲自引着朱代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管朱代东有什么目的，他能亲自来自己的办公室，就已经表明态度。可是事情都过了背，你再表明态度也是没有用的了。 　　“是啊，怕有快三十年了。我没什么多余的爱好，就是喜欢小酌几口。但又不想让这个爱好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索性就买了几百箱茅台放在家里。”朱代东微笑着说，他慢言细语的把自己的一些工作经历介绍给费旭裕。同时也说明了这几百箱茅台酒的资金来源，这可是他实打实用自己钱买的。当然，不管费旭裕信不信，他总得说明。可是看费旭裕的眼神，恐怕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对朱代东的履历，费旭裕非常清楚，但对于朱代东在工作中的“创收”，费旭裕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因为是朱代东亲自介绍，所以非常的翔实生动。朱代东把自己工作中认识的一些人和做的一些事，慢慢向费旭裕道来，是想，既让费旭裕对自己有一个全新的了解，又可以把自己的真正想法传递给他。可是朱代东却没想到，费旭裕从一开始，就只对他“创收”的事情感兴趣。 　　费旭裕怎么可能相信朱代东在乡镇刚参加工作一二年，马上就能赚几十万的事情呢？不要说九十年代初期几十万是什么概念，就算是现在，谁要是手里有个几十万，那也是个实打实的富翁。所以从一开始，费旭裕根本就不相信朱代东买茅台酒的钱是自己赚来的。将心比心，哪个当官的钱会来得正？ 　　得出这个结论，费旭裕突然心里一喜，他心里好像又找到了一条阳光大道。如果朱代东贪污受贿的行为，是在焦遂或者是在湘北省发生的，那费旭裕可能还会有所顾忌，毕竟拔出萝卜带出泥，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那坨泥呢？可是朱代东出事的时候，是在古南，那不管怎么拔萝卜，泥巴总是属于古南省的。 　　“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很幸运，所以走上领导职务也比别人早一些，经验自然也我欠缺一些，以后如果在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希望旭裕同志能多指导。”朱代东谦逊的说道。朱代东能听出费旭裕说话时候是否是心里话，可是却无法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朱书记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工作能力强，领导经验丰富，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是我学习的对象，怎么敢指正呢。”费旭裕被朱代东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如果朱代东刚来的时候，跟自己说这番话，他可能还真的会有那样的想法。可现在，朱代东已经用好几次的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他的政治工作经验非常丰富，非一般人所能比。就算是自诩政治工作经验丰富的费旭裕，也在朱代东面前吃过好几次暗亏，他再也不敢再轻视朱代东，怎么敢再指正朱代东呢？不要说当着朱代东的面，现在哪怕是背着朱代东，这样的话，他也是不敢说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身边多一个人提醒，总不是坏事。我虽然是一把手，但是你年纪比我大，资格比我老，对焦遂的情况也比我熟悉，有些话，该讲还是要讲的。”朱代东给费旭裕倒了杯酒，诚恳的说道。他今天来找费旭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为了以后工作的发展，如果能在私底下与费旭裕达成谅解，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如果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倒是没有问题。毕竟我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如果朱书记到时有什么没注意的地方，我会提醒的。”费旭裕点了点头，看到朱代东一口就把酒喝了，也把酒全部倒进了嘴里。 　　今天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同志亲自来宣读皮德林的任命，如果换在以前，费旭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其他都都不会给市委书记机会。但是今天，他却连餐桌都没上，心里也窝着气，此时看到酒，自然也是酒到杯干。 　　酒喝的多了，自然话也会多起来，话一多起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自然就会越来越近。朱代东跟费旭裕也是如此，况且他们还是一个清醒，一个迷糊。费旭裕也向朱代东诉苦，说他这个市长不好当。就因为他娶了个焦遂老婆，又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大家就都把他当成本地派，本地的一些干部，想尽千方百计向他靠拢，良莠不齐的情况肯定会有。 　　虽然费旭裕看似有些醉意，可是都没有说到市政府这空出来的副市长人选，可是朱代东离开之后，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第1671章 求战 　　随着皮德林进常委的事情尘埃落定，关于他空出来的副市长，又开始让人心驰神往。在官场之中，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皮德林原来分管的工作，已经由其他副市委替换，现在新上任的副市长，只能是分管文教卫生。但就算是这样，这个副市长的职位还是引起了无数人的觊觎。 　　自从朱代东跟费旭裕喝过一次酒之后，关于这个副市长的最终决定权，好像就已经确定下来了。虽然朱代东跟费旭裕之间的谈话内容没有完全泄露出来，但是朱代东的态度，却是很快就尽人皆知。所以这个副市长的职务，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谁能坐上这个副市长的位子，不但可以升职，而且还能成为费旭裕的人。尤其是后面一点，更加令人心动。 　　虽说费旭裕近几次跟朱代东的交手，都处于下风，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干部都认为，费旭裕以后还会处于下风。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费旭裕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不能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因此，下面的人，还是很看好焦费旭裕的。只要抱住费旭裕的大腿，那就相当于是走上了快车道。 　　在官场之中，跟对了一个人，不但有了后台，而且仕途还会更加平坦与顺利。在焦遂，费旭裕绝对是一个坚强的后台，有了他的支持，想不青云直上都难。 　　“朱书记，这段时间霍书记跟费市长的办公室可是热闹得很。”席文轩在给朱代东倒水的时候，随口说道。作为朱代东的秘书，对于市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有义务通知朱代东。 　　因为空出来的这个副市长，市委的几个主动领导办公室里的门都快被挤破了。但让人奇怪的是，朱代东这里，却鲜有人来。虽说他心里也明白，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不管怎么说，朱代东总是一把手吧，市政府的副市长，那可得需要省委任命，人大选举，跟费旭裕、石锋、霍定平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他们都点了头，可是朱书记不同意，也是没有用的。 　　“哦。”朱代东淡淡的应了一句，市委跟市政府就隔着几十米远，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是逃不过他双耳的。虽然竞争副市长的人选，所有的正处级干部都有资格，但是真正能入组织法眼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一级局的局长和市委、市政府的重要领导干部。 　　对这个副市长的人选，朱代东跟费旭裕已经有了约定，由费旭裕那边定，他就不参与了。市里的那些干部，显然也知道了他们的交易。对这些上门跑官、要官的干部，朱代东打心眼里瞧不起，如果他们真的敢来自己的办公室，多半怕是会被训斥一顿。 　　“我听说程池主任跟夏鸿煊局长的积极性最高。”席文轩说的很含蓄，但他相信以朱代东的智慧，肯定是能听得懂的。他所说的程池主任，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而夏鸿煊是才上任没多久的卫生局长。这两个人的竞争，按说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可是事实是，两者现在是平分秋色。 　　程池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是费旭裕的大管家，这个位子的人，非费旭裕不信任之人不能胜任。而夏鸿煊因为刚担任卫生局长，在霍定平和费旭裕那里，余热尚存。按说论资排辈的话，程池比夏鸿煊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但是费旭裕却还没有最后表态，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看来旭裕同志有得头疼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能掌握别人的命运，确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但是如果好些人的命运都想让你掌握，事情反而有些麻烦，因为你让一个人遂愿的话，其他人恐怕就会失望，而失望是怨恨的催化剂。 　　在官场中行走，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因为不管你高居什么官位，最难防备、最不想防备的，就是来自背后的暗箭。如果费旭裕不早作决定的话，事情恐怕会越来越麻烦。 　　当然，以费旭裕的政治头脑，他应该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但是这件事拖的越久，就越不利。 　　夏鸿煊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卫生局长才刚坐稳，可是他在竞争卫生局长的时候，霍定平跟费旭裕对他印象都不错。特别是他晚上到这几位领导家里拜访的时候，对他的工作都给予了高度肯定。现在正好市里空了个副市长，这不是正常的换届选举，组织程序也不会那么严密，正是他的绝佳机会。 　　可是程池的资格摆在那里，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让他总是觉得透不过气来。他知道，就算自己下再大的本钱，想要最终胜出，恐怕难度很大。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去向市委副书记石锋汇报工作的时候，石锋就跟他无意中提了一句，程池这位同志什么都好，可就是在女人面前把持不住。 　　生活作风问题，可以说是很多党员干部都会遇到，甚至是经常发生的问题。一位没有欲望的干部，是不会产生向上的动力，自然也不会在工作中有出色表现。有些领导干部，在五十几，甚至是超过六十的年纪，还能保持雄风，正是因为他们欲望强烈。 　　很快，包括朱代东在内的所有市委常委、纪检部门以及报社，包括楚昌网，都收到了一份匿名信，在信里，大量披露了程池跟多名女性的不正当关系。之前邓君连就因为感染性病，导致数十女性去医院检查，而闹得沸沸扬扬，现在程池也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 　　程池的情况，朱代东可能比其他人都要清楚一些。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程池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却是耐人寻味。 　　“朱书记，我们接到了匿名举报信，请求市委支持，让纪委介入调查。”史丽蓉拿着匿名信来找朱代东，请求对程池进行调查。 第1672章 劝导 　　按照正常的组织章程，接到这样的匿名信，首先将会由当事人单位内部展开调查，如果随着调查的深入，需要纪检部门介入，上级部门才会给纪委下达命令。现在史丽蓉主动求战，积极性值得表扬，但并不符合组织原则。 　　“丽蓉同志，纪委每天接到的举报信我想应该为数不少吧？如果每封举报信都立案调查，恐怕纪委的人每天工作四十八小时也不够吧。”朱代东微笑着说，史丽蓉的心情他能理解，趁着邓君连刚被处理的风头，顺势也把程池解决了。 　　如果纪委能在短短一二个月时间内，接连把一位常委副市长和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拉下马，那不但是对费旭裕威信的毁灭性打击，同时也将把纪委的工作推向高潮。史丽蓉原来在纪委就是被排挤去师专的，现在她再回来，自然也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行吧，但我会督促调查。”史丽蓉叹了口气，说道。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性急，可这也是她的性格所决定，眼里揉不得沙子。程池的生活作风有没有问题，她不敢确定，但只要有人举报，她是一定要调查的。 　　“这是你的权利，但我要提醒你，这样的匿名举报信，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除了要考虑举报信的内容之外，还要注意现在的政治环境。”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不可否认，史丽蓉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纪委书记，她清正廉洁、疾恶如仇，唯一有些不足的是政治觉悟，有些时候考虑问题，并没有从政治角度来考虑。 　　史丽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看到这封匿名信的时候，很是兴奋，就好像一位战士有了进攻的目标似的。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有所疏忽，如果不是朱代东提醒，自己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请朱书记放心，纪委在任何时候都是在市委领导下工作。”史丽蓉坚定的说，听得出来，朱代东对自己有所不满。 　　“你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态度值得肯定，但是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朱代东郑重的说，他很担忧，如果自己以后离开焦遂，史丽蓉这个纪委书记，能否继续进行下去。耿直、廉洁，是一位纪检干部必备的素质，但是在现实中，这样的干部却很难走得远。如果不是自己刚来焦遂的时候，强烈要求，恐怕史丽蓉目前还在焦遂师专。 　　如果史丽蓉不能改变她现在的政治觉悟，恐怕以后她还得去焦遂师专之类的机关。甚至还有可能比这更差，或许在某一天，她将会提前离开机关。 　　程池几乎是跟市里的领导同时看到匿名举报信的，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对于文字类的东西，他甚至还比领导们先一步看到。领导干部没被举报的情况还真不多，在中国，想要举报一名干部太容易了，买张信封，贴上邮票就能实现，成本非常低廉。当然，效果也未必就会显著。 　　一般来说，不管是同级纪检部门还是上级纪检部门，按照组织程序，一般都是返回本单位进地内部调查。但是这次的匿名信，显然并不是以扳倒程池为目的。 　　“费市长，这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恶意诬陷！”程池拿着那封匿名信，急如星火的找到费旭裕，气急败坏的说道。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所有的市委常委，都收到了这样的举报信，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程池同志，不用着急嘛，任何时候都要相信党，相信组织。”费旭裕的案头上也摆着那封匿名信，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举报信，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他甚至都能猜到，这样的举报信会出自什么样的人之手。 　　“我希望组织上能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请求公安局介入调查，这绝对是诬陷、恶意中伤，我要追究对方的责任。”程池说道。 　　“让公安局调查就淌必要了，不管举报信上的内容是否是事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费旭裕淡淡的说道，对于这个副市长的人选，虽说朱代东已经放弃了选择权，但对他来说，却是颇为头疼。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名副厅级干部，焦遂市都是没有最终决定权的。所以就算朱代东不跟自己争，也难以保证省里就不会有其他想法。毕竟皮德林这个新任常委是从市里产生的，从外面调入一位新的副市长，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希望组织上能给我一个说法，以正视听。”程池说道，谣言的杀伤力，他非常清楚。都说谣言是遥遥领先的预言，在自己的事情上，他可不希望这句话成真。只有把谣言扼杀在摇篮里，让组织上迅速下一个结论，才是当务之急。 　　“结论肯定是要下的，但也不能太急，毕竟组织上也要经过调查研究嘛。”费旭裕淡淡的说道，程池这个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当得很称职，资历和经验也都足够担任副市长了，但他并不是费旭裕的唯一人选。相反，费旭裕认为程池自己用习惯了，如果突然换一个新的秘书长，他还有些不习惯呢。这也是为什么夏鸿煊可以跟程池拼得旗鼓相当的原因之一。 　　程池在机关里待了一辈子，对市里这些领导的脾性也非常了解，费旭裕跟自己打官腔，他心里顿时一紧。这样的事情只能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一旦事情传开，就会像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晚上，程池去了费旭裕家，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费旭裕将起着决定性作用。这次，费旭裕倒没有跟他打官腔，但是让程池没想到的是，费旭裕却是直截了当的劝导他，没必要竞争这次的副市长，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嘛。这让程池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冰凉，他怎么也没想到，费旭裕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第1673章 表态 　　程池一直认为，凭着自己在市政府工作了十几年，一直又是为领导服务，从市政府秘书长到普通副市长，也是顺势而为的惯例，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卡壳了呢？难道是费旭裕对自己有意见了？可是从最近一段时间来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费旭裕的态度发生变化，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这个副市长没当上还有下次，可是这个问题如果不找到，恐怕以后的工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干了。 　　市里这次竞争副市长，除了自己是热门人选之外，另外一个就是卫生局的夏鸿煊。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程池还真没把夏鸿煊放在眼里。论资历，自己是老资格的正处级干部，又是市政府党组成员，论经验，两人就更加没办法比了，自己到副市长只是走了一小步。而夏鸿煊如果要到市政府上班，那可是一次历史性跨越。 　　但现在，自己这个最有希望出任副市长的人选，却被费旭裕当面告之，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相信组织。这样的话，他曾经也无数次跟其他人说过，但最终，那些年轻的人，不再年轻之后，依然还在等待机会，或许将永远等待下去。 　　既然自己退了出来，那最有可能担任副市长的，自然只能是夏鸿煊。其实这个问题无需多想，此伏彼起，背后的原因除了夏鸿煊还会有谁呢？ 　　“文轩，朱书记什么时候有空？”程池给席文轩打了个电话，虽然费旭裕已经劝导他，可是他又怎么会轻言放弃呢。没有坚毅的性格与不服输的精神，是不可能走到他现在这个位子的。 　　“程秘书长，有事吗？”席文轩问，程池作为市政府的秘书长，就算有什么事也应该向费旭裕汇报，而且他以前在市委工作，两人还真的没有在一起合作过。 　　“是这样的，我想看朱书记什么时候有空，向他汇报工作。”程池说道，朱代东作为市委书记，所有焦遂的党员干部，都可以向他汇报工作。 　　“一个小时后吧。”席文轩迅速回想了一下朱代东的日程表，马上说道。程池要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目的不言而喻，虽说程池很有可能出任副市长，但也太不能把朱书记不放在眼里了吧？席文轩认为，程池早就应该给自己打电话了。 　　“谢谢，文轩。”程池感激的说，他跟席文轩之间没什么交情，特别是席文轩原来在市委总值班室的时候，两人形成陌路。 　　其实大多数人都跟程池一样，以前因为没跟席文轩处理好关系，现在再跟席文轩碰面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尴尬。但谁又能想到，人到中年，已经被打入冷宫的席文轩，竟然还会有第二春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席文轩淡淡的说道，这段时间他早就适应了如此跟其他人相处，反倒是其他人，会有些尴尬。 　　半个小时之后，程池就到了席文轩的办公室，手里还提着几包茶叶。“有好几位领导抱怨，到朱书记这里喝不到好茶，文轩，这可是我的珍藏。”程池笑吟吟的把茶叶放到席文轩的办公室上，说道。 　　“那就谢谢程秘书长了。”席文轩随手把茶叶收进抽屉里，朱代东不好茶道，他这里的茶叶都是从后勤拿的，虽说也不差，可是现在的领导口味越来越刁了，除了茶的品种，甚至还对年份有了要求。 　　“文轩，有时间咱们好好坐坐。”程池笑着说道。 　　“程秘书长，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席文轩笑着说道，他知道程池是最有希望出任副市长的人选，现在他来向朱书记汇报工作，或许应该是最后一道程序了。 　　“喝什么喜酒啊，八字都没一撇的事。”程池重重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可能啊。”席文轩诧异的说，虽然市里突然出现了程池的匿名举报信，但是朱书记已经表态，不让纪委介入调查，这说明举报信的事情对程池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才对。 　　“机关里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当初你给龚书记当秘书的时候，会想到自己会到总值班室吗？没有吧。我也认为这个副市长非我非属，但现实是残酷的。文轩，朱书记是什么态度？”程池突然问了一句，到现在为止，他还真没有就这次的事情向朱代东汇报过想法。 　　“领导的心思我哪能猜？”席文轩说道，作为秘书，不透露领导的想法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不管提问者是谁，这一点绝对不能改变。当然，除非他不想干了，又另当别论。 　　“你啊，还是这么坚持原则。”程池没在意，笑着说道。 　　“程秘书长，我送你进去吧。”席文轩端着程池的茶杯，说道。 　　把程池送进主办公室之后，席文轩整理了一下茶几上的烟灰缸就退了出去。刚才他先进去的时候，已经向朱代东汇报过程池的想法，至于朱代东的态度，他相信程池很快就会知道。 　　虽然不知道朱代东跟程池谈论的内容，但是程池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却是满面春风，这让席文轩很诧异。程池离开后，他马上又进办公室打扫卫生。其实所谓的打扫卫生也不过是把茶杯倒掉，烟灰缸清理一下。 　　“文轩，你觉得程池在生活作风上，真的有问题吗？”朱代东看到忙碌的席文轩，随口问道。他原来也以为程池是想来获得自己的支持，但是没想到程池完全就是为表明态度，以后坚决听从朱书记的指示。至于这个副市长的职务，却是连半句都没有提。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但以前好像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传闻。”席文轩心里一动，说道。他确实没有听说过程池在这方面的传闻，但是没有传闻，不等于没有事实。在朱代东面前，他必须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嗯。”朱代东淡淡的应了一句，其实程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能是除了程池本人之外最清楚的。 第1674章 地震 　　在朱代东听来，焦遂市的干部很少有十全十美的。程池也算不是完美的干部，但瑕不掩瑜，对他的基本操守，朱代东还是满意的。对于程池的表态，朱代东并不完全放在心上，说实话，到了他这个级别，每天能无数次听到这样的话。 　　唯一让朱代东感兴趣的是，程池在离开之前，向他递交了一个计划，九年制义务教育免费的计划。显然，程池是做足了准备，也料定朱代东肯定会非常兴奋。从头到尾程池都没有说起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当他抛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已经一切尽在不言中。 　　目前焦遂与昌隆达合作的专用汽车项目进展顺利，可以预定，在不久的将来，焦遂的财政收入将大大增加。在这个时候，就可以制订一些项目。在木川的时候，朱代东对公用交通、义务教育、公用医疗就非常关心，在这方面的投入也很大。程池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故意拿出这份计划书。 　　当然，这光是这份计划书，不可能换来一个副市长。这一点，无论是朱代东还是程池都很清楚。但是，凭着这份计划书，程池更加清晰的表明了他的态度，如果朱代东接纳他，以后的程池将无比坚定的站在他这边的阵营中。 　　可是朱代东会这么轻易接纳程池么？这一点恐怕程池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官场之中最忌讳的是墙头草，他原来是费旭裕的人，现在为了一个副市长，可以倒向朱代东。以后会不会为了一个常委的资格，而再次倒戈呢？就算朱代东有神奇的耳朵助力，他也无法肯定。 　　“文轩，你通知教育局的郝守映来一下。”朱代东看到进来给自己倒水的席文轩，说道，作为教育局长，郝守映应该比程池更早向自己提出这个计划才对。 　　“好的。”席文轩应道，他已经看到了程池的那份计划，现在朱代东这么重视，显然那份计划开始发挥作用了。 　　“等等。”朱代东突然眉头紧蹙，他突然听到一阵低沉但却绵长的声音，像是有东西被挤压，又或是咆哮的河流，还有轰然倒坍的声音。朱代东自然拥有神奇的双耳之后，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奇怪的声音。 　　根据声音的特征，朱代东早就能判断对方的特征，可是这次，他却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因为距离太远了。如果不是因为声音过大，肯定传不到他这里。而且这次的声音传播，不是通过空气，而是通过地面，准确的说是，声音是在地下，通过这栋办公大楼再传到他耳朵里来的。 　　“朱书记，有什么不妥吗？”席文轩诧异的问，他在朱代东身边工作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脸上出现如此凝重的神情，哪怕是跟费旭裕最紧张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 　　“你刚才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没有？”朱代东突然问道，因为他能感觉得出来，好像整栋办公大楼都出现了轻微的晃动，或许这样的晃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出来。从理论上来说，就算是刮风时，都能产生晃动，只不过这样的晃动，实在是太轻微了，就算是专业的设备，都未必能检测出来。 　　“没有啊，朱书记，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席文轩诧异的说，朱代东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十二个小时以上，而他的工作效率也不是其他领导所能比的。如果从处理工作量来看，至少相当四到五个人的工作量。 　　就算朱代东年轻，可是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会严重影响他的身体。刚才席文轩确实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因此他认为朱代东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出现了幻觉。 　　“没有的事。你马上给丁晓斌、阳署光打电话，通知他们可能在本市发生了地震，让他们迅速组织力量赶赴灾区救援！”朱代东郑重的说道。 　　“地震？朱书记，可是我并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要不问一下冯嘉胜？”席文轩疑惑的说，所谓的冯嘉胜是市地震局的局长，其实就算是问冯嘉胜，他也觉得多余，真要发生了地震，应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才对。 　　“我不是刚才通知你了么？”朱代东板着脸说道，虽然不知道地震发生在哪里，但他敢肯定是在焦遂范围内。 　　“是，我马上去通知。”席文轩还是第一次看到朱代东训斥自己，有些慌乱的说道。 　　席文轩转身出去之后，朱代东马上拿起电话，亲自给冯嘉胜打了个电话：“冯嘉胜同志吗？我是朱代东，焦遂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一起地震？什么？！你还不知道？地震局是干什么吃的？迅速核实！” 　　“是……”冯嘉胜还是第一次接到市委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原本有些兴奋，可是听到对方啪的一声就挂掉了电话，他心里顿时冰凉。 　　地震局的观察点显然还不周全，没等冯嘉胜的电话打来，下面已经主动向市里汇报了情况。焦遂确实发生了地震，就在焦遂东北方向的城高镇一带。地震最严重的中心地带，造成上百间房屋倒塌，并且有人员伤亡。 　　朱代东还在雨花县的时候，就促成建立应急预案，并且让各个部门都不定期的组织演练。可是焦遂，应急预案只停留在文件上，真等到出现自然灾难的时候，所有的部门，包括市里的领导都是茫然不知所措，这让朱代东很是恼火。 　　“旭裕同志，我是朱代东，请迅速组织地震、建筑、消防、市政各方面的力量，调配大型吊车、起重机、千斤顶等设备，迅速赶往城高镇。我已经通知丁晓斌、阳署光两同志，让他们率领武警、公安同志赶往城高镇。另外让卫生局迅速组织协调应急医疗队伍赶赴现场，抢救受伤群众，必要时建立战地医院或医疗点，实施现场救治。这几件事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实施，如果有谁因为失职而影响救援，直接就地免职，没有第二处理意见！”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第1675章 关机 　　席文轩一直等到坐在出发去城高镇的车上，他都还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还觉得很委屈，朱代东莫明其妙冲自己发火。可是随着他几个电话打出去之后，马上就接到了消息，城高镇确实发生了地震，这让他无比震惊。 　　在主办公室的时候，自己一直在朱代东身边，刚开始他还在吩咐自己让教育局的郝守映来汇报工作，但随即就断言焦遂发生了地震。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偏偏事情就真的发生了！ 　　从后视镜看着一脸凝思的朱代东，除了敬重，还有敬佩。席文轩不知道朱代东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或许是因为他年轻，感知敏锐吧。毕竟据席文轩所知，朱代东是所有市委领导，甚至是所有市委机关干部中，经常保持身体锻炼的。 　　“文轩，各路队伍现在到什么位置了？”朱代东问道，他这次没有召开临时常委会，甚至都没有开碰头会，就算是跟丁晓斌和阳署光，也只是通了一次电话，让他们迅速组织力量赶赴城高镇。 　　“除了消防部队已经快抵达城高镇之外，其他各单位已经在组织队伍，准备出发了。”席文轩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朱代东的行事风格还真的不同于人，他的做法肯定打乱了很多人的步骤。 　　席文轩以前也碰到了紧张事故，如果真的到了需要惊动市委一把手出面的情况，办事程序也是先召开临时紧张常委会或者书记办公会，然后会先派一位副职前往事故发生地，一、二把手在后方调度。等各方面的人员都到齐之后，一、二把手才视情况而定，再前往事故发生地。 　　现在地震才刚刚发生，朱代东马上就已经在赶往城高镇的路上，这让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心里会怎么想？恐怕所有人除了手忙脚乱之外，心里也都会暗自腹诽，再怎么心系群众，也要视实际情况而定吧。他的手机已经接了十几条短信，都是询问他到了什么位置。 　　市委组织部与纪委已经发出电话通知，如果有谁因为失职而影响救援，直接责任人就地免职，没有第二处理意见！如果换在以前，恐怕没多少人会把朱代东的这番话放在心上，可现在，谁要是真是误了救援，不说免职，至少也会背个处分。 　　“看来还是平常的准备工作做得不足。”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这事发生在木川，肯定救援队伍已经出发，先头部队甚至都应该抵达了地震中心。 　　席文轩能说什么呢，焦遂的应急预案原本就是纸上谈兵，一直以来，好像也没有谁发表过意见。再说了，事发地城高镇，属于焦县。在焦遂没成为地级市之前，并不属于焦遂。对城高镇的情况，恐怕市里的领导，对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朱书记，焦县的宫问道同志问我们去不去县委？”席文轩接到焦县县委书记宫问道发来的短信，询问朱代东的行程。 　　“他还在县里？”朱代东脸上露出不悦之情，焦县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地质灾难，作为焦县的一把手，应该在第一时间赶到城高镇才对，怎么还能搞迎来送往的这一套呢。 　　“我不太清楚，应该没在了吧。”席文轩有些不敢肯定，宫问道既然知道朱代东已经出发，应该不会守在县里等待才对。 　　“你告诉他，直接去城高镇，不要搞任何形式的欢迎仪式，也不开座谈会，一切以救援为中心。我来城高镇，不是为了视察，更不是为了添乱。”朱代东说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影响到救援。 　　“好的。”席文轩的目光中透着敬重，朱代东说得如此直白，让他深深体会到对方确实是站在灾民的角度考虑问题。 　　“医疗队组建的怎么样了？”朱代东又问道。 　　“我已经跟卫生局的几位副局长打了招呼，让他们让每一家医院都组建至少一支医疗队。”席文轩说道，因为朱代东走的太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协调好。 　　“夏鸿煊呢？他才是卫生局长，你只要向他交待清楚不就行了么？”朱代东说道，他知道席文轩没有找到夏鸿煊，但一时没有记起这件事。 　　“我知道了。”席文轩讷讷的说，他自然不能告诉朱代东，说夏鸿煊的手机关机，连他的秘书也不知道夏鸿煊的去向，自己又何从得知呢。 　　“你现在给夏鸿煊打电话，让他加强救护车、医疗器械、药品和血浆的组织调度，特别是加大对城东区高镇的医疗器械、药品供应，确保被救人员得到及时医治，最大程度减少伤员致死、致残。同时统筹周边地区的医疗资源，根据需要分流重伤员，实施异地救治。最重要的是加强灾区卫生防疫工作。及时对灾区水源进行监测消毒，加强食品和饮用水卫生监督；妥善处置遇难者遗体，做好死亡动物、医疗废弃物、生活垃圾、粪便等消毒和无害化处理；加强鼠疫、狂犬病的监测、防控和处理，及时接种疫苗；实行重大传染病和突发卫生事件每日报告制度。”朱代东说道，雨花县的应急预案就是他亲自参与制订的，对于预案里的细节条款，记得清清楚楚。 　　“好的，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席文轩一边迅速的记着朱代东的话，一边应道。 　　可是夏鸿煊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听到电话里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席文轩恨不能砸了手机。原本他还想替夏鸿煊隐瞒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当着朱代东的面打了这个电话，再想瞒，也瞒不住了。 　　“怎么，手机关机了？”朱代东冷冷的说道。 　　“可能是没电了吧。”席文轩说道，在领导面前中伤别人，如果不是有深怨，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给史丽蓉同志打电话。”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说过如果有谁因为失职而影响救援，直接就地免职，没有第二处理意见！ 第1676章 恍然大悟 　　城高镇的地震打乱了很多人的阵脚，比如说夏鸿煊。他刚下飞机，才打开手机，马上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为了找找到他，他的秘书连续不断的给他的手机打电话，可因为夏鸿煊在飞机上，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就算他的秘书再努力，也是联系不上夏鸿煊的。 　　这次夏鸿煊去香港，他的秘书其实是清楚的，夏鸿煊的行踪，谁都可以隐瞒，但是在工作期间，对秘书却是不能隐瞒的。原本只要局里有事，秘书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夏鸿煊。而每天晚上，秘书也都会把局里的事情向夏鸿煊汇报。但是今天，无巧不成书，城高镇的突发地震的时候，他正好则上飞机。 　　刚开始，夏鸿煊得知城高镇发生地震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等回到市里后，再处理这件事。”可是当秘书告诉他，市委书记朱代东已经在赶往城高镇的路上时，他马上感觉有些不对了。领导重视胜过任何文件，甚至是任何法律法规，城高镇出了地质自然灾难，市委书记都亲自赶赴第一线，作为卫生局长，自然责无旁贷，他也非常清楚，卫生局在发生地震时，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而当秘书告诉他，市委要求卫生局组织医疗队赶赴灾难，而且如果要是有人因为失职而影响救援，就会就地免职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一个激灵。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这次香港之行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次他去香港，既没有请假，也没有汇报，而且这次的香港之行，他还不能让外人知道，特别是现在处于敏感时期。一想起这些，他顿时头皮发麻。 　　夏鸿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局里的几位副局长能在自己外出时，勇敢的担起责任来。可是这样的大事，谁又敢擅自独揽大权呢？一旦处理得不好，那可是要承受市里的雷霆之怒，谁又敢替他承担呢？甚至夏鸿煊还能想到，局里的那几位，恐怕都希望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局长栽个跟头吧，若是被免职，还真的就逐了他们的心愿呢。 　　举报程池的那封匿名信确实是他指使别人寄出去的，程池有没有生活作风问题，他并不是很清楚，可是他，却有那么一点问题。只不过夏鸿煊行事低调，而且又才认识不久，他认为不会有人知道。这次去香港，既是为了完成她的一个心愿，同时也想从香港买些有品味的礼品回来公关，彻底巩固自己的地位。 　　“费市长，我是夏鸿煊，卫生局已经跟全市的医院联系好，每家医院至少组织一家医疗队，自备药品、器械、血浆，坚决保证城高镇所有灾难的紧急救护。”夏鸿煊不敢怠慢，他知道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费旭裕了。席文轩给自己打了好些电话，而且还发了短信，朱代东肯定是对自己有了意见，虽然不敢说就会就地免职，但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失去竞争副市长的资格，这是他也不愿意看到的。 　　“你怎么搞的？电话打不通，朱书记已经通知纪委，调查你是否存在失职行为。”费旭裕冷冷的说道，现在可是夏鸿煊能否担任副市长的关键时刻，可他倒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玩起了失踪。 　　“我去省里陪父亲看病，没想到手机没电了。”夏鸿煊急切之中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你一个人去的？”费旭裕冷冷的说，夏鸿煊大小也是个局长，陪父亲到省里看病，总不可能一个人陪着去吧，你的手机没电了，那秘书呢？司机呢？他们的手机总不可能也会没电了吧。 　　“这是私事，自然不能占公家便宜。我没有向市里请假已经是违规，哪敢再用公车呢？”夏鸿煊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说道。 　　“这事以后再说吧，你现在什么位置？”费旭裕脸色放缓，如果夏鸿煊真的是为了给父亲看病，而私自去了省城，倒也无可厚非。 　　“正在赶回市里的路上，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可以到，但我想直接去城高镇。”夏鸿煊说道，现在只有最快时间赶到城高镇向朱代东报道，他才有可能化解危机。 　　“朱书记对城高镇的地震非常重视，你的事情，再向他当面汇报吧。纪委那边，暂时由监察局调查。”费旭裕淡淡的说道，这次城高镇的地震，朱代东响应速度非常之快。他对朱代东曾经执政过的地方有所了解，知道原来那些地方都有应急预案，处理这种事情，朱代东自然轻车熟路。 　　“谢谢费市长了。”夏鸿煊感激的说，既然自己的事情是由监察局调查，也就是说不是史丽蓉主持，他马上就放下心来。监察局长万苑博是费旭裕的人，这一点几乎尽人皆知。 　　但是夏鸿煊不知道的是，他跟程池的关系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和谐，他给费旭裕打了电话之后，没过多久程池就知道了。换在以前，对夏鸿煊的事情，程池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嘛，他只有警觉。 　　对于夏鸿煊的所谓陪老父看病，程池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性格决定命运，如果夏鸿煊真的是这么一个孝顺之人，怎么可能干得出诬陷别人的事情呢？况且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夏鸿煊的父亲得了什么大病，焦遂的医疗条件虽然不是全省最好的，可是市人民医院对于一般的病，还是没有问题的，夏鸿煊何必舍近求远去省城呢？ 　　程池很快就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了这件事，当他得知夏鸿煊的父亲还在老家的时候，他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次抓到了夏鸿煊的痛处。 　　夏鸿煊人还没有赶到城高镇，程池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席文轩那里。当然，程池不可能直接告夏鸿煊的状，那显得他没有胆量。但是他却无意中透露了，夏鸿煊的父亲还在焦遂的消息。席文轩当时并没有为意，但是当他听到夏鸿煊向朱代东解释手机打不通的原因时，马上恍然大悟。 第1677章 看望 　　夏鸿煊赶到城高镇的时候，朱代东已经到了地震的震源罗堂村。那里既不通车，电话线也断了，更加不用说手机信号了。想要向朱代东汇报工作，除了去罗堂村之外，别无他法。所以此时的城高镇镇政府所在地，已经成为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和指挥所，而在镇政府的办公楼里，也临时组建了医疗所。 　　原本夏鸿煊想直接去罗堂村，但让夏鸿煊意外的是，市委书记都到了灾区第一线，可身为焦县一把手的宫问道竟然在镇政府留守。而且市里的几位领导也都在这里，他就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坐得住呢。 　　“欢迎夏局长来我县指导救灾工作。”宫问道见到夏鸿煊很是热情，隔着老远就伸出手，笑盈盈的说道。他自然看到了夏鸿煊眼里的诧异之情，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县委书记再强，也拧不过市委书记的大腿。 　　“宫书记，你可真沉得住气。”夏鸿煊微笑着说。换在他处于宫问道的位置，哪怕现在的工作再重要，也不如陪在朱代东身边重要。或许以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目前宫问道所处的位置是很正确的，但是他认为，宫问道如果不是糊涂透顶，就不可能在镇政府指挥救灾。 　　“朱书记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他要亲自去一线参与救援，我只能执行。”宫问道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他自然知道陪在朱代东身边的重要性，特别是这段时间市里的几个重要人事调动，让他越发不敢轻视朱代东。自从皮德林担任市委常委之后，宫问道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频率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可以说，全市所有的干部，再也没有敢轻视朱代东的了。 　　朱代东到城高镇之后，既没有召开专题会议，也没有发表重要讲话，只是跟他谈了几分钟。朱代东的态度很明确，他来城高镇，并不是指导救援。由于对城高镇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前线的指挥工作将交给宫问道，他只是负责做好后勤工作，同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让上级领导亲自参与救援，而且还是在随时可能暴发余震的震源地带中心，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有领导会去做，恐怕听也没有听说过吧。但现在，事情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这对于夏鸿煊来说，也是闻所未闻。但夏鸿煊却并没有感到欣喜，对于未知事情的恐惧，让他心里像被扎了根刺似的，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那这样吧，你安排个人带我去朱书记那里。”夏鸿煊说道，既然朱代东已经去了罗堂村，哪怕他再不想去灾区，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他不像宫问道，这里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他来城高镇的唯一目的就是直接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并且解释自己手机关机的原因。 　　“夏局，你就没必要去那里了吧？”宫问道连忙说道，夏鸿煊话中的勉强之意，他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得出来，恐怕夏鸿煊也没想到，朱代东会去一线工作，而不是视察吧。一旦到了罗堂村，一时三刻可是回不来的，那里的条件之艰苦，远非外界所能想像，特别是马上就要天黑了，以后夏鸿煊不怪自己没招待好才怪。 　　“那怎么行，朱书记能参与救援，我就不能？说到救人，我可能比朱书记还要强一点，毕竟是从正规医学院出来的嘛。”夏鸿煊眼睛一瞪，一脸凛然的说道。他是正规医学院出来的不假，可是调到局里之后，距离一线医务工作者就越来越远。现在不要说治病救人，恐怕一些急救手段，都忘得差不多了。 　　“好吧。夏局长，你到了那里可得劝劝朱书记，那边的条件实在太艰苦了，晚上一定要回镇上休息。”宫问道看到夏鸿煊坚持，只好同意。原本城高镇的条件就不怎么样，地震的中心都是断壁残垣，连个坐的地方都难以找到，况且是睡的地方呢？若是朱代东晚上真的在罗堂村过夜，就算朱代东没意见，恐怕丁晓斌跟阳署光也会不满的。 　　“我尽量吧，但要作好让朱书记在那边过夜的打算。”夏鸿煊说道，如果朱代东是一个轻易受影响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市委书记的位子。如果他决定晚上要在罗堂村，恐怕谁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夏鸿煊找到朱代东的时候，后者正在指挥一个救援小组在挖人，夏鸿煊走上去叫了声“朱书记”，朱代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又亲自去帮忙救人。直到下面被压住的老妇被救出来之后，朱代东才把手上的帆布手套交给席文轩。 　　看到朱代东再次望着自己，夏鸿煊马上一溜小跑跑了过去，刚才朱代东在忙的时候，他很关键，很想去帮一把，可是他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帮倒忙之外，恐怕也做不成什么事，所以他很识趣的站在一起，一脸崇拜的望着朱代东。 　　“朱书记，早上我送父亲到省城看病，手机没电了，刚赶回来。”夏鸿煊递给朱代东一条毛巾，说道。 　　“哦，什么病，严重吗？”朱代东接过毛巾，随口问道。 　　“病情总算控制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夏鸿煊见朱代东没有怀疑，连忙说道。 　　“是吗？老人家在哪家医院住院？”朱代东又问。 　　“在省人民医院。”夏鸿煊见朱代东好像已经相信，瞎话也是越编越圆。 　　“文轩，你通知市驻华办的同志去看望一下夏局长的父亲，亲自要把病情问清楚，如果省里的医疗水平不行，就送京城。”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不用了，朱书记，这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我家里的事怎么还能麻烦组织呢？”夏鸿煊哪想到朱代东会突然这么关心自己，惊恐万状的说道。他父亲现在正在老家，身体倍儿棒，如果真让驻华办的同志去省人民医院看望，那他的把戏就穿帮了，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一个失职的处分，肯定是跑不掉的。 　　而在这个时候的失职，处分的结果是夏鸿煊不能承担的。 第1678章 掩盖 　　从城高镇镇政府到罗堂村的时候，夏鸿煊觉得就像是翻越了千山万水，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在那里的话，恐怕打死他也不会受这样的罪。原本到罗堂村之后，夏鸿煊就已经双腿发软，但是他回去的时候，却像是脚下生风，走起山路来更是如履平地。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的变化，主要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来的时候，他只是想完成任务，向朱代东解释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会关机。想着再作作秀，显得自己是有责任感、有奉献精神就可以了。但哪里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朱代东倒是相信了自己，但却提出要派人看望“病重”的父亲。 　　回去的时候，夏鸿煊恨不能自己有对翅膀，直接飞回去。现在他很庆幸罗堂村的所有通讯都中断了，使得他可以有时间去补救那个漏洞。到镇政府大门的时候，夏鸿煊已经需要人搀扶才能进去。但是见到宫问道之后，夏鸿煊马上提出要求，想要个房间休息一下。对于这样的要求，宫问道自然不会反对，还善意提醒，要不要回县城休息。 　　夏鸿煊正处于争分夺秒的情况，只要这里有电话，他自然不会去什么县城。一到自己的房间，他马上安排秘书去老家送父亲去省城，而他就迅速跟省人民医院联系，让对方安排病床。而最重要的，则是联系焦遂驻华武市办事处主任胡明浩。 　　“胡主任，我是卫生局的夏鸿煊啊，最近很忙吧？”夏鸿煊微笑着说道，胡明浩原来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跟他的关系处得还是不错的。每次去省城办事，只要有时间，还是会到办事处走动一下，而胡明浩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跟他至少在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比较亲密的关系。 　　“还行，夏局到省城了？”胡明浩笑着说道，作为焦遂驻华办事处主任，除了要跟省里的各个部门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之外，同时还要跟市里各部门，特别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保持着良好关系。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跟市里的主要领导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说要让领导们个个满意，至少不能让他们厌恶自己才行。 　　“没有。咱们市的城高镇发生了地震，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现在就在城高镇。”夏鸿煊说道，他可能是市里正处级干部里，最迟知道城高镇发生地震的人。 　　“是的，朱书记已经打来电话，让我跟省里的各大医院联系，随时准备接收城高镇地震灾区的重症患者。”胡明浩说道，这还是朱代东去城高镇的路上亲自给他打来的电话，说实话，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很感动。他是市驻华办主任，跟市领导接触的时间不多，听到的基本上都是各种传闻。但是朱代东给他的感觉，除了年轻之外，就是想干点实事，现在这样的领导干部可是越来越少了。 　　“哦。朱书记可真是思虑周详，连这样的事情都想到了。”夏鸿煊刚开始听到胡明浩说朱代东给他打了电话时，内心惊涛骇浪。但是他又有些恐慌，通知胡明浩跟省城各大医院联系，应该由卫生局来执行才对，甚至这事卫生局可以直接跟省里各大医院联系。 　　“夏局长是不是不放心我们的工作？”胡明浩微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地震发生时，夏鸿煊手机关机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虽然不知道夏鸿煊是因为什么关机，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 　　“哪敢。你胡主任办事，我还能不放心？这次是有事麻烦你。”夏鸿煊说道，他把自己父亲在省人民医院住院治疗的事情又向胡明浩介绍了一下，还自得的向胡明浩说明，朱书记也过问了他父亲治病的事，但是城高镇发生了这样的事，再让组织上为了自己父亲的事操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希望胡明浩如果接到市委的通知，不要派人去医院看望自己父亲。 　　“夏局，你父亲病了？就算朱书记不下指示，我也坐去看望老人家的。”胡明浩不明白夏鸿煊的意思，难道是故意向自己炫耀？抑或是想通过自己，向外界传递他跟朱书记的特殊关系？ 　　“胡主任，千万别这样做。朱书记可是下过指示，如果有谁因为失职而影响这次的救援工作，就地免职。老兄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吧？”夏鸿煊苦笑着说，他知道胡明浩只是不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 　　“去看望夏老爷子好像不会影响救灾吧？夏局长亲临一线救援，我们应该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的。”胡明浩说道，他确实不明白为什么夏鸿煊会会特意给自己打来电话，难道夏老爷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成？再说了，朱书记那边都已经过问了这件事，去省人民医院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呢？难道说夏鸿煊是想借自己之手，把他父亲住院的消息传播出去？ 　　像这样的事情，如果操作得当，那可是能发一笔大财的。而且这要的财，根本不用担心纪委的调查，毕竟这是约定俗成的规定。作为卫生局的局长，只要让卫生系统的人去“探望”一下，收到十几万是很寻常的。 　　“胡主任，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确实不想让办事处的人去医院，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夏鸿煊说道，他的事情，自然不能跟胡明浩说清楚。现在他才有些后悔，自己向朱代东撒的谎还不够完美。一个谎言的开始，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 　　“夏局，你也不能让我为难嘛，这样好不好，如果朱书记那边来了通知，我自然不敢怠慢。但如果我没接到通知，就当是不知道这件事，行不？”胡明浩说道，他暂时不知道夏鸿煊的想法，如果能满意对方的要求，他自然会尽力而为。 　　“那就谢谢了，这次是我欠你人情，下次来省城再当面感谢。”夏鸿煊高兴的说，只要胡明浩在今天之前不去医院，他就能把这件事编圆。 第1679章 无所遁形 　　夏鸿煊自认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可是他哪知道，在朱代东面前，只要他张口，一切虚伪做作都无所遁形。而且在工作上，朱代东不但认真而且细致，只要是他交待下来的事情，事后都要听取汇报，甚至是亲自核查。这就使得下面的人，对于朱代东的指示，从来不敢阳奉阴违，更不敢弄虚作假。 　　就在夏鸿煊跟胡明浩通话没多久，席文轩也回到了镇政府，他带回了朱代东的指示，亲自通知胡明浩，让他去省人民医院看望夏鸿煊的父亲。刚开始的时候，席文轩并不能理解，为何朱书记会这么看重夏鸿煊，但他猛然回想起程池那番听起来有些莫明其妙的话时，才恍然大悟。朱代东看似这平淡无奇的一着棋，可能会彻底戳穿夏鸿煊的把戏。 　　夏鸿煊的父亲既然还在老家，怎么就突然去了省人民医院住院呢？在这件事上，程池显然没有撒谎的必要，那么撒谎的只会是夏鸿煊。对于夏鸿煊手机关机一事，席文轩也很是好奇中，作为政府部门的负责人，不管什么时候，手机都是不能关机的。纵然是朱代东，就算想单独静一静，也必然会告之自己他的去向，以便在最紧急的情况下能迅速联系上他。可是这次，夏鸿煊的秘书显然不知道他的去向，这里面就透着古怪。 　　“宫书记，席处来了？”夏鸿煊随时关注着朱代东的动静，他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席文轩回来的消息，心里顿时充满着无形的紧张感。他不知道席文轩会不会执行朱代东的指示，而胡明浩又会不会受自己那个电话的影响，敷衍了事。 　　“是的，好像正在办公室打电话。”宫问道说道，对于朱代东亲自赴一线参与救援，他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也想不通。作为市委书记，他有更加重要的工作才对，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留在直接救援上呢？或许他的一个指示，就抵得上好几支救援队，何必舍本逐末。 　　但是宫问道没想到的是，朱代东到一线救援，不但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而且作用之大，超乎想像。地震发生之后，罗堂村马上就统计了失踪人员，一共是二十三个。朱代东到罗堂村之后，在他的亲自指挥，或者说亲自参与下，已经救出了二十一人。虽然镇政府与罗堂村没有直接通讯联系，但是两地之间的通讯还是没有完全断绝。宫问道想了个办法，安排几个人随时传递镇政府与罗堂村之间的信息，所以那边的情况，他其实还是比较了解的。 　　二十三人失踪，朱代东参与救出了二十一人，这对那些亲自参与救援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要知道罗堂村基本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如何找到生还者，并且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救出来，就成了最为困难之事。在很多遇难者，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才没有生还。 　　等到夏鸿煊到办公室的时候，席文轩已经打完了电话，虽然没有全部听到，但是夏鸿煊却听到了席文轩最后称对方“胡主任”。这三个字直接击中了夏鸿煊的心脏，让他顿时脸色煞白。 　　“夏局长，你是不是病了？”席文轩看到夏鸿煊惨白的脸色，关切的问。 　　“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朱书记回来了没有？”夏鸿煊左盼右顾的说道。 　　“朱代东要晚上才回来，对了，晚上可能会开个会，请夏局长不要太早休息。”席文轩说道。 　　“没问题。”夏鸿煊说道，他来这里，其实并不是为了开什么会，也不是为了要向朱代东解释什么，只是想为了让自己安全。 　　“夏局长，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罗堂村了。”席文轩说道，虽然那边的救援还在继续，但是朱代东指示他先回镇上。是啊，二十三名失踪者救出院二十一人，这已经是创造了奇迹。在救援的时候，他一直跟随在朱代东身侧，二十一个人，除了几名被困在断墙下，能呼喊救命之外，其他的十几个人，都是朱代东找到的，而且准确无误。任何灾难，只要能挽救生命。 　　“我陪你一起去吧。”夏鸿煊下意识的说道，陪在领导身边，不管能不能出力，终归是好事。 　　“夏局长，罗堂村的伤者很快都会全部转到这里，朱书记的意思是，这些人必须要保证有最好的医疗条件。”席文轩提醒道，这次卫生局组织的医疗队，响应时间较慢，准备工作不足，医疗器械与药品等带的也不足，这已经让朱书记不满，如果夏鸿煊再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恐怕就算没有手机关机的事情，他一个失职的处分恐怕也是跑不掉的。 　　“好吧。”夏鸿煊想了一下，或许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罗堂村虽然只有二十三人失踪，但受伤的人则上百，而且除了罗堂村之外，整个城高镇还有数百人不同程序的受伤。治疗这些人，仅靠城高镇卫生院以及焦县的医院，显然是不够的。就算是卫生局组织的这些医疗队，也只能尽到临时救护的功能，想要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治疗，恐怕得全部送市医院，有些重症患者恐怕还得送省里才行。 　　一想到省里，夏鸿煊突然又担心起来，刚才席文轩可是跟胡明浩通了电话了，他不会把缺斤少两的指示也传达了吧？此时他非常希望席文轩能忘记这件事，或许朱代东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但他又不好询问这件事，如果因此而提醒了席文轩，那可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席文轩走后，夏鸿煊马上给胡明浩打了个电话，他满怀希冀，如果席文轩没提这件事，那该多好啊。但现实是残酷的，电话刚通，胡明浩就明确无误的告诉他，席文轩已经来了电话，除了让他跟省里的医院保持联系之外，还让他到省人民医院去看望夏鸿煊的父亲。按照席文轩的说法：夏局长在一线救灾，不能让他有思想包袱。 　　听到这话，夏鸿煊后背一片冰凉！ 第1680章 祸不单行 　　席文轩的一个电话，让夏鸿煊越想心越寒，越想越觉得害怕。以朱代东现在的威望，胡明浩绝对是坚决执行他的指示。而这还不是令他最担心的，刚才医疗队向他报告，血浆不够。这让他的血压一下子就升了上去，这件事若是也传了出去，不要说竞争副市长，他这个卫生局长也有可能不保。 　　关于血浆的问题，朱代东早有指示，一定要保证，因为当时夏鸿煊不在市里，使得没有人把这件事负起责来。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没有预案可以救急。晚上朱代东就要回来开现场办公会，如果这件事到时被捅了出来，那可就真的谁也救不了他。 　　夏鸿煊马上在城高镇召开卫生局电话会议，形成三个决议，马上联系省市电视台，紧急呼吁社会献血、向邻近城市的血液中心调血、通过市里的医院买血。前面两项将形成文件，但是最后一项向社会买血，只形成口头决议。 　　一直以来，因为血源紧张，各家医院都有向社会买血的传统，甚至有些医院就有一些职业的活血源。而这样的血源，目前来说是相当一部分医院的主要血液来源。 　　把这些事情办完之后，夏鸿煊终于松了口气，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消防队员，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好不说，还得到处救火。但他的心刚放到肚子里，马上又接到了费旭裕的电话。 　　原本夏鸿煊看到是市长打来的电话，心里很是高兴，但是费旭裕说话的语气，让他如坠冰窖。“夏鸿煊，你是怎么搞的？” 　　“费市长，有什么事吗？”夏鸿煊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搞明白费旭裕为什么会发火，他根本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父亲是在省人民医院住院吗？”费旭裕冷冷的说道，他已经得到消息，夏鸿煊的父亲不但没有在省人民医院住院，而且身体也很健康，现在就住在乡下老家。这让费宜鸿火冒三丈，他可以容忍下属无能，但绝对不能容忍下属欺骗他。 　　“费市长……对不起，我其实是去了外地，我……父亲没病。”夏鸿煊支支吾吾的说道。 　　“身为卫生局长，在工作时间手机关机也就算了，你知道欺骗上级领导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么？”费旭裕脸色有所缓和，但语气还是很淡。 　　“我知道错了，我检讨。”费旭裕忙不迭的说道，费旭裕在盛怒之下，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一旦没有了余地，那他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错了要检讨确实没错，但也得分是什么时候，这样吧，你先回来，向丽蓉书记把事情解释清楚。”费旭裕说道，原本他是很看好夏鸿煊的，但这次城高镇的地震，暴露了他的一些问题。如果他再继续坚持让夏鸿煊出任副市长，恐怕就算朱代东不反对，市里也会传一些碎言碎语。 　　“费市长，晚上朱书记要在城高镇开现场办公会……”夏鸿煊说道，他已经跟朱代东见过面，而且也接到了席文轩的通知，人也在城高镇，如果晚上朱代东看不到他的人，谁又知道又会出什么问题呢？ 　　“那好吧，现在一切以救灾为重。作为卫生局长，你负责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了。”费旭裕叮嘱道，夏鸿煊在关键时刻手机关机，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肯定会对他竞争副市长产生巨大影响。如果卫生局再在救灾的时候，出现意外事故，那可就谁也救不了他。 　　“请费市长放心，我这边保证不会再出问题。”夏鸿煊说道，如果这话让朱代东听到，恐怕他对夏鸿煊的印象会更差。 　　“听说市里现在的血浆不足？”费旭裕淡淡的问道，虽然他人没在城高镇，但是那里的情况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是的，但局里已经开会研究，除了向社会呼吁献血之外，还紧急向附近县市医院调血。”夏鸿煊说道，这件事他已经向市政府汇报过，幸好他马上就召开了电话会议，要不然的话，这又会成为自己的拦路虎。 　　“那就好，一定要保证灾区人民的血源。”费旭裕说道。 　　“费市长，我回来之后再向你汇报工作。”夏鸿煊最后轻声说道，他相信费宜鸿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有坚毅的性格和百折不挠的精神，是不能在官场前行的。 　　“嗯。”费旭裕淡淡的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如果夏鸿煊能在接下来的救灾中表现出色，或许还有一丝的机会。 　　随后夏鸿煊就到城高镇卫生院，亲切慰问受伤的灾民。现在，他需要尽快建立自己的形象，特别是在朱代东还没回镇上之前，他必须做一个完美的卫生局长。 　　然而夏鸿煊这个完美局长才刚开始不到一个小时，他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极度恶劣。原因是他又听到了一个坏消息，让他顿时就在祸不单行的感觉。 　　“夏局长，市一医院在今天的采血例行检查时，发现一例艾滋病阳性。”盛旭说道，他是卫生局的副局长，这次夏鸿煊没在市里，就是由他主持局里的日常工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夏鸿煊问道，艾滋病的检查，至少需要六周甚至是十二周的时间。 　　“今天才接到报告。”盛旭说道。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夏鸿煊说道，他希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少也要过了这次的风波之后才行。 　　“除了小刘和程秘书长之外，还没人知道。”盛旭说道。 　　“什么？程秘书长怎么知道了？”夏鸿煊听说程池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焦遂以前还从来没有艾滋病携带者，如果这次在自己手上查出来，肯定会是大事件。 　　“程秘书长正好来局里检查工作……”盛旭说道。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夏鸿煊说道，他现在只希望程池没有大肆宣传这件事，可是程池是他竞争副市长的最有力人选，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第1681章 密谋 　　焦遂血源不足的情况，朱代东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不管哪座城市，如果没有应急预案，特别是没有组织过应急演练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应付突发事件的足够血源。 　　可就算是这样，焦遂真的出现HIV病毒感染者，还是出乎他的意料。虽说上次邓君连高度疑似携带HIV病毒，可是最后事实证明，邓君连并没有真的感染。这次焦遂真的“狼来了”，或许不能完全怪到夏鸿煊头上，可他现在的卫生局长，焦遂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就必须负起责来。而这，也成了他竞争副市长最强有力的一块障碍物，并且最终导致他失去竞争副市长的资格。 　　而程池却因为夏鸿煊的失职而顺利被任命为焦遂市副市长，这样的结果，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包括费旭裕，都觉得意外。在费旭裕心目中，他早就把夏鸿煊当成了副市长的人选。但现在却要让他接受一个被自己否决的人选，这让他很是憋闷。但最让他恼火的还是夏鸿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当听到秘书报告，夏鸿煊要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怒吼一声：“他还有脸来见我？让他滚！”顿了一下，费旭裕缓了口气，又说道：“还是让他进来吧。” 　　“费市长……”夏鸿煊在门口伸出脑袋，畏畏缩缩的说道。 　　费旭裕坐在办公桌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埋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夏鸿煊畏畏缩缩，缩了缩脖子，摄手摄脚的走了过去。到边上的时候，也不敢看费旭裕，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的时间越久，心里受到的压力就越大。 　　“你还来干什么？”费旭裕等了半晌，看晾得差不多了，抬头起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费市长，我错了，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夏鸿煊哭丧着脸，梗着脖子，喉头动了动，哽咽着说。他知道刚才费旭裕是故意晾着自己，为了体现领导者的威信，这是常用的手段。包括夏鸿煊自己，也经常在下属面前使用。所以刚才他在站立的时候，早就酝酿好了情绪。 　　“机会？我没给过你机会吗？你还需要机会吗？”费宜鸿一说起这个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在竞争副市长的关键时刻，夏鸿煊竟然敢私自外出。你外出就罢了，还要关掉手机，这不是明罢着给别人创造机会么？ 　　上次程池向自己表明心迹的时候，他就明确的答复了对方，不希望程池担任这个副市长。可是现在不但没有阻止程池担任副市长，而且因为这件事，还得罪了程池。加上皮德林，朱代东已经在市政府这边安置了两个人，以后自己的工作还怎么开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夏鸿煊。 　　“费市长，这次让您失望了，但我保证，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不会让您再失望。”夏鸿煊诚恳的说道，同时顺手把一个信封轻轻放到费宜鸿面前。信封很薄，但他相信费宜鸿一定不会怀疑自己的诚意。 　　“你手机关机的事情，向代东书记解释了没有？”费宜鸿看也没看那个信封，随口问道。 　　“我等会就去。”夏鸿煊说道，在没有向费宜鸿汇报之前，他哪敢到朱代东那边去。据他所知，朱代东得知他的事情之后，大发雷霆，马上就跟市委的几位党委通了电话，朱代东的意见很明确，撤职查办。如果没有费宜鸿的支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那边的。 　　“你的问题，代东书记的态度很重要。有时间要多过去汇报工作，我也知道代东书记对你有成见，所以你汇报工作的时候，就更要注意方式方法嘛。”费宜鸿缓缓的说道，同时眼光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封。 　　“朱书记恐怕……”夏鸿煊面露难色，他自然明白费宜鸿的意思，像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没有做过，可是不管他用什么方式，在朱代东那里都行不通。他知道朱代东喜欢喝酒，尤其是茅台，就想办法送了两箱过去，可是都被退了回来。 　　“这样的事情还要问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卫生局长是怎么当的？对了，代东书记喜欢喝茅台，你知道吧？”费宜鸿好像突然才想起似的，问道。 　　“知道，可是朱书记好像从来不在外面喝茅台。”夏鸿煊说道，他曾经想证席文轩帮他送一箱茅台给朱代东，可是对方告诉他，朱书记家里的茅台有一屋子，都是他自己买的。 　　“是的，代东书记的茅台都是从古南省带过来的。”费宜鸿缓缓的说道，特别是说到古南省的时候，更是加重了语气。 　　“哦。”夏鸿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朱代东在焦遂的表现完美无缺，但他相信狼行千里为吃肉，狗行千里还是要吃屎。朱代东在焦遂表现得再出色，终究也会露出马脚的。 　　“代东书记是外地调过来的，他爱人还没有调过来吧？这些事情我原本跟霍定平与程池都说过，但他们都没有重视起来。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到时代东不满意，那我是要发脾气的。”费宜鸿说道。 　　“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让您满意。”夏鸿煊心领神会，现在的茅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得起的，特别是像是朱代东一屋子的茅台，更是需要一大笔钱。这些钱从哪里来？肯定不会是从朱代东的工资中来。只要能抓到朱代东的把柄，以后自己再竞争副市长的时候，谁还敢当拦路虎？ 　　“把这件事办好之后再向代东汇报工作吧。”费宜鸿提醒道，自从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他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惊讶、重视，到现在的无所适从。现在费宜鸿就算是坐在办公室，也无时不刻感受到来自朱代东的压力。他现在需要寻找一条捷径，一条可以让朱代东对自己俯拾皆是的捷径。 　　可是费宜鸿怎么也想不到，他跟夏鸿煊所谈的一切，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在朱代东的耳中。或许费宜鸿的想法很好，但是想法再好，也注定要流产。 第1682章 谈话 　　从费宜鸿办公室出来之后，夏鸿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明白，只要自己这次抓住了机会，不但自己卫生局长的位置能保住，以后再竞争副市长，也会有很大的优势。 　　望着后面的市委大楼，夏鸿煊顿了一下，坚决的转身离去。市委书记与市长，就像鱼与熊掌，两者不可兼得。朱代东就算再是条强龙，也不可能完全压住费宜鸿这条地头蛇。 　　夏鸿煊在离开市政府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市委大楼的窗户口，朱代东正站在那里，默默的望着他离开。或许夏鸿煊认为，他已经找到了最佳的解决办法，但是他可能不知道，从他转身离去的这一刹那，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划上了句号。 　　处理夏鸿煊的事情，朱代东根本不用自己再出面，他让席文轩通知卫生局的副局长盛旭过来一下。盛旭来之后，朱代东也没有多说什么，中规中矩的听取了卫生局的工作。市委书记听取副局长汇报工作，这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盛旭如果现不能领悟，那他的政治智商也实在太低了。 　　夏鸿煊的事情对市里来说，可能不足为道，可是在卫生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对于夏鸿煊这个局长，说什么的都有。但不管是什么人，都只敢在私底下悄声议论。毕竟现在夏鸿煊依然还是局长，如果被他知道背后有人非议他，随手一双小鞋扔过来，你是穿还是不穿？ 　　“这次卫生局要吸取城高镇地震救援的教训，赶紧把卫生系统的各种应急预案搞出来，而且一定要多进行几次实战演练。不要等到真出现自然灾难的时候，才发现什么工作都没有准备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抓起来。”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次卫生局的表现，让他非常恼火。原本朱代东就打算，让夏鸿煊离开卫生局，只是顾忌费宜鸿会有想法，才一直忍让着。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把卫生系统的应急预案搞起来，让您满意。”盛旭激动的说，能得到朱代东的信任，哪怕不能坐上卫生局局长的位子，他也心满意足了。在朱代东刚来焦遂的时候，他并没有对这个市委书记上心。因为焦遂的干部都清楚，在焦遂，费宜鸿就是天。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才到焦遂几个月的时间，焦遂的政局就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现在朱代东在焦遂干部心目中，威望空前。许多干部的心思，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新干部新人事，朱代东到焦遂之后，还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人事调整。随着朱代东的威信建立起来之后，干部调整只是早晚的事。这一点，盛旭深信不疑。 　　“不是让我满意，而是要让组织上满意，让人民群众满意。另外这次市里出现HIV携带者的事情，卫生局也要重视起来。为什么人民群众需要卖血？我听说那位携带者家里有几位重症患者，为什么他们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为什么他们需要靠卖血才换取医药费？这些都值得我们深思。”朱代东凝重的说。他在焦遂暗访的时候，就听说过民间的歌谣：救护车一响，一年猪白养；住上一次院，三年活白干；十年努力奔小康，一场大病全泡汤！还有什么，小病——拖；大病——扛；病危等着见阎王！ 　　如果焦遂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他这个市委书记是责无旁贷的。他无论在哪里执政，民生总是放在第一位的。越是经济发达，越要把民生放在第一位。只有当地的人民群众感受到了强烈的幸福感，执政者才会有成就感。至于那些经济增长数据，永远是放在第二位的。 　　“是，一定要让组织满意。至于那位HIV携带者，局里也开会研究过，准备跟当地医院联系，减免他与他家人的医药费。”盛旭说道。 　　“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现在能减免他们的医药费，难道还能一直减免下去么？只有让人民群众手里有钱，他们才不会担心生病，才不会担心子女的教育，以及养老等问题。计划生育工作之所以在农村难做好，主要也是因为人民群众的钱袋子没有鼓起来。”朱代东说道，这些话对盛旭来说，或许是对牛弹琴，可是这确实是朱代东的心里话。 　　“我听说朱书记您在木川的时候，就实现了全民免费医疗。如果焦遂也能实现全民免费医疗，那我想这样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盛旭笑盈盈的说，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是朱代东一大政绩，正好谈到这当口，不顺手拍一记实在对自己不住。 　　“焦遂现在的经济状况跟木川还有不少的差距，想要实现全民免费医疗，还需要我们更加努力工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对木川，他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想要让焦遂成为第二个木川谈何容易？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现在国务院正在对医疗和教育进行改革，以他的资格，没有办法去影响国家的政策。但是木川已经引起了古南省和国家部委的重视，如果一个木川不能改变国家领导人的态度，或许二个、三个、十个木川，到时就会产生质变。 　　“我相信焦遂在朱书记的领导下，一定能赶上，或者超越木川。其他方面我不敢保证，全民免费医疗，将来在焦遂也一定能实现。”盛旭坚定的说道。 　　“有信心自然是好事，但是想要实现这个目标，任重而道远。”朱代东说道，不管多大的目标，首先都要从自我做起，把小事做好。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盛旭在向朱代东汇报完工作之后，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说从始至终，朱代东都没有承诺什么，但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夏鸿煊的接任者。回到卫生局之后，盛旭马上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他跟夏鸿煊共事多年，夏鸿煊屁股下来有坨屎，最是清楚不过。 第1683章 民生 　　任何人没有把金钱和权力都带到坟墓里去，但是金钱和权力真的能把人带到坟墓里去。这句话对夏鸿煊来说尤其贴切，当他把金钱与权力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时候，也意味着他的生命，至少是政治生命即将终结。 　　政治上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对权力的争夺，而权力是什么？权力就是一种对资源的分配资格。原来费宜鸿之所以会是焦遂实际上的一把手，就是因为他掌握了资源的分配资格。作为市长，所谓的资源，除了人事之外，再无其他。 　　政治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你要小心不能被别人抓住尾巴，可是，被抓住了尾巴也没关系，要么学学蜥蜴断尾求生，要么回头咬上一口抓住你尾巴的人。但是夏鸿煊既没有断尾求生，也没有意识要到反咬盛旭一口。他的注意力都被朱代东吸引了！他打的是如意算盘，一旦自己掌握了朱代东的把柄，那自己就是费宜鸿的不世功臣，以后在焦遂，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等到他终于发现身边的危险时，为时已晚。堡垒往往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夏鸿煊以前的事情哪怕做得再隐秘，也是瞒不过身边人的。盛旭作为卫生局的副局长，自然对夏鸿煊的一言一行非常注意，除了因为工作上的需要之外，还有自身的需要。 　　如果没有朱代东的支持，就算盛旭掌握了夏鸿煊的违纪行为，他也不会轻易拿出来。举报上级的事情，有如打蛇，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盛旭不会冒这样的险。可现在形势完全不同，不要说有朱代东的支持，哪怕只有程池支持，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费宜鸿静静的听着监察局长万苑博的汇报，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的动作会这么快。夏鸿煊那边还没有开始调查取证，他马上就采取了行动。而且让他特别心寒的是，这次举报夏鸿煊的违纪行为，大部分都是前几年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些违纪行为，都是朱代东没来焦遂之前发生的。 　　这说明什么？焦遂的干部已经开始倒向朱代东了。要不然哪怕朱代东再神通，他也不可能知道焦遂几年前的事情吧？唯一令他欣慰的是，朱代东这次猛烈的反击，更加说明他的问题。越是反击得快，越说明他的问题严重。 　　“你说夏鸿煊的事情是有人举报，这个举报人知道是谁吗？”费宜鸿淡淡的问，他敢断定，这个举报人肯定是出自卫生局。就算现在不是卫生局的人，以前肯定也在卫生局工作过相当一段时间，而且级别还不低。他在听取汇报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的人选是纪世亚。 　　纪世亚曾经跟夏鸿煊竞争卫生局长的位子，当时朱代东是支持纪世亚的，只是自己提前跟市里的大部分常委打了招呼，夏鸿煊才最终上位。虽然纪世亚最终也到新成立的食药监局担任一把手，但纪世亚肯定对夏鸿煊是有意见的。而且现在的纪世亚，绝对是朱代东的人。 　　“不太清楚。原本纪委没打算理会这件事，可是对方除了向纪委举报之外，也给市里所有的常委都寄了同样内容的举报信。同时还向省纪委举报，使我们很被动。史丽蓉在向朱书记汇报之后，马上就成立了专案组。”万苑博轻轻摇了摇头，看到费宜鸿脸色不善，连忙解释道。 　　万苑博是纪委的第一副书记，兼任监察局局长，朱代东没来之前，他在纪委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可自从朱代东把史丽蓉调过来之后，他就慢慢成了边缘人物。现在纪委只要是调查大一点的案子，就很默契的避开他。这次夏鸿煊的案子，如果不是他到史丽蓉的办公室闹了一场，恐怕自己也不清楚最新的案件进展。 　　“好，我知道了。”费宜鸿漠然的看了万苑博一眼，眼前这个自己曾经信任的下属，现在表现出来的无能，让他实在没有心思再跟他交谈下去。 　　“你通知一下石锋，晚上见个面。”费宜鸿等万苑博离开之后，亲自给霍定平打了个电话。 　　原本费宜鸿想让霍定平与石锋马上来自己的办公室，但是他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这样的决定很不妥。也不知道为什么，费宜鸿这段时间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使得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都没有安全感。 　　“好。”霍定平说道，他没有问为什么，很干脆的应承下来。 　　晚上费旭裕等三巨头会面，朱代东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大概情况，他还是知道的。左右离不开是讨论市里的政局，以及如何为他们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对于自己从古南省带过来的茅台酒，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当初这些酒，都是用自己的钱购买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钱的来源，是经过组织调查的。如果换在现在，或许费宜鸿还能找到自己的漏洞，正处级以上干部和家属不能经商，但放在十年前，并没有相关条例限制的。 　　“朱书记，易昶同志来了。”席文轩轻轻推开门，看到朱代东在深思，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转过头来，说道。所谓的易昶同志，是市物价局的局长。 　　原本物价局的事情，朱代东并不怎么关心，物价局属于政府组成部门，应该让费宜鸿负责才对。但是最近物价局对全市自来水举行的价格听证会，让朱代东开始关心起来。对民情民风，朱代东恐怕对焦遂资格最老的干部都要清楚。而且自来水关系到千家万户，属于民生工程，他是不会让人随便乱来的。 　　很多地方的价格听证会都变相成为涨价会，背离了听证会的本意。相当大的原因是信息不透明，人民群众甚至都不知道有听证会这回事，水价就已经涨上去了。焦遂今年的经济肯定会突飞猛进，应该让人民群众享受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好处，怎么还能让他们背上更加沉重的负担呢。 第1684章 放屁 　　易昶单独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这是朱代东来焦遂之后的第一次。原本这应该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是易昶接到席文轩的通知之后，心里却忐忑不安。 　　市委书记关心自己的工作是好事，但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工作没有干好，那好事就有可能转变为坏事。席文轩在电话里已经明确告诉他，朱书记对这次焦遂市自来水涨价的事情不满，而自来水涨价的程序，确实也存在一定的猫腻，这更加让他不安。 　　“朱书记，此次自来水价格调整有几方面原因；一是同网同质同价的需要。焦遂水厂、湖江水厂、银湖水厂以及灵桥水厂并入焦遂市水务公司后，已实现联网供水，原则上应实行同网同价。但现阶段焦遂市自来水价格仍执行合并前的价格。 　　同时，这些年供水成本不断增加。根据焦遂市发改局对水务公司一九九年供水成本监审结果，吨供水成本为1.38元，远高于1.28元每吨供水价格。 　　另外，焦遂的自来水价格与本地区其他地市，甚至是郊县市相比，处于最低水平。此外，根据省物价局有关规定，经济发达地区污水处理费标准将不低于每吨1.20元，而富阳市城市污水处理费现有标准也大大低于湘北省规定……”易昶拿着文件，逐字逐句的说道。 　　“还有其他原因么？”朱代东淡淡的问道。 　　“当然，提价对提高市民的节水意识也是有好处的。”易昶看了朱代东一眼，马上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说道。 　　“提价能提高节水意识？那怎么不干脆每吨涨到一百块一吨？一千块一吨？”朱代东板着脸说道。 　　看到朱代东突然发火，易昶低着头不敢说话。说实话，到现在他还没有仔细看清朱代东的脸色，甚至现在他觉得，隔着办公桌的市委书记，在自己头脑里很模糊。如果此时突然涌入一群人，他肯定找不出朱代东来。 　　“自来水关系千家万户，这是一项公共事业，既然是公共事业，自然得多为人民群众考虑。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彰显其公益本色，而不是把所有经营难题都推向消费者和‘一涨了事’。”朱代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他这也是第一次跟易昶单独谈话，虽然他对易昶的档案很熟悉，但是对易昶的性格与为人，却不是很清楚。 　　“是，但这次听证会合理合法，是不是下不为例？”易昶说道，为了自来水涨价的事情，水务公司跟自己接洽过多次，而且市里的领导也有指示，现在因为朱代东的一句话就推倒重来，那他回去之后，就没办法收拾了。 　　“合理合法？下不为例？我问你，九名消费者代表与二十一名各界代表是怎么产生的？要不要我请他们来市委再开一次听证会？”朱代东冷笑一声，说道。 　　这次物价局举办的听证会，共有三十人。参加听证会的九名消费者代表全部支持自来水涨价，听起来很正常，但仔细一想却是咄咄怪事。如果国人的素质达到了这样的高度，恐怕共产主义早就实现在了。 　　据朱代东所知，这次听证会非常不正常，征集听证会参加人的公告发出后，报名当消费者代表的市民仅七人，不够原定人数，后由城区推荐代表参加。这就出现了，在当日举行的听证会上，二十一名该市各界代表参加会议并都对自来水涨价进行表态和发言，除消费者协会代表一人明确表示反对外，其余代表全部支持自来水涨价的奇事。 　　“我们在物价局的网站以及焦遂日报上，都刊登了《公开集供水价格调整听证会参加人的公告》，这是合乎程序的。”易昶低声抗辩道。 　　“我先不论你们物价局的所谓网站关注度有多高，我只问你，你们这个公告自发布之日起，还有几天的报名时间？你们在焦遂日报上刊登的公告，版面有多大？我看豆腐块都不如！”朱代东把身前的焦遂日报摔到易昶面前，上面正是焦遂物价局刊登的《公开集供水价格调整听证会参加人的公告》，确实只有巴掌大一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看焦遂日报的人，原本就不多，最主要的读者是机关里那些无所事事的干部。如果它不是份机关报的话，恐怕焦遂日报早就倒闭了。至于物价局的所谓网站，更是一个笑话，除了那个《公开集供水价格调整听证会参加人的公告》是今年更新的内容之外，其他内容还是当初网站建成之后的旧内容。 　　应该说，这次物价局的所谓听证会，根本就是由物价局一手操控，自然，最终的结果，也是物价局，或者焦遂水务公司所希望看到的结果。这些还只是朱代东所了解的情况，如果再深入调查的话，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朱书记，这是你要文件。”席文轩突然走进来，交给朱代东一份文件。 　　“好。”朱代东已经知道刚才席文轩在外面忙乎什么，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秘书，自己跟易昶在里面谈话，席文轩就马不停蹄的调查听证会的事情，而且还联系到了一个记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相关信息汇总。 　　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朱代东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易昶顽固不化让他很是恼火，现在看到席文轩的调查内容，他更是怒不可遏。 　　“刚才你说这些听证会合理合法，所有的公告也是按照程序在走，那我问你，听证会需要的九名消费者代表，最终有多少人报名？”朱代东强压住怒火，淡淡的问道。 　　“有二十几人，经过我们的研究，最终筛选出了九名。”易昶并没有注意到朱代东的脸色，此时他知道，自己已经退不可退，可以让这次听证会的结果形成事实，自己这个物价局局长才会坐得安稳。 　　“放屁！”朱代东一拍桌子，怒吼道。 　　到焦遂之后，朱代东还是第一次当着下属的面发火，他的声音让外面的席文轩都胆战心惊。 第1685章 座谈会 　　朱代东之所以会怒不可遏，主要是因为席文轩给他的文件中，清楚的写着，这次物价局举办的听证会中的九名消费者代表，竟然有一句是城区物价局的局长！ 　　物价局的局长成为消费者代表，这是什么概念？物价局原本就与相关方存在利益联系，物价局长岂能代表普通消费者？而且这次物价局的听证会只有七名消费者报名，根本就不是易昶所说的二十几名，这已经让朱代东忍无可忍了。 　　既然怒斥了易昶，朱代东自然不会再听易昶汇报下去，如果再继续的话，恐怕就算自己的嘴能忍，自己的耳朵也忍受不了。他是市委书记，既然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直接把易昶给哄了出去。 　　易昶狼狈不堪的从朱代东办公室逃也似的出来之后，大汗淋漓，他没想到朱代东会当着自己的面爆粗口。能让市委一把手说出“放屁”两字，这得让他有多恨自己啊。原本他对朱代东并没有直观上的认识，就算他是市委书记，也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嘛。可是才跟朱代东一接触，他原来的所有打算，一下子全部化作泡影。 　　易昶在通过席文轩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原本想跟他打个招呼，今天的汇报很糟糕，至少得知道朱书记准备怎么处分自己吧？但看到席文轩正在接电话，他迟疑了一下，就准备离开。但是席文轩的余光看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进去说话。 　　“易局长，刚才朱书记通知，让物价局把上次听证会的消费者代表与各界代表全部请到市委来，下午朱书记要亲自跟他们座谈。”席文轩把电话挂下之后，站起来说道。刚才他去送文件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易昶能主动认错，或许朱代东还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啊，席处，下午是不是太急了呢？要不过两天怎么样？”易昶心里一紧，朱代东一点可操作的时间都不给他，岂不是让他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过两天？要不你跟朱书记去申请一下？”席文轩淡淡的说道，虽然刚才他在朱代东办公室里没待多长时间，但是易昶的表现他是看到了。执行领导指示不坚决，这样的干部怎么能重用呢？不管哪家单位，在职责介绍时，最后都会有一条，完成上级领导交待的任务。像易昶这样跟领导讨价还价的，他还真见的不多。 　　“席处说笑了。”易昶讪笑道。现在回想刚才自己的表现，他后怕不已。“这件事马上去办。” 　　“那就麻烦易局长了，通知这些人之后，请他们直接来市委就是。”席文轩提醒道，易昶肯定会跟这些人提前打招呼，这一点刚才朱代东也考虑到了，所以没有给他太多机会，直接让那些代表来市委。要通知三十个人，想要在电话里全部做通工作是很难的。 　　“席处，晚上有没有时间，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易昶笑着说道，跟席文轩处好关系谁都知道，但他跟席文轩的关系一般，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所以对朱代东的情况，自然就不是很清楚。但还好，易昶跟费旭裕的关系不错。他这个物价局长，也是费旭裕一手提拔起来的，之所以在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时候那么犟，也是因为有费旭裕作后台。 　　“谢谢了，晚上有点事，下次吧。”席文轩看了一下日程表，说道。其实看不看日程表，他都知道自己晚上的安排，朱代东在工作期间效率非常高，自己确实很忙碌。但是工作期间以后，除非是重大活动，否则朱代东是不会让他陪同的。 　　“那行，就下次。”易昶没有强求，席文轩的话，他自然不当真，他说下次，其实就是婉拒。 　　易昶离开市委大楼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物价局，而是直接去了前面的市政府大楼。知道易昶刚刚向朱代东汇报完工作，费旭裕得知之后，很快就让他进了办公室。 　　“朱书记是什么意见？”费旭裕问道，易昶在去朱代东办公室之前，专门给他打了个电话。不管易昶的能力如何，能有这样的态度，他很欣慰。 　　“朱书记对这次市自来水涨价意见很大，他认为我们局里的听证会不透明、不公平、不合理，下午还要把所有的代表全部请到市委，举行座谈会。”易昶如实说道，在费旭裕面前，他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现在他心里有些慌乱，如果费旭裕再不罩着他，恐怕这次就真的危险了。 　　“事实呢？”费旭裕淡淡的说了一句，自来水涨价，是市水务公司的要求，市里也有好几个人跟自己提过这件事。原本对这件事，他是无所谓的，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却在这样的小事上插了手。既然朱代东插了手，他自然也就重视起来了。 　　“我们都是按照程序在做事，合情合理。”易昶说道。 　　“合情合理？合法吗？”费旭裕问道，这件事在没有彻底了解清楚之前，他是轻易不会跟朱代东讨论的。很多事情，他都是失误在信息不足上。经常是在事情完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 　　易昶没有说话，朱代东在自己面前怒吼，显然是对这次的听证会非常不满，若是他再在费旭裕面前大包大揽，真要是出了事情的话，自己可就一点退路也没有了。况且朱代东下午还要跟听证会的代表座谈，一旦他们说错了什么，让朱代东深入调查，就真的麻烦了。 　　“有错就要改，这是最基本的原则，这还用我多说？”费宜鸿已经明白了，既然被朱代东抓住了痛脚，想要反击就没那么容易。朱代东才来焦遂没多久，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马上就暴露出来，而霍定平那边也没有回信，这让他总是畏手畏脚。 　　“费市长，那下午的座谈会怎么办？”易昶听费旭裕的语气，好像不想插手这件事，他这才真正恐慌起来，看这架势，费旭裕好像不想管听证会的事啊。 第1686章 中毒 　　哪怕物价局的听证会没有按照规定操作，哪怕听证会有暗箱操作，哪怕有物价局分局的局长充任消费者代表，朱代东想要奈何易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来物价局是市政府组成单位，二来易昶是费旭裕的人，于情于理，朱代东都应该避免让易昶太难堪才对。 　　“下午的座谈会，一切听从代东书记安排就是。”费旭裕淡淡的说道，从夏鸿煊到易昶，朱代东对市政府这边的事情，插手得可是越来越频繁。现在，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不想去争，一切等到霍定平给自己带回来准确消息之后，再作定夺。 　　“好。”易昶诧异的望着费旭裕，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费旭裕口里说出来。 　　费旭裕的态度，直接击溃了易昶的信心。就算他跟所有的听证会代表谈心，也无法挽回大局。现在易昶只希望，下午在座谈会上，朱代东别当面训斥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市委书记亲自召集听证会所有的代表座谈，根本不用提前打什么招呼，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座谈会一开始，朱代东只是稍微说了几句话，所有的人口风都变成了声讨物价局与市水务公司。 　　在朱代东的引导下，座谈会很快成为新的听证会。在这次新的听证会上，焦遂市的所有人将可免费用一定量的水，暂定人均五吨。而超过免费用水量，将按每一百公斤一元的价格，递增的上涨，而人均十吨之后，每百公斤将变为十元，百吨之后，一公斤自来水将变为一元，上不封顶。 　　有代表对于人均五公斤提出疑虑，从现在全市人均消费水平来看，人均六点五吨水才能满意家庭基本需要。而且对于按零点一吨收费，和收费的价格，代表们也觉得有些任为民高。但是朱代东提出，只有这样，才能让市民真正的节水。节水的意识是无需培养的，当他们体会到浪费水的代价之后，自然也就知道节约了。 　　“当然，这只我的个人意见，今天的座谈会也不算正式下结论，具体内容还需要物价局综合各部门、各行业进进广泛征求意见，才能最后决定。”朱代东在座谈会还没结的时候，突然站起来说道，刚才他接到席文轩的汇报，市卫生局的副局长盛旭竟然突发急病住院了，而且听说病情严重，正在抢救之中。 　　“请朱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严格按照您的指示，落实这项惠民工程。”易昶忙不迭的说道，朱代东在座谈会上，并没有训斥他，这让他终于有些安心。 　　“自来水的价格，既要考虑水务公司的盈利，但更重要的，要考虑人民群众的承受能力。或许免费人均六点五吨水，会更加受欢迎。但这却会让我们失去节水的初衷，同时也会让水务公司有损失。”朱代东说道，有些时候，免费并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对国人来说，如果有便宜可贪，他们是一定会把这种贪进行到底的。 　　朱代东一离开，座谈会自然也就结束，此时易昶已经知道朱代东的意思，他把所有的代表全部请到物价局，按照朱代东的意思，重新制订今年焦遂的自来水价格机制。 　　“到底怎么回事？”朱代东问道，他才见过盛旭没多久，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隐疾的话，就算他看不出来，也应该听得出来的。人的身体每个器官，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只不过这些声音，普通人大多都听不到，而医生可以代表仪器听到一部分。朱代东则可以听到所有器官的声音，盛旭如果有任何问题，他早就应该知道了。 　　“好像是中毒。”席文轩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只是一般的问题，下面的人也不会通知自己，毕竟通知自己就等于是通知了朱代东。卫生局的副局长住院，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的话，是无需通知自己的。 　　“中毒？”朱代东眉头紧蹙，先不说盛旭是卫生局的副局长，本身也是医生出身，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呢？ 　　“听说是卫生局的锅炉出了问题，除了盛旭之外，还有好几个人也同时中了毒，只不过他们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席文轩说道。 　　“锅炉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朱代东疑惑的说，如果锅炉烧出来的开水会变成剧毒，恐怕再也没人敢喝开水了。况且烧开水的过程中，本来就是一次消毒的过程。 　　“卫生局也正在组织人员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席文轩说道。 　　“这件事不能由卫生局单独调查，你通知阳署光，让公安局介入调查，一定要有一个科学而严密的结论。”朱代东马上说道，这件事有没有蹊跷他不知道，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让卫生局内部调查显然是不够的。 　　“好。”席文轩马上给阳署光打电话，传达朱代东的指示。 　　阳署光是朱代东一手提拔上去的干部，而这件事又是朱代东亲自作的指示，阳署光自然不敢怠慢。接到席文轩的电话之后，他马上组织局里的精干警力，迅速成立专案组，分几路人马对卫生局出现开水中毒的事情展开调查。而阳署光本人，更是亲自前往卫生局。有些人员的询问，由他出现比较好。 　　公安局的介入，让卫生局迅速蔓延出一股紧张的气氛，机关里的人对任何事情，都喜欢猜测。公安局的车子还没有停稳，眼尖的人看到之后，马上断定，这次盛旭跟别外几个人的中毒，肯定是人为造成的。要不然的话，公安局怎么会响应得这么快呢？ 　　“阳局，欢迎你来我局。”夏鸿煊此时还是卫生局长，看到阳署光亲自出马，他也只能出来迎接，只是话说到一半，却不好再接下去，无论是考虑还是视察，好像都不大对。 　　“夏局长，对你局盛旭等几位同志的中毒情况，市委很重视，朱书记已经有了指示，让公安局成立专案组，迅速调查，一定要有一个最终结论。”阳署光说道，现在对下面的干部来说，朱代东的指示，比费旭裕的招呼要管用一些了。 第1687章 嫌犯 　　听到是朱代东作的指示，夏鸿煊脸色僵硬，上次城高镇地震，卫生局被朱代东批得体无完肤，到现在，夏鸿煊每天还是战战兢兢，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这个卫生局长还能干多长时间。 　　人对未知的恐惧是最害怕的，正因为夏鸿煊的处分还没有下来，使得这段时间他在局里也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现在听得阳署光是受朱代东委派而是为，他心里顿时一紧。如果有可能，他自然希望这件事控制在卫生局内部，可是朱代东这一插手，想要再内部处理，恐怕就不可能了。 　　“欢迎、欢迎，希望公安局能迅速查清案情，给市委、市政府一个交待，也给我们卫生局一个交待。”夏鸿煊笑着说道，但他的笑容很迅速，一笑而过。 　　“请夏局长放心，从今天开始，专案组就进驻卫生局，不把这件事查出水落石出，专案组绝对不撤。”阳署光微笑着说，夏鸿煊的笑容很勉强，长期从事刑侦工作的他，立刻就觉得有些异常。 　　“我代表卫生局热烈欢迎，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就是。”夏鸿煊说道。 　　“专案组进驻之后，少不了要请夏局长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好不好，我就先给你做一下笔录，只需要耽搁你几分钟的时间。”阳署光微笑着说道，夏鸿煊的笔录，除了自己，别人还真不好去做。 　　“没有问题，作为局长，我义不容辞。”夏鸿煊迟疑了一下，一脸坚毅的说道。 　　阳署光亲自对卫生局的几位局领导做过笔录之后，就回了公安局。他人虽然回去了，可是心思还在卫生局里。这是朱代东亲自吩咐的案子，而且涉及到的又是市里的干部。如果只是意外，倒还罢了，可一旦是人为，那案情就重大了。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你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阳署光希望这次易昶的中毒是一个偶发事件，属于意外，可是经过刑侦人员周密细致的调查，很快就发现了端倪。阳署光不敢怠慢，马上向朱代东汇报。听到易昶中毒别有隐情，朱代东马上让阳署光亲自到市委向他当面汇报。 　　“朱书记，卫生局几位同志喝水中毒的案子，经过目前的调查取证，我们已经可以肯定，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阳署光沉声说道，竟然有人敢加害堂堂卫生局副局长，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马上就会闹得沸沸扬扬。 　　“人为？”朱代东脸色一沉，问道。其实早在他听说盛旭中毒住院之后，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预言不要成真。没想到公安局才刚刚介入调查，马上就得出结论，真的是有人故意陷害。 　　“是的。我们分析过当天各个办公室的水样，发现只有盛旭办公室的开水壶和其他几位中毒者办公室的开水壶里有剧毒物。”阳署光说道，幸好公安局及时介入，否则时间拖得越久，线索就会越少。专案组在进入卫生局之后，就发现盛旭办公室的开水壶已经被人移动，如果再晚去几个小时，恐怕那个开水壶就会不知所踪，中毒是否人为，也就不得而知了。 　　“作案者找到了没有？”朱代东怒形于色，胆敢加害国家干部，罪犯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如果这事不深究，谁敢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暂时还没有，但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现在可以断定，这事肯定是卫生局内部人士所为，针对的，主要是盛旭。”阳署光说道，之所以卫生局会同时有几个人中毒，这也是案犯的高明之处，为的是扰人视听，目标是盛旭，其他几个只是受无辜之灾罢了。而如果案犯不是卫生局的内部人士，也不可能如此容易潜入盛旭的办公室。 　　“看来不但是卫生局的内部人员，而且还很有可能跟盛旭有很深的矛盾。”朱代东冷哼道，他参加工作也有十来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识把政治冲突上升到刑事犯罪的。 　　“我们也分析过这个可能性，但现在盛旭还在昏迷之中，有关事宜还得等他醒来之后才能调查。”阳署光说道，虽然专案组也从侧面了解过情况，可是关系到案犯，专案组在调查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现在所有的嫌疑人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发强烈反弹。 　　“现在有没有重点怀疑对象？”朱代东沉声问道，其实破这样的案子，只要有目标人群，哪怕专案组不再调查，只需要他去询问一下那些人，马上就会有答案。但是他作为市委书记，焦遂的一把手，再去做这样的事情，恐怕有些不合适。 　　“我们怀疑，可能是卫生局党委中的某一成员。”阳署光说道，其实他主要是怀疑卫生局的夏鸿煊和几位副局长，只是在没有掌握更一步的证据之前，他不敢在朱代东面前说太有把握的话。 　　“我知道了，既然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那就要抓紧时间，既要迅速破案，又要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阳署光一说，他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人影：夏鸿煊。只是夏鸿煊有这么大的胆子么？盛旭目前只是副局长，就算他真的取代了夏鸿煊，后者的级别也还在，有费旭裕在，早晚还有机会。可是现在，他得冒多大的险？一旦东窗事发，不要说他这个局长保不住，能不能还有自由的生活也未可知。 　　“请朱书记放心，这次盛旭的案子，我们一定查出水落石出，一定要办成铁案。”阳署光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想查，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况且这次盛旭的案子，范围不大，哪怕把卫生局挖地三尺，他也有信心把那个案犯揪出来。 　　“那好，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焦遂发生这样的案子，我们必须经引起重视，焦遂的治安形势逼人，公安局必须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全力整顿焦遂的治安形势，让焦遂的治安工作有一个新局面。”朱代东说道，这是他到焦遂之后，第一次清晰的提出，要整顿社会秩序。 第1688章 自作孽 　　卫生局的领导干部，朱代东没有一一问话，他只是把夏鸿煊叫来。谈了几句之后，就让席文轩通知费旭裕过来，当着费旭裕的面，夏鸿煊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很快就把他因为忌妒和怨恨盛旭，而对他下毒之事和盘拖出。 　　其实夏鸿煊在来之前，心里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公安局专案组的进驻，让他无时不刻胆战心惊，虽然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是每每看到专案组的人在局里找人谈话，寻找证明，就让他总觉得哪里还有漏洞。特别是阳署光给他做了笔录之后，从阳署光的话里行间，他总认为阳署光已经在怀疑自己。 　　所以当朱代东跟他说起，这次盛旭的中毒，是因为卫生局有人心存报复，而且这个人还是局里的领导层之后，他的心理终于崩溃。如果朱代东没有掌握证据，怎么会这么明确的跟自己谈话呢？朱代东到焦遂之后这么长时间，有哪一次是无的放矢？ 　　“朱书记、费市长，我错了，我不该下毒，请组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夏鸿煊痛哭流涕的说道，自从担任卫生局长之后，他的权力欲望越来越强。随之，他的控制欲望也越来越强。 　　当他知道盛旭很有可能取代自己的时候，马上就猜到，原来纪委收到的那些举报信件，都是出自他之手。自己失去竞争副市长的资格，已经很悲惨了，怎么还能在伤口上撒盐呢？既然自己得不到，那盛旭也休想得到。 　　人的思想一旦走进死胡同，就很容易做出疯狂的举动。夏鸿煊在下毒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现在东窗事发，他才知道害怕。如果焦遂的市委书记换成别人，或许夏鸿煊还会觉得有一丝生机，但是碰以朱代东，他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 　　“机会？难道我……组织上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朱书记，我建议署名夏鸿煊的一切职务。”费旭裕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谁都知道夏鸿煊是自己提拔上去的，现在夏鸿煊不但无法胜任卫生局长的职务，更是去谋杀同事，这样的罪行，让他都觉得丢脸。 　　“费市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干这样的事了。”夏鸿煊说道，现在他真是懊悔，一时的冲动，让他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免职，比杀了他还难受，特别是在朱代东当政时期，自己复出的希望几乎为零。 　　“这样的话你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说吧？朱书记，我的意见很坚决，一定要严肃处理。”费旭裕冷冷的说道。 　　“我看还是等公安局调查核实之后再作决定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夏鸿煊或许没有听出来，但他可是听得很明白。费旭裕只提出署名夏鸿煊的职务，却避而不谈其他的党纪处分，至于夏鸿煊的刑事责任，更是连提都没有提。 　　“朱书记，我……”夏鸿煊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费旭裕要免自己的职，完全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朱代东的做法，简直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这事就这样吧，夏鸿煊，我希望你能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至于你的处分，组织上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对于像夏鸿煊的人，朱代东从来就不会手软，再让他留在党员干部的队伍中，岂不是再给他机会去祸害别人？ 　　“朱书记……”夏鸿煊欲哭无泪，早知道朱代东是这样的态度，刚才就应该接受费旭裕的意见，就算自己被免职，至少公职还在，党籍还在。但现在听朱代东的语气，双开自己都算是法外施恩，很有可能会走司法程序，直接判刑，而且刑期可能还会很重。 　　现在夏鸿煊只希望夏鸿煊能快点好起来，否则时间拖的越久，他的罪责就越大。看到朱代东已经下了逐客令，就算他再想解释，也已经没机会了。 　　离开朱代东的办公室之后，夏鸿煊自然不会回去，现在他还在卫生局的局长，谁知道下次再来市政府，自己还是不是局长呢？如果没有了这个身份，恐怕就想再见费旭裕一面，都会非常困难。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费旭裕一脸厌恶的望着夏鸿煊，这真是块扶不起的烂泥，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费市长，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能力差点，但是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夏鸿煊说话的时候，顺手把一张银行卡插进费旭裕的口袋里。他也知道，钱，已经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但是钱可以表示自己的忠心。 　　“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盛旭是什么人？不说朱代东现在看重他，哪怕就是后面没人，你也敢毒杀自己的副手？以后谁还敢跟你搭班子？谁还敢跟你一起工作？”费旭裕把银行卡拿出来，摔到夏鸿煊脸上，愤然而起的说道。 　　“费旭裕市长，我知道错了，但这次朱代东也是想借我的事情来打击你。我被双开没关系，哪怕被判刑也无所谓，可是别人会怎么说你？费市长，你可不能让全市的干部对你心寒啊。”夏鸿煊哭天抹泪的说道，他现在已经语无伦次，只想制造费旭裕与朱代东之间的矛盾，从而让费旭裕坚定的再支持自己。 　　“你先回去吧，这次的事情我会去处理的。”费宜鸿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看到夏鸿煊还想把银行卡递过来，他迅速摆了摆了手，这个时候他只想把原来夏鸿煊送的东西全部退还给他，怎么可能还收他的钱物呢？ 　　看到夏鸿煊离开，费旭裕舒了口气，他相信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跟夏鸿煊正式见面，甚至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如果夏鸿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想着要跟朱代东去争什么，那才会让市里的干部心寒呢。 第1689章 市侩 　　如果说夏鸿煊只是因为失职和无能，那费旭裕于情于理都要再保他一次，在机关里，不怕你无能，就怕你不忠。夏鸿煊不管怎么样，对费旭裕还算是忠心的。可是他谋杀同僚，如果费旭裕还要保他的话，岂不是与同谋无异？费旭裕哪怕再自傲，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盛旭刚进医院的时候，住的是重症病房，虽说他的病情很重，但当查出中毒源之后，病情很快就控制住了。但令人奇怪的是，往常他这个卫生局副局长，哪怕是个小感冒，都会有人迅速问寒问暖。但现在，他被人谋害，而且还住院，但直到现在，除了这家医院的领导过来看望过之外，局里一点表示也没有。 　　“别看了，现在形势不明，没人敢来看你。”杨思维说道，作为盛旭的妻子，她此刻也体会到了世态炎凉。盛旭明明是受害者，但是因为行凶者是一把手，局里的人硬是没人敢来看望他。 　　其实盛旭中毒的案子根本就不用破，卫生局的人早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公安局专案组进驻之后，她也听到了些消息，盛旭中的毒，根本就是夏鸿煊那个王八蛋下的，只是知道的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我看什么，这样还好，终于可以好好清静清静了。”盛旭说道，原来他偶尔有个伤风感冒，来看望自己的人络绎不绝。但现在，自己真的得了重病，差点一命归西，可到现在为止，局里一个人也没看望过自己。 　　当然，个中原因，盛旭其实很清楚。自己中的毒是谁下的，他不用去听别人的消息，心里也明白几分。虽然自己在搜集夏鸿煊资料的时候，做得很缜密，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相信纪委在调查夏鸿煊之后，后者自然也能猜出是自己干的。只是盛旭没想到，夏鸿煊竟然这么狠毒，为了争权夺利，竟然会下毒谋害自己。 　　“再清静下去，我看你这个副局长也别干了。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罢休。你应该向市里反映情况，既然他都能做初一，你就能做十五。”杨思维愤愤不平的说道，明明自己是受害一方，可是现在好像成了阴谋者。 　　“我相信组织一定会给我一个交待。”盛旭说道，这几天他有的是时间思考，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也想过，要不要向市里汇报。可是仔细想想，他又犹豫了。无论是程池还是朱代东，他相信只要自己去汇报，他们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但是就算自己不汇报，他们是不是也会同样站在自己这边呢？ 　　盛旭到医院之后，几个小时之后就苏醒过来了，可无论是程池还是朱代东，都没有跟他联系，也没有派人来慰问自己，这也让他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将被边缘化呢？ 　　“盛局长，你好。身体好些了吗？” 　　盛旭还在沉思，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接听，马上就传来席文轩的声音。这个时候突然接到席文轩的电话，让盛旭内心一阵狂喜。他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猜忌，马上会被一个事实所冲破。 　　“席处你好。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事了，过几天就能出院。”盛旭说道，领导干部偶尔住一下院，不但能带来丰盛的经济收入，而且还能体察民情。若是经常进医院的话，恐怕组织上对自己的工作安排，也会有另外的考虑，到时候再住院就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冷冷清清的。 　　“朱书记半个小时之后到医院，你准备一下。”席文轩说道，原本朱代东交待过自己，让他独自去医院看望一下盛旭，但是今天夏鸿煊离开之后，朱代东突然提出，要亲自到医院看望盛旭。 　　“好的，好的。”盛旭激动的说，朱代东能亲自来医院看望自己，事情的结局应该没什么悬念了。 　　“什么事？”杨思维问道，自从在手术室出来之后，她还没见过盛旭如此神采飞扬。 　　“朱书记等会要过来。”盛旭微笑着说道，在妻子面前他没必要矜持。 　　“真的？”杨思维站起来，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自从盛旭住院之后，她一直很担忧，除了担心盛旭的身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工作了。既然这次的下毒者是夏鸿煊，不管有没有查出来，那么以后在卫生局，夏鸿煊跟盛旭都只能留下一个。现在朱代东能亲自来医院看望已经基本康复的盛旭，就已经说明了市委的态度。 　　“刚才席文轩打来了电话，难道还有假不成？”盛旭笑呵呵的说，一旦思想上的包袱没有了，马上精神焕发，就像是打了针兴奋剂似的。 　　在朱代东来医院之前，盛旭的手机突然成了热线，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有局里的同事、下属，还有市里的一些朋友、其他单位的领导干部，甚至还有市里的领导。程池就亲自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表达了对他的慰问，同时告诉他，等迟些时候，也要来医院看望他。 　　而盛旭的病房，随着医院的领导再次来看望他之后，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原来空荡荡的病房，一下子就堆满了鲜花和各种营养品。除此以外，每个人都会有一份用信封装着的慰问金，不多，几百元至两、三千元不等。别小看这些钱，短短二十来分钟，就以万计了。 　　但是当朱代东的车子开进医院之后，原本热闹的病房一下子又变得冷清了，所有人都得知了消息，朱代东还没下车，他们这些人就全部离开了。等到朱代东走进病房之后，里面只有盛旭夫妇和盛旭的主治医师，以及医院的院长。 　　“盛旭同志，身体好些了吗？”朱代东跟站在病房门口的盛旭亲切的握了握手，微笑着问道。 　　“谢谢朱书记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盛旭胸脯一挺，大声说道。 　　“这事你可说了不算。”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转过头，详细向主治医师问了盛旭的病情，当得知盛旭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欣慰的点了点头。 第1690章 叹服 　　“朱书记送的是什么？”杨思维等朱代东一离开，马上就去看床头上的那个塑料袋，这是刚才朱代东亲自送给盛旭的。刚才朱代东在的时候，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可是心里早就在好奇，市委书记到底会送什么东西？ 　　“不管朱书记送的是什么，我们都要珍惜。”盛旭郑重的说，哪怕朱代东送的只是一瓶水，他也会倍加珍惜。 　　“这是什么？”杨思维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两套美容品，她咦了一声，完全出乎意料。作为女性，她也是喜欢这些美容品的，但是这两套美容品，好像没有品牌，堂堂市委书记，怎么会送三无产品呢。 　　“这可是好东西。”盛旭眼睛一亮，赞叹道。他见多识广，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朱代东的美容膏，可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好东西？这个是不是美容产品？”杨思维疑惑的说，如果是自己住院，朱代东送美容品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是盛旭住院，美容品对他是不是有些文对不题？ 　　“当然，但这可不是一般的美容产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朱书记亲自制作的美容膏。”盛旭沉声说道，对于这种传说中的美容膏，他已经听过很多次，至于它的功效，还是耳熟能详。 　　“朱书记亲自制作的？”杨思维惊讶的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怕一点效果没有，那也得倍加珍惜。 　　“没想到吧？朱书记不但会制美容膏，而且效果非常之好，这次出手就是两盒，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才好。”盛旭望着天花板说道，先不说美容膏的价值，光是这份情意，他就无以为报。 　　“他是领导，只要你好好工作，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杨思维说道，不管美容膏的效果如何，也不管价值如何，既然朱代东把东西送了出来，自然也不会想要盛旭还他的情。 　　“或许吧。”盛旭淡淡的说道。 　　因为朱代东送了两盒美容膏，而且盛旭又把美容膏的功效说得神乎其神，所以杨思维在晚上的时候，也用了一盒美容膏。第二天一早，当杨思维醒来之后，她一摸脸上，发现油乎乎的，再一擦，很快就能擦出一坨淤泥，这可把她吓坏了。赶紧到卫生间去照镜子，把脸洗净之后，她马上就发现，自己的脸变白变嫩了。再看身上，也是如此，赶紧洗了个澡，再一照镜子，这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足足在卫生间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杨思维这才恋恋不舍的穿上衣服。原本每天早上出门前，她都要花费个把小时来化妆，但今天，只是随便化了点淡妆就出门了。人若是对自己有了自信，根本就无需用妆容去掩盖什么。 　　杨思维的变化很大，盛旭也是如此，到病房时，盛旭刚刚也洗完澡，如果不是这间病房只有盛旭一个人，杨思维可能不敢相信面前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看到盛旭，杨思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时他们刚结婚，盛旭帅气、儒雅，整个人精神焕发。而现在，盛旭就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你……”盛旭夫妇异口同声的说道，杨思维看到盛旭变化巨大，可是盛旭看到她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是不是回到了过去？”杨思维抚摸着盛旭的脸颊，喃喃自语道。那个时候还不流行穿越，否则他们脑海里恐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过去虽然很美好，但我们更要展望未来。”盛旭微笑着说，顿了一下，他又笑着说道：“现在你该知道朱书记的美容膏有多大效果了吧？这样的美容膏，如果拿到市场上去，随便就能卖到上万元。” 　　“上万元？老盛，你怎么不早说，咱们拿来换钱啊。”杨思维急道，一盒上万，两盒就能解决大问题了。 　　“真要拿去换钱，你舍得？”盛旭笑了笑说，女人一旦到了某一个阶段，衣柜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而梳妆台上，永远都会少一盒化妆品。像这样功效的化妆品，不要说上万，哪怕告诉她要十万以上，她都舍不得卖的。 　　“那倒也是，可惜你那盒让你糟蹋了。”杨思维叹了口气，说道。盛旭作为卫生局的副局长，脸上显得太年轻并不是什么好事，男人需要有沧桑感，才会显得成熟稳重，组织上才会考虑给你压担子。 　　“美容膏可以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对我来说，不是美容，最大的功效是排毒，你可不要会错了朱书记的一片好意。”盛旭说道，朱代东送美容膏给他，自然不是让他变得年轻，也不是让他美白，而是担心他体内的毒素没有排干净。 　　“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朱书记考虑周到。”杨思维忙不迭的说道，没有一个好的身体，自然也就干不好工作，连工作都干不好，自然也就更加不能担任领导职务。想通了这一点，她再次对朱代东感激涕零。 　　“我现在去做个化验，你在这里等会。”盛旭说道，今天早上他也被美容膏的功效吓了一跳，同时看到体表那层散发着恶臭的淤泥，他没有厌恶，反而很高兴。学过医的他知道，这是自己体内毒素被排出的迹象。 　　盛旭作为卫生局的副局长，本来就是医院的领导，再加上昨天朱代东亲自来看望他，他的检查自然不敢有人怠慢。别人需要几个小时才会有的结果，他在检查完回到病房之后，马上就已经出来了。 　　盛旭的检查结果，让他的主治医师都觉得意外，对盛旭的身体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虽然已经对症下药，可是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住院调养，盛旭体内的各项生理指标，根本就不可能达标。但让他奇怪的是，今天一早，盛旭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身体状况，都非常好，再加上血液和仪器的检查，让他不得不叹服。 　　“盛局长，经过各项检查，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现在可以出院了。”主治医师说道。 第1691章 革命工作 　　盛旭出院之后，并没有马上去单位上班，现在公安局专案组还在局里调查，作为受害，他自然不能重返案发现场。现在他除了配合公安局以及纪委的调查之外，就是在家里写报告。 　　盛旭知道自己以后肯定还是会回卫生局工作的，而且担任局长的可能性会很大，所以他现在的报告，也是站在卫生局一把手的立场来写的。朱代东在木川的时候，就实现了全民免费医疗。朱代东的作风决定了，焦遂也必定会像木川那样，在将来的某一天，实现全民免费医疗。 　　如果自己真的能担任卫生局长，那卫生局的工作，必然要与市委保持一致，这一点至关重要。机会总会眷顾有准备的人，盛旭永远都相信这一点。 　　三天之后，公安局的调查结果，夏鸿煊被专案组带走。同时市委组织部下文，免去夏鸿煊卫生局党委委员、书记职务。同时建议市人大免去夏鸿煊卫生局长的职务！同一天，焦遂市人大举行常务会议，全票通过免去夏鸿煊卫生局长的职务。当天下午，焦遂市委组织部再次下文，开除夏鸿煊公职、党籍的决定。 　　跟夏鸿煊双开的决议同时下达的，还有对盛旭的任命通知。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盛旭同志为卫生局党委书记，同时建议市人大增选夏鸿煊为卫生局长。在市人大常务会议上，盛旭担任卫生局长的职务，也通过了表决。 　　虽然盛旭早就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市里的任命真的到了卫生局之后，他还是非常激动。从卫生局的副局长到局长，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小小的一步，可是盛旭深知，就是这小小的一步，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跨过去！ 　　盛旭一直在卫生局工作，上任之后，对所有的局长职务也是轻车熟路，该开会的该开，该谈话的谈话，该批评的就要批评。但是盛旭认为，最重要的是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他拿着焦遂市全民免费医疗计划书到了市委大楼，再一次向朱代东详细汇报自己的工作思路。 　　在盛旭的计划里，焦遂将在三至五年实现全民免费医疗，这一点，得到了朱代东的肯定。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的做。所有的大事，都是通过一些小事堆积而成的。 　　“关于全民免费医疗的事情，市委常委会还要讨论，但我的意见是，这件事将成为这一届政府为民办的实事之一。”朱代东沉声说道，不管盛旭的能力如何，他有这片心，就足够了。 　　“只要有市委的支持，卫生局一定全力以赴，把全民免费医疗的惠民政策落实。”盛旭坚定的说，这个项目也将是他担任卫生局长之后的头等大事，只要把这件事干好了，自己这个卫生局长也算是当好了。 　　“全民免费医疗，做好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但如果没做好，将会给市委市政府带来严重的经济负担，同时也是对人民群众极大伤害。我们在操作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要在焦遂实现全民免费医疗，除了朱代东的决心之外，还需要焦遂有强大的经济实力。 　　“有木川的成功经验，我相信焦遂也一定会实现的。”盛旭一脸希冀的说，对他来说，全民免费医疗能不能实现，并不是最终目的，让朱代东对自己满意，才是终极目标。 　　“但愿吧。”朱代东听得出来盛旭的内心想法，但是他也不会再强求什么，只要自己有决心，他相信盛旭肯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工作，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 　　“朱书记，汤秘书长过来了。”席文轩等盛旭走后，马上就进来收拾茶几。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汤伟泽早在盛旭来之前就向自己通过电话，想要汇报工作。作为市委秘书长，汤伟泽也是朱代东大秘书兼管家。无论是朱代东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生活上的事情，汤伟泽都要负起责来。 　　“朱书记，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请你批评我。”汤伟泽一进来就嚷嚷说道，所谓的工作没做是，是因为朱代东爱人严蕊灵的工作调动问题。朱代东到焦遂工作快半年了，可是严蕊灵的工作关系还没有转过来，这是他这个市委秘书长的失职。 　　“伟泽同志，如果是因为我爱人工作的事情，那就不是你的原因。”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是否让严蕊灵来焦遂工作的问题，他也跟严蕊灵商量过。两人的意见一致，都需要严蕊灵在木川再工作一段时间。 　　严蕊灵原本就是一个很好强的女性，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机关不坐，跑去当记者。如果她来焦遂，那作为市委书记的爱人，反而会随时受到朱代东的影响，哪怕她的工作能力再强，也无法得到公平的体现。严蕊灵想要向人证明，没有朱代东的庇护，她的工作一样能取得很好的成绩。而朱代东也不希望让严蕊灵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他希望焦遂这边的形势明朗之后，再让严蕊灵过来。 　　“可是这都快半年了，如果严蕊灵同志的工作关系再不转过来，我这个秘书长都快没脸见人了。”汤伟泽说道，包括费旭裕、石锋以及霍定平都跟自己谈过严蕊灵的事情，市委书记的爱人如果都不能调过来工作，那如何让朱书记安心工作？一旦朱书记不能安心工作，那可是会影响到焦遂工作大局的。 　　“这件事我跟她商量过，等翻过年再说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现在焦遂或许还有暗流涌动，可是对他来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好吧。朱书记，我从老家带了点特色酒，晚上想请你品鉴。”汤伟泽知道不可能改变朱代东的心意，换了个话题笑容满面的说。 　　“可以，但只限定喝酒。”朱代东说道，跟下级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他还是不会反对的。革命工作中的一大部分，就是请客吃饭嘛。 第1692章 交流 　　听到朱代东答应一起去喝酒，汤伟泽大喜过望，能与朱代东一起私下吃顿饭，对他这个市委秘书长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如果说朱代东刚来焦遂的时候，或许汤伟泽对于与朱代东私下聚会还会有一丝警惕之心，毕竟焦遂的干部都清楚，费旭裕对待政敌的态度。汤伟泽一直认为，只要自己尽到一个市委秘书长的责任，在朱代东与费旭裕之间不偏不倚就是。 　　但现在，朱代东已经让人真正认识到，他是焦遂的市委书记，是真正的一把手。纵然如汤伟泽者，也希望能跟朱代东搞好关系。这一点，对他日后的工作成为重要。 　　机关管理局虽然一早就给朱代东安排好了房子，但是朱代东因为是一个人，所以他基本上还是以办公室为家。反正他办公室内的休息室，比一般人的卧室要大得多。到下班时间，换了身衣服，就能去赴宴了。 　　“文轩，你和小付先回去吧。”朱代东说道，虽说有秘书和司机在身边，自己要方便得多。但是下班时间，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朱代东一般不会让席文轩跟着。 　　“好。朱书记，汤秘书长在山庄宾馆等您。”席文轩说道，这是汤伟泽特别交待的，一定让他转告。 　　“好。”朱代东点了点头，山庄宾馆在城北，依山伴水而建，里面亭台楼阁，安静而雅致，是焦遂很低调而高档的一家酒店。 　　如果仅从外表看，谁也不会相信堂堂一个市委书记会亲自开车，而且穿着一身的休闲装，开的车子也很普通。几年前朱代东的桑塔纳还算是很洋气的车子，但现在满大街都是。而且现在并不流行自己开车，真正有钱、有权的，都有专职司机。 　　山庄宾馆朱代东很熟悉，他既跟同事一起来吃过饭，也在此应酬过。如果不是工作原因，他一般不会走正面，要不然的话，恐怕今天晚上这顿饭是没办法吃了。 　　汤伟泽听到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还以为是服务员，他早就跟宾馆的经理打了招呼，朱代东只要一进宾馆的大门，马上通知他去外面迎接。汤伟泽一脸愠怒的转过身来，但没等他开口，马上就换上了一脸笑容，惊讶的说道：“朱书记，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你不是约好七点么？”朱代东笑了笑说，山庄宾馆的经理伸长脖子在大门口等着，他是知道的。自己若真是从大门进来，那经理一句“朱书记”，恐怕今天晚上得换地方才行了。 　　“我倒是差点忘记了。”汤伟泽笑了笑说，之所以会定在七点，主要还是考虑到新闻联播的播出时间，领导干部可是一天不吃饭，但是不能一天不看新闻联播。哪怕就是有特殊原因，也会有人帮他录制下来。看到朱代东已经到了，汤伟泽马上把电视打开，再过几分钟就到七点了。 　　“还有人吗？”朱代东等国内新闻播完，随口问道，汤伟泽处心积虑把自己请来，肯定不止为了吃顿饭那么简单。现在国内的领导干部，吃饭就是为了工作，工作主要就是吃饭。 　　“我还约了德林同志。”汤伟泽说道，今天他约朱代东出来，还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只是为了增进感情，或许还有那么一点表明心迹的想法。皮德林是朱代东很看重的干部，把他约来，一切也就都在不言中了。 　　晚上这顿饭，喝的确实是汤伟泽从老家带来的酒，但菜却是山庄宾馆厨师精心烹制的。如果不是汤伟泽知道朱代东不喜欢铺张浪费，恐怕晚上这顿饭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间。 　　朱代东要离开的时候，皮德林跟汤伟泽一定要送出来，但看到朱代东走后门离开，他们才明白，为什么朱代东进来的时候，宾馆的经理丝毫没有察觉。 　　“德林，看来我的安排还是欠妥。”汤伟泽望着朱代东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 　　“放心，朱书记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皮德林说道，汤伟泽下午跟他说起的时候，他曾经建议就在家里，可是汤伟泽觉得太简陋，谁知道婆娘做的饭菜合不合朱书记的胃口？ 　　朱代东确实不拘小节，同时他也认为，如果到家里吃饭，比到宾馆酒店气氛更好。但是汤伟泽今天若是请他到家里吃饭，恐怕他还真的不会答应，他跟汤伟泽的关系，现在还没有好到去对方家里吃饭的地步。当然，如若是朱代东主动提出来，则不可同日而语。 　　“朱代东？” 　　正当朱代东要走向自己车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很诧异，这个声音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对于参加工作之后的所有声音，朱代东都能迅速分辨出来。现在如果让他再听到树木岭乡政府门口那只麻雀叫声，他都能立马知道。 　　“你是……罗美兰？”朱代东惊讶的说，这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同学。据他所知，罗美兰是湘北人，但老家并不在焦遂。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罗美兰走过来拍了朱代东一掌，笑眯眯的说。她一毕业之后，就嫁到了焦遂，几乎没有跟大学的同学联系过。 　　“你怎么会在焦遂？”朱代东问，古南师大是重点大学，朱代东的同学来自全国各地，但是在朱代东的记忆中，焦遂并没有自己的同学。 　　“我老公是焦遂的，我当然也得在焦遂啊。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罗美兰问道。 　　“我在这边……工作。”朱代东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 　　“工作？”罗美兰完全没有想到朱代东会这样回答，在她印象中，朱代东应该是在古南省教书才对。要知道工作调动，本身就很困难，跨省调动，更是难上加难。除非朱代东已经辞职下海，或许还能解释得过去。 　　“美兰！” 　　朱代东还想说什么，但远处有一名男子已经在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这是我老公，在教育局当个小科长。”罗美兰低声说道，但话语中的自豪却溢于言表。同时把朱代东领了过去，想要把他介绍给丈夫。 第1693章 同学 　　听到罗美兰老公的声音，朱代东轻轻摸了摸鼻子，这个人他是认识的。至于对方认不认识他，或许在昏暗的环境里，能不能认出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罗美兰的老公管明赫，是市教育局规划财务科的科长。规划财务科在教育局算是比较重要的科室，一任科长当下来，如果机遇好的话，很容易就能进入局领导班子。自己到教育局调研的时候，曾经见过管明赫。 　　对于朱代东，管明赫只是瞥了一眼，罗美兰虽然是古南师大毕业，但是她在焦遂绝对没有同学，对外地来的人，管明赫内心油然而生出优越感。他今年才三十五，这个年纪担任教育局的规划财务科长，仕途一片光明，四十岁之前担任副局长是没有问题的，五十左右，就有可能担任正职。如果真的能够按照这个设想进行的话，这辈子他就知足了。 　　“这是我大学同学……”罗美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管明赫粗暴的打断了。“快走吧，别人都在等着呢。”管明赫眼睛好像长在额头上，朝着朱代东哼一句，拉着罗美兰就往前面走。不管他们是不是同学，现在她已经成为人妻，还来续什么情谊呢？ 　　“你怎么能这样呢？多不礼貌！”罗美兰的手臂被管明赫抓得有些痛，嗔恼道。但心里同时又有些暗喜，自己的丈夫在别的男人面前紧张自己，说明他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 　　“你不要什么同学都介绍给我好不好？我大小也是个科长，如果什么事都来找我，我的工作还要不要干了？刚才我看到程市长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管明赫轻声说道，程池作为新上任的副市长，主管的正好是文教卫生，如果他能跟程池搞好关系，对自己和罗美兰都有莫大的好处。 　　一听说要去见的是程池，罗美兰马上不说话了。她现在下海经商，依靠管明赫在教育局，她开了家文化用品公司。如果丈夫能沾上程池这条线，无论是管明赫还是自己，以后在焦遂都要舒服得多。据小道消息，程池原本是费旭裕的人，但现在好像很被朱书记看重…… 　　想到朱书记，罗美兰心里一震，她的身子好像被定住了似的，再也移不开半步。朱书记……不是也叫朱代东吗？而且朱书记也是从古南调过来的，朱代东也是古南人，这么多的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怎么啦？”管明赫被突然停住的罗美兰破得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 　　“你知道我刚才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吗？”罗美兰回过头去，已经看不到朱代东的身影，但她还是努力睁大眼睛，希望能感知到朱代东的存在。 　　“我说你是不是中邪了？现在孰轻孰重，难道你不知道？”管明赫气道，罗美兰原本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今天碰到个老同学就着了魔？ 　　“刚才那个人也叫朱代东，你说奇不奇怪？”罗美兰说道，她在这个时候很不希望朱代东就是朱书记，可是内心又告诉自己，此朱代东很有可能就是彼朱代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下叫朱代东的人多了。”管明赫随口说道，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惊叫一声：“什么？！！” 　　“你说他是不是就是朱书记？”罗美兰喃喃说道。 　　“他是你的同学，难道你不知道？”管明赫现在很后悔，刚才自己连正眼也没有瞧“朱代东”一眼，如果对方真是朱书记的话，那就完蛋了！此时管明赫在心里暗暗祈盼，朱代东可千万别认识自己才好。 　　“我只知道他当年分配回了沙常市，以后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罗美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关系，这件事很容易就查出来的，先进去见程市长吧。”管明赫镇定自若的说，听到沙常这两个字，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朱代东的履历表虽然没看过，可是朱代东上任之时，报纸上有个详细的介绍，朱书记曾经在沙常市任职过好多外。虽说朱代东这个名字很普通，同名同姓的可能也有很多，但是这个朱代东人在焦遂，而且又出现在山庄宾馆，可能性就增加了好几成。 　　当管明赫与罗美兰走进山庄宾馆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与喜悦。特别是管明赫，沮丧与懊恼充斥他们的内心。就算是他们见到程池，也没有应有的激情。 　　“管科长，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程池看到管明赫望着自己，几次张口欲言，淡淡的说道。原本他只是想请朱代东安静的吃顿饭，可是没想到朱代东走后，他们在走廊里露面的时间一长，马上各个包厢的人都知道他来了。他与皮德林就算想离开，也不得不应酬一下。虽说他们两个是市领导，可是市政府的工作，如果离开了下面的人，也是没办法开展的。所以当看到教育局的郝守映时，他就答应过来喝一杯。 　　原本郝守映这边的酒宴也快结束了，因为程池的突然加入，所有的酒菜全部重新点过，管明赫跟罗美兰就是到车上拿烟酒的。虽然管明赫在外人眼中是个级别不低的官员，可是在教育局，只能算中层。到了郝守映与程池面前，直接沦为服务员。 　　“程市长，朱书记是古南师大毕业的么？”管明赫问道，他并不知道刚才朱代东就跟程池在一起喝酒，但如果朱书记真是古南师大毕业的，那刚才遇到的，肯定就是焦遂的市委书记。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程池应道，他没想到管明赫会提这样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爱人也是古南师大毕业的，她的同学当中与一人与朱书记同名同姓，我还以为……”管明赫笑了笑说道。 　　“哦，罗总，你是哪一年毕业的？”程池心里一动，朱代东很年轻，他的同学朋友现在都处于创业期，不是没有可能与管明赫妻子同学。 第1694章 忐忑 　　对于跟程池的会面，管明赫非常满意。当程池得当罗美兰是跟朱代东同一年毕业的，马上就知道了罗美兰跟朱代东的同学关系。但身为副市长的他，却没有当场说明。罗美兰确实是朱书记的同学，可是朱书记会不会认同这段同学关系呢？在没有明确朱代东意图之前，程池是不会轻易给朱代东带来任何麻烦的。 　　程池原来是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最善于观察领导的心思，朱代东作为焦遂的一把手，在对方没有明确态度之前，他自然不会随便让罗美兰知道现在的市委书记就是她的同学。 　　所以在听到罗美兰的答复之后，程池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哦”，就没有再表态。这让管明赫夫妇心里七上八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程池这声“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可以说程池应的这一句完全就是废话，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谁能肯定呢？ 　　唯一让管明赫夫妇感到兴奋的是，程池跟他们夫妇喝一杯酒，而且还问到了罗美兰公司的名字。这让他们夫妇回家之后，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美兰，你说程市长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你再去求证一下呗。”管明赫说道，回到家里，他就翻出了有朱代东照片的报纸，以及在焦遂政府网站上看到的照片让罗美兰辨认。 　　可是毕竟朱代东走出校门已经有十年了，再加上他这十年的经历，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朱代东默默无闻，又是从农村出来的，而现在的朱代东显得自信、沉稳，看到现在朱代东的照片，罗美兰根本就无法判断这两者是否为同一个人。 　　“谁让你晚上的时候这么着急呢？”罗美兰嗔怪道，她在山庄宾馆的时候，也只是看到朱代东的侧脸，感觉有些像，这才脱口而出喊出了朱代东的名字。现在让她看到市委朱书记的照片，她反而不敢确认了。 　　“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不能让程市长在那等着吧？如果我知道他是朱代东，哪怕他不是朱书记，我也会等你确认完再走的。”管明赫一脸歉意的说，原本他这个教育局的规划财务科科长在家里是一言九鼎，可现在罗美兰还有可能是朱书记的同学，他的语气自然就软了下来。同时双手也没有空着，在罗美兰身上游动、挑逗。 　　“这样吧，明天我跟古南的同学联系一下，他们应该知道朱代东的近况。”罗美兰听到管明赫服软，而且今天晚上的“态度”很好，就没有再矜持。 　　“如果朱书记真是你的同学，那我们就要发了。”管明赫听到罗美兰答应去求证，马上翻上她的身子，双手抓着她身前的那团肉不停的揉搓着，笑嘻嘻的说。 　　“你忘记今天晚上你对他是什么态度啦？如果他不是朱书记还好，若真是，看你怎么办！”罗美兰此时还保持着清醒，说道。 　　“是啊，那可怎么办？”管明赫一呆，罗美兰的话尤如一瓢冷水，把他的精虫都驱散了，双手也停了下来。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罗美兰气道，她突然后悔，关键时刻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至少也得等到云雨之后吧。 　　“只要朱书记真是你的同学，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晚上你们不是聊得很投机么？”管明赫突然笑道，晚上他除了因为程池在包厢里等着之外，还是因为见到罗美兰跟朱代东谈得很投机，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管怎么样，管明赫也是个干部，特别是在外人面前，他有很强的优越感，在大晚上怎么能让一名异性跟自己老婆谈笑风生呢？如果是自己跟别人的妻子聊天，那又另当别论。 　　“我们那叫叙旧好不好？”罗美兰嗔恼道，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滋润，也就不再打击管明赫。她在大学的时候，跟朱代东的关系只能算一般，非常的一般，如果不是突然在这里见面，而且还是相隔十年之后，恐怕也不会谈那么久。而且她相信，如果再谈下去，恐怕除了相互留个联系方式之外，就不会再有任何进展。 　　“不管是叙旧还是投机，只要你认识他就足够了。”管明赫笑嘻嘻的说道，现在他一心只想着罗美兰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学，在官场之中，同学的关系是很牢固的，也是很可信的。若是罗美兰跟朱代东原来在大学里发生了点什么事，现在他也不会有任何不喜，相反，要是确定了此朱代东就是彼朱代东，他还得想办法把罗美兰送到朱代东面前。 　　看到罗美兰已经进入状态，管明赫知道再谈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只有满足罗美兰，明天她才会实心实意去帮自己办事。看到罗美兰已经闭着眼睛准备享受，他就施展自己的手段，很快，房间就弥漫着呻吟声…… 　　程池回去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他知道朱代东晚上就住在办公室，到市委大楼时，看到朱代东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进了大楼。一敲门，朱代东果然还没睡，听到里面说了声请进，程池马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朱书记，这么晚还没休息？”程池一脸谦恭的笑着说，晚上朱代东可是喝了近两斤酒，可是回来之后，不但没有休息，竟然还能看文件，这让他很钦佩。很多人只看到身为领导干部的风光，却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辛苦。 　　“睡不着，随便看点东西。”朱代东把文件随手放在办公桌上，从后面走了出来。虽然他并没有听到程池跟管明赫夫妇的谈话，但是长期的工作经验，已经让他猜到程池的来意。 　　“朱书记，晚上我在山庄宾馆的时候碰到了市教育局规划财务科的科长管明赫同学，他的爱人罗美兰好像跟您是同学。”程池等朱代东在会客区的主位上坐下来之后，在他对面坐下来，说道。 第1695章 制度化 　　对与罗美兰的同学关系，朱代东没有隐瞒，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越是隐瞒，越是会让人好奇。一旦引起别人无聊的关注，还不知道会暴出什么小道消息呢。 　　但是朱代东的态度明确而坚决，“罗美兰是我的同学不假，晚上我在山庄宾馆的时候也碰到了她，但不能因为她跟我是同学就对她有特殊照顾，如果她要打着我的旗号办事，希望你能劝阻。” 　　回来之后，他就知道了罗美兰办了一家文化用品公司，主要是做教学仪器方面的业务，不用说，罗美兰的业务跟她丈夫管明赫是分不开的。作为教育局规划财务科的科长，管明赫有着非常大的隐性权力。可以说教育局一般的副局长，有某些事情上，都要跟他招呼才能办成事。可正因为这一点，朱代东才会撇清他跟罗美兰的关系。 　　“我知道了。”程池看着朱代东脸上坚毅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虽说他没有朱代东神奇的耳朵，可是领会上级的意图，却是他的强项。朱代东在焦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建立起威信，除了因为他在政治上的手段高超之外，还因为他的公平与廉洁。公生明，廉生威，这可是千古不变的名言，而朱代东在焦遂的这段时间，这句话已经在他身上很好的体现出来了。 　　程池之所以会找朱代东，主要也是为了试探朱代东的态度，虽然朱代东当着自己的面也是说得冠冕堂皇，但是程池却感觉这是朱代东发自肺腑。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现在已然是晚上，总不能打扰领导的休息吧。 　　但是程池没想到的是，朱代东之所以还不休息，并不是因为他睡不着，而是在等一个人。在程池离开没多久，公安局的阳署光就开着车子到了市委大楼下面。之所以独自一人来市委，主要是因为阳署光要向朱代东汇报公安局既将展开的一个行动。 　　自从盛旭突然中毒之后，朱代东就要求公安局整顿焦遂的社会治安。对此，阳署光自然不敢怠慢，回去之后，马上就召开局党委会议重点研究之个问题。但是拿出好几个方案，都没有得到朱代东的认可。不得已，阳署光总能找席文轩寻求帮助，朱代东的心思，除了他本人之外，恐怕只有席文轩最清楚了。 　　关于整顿社会治安的事情，朱代东还真跟席文轩说起过，打铁还需自身硬，公安局要整顿社会治安，首先要保证公安局内部的纯洁性。所以，整顿社会治安，首先要做的，并不是对外的行动方案，而是内部整顿。 　　除此而外，公安局还需要发动群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政府机关的工作，已经无需人民群众参与其中了。但是朱代东在木川的时候，就特别注定与人民群众的关系，甚至这一点，已经成为木川公安局的内部制度之一。 　　知道原因何在之后，阳署光马上调整方案，但这次，他并没有召开局党委会，而是根据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再结合前两次的行动方案，自行制订了一个行动方案。原本他下午就准备来向朱代东汇报，但是朱代东即让他晚上过来。当时阳署光很是诧异，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这次制度的方案，恐怕最重要的还是保密。 　　“朱书记，我来了。”阳署光敲了敲门之后，马上就听到了里面喊了声“请进”，他随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坐吧。”朱代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点了点头说道。 　　“朱书记，这是我自己制度的一个行动方案，请你多加指导。”阳署光谦逊的说，这了这个计划，他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到现在黑眼圈还是很明显。 　　“辛苦了。”朱代东微微颌首，阳署光脸上的憔悴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朱书记，我的想法是趁着这次全市治安大整顿的同时，实现公安局的内部整顿。一直以来，我们中的一些害群之马严重破坏了我们的群众基础，所以这次我想增加一些设备与人员，主要用于监督与纠正在执法过程中出现的一些违法行为。”阳署光说道，作为执法者，最不喜欢的自然是有人碍手碍脚，但是作为人民群众，恐怕最担心的，还是他们不依法办事吧？ 　　虽然早在课本上，我们就知道我国的法律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可是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因为种种原因，总是会出现执法不严，违法不究的情况。老一辈国家领导人周总理早就说过，中国的法律多如牛毛，但却软如豆腐。一直到现在，这句话还没过时。 　　“好的制度比什么都重要。”朱代东点了点头，他一目十行的看着阳署光的方案，很快就发现了阳署光所说的“设备和人员”。此次公安局的行动，在前期很注定保密工作，甚至要等到行动前一个小时才会公布方案，而在所有的行动中，都会有记者陪同，这就保证了在行动过程中，执法如山。而阳署光还提出，想在公安局的审讯室以及看守所内，全部安装监控设备，这就保证了在审讯过程中，不会出现严刑逼供的情况发生。 　　至于发动人民群众来举报与监督，阳署光相信，只要公安局能下定决心揪出内部的害群之马，自然就能取得群众的信任。一定公安局有了真正的群众基础，到时又将掀起一股破案的高潮。 　　“朱书记，那经费问题……”阳署光问道，这么多的监控，可能需要上百万元，这笔钱，以公安局自身，肯定是拿不出来的，需要财政支持。 　　“经费的问题，我会跟旭裕同志沟通。”朱代东说道，作为市委书记，他相信费旭裕不会在这件事上给自己制造阻碍。 　　虽然朱代东会跟费旭裕沟通朱代东经费的问题，但他并没有把公安局即将展开的行动向他透露，这也导致了费旭裕在接下来，跟朱代东白热化的斗争。不但焦遂市所有的干部都知道一、二把手在掰手腕子，同时也要省委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第1696章 大鱼 　　对于公安局需要的经费问题，在朱代东主动跟费旭裕谈起之后，他很快就指示财政局把这笔钱拨到了公安局的帐户上。虽说书记管人事，市长管财政，但具体到实际工作中时，往往市里的工作都需要围绕着一把手转。至少要保证一把手有足够的资金支配权，哪怕市里的财政再困难。 　　况且今年焦遂的财政收入明显改观，随着与昌隆达专用汽车项目的一步步落实，现在的焦遂市，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财大气粗。而这样的情况，可以说完全是朱代东带来的，现在朱代东要用钱，费旭裕于情于理都不能阻止。 　　朱代东让阳署光担任公安局长，自然会搞出一系列动作，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必要的措施。不管他跟朱代东之间有多大的恩怨，至少不能公开化。但是，费旭裕很快就后悔了…… 　　对于公安局的行动，刚开始费旭裕并没有引以为意，甚至在公安局展开行动的当天晚上，他都不知情。从理论上讲，公安局的行动，保密时间只有一个晚上。而对费旭裕来说，行动刚刚展开，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得知晚上公安局采取了大规模行动之后，费旭裕恼羞成怒，他对于公安局的行动，是一点也不赞同的，至少也要提前打个招呼才能动手吧。在行动开始不久，他就接到了好几个电话，说他们已经进了公安局。听到这些人的声音，费旭裕肺都快气炸了，觉也没睡，穿上衣服后就到了办公室。 　　这次公安局展开的整顿社会治安行动，在行动之前，只有朱代东与阳署光知道行动细节。也正因为如此，这次的行动才取得辉煌战果。当天晚上，从焦遂的所有娱乐场所，包括歌舞厅、录相厅、宾馆酒店以及火车站、汽车站、租住屋的大检查中，光是政府工作人员，就逮到了三百多人。至于其他的犯罪嫌疑人，更是数以千记，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在逃案犯。而在三百多名政府工作人员中，还有众多级别不低的官员。公安局将他们绳之以法，自然会引起强力反弹。 　　“阳署光，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行动，既不请示也不汇报，是谁给你这么大权力的？！”费旭裕怒不可遏，大声说道。如果提前打了招呼，那他现在肯定没有这么烦恼，至少那三百多名政府工作人员就不可能被抓进去。 　　“费市长，对不起，我局的这次行动是按照朱书记的指示进行的，原打算行动结束之后再向你汇报。”阳署光说道，虽然公安局是政府组成部门，但是党指挥一切，他听从朱代东的指示是没有错的。而这也是朱代东在跟他谈话的时候，特别跟他交待的，一旦阳署光抵不住压力，可以把他当成挡箭牌。 　　听到是朱代东的指示，费旭裕顿时哑口无言，阳署光本来就是朱代东的人，现在让他完全听自己指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代东书记的指示，那就算了，但是你在行动时，总得讲究方式方法吧？总不能什么人都抓进公安局，你说是吧。”费旭裕淡淡的说道，他之所以会在后半夜回到办公室，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身为焦遂市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竟然会被本地公安部门带走，真是咄咄怪事。 　　“我们一定会秉公办事。”阳署光点了点头，说道。万苑博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审讯或者直接送看守所，事实上，万苑博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只是现在的万苑博，面对阳署光却很尴尬，虽说他的级别比阳署光高，可是当他在跟别人女人调情，而又被公安人员逮个正着，并且还有电视台的记者现场摄像时，他哪怕是阳署光的直接领导，此时也会抬不起头来。 　　“万书记，让你受惊了，请你在这份笔录上签字再按几个手印，就能回去了。”阳署光拿着万苑博的笔录，笑吟吟的说道。 　　万苑博是在焦遂宾馆的KTV包厢内被带走的，当公安人员进去的时候，一个上身赤裸女子正趴在他身上。如果没有摄像机随同，或许现在万苑博还能辩驳。可现在，他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阳局，这份笔录能不能给我带走……”万苑博犹豫不决的说道，望向阳署光的眼神有一丝哀求，一旦他在这笔笔录上签字，就意味着有永远也洗不清的污点，就算这次他能逃过大难，恐怕自己的政治前程也将到此为止。 　　“万书记，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希望你能理解。”阳署光怎么可能让万苑博把笔录拿回去，万苑博是晚上的行动中抓到的最大官员，虽然在级别上万苑博比自己一样，可是依照官场规则，其实他比自己有半级的隐性高度。可现在，他是执法者，万苑博就算级别再高，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被执法者。 　　“阳局，我能不能打个电话？”万苑博知道这个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签的，一旦在笔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自己的手印，就相当把自己的前程交了出去，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万书记，你签字之后不管打什么电话，都没有人阻止。”阳署光笑了笑说道，他知道万苑博这个电话肯定是打给费旭裕，刚才费旭裕在电话里对自己就很是不满，一旦万苑博的求援电话打过去，肯定会再次引发他的怒火。面对万苑博的时候，他能坚持原则，可是费旭裕的怒火，却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一旦他不执行费宜鸿的命令，费旭裕很有可能直接给其他副局长下指示，到时自己就被动了。 　　面对自己的前程，万苑博岂会轻易签字，原本这份笔录他都不会做的，只是当时他完全被那台摄像机吓懵了，面对阳署光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底气。 　　“好吧，既然万书记不想签字，那我只能按照正常程序操作，明天一早，市纪委就会接到通知，让单位派人来领人。”阳署光说道，万苑博是有组织的人，既然他不想屈服，自然得由组织出面解决。 　　听到阳署光的话，万苑博顿时如坠冰窖，瘫坐在椅子上…… 第1697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万苑博或许在纪律检查方面是专家，可是当他从猎手变成猎物的时候，心理上的恐惧、位置的变换，让他倍感压力，手足无措，只能被阳署光牵着鼻子走。但在阳署光接到费宜鸿电话之后，万苑博终于醒悟过来，坚决不在笔录上签字。对于万苑博的举措，阳署光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自从万苑博不愿意签字画押之后，阳署光就把他晾在办公室里，自己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完全当万苑博是空气。这其实是一种心理策略，时间越长，万苑博的压力越来。看到万苑博在不停的听取汇报，传达各种指示，这让万苑博觉得时间开始变得格外的漫长。他虽然没带手铐，可是此刻尤如身陷囹圄。 　　一直到凌晨六点，万苑博终于坚持不住了，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到时公安局一旦通知纪委或者监察局，自己都将颜面扫地。现在，每一分钟都对自己更加不利，如果此时去找费旭裕会不会还有一丝希望呢？万苑博不敢肯定。 　　“阳局，那份笔录我愿意签字。”万苑博终于下定决心，在事情还没有公开之前，自己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是一旦公开，恐怕就没有了回旋余地。这是一个两难之选，现在没有办法，他只能两选其一。 　　“万苑博同志，你早签字不就不用在我这里坐冷板凳了么。”阳署光笑了笑说，他的笑容意味深长，万苑博此时的选择正合他意。 　　“当时不是没有觉悟么。”万苑博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注意到阳署光特别的笑容。 　　一拿到自己的手机，万苑博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费旭裕，他不管此时费旭裕有没有醒来，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怎么的，此时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电话刚接通，对方马上就接听了。 　　“你怎么到现在才打电话来？！！！”费旭裕大发雷霆的说道，他给阳署光打完电话已经六个多小时了，可是打万苑博的电话，他却不接，真真是气死个人。六个小时，可以召开两次常委会了，难道万苑博以为，半夜就不能开会的么？ 　　“我一直在阳署光的办公室里……”万苑博没想到费旭裕这么大的怒气，小心谨慎的说道。 　　“什么？你是怎么搞的？等在公安局能解决你的问题吗？”费旭裕怒不可遏，他承认万苑博才能有限，可是再蠢，也不能蠢到这个地步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都要跟上级沟通才对，但是万苑博倒好，不但不跟上级联系，反而困在公安局一夜。 　　“当时阳署光让我在笔录上签字，我一直没有同意。”万苑博说道，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蠢材，为了个签字你就一直待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事情，朱代东已经召开了市委党委会，你现在已经被暂停一切工作，等待纪委对你进一步调查！”费旭裕说道，因为万苑博无法联系上，他还以为万苑博畏罪潜逃呢，在常委上，面对朱代东的咄咄逼人，他只能步步退让，现在的市委常委会，都快成朱代东的一言堂了，通过这样的决议，也不是什么怪事。 　　“什么？”万苑博一阵天旋地转，这个时候被停职意味着什么？他的职位、前程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想到这里，他肝胆俱裂，现在费旭裕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费市长，你可得拉我一把，只要过了这一关，下半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来回报您。” 　　“常委会的决议是不能更改的，这样吧，你先配合纪委的调查，等这件事了结之后再说。”费旭裕想了一下，说道。如果现在万苑博就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两耳光。但在电话里，他只能望洋兴叹。 　　“好的，我一定会配合组织的调查。”万苑博说道，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晚上签字跟现在签字，结果都是一样，可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如果在阳署光第一次让他签字的时候，他马上就同意，现在恐怕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在市委召开常委会的时候，自己能向费旭裕提前通报自己的事情，现在好了，自己干脆放弃了主动权。他突然明白了，在自己答应签字的时候，阳署光脸上特别的笑容。 　　“希望如此吧。”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万苑博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果他在自己给阳署光打完电话之后就能跟自己联系，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但现在，先机已经到了朱代东手上。 　　这次公安局的治安整顿，有三百多名政府官员牵涉其中，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他相信，这是朱代东故意为之。不说别的，焦遂的干部都知道万苑博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公安局因为万苑博在娱乐场所就揪住不放？况且昨天晚上，万苑博是在应酬，难道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能停他的职？他对万苑博也是恨铁不成钢，如果对方早一点跟他取得联系，事情会到这一步么？ 　　费旭裕对公安局的整顿行动万分沮丧，谁都知道，焦遂的干部绝大部分都是他一把提拔起来的，现在一个晚上就有三百多人被抓，这说明什么？识人不明还是用人唯亲？就算这些人到时不会受到纪律处分，可是自己的威信，将再次饱受打击。 　　而朱代东却对昨天晚上公安局的行动很满意，暂且不说那三百多名政府工作人员，光是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就有四千多人。现在焦遂所有的看守所全部人满为患，使得公安局不得不借用一些宾馆和招待所来关人。 　　但是朱代东在面对阳署光的时候，却没有赞扬他，公安局一次保密的治安行动取得如此的丰硕成果，这同样也暴露了焦遂的治安问题。公安局不但不能表扬，阳署光甚至还被朱代东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第1698章 低调 　　虽说阳署光被朱代东批评了一顿，但他心是却是美滋滋的，有的时候，批评也是一种爱护。回到局里之后，阳署光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投入了整顿社会治安的行动中去。 　　这次焦遂市的社会治安整顿，虽然揪出了几百名政府工作人员，但行动的重点，主要还是放在社会治安上，因此，在这方面取得的成就就更大。公安局趁着这次大规模的社会治安，把以前一些沉案、旧案也侦破了一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也取得了重要线索。光阳这些案子，就够公安局忙上大半年的。 　　更重要的，焦遂公安局的这次社会治安整顿，提前完成了省公安局“打拐”专项斗争的工作。在行动当晚，市公安局就破获了十六起拐卖妇女儿童案件，抓获六名人贩子。解救被拐卖妇女十二名，儿童三名，采集被拐卖及来历不明儿童血样九份。 　　在朱代东对阳署光的要求中，拐卖儿童案件与重大刑事案件应该相提并论，公安局应该拿出精干警力，重点侦破这方面的案子，并且，对于这引起人贩子，必须从快、从严、从重判决。 　　根据朱代东的指示，在治安整顿行动结束之后，市公安局又进行了打拐专项斗争工作。对于公安局的打拐专项工作，焦遂市的群众涌现了前所未有的积极配合，在短短十天之内，不敢说把焦遂的所有人贩子全部抓光，但焦遂已经没有了他们生存的土壤。群众的力量，看起来无形，可是真要利用起来，能力挽狂澜。 　　因为公安局的治安整顿，不但通过媒体及时传递信息，同时又发动群众，使得这次的行动，不但让焦遂所有人都能及时知晓，而且还赢得了群众的真心拥护。只要党和人民政府愿意在工作中动真格的，很快就能赢得人民的心。我国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善良，哪怕以前公安局的行为让群众伤尽了心，可是一旦他们有了真正的行动，就能迅速让老百姓“回心转意”。 　　公安局的治安整顿行动让人民群众拍手称快，但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两面性，比如说管明赫，他就非常憎恨市公安局的这次治安整顿行动，因为他就是那三百多名政府工作人员之一。 　　这次市公安局的治安整顿行动，除了对全市所有的出租屋地、娱乐场所等地方进行突击检查之外，对焦遂所有的大小宾馆、酒店也同样如此。这使得有些焦遂的高级酒店被公安局的行动搞了个措手不及，一直以来，焦遂的一些高端宾馆酒店都是属于“免检”对象，特别是一些政府定点接待单位，公安局更是轻易不会登门。可是哪想到，这次市公安局的行动，对全市所有的宾馆酒店一视同仁，管明赫当时就在山庄宾馆的洗浴中心，当公安民警突然进来检查的时候，他完全懵了。 　　虽说在第二天管明赫就被放了出来，可是这件事，不管罗美兰知道，而且市教育局的人也基本上都清楚。唯一让管明赫有些欣慰的是，当天晚上他并不是被公安局带走的最高领导，还有另外一位姓郭的副局长，这就避免了让他站在风尖浪口。但就算这样，他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家，都抬不起头来。 　　换在以前，管明赫在家里说一不二，不要说那天晚上他在山庄宾馆只是工作的需要，哪怕他在外面的女人被罗美兰抓了个现行，都不用担心家庭内部矛盾。但现在，罗美兰已经确定她跟朱书记是大学同学关系，罗美兰在家里的地位迅速抬升，他在家里的级别，已经不如罗美兰了。 　　这两年管明赫每天回家的时间是越来越晚，甚至有一段时间，总是以工作关系为由，拒绝回家。可这段时间，他一下班就按时回家，甚至偶尔还会下厨，做几道罗美兰爱吃的菜。罗美兰也知道，这都是因为她跟古南的老同学取得了联系，对方确定了大学的同学朱代东已经从古南调到焦遂担任市委书记。 　　确定这个消息之后，罗美兰心花怒放，虽然那天晚上在山庄宾馆失去了一个宝贵的机会，但朱代东当时也没有拒绝她。罗美兰相信，自己真要有什么事找上朱代东，对方看在大学同学的关系上，应该会给一点面子的。况且就算她不找朱代东，只要她有意无意的把这层关系让别人知道，她做起生意来就会风生水起。而管明赫在工作上呢，也会跟着官运亨通。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跟朱代东的同学关系还没有公开，马上就碰到了管明赫被公安局带走的事情。虽然他在第二天就回来了，但公安局却把管明赫的事情通知了教育局，这对管明赫来说，可是一个政治污点啊。不行，绝对不能让管明赫受政治伤害。 　　“你要去找朱书记？”管明赫诧异的说，他知道自己在山庄宾馆鬼混的事，让罗美兰很不高兴。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就尽量讨好罗美兰，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心理和生理上，都让罗美兰满意。 　　“当然，要不然你们局的处分下来，算上你一个，以后你想再升副局那就难了。”罗美兰说道，以前如果碰到这样的事情，她肯定会方寸大乱，也不可能拿出一个什么主意。但现在因为跟朱代东的同学关系，使得她可以主导这件事。 　　“美兰，谢谢你。”管明赫搂着罗美兰的肩膀，感激的说。他自从得知罗美兰跟朱代东是大学同学之外，就一直想着要让罗美兰在朱代东面前给自己美言几句，没想到美言还没有开始，就要用来救自己了。 　　但管明赫突然想到，罗美兰这样的处理很是不妥，罗美兰如果去联系朱代东，或许能管明赫避免挨处分，但是同样也会将这层关系暴露在阳光下。在这样的关键时期，管明赫并不希望自己太显眼。 第1699章 对事不对人 　　管明赫不想成为教育局的焦点，想法没有错。但是他在政治上毕竟还不是很成熟，许多事情，往往自己以为考虑周全万无一失，可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管明赫自认为罗美兰与朱代东的同学关系还没有公开，至少在教育系统，应该还没有人知道，可是作为他的上级领导，郝守映岂有不知道之理？ 　　那天在山庄宾馆，当管明赫向程池问起朱代东是哪一年从古南师大毕业的时候，郝守映当时就留了意。第二天他就立刻派人去查了罗美兰的具体毕业时间，随即就得知，罗美兰跟朱代东不但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同一个班的。 　　像他们这种毕业了十年的大学同学，不管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如何，到现在总还会有一些同学之谊的。而且罗美兰又是女性，长得也不难看，谁知道他们在大学的时候，会不会有特殊关系呢？就算当时没有，保不准以后就会有。 　　朱代东到焦遂半年时间了，他的妻子没有调过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度怀疑的事情。虽说没听过朱代东的绯闻，但是市委书记的绯闻又岂是一般人能听得到的呢？ 　　当管明赫在山庄宾馆被公安局带走之后，郝守映马上就跟阳署光打了招呼，并且也向他透露了罗美兰跟朱代东的关系。要不然以管明赫一个科级干部的身份，想在第二天就从公安局出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管明赫劝罗美兰，暂时不要因为自己的事去找朱代东，还是很正确的。这个时候把罗美兰与朱代东的关系暴露，除了引火烧身之外，再无他用。当然，对妻子的行为，管明赫还是很感谢的。为了表达罗美兰对自己的关心，也为了增进与罗美兰之间的感情，晚上的时候，管明赫特别卖力。这使得罗美兰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以为管明赫之所以这么讨好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早点跟朱代东联系，早点让他受惠。 　　第二天，罗美兰没跟管明赫沟通，就跟席文轩取得联系。当席文轩听说罗美兰是朱代东的大学同学之后，不敢自专。朱书记是古南师大毕业的，在焦遂有同学不是没有可能，但以此之前席文轩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告诉罗美兰，自己会向朱书记汇报再跟他联系，至于朱书记是否见她，什么时候见她，请等候通知。 　　对席文轩的回复，罗美兰自然没有意外，她只是把自己和管明赫的情况向席文轩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挂了电话。但罗美兰怎么也想不到，她跟席文轩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被朱代东听到了。 　　“阳署光，这次市公安局的治安整顿行动，有没有教育系统的人出问题？”朱代东正在听取阳署光的汇报，席文轩接到罗美兰电话的时候，他自然也一同知道了。罗美兰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述同学之情。 　　“有的，我马上让人把具体名单送过来。”阳署光一怔，随即说道。他正在向朱代东汇报治安整顿行动的进展情况，没想到朱代东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这次的治安行动，全市所有的系统内都有人员中标，教育系统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具体的名单他并不是很清楚。但在他的印象中，肯定有人，至少管明赫就算其中之一。 　　“那倒不用了，你打个电话回去，看有没有一个叫管明赫的，是教育局规划财务科的科长。”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市公安局的这次治安行动，规模之大、力度之重都是前所未有，到目前为止，还有相当一部分政府工作人员因为涉黄，还没有放出来。 　　“管明赫？他的情况我知道，当时他正在山庄宾馆里，也被带回了公安局。”阳署光说道，管明赫的事情郝守映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也把罗美兰跟朱代东的关系告诉了他，对管明赫，他自然有印象了。只是他没想到，朱代东怎么会过问这件事呢？难道管明赫对那天的事情还不满意？当时管明赫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不公正待遇吧。 　　“是怎么处理的？”朱代东直视阳署光双眼，郑重其事的问道。如果罗美兰不跟席文轩联系，或许他还不会过问管明赫的事情，可是既然罗美兰打了电话，他反而注意到了管明赫的存在。 　　“他的情况……不是很严重，批评教育之后就放了。”阳署光说道，焦遂市的看守所和监狱这段时间人满为患，对于一些情节较轻，能主动承认错误的人，自然就会以批评教育为主，尽快放人。 　　“哦，没记错？”朱代东淡淡的问道，他的神情严峻，不怒而威。如果管明赫没有什么问题，罗美兰何必来找自己呢？ 　　“朱书记，我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吧。”阳署光犹豫了一下，说道。看到朱代东的脸色，他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犯了错误。看来朱代东好像对他这个大学同学没什么感情，要不然怎么会盯着这么件事不放呢？ 　　“好。”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正因为罗美兰跟自己是大学同学，他才会特别慎重。或许在管明赫的事情上，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别人不会对自己也同样如此啊。作为市委书记，每天都面对多少目光？有多少人在随时关注着自己？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他对任何工作都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阳署光一个电话，公安局那边马上把管明赫的资料迅速送了过来，阳署光在认真研究过他的资料之后，主动向朱代东承认错误，在管明赫的处理上，他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朱书记，我听说管明赫的爱人罗美兰跟你是同学？”阳署光看到朱代东脸色有所缓和，才怪轻声问道。 　　“不错，我跟罗美兰是同学关系，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这层关系，不应该成为你酌情处理管明赫的原因。我希望你能记住一点，不管什么工作，都只对事不能对人。”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第1700章 知法犯法 　　阳署光之所以敢包庇管明赫，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只要是关系朱代东的事情，他肯定会小心谨慎处理。接到郝守映的电话之后，他马上也调动自己的关系，查了罗美兰跟朱代东的关系。如果他没有证明两者的同学关系，肯定是不敢随便放人的。 　　作为公安局长，阳署光不但要负责整个公安局的工作开展，同时还要随时关注领导的动态。比如说朱代东，无论是他的性格、脾气、工作方式以及待人接物的习惯，都是阳署光研究的对象。至少朱代东在焦遂主政的这段时间，他必须熟悉朱代东所有的一切。据阳署光所知，朱代东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对同学、朋友还是很关照的，按现在的说法，是一位很接地气的领导，只要是在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般都会帮忙。但是阳署光没想到，对管明赫的事情，朱代东却是如此坚持原则。 　　“干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做木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能做瓦匠，总是和稀泥；更不要做铁匠，你一下我一下。我对朋友、同学之情确实很看重，也愿意帮忙，但有一个前提，不能违反原则问题！否则的话，我是不讲情面的。”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他之所以对管明赫不留情面，倒不是因为上次在山庄宾馆管明赫对他无礼，而是朱代东的性格使然。 　　对待原则问题，朱代东从来不会妥协，哪怕是面对上级领导，他也会想尽千方百计，哪怕换一种方式，他也不想违反原则。这是他自己的原则，也是他工作的底线。人若是没有了自己坚守的原则，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朱书记的话真是金玉良言，这话我会记一辈子。”阳署光一脸崇敬的说，如果朱代东没把他当成自己人，是不会如此推心置腹的。这让他很感动，一直以来他对朱代东都很感激，但是现在，他有些被朱代东的人格魅力所感动。 　　阳署光不知道的是，朱代东的这段话，后来在焦遂广为流传，一时成为官场金句。所谓金句，最主要的特征是生动又不失派头，隐约带有毛、邓等老一辈领导人的讲话风格或者目前中央领导人流行语的痕迹。而朱代东的这番话，无意之中都具备了这些特征，很快就成为焦遂官场中的流行语。 　　“不谈这事了，说说治安整顿工作吧。”朱代东摆摆手，说道。他刚才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同时也是他这些年工作的总结。 　　“朱书记，这次全市的治安整顿，虽然取得一定成绩，但是也暴露了很多问题，特别是公安局内部的一些问题。”阳署光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这次虽然是对全市大规模的治安整顿，可是对于公安局来说，何尝也不是一次内部整顿呢？ 　　在全市治安大整顿之前，朱代东就有过指示，公安局要借这次治安整顿行动的机会，强力整顿焦遂治安的同时，还要搞好群众关系，最重要的是，也要搞好公安局的内部整顿。在治安整顿行动开始之后，阳署光特别注意这几个方面的工作，再加上有媒体的随时监督，公安局这次的工作作风有了明显的改变。 　　“有问题不用怕，只要能解决就行，办法总比问题多嘛。”朱代东笑了笑，说道。公安局作为执法单位，如果说内部没有一点问题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政府机关，或多或少总会存在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的情况，而公安局的问题可能会更多，执法不严、违法不究，甚至知法犯法。对于这样的情况，朱代东是深恶痛绝的，如果连执法单位都不能认真执法了，那人民群众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在我们的例行检查中，发现治安支队的夏昌发竟然以支队长的身份运毒、贩毒！”阳署光语出惊人，如果说公安局有少数几个民警在执法过程中枉法，那还情有可原。可是作为治安支队的支队长，不但知法犯法，而且犯的还是杀头死罪，那就让人难以置信了。当初阳署光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不敢置信，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话，他也不敢向朱代东汇报。 　　“夏昌发？贩毒？”朱代东惊诧的说，以他所掌握的信息量，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夏昌发的情况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跟费旭裕的爱人有亲戚关系，参加工作之后，很好的利用了这层关系，很快就由一名普通民警成为治安支队的支队长。 　　“是的，我们当场从他的车上搜出海洛因两千多克。”阳署光说道，说起来夏昌发事发纯属偶然，原本这次全市治安整顿，应该由治安支队牵头，可是在治安整顿的当天晚上，夏昌发竟然不在焦遂，这让阳署光勃然大怒。 　　这是朱代东亲自敲定的治安行动，在此之前，连费旭裕都不知情，在公安局更是只有阳署光一个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治安整顿行动之前，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他亲自开着车子到了南边，在行动结束之后才回焦遂。夏昌发一回来，自然得接受检查，这一检查，果然发现了问题。 　　“公安人员亲自贩毒，性质有多恶劣？情节有多严重？数量有多巨大？我相信这些你比我更加清楚？对于这个夏昌发，如果证据确凿的话，我建议马上请媒体参与，边侦查边报道。同时要以夏昌发案为契机，把公安局的内部整顿进行到底，一定要给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答复。”朱代东说话的声音很低，低沉得让人胆战心惊。 　　“朱书记，这件事要不要向费市长汇报？”阳署光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先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会跟旭裕市长沟通的。”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他知道阳署光的意思，夏昌发是费旭裕提拔起来的干部，现在动他，必然要知会费旭裕，否则就是违反官场铁律，也会导致费旭裕以后跟朱代东在工作上配合上出现差错。 第1701章 决定 　　有了朱代东的指示，阳署光马上行动起来，虽然费旭裕在焦遂很强势，可是现在的阳署光，眼里只有朱代东。官场之中就是如此，非常的现实，谁提拔你，就听谁的，要不然人事也不会当成政治工作的头等大事。 　　当天晚上，焦遂的各大电视台，以及湘北省电视台，都报道了夏昌发身为焦遂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支队长，却运毒贩毒的新闻。一石惊起千层浪，不但是公安系统，省里的领导也专门给焦遂有关方面打电话，过问了这件事。 　　湘北省政法委书记竹治西也在第一时间给兆邦文打了电话，他认为，兆邦文作为焦遂市的政法委书记，原来还兼任公安局长，对夏昌发的情况应该很了解才对。但是让竹治西没有想到的是，兆邦文却是一问三不知，竹治西随即把电话打给了朱代东。 　　“竹书记，情况是这样的……”朱代东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向竹治西作了汇报，同时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忌医忌药一直是很多人的通病，特别是对政府机关而言，最担心的就是家丑外扬，但是朱代东却认为，越是早点把家丑曝光，越能争取主动。 　　“真没想到夏昌发是这样的人。”竹治西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夏昌发还是去年全省十大优秀警察之一，而现在的情况，就像给去年那些参与评奖的部门，狠狠地煸了个耳光似的。 　　“据我了解的最新消息，夏昌发不但贩毒，而且还吸毒，市公安局正在深挖这根线，准备对全市的毒品走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专项打击。”朱代东说道，随着我国经济的调整发展，人民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满足。但是精神文明建设却没有及时跟上来，很多人精神空虚，总想寻找刺激。特别是那些家境较好的年轻人，他们很容易被人引诱，从而走上吸毒这条不归路。 　　“吸毒？！有多长时间了？”竹治西异常震怒，他真不知道这个情况如果被媒体报道出来之后，会造成多恶劣的影响。 　　“暂时还不知道，夏昌发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对他的审讯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进展，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证据说话。”朱代东说道，夏昌发作为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支队长，有着丰富的刑侦与审讯经验，现在他面临着原来同事的审讯，刚开始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朱代东相信，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夏昌发的心理崩溃是迟早的事。 　　“这件事有没有牵扯到其他人？”竹治西等了一会，才问道。他所说的其他人，指的是焦遂市甚至是省里的领导同志。 　　“暂时还不知道。”朱代东缓缓说道，夏昌发跟费旭裕有亲戚关系，而且夏昌发之所以仕途顺畅，跟费旭裕也有莫大的关系。而且据朱代东所知，夏昌发跟费旭裕的联系也很密切，他下午跟费旭裕谈论夏昌发的时候，费旭裕维护夏昌发的态度很明确。 　　“代东同志，这次焦遂市公安局的治安整顿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搞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一定要团结同志。”竹治西叮嘱道，朱代东到焦遂毕竟才半年多时间，就算他的能力再强，所有的工作也不可能靠他一个人完成。 　　“请竹书记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朱代东笃定的说，对于如何处理夏昌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费旭裕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夏昌发事发的消息，但是夏昌发被抓了个现行，他作为当初提拔夏昌发的领导，自然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跳出来。可是费旭裕万万没有想到，阳署光竟然在没有请示他之前，就处理夏昌发。不但哪些，在处理夏昌发的同时，竟然还让电视暴光，这几乎就算是断了夏昌发的后路。 　　下午朱代东跟费旭裕就夏昌发的情况在电话里谈了一下，当时费旭裕并不知道事情会猛然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在对夏昌发的处分上，费旭裕保留了自己的意见。而晚上，朱代东突然要求召开常委会，唯一的议题就是讨论如何处分夏昌发。这个时候，费旭裕已经不可阻挡朱代东的意愿。 　　“振东同志，你们宣传部是怎么搞的？省台报道市公安局的事情，没有通知你们也就算了，怎么市里几家电视台也如此擅作主张了？”费旭裕接到市委的通知要开常委会之后，就给宣传部长马振东打了个电话，他现在之所以如此被动，全部拜马振东没有提前通知他之所赐。 　　“费市长，市公安局治安整顿邀请媒体参与报道，可是经过市委研究决定的。”马振东说道，省电视台与市里几家电视台在报道夏昌发事件的时候，自然会通知焦遂市委宣传部，但是否报道，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早在行动之初，朱代东就有专门指示，公安局的治安整顿行动要向公众同步公开。 　　“电视台要报道，你总该知会我一声吧？”费旭裕面对马振东的强词夺理，无奈说道。原来马振东还是很听招呼的，但是朱代东来了之后，或许是因为宣传部属于市委领导，马振东的态度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费市长批评得对，我应该检讨，下次一定注意。”马振东有些意外的说道，他自然明白夏昌发跟费旭裕的关系，可以说整个焦遂市不知道两者关系的人不多，以费旭裕在焦遂的地位，这样的消息还用得着自己巴巴的去通知他么？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现在的费旭裕，难道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么？ 　　“石锋，你跟霍定平过来一趟。”费旭裕说道，夏昌发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但他还是不想让一切都随着朱代东的意愿进行。晚上常委会只讨论一件事，那就是给夏昌发的处分，朱代东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说了他的想法，双开。但费旭裕还想努力一下，尽可能保留夏昌发的公职，至少也要保留党籍。 第1702章 亲自去 　　石锋接到费旭裕的电话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叫上霍定平一起到了费旭裕的办公室。其实就算费旭裕不跟他们联系，他们也会主动过来。外人或许很难理解，夏昌发虽然只是市公安局的一个中层干部，怎么会让市里的重要领导操心呢？ 　　可事实上，夏昌发事发之后，不但费旭裕很是焦急，就连石锋与霍定平，也是心猿意马。石锋其实已经与霍定平见了好几次面，也研究了几次，但一时都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费市长，古南那边有消息了没有？”石锋一进来就急切的问道，费旭裕打电话的用意，不用猜他都清楚。其实就算费旭裕不给他打电话，他自然也会在晚上常委会上全力配合费旭裕。但现在，更重要的是阻止即将在常委会上要通过的决议，这一点才至关重要。 　　如果放在以前，以他们三个人在焦遂的影响力，只要是他们决定了事情，在市委常委会上只需要走个形式就可以了。但现在，三人对于晚上的常委会，心里都没有底。自从朱代东来焦遂之后，潜移默化，等他们醒悟过来之后，发现朱代东已经牢牢把握了常委会的节奏。 　　现在摆在费旭裕三人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朱代东的弱点，或者说还不知道朱代东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一个没有弱点或者爱好的领导是可怕的，要么就是一个城府极深之辈，要么就是一个圣贤之徒。可现在的中国，还会有后者么？所以石锋认为，不是朱代东没有弱点，而是自己等人没找到而已。 　　他一进来就要古南那边的消息，其实是费旭裕之前就布的一个局，朱代东是从古南过来的干部，那边的干部，对朱代东的了解肯定特别深。而且朱代东到焦遂上任之初，带了很多茅台酒过来，不是三五十箱，而是上百箱。这么多酒可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以朱代东的工资，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钱购买。唯一的可能是，这些酒是别人“孝敬”的。只要他们掌握了这些事，就不怕朱代东再装清高。 　　“这是一份沙常市常委会的决议，你们看看吧。”费旭裕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面无表情的扔到石锋面前，淡淡的说道。他曾经寄希望于这份文件，想把这份文件当成对付朱代东的利剑，可是当他真正看到之后，才发现，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这……这怎么可能？”石锋一目十行的看着那份沙常市常委会的决议，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是一份沙常市委常委会的会议纪录，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朱代东的财产来源，沙常市常委会以文件的形式，确定了朱代东数百万财产来源的合法性。这还是好几年的数百万元，当时的那些股票，如果现在朱代东还持有的话，恐怕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石锋现在已经有些羡慕朱代东，如果他也有这么大一份家业的话，自然也可以装清高。可惜，他当时并没有朱代东的眼光，现在自然也无法拥有像朱代东这么多的财富。 　　“朱书记在生活上有没有特殊嗜好？”霍定平突然问道，有权的人大多也喜欢有钱，但权钱都拥有的人，都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女人，漂亮、迷人的女人。 　　虽然作为焦遂市的主要领导干部，在表面上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尴尬，但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他们无法找到朱代东的弱点，那么晚上的反击自然也就毫无威力可言。若是夏昌发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从而像竹筒倒豆子似的，那引发的后果，是他们不敢想像的。 　　“他除了喜欢看点书，就是喜欢喝点酒，而且一般还有到外面去喝，有什么办法可想？”石锋哼了一句，无奈的说道。朱代东的这两个爱好，可以说都属于雅趣，不管是谁知道了，都不能说三道四。 　　“现在还说这些不觉得有些晚么？”费旭裕有些不耐烦地白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我看只能从公安局那边想办法了。”霍定平悠悠的说，作为组织部长，他对全市副处以上的干部都很熟悉，公安局的干部自然不例外。虽然现在公安局是阳署光当局长，但是其他的副局长以及一些重要的中层干部，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这倒是个办法。”费旭裕缓缓点了点头，他明白霍定平的意思，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丢卒保车，一旦夏昌发那边出了事，他们三个可能都会引火烧身。 　　“定平，那得麻烦你亲自安排一下。”石锋也是心知肚明，只有夏昌发不能开口，他们才能真正的安排。什么样的情况夏昌发才会绝对不开口？恐怕只有死人了。 　　“没问题，我会安排人跟夏鸿煊见一面。”霍定平说道，这件事只有夏昌发配合他们，才能做到天衣无缝，否则的话，以阳署光的性格，这么重要的夏昌发突然死在看守所里，肯定会一查到底的。 　　“不行，你必须亲自跟他见面。”费旭裕断然拒绝，由此可见，他对夏昌发之重视。 　　“好的，我马上就去。”霍定平说道，以他的身份，如果要见夏昌发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次霍定平显然失算了，谁让他们就在费旭裕的办公室里议事呢？他们的谈话，可以说是一字不漏的全部被朱代东听到了。虽然朱代东还不是很清楚霍定平的所作所为，但是霍定平想要跟夏昌发见面，这却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霍定平还没有离开费旭裕的办公室，朱代东就已经亲自给阳署光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朱代东郑重其事的告诉阳署光，一定要注意夏昌发的安全，在对方没有开口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跟他见面。如果有可能的话，要把夏昌发异地关押、异地审讯。 第1703章 外援 　　在朱代东面前搞这些阴谋诡计，注定还没实行就会流产。霍定平给市看守所打电话，想要代表组织跟夏昌发谈一次话，但却被告之，夏昌发刚被转走。至于夏昌发的去向，对方也是一问在不知，除了阳署光之外，就只有当面民警知道。可是当事的民警，在夏昌发没有开口之前，是绝对联系不上的。 　　原本霍定平以为，这是十拿九稳之事，可是当他发现夏昌发联系不上的时候，心里也莫名有丝恐慌。如果夏昌发被转走是巧合倒也罢了，但若是有意为之呢？那就太可怕了。自己这边刚刚才议定从夏昌发着手，那边马上就转移走了夏昌发，岂不是办公室里都没有了秘密？真要是这样的话，霍定平连死的心都有了。 　　“费市长，夏昌发刚刚被转走，很有可能去了外地。”霍定平推开费旭裕办公室的门，脸色有些发白的说。去了外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夏昌发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同时也代表，阳署光对夏昌发异常重视，一旦阳署光开口说话，那接下来的局面……想到这里，霍定平都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头皮发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费旭裕神色如常，朝着霍定平轻轻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虽然他表面如常，实际上内心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只不过不想在霍定平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霍定平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费旭裕已经垂下眼神，张了张嘴，也就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费旭裕也需要沉思，就没有再打扰他，轻轻带上门，转身离开了。 　　“呼！” 　　良久，费旭裕才重重的吐了口粗气，可是内心的烦躁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他拉开抽屉拿出盒烟，送了一根到嘴边，顺手拿过火机，可是点了两下都没有点着，他望着手里的打火机，重重的按了下去，终于窜出火苗，然后重重的吸了一口。可是没想到，这一口吸得过猛，烟全部呛进了肺部，重重的咳嗽几声之后，脸颊上涌出红潮，他连忙把烟掐熄。 　　闭上眼睛，脚下轻轻一点，办公椅就转了个方向，费旭裕就这么靠在椅背上。再过几个小时，常委会就要召开了，对于夏昌发的处分，现在他不用去猜，都能想像得到。原本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可现在，已经没有了意义。夏昌发的人都见不到，两边配合不好的话，一个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现在的费旭裕，心中万分懊悔，他恨自己没有对朱代东有足够的重视。在朱代东刚到焦遂的时候，以为自己控制了焦遂的局面，料想以朱代东的政治手段，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的表现也确实如自己所料。无论是党建工作还是经济建设，朱代东基本上都不发言，常委会就像是自己的一言堂。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向朱代东靠拢的干部越来越多，此消此涨，很快朱代东就与自己旗鼓相当。而当邓君连被双开之后，他在常委会上就不再是一家坐大。现在光凭自己在焦遂的力量，想要跟朱代东抗衡，已经没有十足的胜数。再加上夏昌发的事情，朱代东又站在道德与法律的高度，如果没有外力干预的话，就更加无法搅动朱代东。 　　“曹书记，我是费旭裕啊。”费旭裕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脚下再次一点，转过身来之后，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给省委副书记曹宇梁打了个电话。 　　“旭裕同志，有事么？”曹宇梁淡淡的说道，虽然焦遂是今年才升格的地级市，可是并不代表省里就不重视焦遂。相反，省里的领导都很关注焦遂的发展。 　　“很久没有向领导汇报思想，我想打扰书记几分钟时间，汇报一下我最近的工作情况。”费旭裕说道，曹宇梁是老资格的省领导，就像他是老资格的焦遂本地干部一样。费旭裕以前之所以敢在焦遂打书记的板子，跟曹宇梁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 　　“你们焦遂最近可是很热闹嘛，昨天晚上焦遂又上新闻了。”曹宇梁淡淡的说道，夏昌发的事情影响很坏，贩毒本来就是重罪，公安人员贩毒，更是罪上加罪。而这件事发生在焦遂，可以说焦遂市委与市政府的头头都脱不了关系。 　　“焦遂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作为市长责无旁贷，请求省委处分。”费旭裕诚恳的说道，公安局是市政府组织部门，他又是市长，省委的板子真的要落下来，他身上的可能比朱代东要更重。毕竟在朱代东没来之前，夏昌发就已经担任了治安支队的支队长，而那个时候，夏昌发也应该开始了贩毒之旅。 　　“处分肯定是要给的，你跑不掉，朱代东更是跑不掉。”曹宇梁严肃的说，这么大的事情，焦遂竟然没有捂住，这说明朱代东跟费旭裕就失职。这件事听说已经被国外的媒体报道，那就不再是刑事案件，变成了政治事件。 　　“我的处分我接受，但朱书记那边就不用了吧，他才来焦遂没多久，夏昌发的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嘛。”费旭裕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说道。 　　“你不必帮朱代东解释，夏昌发的案子到哪一步了？”曹宇梁问道，今天罗书记跟刘省长都过问了这件事，他也向竹治西了解了一下，但是焦遂那边好像还没有把案子拿下来。 　　“曹书记，夏昌发的案子朱书记下了指示，只对他一个负责。现在我不要说案子的进展，就算是夏昌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 　　“旭裕，看来原来省里的领导对你的评价有误嘛，朱代东怎么能这样子搞呢？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曹宇梁怒气冲冲的说道，都说费旭裕容不得人，可现在看来，朱代东好像更加容不得人，小小年纪就要搞一言堂，以后那还得了？ 　　“朱书记也有他的难处，我相信他的所作所为一定是有原因的。”费旭裕说道。 　　“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难处。”曹宇梁气呼呼的说。 第1704章 处分 　　曹宇梁有没有给朱代东打电话，费旭裕并不知道，毕竟他没有朱代东那样的顺风耳，在省里的关系也还没有达到随时能知道领导言行的地步。但是晚上的市委常委会还是按照举行，这让费旭裕很是沮丧。 　　按照惯例，费旭裕是倒数第二个才到达会议室，而就在他刚把水杯放好，刚坐下之后，朱代东马上前后脚就进来了，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朱代东一到，代表会议正式开始。 　　“阳署光同志来了没有？”朱代东坐下来，缓缓扫了一眼众人，缓缓的说道。 　　“朱书记，我在这里。”坐在后排的阳署光连忙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那好，请阳署光同志先介绍一下夏昌发的情况。”朱代东说道，他其实早在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阳署光到了会议室。 　　阳署光连忙站起来，虽然他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兼政法委副书记，可是在这个会议室里，还真不能把自己当领导。阳署光先是介绍了市公安局治安整顿取得的阶段性成果，正是因为夏昌发担任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支队长，所以在治安整顿的第一天晚，他竟然联系不上，这才导致了阳署光对他的高度怀疑。 　　听到这里，费旭裕也是懊悔不已，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夏昌发之所以出事，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一次到南边就搞了那么多数量的海洛因，就算这次不出事，以后也会出事的。 　　“朱书记、费市长、同志们，因为夏昌发案的特殊性，已经被我们转移到了外地，朱书记指示，除了专案组的办案人员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在座的各位领导。”阳署光说道，他下午接到朱代东的指示，非常意外，作为市委书记，怎么会插手这么具体的事务呢？但当他认真执行之后，才发现朱代东的指示非常及时，很快就有人告诉自己，霍定平准备去见夏昌发，如果让霍定平见到了夏昌发，恐怕对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将造成非常大的阻碍。 　　“阳署光同志，目前夏昌发一案，侦查到什么阶段了？”石锋问道，他现在很关心这个问题，一旦夏昌发吐了口，恐怕他都不一定还能坐在这里开会。 　　“这个……暂时必须保密。”阳署光看了朱代东一眼，坚定的说道。朱代东多次叮嘱他，夏昌发一案必须要重视、重视再重视，除了向他一个汇报之外，任何人不能透露。专案组的办案人员，也只能等到结案之后才能回单位上班，否则就算是跟家里，都不能联系。 　　“阳署光同志，这是市委常委会，是全市的最高决策结构，难道我们这些人还没有权力知道么？”兆邦文有些不高兴的说，作为市政法委书记，他现在对公安局的工作，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市公安局这次搞治安整顿，那么大的行动，可事先他是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导致治安整顿开始的当天晚上，司法系统的好些人也被公安局带了回去。事后这些人都到他这里来告状，说公安局是不是还在政法委的领导下工作，让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很是没面子。 　　兆邦文虽然也知道，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在市里的领导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面子可言，可是阳署光的做法，实在让他恼火。但阳署光是朱代东面前的红人，他也不敢、也不能拿阳署光怎么样，只能借别人的东风，拿捏一下阳署光。 　　“在夏昌发案结案之前，我一定会向市委汇报，但现在案子还是侦查阶段，实在不便透露。而且我到现在，也并不清楚最新案情。”阳署光淡淡的说道，他很清楚兆邦文的想法，但是兆邦文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兆邦文，官场就是这么现实。不要说是兆邦文，就连费旭裕那边，阳署光也是坚决执行朱代东的指示。 　　“你口口声声说要保密，可是为什么在抓夏昌发的时候，不向市委领导汇报，却让记者跟随报道呢？”兆邦文冷冷的说道，电视报道之后，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接到了竹治西的电话，可是面对省政法委书记，他是一问三不知，这让他失尽了面子，自己这个市政法委书记还真是有名无实。 　　“兆书记，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向市委领导汇报呢？”阳署光脸上还是很冷淡，但是眼中的不屑却是一闪而过，兆邦文如果还不知道收敛的话，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兆邦文看到阳署光的目光是望向朱代东，马上就无话可说了。这件事阳署光如果没汇报的话，是绝对不敢去查夏昌发的。市里的人都知道夏昌发是费旭裕提拔起来的干部，而且还跟他沾亲带故，怎么会随便就得罪费旭裕呢。 　　“阳署光同志，公安局的做法，让我们宣传部也是很被动，如果能提前通一下气，大家的工作就都好做了嘛。”马振东说道，作为宣传部长，他是在最后电视台节日审核的时候才知道消息，只不过朱代东已经提前给电视台打了招呼，他这个宣传部门也无话可说。但是这次公安局的做法，违反常规，让他很是措手不及。 　　“马部长批评的对，以后我会注意的，同时我也向市委检讨，在处理夏昌发的问题上，思虑不周，让市里的工作陷入被动。”阳署光诚恳的说道。 　　“你能注意就好了，公安局的任何工作都要把群众的生命财产放在第一位，这次就下不为例。”朱代东突然说道，然后他要求阳署光离开会议室，常委会马上要讨论针对夏昌发的处分。夏昌发是副处级干部，对他的处分，阳署光并没有决定权。 　　“同志们，夏昌发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省里的罗书记、刘省长、曹书记、竹书记都给我打来电话，省领导高度重视夏昌发的案子。作为治安支队的支队长，夏昌发不但没有参与市公安局治安整顿的统一行动，而且知法犯法，身为公安干警，竟然亲自贩毒，情节特别严重，性质特别恶劣，影响特别重大，我建议对他进行双开！”朱代东严肃的说道。 第1705章 低头 　　对夏昌发的处分，毫无疑义的全票通过，哪怕费旭裕、石锋和霍定平三人，在大量事实和证据面前，也无能无力。朱代东主持的会议，节奏一向很快，处分的决议一通过，他马上宣布散会，说完自己就拿着身前的水杯离开了。 　　看到朱代东走了，费旭裕也连忙拿起桌上的东西，紧跟着朱代东的背影走了出去。两大首脑一走，会议室的其他人马上作鸟兽散。费旭裕走出会议室之后，紧走了几步，跟上了朱代东。 　　“朱书记，夏昌发还有些情况，我没有跟你汇报。”费旭裕说道。 　　“哦，那到办公室谈吧。”朱代东微微颌首，他心里冷笑，费旭裕终于憋不住了，如果再不跟自己提前通气的话，恐怕夏昌发那边一招，他就要被动了。 　　“朱书记，有件事刚才在会上我没有谈，夏昌发是我爱人的表亲，在他的问题上，我有用人不明的情况，我请求处分。”费旭裕诚恳的说道，现在夏昌发被阳署光死死的捂着，他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们用干部，只能看一时，谁还能看一世？夏昌发膨胀，那是他的品质问题。”朱代东大度的挥了挥手，虽然他是一把手，可是费旭裕竟然说出请求处分的话，他自然也不能当真，也得给对方面子。况且就算是要给费旭裕处分，那也不是他这个市委书记就能作出决定的。 　　“谢谢朱书记的理解。”费旭裕感激的说，不管朱代东是真心还假意，他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不想落井下石。 　　“我只是实事求是。”朱代东微笑着说，费旭裕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低了头，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其实倒也不是朱代东不想痛打落水狗，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此时跟费旭裕翻脸，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朱书记，夏昌发是我提拔起来的干部，又是我爱人的表亲，听说现在他顽固不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他见一面，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争取早日让他坦白。”费旭裕看到朱代东“从善如流”，又提了个要求。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我相信你应该也能做通他的工作。”朱代东微微沉思，缓缓的说道。与其让费旭裕在背后搞小动作，还不如让他趁心，有的时候后发制人，更加有效。 　　“党培训和教育了他这么多年，我相信夏昌发在关键时刻能醒悟的。”费旭裕连忙说道，朱代东虽然同意自己见夏昌发，可是也变相的提了要求，必须做通夏昌发的思想工作。 　　“希望如此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他其实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夏昌发怎么会对费旭裕、石锋和霍定平这么重要呢？这三个人，不管哪一个，夏昌发都跟他们相差悬殊，再说以他们的政治智慧，也不可能让一个小小的治安支队支队长威胁的啊。 　　费旭裕一离开，朱代东马上就给阳署光通了个电话，朱代东指示阳署光，同意让费旭裕去见夏昌发，但同时朱代东也提了个要求，费旭裕跟夏昌发见面的情况，他必须全部掌握。 　　“请朱书记放心，到时我会把他们见面的带子拿过来。”阳署光说道，费旭裕要见夏昌发，却要朱代东发话才行，这可是一个重要的信息。在焦遂，现在真正是由朱代东说一不二了。 　　“行，你明天晚上拿过来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白天拿过来肯定会引人注目，而自己也只有晚上才有时间。 　　费旭裕在第二天上午就去见了夏昌发，他跟夏昌发的谈话其实很程序化，一见到夏昌发，费旭裕就告诫他，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作为曾经党的干部、公安局的治安支队长，更应该深有体会。夏昌发看到费旭裕之后，精神明显好转，他向费旭裕保证，一定会积极配合专案组的调查，有一说一，把自己的事情查清楚，争取早一天回归社会。在最后，费旭裕安慰夏昌发，不管以后如何宣判，家里的事情不用太担心。 　　“你是怎么看的？”朱代东仔细看了一遍之后，问阳署光。 　　“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默契，应该是传递了某种信息。”阳署光说道，这个带子，专案组也研究过，因为涉及费旭裕，大家都有顾虑，不敢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如果不是他个别谈话的话，恐怕很难得到答案。 　　“现在夏昌发怎么样了？”朱代东问，如果传递了某种信息，最直观的表现，肯定会在夏昌发身上表现出来。 　　“说出来奇怪，他们见过面之后，夏昌发就开始主动交代问题。当然，对于核心问题，还是避而不谈。”阳署光说道。 　　“看来费旭裕同志的思想工作做的还是很好嘛，不管夏昌发是不是避重就轻，至少他已经开口了嘛。对了，夏昌发的家庭情况怎么样？”朱代东问。 　　“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妻子在城区分局做内勤，女儿还在读高中。”阳署光说道。 　　“看来有人还会解决夏昌发的后顾之忧。”朱代东意味深长的说，费旭裕的话很有艺术性，看来是提前做了准备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夏昌发的妻子与女儿，以后都会得到费旭裕的照顾。 　　“朱书记，你说夏昌发跟费市长之间，会不会有会……”阳署光说道。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随便猜测！”朱代东骤然打断阳署光的话，严肃的说道。就算夏昌发跟费旭裕之间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要有百分之百的证据支持才行。阳署光可以怀疑，但只能在心里，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如果这事要传出来，政治影响会很坏。 　　“是，一切以证据说话。”阳署光迅速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他心想，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在政治上，绝对能当自己的老师。 第1706章 起火 　　其实朱代东也怀疑夏昌发跟费旭裕之间还有其他关系，可是在没有证据支撑之前，他是不会随便表态的。同意让费旭裕去看望夏昌发，不但让费旭裕欠自己情，而且还能后退一步，可以更好的观察费旭裕跟夏昌发之间真正的关系。 　　费旭裕的主动示好，虽然是为了夏昌发，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意味着焦遂从此以后，真正进入朱代东时代。这一点，对朱代东而言，显然要比一个夏昌发重要得多。 　　“对夏昌发的情况，要深挖，不但要把他的上线全部铲除，而且以此为契机，尽量把我市的毒品网络一网打尽。”朱代东严肃的说道，除着我国经济的发展，改革开放的深入，一度在我国绝迹的毒品又开始抬头。 　　毒品就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旦被打开，想要再封上，难于登天。虽说朱代东对整顿焦遂治安的决心很大，但要让焦遂没有毒品，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敢乱说。所以他在对阳署光的要求上，加上了“尽量”这个定语。 　　“毒品之所以会有市场，主要是因为吸毒人员对它的依赖性使然，我们可以扩大我市的戒毒所规模和数量，我相信对打击贩毒集团，能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阳署光说道，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原来担任副局长的时候，也跟局里很多同事讨论过。打击贩毒分子或者贩毒集团，只能起到一时的震慑作用。要真正做到禁毒，只能让焦遂没有吸毒人员，才是真正的断根。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戒毒所的成功率又有多高呢？很多人从戒毒所出来之后，看似成功了，可是一旦让他们再接触社会，或者接触一些吸毒人员，就又可能复吸。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掉，扩大戒毒所的规模也只能做到治标的作用。”朱代东说道。 　　“戒毒所能百分之百让人脱毒，但要戒断心瘾，则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同时也要看吸毒者的心理素质和本身意志。”阳署光说道，有相当一部分吸毒人员，在上瘾之后其实是很后悔的，也主动戒过毒，可是他们无法摆脱心瘾，如果受到挫折，或者受人诱惑，很容易复吸。 　　“看来这不是公安局一个部门所能解决的问题。”朱代东若有所思的说道，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美容膏。 　　朱代东自己独创的美容膏具有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的功效，而美容膏其实是从无名配方中分化而来。当初无名老道向朱代东传授无名配方的时候，就说过，无名配方虽然只有十几味药，可是每味药的分量、配置的方法稍有不同的话，又能产生其他功效。看似简单的无名配方，最多能演化为数百种药方，而这其中，就有专门主攻拧排毒的方子。 　　朱代东从一名普通的中学教育，到现在位居地级市的市委书记，除了他本身的聪明才智之外，还跟他奇特的境遇是分不开的。最大的功臣当然是他的双耳，朱代东的这双耳朵，让他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官场中，躲暗箭、防小人顺帆前行，是立下了赫赫功劳的。但无名老道给他的无名配方，也几次助他一臂之力。 　　老道已经快十年没有消息了，当初朱代东觉得跟他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可现在，每每想到他，他都下意识的认为，老道是自己的师长。 　　“朱书记，打击贩毒集团、扫清焦遂毒品网络是公安局义不容辞的责任，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争取早日实现你的目标。”阳署光看到朱代东若有所失的样子，轻声说道。 　　“好的。”朱代东回过神来，微笑着说。 　　阳署光刚走，席文轩进来收拾的时候，汇报道：“朱书记，刚才曾厅长的秘书打来电话，曾厅长想跟你见一面，安排在下午好吗？” 　　席文轩口中所谓的曾厅长，是现任湘北省文化厅的厅长曾松如。但曾松如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他曾经是焦遂市的市委书记，是朱代东的前任。在朱代东来焦遂上任之前，特意去拜访过他。 　　“可以，你晚上安排一下，在焦遂宾馆我请他吃饭。”朱代东说道，曾松如这次来焦遂，市里已经提前安排好，由宣传部长马振东和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程池陪同，今天上午应该是参观市博物院，下午再听取文化局举办的“我为文化添光彩”演讲会。中午的饭局，应该是由马振东、程池陪同。 　　文化厅长到焦遂，是无需朱代东亲自作陪的，哪怕就是吃顿饭，也不一定能抽出时间。但是曾松如的身份毕竟不同，朱代东也很想跟他探讨一下焦遂的发展。 　　“好的。”席文轩说道，如果说朱代东刚到焦遂的时候，曾松如就来焦遂调研工作，或许席文轩在接到对方电话的时候，会主动替朱代东推掉邀请。可现在的朱代东已经不同往夕，上次研究夏昌发的市委常委会，作记录的就是席文轩，他亲身体验到了朱代东在焦遂市建立起来的强大威信。现在，焦遂市已经再无人能动摇朱代东一把手的威望了。 　　朱代东其实也很期望能跟曾松如一起吃顿饭，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在下午，焦遂市发生了一起小学失火的事故。位于焦遂郊区的炎明小学因室内电路起火，引燃芦席顶棚和房上油毡，烧毁砖木结构房屋十间，烧毁部分教学办公用品、用具、图书及仪器，直接经济损失达七点五万元，所幸的是，未造成人员伤亡。 　　接到这个消息，朱代东勃然变色，他当即就想赶往出事现场。但是当他正要跟席文轩交待事情的时候，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炎明小学起火的事，通知程池同志了吗？”朱代东问道，程池作为新上行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是市里的主管最高领导，自己去炎明小学，或许能迅速解决问题，但却会让程池的工作陷入被动，这一点是朱代东所不愿意见到的。 第1707章 彩头 　　炎明小学失火一事，程池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他马上就向曾松如与马振东请假，直接从市文化局就到了炎明小学。在路上，他又通知了教育局的郝守映，让他把相关人员迅速召集到炎明小学开现场办公会。 　　当初城高镇发生地震的时候，朱代东是第一个赶到城高镇的，而卫生局的局长夏鸿煊，之所以被撸了下来，与卫生局那次的反应迟缓不无关系，程池可不想再做夏昌发第二。 　　但当程池赶到炎明小学的时候，他发现这次市里各个部门的反应速度，远远越乎了自己的想像。教育局的郝守映不但已经赶到了，而且下面的相关负责人，全部到场。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在炎明小学的操场里，还停着两辆救护车，而新上任的市卫生局长盛旭赫然就站在那里。 　　“程市长，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虽然损失巨大，可是却无一人伤亡。我正安排市里的心理专家往来，给师生们做心理辅导。”盛旭一脸肃然，轻声说道。 　　“好，盛局长，这次卫生局的响应很快，看来你们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了。”程池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坚决听从朱书记的指示，卫生局已经做了应急预案，再也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了。”盛旭坚定的说道。 　　相比之后，教育局的反应就要慢一些了，程池看望了炎明小学的师生之后，教育局长郝守映才姗姗来迟。看到程池已经到了，而且盛旭竟然也赶了过来，他心里一紧，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程市长，对不起，我来晚了。”郝守映说道，接到炎明小学发生火灾之后，他马上就召开了局党委会。 　　“来晚了没关系，对炎明小学发生的这起火灾，不知道你这个教育局长有什么想法？”程池冷冷的说道，炎明小学失火的事，肯定会引起朱代东的高度重视。事实上，他也接到了席文轩的电话，原本朱代东是要亲自来炎明小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行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程池很清楚，朱代东之所以没来炎明小学，并不代表他对这里的失火不重视，相反，他在等待。等待自己的所作所为！ 　　“接到消息之后，局里马上召开了会议，我们认为，首先是要吸取这次的教训，迅速对全市所有的学校进行一次安全检查，同时在最短时间内，重建炎明小学。”郝守映说道，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召开现场办公会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有没有具体的方案？”程池问，朱代东可不是随便可以糊弄的领导，没有具体的方案，根本就不敢向他汇报。朱代东一旦听取汇报，并不代表事情的结束，在以后他可能会随时关注事情的进展，如果只是应付式的汇报，绝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的。”郝守映得知程池已经赶往炎明小学之后，马上就采取了特别措施，这次局党委会，也成了教育局开会时间最短、效率最高的一次会议。 　　程池拿着教育局的这份检查与重建方案，仔细的看着。郝守映仅仅比自己晚到半个小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这么一份可行性方案，说明他还是很上心的。但是在方案的最后，程池看到炎明小学的重建资金已经全部到位，很是诧异。 　　“郝局长，你们教育局的动作很快嘛，资金、教学仪器迅速到位了？”程池问。 　　“是的，这次的事情是特事特办，当然，最重要的，炎明小学的重建，我们接受了专项捐助。”郝守映说道。 　　“哦，看来商人的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程池淡淡的说道，炎明小学失火到现在才不过几个小时，可是教育局就已经收到了专项捐助，对方的时机也拿捏得太准了吧。 　　“说起来这个人程市长也认识，是教育局原规划财务科科长管明赫的爱人罗美兰，代表她公司捐助的。”郝守映说道，罗美兰的用意他非常清楚，管明赫因为是朱代东亲自“关注”才又被公安局提了回去，所以在走了正常程序之后，管明赫也背了个处分。机关里的人在政治上非常敏感，这让管明赫反而在局里的地位有所下降。 　　“郝局长，我们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捐助，但不能带有政治目的，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程池严肃的说，朱书记在管明赫的事情上大公无私，又岂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受别人的影响？罗美兰之所以既捐款又献物，肯定是想引起朱书记的注意，至少也要改善与教育局的关系，可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罗美兰主要是想做教育系统的生意，并没有其他目的。”郝守映用手抹了抹额头，他突然觉得有些热，刚才开始的时候，罗美兰找到他，说要出资重建炎明小学。有人出钱给教育局办事，郝守映自然满心高兴，却没有注意到罗美兰更多的用意。 　　“希望如此吧，这件事我会向朱书记汇报的。”程池说道，既然教育局已经答应重建炎明小学由罗美兰出资，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但这件事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 　　朱代东最终还是亲自到了炎明小学，得知朱代东要来的消息，程池、郝守映和盛旭都不敢先行离开，等朱代东一到，又向他汇报了炎明小学起火的原因，以及他们的善后处理工作。 　　“这次卫生局的响应速度很快，看来盛旭同志还是在这方面下了功夫的。教育局应该向卫生局学习，应急预案机制一定要建立起来，不要等到事到临头手足无措。”朱代东听取汇报之后，缓缓的说道。 　　盛旭听到朱代东的表扬，抑制不住满脸的欣喜，朱代东对工作要求很严，到目前为止，很少听说有干部得到过他当面表扬呢，没想到好运这次落到自己头上了。 　　“我们一定按照朱书记的指示，尽快建立起教育局的应急预案机制。”郝守映坚定的说道。 第1708章 感谢 　　看到朱代东并没有发怒，郝守映遂向他汇报了炎明小学的重建，是由罗美兰捐助一事。朱代东听了之后，面无表情，只是沉吟着微微颌首。他虽然在管明赫的事情上坚持原则，但并不代表对罗美兰夫妇就有意见。作为市委书记，他的胸襟还没有窄到这个程度。 　　“私人捐助建学是好事，你们教育局应该给别人一个说法。”朱代东沉吟一会，缓缓的说道。他自然清楚这番话一说出来，等于是给管明赫定性。作为罗美兰的老同学，他可以在不违反原则立场的前提下，给予一定的照顾，这是他一惯的原则。 　　听了朱代东的话，郝守映脸上抑制不住露出笑容，看来自己还是赌对了。如何对待领导的亲朋好友，其实也是一个政治课题。研究透了，工作起来有如神助，如果马屁拍在马蹄上，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文轩，你给罗美兰打个电话，告诉她有时间我请她一家人吃饭。”在回去的路上，朱代东突然说道。对炎明小学的善后处理，朱代东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以目前来看，教育局的做法还是中规中矩，如果能够按照按照他们的方案去执行，他相信这样的惨境，以后不会再重演。 　　“好的。”席文轩连忙把这件事记在本子上，朱代东交待的事情，事无巨细都会事后过问，如果不想挨批评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决落实，而且还要尽量做到，事情不过夜，提前关注事情的进展。 　　“跟曾厅长定的是几点？”朱代东问，他只指示晚上要跟曾松如一起吃顿饭，但具体在哪里吃，什么时候吃却是一无所知。 　　“六点半，在焦遂宾馆。朱书记，我们现在是直接过去，还是先回市委？”席文轩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这个时候如果回市委，也能勉强赶到焦遂宾馆。 　　“直接去焦遂宾馆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他不是一个高调之人，特别是在曾松如面前。作为曾经的焦遂市委书记，这次回焦遂视察工作，肯定会百感交集。如果再让他久等，恐怕更会影响曾松如的心情。 　　朱代东到焦遂宾馆的时候，曾松如还没有下来，这次曾松如来焦遂，就被安排在焦遂宾馆休息。在路上的时候，席文轩原本想提前通知曾松如，好让朱代东一到焦遂宾馆的时候，两人就能直接在包厢里见面。但是朱代东制止了席文轩的行为，他想直接到曾松如的房间去邀请对方。 　　听到敲门声，曾松如很快就开了门，他以为是秘书找自己有事。但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曾松如猛然想起，这就是朱代东。 　　“朱书记，如果不是我以前见过你，肯定会认错。”曾松如笑吟吟的伸出手，说道。 　　“曾厅长，欢迎你来焦遂视察指导工作，白天有好几个会，实在脱不开身，只能晚上宴请你，不见怪吧？”朱代东一脸微笑，谦逊的说。 　　“哪里，哪里，你的工作关系焦遂几百万人，我能理解，请进来吧。”曾松如感觉朱代东的手很温暖，而且很有力。 　　“好。”朱代东说道，回头他让席文轩先去下面准备，他先跟曾厅长述一下旧。 　　“朱书记，还是你年轻有活力，工作果断有魄力，你到焦遂才半年多时间，很快就被你打开了局面啊。”曾松如等朱代东走进来之后，感慨万端的说道。他曾经也在朱代东的位子上待了一年多时间，可是最终的结果呢？ 　　如果乡镇的党委书记调到县或者区里担任局机关的一把手，在行政级别上虽说是平调，但实际上算是升了半格。但从县委书记至市里的局一把手，最多就只能算平调了，如果局机关不是“大局”的话，可能还会贬职的味道。而从市委书记到省厅的一把手，跟县委书记上调类似，作为文化厅长，曾松如认为，自己其实是败走麦城。 　　朱代东还没上任之前，就专门拜访过他。曾松如记得当时自己对朱代东的年轻非常诧异，从而以他在焦遂的工作，也很担忧。费旭裕可是在焦遂摸爬打滚了几十年，在焦遂根深蒂固。而且最重要的是，费旭裕具有很强的排外性。朱代东是外省调过来的干部，而且又这么年轻，能跟费旭裕抗衡吗？ 　　可是朱代东让曾松如出乎意料，面对老气横秋的费旭裕，朱代东不卑不亢，沉着应战，很快就打开了局面。特别是焦遂几位市委常委接连不断的出问题，让朱代东在短短半年之内，就掌握了焦遂的局面。 　　今天曾松如到焦遂视察的时候，也深刻的体会到了朱代东在焦遂干部心目中的威信。下面的干部就不用说了，陪同自己视察工作的马振东与程池，在自己提起朱代东的时候，那种敬仰是绝对发自内心的。 　　“我能打开局面，离不开曾厅长当初的坦诚相待，对此，我一直很感激。”朱代东诚恳的说道，在华武市跟曾松如见面的时候，说到焦遂的政治格局，曾松如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让朱代东能尽早熟悉焦遂的情况，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你别感谢我，真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才对。我已经给小肖打了电话，他可能也快到了。”曾松如笑着摆摆手，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肖凌风同志在曾厅长的调教之下，政治成熟、大局观强，思维敏捷，思路清晰，有开拓创新精神。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他现在焦县干得很不错，真要说起来，还得我感谢曾厅长为焦遂培养了这么一位人才。”朱代东说道，肖凌风是曾松如原来的秘书，曾松如走的太急，对肖凌风的工作没有安排落实就走了，使得肖凌风被费旭裕压在市委，一度快被人遗忘。朱代东上任之后，把肖凌风放到焦县担任常务副县长，到现在也有半年时间了。 　　“我们也别感谢来感谢去，等会在酒桌上见真章吧。”曾松如被朱代东说得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第1709章 办事 　　曾松如的兴致很高，今天他的焦遂之行，让他看到了朱代东在焦遂的威信。虽然他跟朱代东没有直接的关系，但看到朱代东把费旭裕压了下去，他心里却莫名的无比高兴。再加上是初次跟朱代东在酒桌上交锋，又加上是晚上，使他彻底放松自己。但他根本不明白朱代东的底细，等到曾松如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不受控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朱书记，论酒量，十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肖凌风心悦诚服的说，早就听过朱代东的酒量惊人，可一直没有见识过，今天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晚上朱代东让席文轩也参加了饭局，他们四个人一共喝一箱茅台，听得起好像很多，但实际上朱代东一个人就喝了近七瓶，而曾松如也喝了三瓶多，他跟席文轩加起来也不到两瓶。可就算是这样，他都已经觉得有些飘飘然。如果不是在焦县的这段时间，每天在酒桌上“征战”，恐怕连半斤也不能喝。 　　曾松如现在已经烂醉如泥躺在包厢的沙发，嘴里虽然还在嚷嚷着干杯，可是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反观朱代东，双眸清澈如水，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他把酒倒进嘴里，根本就不会相信他刚才喝了快七斤五十二度的茅台。肖凌风相信，就算再喝下去，自己也不可能见到朱代东有醉意。而那个时候，自己相比曾松如恐怕更堪。 　　“喝酒讲究个气氛，并不一定非得喝醉，只要尽兴就可以了，千万别把喝酒当成负担。”朱代东笑了笑，说道。肖凌风在焦县还是干得不错的，虽然他以前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但好在他年轻，又肯放下身段谦虚向别人请教，很快就进入了常务副县长的角色。现在焦县的特色香菇已经打入国际市场，特别是在东南亚，很受欢迎。 　　“也只有跟朱书记喝酒，才会无拘无束。”肖凌风敬佩的说，有些领导仗着酒量大，喜欢跟下属拼酒，他尽兴了，可是下面人的身体就受不了了。如果陪酒的人没有喝醉，领导是不会尽兴的。很多基层干部就是因为陪酒，喝坏了身体喝坏了胃。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是不是酒喝多了？这样吧，明天上午来办公室，汇报一下焦遂的香菇的产业。”朱代东说道，肖凌风今天晚上也喝了近一斤茅台，如果这个时候跟他再谈工作上的事情，他敢汇报，自己未必敢听，谁知道他会满嘴胡说八道些什么。 　　“朱书记，我是有感而发，你跟其他的领导就是不一样。”肖凌风确实是肺腑之言，朱代东到焦遂之后，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了焦遂官场的很多陋习。 　　“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工作风格，慢慢习惯就好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是，我知道了。”肖凌风谦逊的说。 　　“今天晚上曾厅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曾厅长休息好。”朱代东站起来说道，他的离席，意味着饭局的结束。 　　席文轩原本想陪肖凌风一起把曾松如送到楼上，但朱代东没有发话，他只能跟在朱代东身后，一起离开。 　　“小付，明天能不能帮我买点东西？”朱代东坐上车之后，对司机付勤元说道。 　　“好的，朱书记，要买什么东西？”付勤元说道，给朱代东当司机，可以说既轻松又难受。轻松的是，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你随便干活，特别是私活。到目前为止，付勤元还没有给朱代东办过私事。而难受的，自然是朱代东的不讲情面。这让他少了些许优越感，但却让他更加敬佩朱代东。 　　“一点中药材，等会你来办公室拿钱，明天中午开我的车子去。”朱代东说道。 　　“好的。”付勤元苦笑了一下，朱书记还真是讲原则，作为市委书记要买点东西，根本不用他签字，自己就可以报销嘛。可是他却不但不想报销，甚至就连公车都不想动用。 　　把席文轩送回家之后，付勤元就赶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之所以先送席文轩，也是朱代东定的原则。 　　“这是单子，钱在信封里。药材一定要买的地道，另外注意影响。”朱代东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写着药材名的单子和一个信封，说道。 　　“好的，朱书记，我记住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付勤元说道，他其实很少来朱代东的办公室，而且现在也很晚了，自己没休息好没关系，可是朱书记如果没休息好，影响的可是全市的发展。 　　“小付，先坐下吧。小江在单位还好吧？”朱代东知道付勤元抽烟，拿了盒烟扔到他面前，微笑着问道。 　　“很好，她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多次让我转达对您的谢意。”付勤元连忙站起来，说道。 　　“那就好，如果有困难一定要提出来，你没有后顾之忧，我才不会后院起火。”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朱书记，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付勤元说道，作为市委书记的司机，确实不会有什么困难，就算有，也无需朱代东再出面。甚至都不需要他说出来，自然就会有人给他解决。 　　“对了，明天你还得给我找一个煎药的地方，要安静些，不能打扰到别人。”朱代东说道，他让付勤元买的这些药材，是准备用来配制专门的排毒丸的。这次的排毒丸跟上次的美容膏又有所不同，主攻排毒。只是朱代东对这个排毒丸的功效，还不是很清楚，在没有成功之前，他不想惊动别人。 　　“没问题，朱书记，还要买砂锅吗？”付勤元问。 　　“不用，准备一个铁锅就行了，要生铁的。另外准备还要准备一个液化气灶，先买五罐气吧。”朱代东说道，这次的排毒丸，需要煎熬的时间很长，用煤炭或柴火都不理想。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付勤元知道朱代东办事很细致，连忙拿出笔和纸，把刚才朱代东交待的事项，全部记了下来。 第1710章 震惊 　　“席处，朱书记现在有时间吗？”阳署光在电话里焦急的问道，此时他人已经到了市委大楼，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了下来，边给席文轩打电话，边急切的往大楼里走去。 　　“阳局长，朱书记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吗？”席文轩平静的问，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市里的大事。就像医生已经习惯面对死亡一样，不管病人的病情有多重，医生都会冷静对待。 　　“是的，夏昌发已经全部招了。”阳署光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语气有些发颤的说道。 　　“我马上向朱书记汇报，你现在过来吧。”席文轩说道，对夏昌发的事情，朱书记有过专门的指示，只要有最新进展，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我已经到楼下了。”阳署光说道，他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就给席文轩打过几个电话，只是对方的电话一直占线，一直到进了市委大楼之后，电话才打通。 　　阳署光在席文轩的办公室里坐了近半个小时，席文轩才知道他，朱书记请他进去。虽然席文轩也很关心夏昌发的案子，但看到阳署光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也不好相问。但察言观色也是席文轩必须掌握的一门功课，看阳署光的样子，恐怕夏昌发是牵扯到了市里的重要领导，很有可能是费旭裕。 　　“署光同志，夏昌发那边出什么情况了？”朱代东等阳署光坐下来之后，问道。 　　“据夏昌发交代，他不但贩毒，而且还吸毒，同时还给……别人提供毒品。”阳署光说道，夏昌发之所以会突然开口，除了放松了警惕之外，还因为夏昌发本身就吸毒。刚开始几天的时候，他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勉强支撑。可是几天之后，特别是费旭裕来看过他之后，夏昌发的意志就没那么坚强了，从这方面说，费旭裕还真是帮了忙。 　　当然，就算没有费旭裕去见夏昌发，他也很快就会露馅，海洛因的威力，可不是个人意志可以抵抗的。如果夏昌发真要有超强的意志，恐怕也不会去沾毒品。 　　“你所说的别人是指谁？”朱代东敏感的问道，阳署光在给席文轩通电话的时候，他当时也听到了，那个时候朱代东就在想，夏昌发到底招了些什么，让阳署光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费市长、石书记、霍部长！”阳署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说咬着说出来的。 　　“什么？他们三个都吸毒！！！”朱代东不敢置信的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不，据夏昌发交代，费市长并没有吸毒，但是石书记跟霍部长，已经有好几年的吸毒史了。”阳署光说道，夏昌发每次贩毒回来，都会给费旭裕送去一部分，让他转交给石锋跟霍定平。 　　“怪不得……”朱代东喃喃自语道，以前他听费旭裕训斥石锋跟霍定平，简直把他们当成一条狗，当时他还以为是费旭裕的威信使然。可没想到，费旭裕却是把着他们的毒品来源，把他们当成自己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哈巴狗。 　　“朱书记，接下来要请你指示。”阳署光说道，夏昌发的案子牵扯到费旭裕、石锋和霍定平，不管哪个人，都是他不能处理的。不要说三个人，哪怕只是牵扯到其中之一，他都不敢自专。 　　“你有什么想法？”朱代东问，阳署光的消息让他很震惊，虽然他知道费旭裕是一个三人集团，可是没想到他们却是以毒品为纽带，而且费旭裕却不吸毒，可以说石锋与霍定平，已经牢牢掌控着石锋与霍定平。 　　“既然夏昌发已经全部招了，是不是先把他单独关押起来，最好不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让人接触到他。至于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先让他们再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等市里有一个处理结果之后，再作安排。”阳署光想了一下说道，在公安局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他还是很会处理的。可是朱代东要如何对待费旭裕等三人，却是他所无法猜测的。 　　“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同时他好像又想了什么似的，叮嘱道：“这件事暂时要绝对保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向专案组的工作人员说明保密守则。” 　　“请朱书记放心，在没有接到你下一步指示之前，我这边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要不然干脆这样好不好，夏昌发不转移，就让他跟专案组待在一起。”阳署光说道，夏昌发的案子在全省都很轰动，他也不敢保证，一旦把夏昌发移交给看守所或者监狱，就能做到完全保密。 　　“可以。”朱代东说道，阳署光的安排很妥当，让夏昌发跟专案组还待在一起，不但可以保证消息不扩散，同时也能给人造成一个假象，夏昌发的案子还没有了结。 　　阳署光走后，朱代东告诉席文轩，暂时不要让任何进来。费旭裕、石锋和霍定平，是焦遂最重要市领导，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出了问题，朱代东不会感到奇怪。但若是三个人一起出了问题，而且还是性质如此严重的问题。焦遂现在已经在全省出了洋相，费旭裕他们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哪怕不被媒体报道，恐怕自己承受的压力，也会非常大。 　　虽然费旭裕控制石锋跟霍定平，是在朱代东来焦遂之前发生的，但现在朱代东毕竟是焦遂的一把手人，他要对焦遂的发展负责，也要对焦遂市的干部负责。 　　按照朱代东的工作作风，自己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向省委领导汇报，毕竟作为自己的副手和焦遂的主要领导成员，他无法对他们做出纪律处分。可这次一出现就是三个，每一个分量都不轻，朱代东觉得自己应该慎之又慎。 　　“霍定平同志吗？我是朱代东，现在有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吗？”朱代东拿起来，给霍定平打了个电话。 　　“好的，我马上过来。”霍定平忙不迭的说道，阳署光来市委大楼的事，已经有人向他汇报了。阳署光前脚刚走，朱代东就打电话让自己过去，难道是夏昌发的案子又有了反复？现在他只要想到夏昌发这个名字，心里都有些发颤。 第1711章 惊涛骇浪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霍定平吸毒，就算是以朱代东的眼光，也很难看出来。或许霍定平跟石锋，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他们都很消瘦。但这个特点在官场之中，反而会让人觉得清廉。现在的官场，很多都是大腹便便，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身形肥胖、臃肿，会让人觉得作风有问题。因而对官场之中的人来说，特别是担任重要职务的领导人来说，标准的身材更有利于他们的形象。 　　霍定平直接进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既然刚才朱代东亲自给他打来了电话，这个时候办公室里肯定是没有人的。果然，他一敲门，马上就传来朱代东的声音：“请进。” 　　“朱书记。”霍定平看到朱代东没有像平常那样热情，既没有站在中间，也没有在会客区坐着，而是安静的坐在大办公桌后，心里很是诧异。 　　“来啦，坐吧。”朱代东抬起头来，淡淡的说道。看到霍定平，他也是感慨万端，堂堂焦遂市的组织部长竟然吸毒，这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 　　“是。”霍定平虽然年龄比朱代东要大，但是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他却总是忘记了这一点。今天朱代东的目光中好像带着一股力量，好像能看穿他的胸脯。坐下的霍定平看到办公桌上有包中华，但他看了一眼朱代东，硬是没有去动。 　　“霍部长是哪一年参加工作的？”朱代东把手里的文件看完之后，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问道。霍定平的档案刚才他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霍定平的工作经历跟他有类似之处，刚开始是小学教师，后来调到石油技校担任讲师，后来担任技术人事科干事、劳资员，在那里开始了他的仕途之旅。 　　“我是七二年八月参加的工作，七三年十二月入的党。”霍定平随口说道，他不知道朱代东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哦，七二年，那也是老同志了。”朱代东微微颌首，说道。 　　“朱书记，出什么事了吗？”霍定平紧张的问，领导关心自己，是好事。但如果是在非常时期，那就有着特别的含义了。 　　“倒也没什么事，阳署光同志刚才来汇报说，夏昌发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而且还提到了跟你的关系，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朱代东问道。 　　“夏昌发？我们认识有……好多年了。”霍定平心里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段时间他最担心的就是夏昌发会出问题。 　　“夏昌发吸毒的事情，你清楚吗？”朱代东又问道。 　　“吸毒？！”霍定平脸色煞白，朱代东的话让他差点魂飞魄散，如果夏昌发吸毒的事情被朱代东知道了，那自己的事情呢？这正是他最为担心的，可偏偏却这么快就有可能暴露。 　　“你不知道？”朱代东反问，他的目光中带着戏谑，如果霍定平不在自己面前承认错误，恐怕谁都不能救他了。 　　“我……我……”饶是霍定平经过过大风大浪，此时也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朱代东望着自己的目光有如实质般，让他方寸大乱。 　　朱代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霍定平。此时霍定平的脸色很有戏剧性，一下子青一下子白，一下子又满脸赤红。等了一会，朱代东才缓缓说道：“霍定平同志，关于夏昌发的情况，如果你有什么要跟组织上说的，希望你回去之后仔细想清楚。” 　　“朱书记，我……我晚上再向您汇报，行吗？”霍定平下意思的用上了“您”的敬请，看到朱代东的表情，如果他还不清楚真相的话，那就真是傻瓜了。只是现在，他心神恍惚，不管跟朱代东说什么，都有可能出错。 　　“可以，你先回去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相信，晚上霍定平会给自己一个交待。 　　“小付，你到外面炒几个菜送到我办公室来，带两副碗筷。”朱代东在快下班的时候，给付勤元打了个电话，他知道整个下午霍定平在办公室坐立不安，整整一个下午闷在办公室里，甚至费旭裕给他打电话，都是爱理不理的。他唯一做的就是不停的抽烟，整个下午，朱代东听到的都是他吸烟的声音。 　　“好的。”付勤元说道，朱书记经常一个人在办公室吃饭，都是让他安排的。 　　等到下班之后，霍定平终于下定决心，看到市委大楼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独自到了朱代东办公室。看到付勤元正在办公室里摆碗筷，他很诧异，可是看到是两副碗筷的时候，马上就释疑了。 　　“霍部长，您来了？”付勤元听到门口的声音，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霍定平来，一脸的憔悴，昨天他还见过霍定平，才一天时间，霍定平好像就老了十岁似的。 　　“小付啊，给朱书记弄了什么好菜？”霍定平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都是些平常的菜。”付勤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朱代东对菜肴并没有特别的要求，他办起事来也轻松得多。 　　“小付，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收拾。”朱代东说道。 　　“霍定平同志，还没吃饭吧？”朱代东拿了两瓶茅台出来，说道。他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里，随时都有好几箱的茅台。 　　“朱书记，我来。”霍定平接过朱代东手中的酒，把酒杯倒满。现在他确实需要喝几杯，酒能坏事，但酒也能壮胆。 　　“霍定平同志，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单独喝酒吧？来，走一个。”朱代东端起酒杯，微笑着说。 　　“好。”霍定平原本想说句俏皮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端着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霍定平同志，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组织上会帮你处理的。”朱代东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霍定平倒上，说道。 　　“朱书记，下午我想了很久，自从你来焦遂之后，我的工作一直没有完全跟上来，我这个组织部长不合格啊。”霍定平举起酒杯，说完之后就把杯中的酒全部喝光了。 　　朱代东知道霍定平还有话说，顺手又给他倒满了酒，果然，霍定平又拿起了酒杯…… 第1712章 宽恕 　　霍定平还是在担任人事局副局长的时候，就已经跟费旭裕搭上线了。那个时候，费旭裕还只是焦遂的常务副市长，石锋也只是市委组织部部长，但他们当时已经是焦遂只手遮天的人物，霍定平为了巴结他们，自然是只要有机会，就会参加他们的娱乐活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霍定平沾上了毒品。但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吸毒，只是每天都很想抽他们给他的香烟，只要一抽那种烟，他好像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整个人也是飘飘欲仙。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毒品，可为时已晚。 　　霍定平也试着戒过毒，但没有成功，每次好像成功了，但只要一受到诱惑，马上又会复吸，这让他很沮丧。幸好作为市政府的领导，他不用担心别人会知道他吸毒，因为每次戒毒，更加无需为毒资操心。他跟费旭裕、石锋建立了一个非常牢固、非常安全的圈子，可以说除了夏昌发之外，就再没有外人知道他吸毒的事。他也认为，自己吸毒这件事，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外人知道了。 　　可是这个夏昌发，一个不小心，就让阳署光抓到了痛脚，使得他一下子原形毕露。白天朱代东找他谈话，说到了夏昌发，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后来再说到夏昌发吸毒，如果他再不明白，那就真的一点觉悟也没有了。只是那个时候的霍定平惊慌失措，完全没有了主见，只能等到下班之后，单独来见朱代东。 　　“朱书记，我糊涂啊，真是糊涂透顶！”霍定平痛哭流涕的说道，如果知道当初费宜鸿给自己吸的是毒品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去沾的。为了一个组织部长，把自己的前程与性命全部交到费旭裕手中，这让他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这值得吗？显然显而易见。 　　而且最可恨的是，费旭裕把他拉下水，可费旭裕自己却不沾毒，反而以控制毒品来源要挟和控制他。表面上看，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在焦遂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但在费旭裕面前，连条狗都不如。 　　“迷途知返就是好同志嘛。”朱代东笑了笑，说道。看到霍定平一把鼻涕一把哭的哭诉，他心里松了口气。只要霍定平在自己面前打开心扉，他就有信心破解费旭裕的铁三角同盟。 　　“朱书记，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永远也不可能回头了。我请求处分，同时向市委提出辞职！”霍定平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紧牙关说道。对他来说，如果辞职或者接受处分，都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如果换在以前，他是绝对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否则也不可能任由费旭裕摆布。但现在，朱代东已经知道他的情况，如果不能争取主动的话，恐怕到时连这样的待遇都不会有。 　　“霍定平同志，不要急于做出这样的决定嘛，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想问一下，你吸毒的毒品来源，只有从夏昌发那里获得吗？”朱代东安慰道，不让霍定平再纠结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转换话题，如果想让霍定平接受处分，他早就直接向省委领导汇报，哪里还会跟霍定平在这里叽叽喳喳。 　　“是的，我们也只能让夏昌发提供。”霍定平叹了口气，说道。堂堂市委组织部长，难道还从街边亲自去买毒品不成？他吸毒的事情，自己的妻子，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清楚，就算他想买，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去办。 　　“你就没有想过戒毒？”朱代东说道，不管怎么说，霍定平也是党内的高级干部，怎么能任由别人摆布呢？如果想摆脱费旭裕的控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戒毒，这才是最彻底、最可靠的办法。 　　“怎么没戒过呢？只是我的时间有限，而且又得到外地去才行，朱书记，我想申请到省委党校脱产学习半年。”霍定平突然说道，他以前也是借去外地开会、学习的机会，找一个可靠的地方戒毒。可是费旭裕并不希望他能把毒戒掉，每次都没让他如愿。 　　“学习的事情以后再说，霍定平同志，你……怎么啦？”朱代东看到霍定平突然目光发呆，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诧异的说道。 　　“朱书记，我……我很不舒服，对不起，得回去一趟。”霍定平现在感觉身上一时冷一时热，而且全身的关节都很疼痛，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毒瘾犯了。如果不能及时吸食的话，恐怕会在朱代东面前出个大洋相。 　　“我知道你是毒瘾犯了，霍定平同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把这个吃了吧。”朱代东从休息室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霍定平。 　　此时的霍定平神志已经有些不清，刚才他连续不断的喝了一瓶多酒，这可能加速了他的毒瘾发作。这个时候的霍定平，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看到朱代东递过来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口就塞进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就吞了下去。 　　“你先休息一会吧。”朱代东说道，他的排毒丸是有催眠作用的，服下之后，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睡着，同时身体内的各个部位会高速运转，像美容膏那样，通过皮肤下面的各种毛腺，把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体外。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朱代东这次制作的排毒丸不是专为毒品而来，而像是一个人体垃圾清道夫，它能把人体内所有的毒素全部排出体外。当然，朱代东并不是生化学家，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排毒丸是否会对戒毒有所帮忙，霍定平现在是他的第一个试验品。 　　霍定平很想坚持要回自己办公室休息，因为他知道，如果不马上吸食毒品的话，自己会越来越难受，甚至会发狂。作为市委组织部长，绝对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当他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法表达。而且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到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713章 重生？ 　　霍定平醒来的时候，眼睛一阵刺痛，然后他心里一惊，自己并没有睡在床上。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自己毒瘾发作，想回去吸毒，可是朱代东给了自己一粒药丸，结果服下之后眼皮就直打架，一觉睡到现在。他坐起来一看，还是在昨天晚上的老地方，只是饭菜已经收拾走了，他转头一看，朱代东正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呢。 　　“醒来啦。”朱代东听到响动，微笑着说。昨天晚上霍定平睡得很死，他也就没有安排霍定平到床上去睡，就让他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朱书记，我怎么睡在这里了？”霍定平刚想起身，可他赫然发现，自己身上泥泞不堪，好像刚从哪个淤泥堆里爬出来似的，非常难受。但令他奇怪的是，自己的衣服却很干净。他下意识的往脸上摸了一把，发现都是黑乎乎的淤泥，又臭又腥，难闻之极。 　　“昨天晚上我给你吃的是一种排毒丸，既可以助你睡眠，还可以排除你身上的毒素，你现在有没有觉得精神好些了？”朱代东说道，现在霍定平看上去很“恐怖”，脸上就像是特种部队的战士一样，涂了一层厚厚的迷彩油。现在被霍定平摸了一把之后，更像一名刚执行完任务的特战战士。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霍定平说道，他很奇怪，按照原来的状态，他昨天晚上如果没有及时吸毒的话，此时应该痛不欲生，很有可能昏迷不醒，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呼呼大睡，睡到自然醒。现在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去扛沙袋，相信都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身上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吧？昨天晚上你爱人打来电话，我告诉她你跟我在一起。”朱代东又说道，毕竟霍定平是服用排毒丸的第一人，虽说他很信服无名配方，可是海洛因却是现代的产物，有没有效果，有多大的效果，朱代东都不得而知。 　　“感谢朱书记的关心，我感觉良好。”霍定平说道，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像今天早上这样心情舒畅了，好像心里所有的阴霾全部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好吧，这里还有几颗排毒丸，你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服一颗，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朱代东说道，他现在还无法肯定排毒丸会不会对戒毒有效，但看到霍定平现在的样子，就算不能真正戒毒，至少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谢谢朱书记。”霍定平看到装在玻璃瓶的几烂黑色药丸，说道。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药丸，对帮你戒毒很有用处，或许你不用去戒毒所，也能把毒戒掉呢。”朱代东说道，他之所以会制作排毒丸，主要是帮阳署光打击全市毒品走私分子，可没想到，霍定平却成为第一个受益的人。 　　“太感谢朱书记了，现在我得回去洗外澡才行。”霍定平虽然内心很清爽，可是身上覆盖着这么一层淤泥，又臭又腥的，让他非常难受。他相信就算是朱代东，也是受不了的。 　　“好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朱代东说道，虽然他在办公室可以随时监听霍定平的动静，但对方内心的感受，却是很难听得到的。 　　“一定。”霍定平说道，他以前也听闻过朱代东会自制药丸，而且效果显著，或许这次的排毒丸也是出自朱代东之手。只是他对排毒丸的效果却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如果排毒丸真的有这样的效果，那我国的社会就要安稳得多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霍定平马上彻底洗了个澡，严格来说，他应该是洗了好几个澡，几了大半块香皂之后，自己才闻不到那股腥臭味。走出卫生间之后，霍定平感觉身上好像轻松了许多，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很是舒畅。 　　到了晚上，霍定平再次服用了一颗排毒丸。虽然他对这药的效果不抱信心，但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的毒瘾没有再次发作却是事实。或许这药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吧，霍定平在心里安慰自己。 　　服过药之后不久，霍定平很快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还好他早有准备，已经换好了睡衣。当霍定平的头一触到枕头，就彻底进入深度睡眠。深度睡眠就像婴儿般的睡眠一样，对成年人来说，又叫黄金睡眠。深度睡眠对于消除疲劳、恢复精力、免疫抗病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般的成年人，每天晚上只有四分之一的睡眠时间能进入深度睡眠，但现在的霍定平，一整晚都是深度睡眠。 　　虽然霍定平的大脑处于绝对休息的状态，但是他的身体机能，却在排毒丸的作用下，正在进行着高速运转。身体内的有毒物质，通过各种渠道通过皮肤排出体外。当霍定平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发现身上还是有着一股腥臭味。但相比昨天，已经轻了许多。醒来之后的霍定平，赶紧冲到卫生间，再次给自己彻底清洗了一次。 　　原来的霍定平，每天早上如果有时间的话，喜欢在房子周围散散步，但今天，当他走到外面的时候，却有种想要释放体内精力的想法。脚下走着走着，慢慢的变成了小跑，最后开始加速，整整跑了快一个小时才停下来。 　　一个人若是很久没有做剧烈运动，根本就是不适应的，以霍定平的身份状态，他能跑十分钟就相当不错的，现在跑了一个小时，完全不敢想像。而霍定平在跑完之后，觉得自己精力更加充沛，好像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似的。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样，精力无处发泄，只能通过高强度的运动来施放。 　　对前天晚上的情况，霍定平认为是巧合，但经历今天早上的事情之后，如果他还对排毒丸没有信心的话，那就真的是条糊涂虫了。如果自己真的能从此戒掉毒瘾，那就是真正的解脱了。可以说，自从沾上毒品之后，他就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但心里的苦闷，又有谁知晓呢？ 　　或许，从现在开始，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第1714章 觊觎 　　朱代东一共给了霍定平六颗排毒丸，但霍定平在使用了两颗之后，他体内的毒素基本上就排干净了。但霍定平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全部服用完毕。其实自从第一次在朱代东办公室服用排毒丸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吸过毒。 　　从霍定平刚沾上毒瘾开始，他一个星期只要吸食一次，后来变成三成一次、一天一次，到现在一天需要吸食两次。一个星期之前，他去朱代东的办公室，原本想先吸食一次的。可是那天下午他精神高度紧张，竟然忘记了这件事，这才当着朱代东的面毒瘾发作。 　　其实第二天霍定平醒来的时候，很是羞愧，毕竟他当着朱代东的面毒瘾发作，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可没想到，朱代东不但丝毫没有责怪他，而且还给了他排毒丸。第一次服用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巧合，可是一个星期下来，他终于相信，朱代东给他的排毒丸是真正的灵丹妙药。 　　以前，霍定平或许十几个小时不吸毒还能勉强做到，但让他一个星期都不碰毒品，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霍定平相信，自己的戒毒行动很成功，至少也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朱书记，关于水务集团的班子成员名单，我想向你汇报一下。”霍定平说道，他跟朱代东之间因为排毒丸已经建立了新的关系，这种关系不像霍定平跟费旭裕的关系，虽然没有任何的约束，可却要更加的牢固。 　　“好，你过来吧。”朱代东说道，霍定平这几天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一天比一天恭敬。这让朱代东很欣慰，看来解决费旭裕的铁三角集团，无需从外面下手。 　　焦遂市水务集团是应朱代东的要求，在原来的焦遂自来水公司、城区供水公司、焦县供水公司、水长市供水公司、玉山供水公司、焦遂水务公司等全市几家给排水、污水处理等公司的基础上新组建的。由市建设局牵头，以排水管理处、市自来水公司为龙头，组成的国有独资法人企业。由市政府直接指挥、调控，负责全市的引水、供水、污水处理和中水回用等涉水事务。 　　“朱书记，关于水务集团董事长，我们现在有三位人选。市自来水公司的汪衍辉、建设局排水管理处的史益勇以及教育局管明赫。”霍定平说道，管明赫是他私自加进去考核的干部，朱代东与罗美兰是大学同学的关系，整个焦遂市已经尽人皆知。霍定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已经不想再跟费旭裕有任何瓜葛，自然就只能多站在朱代东的立场考虑问题。 　　“管明赫？他是教育局的干部，能胜任水务集团的工作吗？”朱代东微微蹙了蹙眉头，说道。管明赫的档案他亲自调阅过，一直在教育系统工作，根本就没有水务相关的工作经历。 　　“事在人为嘛，谁也不是天生就能当领导的。”霍定平笑了笑，说道。中国的领导干部很容易当，只要不犯政治错误，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当然，想要干出成绩，那就必须懂行，还得有魄力。 　　“管明赫就不再考虑了，你介绍一下其他两位同志吧。”朱代东说道，史益勇与汪衍辉都跟水务有关，让他们来担任新的水务集团负责人，至少不会做出外行领导内行的事。 　　不管哪个地方，牵动大家神经的，永远都是人事安排。焦遂要成立水务集团的事情，朱代东刚刚拍板，很快就成了全市的焦点。而新的水务集团领导班子成员，更是牵动着无数人的心。作为一家国有独资企业，又是受市政府直接领导的副处级单位，自然有很多人觊觎。 　　而最为紧张的，自然是作为当事人的史益勇与汪衍辉。他们现在都是正科级干部，一旦能执掌水务集团，不仅仅是提拔的问题，能够掌控全市的水务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事业的一个新起点。 　　汪衍辉在得知自己已经是市委组织部的考察对象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建设局的局长。如果没有建设局长的推荐，他这个市自来水公司公司是不可能有进入市委组织部眼界的。但汪衍辉也知道，自己能否担任水务集团的董事长，建设局是没有发言权的。水务集团是朱书记提出来成立的，自己如果无法得到朱书记的首肯，恐怕再怎么努力也没戏。 　　但让汪衍辉沮丧的是，他几次与席文轩联系，想向朱书记汇报市自来水公司的工作，但都没有得到同意。朱代东作为焦遂的市委书记，每天要见的人很多，哪轮得到他这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呢。但让汪衍辉没想到的，他跟席文轩几次联系，都没有结果，但费旭裕的秘书却主动给他打电话，费旭裕要听取自来水公司的工作汇报，这不由得让他大喜过望。 　　“费市长。”汪衍辉半探着身子进了费旭裕的办公室，谦卑的说道。能得到费旭裕的接见，自然是莫大的荣耀。虽说现在费旭裕跟朱代东斗得很厉害，而且听说费旭裕好像还处在下风，可是市里高层的争斗，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费旭裕支持自己，朱代东那边未必不会退让。 　　“小汪来啦，快过来坐。”费旭裕招了招手，微笑着说。最近市里的形势逼人，让他很是郁闷。按说水务集团是在市政府直接领导下，这个负责人必须由市政府来提名才行。但是朱代东却让组织部那边考察干部，而让他更为痛心的是，霍定平竟然完全按照朱代东的指示去行事。 　　虽说霍定平在选人的时候，也预先征求过自己的意见，但是对于组织部提供的人选，他并不是很满意。管明赫就不用说了，霍定平之所以让他进入考察名单，显然是为了拍朱代东的马屁。什么时候霍定平变得如此溜须拍马了？而史益勇，也让费旭裕很恼火。并不是他对史益勇有成见，而是因为史益勇的家庭背景，他跟市纪委书记史丽蓉是堂姐妹关系。虽说史丽蓉在这样的事上，历来六亲不认，可是保不准朱代东会给史丽蓉面子啊。 第四卷 成事 第1715章 建议 　　事实上在朱代东心目中，史益勇确实比汪衍辉更胜任水务集团董事长这个职位。他之所以想要成立专门的水务集团，就是因为市自来水公司在执行自己指示的时候，没有落实到位。朱代东是一个很关注民生的领导，谁要是在这上面对他敷衍了事，他是绝对不会原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汪衍辉几次想向他汇报工作，他都没有同意。 　　虽然朱代东没有见汪衍辉，但他却因此把建设局长训斥了一顿。到目前为止，焦遂市并没有完全执行市民免费用水的政策。而水费的价格，也还没有按照超额零点一吨结算，自来水公司与物价局的答复如出一辙，因为涉及到的用户太多，实行起来有些难度。 　　原本这样的事情，应该由市政府出面才对，但既然市政府那边不能解决问题，朱代东就只能亲自出马。现在朱代东只是有些担心，史益勇能不能胜任这个职务。毕竟他只是看过史益勇的档案，却还没有正式跟他谈过话。 　　史益勇却对自己很有信心，当他得知自己这次进入市委组织部考察名单之后，并没有像汪衍辉那样，第一时间找局里的领导汇报思想。史益勇有一个市委常委的堂姐，在这样的关键问题上，他还是想第一时间征求史丽蓉的意见。毕竟组织上肯定会主动找自己谈话，如果反过来找上门去，反而显得自己太急迫。 　　“来啦。”何大红打开门，看到是史益勇，高兴的说道。因为史丽蓉的铁面无私，得罪了很多亲朋好友，以至于家里很少会有访客。 　　“红哥，丽姐在家么？”史益勇问道，何大红是个性格很好的人，也只有他才能跟强势的堂姐生活在一起，换成其他男人，两人可能早就离婚了。 　　“在啊，你找他？”何大红诧异的说，正是因为史丽蓉“油盐不进”，所以这么些年来，才得罪了那么多人。就连最近的亲戚，她也是丝毫不讲情面，史益勇在她面前，可是没少碰钉子。 　　“是的，市里要成立水务集团，我是考察对象之一。”史益勇笑了笑说道，如果是凭着自己努力得到提拔，史丽蓉还是很高兴的。 　　“恭喜。她在书房里，我等会给你泡茶进来。”何大红微笑着说。 　　“红哥，不用了，我只坐一会。”史益勇说道，自己这次并不是来求史丽蓉办什么事，只是想听听她的建议，好让自己能更顺利的拿到水务集团董事长的职位。 　　“丽姐，忙呐。”史益勇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史丽蓉聚精会神的坐在那里看文件，轻笑了一声，说道。 　　“益勇，有事？”史丽蓉抬起头来，看到是史益勇，有些意外的说。她家里很少来外人，就算是来了外人，她也不允许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没什么事。丽姐，今天我听到消息，市里准备成立水务集团，我是负责人备选之一。”史益勇有些得意的说道，他在建设局工作，局里早就有意提拔他，可是每次都被史丽蓉给压了下来。因为她有自己的理由，建设局之所以会提拔他，是因为她的关系。 　　但这次水务集团的事情，却是由市委组织部筛选考察对象的，跟史丽蓉没有任何关系。他相信，这次对自己的考察，史丽蓉应该不会再出面干涉才对。 　　“我听说了，但我建议你不要去水务集团。”史丽蓉说道，作为建设局排水管理处的处长，史益勇确实有资料担任水务集团的董事长。但也仅仅是有资格而已，市里有资格的人多了去了。 　　“为什么？”史益勇惊诧的说，他可是满怀信心来这里征求意见的，可是没想到史丽蓉却给了自己这个一个残酷的建议。 　　“你不要以为这个水务集团的董事长是那么好当的，这是朱书记亲自提出来的，为的就是整顿全市的自来水，这还不包括城区。我问你，如果让你担任水务集团的董事长，你有没有信心在一年之内，让全市都喝上自来水？特别是还必须包括农村！”史丽蓉说道，朱代东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如果没有能力，与其等到时被撸下来，还不如不要自取其辱。 　　“我有信心！而且我还能做到让城区在一年内用上直饮水，两年内，全市都用上直饮水。至于自来水的价格，也将严格按照朱书记的要求，在标准用水量之内，全部免费！”史益勇坚定的说道，他自然知道市委成立水务集团的目的，朱代东是一个非常务实的领导，如果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恐怕就算真的到了水务集团，也是干不长久的。 　　“有些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但要做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史丽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史益勇有这么大的决心。朱代东是个很较真的领导，一旦对他有所承诺，如果到时候做不到的话，那肯定会是狂风暴雨式的训斥，而且到手的职务不但保不住，还会受处分。 　　“丽姐，我已经有了具体的方案，请你帮我参考一下。”史益勇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史丽蓉，坚定的说道。 　　“这份方案我就不看了，你找个机会直接向朱书记汇报吧。”史丽蓉说道，史益勇这是在拿前程在赌，当然，如果真他的能做到所承诺的那样，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丽姐，你还是先帮我看一下吧。”史益勇说道，他来找堂姐，就是为了让她帮自己参谋一下。 　　“我对水务方面也不熟悉，只要你的方案有可行性，能让朱书记满意，就可以了。”史丽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朱代东很务实，只要你能干事，想干事，他就会给你机会。 　　“真的不用看？”史益勇有些不放心的说。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史丽蓉安慰道，史益勇在建设局或许算是中层领导，但要单独向朱书记汇报工作，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第1716章 拂袖而去 　　费旭裕在朱代东宣布散会之后，甚至没有等朱代东先离开，拿起桌上的水杯，就拂袖而去。这样的情况是罕见的，但与会的市委常委却没有谁感到诧异，因为今天的会议，费旭裕确实很生气。 　　常委会主要有两个议题，一是焦遂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的第一辆专用汽车将在三后天下线，以后每十分钟，将有二十八辆专用汽车下线。到时候焦遂将会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除了市里的主要领导要全部到齐之外，省里的刘津君省长、曹宇梁副书记、钱飞虎副省长，都会莅临焦遂。常委会上讨论的，主要就是接待问题。 　　任何一个地方政府，都会把接待工作列为重点。虽然朱代东在下去检查工作的时候，一直强调接待从简。但是对待上级，却不能马虎。有些地方把接待比喻成生产力，朱代东虽然并不认同，但他也绝对不会忽视。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水务集团负责人的任命，当霍定平提出汪衍辉、史益勇这两人个候选人的时候，石锋第一个站出来发言，他赞同汪衍辉担任水务集团董事长一职。但是让石锋没有想到的是，霍定平在随后介绍两人的工作经历时，却对汪衍辉在自来水公司任职期间的能力提出置疑，虽然霍定平没有说得很透彻，但与会人员谁不是聪明伶俐之人？ 　　费旭裕的铁三角出现裂隙，不但让其他市委常委诧异不已，身在事件当中的费旭裕更是无法接受。他无法想像霍定平怎么会不打招呼就倒向朱代东那边，当他愤怒的目光投向霍定平的时候，对方显得很平静、坦然，甚至有些视若无睹。这才是让费旭裕最愤懑的，当一个人对自己坚信的事情出现动摇的时候，他最为怀疑的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费旭裕就把手中的水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听到声音的秘书赶紧走了过来，他一看费旭裕的脸色，就知道坏了。他在费旭裕身边工作了好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色像今天这么难看。 　　“出去！”费旭裕咆哮如雷，大声呵斥道。 　　秘书不敢说话，捡起地上已经变开的水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轻轻带上门之后，迎面就看到了抬脚进来的石锋。 　　“怎么样？”石锋看到了秘书手中变形的水杯，轻声问。 　　“火很大。”秘书低声说道，连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给石锋倒了杯茶。 　　石锋知道费旭裕的脾气，不要说小小的秘书，就算是自己现在进去，也是被骂科狗血淋头的份。石锋想躲清静，但是费旭裕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的茶还没喝一口，费旭裕的电话就打到了秘书室，让他赶紧进去。 　　“霍定平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费旭裕阴沉着脸，缓缓的说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石锋坐到费旭裕对面，叹了口气，说道。霍定平今天的表现让他也很吃惊，他跟霍定平确实有几天没有碰头，但是霍定平的变化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吧？难道霍定平不知道，离开了费旭裕，他除了身败名裂之外，再无他途？ 　　“放屁！难道什么事情都要我去动手？你马上给霍定平打电话，让他过来！”费旭裕的语气不容置辩。 　　霍定平接到石锋的电话，迟疑了一下，才答应到费旭裕的办公室来。自从服用了朱代东给他的排毒丸之后，霍定平再回想起费旭裕平常的所作所为，不但觉得可恨，而且还很恶心。 　　“霍部长，好大的架子？”费旭裕看到霍定平进来来之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费市长、石书记，有什么指示？”霍定平坐到一侧的沙发上，淡淡的说道。看到桌上烟，他没有客气，从中抽了一支，给自己点上。 　　“谁敢对你霍部长下指示。”费旭裕冷冷的说道。 　　“定平，今天是怎么回事？”石锋给费旭裕递上一根烟，转过头来对霍定平说道。刚才霍定平的行为，可是很有挑衅性，费旭裕此时胸脯上下波动，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认为史益勇确实比汪衍辉更合适主事水务集团嘛。”霍定平说道。 　　“放屁！我看你是拍史丽蓉的马屁、舔朱代东的屁眼！”费旭裕怒气冲冲的说道，如果是其他人的背叛，或许他还能理解。但是石锋跟霍定平，他相信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离开自己，只能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定平，几天不见，你气色好了很多，是不是做了美容啊。”石锋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缓和气氛，如果让费旭裕总是这么骂下去，霍定平恐怕也会拂袖而去。 　　“美容倒没有做，只是这几天睡得踏实些罢了。”霍定平淡淡的说道，其实不要说石锋，当他老婆在他服用排毒丸之后，看到他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只是霍定平无法向她解释什么，他吸毒的事情，家人是不知道的。 　　“怎么，以前你就睡不踏实？”费旭裕冷冷的说。 　　“我不知道你们，至少我是确实睡不着。”霍定平对视着费旭裕，说道。如果不是他让自己沾上毒瘾，这几年自己怎么可能每天都是如履薄冰？ 　　“看来你是抱到了大粗腿，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和我们有一点瓜葛。”费旭裕闭上眼睛，好像再多看霍定平一眼都会呕吐似的，躺在沙上朝空中挥挥手，说道。 　　“定平……”石锋还想拘留，可是霍定平却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费旭裕的办公室，说实话，现在他在这里，一秒都不想待下去。当他待在费旭裕办公室的时候，总是想到原来的日子，他甚至跟石锋还在费旭裕办公室公然吸过毒，想起这些，他就想吐。但心里，却没有其他想法。 　　当霍定平走出费旭裕办公室之后，他重重的吐了口气，虽然刚才他感到很恶心，但是心里却再也没有想到要再吸毒。甚至想到毒品这两个字，就异常反感。他清楚，自己恐怕是完全戒除毒瘾了。一想到这个，他脚下生风，满眼都是喜悦之情。 第1717章 白白错过 　　看到霍定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石锋看了一眼费旭裕猪肝般的脸色，低声说了一句，我出去看看，然后就跟着走了出去。但霍定平走出去之后，一刻也没有犹豫，石锋一直追到霍定平的办公室，总算追到了他。 　　“定平，何必呢。”石锋在霍定平的办公室里要自在的多，他看到霍定平坐到了办公桌后面，就在对面坐了下来。看到桌上有烟，也没客气，丢了一根在霍定平面前，自己也点了一根，说道。 　　“石书记，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为了他，可以说是任劳任怨，对他的漫骂也是逆来顺受，难道这样的日子你要过一辈子？”霍定平说道，虽然石锋也是自己的老领导，但两人在费旭裕面前，都是属于那种被无视的对象。一旦费旭裕发起火来，也没什么区别。 　　“定平，难道你找到了新渠道？”石锋担忧的说道，就算霍定平找到了新的毒品供应链，但想要脱离费旭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石书记，实话告诉你吧，我准备戒，而且已经戒得差不多了。”霍定平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排毒丸的效果这么好，他自然不会忘记石锋。 　　“怪不得，定平，其实我也准备戒。”石锋笑了笑，说道。原来霍定平之所以底气十足，原来是因为在戒毒。可是戒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何尝不想摆脱毒瘾呢，只是暗中试过好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 　　“是吗？那我可以帮你的。”霍定平笑着说道，他知道石锋吸毒的时间比自己要长，可能已经到了注射的地步，但他对朱代东的排毒丸信心更大，就算不能完全帮石锋戒掉毒瘾，至少也能减轻他的症状。 　　“定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戒毒是朱书记帮你安排的吧？”石锋淡淡的说道，既然霍定平在常委会上公然表态，肯定是朱代东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只是石锋觉得很可惜，就算霍定平真的站到了朱代东那边，但以朱代东的性格，他会放心用霍定平吗？况且现在霍定平的毒瘾也未必真正戒除了，一旦他以后毒瘾发作，可是一次严重的政治事件，朱代东绝对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是的，石书记，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去约朱书记。”霍定平说道。 　　“定平，不好意思，晚上我已经有约了，下次吧。”石锋说道，他跟霍定平不一样，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就认识费旭裕了，就算他真的戒了毒，也不可能背离费旭裕。况且他对霍定平所谓的戒毒成功持怀疑态度，如果毒品真的这么好戒的话，他也不可能吸食这么多年了。 　　“好吧，石书记，其实戒毒很容易……”霍定平说道，但他看到石锋的目光根本没有望向自己，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过排毒丸的效果，是不可能相信毒品也可以真正戒除的。 　　“定平，最近费市长态度不太好，希望你能谅解。”石锋说道，他不想就戒毒的事再跟霍定平讨论下去，对他来说，戒毒是水中花镜中月的事情，这辈子他是没打算再戒了。他来主要是想向霍定平解释一下，不要让对方太偏激，毕竟以前合作过那么多年，就算霍定平不想再跟费旭裕合作，可是也要注意政治影响，不是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 　　“费市长是我的老领导，他的作风我早就习惯了。”霍定平苦笑了一下，说道。今天他算是跟费旭裕真正撕破了脸，虽然以后在工作中，可能会碰到一些不必要的阻力，但他却不会后悔。 　　“你能理解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以后常联系。”石锋说道，或许从今天开始，他就不会再跟霍定平推心置腹的谈话了，走出霍定平的办公室之后，他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霍定平等石锋一走，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说是有工作要汇报。但霍定平到朱代东办公室之后，主要谈的却是刚才跟费旭裕、石锋的谈话。霍定平的行为让朱代东很欣慰，虽然他很清楚霍定平跟他们的谈话内容，但霍定平能主动向他汇报，就说明了对方态度端正。 　　对费旭裕的铁三角，朱代东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如何处理，他心里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如石锋所料，对如何使用霍定平很是犹豫。但现在，朱代东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费旭裕的铁三角，朱代东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朱书记，你的排毒丸效果很好，能不能也给石书记几粒？”霍定平说道，虽然他跟石锋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他很清楚毒品对人的危害，如果能帮人解除魔咒，他会很乐意。 　　“当然。”朱代东当即给了霍定平三粒排毒丸，上次他给了霍定平七颗，其实后来从霍定平的描述中得知，只要三颗排毒丸，基本上就能解决问题。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可能再多也没什么大用。他的排毒丸也不是神药，可以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的。 　　虽然给了霍定平排毒丸，但朱代东觉得，石锋未必会领霍定平的情。事实也确实如此，当霍定平特意拿着排毒丸送到石锋办公室之后，石锋虽然很高兴的接受了，但随后就把那个小瓶子放到抽屉里。对于这种黑乎乎的药丸，石锋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对于戒毒，或许以前他还会尝试，但现在，他连考虑都不会。就算是已经有霍定平这个例子在先，但他并不相信霍定平仅靠这几粒药丸，就能戒毒。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机会滑过手心的时候，却不懂得抓住，只能让它白白从指尖溜走。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懊悔，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机会已经错过。 第1718章 击溃 　　三天后，朱代东率领市里四套班子的负责人，一起到焦遂市界迎接刘津君一行到来。因为一直跟刘津君的秘书有联系，在他们到达不久之后，刘津君的车队就到了。这次省里的阵营不可谓不强大，三个省委常委，只是为了一家企业的产品下线，这在湘北省是很罕见的。 　　看到焦遂市的领导在朱代东的率领下，已经站在车外，刘津君吩咐司机停车。焦遂是国务院于今年六月批准成立了地级市，综合实力在全省来说，肯定是垫底的。但是朱代东来焦遂之后，却是搞得有声有色。 　　“代东同志，不是已经打了招呼么，这么冷的天，不要搞这些形式嘛。”刘津君一下车，朱代东就迎了上来，他略带不满的说道。 　　“省长如此关心焦遂的发展，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接待领导视察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若是换成其他省领导，或许他就不会搞这一套。 　　“费旭裕同志，辛苦了。”刘津君又跟旁边的费旭裕握了握手，说道。 　　“省长辛苦了，欢迎省长莅临焦遂指导工作。”费旭裕微笑着说。 　　寒暄之后，刘津君让朱代东上了他的车子，两个车队组成一个，在市公安局长阳署光的亲自开路下，往焦遂市委大楼奔去。虽然刘津君这次来焦遂是为了参加昌隆达专用汽车的产品下线仪式，但按照程序，还是需要先去市委大楼。 　　看到刘津君的车子发动，焦遂市四大班子成员也都返回自己的车子。石锋在要上车的时候，突然看到费旭裕向他招了招手，他迟滞了一下，看到省里的车队已经走远，连忙快步上了费旭裕的车子。 　　“费市长，还有事么？”石锋上车之后，看了看费旭裕的脸色，说道。昨天晚上他其实跟费旭裕就碰了面，现在他们的铁三角少了霍定平，两人就更应该团结起来，跟朱代东抗衡。 　　“夏昌发吸毒的事，你清楚吗？”费旭裕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道。这个消息他是昨天半夜才知道的，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睡觉。夏昌发吸毒之事是专案组发现的，对于吸毒人员来说，除了毒品，他们什么都可以背叛，这让他非常的烦躁。看来霍定平也是早知道夏昌发的事情了，要不然他不可能突然就倒戈相向。 　　“什么？”石锋诧异的说，虽然费旭裕的声音不大，可是在他听来，不亚于惊雷炸响。他非常清楚夏昌发吸毒意味着什么，现在夏昌发可还在阳署光手里，一旦让阳署光知道夏昌发吸毒，那表示朱代东也知道了。怪不得霍定平会支持朱代东，怪不得他想劝自己一起戒毒。 　　“这人啊，就是不知道死活。你要小心。”费旭裕回过头来，盯着石锋说道。他都能知道夏昌发吸毒的事情，朱代东肯定早就知道了。而且朱代东不但知道夏昌发吸毒，恐怕石锋与霍定平吸毒的事情，也是知之甚详。 　　“费市长，我现在怎么办？”饶是石锋淫浸官场数十年，此时也是心浮气躁，下意识的问道。作为市委副书记，他很清楚，一旦外界知道自己吸毒，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其实就政治经验而言，石锋不比费旭裕差多少，关乎自己前程的事情，他更是不会轻易让别人决定。可现在石锋六神无主，只能求助费旭裕。 　　“石锋同志，你在焦遂工作多长时间了？”费旭裕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已经有十九年了。”石锋一怔，说道。他说话的时候还没有明白费旭裕的意思，但刚说完，就已经完全明白了。现在他走到这一步，就算朱代东知道他吸毒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然，没有太大问题是有前提的，要么他就像霍定平那样，完全倒向朱代东，至少也要保证尽到一个市委副书记的职责。或者就像费旭裕的言下之意，调离焦遂。相比之下，他更加愿意调到其他地方工作。 　　“十九年已经不短了，这次你专职陪同曹书记，可以向他反映一下嘛。”费旭裕提醒道，如果石锋主动提出来，想必省里会考虑的。而他也会给曹宇梁打招呼，他相信，只要石锋对自己期望不要太高，要调动工作是很简单的。 　　“我会的。费市长，我不甘心啊！”石锋有些心灰意懒的说道，自从朱代东来焦遂之后，一步一步的利用市委书记的天然优势，把自己等人一步一步的逼出权力中心之外。焦遂的铁三角，省里的领导都有所闻，十几年来，一直没人能破。可是朱代东却步步为营，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掌握了真正的权力。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啦。”费旭裕望着窗外，意味深长的说道。近十年以来，他都基本上能控制着焦遂的政局。出现现在的局面，也是他意想不到的。当他得知夏昌发竟然也吸毒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蠢猪，以前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只提供毒品，绝对不去碰毒品。 　　“费市长，还有没有机会？”石锋问道，就这样走了，他确实有些不甘心。想当初，朱代东刚来焦遂的时候，很多事情还要看他跟费旭裕的眼色行事，可哪想到，仅仅过了半年，事情就完全反过来了。 　　“机会总会有的。”费旭裕说道，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他已经没有信心再去找朱代东的所谓弱点了，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暴露出来的弱点比朱代东要多得多。现在他只剩下遗憾与羡慕，如果他现在能年轻二十岁，那一定不会担心朱代东，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足够了。可是朱代东却比他年轻二十岁，跟他儿子差不多大，这是他最羡慕朱代东的地方。 　　石锋不想再去打击费旭裕，看得出来费旭裕也很憔悴，刚才刘津君只让朱代东上了他的车，却没有叫上费旭裕，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再加上朱代东在弹指之间就将他们的铁三角化解于无形，费旭裕心里恐怕也是郁闷。 第1719章 反对 　　刘津君的焦遂之行很顺利，昌隆达专用汽车公司为了这次新产品下线仪式，也费了很大的心思。李广生也从香港特意赶了回来，他虽然只是一名商人，但对焦遂甚至是整个湘北省而言，都非常重要。 　　刘津君在去市委的路上，就问过朱代东，李广生是否已经到了焦遂。得知李广生还在赶往焦遂的路上，他当即决定，要等李广生到了之后，才去参加昌隆达专用汽车新产品。甚至刘津君还提出，在参加仪式之前，要先跟李广生见个面。 　　见面的时候，朱代东也参加了，毕竟昌隆达能来焦遂投资，主要是基于他跟朱代东良好的私人关系。可以说，没有朱代东，昌隆达这五十个亿，是绝对不会投到焦遂来的。但让刘津君郁闷的是，李广生见到朱代东，比见到他这个省长要热情得多。 　　“刘省长，我跟李总认识快有十年了，而且多次合作，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朱代东看到刘津君没有引起李广生的足够重视，笑眯眯的解释道。 　　“是啊，刘省长，我跟代东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李广生闻弦音知雅意，连忙也解释道。他跟朱代东之间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虽然刘津君在朱代东的领导，而且还贵为一省之长，但在李广生眼中，朱代东显然更加重要。 　　“没关系，我能理解。但专用汽车下线仪式就快开始了，是不是先把正事办了？”刘津君说道，他原本是想让李广生感觉湘北省对他的重视，现在看来，让他单独跟朱代东待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新产品下线仪式有着固定的程序，刘津君、李广生和朱代东都有发言，讲话稿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而媒体的报道，除了浓缩讲话稿之外，就是抓拍照片，今天仪式的真正重点还是在酒宴和私下交流上。 　　因为李广生并不喜欢内地的饭局，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作为湘北省的财神爷，就算是刘津君也会敬他三分。所以有李广生参加的饭局，时间并不长，只是相互之间敬了两杯酒，就匆匆结束了酒宴。 　　刘津君知道李广生很想见到朱代东，饭后也只是找他谈了一会话，让朱代东汇报了焦遂的工作之后，就让他回去了。随后刘津君的秘书就通知费旭裕，让他到刘省长房间去谈话。 　　朱代东没想到刘津君如此通情达理，但他刚到李广生的房间没多久，就接到了曹宇梁秘书的电话，曹书记要与朱代东谈话。 　　“生哥，看来今天晚上想好好聊聊天是不可能了，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等明天我就有时间陪你了。”朱代东一脸歉意的说道，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李广生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如果没有他，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活动。 　　“没关系，当官的谁都忙，我既然来了，就多待两天。”李广生笑了笑说，他跟内地的官员也经常有接触，对于像朱代东这样级别的官员，如果没有上级领导的话，他就是焦遂的上帝，但现在，朱代东没有其他选择。 　　“多谢理解。”朱代东笑着说道。 　　李广生与刘津君、曹宇梁、钱飞虎一样，都被安排在焦遂宾馆，从李广生的房间到曹宇梁那里，只隔一栋楼。焦遂宾馆是焦遂市的机关宾馆，在前面有两栋高层建筑用来普通食宿，而后面还有十二栋单独的别墅，专供高级干部使用。 　　“曹书记好。”朱代东见到曹宇梁之后，笑吟吟的说道。今天的官方主角是刘津君，他眼曹宇梁也没有单独谈过话。曹宇梁是分管党群的省委副书记，他找自己聊天，恐怕还是关于焦遂的人事安排。 　　“代东同志，请坐吧。”曹宇梁跟朱代东握了握手，微笑着说道。 　　“谢谢曹书记。”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同志，到焦遂有几个月时间了吧？怎么样，还习惯吧？”曹宇梁关心的问。 　　“焦遂的同志很支持我的工作，我很感谢他们。”朱代东说道，他跟曹宇梁并没有费旭裕那样的关系，谈起话来可以无拘无束，想要进行深层次的谈话，必然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才行。 　　“那就好，作为市委书记，要善于团结同志，只有让焦遂的干部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心力，你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曹宇梁说道。 　　“曹书记指示英明，我一定朝这个方向努力。”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对石锋同志，你怎么看？”曹宇梁突然问道，白天的时候，费旭裕已经找机会跟他说了，石锋想调离焦遂，但却没有说明理由。曹宇梁自然想到，这是因为朱代东容不下人，石锋迫于压力，只能离开。 　　“石锋同志任焦遂党委副书记以来，能够始终同省和市里的各项方针政策和决定保持高度一致。他政治坚定，党性强，有大局观念，注意把上级的路线方针政策同焦遂市的实际结合起来，创造性地开展工作；组织领导和协调能力较强，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注意听取不同意见，讲究工作方法，善于团结同志，调动班子成员的工作积极性，发挥班子的整体作用；思想解放，思路清晰，不骄不躁，虑事周全，有开拓进取精神，工作热情高，干劲大，事业心、责任感强，作风深入扎实，重视调查研究，关心群众生活，公道正派，敢于坚持原则，清正廉洁、严格自律，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朱代东娓娓而谈，他原来在古南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担任过处长，又长期担任一把手，对干部的评价，那是信手拈来。 　　“可是我怎么听说，石锋同志想调离焦遂呢？”曹宇梁淡淡的说道，对于朱代东的这种回答方式，他既找不到理由反驳，但心里却又很不舒服。 　　“什么理由？”朱代东没想到费旭裕跟石锋的动作这么快，今天上午费旭裕才向石锋提出建议，但到了晚上，曹宇梁找自己就谈起了这件事。 　　“石锋同志认为，他的工作方法与方式，跟不上你的思路，提出想换个工作环境。”曹宇梁说道，朱代东才三十来岁，可是石锋已经五十出头，两人年龄上相差二十多岁，最重要的是朱代东还是一把手，这确实让石锋工作起来很尴尬。 　　“这怎么会呢，石锋同志工作热情高，干劲大，而且善于学习和总结工作经验，在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可以说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对他提出要调离焦遂的要求，我个人表示反对。”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第1720章 亲近 　　对朱代东的反应，曹宇梁完全没有意料到。在他想来，石锋资格老，又是焦遂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作为外来户的朱代东，自然会双手赞同他调离。这对于朱代东开展工作是极为有利的，同时也能让他更快的权力威信。可是朱代东却是持反对态度，这让曹宇梁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曹宇梁又哪里知道，费旭裕根本就没有把石锋的真实情况如实汇报。费旭裕的想法跟曹宇梁差不多，石锋是自己的人，如果他要调离，朱代东又会不心花怒放呢？但事实却是，朱代东对于石锋的调离是持反对态度。若是费旭裕知道，他肯定会后悔太过急切，没有提前跟朱代东沟通好，就向曹宇梁汇报石锋的事。 　　“上次市公安局夏昌发的案子影响很大，现在处理好了没有？”曹宇梁突然问道，夏昌发的案子不但惊动了省里，而且中央有领导人也专门下过指示，在全国公安系统都要自查，坚决杜绝类似夏昌发的再次发生。而且费旭裕也为夏昌发的案子，专门给他打过电话，他当时对朱代东的做法，也是很反感的。 　　“差不多了，夏昌发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朱代东说道，他知道省里对自己处理夏昌发的案子是有意见的，把这样的案子捅给媒体，而且还捅得这么彻底，是需要承担一定政治风险的。 　　但对于样的事情，朱代东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向公众公开，只有及时公开，才能最大限度杜绝藏污纳垢的可能。这也是挽回政府形象最有效的办法，人民群众不担心政府部门里的害群之马，只担心同流合污。 　　“案发的时候，媒体公开报道了，结案的时候，也要给公众一个交待。”曹宇梁叮嘱道。其实对夏昌发案，他了解的并不多。国人办事，特别是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历来是瞒上不瞒下，他除了比公众早一段时间知道之外，并不比他们多知道其他的内幕。 　　“我们一定按照曹书记的指示办理。”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曹宇梁不再跟他谈石锋的工作问题，他自然乐意。但这也表示，他跟曹宇梁之间的谈话，很快就要结束。 　　既然到了曹宇梁的房间，如果不去钱飞虎那里，显然会让钱飞虎有想法。作为湘北省的常务副省长，钱飞虎的分量非同一般。况且朱代东之所以会来焦遂，还是由钱飞虎荐举，朱代东可以对任何人都不尊敬，但钱飞虎例外。在朱代东的心目中，钱飞虎也确实他在省里最熟悉的领导。 　　“飞虎省长，这里还习惯吧？”朱代东一进门就笑吟吟的说，钱飞虎的房子就在曹宇梁隔壁，几步路就到了。 　　“还行。代东，你的酒量可是越来越大了。”钱飞虎跟朱代东紧紧握了握手，微笑着说。对朱代东的能力，他是毫不怀疑的，但焦遂政局的复杂性，他刚开始的时候却并不很清楚。直到朱代东去焦遂上任，他开始关心焦遂的事情，才开始慢慢清楚。同时他也更为朱代东担忧，如果这么有能力而且前程远大的年轻干部，如果因为政治斗争经验不足而陷在焦遂，那就太可惜了。 　　“没办法，谁让焦遂基础差呢，有的时候我一天得赶四五个饭局。”朱代东苦着脸，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今天他并没有喝多少酒，因为李广生的缘故，他只是跟省里来的干部每个人喝了一杯，然后又给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那边的人喝了几杯。 　　“焦遂如果基础差的话，昌隆达又怎么会来投资呢？我看不用两年，焦遂就要大变样。你还是赶紧汇报有什么发展计划吧？”钱飞虎才不会上朱代东的当，只要让朱代东放开手脚，不管他在哪里，都能把当地的经济搞起来，这一点他坚信。 　　而现在焦遂的政局，完全在朱代东的掌控之中，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有的时候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让他来焦遂，未必能比朱代东干得更出色。文化厅曾松如的能力，钱飞虎是有所有了解的，没想到在焦遂铩羽而归。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曾松如跟朱代东一比，差距就出来了，也更加显示出朱代东过人的政治工作经验。 　　“要想富，先修路，焦遂的交通，特别是陆路交通，并不算发达，所以要请飞虎省长大力支持才行。”朱代东微笑着说，作为常务副省长，负责发展改革、重点工程、民政、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交通、税务、统计、粮食、物价、法制、应急管理、老龄、军事方面工作、协助负责监察、审计、机构编制方面工作。省交通厅正是他的分管单位，焦遂以前没底气要修路，可现在，这件事已经可以提上日程。 　　“修路是好事，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军走上正轨之后，焦遂的交通将是制约经济发展的一个关键问题。”钱飞虎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你把报告递上来就是。” 　　“谢谢飞虎省长。”朱代东高兴的说。 　　“你来我这里，不只是为了修路的事吧？”钱飞虎笑了笑，说。 　　“修路是大事，当然要先说。刚才曹书记找我，说到了石锋同志想换个工作环境。”朱代东说道。 　　“石锋？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要调动？”钱飞虎诧异的说，以目前焦遂的发展势头，今年不敢保证，明年焦遂在全省地市中的排名肯定不会再是倒数第一。现在对干部来说，基本上都是以经济发展论英雄，这可是一次捞政治资本的最佳机会，石锋作为老资格的领导干部，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除非是发生了某件自己还不清楚的事情，钱飞虎也是聪明之极的人，只有这样，才会令石锋做出这样的决定。 　　“您还记得夏昌发吧？”朱代东说道，这件事费旭裕已经知道了，相信不用多久很快就会传开，与其到时被动，还不如现在就汇报。而向钱飞虎第一个汇报，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个贩毒的治安支队长？”钱飞虎惊讶的说道，石锋难道还跟夏昌发的案子有什么牵连不成？ 　　“就是他，据我们所知，夏昌发不但贩毒，而且还吸毒。他不但自己吸毒，而且还为石锋等人提供毒品。”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市委主要领导人竟然是吸毒人员，这件事不要说发生，以前就是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啊。他很清楚，一旦省里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震荡。 　　朱代东之所以没有把霍定平的名字说出来，而是用了“等人”来介绍，主要是不想让钱飞虎太过吃惊。另外朱代东也觉得，霍定平的毒瘾应该戒得差不多了，一旦霍定平戒毒成功，他跟石锋就完全是两个性质的问题。 　　“什么？石锋吸毒？！！”钱飞虎吃惊的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刚才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石锋有可能有经济问题，或者是生活作风问题，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吸毒的问题。党的政策，绝对会把吸毒人员清除出去，这是毋庸置疑的。 　　“是的，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飞虎省长，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还要请您提供意见。”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对省里领导的性格和习性，毕竟没有钱飞虎那么熟悉。 　　“你自己是什么态度？”钱飞虎给自己点了根烟，沉声问道。 　　“我认为石锋在目前这个时候，并不适宜离开焦遂。”朱代东缓缓说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如果让石锋离开，那夏昌发的案子都不会圆满解决。 　　“曹书记是什么态度？”钱飞虎问，石锋身为市委副书记，如果处理他，肯定不止涉及一个人，或许焦遂的政局，甚至是湘北省的政局，都会受此影响。 　　“他应该是同意石锋调离的，但他可能还不清楚石锋吸毒。”朱代东说道，从曹宇梁到焦遂之后，费旭裕跟他的所有谈话，都没有超出朱代东的听力范围。费旭裕确实向曹宇梁说起石锋因为迫于工作压力，想调离焦遂的想法，但对于夏昌发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嗯，津君省长呢？”钱飞虎又问，刘津君是省里的二号首长，又是今天来的最高领导，朱代东从他那边过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先向刘津君汇报才是。 　　“暂时还没有汇报。”朱代东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您才是我第一个汇报的人。 　　“代东，你怎么能不先向津君省长汇报呢？”钱飞虎嗔怪的说，但脸上的笑容出卖了他，得知自己才是朱代东第一个汇报的对象，他显然很高兴。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朱代东笑了笑，说。 　　“这样吧，你先向津君省长汇报，等他跟我通气之后，再研究这个问题。”钱飞虎说道，虽然他对朱代东的态度很满意，但他比省长还先知道这件事，显然在程序上是不行的。 　　“那好吧，我马上向刘省长汇报。”朱代东起身，说道。他也知道这件事先跟钱飞虎说，是不合规矩的，如果钱飞虎在自己之前向刘津君汇报，那自己就被动了。 第1721章 什么？！！ 　　饶是刘津君一向稳如泰山，听了朱代东的汇报之后，也是险些站立不稳。他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知道政府工作人员有吸毒人员，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高级别的领导干部吸毒的。等朱代东汇报完之后，他让朱代东回去把相关资料准备好，现在他必须立刻向省委书记罗智伟通报这件事。 　　朱代东虽然离开刘津君住的那栋单独院子，但是刘津君跟罗智伟的对话，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刘津君将夏昌发一案的详细情况，向罗智伟做了详细介绍，得知石锋已经有近十年的吸毒史，罗智伟一时之间也是沉默无语。现在暴露出来的还只有一个石锋，天知道还会牵扯到什么人，一定这件事被公开，政治上的影响将极为恶劣。 　　罗智伟当即指示，让刘津君转告朱代东，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特别是对媒体，就算有媒体知道了消息，也要行政干预，不能报道。另外罗智伟还决定，他跟留在省里的常委开个通气会，而刘津君则与焦遂的曹宇梁、钱飞虎再通个气，到时再研究决定，争取在明天早上之前就拿出一个结果。 　　省里这样的安排，朱代东很是满意。石锋吸毒的事，他自然不会让媒体大肆报道，就算外界真的知道了，焦遂方面也是打死也不会承认有这么回事。 　　“旭裕同志，我在焦遂宾馆，你能过来一趟吗？”朱代东说道，虽然费旭裕已经知道了夏昌发的事情，但是自己还得再正式通知他一次。而且他判断，等会刘津君肯定会让他们两者之一再去汇报夏昌发的案情，夏昌发贩毒、吸毒之事，恐怕明天就要在焦遂坊间传开。 　　“好的，我马上过来。”费旭裕也在宾馆里，今天晚上他跟朱代东其实都不能回去，省里一下子来了三位常委，谁知道晚上会不会发生突然事件呢。而且费旭裕晚上的时候，一直心神恍惚，隐约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具体什么事，又说不出来。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他心里咯吱了一下，朱代东的语气很急，不会真的有突发事件吧。 　　在焦遂宾馆，朱代东跟费旭裕一样，都有专门的房间。因为不常来住，朱代东拒绝了宾馆专分给他安排的单独楼房，只在前面的楼里准备了个套间。只要是在焦遂宾馆有活动，朱代东倒是经常会在房间里休息。 　　“旭裕同志，有个紧急的事情，要跟你通报一下。据公安局阳署光汇报，夏昌发不但贩毒，而且还吸毒。不但他自己吸毒，而且还给市里的某些领导提供毒品！”朱代东盯着费旭裕的眼睛，缓缓的说道。他知道现在刘津君正把曹长宽和钱飞虎都叫到他的楼里开会，至于要不要自己再拿资料去汇报，现在还不敢肯定，但他必须先跟费旭裕通气，让夏昌发案子在正常程序上，不至于出现差错。如果他一边向省领导汇报，而费旭裕作为自己的助手，却不知道情况，于情于理是说不过去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费旭裕佯装诧异，大声说道。他在来的路上，其实已经猜到了朱代东会找自己说什么，只不过费解的是，朱代东为什么要在今天晚上突然跟自己说这件事。 　　“这是真的，我刚才已经向刘省长汇报。”朱代东虽然很是耳鸣，但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才是他要跟费旭裕说的重点，石锋不能这么突然的调离，这也是朱代东的底线，他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什么？！”费旭裕这次是真正的诧异不已，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没跟自己提前通气的情况下，就向刘津君做了汇报，难道他不知道夏昌发的事汇报上次之后，会对焦遂官场造成多大的震荡吗？不要说自己将难辞其咎，朱代东也将担上干系。 　　“原本这件事我打算先跟你通气之后，再向省里汇报的，但今天曹书记找我谈话，说到了石锋同志要调离的想法。”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相信费旭裕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不是曹宇梁突然找自己谈话，自己也不会提前向省里汇报夏昌发的事情。 　　“朱书记，这件事怪我。石锋同志其实早就跟我说过，想要换个工作环境，这次正好曹书记来了，就跟他提了一句，没想到曹书记的工作效率这么高。”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的出牌，完全没有规律性可言，对他的习性，到现在费旭裕也没有完全摸透。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找出应对的办法。罗书记和刘省长指示，夏昌发的案情一定要注意保密，严格执行保密守则。”朱代东说道，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话语中的不容置疑却是非常肯定的。 　　“我马上通知下去。”费旭裕说道，既然省里要求保密，看来对石锋的处分也不会太严重，这让他稍微有些慰藉。但他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刚才的消息，但最重要的还是把这个消息迅速通知石锋。 　　费旭裕在焦遂宾馆也有专门的房间，原本他在后面有一栋单独楼房，但朱代东来焦遂之后，没有专享单独的院子，他也就只好有样学样，主动搬到了前面。费旭裕刚离开朱代东的房间，马上就给石锋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迅速来焦遂宾馆自己的房间。 　　“这次麻烦了，朱代东已经把夏昌发吸毒的事情，向省里作了汇报。”费旭裕一见到石锋，马上就把这个爆炸性消息告诉了他。 　　“什么？！！”石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也险些站立不稳，手扶着椅背坐了下来。他吸毒的事情，是这些年来深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这么多年了，一直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这让他心存侥幸。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快要到线的时候，这个秘密却一下子被公开，而且还公开的这么彻底。 　　“你放心，就算省里知道了你的事情，也不会公开的。”费旭裕安慰道，他并没有把罗智伟和刘津君的指示说出来，如果让石锋知道省委书记和省长都知道了他吸毒的事情，搞当了高血压会马上发作。 　　在费旭裕心目中，石锋跟霍定平是有区别的。石锋之所以吸毒，并不是他刻意诱使。所以对石锋，他并没有太大的愧疚。但他跟石锋一起工作了几十年，又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彼此之间已经有了深厚感情。至于霍定平，已经倒戈相向，就不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现在省里是什么意见？”良久之后，石锋终于冷静下来，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问。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吸毒的事情，不可能隐瞒一辈子。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他在任上的时候没有暴露，退下去之后，也会有异议的。可是现在，正是他在任上的时候，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就不再是他这个市委副书记能不能保住的问题，甚至是他的党籍，能不能保得住了。 　　“刚才我给曹书记打电话，他正在开会，看来你的事情引起了省里的高度重视。”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他发现，自己对于朱代东天马行空的想法完全不习惯，甚至他都捉摸不到朱代东的真实想法。这让他在每每跟朱代东抗衡的时候，总是处于被动局面。比如这次，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朱代东会把石锋捅出来。 　　“朱书记向省里汇报，那霍定平呢？”石锋突然想起，自己可不是唯一的吸毒人员，还有霍定平作陪呢。而霍定平从上次的表现来看，朱代东自然不会对他不管不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费旭裕一脸嘲讽的说，其实朱代东完全可以冷处理夏昌发的事情，只要他跟自己通个气，大家坐下来谈，完全可以做到双赢。 　　费旭裕早上向石锋提出的建议，其实就是为双赢作准备。让石锋完好无损的离开焦遂，对新的市委副书记，费旭裕也不会觊觎，朱代东完全可以安排他的人。至于霍定平吸毒的事情，费旭裕也不会再去追究，这样的处理结果不是皆大欢喜么？可是朱代东不但不领情，反而自暴家旧。 　　按朱代东现在的做法，虽说破了自己的铁三角，但也会让霍定平受累，或许算不上两败俱伤，但至少也称得上是损人不利己吧。以费旭裕对朱代东的了解，对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费市长，朱书记怎么会突然向省里汇报这件事呢？”石锋问，今天的主要工作是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的新车下线仪式，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朱代东又怎么会自讨没趣？就算要汇报，至少也得等刘津君等人回去之后。 　　或许是发生了特别的事情，才让朱代东不得已做出这样的举动，石锋猜想。但毕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朱代东如此不顾后果呢？ 第1722章 阴性 　　对石锋的疑问，费旭裕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向石锋解释，对不按常理出牌的朱代东而言，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 　　“说起来这件事怪我。”费旭裕面露愧色，如果不是他今天上午向石锋建议，事情也不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糟糕。现在想来，朱代东之所以向省里汇报夏昌发一案的最新进展，恐怕也是因为自己没有提前跟他通气。市委书记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副手想调动工作，这样的事情放到谁身上，都是不会接受的。 　　“费市长，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当初意志薄弱。”石锋低拉着头，说道。他知道自己的政治前途已经彻底没戏，既然在政治中被宣判“死刑”，那会不会受处分，要不要开除党籍，他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处分又如何，开除党籍又如何，都无关痛痒。 　　“石锋，我等会还去见一次曹书记，希望有个好的结果。但你自己也要做好思想准备……”费旭裕说道，这件事如何处理，恐怕不是曹宇梁所能决定的。 　　“谢谢费市长，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独自承担。”石锋一脸坚毅的说。他的表态也让费旭裕放下心来，不管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坏，总之到他这里就终止了。 　　“你好自为之吧。”费旭裕淡淡的说，他现在也需要好好的安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石锋跟他的关系，现在石锋吸毒，会不会怀疑到他？虽然费旭裕并没有吸毒，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啊。况且他跟夏昌发之间，确实有说不清的关系，夏昌发之所以会给石锋和霍定平提供毒品，难道不是出自他的授意？ 　　想到这里，费旭裕突然不寒而栗，他刚才只想着石锋吸毒的事要曝光，可是自己的处境，危险比石锋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他对夏昌发还是很有信心的，作为治安支队的支队长，对警察办案那套程序应该是再熟悉不过才是。况且夏昌发也很清楚，如果把自己供出来，对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可是这样的信心，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作为一句吸毒人员，在毒品面前，任何人都可以出卖。费宜鸿突然记起了在朱代东房间时，他跟自己谈话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费旭裕也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朱代东可不是要破坏自己的铁三角，而是要让这个铁三角在焦遂消失！ 　　费旭裕现在要作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夏昌发供出，他其实是夏昌发的后台，而且早就知道夏昌发贩毒、吸毒之事。至于石锋吸毒之事，刚开始他确实不知道。但在霍定平吸毒的事上，他是默许的。只不过对霍定平吸毒一事，只要朱代东不主动说出来，他会装作不知道这回事。这既可以对朱代东示好，同时也能让朱代东欠自己一个人情。 　　但费旭裕并不知道，他在跟石锋谈话的时候，霍定平也到了朱代东的房间。朱代东也向霍定平介绍了夏昌发一案的详情，并且朱代东肯定的告诉他，省里很快就会接手夏昌发一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朱书记，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不当这个组织部长嘛。”霍定平自嘲的说，自从朱代东找他谈过放后，他就作了好这个心理准备。 　　“那倒不用下这么大的决心，只要实事求是的向组织交代清楚，我相信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人孰无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嘛。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再碰过那个东西？”朱代东问，如果霍定平能彻底戒除毒瘾，那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上次无意中看到那东西，但一闻到那股味道，我就想反胃。我可以用党性保证，自从用了您的排毒丸之后，就已经彻底戒掉了毒瘾。”霍定平说道，或许这是他意外的收获。从戒毒成功之后，他好像重获新生似的，现在霍定平对于官职，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热切。 　　“那就好。”朱代东无需去验证霍定平这些话的真假，他在听过之后，马上就能得出结论。只要霍定平真的戒除了毒瘾，哪怕就是省里重新调查夏昌发一案，他也不用再为霍定平担忧。这就是霍定平最大的优势，也是朱代东敢向省里汇报的底气。 　　“朱书记，我想主动向省里汇报我的问题。”霍定平突然说道，既然他已经不再在乎自己的职位，也就没有什么不敢面对的了。 　　“在向省领导汇报之前，我希望你自己能确定一个问题，就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我已经跟阳署光联系，让他派人连夜对你进行尿液和血液化验，希望有一个权威结果来证实你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朱代东说道，距霍定平服用排毒丸仅仅十天的时间，这个时候对他进行体检，能不能是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听从组织安排。”霍定平望着朱代东，感激的说道。他知道朱代东这是在保护自己，只要在医学的角度证明自己没有毒瘾，甚至都没有吸过毒，那夏昌发那边的供词再详细，也是无效的，事实胜于雄辩嘛。 　　阳署光并没有带霍定平去市里的医院，而是陪他去了趟市公安局的技术科，那里得出的结论，显然要比医院更显权威性。 　　安排好霍定平之后，朱代东就接到刘津君秘书的电话，让他带上夏昌发一案的详细资料过去。朱代东到的时候，曹宇梁与钱飞虎已经到了那里，三人脸上都异常严肃。 　　“朱代东同志，请你再介绍一下夏昌发案的详细情况。”刘津君看到朱代东进来之后，微微颌首，沉声说道。 　　这次朱代东拿着阳署光送来的资料，中规中矩的汇报了夏昌发案的发案经过、侦破过程以及最新结果。这次朱代东的汇报，并没有再用“石锋等人”来说明夏昌发提供毒品的事，而是把石锋与霍定平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朱代东同志，怎么霍定平同志也牵涉进来了？”曹宇梁听到朱代东说起霍定平时，打断了他的汇报，问道。 　　“是的，我也觉得奇怪，刚才我已经找霍定平同志了解情况，据他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无意中吸食过几次，后来发现是吸毒之后，迅速采取措施，目前已经戒除了毒瘾。我已经让市公安局局长阳署光同志带着他连夜去检测尿液和血液，很快就会有结果。”朱代东说道，如果他不能确定霍定平是否还在吸毒，还真的不敢把霍定平的名字说出来。 　　“他们吸的可是海洛因，有这么容易戒除毒瘾吗？”曹宇梁疑惑的问，虽然他不是专业技术人员，但是对于毒品的传闻也是知道一些的，很多人只要上了瘾，一辈子都不可能戒除。有的时候生理上的毒瘾虽然戒了，但心理上的毒瘾，永远也不会戒除。 　　“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但我相信市公安局的结果。刘省长，尿液检测只需要看试纸就能知道，我想现在问一下市公安局那边。”朱代东说道，虽然他是焦遂的一把手，但在座的各位，无论哪一位都是他这个市委书记所不能比拟的。 　　“可以。”刘津君也很想知道霍定平是否有毒瘾，一个地级市两名吸毒常委，这样的后果，他简直无法想像。他希望朱代东能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哪怕霍定平真的还有毒瘾，也不要在此说出来，省里只能接受一名常委吸毒的事实。 　　朱代东拿出手机，接通了阳署光的电话，为了让刘津君等人能直观的知道结果，他特意按下了免提键。看到朱代东的做法，刘津君暗暗蹙了蹙眉头，这个朱代东，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他正想开口提醒，但看到曹宇梁已经坐到了朱代东身边，只得作罢。 　　“朱书记您好，我是阳署光。”阳署光显然明白这是朱代东的私人号码，接通电话之后，恭敬的说道。 　　“阳署光同志，对霍定平的检验有结果了吗？”朱代东问，他的余光注意到了刘津君的表情，但他对自己的排毒丸很有信心，虽然有些冒险，可这次也是对排毒丸一次最好的广告宣传。既然自己把排毒丸搞出来了，自然也会把它商业化。像排毒丸这样的东西，既能解除那些瘾君子的痛苦，又能创造财富，何乐而不为呢。 　　“报告朱书记，我陪霍部长刚到局里，现在霍部长已经去取样，屎液检测结果估计很快就会出来，您不要挂电话，我去问一下。”阳署光说道，既然是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他自然会当成重中之重来对待。 　　阳署光马上跑到检验科，正好霍定平的尿液样本拿过来了，经过试纸的检测，结果显示，霍定平体内并没有任何毒品成分。 　　“朱书记，经过尿液检验，霍部长体内没有任何毒品万分。”阳署光大声说道，看到结果他其实也有些不相信，难道霍定平用了偷梁换柱的手法？可是朱代东明明郑重其事的叮嘱他，一定要拿到霍定平真实的结果。所以在霍定平去取尿液样品的时候，他都嘱咐技术科的人，一定要当面看到霍定平排出样品。 　　“样品能确定是霍定平同志的吗？”朱代东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一搏是对了，他可以想像，当人们知道排毒丸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效果时，一定会吃惊的舌头都掉到地上。 　　“确认，取尿液和血液样本的时候，都有局里的工作人员陪同。”阳署光说道，他已经听出来了，朱代东那边好像是开了免提，所以他尽量用肯定的语气。 　　“这个结果是最终结果吗？”刘津君终于忍不住，在旁边问了一句，如果霍定平没有毒瘾，那光凭夏昌发的一面之词，是无法证实霍定平吸毒的。哪怕霍定平确实曾经过吸过毒，可是没有上瘾，也是可以原谅的。在他看来，如果霍定平能通过公安局的检验，肯定是没有毒瘾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戒得掉呢。 　　“刚才是刘省长提问，阳署光同志，请你回答。”朱代东严肃的说。 　　“报告刘省长，一般来说，通过尿液检验的话，血液检验也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说这个结果，可以看作是最终结果。”阳署光说道，如果尿液检验呈阳性的话，有可能跟检验人之前服用过药物有关，比如说感冒药之类的，都有可能导致尿液呈阳性。但如果尿液一开始就是阴性的话，基本上就能确定。 　　“看来霍定平同志经受住了考验！”刘津君脸上露出笑容，微笑着说道，同时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着了地，焦遂的情况还没有坏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阳署光同志，霍定平同志的血液检验结果出来之后，你马上向我报告。”朱代东说道，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刘省长、曹书记、钱副省长，我相信霍定平同志是一位坚定的共产党人，夏昌发的供词，也不能完全相信的。”朱代东说道，以后排毒丸出来之后，或许有人会怀疑霍定平是否吸过毒品，但只要他真的戒掉了，再怀疑也只是做无用功。 　　“朱代东同志，省里已经决定，由竹治西同志亲自带队，公安厅派出一支精干的刑侦专家组赴焦遂，接手夏昌发的案子。”刘津君说道，其实省里再派专家组下来，只是为了验证夏昌发的供词，前期的侦破工作，焦遂方面做的很充分也很细致。 　　“焦遂坚决执行省里的决定。”朱代东坚定的说。 　　“朱代东同志，关于石锋的问题，我想请焦遂有关方面注意，要采取必要的措施。”刘津君提醒道，石锋作为焦遂市的三号人物，对他的处分，省里也很谨慎。但在此之前，要保证石锋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请刘省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朱代东坚定的说，省里对石锋的处分很快就会下来，焦遂的政治格局，又将发生重大变化。 第1723章 树立信心 　　其实对石锋的所谓措施，就算不作任何安排，朱代东也是能掌控的。但很多时候，想要真正做好一件事，还需要走完所有的程序。而石锋的问题，需要走的程序就是跟费旭裕谈话。而费旭裕对石锋是很放心，唯一让他困惑的是，霍定平在公安局的检验结果。 　　昨天晚上朱代东向省领导汇报的时候，费旭裕也在几乎同样的时间得知了霍定平的检验结果。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费旭裕根本不相信。霍定平吸毒，是他亲眼所见所闻的，怎么到现在一检验，却表明他没有毒瘾呢？ 　　要知道海洛因对人的影响力，并不是一般的药物所能比拟的，一旦沾上，它会像魔鬼一样，一生一世跟随着你，直到死亡。据费旭裕所知，霍定平已经到了一天需要吸食两到三次的地步，虽说跟石锋还不能比，但想要戒掉，几乎不可能。 　　随后费旭裕亲自派人到市公安局核实，结果让他震惊，霍定平确实没有了毒瘾。至于费旭裕所怀疑的，是不是霍定平的标本被偷梁换柱，事实也证明，并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朱代东对霍定平的结果是要负政治责任的，如果霍定平作假，想必朱代东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朱书记，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费旭裕诚恳的问，如果朱代东能让霍定平戒除毒瘾，或许也同样能让石锋做到。以石锋来说，虽然就算现在已经戒除毒瘾，也难以改变他的政治命运，但作为石锋的同事、朋友，费旭裕希望能帮石锋解除那个魔咒。 　　“旭裕同志，你不会怀疑我做假了吧？”朱代东自然明白费旭裕的意思，刚才费旭裕在石锋的问题很配合，让他也轻松下来，笑吟吟的说。 　　“朱书记是个原则立场坚定的领导，怎么可能呢。”费旭裕笑吟吟的说，虽说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有过怀疑，但仔细想想，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如果朱代东在霍定平的事情上做假，那就是在拿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位子在开玩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试着给霍定平同志熬制了些中药排毒丸，没想到效果还不错。”朱代东笑了笑，说，霍定平其实早就跟石锋说过，只不过石锋当时不以为意。 　　“中药排毒丸？”费旭裕诧异的说，他知道朱代东对中药很在行，以前也搞过美容膏什么的，听说效果很好。可是这排毒丸，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也是误打误撞。”朱代东谦虚的说。在夏昌发一案没有结案之前，他必须在排毒丸的事情上保持低调。一旦省里下了结论，就算有人知道霍定平是服了排毒丸才戒除毒瘾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相比费旭裕，石锋对于霍定平的检验结果更是持怀疑眼光，他在得知消息之后，迅速就与霍定平通了电话，两人约在石锋的办公室里详谈。在霍定平没来之前，石锋一直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今天的他，一改以往的沉稳，显得急躁而焦急。 　　“定平，这是真的吗？”石锋的目光很复杂也很矛盾，一来他不相信霍定平的检验结果，二来他又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如果霍定平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戒掉毒瘾，那他也是有希望的。自从省里知道自己吸毒之后，石锋对市委副书记的职位已经看得很轻，现在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解除魔咒。 　　“是的，石书记，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霍定平平静的说，昨天晚上去公安局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当他得知结果之后，刚开始也是不敢置信，但随后，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他很清楚，自己这次算是过关了。 　　“难道是……”石锋惊诧的说，霍定平确实给自己说过戒毒的事，但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难道那几粒黑色药丸真的有这么大的效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真的失去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你没吃吗？”这下轮到霍定平意外了，作为一个瘾君子，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戒除毒瘾，不管是什么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土方子，只要有希望，总会去试一试的。可是石锋却对自己提供的排毒丸没有信心，显然他对戒毒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我……”石锋张口结舌，突然他跑到办公桌后面，把抽屉里的那个小瓶子拿出来。这是前段时间霍定平送给他的，当时他随手一丢就放在抽屉里，没想到这种看上去普通无奇的排毒丸，效果却是如此显著。石锋举起那个小瓶子问：“是不是这个？” 　　“石书记，我就是吃了这种排毒丸，才几天的时间就……相信我，你应该试试。”霍定平笃定的说。将心比心，他自然也希望石锋能像自己一样，摆脱毒品的控制。 　　“好，我马上就吃。”石锋的双眸射出炽热的目光，就好比一个从悬崖跳下去的人，原本已经完全绝望，知道必死无疑，但快接近地面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下面有一个大的防护垫，那种从死到生的感觉，没体会过的人是想像不出来的。 　　“石书记，这东西一吃马上就会睡，而且睡得很死，我建议你还是睡觉前再服用。”霍定平连忙制止，排毒丸的排毒效果显著，可是辅助睡眠的效果更好。以前霍定平以前有些神经衰弱，可自从戒毒之后，每天晚上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定平，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石锋讪讪把排毒丸放到口袋里，现在这是他最要紧的东西了。他以前觉得就算以后走进坟墓的时候，骨子里还会有残留海洛因，但如此，这三颗黑色的排毒丸，将彻底改变这一切。 　　“石书记，我不是现成的例子么？”霍定平笑着说，虽然石锋吸毒的时间比他要长，但朱代东的排毒丸效果之好，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虽然石锋只有三颗排毒丸，但如果到时戒毒不彻底的话，他还会帮石锋到朱代东那里讨要。没有毒瘾的人，是永远也不知道一旦沾上毒品之后的那种痛苦，不要说是石锋，哪怕就是一个陌生人，只要他有这个能力，也希望能帮别人戒毒。 　　“对，你能戒掉，我一定也能。定平，抽烟。”石锋笑逐颜开，拿起烟递给霍定平一支。霍定平的自信让他也轻松下来，现在排毒丸已经在自己手里，明天自然就会有结果。 　　“谢谢，石书记，现在我已经不大抽了。”霍定平摆了摆手，说，自从吃了排毒丸之后，刚开始他还没有觉得，但现在只要闻到烟味，就有些不舒服。如果让他抽，更是会有呕吐的感觉，这让他不得不把烟彻底戒掉。 　　“没想到你什么都戒了，没有戒色吧？”石锋诙谐的说，霍定平戒得这么彻底，让他慢慢树立了信心。几年前石锋也悄悄去外地戒过毒，在戒毒所的时候，他能尽量做到不吸毒。可是回到焦遂之后，很快又复吸，后来反复几次戒毒，都是这样的结果，让他慢慢失去了信心。而这次霍定平的戒毒，不但连烟瘾都戒掉了，而且还经受住了公安局技术科的检验，这让他重新树立了信心。 　　“我忘记跟你说了，自从吃了排毒丸之后，那方面的能力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霍定平压低声音，说道。长期吸毒的人，往往清心寡欲，相当一部分人甚至还是阳萎，霍定平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性生活了。可是这几天，他突然之间就有了感觉，男人如果能在床上驰骋风云，不但能满足他们生理上的需要，而且能树立他们在生活中的信心。 　　“真的？”石锋以为霍定平在开玩笑，他跟霍定平都是不近女色的，别人以为他们是正从君子，但其中的根源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这件事我还能骗你不成？对了，石书记，这东西吃了之后，第二天早上身上会很脏，你可要有思想准备。”霍定平提醒道，他第一次吃排毒丸是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就像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 　　虽然霍定平已经早有提醒，但当石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被自己身上发出的臭味吓了一跳。他的吸毒史比霍定平要长好几年，因此第一次服用排毒丸的效果，比霍定平也要更加震撼。当石锋醒来的时候，他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又腥又咸，奇臭无比的味道，那味道不管是谁闻到，都会令人作呕。 　　而石锋想睁开眼睛，可是他发现自己眼睛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用手一拨，发现是一层软软的东西，睁开眼睛一看，我的妈啊，就像是软泥一样，但又黄又黑又粘又稠，看上去更像是拉肚子从肛门喷射而出的玩意。这让石锋差点晕倒！ 第1724章 交心 　　石锋迅速跑到卫生间里，打开喷头，也不管热水有没有来，脱光衣服就站在下面，把龙头扭到最大，用力的冲洗、擦拭着。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上的皮肤又痛又红，又用香皂洗了好几次，这才作罢。 　　洗过澡之后的石锋，无意中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身子一下子僵在那里。他的眼里有不惑、迷茫，但更多的是喜悦。此时的石锋，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他的脸色一夜之间白皙了许多，而且更重要的，他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似的。 　　石锋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精神头了，他的整个身体机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得到了极大的修复。再看手臂，石锋发现原来满手臂的针眼好像一下子小了很多。这让他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身体内的变化再大，他也没有直观感受，但手臂上的针眼变小，有些旧的甚至已经开始消失，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石锋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穿过短袖衫，因为手臂上会有注射过的针孔，他不想也不敢让别人看到。当然，作为领导干部，不管什么时候身穿长袖都不会有人怀疑。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渴望能把手臂亮出来。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 　　今天石锋很早就到了办公室，当他坐在办公椅上的时候，却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他他知道，朱代东就住在楼上的办公室里。石锋觉得有必要跟朱代东好好谈谈，他也知道，或许以后想要再单独跟朱代东谈话，都会很难。 　　“朱书记，我是石锋，不打扰你吧？”石锋拨通了朱代东的电话，说。 　　“没事，你上来吧。”朱代东说道，他每天早上五点就准时起来了，已经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以前他喜欢围着市政府跑几圈，但近段时间他发现，只要自己一跑步，身边很快就会涌出一圈“健身”爱好者，对于这些怀有目的的晨跑者，朱代东不会也不想给他们机会，所以他的晨练改到了办公室里。 　　“今天气色不错嘛。”朱代东看到石锋也是愣了一下，今天的石锋满脸春风，一扫昨天的憔悴和沮丧，皮肤好像也白了，整个人显得年轻了许多。他马上明白，石锋肯定是吃了自己的排毒丸，要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这还得谢谢你，昨天晚上我吃了颗排毒丸，今天早上我醒来，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石锋微笑着说道，他现在跟朱代东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任何隔阂，对于以前发生的不愉快，好像全部忘记了似的。 　　“石锋同志，如果你早点服用排毒丸就好了。”朱代东一脸遗憾的说，霍定平在成功戒掉毒瘾之后，其实就向石锋推荐过排毒丸，但那个时候石锋对戒毒根本就没有信心，自然对朱代东的排毒丸也是嗤之以鼻。 　　“朱书记，现在我能吃到排毒丸已经很满意了。”石锋感谢的说，世上没有后悔药，怨天尤人不是他的风格，能吃到排毒丸总比还去吸毒要强得多吧。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朱代东淡淡的说，石锋的话并没有让他耳鸣，这让他放下心来。在此之前，朱代东确实把石锋当成政治上对手，可今天的谈话，石锋已经没有任何敌意，既然对方高挂免战牌，朱代东也不是痛打落水狗之人。 　　“朱书记，我吃了排毒丸之后，会不会也跟霍定平同志一样？”石锋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说他在几天之后，能像霍定平那样，能通过公安局的检验，那组织上对自己的处分，自然会也酌情处理。 　　“石锋同志，霍定平是第一个吃排毒丸的，他的效果很好，你是第二个，我相信效果也不会错。就算不能彻底戒除你的毒瘾，我相信只要慢慢调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朱代东安慰道，他能理解石锋此刻和心情。一个人原本已经绝望，可突然出现一线机会，没有人不是满怀憧憬的。 　　“朱书记，如果我真的能戒掉毒瘾，哪怕背再大的处分我也没意见。”石锋诚恳的说，在朱代东来焦遂之后，作为市委副书记，他对朱代东工作的支持力度并不大，很多时候还会跟朱代东唱反调，但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再跟朱代东斗下去的想法。 　　“要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朱代东沉声说道，竹治西今天就会到焦遂，省公安厅马上就会接过夏昌发的案子，对石锋的调查，也会马上进行。虽然昨天晚上石锋已经服了排毒丸，但体内肯定还是会有残留的。这两天的，对石锋来说，将变得格外的漫长。 　　“朱书记，这么年让我敬佩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石锋感慨万端的说，朱代东刚来的时候，他虽然只是市委副书记，可是有费旭裕和霍定平这两个同盟，哪会把朱代东放在眼里。可是事实证明，朱代东的政治手段非常高明，最重要的，他还能兼顾焦遂的经济发展。在焦遂经济长足发展的前提下，并没有考虑什么政绩工程、面子工程，而是把民生放在首位，这是真正让他敬佩的地方。 　　很多地方领导，在本地经济发展起来之后，马上就是大搞城建，或者上马大项目，这确实能吸引目光，也能赢得上级的赞许，但当地人民群众受惠却不多。石锋是焦遂本地的干部，朱代东对自来水的定价，以及即将仿照木川的民生工程，都让他很激动。能亲眼看到焦遂人民在教育、医疗、生活、交通等方面享受重大福利，是他曾经的理想。 　　“我只是尽到自己的本分罢了。”朱代东摆摆手，谦虚的说。 　　“朱书记，这次省里如果还保留了我的公职，我想以后还在焦遂工作。我坚信接下来几年的焦遂，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多少希望能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发生啊。”石锋感叹道，原本他是可以亲自参与进来的，但现在，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是好的。 　　“你的要求，组织上会考虑的。”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第1725章 安排 　　石锋肯定不能再担任焦遂的市委副书记，对于他的去向，朱代东其实也在考虑之中。现在石锋主动提出来还想在焦遂工作，朱代东确实有些犹豫。虽然石锋的态度诚恳，跟自己提的要求也是肺腑之言，但如何安排他，还是个问题。 　　但石锋已经表明态度，朱代东也就不会再坚持原来的想法，甚至省里在研究对石锋处分的时候，他也会帮忙说话。毕竟石锋的事件，一旦定了性质的话，将是焦遂永远的污点。而这个污点还是发生在他担任市委书记期间，不管石锋是不是在他的任期内吸毒的，所有人都会把这件事跟他联系在一起。 　　这次省里的动作很快，因为涉及到市委副书记吸毒，省委政法委书记亲自带队，省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总队长带领省厅的刑侦和审讯专家，在刘津君一行刚离开焦遂，竹治西带领专案组就到了焦遂。 　　刚到焦遂，竹治西并没有直接来市委大院，而是入住了焦遂宾馆。原本朱代东跟费旭裕都准备去迎接，但竹治西亲自给他们打了招呼，这次来焦遂主要是督促办案，工作第一。对于竹治西的态度，朱代东比费旭裕的判断要快得多，几乎竹治西在电话那边一开口，朱代东就明白，这是竹治西的真实想法，他也就断了去迎接的念头。但朱代东认为，陪竹治西吃顿饭，问题应该不大。 　　兆邦文作为焦遂市政法委书记，原本接待竹治西一行，他责无旁贷。但竹治西只是听取兆邦文作了一次简单汇报，就让他回来了。随后竹治西亲自找石锋谈了话，对于他们的谈话，朱代东并没有刻意去听，但在竹治西来焦遂之前，朱代东跟石锋交待过，这件事无论是省里还是他自己，都不希望影响太大。朱代东相信以石锋的政治觉悟，他应该知道如何应付竹治西的谈话。而石锋在焦遂宾馆也只是待了半个多小时，竹治西就亲自去了公安局。 　　在外人看来，竹治西的作为很反常，好像对兆邦文有意见似的。他是省政法委书记，又是为夏昌发的案件而来，由兆邦文接待和陪同本是情理之中，也是必要的程序。况且竹治西以前对兆邦文还很看重，兆邦文之所以会被提拔为政法委书记，也是出于竹治西的力荐。这让兆邦文在回来之后，也是忐忑不安，他本想借这次机会，修复与竹治西之间的裂缝，但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朱书记，看来竹书记对我意见不是一般的大。”兆邦文回到市委之后，迅速向朱代东汇报了与竹治西之间的谈话，现在的兆邦文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担任这一届政法委书记，他就心满意足了。 　　“兆邦文同志，不要灰心嘛，竹书记这次是来办案的，罗书记与刘省长都很重视夏昌发的案子，他的压力也很大，我们要谅解嘛。”朱代东微笑着说，兆邦文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只要对方能配合他的工作，以前兆邦文做过什么，他不想再去追究。 　　“朱书记，这次石锋恐怕回不来了吧？”兆邦文对市里最新信息的了解程序，大不如前。这跟他在市里的处境有关，以前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有人向他汇报，但现在，就算他主动去问别人，也未必能问到真正的消息。 　　“不能这么说，一切要等组织下结论。”朱代东摇摇头说，兆邦文这次既没有称“石书记”，也没有叫“石锋同志”，显然已经把石锋当成一个对立面。当然，兆邦文的用意是好的，石锋原本经常跟他唱反调，他猜测石锋回不来，也是为了奉承自己。 　　“是的。”兆邦文看到朱代东并没有露出愉悦之色，知道自己没有拍对地方，坐了一会，就悻悻离开。 　　“文轩，你跟竹书记那边联系一下，中午我请他们吃饭。”朱代东等兆邦文离开之后，对席文轩说道。他知道竹治西确实对兆邦文不感冒，主要是以前兆邦文曾经对他的欺骗行为。但若让阳署光负责接待，显然级别又不够。如果他还不请竹治西吃顿饭，会让人觉得焦遂对竹治西不尊重，不管怎么说，竹治西是省委常委，光这个头衔，就必须有足够的重视。 　　“朱书记，中午你得陪吴主任。”席文轩提醒道，今天省人大副主任将带领检查组对焦遂市义务教育执法情况进行检查，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不管哪个级别的政府，都不敢在明面上对此怠慢。况且朱代东到焦遂之后，对教育事业也确实很关心，而且按照惯例，朱代东也是必须陪同检查的，在检查之后，也将安排与吴良宽共进午餐。 　　“把吴主任与竹书记安排到一个地方吧。”朱代东淡淡的说，虽然吴良宽只是省人大副主任，也没有进常委，但这次是来检查义务教育执法情况，牌子更大，市里也必须要更加重视。但他也不能怠慢竹治西，只能把自己当个两个人用，在用餐期间两边跑，都不得罪人。 　　“好吧。”席文轩无奈的说，虽然他知道朱代东酒量很好，可是长此以往，还是很伤身体的。只是他很为朱代东的身份担忧，现在朱代东还年轻，能顶得住，可一旦上了年纪之后，那个时候的朱代东肯定会在更加重要的岗位上，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将是影响他晋升的重要因素。 　　接待上级领导，朱代东确实无法控制酒量，基本上都是以让别人喝好为原则。有的时候看到朱代东每天喝那么多酒，席文轩都不敢想像以后的处境。只是席文轩永远也不会知道，朱代东喝酒，就相当于别人喝补药似的，喝的越多，对他的身体反而越好。 　　虽然朱代东只是陪同检查，但是所有的程序一个都不能漏。既然是省人大的领导下来检查工作，市人大的负责人，自然也是要作陪的，但真正汇报工作的，只有程池。在检查组听取了程池关于焦遂市贯彻《义务教育法》情况汇报，检查了市实验中学、焦县一中、峰文中学，重点了解九年义务教育入学率和教育经费投入情况，视察了市一中和市二中。 第1726章 信心满满 　　陪同吴良宽去的这些学校，朱代东也是第一次正式来视察，作为一名曾经的教师，他觉得焦遂市的教学硬件，还有待进一步提升。至于入学率与教育经费的投入情况，在朱代东来焦遂之后，就特意向教育局长郝守映强调过，市里不会挪用教育系统的资金，但教育局也必须保证教育经费能投入到实际需要中去。 　　“代东书记，听说焦遂市准备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吴良宽看了一眼陪在身边的朱代东，问。如果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朱代东是自己的秘书，走在队伍前面的人，最年轻的都是四十出头，而朱代东虽然梳着三七头，穿着深色衣服，但看上去，还是显得格外年轻，让人羡慕的年轻。 　　“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财政补贴太大，以目前焦遂的财政收入，恐怕想在短期内实现，比较困难。”朱代东微微颌首，他何尝不想把自己在木川所做的所有民生福利项目全部搬到焦遂来呢，只不过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焦遂人民想要享受木川的福利，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 　　“所以呢？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其他事还好说，千万别跟我提钱，提钱伤感情。”吴良宽笑吟吟的摆摆手，说道。作为省人大副主任，他自家知自家事，人事与财政历来是权力的测试剂，对这方面，他是有心无力。 　　“吴主任，我这没没张口呢，你就把路堵死了。”朱代东笑着说，向吴良宽伸手，他连想都没有过。这件事他其实已经向刘津君和钱飞虎都汇报过，两人都答应他，焦遂要搞民生福利，省里肯定支持。 　　“既然焦遂准备实行免费义务教育，教师工资补贴，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吴良宽问，他到几个学校视察，听学校领导汇报工作，有好几个人隐晦的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吴主任，我当然希望本市所有的教师都能有工资补贴，可我跟费旭裕同志也不能提钱啊，一提钱也会伤感情。”朱代东苦笑着说，从内心讲，费旭裕对焦遂还是很有感情的，朱代东关注民生，费旭裕也能理解，但在现在的财政状况下，焦遂市暂时还没有能力过多的把财力投向社会福利事业。 　　“你这个代东同志，还很记仇嘛，以前焦遂的财政收入不高，在教育方面的投资不足情有可原，但你的强项是抓经济工作，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焦遂一定会大大改善财政困难，到时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吴良宽说道，其实关于教育投入这方面，无需提醒朱代东，从他原来的执政情况来看，只要财政许可，他自然而然会关注。 　　“我只是实话实说，吴主任这么关心焦遂的教育事业，我很感动，以后如果焦遂在教育方面有困难，还要请吴主任大力支持。”朱代东诚恳的说，吴良宽虽然没多少实权，但对省里的一些政策出台，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干工作，朱代东历来信奉的是，平时多烧香，不要临时抱佛脚。 　　朱代东以前跟吴良宽没有多少交往，这次陪同他检查工作，因为朱代东的谦逊，使得吴良宽对他印象颇佳，在其后的酒桌上就表现出来了。虽然朱代东要同时应付吴良宽与竹治西，但他一点也怵，在饭局结束的时候，反而让他们两人都只能去房间休息。 　　吴良宽下午要回省城，因此只休息了小半个小时，就走了，毕竟他在车上还可以休息。而竹治西因为挂念着夏昌发的案子，也没敢睡太久。而睡醒之后，知道朱代东还没有走，就让秘书请他进来。 　　“代东同志，请坐，看来年轻就是好啊，如果我能年轻二十岁，一定要跟你分出高下。”竹治西并不知道朱代东酒量的深浅，以为他不过是因为年轻、身体好，而让自己惜败。 　　“这一点我完全相信。”朱代东谦逊的说，竹治西是部队转业干部，酒量很好，比吴良宽要强一个档次，中午的时候，他一个人就喝了两瓶茅台，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我下午还要办案，不跟你绕弯子，是不是要问夏昌发一案的情况？”竹治西说道，这是省委一二号首长同时关注的案子，纵然他这个省政法委书记，对待案情也是非常谨慎的。 　　“夏昌发一案由您亲自督办，在没有结案之前，我不过问、不打听，我是来汇报工作的。”朱代东说道，石锋既然想留在焦遂工作，必然要他这个市委书记亲自出面才行。 　　“哦，那你说说看。”竹治西说道，如果是费旭裕要向他汇报工作，他还不一定会见，毕竟石锋跟费旭裕的关系，是摆在那里的。但朱代东则不然，他以前跟石锋可能说一点交集都没有，石锋吸毒的事情，又是他主动向省里汇报的，在某些情况下，竹治西跟朱代东其实是站在同一战线上。 　　“石锋同志以前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最近正在戒毒，而且效果显著。”朱代东缓缓的说道，省里的态度现在还不明朗，但朱代东猜测，应该是不想把这件事扩大化，要不然竹治西来焦遂，也不会连市委大院的门都不进，也不正式接见他跟费旭裕。 　　“临时抱佛脚，会有用吗？”竹治西淡淡的说，他当然希望石锋也能像霍定平那样，能经受住公安局的检查，可是上午他跟石锋谈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明确向他承认吸毒的事实。 　　“当然有用，我相信石锋同志有坚强不屈的信念，一定可以戒除毒瘾。”朱代东坚定的说，如果说以前他对自己的排毒丸还没有信心的话，那现在他有九成把握能帮石锋戒毒成功。 　　“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竹治西眉头微蹙，毒瘾可不是那么好戒的，一个人就算想戒烟都需要下很大的决心，而毒品可以控制人的神经，岂是说戒就能戒的？ 　　“因为霍定平已经成功戒掉毒瘾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第1727章 功效 　　朱代东的话让竹治西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他的言下之意是说，霍定平之前其实也是吸毒的，只不过已经戒了。而且戒得非常彻底，彻底的连公安局的检测都不会有问题。 　　“如果竹书记不相信的话，可以对霍定平同志再作一次检测。”朱代东信心满满的说，霍定平吸毒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过竹治西的，与其让他调查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汇报。 　　“这是一定的。”竹治西沉吟道，他虽然上午就来焦遂了，但具体的案情却是由刑侦总队负责。 　　朱代东一走，竹治西马上指示专案组，再对霍定平作一次检测，而且这次检测不能再在焦遂做，必须去省城。除了霍定平之外，也要对石锋做一次检测，当然，对石锋的检测，竹治西特别叮嘱，一定要注意保密，在取样的时候，就不能出现石锋的名字。 　　当天晚上，竹治西就接到了省里的电话，经过检测，确定霍定平没有吸过毒，而石锋的样品嘛，显示已经有了毒瘾。竹治西心里有数了，马上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请他到焦遂宾馆来。 　　“代东同志，对霍定平的检测结果我很惊讶，你能解释一下么？”竹治西问，从夏昌发的供词中看，霍定平确实吸过毒，他们从侧面了解，也证实了这一点。甚至竹治西找霍定平谈话的时候，对方也坦言，以前确实吸过毒，但现在戒了。 　　吸毒不像杀人放火，就算真的做过，只要现在戒了，而且还是彻底的戒了，就不用负法律责任。特别是像霍定平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证据，就算是省委也不能给他处分，大不了就是以后在提拔的时候，不把他列入考察范围内。 　　“我正想向竹书记汇报这件事，霍定平同志之所以能戒毒，主要是因为这个。”朱代东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原本是装药的，现在装了三颗排毒丸。 　　“这是什么东西？”竹治西拿起瓶子仔细端倪，却是看不出所以然，他打开瓶子，凑过去闻了闻，除了一股不知名的中药味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了。 　　“这是我自制的排毒丸，不但能排除普通人身上的毒素，而且对海洛因等会上瘾的毒品，有相当显著的效果。”朱代东说道，石锋可是长期吸毒，可是这次省里的检查，却只能判断已经有了毒瘾，可见只服了一颗排毒丸的石锋，情况已经大好。 　　“这么说霍定平的毒瘾就是吃了排毒丸就戒了？”竹治西问，这么不起眼的药丸，会有这么大的效果么？他有些不相信。 　　“当然，竹书记，其实你也可以吃一颗，排毒丸并不是专为戒毒而制的，可以说它能把身体内的任何有害物质全部排出体内，具有养生、保健、益寿延年的功效。”朱代东说道，对排毒丸具体的功效，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有些功效还有待进一步证实。但他相信，排毒丸的功能不比无名康乐和保健酒差，只是两者的针对性不一样罢了。昨天晚上朱代东自己也服了一颗，早上起床后，身上也有一层淤泥，虽然没有霍定平和石锋第一次服用时的腥臭无比，但也让朱代东恶心了半天。 　　“是药三分毒，代东同志，你的排毒丸经过检验没有？”竹治西却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自己突然意外，岂不是革命的损失？ 　　“中药嘛，再有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朱代东淡淡的说，既然竹治西不相信自己，他自然也就顺手把玻璃瓶收了回来。“竹书记，我想请你在后天再安排一次对石锋同志的检测。” 　　“是不是太仓促了些？”竹治西眉头微蹙，他自然也希望石锋能在后天就像霍定平那样，再也检测不到毒品的痕迹。对省委来说，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了，如果再有事实证明，反而不妙。 　　“还是竹书记考虑周全。”朱代东说道，石锋的情况比霍定平要严重得多，霍定平吃了一颗排毒丸，而石锋只吃三颗就能彻底解决问题？幸亏有竹治西的提醒，否则下次再检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最好是先让市公安局对石锋做一次检测，如果没有问题，再让省里查。 　　“代东同志，对石锋同志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竹治西问，他到焦遂以来，一直没有将石锋为同志，但现在却突然把同志二字加了上来，显然他已经默认朱代东的排毒丸是有效果的，既然石锋可以彻底戒毒，那对他的处分，就不会像原来那么严厉。 　　“石锋同志曾经跟我提过，想一直在焦遂工作，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朱代东说道，他可以让石锋留在焦遂工作，但不能再担任现在的职务，也不能担任更加重要的职务，只能边缘化。 　　竹治西没想到朱代东如此大度，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石锋跟他还是势如水火，可现在朱代东却可以给石锋求情。不说朱代东的胸襟如何宽广，至少他的政治经验是非常丰富的。让石锋继续留在焦遂工作，其实也是符合省里对夏昌发一案的处理精神。但所有的这一次，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石锋能不能彻底戒毒。只有他没有毒瘾，省委才能接受他还是一名党员干部的事实，否则就只有双开的命运。 　　对石锋的事情，朱代东也是很重视，当他得知石锋已经服完三颗排毒丸之后，马上就让阳署光安排对石锋进行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有让朱代东失望，石锋的样本中，完全检测不到吸毒的痕迹。这让朱代东的底气大增，他马上向竹治西提出要求，对石锋重新检测。 　　既然石锋已经彻底戒毒，竹治西再留在焦遂也就没有了意义，毕竟他平常的工作也很繁忙，如果不是石锋吸毒的事情太过震撼人心，他也不会专门来焦遂蹲点。在石锋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后，竹治西很快就回了省城，同时省公安厅的专家组也随他一道回去了，至于夏昌发一案，又移交到了焦遂市公安局。 第1728章 无奈 　　对夏昌发一案的进展，费旭裕完全没有预料到，竹治西还在来焦遂的路上，他就跟对方取得了联系，但竹治西在电话里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次来焦遂是办案，除了案件相见人员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见。竹治西在电话里说得斩钉截铁，费旭裕在请示朱代东之后，也就没有去迎接竹治西。 　　但竹治西到焦遂宾馆之后，费旭裕还是特意去了一趟，当时竹治西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直接让秘书把他挡了回去，费旭裕也就死了心。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朱代东虽然没去焦遂宾馆拜访竹治西，可随后就宴请了竹治西，这让费旭裕很是憋闷。 　　但最让费旭裕憋闷的是，石锋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明显有所转变。现在的石锋，对费旭裕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敬畏、崇敬，他就像一个突然得道的僧人一样，已经看破红尘，对一切都看得很淡。但是今天，石锋突然推开费旭裕办公室的门，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看到费旭裕坐在办公桌后面，也没等他起身，直接就奔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费旭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石锋露出过笑脸，今天还没说话，脸上的笑容就直往下掉，不会是捡到宝了吧。 　　“费市长，刚才我到公安局做了一个化验，你猜结果如何？”石锋坐下之后，高兴的说话，此时的他已经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 　　“结果还用说么，都写在你脸上了。”费旭裕笑了笑说道，石锋如果真的能彻底戒掉毒瘾，他也是真心感到高兴。抛开政治方面的因素，能让石锋解脱毒品的魔咒，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是的，尿检证明，我身上已经没有吸毒的迹象，血液的检验结果要晚上才会出来，一旦结果一样，我马上就去省城。”石锋高兴的说道，尿液的结果通过试纸，当时就能知道。在知道结果之后，石锋激动得两手都有些颤抖，曾几何时，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是他最大的心愿。 　　“你手臂上的痕迹呢？”费旭裕提醒道，石锋长期吸毒，已经不再限于吸了，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需要通过注射才能解决问题。 　　“你看看。”石锋当时就把衬衣的扣子解开，把衣袖往上一推，露出大半截手臂。从公安局回来的路上，他就有脱掉衣服露出手臂的冲动，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在知情人面前露出手臂，才能最大满足他的幸福感。 　　“真是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费旭裕不敢置信的问，他一直怀疑霍定平之所以没有检测出吸毒，可能是朱代东动了手脚。但现在石锋手臂上的针孔全部消失不见，这可是实打实的，以前他见过石锋的手臂，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针孔，看着都觉得恐怖。 　　“这其实都是朱书记的功劳，是他给了我三颗排毒丸，一天一颗，吃完就好了，现在我不但不注射毒品了，而且连烟都顺带戒了。”石锋感慨万端的说，以前他在说起朱代东的时候，总是直呼其名，但现在，他却用上了尊称。 　　“这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是不是还服了其他药物？”费旭裕有些不相信的说，谁知道这是不是朱代东故弄玄虚？表面上给你几颗药丸，暗地里却另外给你吃了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没有，我已经向朱书记建议，这种排毒丸能不能量产，如果可以的话，那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种福音。”石锋激动的说，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已经不可能再干下去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帮着朱代东操作排毒丸的生产和销售。 　　“石锋，像这种自制的中药，想要上市销售，是需要经过很严格检验的，对你和霍定平有效，对其他人未必就有效，这需要科学的论证。”费旭裕提醒道，石锋在说起朱代东的时候，两眼放光，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费市长，我想以后如果还在焦遂工作的话，专门负责排毒丸的生产。”石锋坚定的说道，只有身受毒品危害的人，才能切实体会到那种被毒品控制的痛苦。其实在吸毒人群中，他跟霍定平还算好的，至少不用为毒资发愁，据他所知，很多家境富裕的人，沾上毒品之后倾家荡产者大有人在。一人吸毒，全家遭殃。 　　“人各有志，我不勉强。”费旭裕淡淡的说道，他知道石锋已经无意仕途，这次他虽然可以过关，但吸毒的事实已经被省里掌握，跟霍定平就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问题。对他的处分是肯定的，降级也有可能，这些石锋或许已经不在乎，但对他来说，又是少了一大肩膀。 　　“费市长，对朱书记我没有话说，不管他是想干政绩，还是真心实意发展经济，从他的做法来看，我们都应该支持他。”石锋真诚的说道，费旭裕掌握焦遂实际权力不下五年了，可是这五年费旭裕又干了些什么呢？焦遂虽然升到了地级市，但经济方面并没有取得骄人的成绩，相反朱代东到焦遂才不过短短半年多，就已经让焦遂的经济有了腾飞的迹象。 　　“我什么时候没支持过他的工作了？”费旭裕眼睛瞪，如果刚开始没有他的支持，朱代东能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费旭裕也正是早就看出朱代东来焦遂是想干点实事，所以才在很多事情上，没有跟朱代东闹僵，否则的话，朱代东想要掌控常委会，也不会这么顺利。 　　“朱书记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想要干点什么事，还真的很难。”石锋笑着奉承道，他现在对朱代东的能力是非常佩服的，无论是朱代东的工作作风，还是他的政治手段，抑或是他能自制药丸。 　　“如果他只想做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我早就跟他闹翻了。”费旭裕咬着细牙，淡淡的说。这话在三个月前，他可能还有底气，但现在嘛，就算石锋没走，甚至是霍定平没有倒戈，他都没有把握敢跟朱代东对着干。 　　这才是让费旭裕最郁闷，也是他觉得悲哀的地方！ 第1729章 总参来电 　　“朱书记，皮市长来了。”席文轩进来汇报道，作为联系焦遂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的副市长，皮德林不但忙，而且也是整个焦遂炙手可热的人物。昌隆达在焦遂一下子投资五十个亿，谁都明白这里面有多大的利益。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说道，他知道皮德林这次是为了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的工人培训问题，虽然焦遂原本在专用汽车的配件和整车生产上有一定的基础，但昌隆达投资之后，一下子就把规模扩大了数十倍，不但熟练的工作严重不够，而且对于一些操作精密仪器的技工，也是培训不足。 　　这些问题在没有正式生产之前，并没有被皮德林重视，而且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问题，上百家相关配件厂子要整合，其中的工作千头万绪，为了让专用汽车集团在年前投产，皮德林足足瘦了有十几斤。 　　“朱书记，市技工学校必须要扩大才行，否则会影响到昌隆达专用汽车的生产。”皮德林一见到朱代东，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程池同志不是已经在操作了么？”朱代东说道，皮德林提出来要扩大市技工学校，成立焦遂市职业培训学院，把全市专用汽车配件厂的一些子弟学校也全部合并进来，不但可以为专用汽车集团公司提供熟悉的工人，而且也能为全社会服务。 　　“还没有开始走程序呢，朱书记，看来要到省里去跑一趟才行，这事得省劳动厅审核批准，程序就是卡在这里。”皮德林说道，虽然只是升级一所学校，但其中手续之繁琐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这还是由市政府亲自出面办理，如果由学校出面，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办得下来。 　　“可以，这件事你安排吧，如果程池同志的时间安排得过来，让他亲自跑一趟。”朱代东说道。 　　皮德林刚走，朱代东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个号码还是朱代东从古南省带过来的，一直没有更换，知道的人不多，他一看来电，果然是熟人。 　　“蔡大局长，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朱代东笑吟吟的说，来电话是总参二部的蔡冰莹，她的工作非常忙碌，而且隐秘，跟地方人员甚少来往，特别是在工作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上你的东西了。”蔡冰莹直截了当的说道，她虽然跟朱代东联系极少，但并不代表对朱代东的情况就不了解。石锋吸毒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刚开始的时候，她不以为意，市委副书记吸毒确实不同寻常，但据她所知，省领导吸毒的人也不是没有。 　　“那还有什么说的，看上什么你只管拿就是。”朱代东开着玩笑，说。 　　“那好，你把排毒丸寄一点过来吧。”蔡冰莹说道，当听得知石锋前后的检验结果竟然南辕北辙之后，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在给朱代东通电话之后，她已经向竹治西详细了解了情况。 　　“排毒丸是戒毒用的，你们总参也有吸毒人员？”朱代东诧异的说，自从排毒丸的效果被验证之后，阳署光第一时间找到了他，向他要了十几粒。 　　朱代东当时没有问为什么，但阳署光主动向他汇报，在缉毒第一线，市局有几名做特勤工作的民警，不慎沾了上毒品，这些人原本是局里最优秀的警察，可就是因为有了毒瘾，不得不提前退休或者调离公安系统，这让他能痛心。现在既然有了这么神奇的排毒丸，阳署光自然就想到了他们。 　　“说什么呢，我有其他用途。”蔡冰莹说道，朱代东曾经跟竹治西说过，排毒丸不但可以戒毒，最主要的功效就是把人体内的毒素排出体外，至于戒毒，只是它的功能之一。这就让蔡冰莹有所心动，作为总参谋部的人，部里每年都有人因为中毒而致伤甚至是死亡，如果朱代东的排毒丸能作为特种解毒药使用，每年也能救不少人。 　　“好吧，我马上就让人到省城机场发货。”朱代东说道，蔡冰莹既然说了另有用途，他就不便相问，蔡冰莹的工作情况，他知道的越少越好，要不然的话，可能又会让自己牵涉其中，那就真的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了。 　　放下电话，朱代东就让付勤元开着自己的车子去了一趟省城机场，蔡冰莹既然亲自打来电话，肯定是对排毒丸非常重视。排毒丸是朱代东为了解决焦遂市毒品走私而特产制出来的，虽然霍定平和石锋都是其中的受益者，但朱代东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受益者。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排毒丸还没有量产，就被总参看上了。 　　晚上的时候，蔡冰莹再次给朱代东打来电话，问他要排毒丸的配方，对于这个要求，朱代东自然一口拒绝，先不说排毒丸准备量产，配方是商业机密，就算是无名老道当初的要求，朱代东也不能把配方给蔡冰莹。 　　“蔡姐，不是我不是给你配方，实在是这配方涉及到我以前的一位师长，我曾经答应过他，不能随意透露这个配方的。而且这个配方跟无名康乐的配方同出一源，如果泄密，后果不堪设想。”朱代东真诚的说道。 　　“既然跟无名康乐的配方同出一源，是不是以后排毒丸也会向市场销售？”蔡冰莹问，每次朱代东搞出来的东西，都有特别的功效，难道一张方子真的能带动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原来朱代东待过的地方，可以说都受益过。 　　“这个自然，但市场上销售的排毒丸，效果可能不会这么好，现在三颗就能戒掉毒瘾，以后可能需要五至七颗。”朱代东说道，无名配方之所以神奇，主要是因为对药材的苛刻以及熬制过程的繁琐，哪怕有一丝的区别，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代东，你能不能再增强排毒丸的药效，一颗就能当现在的三颗？”蔡冰莹说道，她已经收到了朱代东的排毒丸，也开始对排毒丸的功效进行测验，但听到要三颗一个疗程，还是觉得有些慢了。 第1730章 重视 　　对于蔡冰莹的要求，朱代东自然无法满足，他的方子是严格按照无名老道的传授而定的，如果三天的剂量一天就吃了，那真的有可能吃死人。朱代东没有答应，蔡冰莹也没有强求，毕竟现在她也没有目睹排毒丸的功效，但在第二天才七点不到，她又给朱代东来了电话。 　　“代东，刚才我特意去看了一下，你的排毒丸确实很神奇，你那边还有多少排毒丸，迅速给我都寄过来。”蔡冰莹说道，虽然现在对排毒丸还只是测试，但是她刚才去看了实验人员，以她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定力，眼珠子也差点掉了下来。测试人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腥臭，她仔细看了，原来是身上附着一层淤泥一样的东西，能把人体内的有害物质一夜之间大部分排出体外，可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蔡姐，排毒丸还没有开始量产呢，现说了，这东西对戒毒有奇效，焦遂这边也等着用呢。这样吧，下次我多做一些，再给你寄过来，好不？”朱代东说道，蔡冰莹的心情他能理解，不管是谁，只要亲眼目睹排毒丸的神奇效果，都会被震撼到。 　　“那怎么行呢，代东，看问题可不能总想着经济效益，要讲政治、顾大局。这样吧，我上午来湘北一趟，你到华武跟我见一面。”蔡冰莹说道，凭着她的直觉，她敢断定，这次朱代东的排毒丸，除了戒毒之外，还有奇效。排毒丸，排毒丸，除了排除毒品之外，还能排除一切毒素，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效果，对我国的隐秘战线将提供一大助力。 　　“蔡姐，这么点小事，哪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呢，还是我来京城吧。”朱代东说道，蔡冰莹办事干净利索，昨天才给她寄了排毒丸，今天就要飞过来跟自己面谈。 　　“这次是找你帮忙，哪能打扰你的工作？”蔡冰莹笑着说，朱代东现在是焦遂市的一把手，工作日理万机，让他来京城，实在过意不去。 　　“好吧，我现在就出发。”朱代东说道，虽然蔡冰莹人在京城，可是他现在出发，未必就会比蔡冰莹早到华武，朱代东还存了心思，想赶到蔡冰莹到华武之前，去机场接他。 　　焦遂到省城有水、陆、铁路三条线，但却没有高速公路，不管使用什么交通工具，都需要三个多小时。虽然朱代东在路上一再催促，但是付勤元又怎么敢拿朱代东的性命开玩笑？作为领导的专车司机，他绝对不敢在这方面松口。 　　“焦遂需要高速公路。”朱代东望着窗外，说道，虽然付勤元没有提速，朱代东也没有责怪他，这是司机的职责，他现在只是一名乘客。 　　“朱书记，焦遂如果修高速公路，会不会像楚川公路一样？”席文轩回过头来，问。楚川公路虽然没有冠上高速这两个字，但是谁都知道，它是中国目前质量最好、车道最高的公路，最重要的是，还不收费。如果焦遂也有这样的华焦公路，对焦遂的经济发展，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焦遂到华武有二百公里，而木川到楚都不过六十公里，焦遂的财政收入不足木川的五分之一，想要像楚川公路那样，恐怕很难。”朱代东心里叹了口气，说。他自然希望也能在焦遂修一条免费的高速公路，但以目前焦遂的财政状况而言，是不现实的。真要有那么多钱，朱代东肯定会优先投到其他方面。 　　但高速公路，朱代东还是想修的，不但要修，而且还要尽快修通。高速公路对一个地方的经济拉动力，朱代东是非常清楚的。上次李广生来焦遂的时候，朱代东就跟他提过，焦遂至华武的高速公路，因为湘北省内河流众多，焦遂本身就是几个大河流域的交汇地，真要修高速公路的话，将要修建大量桥梁，所以成本将会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 　　“我相信在朱书记的领导下，焦遂很快也会有高速公路。”席文轩信誓旦旦的说，他对朱代东现在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不管什么样的事情，到了朱代东手中，总会轻易解决。 　　朱代东没有说话，他看到窗外不停流逝的风景，心里肯定的回答：焦遂一定会有高速公路，而且在自己的任期之内，一定要开工。 　　朱代东没有进市区，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跟蔡冰莹取得联系，知道她抵达华武市的时间，让付勤元直接去了机场。虽然这样的会让朱代东多等两个小时，但朱代东却认为是值得的。 　　“蔡姐。”朱代东在机场出口处，远远就看到了蔡冰莹。原本席文轩说要准备一个纸板，写上蔡冰莹的名字，好让对方一眼就能看到，但朱代东却制止了，他来接人，而且还是熟人，如果还要举牌子的话，就真是多此一举了。 　　“怎么亲自来了？不胜荣幸。”蔡冰莹出来后，跟朱代东紧紧握了握手，笑眯眯的说，朱代东作为焦遂的一把手，赶了二百公里路之后，还能来机场迎接他，确实让她感动。 　　“蔡姐好不容易来趟湘北，如果我不亲自来接，哪能说得过去。这是我的秘书席文轩，司机付勤元，你的行礼让他们拿吧。”朱代东介绍道。 　　“你们好。”蔡冰莹跟席文轩和付勤元一一握手，他知道朱代东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很好，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蔡局长好。”席文轩跟付勤元都恭敬的说，在来的路上，朱代东已经向他们介绍了蔡冰莹的身份，虽然地方跟部队的来往不多，但总参可是中国的最高军事机关。 　　“蔡姐，先回市里再说吧。”朱代东说道，蔡冰莹如此郑重其事的来湘北，他相信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排毒丸。 　　“好吧。”蔡冰莹环顾四周，没有再跟朱代东客户，在朱代东的陪同下，一起进了华武市。刚到湘北饭店，蔡冰莹就向朱代东提出，要马上跟他谈话。 第1731章 传授 　　蔡冰莹等到跟朱代东单独谈话的时候，直截了当的跟他提出来，能不能向总参提供排毒丸的配方？她可以保证，总参绝对会把这个配方保密，一定不会影响到焦遂这边的正常生产。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我能解决的，马上就给你解决，不能解决的，也会想办法在你解决。”蔡冰莹看到朱代东沉吟不语，缓缓的说道。 　　“蔡姐，你这是代表组织谈话么？”朱代东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我是个人征求你的意见，不算组织谈话。代东，你的排毒丸虽然现在不起眼，但我相信一定会成为非常畅销的药品。但我们干工作，除了经济利益之外，还要讲政治顾大局。”蔡冰莹语重心长的说，他相信朱代东有这个觉悟，在国家利益面前，能看清形势。 　　“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蔡姐，这个配方我可以告诉你，但也仅限你一人知道，可以吗？”朱代东望着蔡冰莹的双眼，沉吟道。 　　“可以。”蔡冰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坚定的说。朱代东能做出让步，想出这样一个折中方案，她还是能接受的。但她又提了一个要求：“以后焦遂量产的排毒丸，效果会跟现在的一样么？” 　　“当然……差一些。”朱代东心里一动，马上说道，如果以后焦遂生产出来的排毒丸跟现在的效果一样，那蔡冰莹拿到配方又有什么用呢？而且他也知道，真正量产之后，也不可能完全按照配方来生产，否则产量提不上去不说，利润也会大大降低。 　　“那好，你把方子写下来吧。”蔡冰莹脸上露出愉悦之情，笑吟吟的说道。 　　朱代东毫不犹豫，马上拿出笔纸就把方子写了出来，“蔡姐，这方子不能出这这个门，你熟记之下，要马上销毁，这是传我方子那人定下来的规矩，我也没办法。” 　　“茯苓、香附、鹿韭、黄精、夜交屯、山桅、百合、当归、生百本、五味。”蔡冰莹知道朱代东对这个配方极为看重，拿过方子的时候，点了点头。 　　“蔡姐，是不是觉得这方子很简单？”朱代东微笑着说，当时他在听到无名老道讲解的时候，也是诧异不已，只是后来随着老道的讲解深入，他才体会到我国中药的博大精深。 　　朱代东也不理会蔡冰莹的惊讶，向她慢慢讲解排毒丸的配方。这十味中药，看似简单，但通过特殊的处理，再经过独特的煎熬之后，效果就会完全不同。而要想发挥排毒丸的最佳效果，则要在原材料上着手。饶是蔡冰莹记忆力过人，她也花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完全记住。 　　“代东，我没想到一张简单的方子，竟然会有如此复杂的工艺。”蔡冰莹心悦诚服的说，刚开始她看到这张写着十味中药的方子时，还以为朱代东是诓她。随着朱代东的讲解，她越来越惊讶，那些独特的处理方法，以及中药材的采摘过程，都让她瞠目结舌。 　　“蔡姐，这张方子总共有几百个变化，端的是变化莫测、搏大精深。要不然我说老祖宗的东西就是好呢，遥想唐宋盛世，万世朝宗啊。”朱代东感慨万端的说，虽然无名配方神奇无比，但有些时候朱代东却是深深地自责，他认为自己并没有真正发挥无名配方的效能，否则的话，随便创办一个医药集团，就能立足于世界之林。 　　“代东，你应该全部挖掘出嘛，以前你搞的无名康乐、保健酒、美容膏什么的，是不是都出自这张方子的变化？”蔡冰莹问，这些东西她都是深有体会，现在市面上，也都是紧俏货，如果朱代东要经商的话，恐怕早就成了亿万富翁。 　　蔡冰莹不知道的是，就算朱代东不经商，他也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亿万富翁，只不过我们的代东书记对自己的钱财根本就没有概念，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身家。 　　“谢谢蔡姐提醒，为了造富人类，我一定会努力。”朱代东微笑着说，无名老道当初传这些方子的时候，并没有说到这些事情，这些年朱代东已经搞了多样东西，还不知道会不会令他生气呢。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谈谈你的情况吧，到焦遂之后，工作还顺利吗？”蔡冰莹把手中的那张药材单子烧了，同时又从朱代东的本子上撕下来一页，也烧了。 　　“人在焦遂两眼一抹黑，焦遂又是刚升上来的地级市，工作千头万绪啊。虽然焦遂有一定的基础，但是想要追上省里的其他城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 　　“焦遂不是刚成立了一个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么？这可是五十亿的投资，以后不要说利润，光是每年的税收，就能让你脸上笑开花。”蔡冰莹说道，作为总参二部六局的局长，她虽然并没有十分关注朱代东的情况，但对他的近况还是很了解的。 　　“光靠一个昌隆达，焦遂的经济很难实现腾飞，市里今年还有几个项目，如果能搞起来，或许明年会有所起色。”朱代东谦逊的说，他知道蔡冰莹既然问起自己的工作情况，肯定是要在某方面补偿自己，既然私人无法受益，只能给集体创造财富。 　　“如果是省里审批的项目，我要帮不上忙。”蔡冰莹马上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她也确实想帮朱代东一把，要知道全国的地级市委书记中，像朱代东这么年轻的绝对是凤毛麟角。而且焦遂的情况，也确实比较落后，跟朱代东原来工作过的木川，根本没办法比。 　　“我的这些项目，不但要省里批，恐怕还得获得部里甚至是发改委支持才行。”朱代东笑着说道，只能有关系，项目多的是。 　　“口气不小，但不要对我寄望太高。”蔡冰莹看到朱代东眼中的狡黠目光，笑了笑，说。 　　“我对蔡姐一直是很有信心的。”朱代东说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马上向省里申请项目，同时去京城跑关系，一定不能让黄花菜凉了。 第1732章 意外 　　蔡冰莹的时间在单位是以分钟计算的，出了京城就是以小时计算，把排毒丸的配方记熟之后，她就准备回去，朱代东要再去送行，被蔡冰莹制止了。用蔡冰莹的话说，世上的债最怕欠的就是人情债，朱代东越是客气，她以后就越不知道怎么还这个人情。 　　其实朱代东这些年以来，一直都不怎么向上面伸手，他的原则是自力更生，通过发挥本地资源优势，利用优惠政策来发展经济。前两年他在木川，市政建设与民生工程建设，至少在一百亿以上，但除了新建医院项目向卫生部伸手之外，很多项目都是依靠木川本地财政解决的。 　　既然到了省城，自然没有不去钱飞虎那里的道理，上次钱飞虎到焦遂，朱代东也没有好好跟他聊聊。朱代东跟钱飞虎联系，想中午请他吃饭，钱飞虎把时间推到了晚上。钱飞虎的饭局，早在几天前就确定下来了，特别是中午，就算是朱代东，也没办法改变。这一点，朱代东也能理解。 　　但现在已经快到了中午，朱代东并不想一个人吃饭，虽然朱代东对革命工作就是请客吃饭不以为然，但他也觉得，请客吃饭对一名领导干部来说，也确实很重要。只是让他有些郁闷的是，他跟省里的这些领导联系，个个都说中午有约，朱代东也不能勉强。 　　“文轩，小付，中午我们自己找个地方吃饭。”朱代东放下电话，说道。既然中午没约，下午就可以休息一下。 　　对华武，朱代东不是很熟悉，具体的街道位置很清楚，但要说哪里的饭菜好吃，还真的不太清楚。只不过他对吃饭要求并不高，只要干净卫生，口味好不好，并不在乎。这也给席文轩减轻了压力，找了一家中等档次的酒店。 　　“朱书记，要不要喝点酒？”席文轩问，在私底下，朱代东很随意，要不然也不会把他跟付勤元都叫上。 　　“算了。”朱代东摆摆手，进来的时候他看到酒店有规定，拒绝自带酒水，他长期喝茅台，而茅台的假冒产品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到时为了一瓶酒，去跟酒店理论有失身份，而不计较的话，自己又不舒服，干脆不喝。 　　“朱书记，晚上回去不？”席文轩给朱代东端饭的时候，问。 　　“看情况，饭后你先去开好房，让小付休息好，做好两手准备。”朱代东说道，晚上不知道钱飞虎是怎么安排的，如果太晚的话，就明天赶早回去。 　　饭后，朱代东让席文轩跟付勤元自由活动，他难得清静，想独自一个人到街上走走。自从到焦遂上任之后，朱代东已经很难没有单独出行过。他在焦遂的知名度越来越高，走到街上，想不被人认出来都很难。而在华武则没有这样的担心，谁知道他就是焦遂的市委书记呢。 　　对基层情况的了解，朱代东一直都是通过自己的亲自调研，只有这样拿到的第一手资料，他才有把握在日后制定政策规定的时候，心里有底。拍脑袋决策、拍大腿后悔、折屁股走人的事，他从来不干。虽然华武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但走到街上的时候，还是喜欢把听力放开，自由的听着各方面传来的声音，了解着华武市的社情。 　　朱代东信步走在街上，只看到哪里热闹，就往哪走。华武市毕竟是省城，无论是街上的人流量，还是街道的整洁和繁华，都是焦遂不可比拟的。但朱代东有信心，焦遂以后会越来越好。 　　朱代东也注意到了一个情况，这是焦遂很少见的。华武市的街边小巷、公交车牌、门面招牌甚至是电线杆上，到处都贴着各种办证、刻章、发票的小广告，对这些城市“牛皮癣”，很多地方都无可奈何。那些用不干胶纸粘上去的倒还好些，最可恨的是用油漆或者记号笔写的，想要清除干净，却不那么容易。 　　朱代东刚到焦遂的时候，这样的假证广告也是满天飞，经过公安部门一段时间的严厉打击，抓了相当一部分人，而剩下的人再也不敢留下来，焦遂街面上的“牛皮癣”经过清理之后，很少再有新的出现。其实只要政府部门肯下决心，要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老板，要办证不？” 　　朱代东走到一个街口，看到有好几名妇女竟然拿着一块写着“办证”的小牌子在公然揽生意，这让朱代东诧异不已。而他的脚步一停下来，那些人当中一个眼尖的，马上就走了过来，热情的问。 　　“不用。”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听得出来，这些人不是本地人，普通话也不是很标准，应该是从农村出来的。 　　那妇人倒也不纠缠，很快又退回了“根据地”，但让朱代东没想到的，她刚回到街口，马上就有生意上门。一位背着包的年轻姑娘，要求办一个暂住证，看她的样子很焦急，妇女显然轻车熟路，两人很快就谈妥了价格，先交五十元定金，一个小时之后让年轻人过来拿。而那妇女拿到钱和相关资料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朱代东也没有再等下去，他相信一个小时之后，一张新的暂住证就要诞生了。 　　但朱代东刚准备走，他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个年轻姑娘竟然悄悄跟在了那妇女后面。朱代东虽然不会看面相，但他这么多年长期担任领导干部，自然也有识人的一套办法，他并没有觉得那年轻姑娘是什么歹毒之徒。想了一下，朱代东也跟在那姑娘后面。 　　年轻姑娘生怕妇女脱离视线范围，所以跟的很紧，而朱代东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像逛街一样，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妇女从大街走到小巷子，七拐八拐之后，到了一个低矮的平房，进去之后就里面的人用方言聊了一会就在里面等着。朱代东虽然记忆力很强，只要是听过的方言很快就能学会，他一听之后，马上就知道这些人跟木川、焦遂办假证的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第1733章 报警 　　那年轻姑娘见到了地方，倒也没有轻举妄动，蹑手蹑脚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不时探头探脑的观察着那个做假证的据点。朱代东也在远处看着，他对那些假证生产人员不怎么感兴趣，倒是觉得这个年轻姑娘有些意思。 　　看到她的行为，朱代东估计她要么是记者暗访，要么就是执法人员暗中取证。以朱代东对目前执法单位的了解，恐怕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或许是立功心切，或许是粗心大意，这位年轻姑娘的行为很快就被里面的假证贩子发现了，她没有注意，那间平房随时都有人观察着外面的一切。朱代东虽然对那些人的方言并不是十分精通，但还是勉强能听得懂。知道外面有人窥视，里面的人竟然也没慌，一人马上对外拨了个电话，这次说的是普通话，朱代东听的甚是清楚。 　　“岳警官，今天你那边没行动吧？” 　　“没有，怎么啦？” 　　“没什么，谢谢了，晚上老地方吃饭，一定要到。” 　　听到这里，朱代东心知肚明，旋即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阴沉，看来这伙人的能量还不少。朱代东不管到哪里上任，除了经济工作之外，最看重的就是治安，一个地方的治安如果不好，经济就算再发达也是枉然。而现在这伙假证贩子不但扰乱治安，而且还跟警察勾结，这是他最看不上眼的。 　　挂断电话之后，那人随后又拨了个电话，这次说的是方言，他说的又快又急，但朱代东还是勉强听出了大意。对方在喊人，准备对付外面这个年轻姑娘。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朱代东虽然也是党员干部，但以他的政治觉悟，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出面干预的。存在即合理，既然华武市有这样情况出现，那就不是偶然，靠他一个外地干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里边的电话打完还没有十分钟，很快就开来了一辆面包车，跟里面的人碰了面之后，很快就向着年轻姑娘这边开来。这个时候外面的那位年轻姑娘也感觉到有些不妙，她知道自己暴露了，马上拿出手机，边打电话边朝着外面的大街走。只要到了外面，她相信那些人就不敢胡来，但如果没到外面，那些人就追了出来，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两条退自然是跑不过四个轮子的，面包车在前面突然一个急刹车，从上面跑出两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根铁管，凶狠的目光让年轻姑娘一脸的恐惧。她没想到对方不但反应快，而且还这么狠。 　　“婊子，混哪里的？”左边那个年轻人吐了口痰，冷冷的说道。 　　“你们不要胡来，我是湘北卫视的记者，刚才我已经报警了。”其实说完的时候，她已经后悔莫及，刚才她只顾着向同事报警，却没有向警察报警，一旦同事只顾着赶来救自己，恐怕就来不及了。 　　“记者？记者算个屁！”那年轻人根本就理会什么记者，他在华武只怕公检法。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朱代东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面的话，这个记者恐怕得吃亏了，虽然他也只是独身一人，但至少是个男人。 　　“小子，别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还是那年轻人，看到朱代东之后，示威似的扬了扬手中的铁管，恶狠狠的说。 　　“我刚才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到，如果你们不想被抓的话，我看还是马上离开的好。”朱代东悠悠的说，虽然他并不畏惧这些人，但如果真要赤膊上阵的话，影响肯定不好。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堂堂一个市委书记跟一些社会黑势力打架，总是不太好的。如果落到有心人手里，搞不好又会闹出什么政治事件。 　　朱代东的话还没说完，刺耳的警笛已经响起，那伙人面色一变，为首那个年轻人还想冲上来敲朱代东一棍，最后还是忍住，快步跑去面包车，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谢谢你。我叫柳忻，是湘北卫视的记者。”柳忻刚才吓得花容失色，看到那伙人跑了，这才挤出笑容，对朱代东说道。 　　“不用。”朱代东点点头，转身就离开，如果不是他凑巧碰到这件事，而且自己又正好有空的话，恐怕也不会出手。 　　“你……”柳忻没想到对方一点也不讲风度，也不介绍自己，也不问问自己有没有事，转身就离开了。她哪想到朱代东并不是不想理她，而是接下来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不想闹出什么麻烦。 　　“再见。”朱代东回头微微一笑，说。对这个记者能孤身暗访的精神，他还是很佩服的，但柳忻显然严重低估了这些人的能量，把这些社会毒瘤报道出来，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若是考虑不周，就说明脑子不够了，难道真的胸大无脑？ 　　“喂……你能不能帮个忙，给我喊辆出租车。”柳忻看到朱代东的表情，又气又急，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台里有一号的美女吧，但对方好像是瞎子似的，不但没看到，反而恨不能马上就逃离，不但没风度，而且没眼力。 　　“这倒没问题。”朱代东停了下来，他知道刚才这个柳忻显然是惊吓过度，现在的女记者哪里会碰过这样的情况呢，此时肯定是双腿发软，一步都走不动了。 　　其实朱代东知道，柳忻只需要休息一会，自然就会恢复的，但拒绝一个女孩子的要求，朱代东很难做得到。果然，他在外面的大街上还没有拦到的士，柳忻已经走了出来。 　　“你不是说已经报警了吗？怎么不等警察来了再走？”柳忻看到朱代东还在那里拦的士，走过来问。刚才确实有警笛声，可是却没有找到她的位置，而转了一圈之后，好像又走了。 　　“你才是当事人，如果要报警的话，可以再报一次嘛。”朱代东说道，他确实是报警了，而且是在平房里那人喊人来要“收拾”柳忻的时候就报了，但他并没有用自己的手机，而是公用电话。 第1734章 不行 　　听到朱代东如此“无情”之语，柳忻美目泛红，泫然欲泣。作为记者，她一向很坚强，但作为女性，她也需要关怀与爱护。而面前这个男人，非但没有一丝关怀与爱护之意，相反，总想着逃离，好似自己是个祸害似的。 　　柳忻美目圆瞪，就想怒斥朱代东，但一想，不对，他刚才救了自己，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向他发火。再说了，对方也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是贪图自己的美色大献殷勤，她反而会厌恶。想通这一点，柳忻才觉得自己可能是一时之间不适应别人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一个普通女人看待，没有原来那种以自己为中心，所有人都围着转的优越感，才会觉得救自己的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讨厌。 　　“谢谢提醒，更谢谢你刚才及时出手相救，晚上请你吃顿饭，肯赏光吗？”柳忻想通之后，脸上的怒气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妩媚。 　　“这个……晚上我已经有约了，下次吧。”朱代东看到柳忻满情希冀的目光，本想一口答应，但想到晚上已经跟钱飞虎约好，只能狠心拒绝。对于别人的请求，特别是非党员干部，朱代东一向都是尽可能答应，只是这次却是例外。 　　“你老是拒绝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我虽然只是个记者，但各方面的人还是认识一些的，或许能帮你一把。”柳忻说道，作为省卫视台的记者，三流九教的人她都认识一些，听得出来对方并不是华武人，如果能用这种方法感谢对方，至少能让她安心一些。 　　“谢谢，我……”朱代东原本是想让柳忻失望，没想到却给了她希望，这个女孩心地不错，正在想要再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钱飞虎的工作，他知道这是钱飞虎秘书打过来的，没有丝毫犹豫，朱代东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朱书记，钱省长让我通知你，晚上的饭局就定在紫东居，地方你知道吗？”钱飞虎秘书齐阳军说道。钱飞虎跟朱代东都是从古南省过来的，而且两人的私交甚笃，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就跟朱代东走得比较近。而朱代东对他也很热情，加上朱代东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秘书身份，使得两人现在也走得比较近。 　　“谢谢，知道。有特别安排吗？”朱代东问，虽然是私人宴会，但朱代东未必认为来客只有钱飞虎一人。对领导的秘书，朱代东历来相当重视，对齐阳军自然也不例外。 　　“钱飞虎到时会带一位女友。”齐阳军明白朱代东的意思，心里暗暗叫苦。现在官场之中，已经有了一股新的风尚，出席私下的宴会，特别是关系较近的人之间的宴会，一般都会带上自己的“老婆”。当然，这个老婆肯定不会结婚证上的那位。 　　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别人，一般来说都是大忌。可是有的时候，却是表明心迹的一种非常好的方式，比如说钱飞虎能当着朱代东的面，带上他的情人来赴宴，那说明他跟朱代东之间，已经是战友加同志的关系，非一般所能比。而这个时候，朱代东自然也必须报之以李，如果他单身赴宴的话，岂不是让钱飞虎尴尬？ 　　可现在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自己的“女友”呢？在焦遂，朱代东是一把手，他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拉近与别人的关系，其他人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老大。可到了省城，钱飞虎要做出这样的姿态，而且还特意让秘书通知，他就只能有样学样！ 　　朱代东突然看到站在旁边的柳忻，眼睛一亮，他连忙说道：“谢谢，晚上一定准时到。” 　　“柳忻是吧，刚才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朱代东收起手机，微笑着说道。 　　“嗯。”柳忻应了一句，看到朱代东笑容满面，她突然觉得很陌生，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但不是你请我吃饭，而是我请你吃饭。”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在华武要突然找一个人来临时充当“女友”，原本最佳的办法是找焦遂驻华武市办事处，但那是最后不得已才为之的办法。他可以跟钱飞虎分享秘书，却不愿意跟办事处分享。 　　“你……好吧。”柳忻清澈的目光望着朱代东，他没想到对方前后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既然自己说了要请对方吃饭，就一定会履约。 　　“那好，你知道紫东居在哪吗？”朱代东对华武市的街道很熟悉，但对饭店的名字却不太了解。 　　“知道，那里消费可不低。”柳忻一听朱代东要到紫东居吃饭，当时就一怔，她有些担心自己的钱包。紫东居的消费之高在华武市都是有名的，她虽然也自认为是社会的精英，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去过那里。 　　“放心，是我请你吃饭。”朱代东看透了柳忻的心思，既然是钱飞虎指定的地点，消费怎么可能不高呢？况且钱飞虎也知道他的身家，就算天天去紫东居吃饭，也吃不垮他。 　　“这怎么行呢，说好是我请你吃饭的。”柳忻着急的说，虽然紫东居的消费很贵，但她觉得再贵也贵不过自己的生命，刚才朱代东可以说是救了她一命，难道就因为那里贵就不请客了么？ 　　“真的不用，如果你能以我女友身份去吃饭的话，我会非常感激。”朱代东说道。 　　“你女友身份？”柳忻狐疑道，她可以说阅人无数，但却看不透朱代东的想法，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突然就要让自己成为他女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临时的，也是假冒的，因为我要见一个重要的客人，拜托了。”朱代东双手合一，朝着柳忻拜了拜，诚恳的说道。 　　“不行。”柳忻洁身自好，怎么会突然答应一名陌生男子如此无礼的要求？现在她很怀疑朱代东的动机，欲擒故纵，等着自己上钩呢。 第1735章 答应 　　朱代东之所以有着别人不可比拟的工作效率，主要是因为他的双耳。既然柳忻下定决心不想去，朱代东不会勉强。不要说他可以让焦遂驻华武办事处想办法，就算他不带女伴赴宴，钱飞虎也不会说什么。 　　“好吧，是我唐突了，再见。”朱代东平静的说，他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看到朱代东干脆的转身离开，柳忻一时之间犹豫不决，她想张嘴，但又怕这是对方的欲擒故纵。可是柳忻突然想到，自己连对方叫甚名谁都不知道，以后如何感谢他？至少也要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吧。 　　“请等一下。”柳忻追了上去，喊道。就算对方另有企图，可是至少他救了自己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如果自己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加失礼？ 　　“还有什么事么？”朱代东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既然柳忻不愿意帮这个忙，他自然得想其他办法。虽然只是一个应酬，但对方是常务副省长，不管是谁都会非常重视。 　　“你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柳忻歉意的说，这个问题应该是她刚见到朱代东就必须问的，现在只能算是亡羊补牢罢了。 　　“不必了，我刚才帮你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柳记者不必放在心上。”朱代东摆摆手，说道。他知道柳忻的身份之后，虽然对方没说是什么原因，但朱代东已经猜到她是暗访。 　　“可是……”柳忻急的直跺脚，世上的债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而她又是一个最不喜欢欠债之人，虽然对方也提了要求，可是自己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轻易就去当他的名誉女友呢。如果没有这个条件，她倒愿意陪朱代东赴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冒充你女友吗？” 　　“应酬。”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真的只是应酬？”柳忻狐疑的问，作为记者，她见过也听过很多社会的黑暗面，只是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目光柔和而坚定，应该不是邪恶之徒。 　　“要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我知道柳记者工作繁忙，既然抽不出时间也无需免费，我另外想办法就是。”朱代东微笑着说，柳忻心地很好，工作热情也高，又很敬业。看到柳忻，让他想起了还在木川的严蕊灵。 　　“如果只是应酬的话，我可以去。”柳忻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坚定的说。 　　“谢谢你，但不用了。”朱代东笑了笑，说，他知道柳忻对自己有所怀疑，这也是人之常情，刚才他让柳忻冒充女伴去应酬，确实考虑不周。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一下子一个主意，摇摆不定。不就是一个应酬吗，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陪你走一趟。”柳忻嗔恼道，她知道朱代东是不想让自己难堪。 　　“好吧，那谢谢你了。”朱代东摸了摸鼻子，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说优柔寡断。但他也确实没想到，女孩子的心意竟然是如此的变化莫测。 　　“不就是一顿饭么，况且还是白吃，不用谢。”柳忻一摆手，笑吟吟的说。 　　“那好，你住哪里，六点半我来接你。”朱代东说道。 　　柳忻告诉了朱代东地址，她现在住的是湘北卫视的单身宿舍，离电视台不远。等会柳忻还得回台里汇报工作，今天的情况虽然危急，但是终究化险为夷，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她的包里还有一份摄像素材，等会也得拿回去剪辑。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柳忻就告辞了。虽然她觉得朱代东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可是怎么也没跟焦遂市委书记联系起来。 　　虽然柳忻把地址说的很清楚，可是朱代东在六点半准时赶到她宿舍的时候，还是无法马上动身，因为柳忻还在准备。作为记者，柳忻原本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平常也不怎么收拾自己，但是今天，她却花了心思，这就让朱代东在下面多等了小半个小时。 　　幸好朱代东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不管什么事，总要做好提前量才行，特别是对女人来说，想要让她们准时，比登天还难。朱代东是独自开车来的，跟钱飞虎的饭局属于私人性质，他给席文轩和付勤元放了假。在刚到的时候，给柳忻打了个电话，对方让他再等一会，虽然朱代东内心焦急，但他知道催促是没有用的，幸好他在门口也能听到柳忻的声音，听到她终于出门的声音之后，他走到了车外。 　　柳忻的人未到，朱代东就已经一直监视着她的声音，但当朱代东看到柳忻之后，虽然下午才见过，但还是觉得眼前一亮。柳忻身穿雪白的羽绒大衣，如瀑般的青丝柔顺地垂于肩际，一手轻轻插入衣袋，修长的身姿傲然俏立，就如一株绽放的百合，清新秀丽，芳香四溢。冷风吹起她柔柔的发丝，清丽的面庞上荡漾着一缕浅浅的笑意。看到朱代东站在那里，连忙快步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柳忻说道，虽然平常她的时间观念也很强，可是当她要跟一位异性一起赴宴的时候，早就把准时这个原则抛之脑外。 　　“没关系，请上车吧。”朱代东很绅士的给柳忻拉开了车门，或许柳忻没有感觉，但这绝对是副省级以上干部才有的待遇。 　　“没想到你还有车。”柳忻在朱代东拉车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是一辆湘北省的车子。朱代东虽然只告诉了她名字和电话，但她相信凭着这个车牌，自己可以对朱代东有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应酬么，没个车哪行。”朱代东谦虚的说，他的车子虽然买了几年了，但因为使用率不高，保养也很到位，现在看上去都像是新车一样。 　　“像你这样漂亮能干的记者，怎么还会跑外勤？”朱代东问，来的时候他已经问清紫不居的位置，柳忻一上车，车子就像离弦之箭，他虽然跟钱飞虎约好是七点半，但谁知道钱飞虎会不会提前到呢。 第1736章 迎合 　　柳忻静静看着开车的朱代东，这个男人让她捉摸不透，从他现在的行为来看，应该是个商人。但开着车子从外少来华武谈生意的商人，只是孤身一人？这又不合常理。紫东居的消费水平，她是知道的，在那里吃顿饭，至少是四位数，甚至是五位数，就算是一般的商人，恐怕也消费不起。 　　朱代东平常虽然不大开车，但他开车的技术很好，这也得益于他双耳神奇的听力，握着方向盘的他，就像与汽车融合为一体。汽车在他的驾驶下，平稳而快速的朝着紫东居驾去。 　　来紫东居消费的人非富即贵，无论是朱代东还是钱飞虎，都不想在此公然示众。或许有人会看到他们来此吃饭，但只要不张扬就不会有事。如果是在焦遂，朱代东一定会在外面迎接钱飞虎，但在紫东居，朱代东只是在包厢里恭候。 　　“代东，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盛雅文。”钱飞虎笑吟吟的说道，对于他跟盛雅文的关系，自然无需说明。看到朱代东也带了个女伴，钱飞虎也很高兴，在他的印象中，朱代东好像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管这个情况是真是假，至少也表明了朱代东的态度。 　　“你好，这位是柳忻，省电视台的记者。”朱代东笑着说道，盛雅文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脖子匀细修长，一袭黑发飘酒而下。她的身段娇美，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浑身上下散发着女性的魅力。 　　“你好，柳记者，久仰大名。”盛雅文跟朱代东握了握手后，拉着柳忻笑着说。她自然知道朱代东的身份，虽然她跟钱飞虎关系非同一般，但也无法跟朱代东平起平坐。 　　“你好，盛总。”柳忻眼听取惊讶一闪而过，刚才看到钱飞虎的时候，她就感觉非常熟悉，此时听得钱飞虎介绍盛雅文，她马上就明白对面这位老者是谁。堂堂常务副省长竟然会跟朱代东一起吃饭，这个朱代东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她想起了焦遂的市委书记。 　　“你瞒得我好苦。”柳忻随着朱代东入坐的时候，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掐，低声说道。 　　朱代东知道柳忻已经知道钱飞虎和自己的身份，他笑笑没吭声，如果这个时候柳忻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她这个记者就是不合格的。既然柳忻知道了他的身份，跟钱飞虎聊天的时候就可以无所顾忌，朱代东向钱飞虎提起，焦遂想成立职业培训学院，但在省教育厅的审批却遇到了阻力，想请钱飞虎打个招呼。 　　对这样的请求，钱飞虎自然不会反对。或许是因为有女人在旁边的缘故，钱飞虎跟朱代东的谈话内容主要以工作为主。正如一个笑话里说的好，一些飞行员在部队的时候，所有人话题几乎都跟女孩有关，但当他们陪着女伴的时候，永远谈的都是飞机。 　　“代东同志，焦遂自来水的定价落实下去了没有？”钱飞虎问，这是朱代东到焦遂之后，搞的第一个正式民生工程，不但能让市民能免费使用一定量的水，而且还能让焦遂的人民喝上直饮水。虽然全国都在都在努力让市民喝上直饮水，但真正做到的不多，有些地方的直饮水水质甚至还不如自来水。 　　“自来水的价格已经落实到人，但是直饮水项目，市区恐怕还要半年左右才能入户，而全市的话，恐怕得一年左右。”朱代东说道，水务集团的董事长最终还是由史益勇担任，这是朱代东综合考虑之后的结果，他相信一年之后，焦遂的水务一定会上升到一个新台阶。 　　“代东，焦遂的自水来工程我也听说了，这是不可多得的新闻线索，我想建议台里去焦遂拍个专题片。”柳忻说道，她是个聪明之极的人，既然自己是来“担任”朱代东的女友，现在她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我看可以，小柳同志，你回去后跟宁跃平同志汇报，就说是我同意的，让电视台以最快的速度派一个摄制组到焦遂。”钱飞虎笑吟吟的说，看得出来，柳忻跟朱代东的关系，远没有达到自己跟盛雅文那种地步，但钱飞虎也不介意让柳忻进入朱代东的圈子，同意她的建议，就是给她制造机会。 　　“谢谢钱省长。”柳忻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说老实话，她在台里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更不要说跟宁跃平这个台长了，从进入台里之后，除了在大会上见过宁跃平几次之外，她还没跟宁跃平单独谈过话呢。 　　“是代东谢谢你才对，代东同志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希望媒体能好好的宣传一下，这也有利于焦遂的经济发展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请钱省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柳忻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朱代东，大声说道。 　　“宣传自来水我看就不必了，柳忻，你能不能帮我们焦遂好好宣传一下投资环境和优惠政策，让更多的人知道焦遂，让更多的投资者能来投资。”朱代东诚恳的说，宣传焦遂的自来水政策，基本上是给他个人脸上添金，但如果宣传焦遂的投资环境，则可以真正拉动焦遂的经济发展。 　　“放心，朱书记的指示一定执行到位。”柳忻促狭一笑，说。 　　因为柳忻的尽力配合，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钱飞虎临走的时候，朱代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盛雅文。他可以不向钱飞虎有任何表示，但这样的宴会中，必须要给盛雅文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而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莫过于朱代东的美容膏了。自从朱代东调到焦遂之后，美容膏早就停产，市场上更是一盒难求，听说京城那边，只要有人出售，价格已经到了三万以上。 　　“这是美容膏吧？”盛雅文显然也是个识货之人，看到美容膏之后，惊喜交集的说。 第1737章 借势 　　看到盛雅文手里的美容膏，柳忻也是露出羡慕之情，她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拿出这么珍贵的东西，要知道像美容膏这样的东西，就算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只不过她一向矜持惯了，羡慕之情一闪而过，但却落在了朱代东眼中。 　　“柳记者，感谢你晚上的配合，这是一盒美容膏，聊表谢意。”朱代东把柳忻送到宿舍楼下，拿出一盒美容膏，微笑着说道。今天晚上的柳忻表现得恰到好处，无论是她的长相、交际都让钱飞虎高看三分。 　　“原本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柳忻没有客气，这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拿到美容膏之后，有些懊恼的说。虽然朱代东的车子是外地牌照，但那是木川的车牌，作为记者，完全没有一点敏感性，这让她还有些自责。 　　“只是侥幸罢了，其实并不是有意欺瞒，不而已而为之罢了，希望你能理解。以后焦遂的宣传工作，还希望柳工作能多多支持。”朱代东看到柳忻露出“幽怨”的目光后，笑着解释道，柳忻确实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年轻而且漂亮，但朱代东却不会为之所动，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愿。 　　“那是一定的，希望以后到了焦遂，朱书记还能记得我。”柳忻嫣然一笑，虽然她没想过要色诱朱代东，但如果能跟朱代东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是她乐于见到的。当然，若是朱代东想“靠近”，她也不会拒绝。权力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会成为一件万能神器，不管什么事情，它都能助你一臂之力。 　　“那是一定的，我们是朋友嘛。”朱代东明白柳忻的意思，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跟自己攀交情也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况且一直以来，朱代东认为跟媒体交好，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是的，我们是朋友。”柳忻兴奋多于羞涩，虽然她不算是个趋炎附势之人，但参加工作这几年以后，也深深地知道，人脉是通往成功的最重要途径，才华反倒是次之。 　　知道这个道理之后，柳忻对于今天自己的遭遇就更加欣慰，或许朱代东现在帮不上自己什么，可是如果能跟他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对自己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况且今天晚上通过朱代东，她可是认识了钱飞虎省长。虽说以前她也认识钱飞虎，但直到今天晚上，钱飞虎才真正认识她啊，而且在酒桌上，钱飞虎还对她的工作做了指示。 　　“朱……书记，你应该知道盛雅文吧。”柳忻看到朱代东要走，没来由的突然说道。 　　“我看你好像以前跟她认识吧？”朱代东果然停住了脚步，他对盛雅文不是很熟悉，但这个人的资料，自己很快就能拿到，可如果柳忻能提供一些信息，他自然乐意听闻。 　　“是的，她是我省有名的建材商人，生意做的很大。”柳忻说道，她其实对盛雅文也只是听其名而不识其人，今天才算是真正认识。盛雅文可以说是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的女人，她突然般的突出、突然般的崛起，有人说她娘家财大气粗，也有人说她公公是中央领导，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是吗。”朱代东低声说道，跟柳忻道别之后，他就离开了。跟席文轩和付勤元联系上之后，朱代东马上就离开了华武市，作为焦遂的一把手，每天要向他汇报工作的人不计其数，早一天回去，早一天落实。 　　在朱代东回到焦遂没多久，由湘北卫星电视台、湘北经济电视台“焦点透视”、“脊梁”栏目摄制组柳忻等一行五人到焦遂摄像焦遂自水来以及人物专题片。这样的摄制任务，原本是不会参加的，就算她想参加，也肯定不会是组长人选。但这次，台里偏偏安排她负责焦遂的摄制组，这个任命宣传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珠子掉到了地上。 　　参加工作而又没后台、没背景、没关系的人，总会觉得自己受够了委屈，柳忻也是如此。委屈这个东西，就像一个你能看见，别人却看不见的魔鬼，尽管他在那里激励挑逗你，想让你愤怒，可是，你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别人不知道你面前有一个魔鬼，这时候，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让别人轻视。但从此以后，柳忻相信自己在台里会很难再受委屈。 　　接到通知之后，柳忻感受到了从别外射来忌妒和轻蔑的目光，但她不以为意，对她来说，只要完成好这次摄制任务，第一步就算完成了。在去焦遂的路上，柳忻给席文轩打了个电话，她在摄制组的威信马上空前高涨。既然柳忻已经跟焦遂市委书记的秘书联系好了，而且听她的口气，跟朱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那这次的焦遂之行，肯定会非常顺利。而她能成为摄制组长，无可厚非。 　　摄制组到达焦遂的当天中午，由焦遂宣传部长马振东亲自作陪，在焦遂宾馆宴请他们一行。而晚上，朱代东更是私人请了摄制组一行。给予摄制组高规格的接待，并不是因为摄制组真的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而是因为柳忻跟朱代东的关系。原本晚上的宴请，朱代东是不想亲自参加的，但柳忻给他打了电话，想起上次省城对方帮了自己，也就没有拒绝。 　　而在朱代东的宴请之后，摄制组的工作热情也被激发出来，除了圆满完成台里交待的任务之外，对焦遂的招商引资环境以及投资优惠政策，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柳忻向朱代东保证，将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焦遂登上卫视和经济台的黄金时段。 　　事实上，柳忻也确实做到了。摄制组在焦遂不但受到宣传部长的亲自接待，而且还有市委书记特别作陪，回台里之后，柳忻虽然没有宣传，可是摄制组的同事中却有好事之徒，把个焦遂之行添油加醋说得是风光无限。再加上钱飞虎本就打过招呼，柳忻不但轻松的焦遂做好了宣传，而且也为自己造足了势。 第1738章 期盼 　　席文轩在上班之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去打水，而是拿着拖把进了主办公室，他想趁着拖地的工夫，跟朱书记谈件事。虽然席文轩已然是正处级干部，可是他是朱代东的秘书，职责所在，无论是打开水还是拖地倒茶，都是他的本职工作。 　　“文轩，是不是有什么事？”朱代东坐在办公桌上看文件，他就住在办公室里，每天早上锻炼完之后，就开始一天的工作。以他一目十行的记忆力，基本上正式上班之后，一天的文字工作基本上就完成了。可以抽出相当长一部分时间来见人和谈话，在这一点上，费旭裕根本无法跟他相比。 　　“朱书记，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席文轩停下来，他知道朱代东心细如发，自己的举动哪能瞒得过他。 　　“哦，什么人？”朱代东说，他刚才只是通过席文轩的心率来断定他心不在焉才开口相问的，因为他住在办公室，席文轩上下班就享受了他的专车待遇。 　　“一个普通市民，带着他的生了病的儿子。”席文轩连忙说道，他每天坐着朱代东的专用上下班，很多人也把他当成了朱书记，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那位市民也是把他这个“市委书记”当成了救命稻草。 　　“你给人民医院打个电话吧。”朱代东说道，既然是看病，就无需自己出面，他虽然也很想多跟人民群众接触，但是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等会还要听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纪世亚汇报工作呢，这可是昨天就定好的。 　　“我也跟他们说了，但对方想见见您。”席文轩说道，朱代东的时间概念很强，如果是在下班之后，他可以无所顾忌的那对父子带进来，但现在马上要到上班时间了，必须要听朱代东的安排。 　　“好吧，你安排到小会议室。”朱代东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现在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应该不会影响正常工作。 　　当朱代东第一眼看到岳建华父子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注意，他儿子岳满大概一米二左右，体重可能不到五十斤，年龄应该不到十岁。但当岳建华介绍，他儿子岳满今年已经十六岁的时候，朱代东惊呆了。 　　“岳建华同志，现在你有什么困难？”朱代东问，中国的老百姓都是极好的，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们是不会麻烦政府的，更加不会来找自己这个市委书记。 　　“朱书记，我听说您是一个好书记，肯为我们老百姓办实事，我……我请您救救我的儿子！”岳建华没想到朱代东这么平易近人，他突然双腿一软，跪在朱代东面前，哽咽着说。 　　“岳大哥，你千万别这样，孩子一定要救，这样吧，先送医院，有什么事情，等结果出来再说，好吗？”朱代东连忙走上一步把岳建华扶起来，真诚的说道。 　　“朱书记，市里的医院肯定没用。”岳建华悲叹着说，他这才向朱代东介绍了岳满的病情，这是四年前突然出现的，当时突然出现腹泻，大便每日一二次，黄色稀便，偶有鲜红色血丝混于大便之中，量不多，无发热、咳嗽、咳痰、恶心、呕吐及反酸嗳气，无明显腹痛，在焦遂的医院已经看过多少，但因为就是没有找到病因，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可疗效欠佳。 　　“既然市里的医院不行，那就去省里的医院嘛，如果省里的医院不行，那就去京城、上海，甚至去国外。至于医药费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文轩，这件事你负责办好，岳满的所有治疗费用，全部由我来出。”朱代东说道。 　　“好的。”席文轩看到朱代东的目光中带着敬佩，一般的领导碰到这样的事情，能给医院打个招呼，减免一部分医药费就不错了，但朱代东却私人出钱给岳满看病，不能不让他崇敬。 　　听到儿子的医药费有了着落，岳建华这才感激涕零的站起来。自从儿子四年前患上这个怪病之后，他一家人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原本岳建华还在机床厂上班，但现在已经内退。家里因为给儿子看病，也变得家徒四壁，可是儿子的病因一天没有找到，他就一天不会甘心。因为看病，亲戚、朋友，所有能借钱的人都借了个遍，但杯水车薪。不得已，他才在别人的指点下，舍命拦了朱代东的专车。 　　“朱书记，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岳建华眼睛里濡着泪花，嘴里嗫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除了重复说着这句话之外，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岳大哥，不要这么说，我是焦遂的父母官，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现在焦遂的医疗保障机制还没有建好，我相信以后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少。”朱代东说道，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木川，就根本无需来麻烦他这个市委书记，只要你是木川人，不管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掏一分钱。 　　“希望我们焦遂也早点像木川那样。”岳建华说道，没有进入医院的人，是不会地看病难、看病贵有深刻体会的，他这几年带着儿子去了全国各地的医院看病，听的最多的就是木川的免费看病，除了羡慕就是忌妒啊。 　　“放心吧，这一天会来的。你等会把这里的电话记一下，岳满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们联系。”朱代东看到岳建华满是希冀的目光，心想，人民群众对自己的期盼还是很高的。 　　因为岳建华的事情，朱代东让席文轩通知盛旭上午来一趟，焦遂全民免费医疗，也应该提上日程了。以前朱代东对焦遂的影响力不足，而且财政也不允许，现在可以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了，争取在近可能短的时间内，让焦遂人民享受这一福利。 　　“文轩，纪世亚来了没有？”朱代东把岳建华送到门口之后，转身问道。 　　“纪局长已经到了，我去请他进来。”席文轩说道，他看了一下时间，朱代东掐的很准。 第1739章 心态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朱代东最关心的问题除了焦遂今年的经济发展数据之外，就是人民群众的生活情况。这是朱代东来焦遂之后的第一个年，一定要保证让他们过得安心、舒心、平安。 　　“朱书记，现在焦遂市面上物质丰富、种类繁多、价格低廉，我相信焦遂人民一定能过一个祥和安康的春节。”纪世亚说道，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是一个新成立的单位，朱代东在他上任之前特意跟他谈过话，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很重要，要钱要物尽可以提出来，但如果以后市里出了药品、食品安全事故，唯他这个局长是责。 　　纪世亚可以说是朱代东到焦遂之后，第一个启用的干部，对朱代东的提携，纪世亚自然很感激。刚上任的时候，他的感激主要是因为自己从副处提到正处，而且还担任单位的一把手。但很快他就知道，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在朱代东心目中分量很重，看看木川就知道，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有固定编制的就达到了五百多人，整个单位有两千多人，可以说是真正的一类大局。 　　焦遂现在自然比不上木川，但食药监局刚成立的时候，市里也给了一百八十六个编制，这是一笔无形资产，同时也是一份沉重的压力。幸好木川有成功经验在那里摆着，纪世亚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木川取经，回来之后照着木川的经验大刀阔斧的干起来。在木川的时候，朱代东对木川食药监局的工作很满意，现在纪世亚一切照旧，自然也不会让朱代东失望。 　　“能不能让人民群众过个祥和安康年，你们食药监局很关键。现在的社会，商人越来越追求利润而放弃了诚信经营，市面上的毒大米、毒水果、毒海鲜、毒肉、毒酒之类的有害食品是越来越多，一定要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朱代东叮嘱道，物质条件好了，但精神文明却在坠落，不知道是要感谢这个时代，还是要诅咒这个时代。 　　“请朱书记放心，食药监局将尽最大努力保证市民吃上放心食品。”纪世亚坚定的说。 　　“尽最大努力不行，一定要全力以赴。最近市里没有出现这些东西吧？”朱代东说道，他之所以昨天晚上给纪世亚打电话，就是听说了市里查到了一批假酒，数量还不少。 　　原本打假主要是工商局的工作，但焦遂成立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之后，打假的工作主要就由食药监局来完成，在很多食药监局与工商局重叠的工作上，食药监局都凌驾于工商局之上。因为食药监局有朱代东的支持，工商局也乐得把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扔掉。 　　“是的，昨天下午我们食品安全处查扣了一批大约二十吨假冒伪劣的名酒，包括茅台、五粮液、剑南春、古井等。”纪世亚原本想隐瞒这件事，毕竟焦遂查出这么大一批假冒伪劣的名酒，说明他前期的预防工作还是没有做到位，现在查扣了，只要低调处理就可以了。但看到朱代东主动问起这件事，又想到昨天晚上是他给自己打电话的，心里一颤，突然全明白了，马上和盘托出。 　　当然，除了不想暴露自己工作失误之外，还是因为受之所托。二十吨假名酒，价值高得惊人，有人已经向他递话，对方愿意用钱买回被食药监局扣押的假酒。纪世亚原本还在犹豫之中，但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决定铁面无私。 　　因为朱代东对食药监局的重视，使得纪世亚的权力变得很大，但如果权力不能跟金钱挂钩的话，权力再大又有什么意义呢。纪世亚其实已经没有了刚担任局长时的激情，现在他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拒绝那些商人对他的诱惑。每一次的拒绝，对他来说都需要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现在朱代东就在对面，他的思想自然不会有任何杂念。 　　“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朱代东沉着脸，说。如果是在食药监局刚刚成立之时，焦遂查出这么多的假酒，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但是现在还有人胆敢运这么多假酒以焦遂来，除了说明对方胆大妄为之外，还暴露了食药监局在这方面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纪世亚身为局长，自然难辞其咎。 　　“我们一定按照朱书记的指示执行。”纪世亚坚定的说。 　　纪世亚走后，朱代东反而眉头紧蹙，这让进来收拾茶杯的席文轩很意外，纪世亚是朱代东亲自点的将，而且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好像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文轩，你通知盛旭同志过来一趟。”朱代东说道，刚才纪世亚的回答让他有些不放心，焦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工作思路，基本是从木川照搬，大的方向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主官没有坚定不移的决心，恐怕工作很难做好。只是现在朱代东并不想干预食药监局的事，他想再看看。 　　朱代东早上接见岳建华的事情，早就在市委传开，盛旭作为卫生局长，对市里的动态自然很关注。现在朱代东要见他，马上就想到了跟岳建华有关。 　　“朱书记，我的工作没做到位，请书记批评。”盛旭一见到朱代东，马上就说道。 　　“你这个盛旭同志，不要听见就是雨嘛，岳建华的事情跟卫生局没有关系，让你来是想听听全民免费医疗的工作进度。”朱代东笑着摆摆手，全民免费医疗虽然是由卫生局牵头，但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的工程，涉及到的部门很多。 　　“朱书记，前段时间我特意到木川和沙常市考察学习，他们那边的做法给我很大的震撼如果我们焦遂也能做到这一点，我就算是死也无撼了。”盛旭叹了口气，说道。他去的地方都是朱代东曾经执政过的，在那里不但能学习对方的经验，同时也能对朱代东的工作风格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不要说这些虚的，谈谈你的具体想法。”朱代东说道。 第1740章 细心 　　朱代东用干部一个最重要的原则是：肯干、想干、能干。有相当一部分干部，只停留在肯干和想干上。盛旭虽说已经是卫生局长，但是他的能力，也还没有体现出来，而实现焦遂的全民免费医疗将是体现他能力的一个最好机会。 　　“刚开始的时候，我有一个错误的观点，总认为全民免费医疗对政府财政将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可是考察完之后，我才发现，事情远非我想像那样。”盛旭说道，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只是针对本地居民，但因为木川几百家医院价格合理，医护人员服务热情又很敬业，使得很多外地人慕名而来。 　　木川离省城楚都不过六十公里，但有的时候，楚都人得了感冒，都愿意到木川来治疗。为什么？楚川公路比高速公路还高速公路，最重要的是还不收费，这就使得楚都到木川的交通非常方便，价格也低，如果坐火车的话，几块钱就到了。就算把这些开支加到医药费里，还是比在楚都本地看病要便宜得多。 　　木川的医院尽量使用国家基本药物，价格便宜，药效不比那些贵药甚至是进口药差，这一来二往的，看病的费用就下来了。其实不但是楚都人喜欢到木川去看病，整个古南省的人，只要有可能，都愿意去木川看病。特别是那些需要住院和动大手术的重症患者，更是愿意去木川。不为别的，在木川看病就是便宜，而且医护人员的服务态度良好，也不会有其他地方收红包的恶习。 　　“是啊，只要政府能承受起一开始的投入，这其实是一件无需多大后续投资的利民工程。”朱代东对木川的情况肯定比盛旭更加了解，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朱书记，如果要实现焦遂的全民免费医疗，我们可能也要新建至少五十家大中型医院。”盛旭说道，五十家医院可得好几十个亿。昌隆达在焦遂投资五十亿都惊动了省里的领导，焦遂现在用三四十个亿来建医院，先不说财政能不能承担，省里立项肯定就通不过。 　　“普及医院是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必不可少的步骤，五十家就五十家吧，但焦遂没有木川的财大气粗，不可能一次性同时建筑，可以先立项，分几期来建设完成。”朱代东说道，年前他会去京城一趟，为明年焦遂的项目跑部钱进。 　　“可以，我回去马上就把报告送来。”盛旭大喜过望，今年焦遂的财政肯定会有所缓解，可是对焦遂来说，肯定也是僧多粥少，有了朱代东这番话，卫生局明年就不愁无米下锅了。 　　“你既然到木川考察过，应该知道低保户可以提前享受免费医疗，同时卫生局要对全市所有的医院摸底，从现在开始，医院里的主要用药必须以国家基本药物为主。”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国家的医疗改革，准备把医院的药品采购权下放，但如果要实行全民免费医疗的话，那药品采购权又得收回市里。 　　“这些工作我们已经在开始做了，元旦之前，全市所有的低保户都将享受免费医疗。”盛旭笃定的说道，有木川的成功经验在先，再加上朱代东的大力支持，这些前期的准备工作早就在开始进行了。 　　“那就好，另外这个岳建华的情况麻烦你跟进一下，如果省里的医院不能查出病因，那就安排去其他大医院，至于费用你找席文轩就是。”朱代东最后还没有忘记岳建华，他的风格就是这样，哪怕再小的事，只要让他知道了，事后都会追问。 　　“请朱书记放心，岳建华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盛旭没想到朱代东还特意叮嘱自己，像岳建华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人物，朱代东竟然想到他以后的事情，难能可贵。换成他自己，盛旭觉得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有了朱代东的关心，岳建华在省城看病的经历也非常顺利，在焦遂驻省城办事处的帮助下，岳建华儿子岳满很快就住进了省儿童医院，然而住院之后，岳满的病情突然开始加重，腹泻加重，大便每日七八次，量少、质稀，无明显肉眼可见血丝，伴有里急后重感及恶心、呕吐，呕吐物为胃内容物，量少、非喷射性，不伴午后低热及盗汗。 　　为进一步诊治，在朱代东的指示下，经省儿童医院专家建议，岳满赴首都儿童医院住院进一步诊治。而治疗结果，每天都向朱代东汇报。 　　查体：体温36.1℃，脉搏126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90/50mmHg。营养差，神智清醒，精神尚可全身皮肤粘膜未见黄染，全身浅表淋巴结无未触及肿大。胸部无畸形，双肺呼吸音清晰，未闻及干湿性罗音和胸膜摩擦音。心界无扩大，心率126次/分，律齐，各瓣膜听诊区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部平，质地较韧，未见腹壁静脉曲张，无胃肠型及蠕动波，上腹部轻度压痛，无反跳痛，全腹无腹肌紧张，未触及腹部包块，肝、脾肋缘下未触及，莫菲氏征阴性，肝及肾区无叩击痛，腹部移动性浊音阴性，双肾区无叩击痛。肠鸣音正常。双下肢无浮肿。……医院诊断：1.克罗恩病可能性大；2、肛瘘。 　　“朱书记，首都儿童医院按照克罗恩病在给岳满治疗，病情有所好转，但每天的治疗费高达四千元，而且持续时间至少要半年以上。”席文轩终于松了口气，岳满的病因总算是查到了，但每天的治疗费用如此惊人，就算朱书记有所积蓄，恐怕也治不起这样的富贵病。他在考虑，是不是让岳满的医药费走公款渠道解决。 　　“四千元就四千元吧，只要岳满的病能治好，钱不是问题。”朱代东没有皱一下眉头，他从来不关心自己的钱，这些年用钱的地方也不多，转卖股票认购证剩下的钱，到现在他都还没用完呢。 　　“朱书记，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席文轩提醒道，朱代东不在意，他可不行，作为领导秘书，不就是要急领导所急，想领导所想么。 　　“其他办法？”朱代东沉吟道，他并没有想到钱方面，而是突然想起自己的排毒丸，排毒丸能让人戒除毒瘾，会不会对这个克罗恩病也有效果呢？“这样，你给岳满送三粒排毒丸，看看有没有效果。” 第1741章 处分 　　很多人把排毒丸当成了神药，朱代东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排毒丸能包治百病，那他的全民免费医疗就无需再搞了，只要有病每个人发几粒排毒丸就可以了嘛。 　　岳满服了排毒丸之后，虽然也像其他那样排出了体内绝大部分的毒素，可是病毒是活的，想要通过体外来解决它们，非常困难。当然，排毒丸对岳满也不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三天之后，他的病情再次大为好转。根据医院检验的最新结果，按照他现在的康复速度，或许一二个月就能康复。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代东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排毒丸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药。但岳满的事情，让他觉得应该把排毒丸的量产早日提到日程上来。 　　排毒丸最大的受益者有两个，组织部长霍定平和市委副书记石锋，其中尤以霍定平为甚。如果不是因为排毒丸，恐怕现在霍定平也跟石锋一样，面临着省里的处分。这次省里对石锋的处分很慎重，主要原因是石锋的情况特殊，因为领导干部吸毒而受处分，这在全国来说，恐怕都是不正常的。幸好现在石锋已经彻底戒掉毒瘾，省里自然也就不会再揪住这件事不放。 　　今天一早，朱代东就一直留意自己的手机和办公室的电话，他已经得到消息，省里上午举行常委会，其中一个议题就是研究石锋的处分。朱代东知道，只要结果一出来，马上就会有人通知自己。果然，十一点半的时候，他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代东同志吗？我是钱飞虎。”电话里传来常务副省长钱飞虎威严的声音。 　　“钱省长您好，我是朱代东。”朱代东恭敬的说，其实朱代东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同步收听省委常委会的决议，只要他附近有人给省委的某个部门打电话，他完全就能听到那边的动静，但石锋的决议他心里早就有谱，也就没有动用那种非常规手段。 　　“省委刚刚通过决议，对予以石锋撤销党内职务、行政降两级的处分。”钱飞虎缓缓的说，按说以石锋的性质，开除党籍都算轻的，现在能保留党籍，而且没有一撸到底，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石锋同志还留在焦遂工作吗？”朱代东问，既然石锋还是同志，而且也只从副厅降到副处，跟自己自然还是同志。 　　“当然，你们焦遂方面一定要以此为戒，加强党员干部的学习和管理，坚决杜绝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钱飞虎说道。 　　朱代东连声称是，可能是钱飞虎那边说话并不是很方便，毕竟刚刚散会，或许是钱飞虎不想占用朱代东电话太长时间，叮嘱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对于省里给石锋这样的处分，早在朱代东的意料之中，他相信石锋对这样的结果也会很满意。 　　钱飞虎的电话之后，朱代东的手机和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他也收到了好几条短信，都是通知他石锋的处分结果，这可是卖人情的好机会，可能他他们也知道朱代东此时会很忙，只是匆匆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直到朱代东接到省委组织部长屠伍的电话，才算是正式接到组织通知，而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这个时候焦遂的几个常委都已经知道了省里对石锋的处分。 　　“朱代东同志，我代表省委就石锋同志的处分正式通知你，经省委研究决议：撤销石锋同志党内职务，行政降两级，正式文件马上传真到焦遂市委，并由你向石锋转达转达省委决定。”屠伍缓缓的说道，原本处理市委常委，省里应该派专人下去，在焦遂常委会上正式通知，但省里考虑到石锋的特殊性，也不想大肆宣扬这件事，该免的程序就都免了。 　　“焦遂市委坚决执行省委决定。”朱代东坚定的说，顿了一下，朱代东又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问：“屠部长，新的市委副书记什么时候来？” 　　一个萝卜一个坑，石锋既然不再担任市委副书记，他的位置自然得有人来顶替才是。朱代东的问题很有艺术性，既可以看作是工作需要，毕竟他是市委书记，关心自己的副手人选无可厚非，另外就是提前打听消息。当然，对于市委副书记，朱代东并不奢望这个人选还从焦遂产生，他到焦遂之后，已经从焦遂进了两个人到常委，一个是纪委书记史丽蓉，另外一个是新的副市长皮德林。 　　“省委还在研究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会来。”屠伍沉吟道，作为组织部长，对全省的人事心里自然得有个通盘了解，早在省里调查石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这个人选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有一个原则肯定是不会变的，这个新的市委副书记肯定要从外面来。 　　朱代东刚到焦遂的时候，省里对他的工作很支持，当然，并不是说现在就不支持朱代东的工作了，可是人事历来就是政事，现在的朱代东与半年前今非昔比。对焦遂的政治局面，屠伍自然是有数的。朱代东刚去的时候，他还真有些担心，担心朱代东放不开手脚，也无法施展他的才能，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老于世故的费旭裕，竟然不是朱代东的对手，被他三下五除二，焦遂的政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屠部长，对我就不用这么保密了吧？早一点熟悉新来的同志，对以后的工作也是有帮助的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话，他前次到省城，跟钱飞虎也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同时也跟其他同志有过接触，他知道省里有意让阳市的组织部长祝邦辉来焦遂工作。 　　“对你还用保密？恐怕你比我这个组织部长知道的还清楚。”屠伍笑骂道，机关无秘密，特别是关于人事上的问题，早在省里决议之前，外面就会有小道消息。朱代东虽然是外省调过来的干部，但为人低调，做事谦虚，跟省里各个领导的关系都还处得不错，消息也是极为灵通的。况且这次又是关系到他副手的事，自然有好事之徒提前跟他通气。 第1742章 安排 　　听到屠伍没有特别说明，朱代东知道关于祝邦辉来焦遂的事并非空穴来风。其实提前知道这个市委副书记的人选，对朱代东来说，意义并不大。相反，祝邦辉如果提前知道自己将来焦遂担任市委副书记，恐怕就不一样了。 　　既然屠伍让自己代替省委宣布决议，朱代东自然不敢怠慢，他马上让席文轩通知在家的常委，马上召开常委会。而在召开常委会之前，朱代东通知石锋来自己的办公室，虽然所有的常委，包括石锋都已经知道了，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朱书记。”石锋在门口的时候，谦恭的望了朱代东一眼，轻声说道。他已经知道了省里的决议，又是撤销党内职务，又是行政降级，加上他的年纪，这辈子想要再恢复到现在的职务，绝对不可能了。 　　“石锋同志，过来坐吧。”朱代东招招手，微笑着说道。 　　“朱书记，我的处分下来了吧？”石锋迟疑了一下，缓缓的问道，背上处分之后，如果再想跟朱代东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恐怕很难了，今天的机会他倍加珍惜。而换在几个月之前，恐怕对于跟朱代东单独谈话，他心里恐怕还很抵触。 　　“是的，撤销党内职务、行政降两级，等会常委会上，将由我来宣布。石锋同志，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听听你对今后工作有什么想法？”朱代东说道，石锋从副厅降到副处，按照惯例，一般都会调到异地任职。但石锋之前就提出来，还想在焦遂工作，朱代东也就向省里提出了要求，而省里可能也是考虑到尽量把石锋的事情低调处理，也就同意了朱代东的要求。要不然石锋一调到外地，肯定会有人对他刨根问底。 　　“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听从组织安排。”石锋说道，要说没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向原来的下属汇报工作，他心里就像吃了只苍蝇似的，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有两个地方，一是政策研究室，另外就是市制药厂。你先不要急着回答，考虑清楚之后再决定吧。”朱代东说道，无论是给石锋安排什么样的职务，肯定也会照顾他的想法，去政策研究室就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哪怕石锋以后再不上班，也不会有人去关注，自然也不会有人要听他汇报工作。 　　“制药厂？朱书记，如果你的排毒丸要量产的话，我就愿意去。”石锋眼睛一亮，他是排毒丸的亲身体验者，对排毒丸有着坚定的信心，如果让他去制药厂，或许还真的能遇到自己的第二春。 　　“考虑清楚了？”朱代东问，排毒丸肯定要量产，但在量产之前，却必须要有一个科学而严谨的结论，同时还要对排毒丸进行大量的临床实验，要不然良药变成毒药，那就万死莫赎。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就让我再给国家干好最后一件事吧。”石锋坚定的说道，他相信排毒丸的强大功效，自己到制药厂之后，或许能借助这个排毒丸，重新开拓一番事业。 　　“虽然排毒丸可以给制药厂生产，但是前期还有很多准备工作，同时对排毒丸的生产，也要仿照无名康乐的生产。”朱代东说道，说到底还是配方的问题，这不但关系到排毒丸以后的市场和效益，同时也是无名道长的嘱托。 　　“朱书记，我想明天就去古南省调研取经。”石锋说道，既然朱代东已经提出来要仿照无名康乐的生产，他自然得去芙蓉县亲自参观学习。 　　“可以，到时我跟那边打个招呼。”朱代东说道，今天宣布石锋的处分之后，他肯定会成为全市的热议焦点，这个时候石锋显然并不适合马上去制药厂。 　　朱代东没有理由不同意石锋去制药厂，在石锋离开之后，朱代东跟费旭裕沟通了石锋的事情，虽然费旭裕也从其他途径知道了省里对石锋的处分，但是朱代东跟他通气，是正常的组织程序。费旭裕得知石锋愿意去制药厂担任厂长也很意外，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虽然石锋还是副处级干部，但如果想再留在行政单位基本上不可能。以前石锋主管党群，市里多少干部的提拔是他经的手？现在要向这些曾经的下级汇报工作，想想都令人尴尬。 　　因为提前通了气，在常委会上，朱代东宣布省委决议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朱代东宣读完之后，就让石锋离开会议室，或许今生，石锋都无法再回到这个焦遂的最高权力中心了。石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站起来之后，无限留恋的看了会议室一桌，拿着自己的茶杯，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下面再研究一个议题，关于石锋同志的工作安排问题。”朱代东等石锋离开之后，缓缓的说道，他虽然跟费旭裕提前通了气，也跟霍定平沟通了，但对石锋的安排，要在常委会形成决议才算完成组织程序。 　　研究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由石锋担任焦遂制药厂厂长。对于这样的安排，有几个人觉得很意外，但看到朱代东和费旭裕很平静，也就没有人再为石锋争取。墙倒众人推，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雪中送炭之事，并不是人人会做的。 　　散会之后，朱代东回到办公室，却看到石锋还在那里，此时石锋已经卸任市委副书记，看到朱代东时，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沉稳，显得有些拘谨。 　　“还有事？”朱代东问，这个时候石锋应该赶回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从现在开始，他就不再是焦遂市委副书记，他的办公室很快就会被收回。 　　“朱书记，我还有件事想向你汇报。”石锋说道，他刚才确实回了趟办公室，但很快又走了回来。 　　“什么事？”朱代东推开办公室的门，随口问道。 第1743章 安排 　　石锋来找朱代东，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他对现在的结果已经很满意，再也不敢奢求。这次省里对他的处分很突然，刚才回到办公室之后，他看到秘书幽怨的眼神，才猛然想起，自己被撸到制药厂担任厂长，可是对秘书的工作，却没有做出合适的安排。虽然在处分没下来之前，他也曾想到过这个问题，可是他每天都为自己的事情心神恍惚，哪有心思去解决身边工作人员的工作问题呢。 　　“石锋同志，关于魏勰峰同志的工作安排，组织上会研究，你不用担心。”朱代东说道，所谓的魏勰峰就是石锋的秘书，说起来好笑，现在的魏勰峰其实也是副处级干部，石锋以后很有可能还会向魏勰峰汇报工作。想到这里，朱代东心里突然一动，有了一个想法。又对石锋说道：“石锋同志，你认为让魏勰峰到城区区政府担任分管经济的副区长怎么样？” 　　“我同意！”石锋高兴的说，说完他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市委副书记，朱代东虽然是跟自己商量，其实是通知自己罢了。此时朱代东把魏勰峰的任命提前告诉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回去他再去通知魏勰峰，对方自然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以后自己在制药厂的工作，自然也会得到魏勰峰的大力支持。想到这里，石锋望向朱代东的目光中充满着感情之情。 　　朱代东没有理会石锋的逾越，跟石锋挥挥手，就踱着步子进了办公室。而石锋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向魏勰峰通知了他将去城区任职的消息。原本魏勰峰一直在忐忑不安，席文轩原来是曾松如的秘书，可是也落了个市委值班室主任的下场。自己只是市委副书记的秘书，而且朱代东又还在任，加上朱代东在市委的权威，他很难想像自己以后将会如何。 　　“石书记，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魏勰峰激动的说，以前干部的任命，只要是费旭裕拍了板，基本上就不会有悬念。但现在拍板的人却换成了朱代东，只要是朱代东敲定的事情，基本就是定局。 　　“这可能是我能帮你办的最后一件事了，到了城区之后，以后我的工作还需要你多多支持才行。”石锋微笑着说，现在他跟魏勰峰是平级，但他只是制药厂的厂长，按照惯例，魏勰峰以后是他的领导。 　　“石书记，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老领导，以后到了制药厂，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只要吩咐就是。再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工作，以后可能还要向你讨教才是。”魏勰峰微笑着说，虽说石锋现在走了背运，可是他却听说石锋跟朱代东之间已经没有隔阂，这次石锋能逃脱牢狱之灾，听说就是因为朱代东出了力，这也让魏勰峰不敢在石锋面前摆架子。 　　石锋听了魏勰峰的话，欣慰的点了点头，魏勰峰在他身边工作了三年多，作为一个秘书来说，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领导经验，魏勰峰确实还只能算是个新生，他笑着说：“大家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吧。” 　　石锋在收拾完自己的私人物品之后，原本准备回去，但考虑了一会之后，还是想跟费旭裕汇报自己的想法。他亲自给费旭裕打了个电话，费旭裕得知他要过去，没有迟疑，让他马上过去就是。 　　“石锋同志。”费旭裕见到石锋进来之后，连忙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隔着老远就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在石锋的处分问题上，他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相反，如果不是他建议石锋调离焦遂，恐怕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当然，石锋也是因祸得福，吃了朱代东几粒排毒丸，竟然把毒瘾戒掉了。但不管怎么说，费旭裕面对石锋的时候，心里总有一丝愧疚。 　　“费市长。”石锋紧紧握着费旭裕的手，说道。 　　“坐吧，抽烟。”费旭裕把石锋让到会客区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香烟递了一根过去。 　　“谢谢。”石锋双手接过，说道。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让费旭裕发烟，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跟费旭裕单独相处，他的市委书记已经撸掉了，以后就是焦遂制药厂的厂长，这样的身份跟费旭裕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么客气？代东书记建议让你去制药厂，我觉得这个决定还是很英明的。”费旭裕说道，自从省里的领导知道石锋吸毒之后，他跟石锋之间就已经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石锋这一走，他不但失去了一条臂膀，而且他在焦遂的威信，也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虽然这次省里对焦遂的处分有些轻描淡写，但是费旭裕相信，自己跟石锋以前的那点事，省里恐怕都知道了。他听说这次原本省里也要给自己处分的，但由于顾忌影响太大，这才留中没发。但以后自己想要再进步，恐怕很难了。省里已经有领导跟他打招呼，这届市长之后，要做好退居二线的准备。对此，他既无奈，又有心无力。 　　“费市长，以后制药厂的工作，还要请你多多支持。”石锋好像已经进入了制药厂长的角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市委副书记，自然也就失去了与费旭裕对等的资格。 　　“你放心，虽然你被降级，但在我心里，你依然没变。”费旭裕摆摆手，说道。新的市委副书记将由阳市组织部长祝邦辉调任的消息，他也听到了，这个人既跟自己没有多少交情，也跟朱代东没有瓜葛。但费旭裕知道，就算祝邦辉中立，对自己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费市长，我不是一个不识时务之人，以后我一定端正态度，摆正自己的位子，哪怕就是面对魏勰峰同志，我也会把他当成领导。”石锋淡淡的说道，对他来说，这一辈子的仕途已经结束，现在他反倒想干点实事，至少以后真的退下去之后，不会留下更多的遗憾。 　　“小魏是怎么安排的？”费旭裕随口问道。 第1744章 支配权 　　得知魏勰峰要去城区担任主管经济的副区长，费旭裕深深地抽了口烟，良久没有说话。这件事朱代东没有提前跟他商量就定了下来，而石锋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前来向他汇报，这让他内心充满了无奈。 　　曾几何时，市里的干部任命如果没有他点头，那是万万通不过决议的。可现在，连一个副处级干部的任命，自己都没办法掌握，这是非常危险的现象。石锋自然知道费旭裕心中的无奈，原本市里的干部任命，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可现在，这都成为了历史，或许费旭裕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对小魏的安排还是很合理的，至少对你今后的工作非常有利。”费旭裕沉吟之后，缓缓的说道。他在心里也暗暗自责，魏勰峰的工作安排，他应该早就考虑好。现在朱代东安排到城区，他不能反对，可是心里却像被插了根刺似的，连个顺水人情都做不到。 　　“我也是这样想的。”石锋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你很看重代东书记的那个排毒丸，但也要尊重科学，是药三分毒，一定要慎重。”费旭裕叮嘱道，石锋再也摔不起跟头了，现在他的政治生命其实已经终结，而石锋肯定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要承受那些轻蔑和奚落的目光。 　　“请费市长放心，药品关乎人民群众的生命，就算我敢马虎，不是还有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等相关单位的监督吗？”石锋说道，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是朱代东来焦遂之后新成立的单位，当时朱代东是在跟费旭裕争卫生局长人选时让了一步，费旭裕这才同意筹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并且让纪世亚担任第一任局长。 　　这件事石锋非常清楚，当时费旭裕之所以会同意筹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除了要跟朱代东“礼尚往来”之外，还因为他们这边掌握着市委常委会的大部分选举权，根本不怕朱代东会有什么花样。况且新成立一个行政单位，人员啊、编制什么的，都可以安排或者照顾一些相关人员。 　　但费旭裕和石锋都没有想到，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编制会定得这么高，加上合同工，目前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快两千人了，药监局当之无愧成为焦遂的一类大局。而纪世亚上任之后，唯朱代东马首是瞻，就算是费旭裕想安排人进药监局，非朱代东点头不可。 　　“纪世亚铁面无私，很有史丽蓉同志的风范。”费旭裕悠悠的说道，他找纪世亚谈过话，但原本圆滑的纪世亚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油盐不进，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再加上邓君连、石锋被驱逐出常委会，他再也无法左右常委会大局了。 　　“费市长，朱书记做事很有魄力，自从他来之后，我市的经济发展明显上了一个台阶，而且他又这么年轻，我担心他在焦遂的工作时间恐怕不会很长呢。”石锋说道，作为原市委副书记，他对朱代东的履历了然于胸，自从朱代东担任正处级干部以来，他好像就没有在哪个岗位上能干满一届的。 　　“是啊，像他这么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的干部，省里和中央都是要大力提拔的。可惜，以前我却怎么也看不透。”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是从外省调来的，他当然想像应付曾松如那样，把朱代东架空。 　　但现在几个回合下来，他反而被朱代东架空了。石锋是想提醒他，朱代东来焦遂，除了能大大发展焦遂的经济之外，其实以他的年龄和能力，焦遂是留不住他的，一旦朱代东走了，以后焦遂还不是费旭裕说了算？ 　　“朱书记确实是一个想干事、能干事，也可以干成事的好领导。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之后，焦遂的发展将会突飞猛进，只是千万不要像他在木川那样，还没干满一届就调走了。”石锋说道，他对朱代东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至少这次是油然而生，他衷心希望朱代东能在焦遂长期工作下去，那将是焦遂人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或许吧。”费旭裕模棱两可的说道，不知道他说的是发展会突飞猛进，还是朱代东会很快调走，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费市长，制药厂肯定会生产排毒丸，但是制药厂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效益不佳，工人的工资也经常不能全额发放，再加上新增加排毒丸肯定还要投入设备和厂房，所以资金不足是个大问题。”石锋说道，对排毒丸的效果，他是充满信心的，虽然他还不知道排毒丸有没有其他效用，可是光是能帮人戒掉毒瘾，就足够了。 　　而且石锋还有一个想法，中国对毒品打击一向是非常严的，所以排毒丸的市场还不是很大，可一旦出口呢？那不但能解救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民，还能赚到真金白银的外汇啊。今年省里对焦遂的外贸出口是下过任务的，城区八百万美元，全市一千二百万。如果制药厂也能创汇，相信费旭裕也很高兴。 　　“按理说我应该对制药厂的工作大力支持才是，但你也知道代东书记用起钱来也是大手笔，现在焦遂全民免费医疗已经进入准备实施阶段，这可是几十个亿的投资啊。还有全民免费公交、教师工资补贴等等，这都是个无底洞啊。”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作为市长主管全市的钱袋子，但这并不说明他就可以随意用钱，这是一个权力的博弈过程，谁占上风，自然就掌握着财政收入的支配权，而目前这个支配权显然是在朱代东手上。 　　“费市长，我也不多要，五百万就可以了，我新官上任，又是待罪之身，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制药厂吧？”石锋伸出一只手掌，说道。不管朱代东是否把木川的那一套惠民工程搬到焦遂来，总不能把所有的资金全部挤占吧？作为曾经的市委副书记，石锋对此非常清楚，费旭裕手里总会有一定的资金。 第1745章 体验 　　费旭裕对石锋的要求很是为难，但他又不得不满足石锋的要求。在魏勰峰的工作安排上，他后知后觉，这已经让朱代东占了先机。况且以他跟石锋的关系，又岂是五百万所能衡量的？刚才石锋开口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昌隆达，以朱代东跟昌隆达的关系，只要石锋提出跟昌隆达合作，对方肯定愿意出这五百万，只是那样的话，他就将石锋完全、彻底的推向朱代东那边了。 　　“五百万我想办法给你，希望制药厂在你的领导下，很快走出困境。”费旭裕终于下定决心，几年之后他暗暗庆幸不已，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请市长放心，制药厂不但能很快走出困境，而且在一年之内就会实现盈利，甚至于还能出口创汇。”石锋说道，排毒丸的功效决定着它的市场将会国际化，盈利也会最大化。不要看现在的制药厂已经濒临破产，可是只要排毒丸推向市场，再创辉煌指日可待。 　　“今年我市的创汇任务已经超额完成，明年省里肯定会重任务，到时就看你们制药厂的了。”费旭裕微笑着说，虽然离年底还有一个多月，但是全市出口创汇已经超过三千万美元，而按照去年惯例，年底最后这段时间全市的出口量将达到全年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也就是说，今年焦遂全年的出口将达到六千万美元以上，这是焦遂有史以来最高的。 　　“只要排毒丸能快速推出市场，我相信制药厂一定会成为市里的创汇大户。”石锋信心满满的说道，作为一名曾经的瘾君子，他非常清楚那些有毒瘾的人是多么想彻底戒掉毒瘾，现在想要轻松彻底的戒除毒瘾，恐怕除了排毒丸之外，再无他途。不管什么样的生意，只要是垄断行业，其中的暴利是行业外的人难以想像的。 　　搞到了钱，石锋也就有了底气，虽然还没有正式到制药厂上班，但他去古南省的时候，处分的阴影已经消失怠尽。石锋以前也去过古南，但主要是转车经过，楚都倒也去过几次，但大多是挂着开会名义的旅游。这次石锋主要是去沙常市的芙蓉县取经，那里的无名康乐现在全国闻名，一家公司基本上就能养活一个县，这在全国来说，都是一个奇迹。 　　但石锋到楚都之后，却到木川拐了个弯，从楚都到木川既可以坐火车，也能乘船，但石锋选择了坐长途公交车。说是公交车，其实都是那种豪华大巴。石锋特意问过，像这样的长途公交车，在楚都所有的汽车站都能乘坐，而楚都火车站对面，也有一个楚川长途公交站，可以说从楚都到木川是非常方便的。 　　石锋坐的就是火车站对面那家长途公交车，在火车站出口，他就看到了公交车车的消息，而且上面还有非常醒目的话语：免费。到公交车站一问，去木川果然不用一分钱。车上除了司机之外，没有售票员。石锋特意坐到司机后面，跟司机攀谈，木川周边几个地市到木川，都可以坐这种免费公交车。自从这些长途公交车开通之后，现在木川的短途客运基本上都是以公交车为主。 　　石锋到木川之后，感冒了，知道木川已经实行全民免费医疗，虽然这只是针对木川户口的人，但听说药价也不贵。木川市内的医院很多，他坐长途公交车到达木川中心客运站之后，沿途就看到了至少十家医院，而中心客运站附近就有两家医院。在木川，可以说就算你走错路了，都能遇到医院。 　　木川的医院现在统一用名，都是木川第某某人民医院，石锋去的是第三十六人民医院，医院很快，建筑很新，看得出来是新建不久。看病的人虽然多，但井然有序，医院用了大量的电子设备，在挂号大厅，墙壁上有一块大的电子屏幕，专门用来通知全市各家医院的人流量以及各个科室的挂号数，如果病人觉得这里太拥挤，可以去其他医院。 　　石锋只是看普通感冒，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轮到他了。给他看病的医生有些年轻，但却认真负责，望、闻、问之后，肯定的告诉石锋，只是普通感冒，既不用打针更不用打点滴，只要吃点药就可以了。开好药单之后，让石锋拿着诊疗卡去交费取药。 　　在焦遂，一个普通的感冒，如果打点滴的话，不会低于六十元，而吃药的话，恐怕也在二十元左右，这可能还是普通医院的价格，如果到大医院，至少还要翻一番。但在木川第三十六人民医院，石锋去交费的时候，看到显示器上的数字，他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点二元，再加上挂号的两元，他一个感冒只花了三点二点。这换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可能做到的，甚至就是那边靠边的小诊所，收费也不可能这么低。 　　价格低廉其实还只是一个方面，在木川第三十六人民医院的时候，石锋趁着等待的时候，跟那些看病的人聊天，他发现医院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外地人，而一家医院一天的接诊量至少在五千人以上，木川全市有近三百家医院，如果每家医院都有四千外地人来看病，那将是一百万人以上。 　　一天一百万的人流量，哪怕医院一分钱不赚，这些人在木川吃、住总得花钱吧，而且木川的公交车免费是针对所有人的，一旦他们习惯了这么方便和免费的公交系统，恐怕无形的消费又将增加不少。 　　在木川，石锋特意住了一晚，他发现木川的公交系统非常发达，马路上的公交车数量非常多，而且线路发达，不管去哪个地方，都可以用公交车出行。而且越是繁忙的线路，公交车数量就越多，从第三十六人民医院出来之后，石锋也体验了一回市区的公交车，他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现在虽然是下班时间，但公交车并不挤，问了司机之后才知道，这趟公交车在高峰期每隔一分钟就有一趟，非常方便，一般不会存在拥挤。 第1746章 第一道难关 　　唯一让石锋觉得木川消费高的地方是吃和住，每天来木川的外地人非常之多，虽然大部分是奔着这里的医药费便宜而来，但无形中带动了木川的旅游和消费，却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木川严格实行食品和药品检查制度，使得木川的食品比省城楚都还要贵。 　　但是木川的食品却绝对令人放心，石锋近几十年每顿几乎都在饭店吃，而且那些饭店都非常高档，对于吃他可以称得上是专家级人物。他就在酒店点了几个菜，口味不敢说比那些大厨要好，但食材绝对不比任何地方差。 　　至于酒店，木川的住宿价格虽然比其他地方要高，但酒店也分三六九等，只要你降低一个档次，自然也能接受的。晚上的时候，石锋又出来溜了溜马路，走出不到十分钟，他就看到一辆流动巡警车和一个固定岗亭，石锋看到固定岗亭的门是开着的，特意去问了问附近的治安情况。 　　令石锋意外的是，木川的警察并没有那种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态度，相反，看到石锋很是热情。木川的警察肯定的告诉石锋，木川的治安是古南省最好的，他还告诉石锋，他们的值班情况，除了流动巡警车之外，联防队员和人民群众都是他们的坚实后盾，不管谁在木川做案，都罪责难逃。 　　虽然对方有王婆卖瓜之意，但石锋长期担任领导干部，这次又亲身体验了一回，对那位警察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木川的人民非常自信，而且他们对生活充满着无限的憧憬，而现实中的各项福利，又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这让他们的幸福感非常强。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石锋就有一种紧迫感，焦遂要迎头赶上，需要付出更多。幸好朱代东此时正担任着焦遂市的市委书记，否则石锋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焦遂才会享受木川这样的福利。 　　石锋原本还想跟木川的干部交流一下工作经验，但是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主动跟木川方面联系。如果说他还是焦遂市委副书记，或许会这样做，但现在，他不过是焦遂市制药厂的厂长，就算他有意向，对方未必就会重视。 　　第二天一早，石锋到了沙常市，木川到沙常市并没有长途公交车，但是坐汽车的话，价格也很便宜。到了沙常市后，马上直奔芙蓉县。芙蓉县的无名公司是石锋这次的重点考察对象，以后焦遂制药厂的经营模式，将在很大程序上借鉴无名公司的经验。对石锋来说，芙蓉县也有其特殊意义，这里不但是朱代东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芙蓉县是朱代东的家乡。 　　沙常市到芙蓉县既可以坐汽车也能坐火车，芙蓉县并没有实行全民免费公交，但是沙常市至芙蓉县的客运列车却是免费的，这条沙常市至芙蓉县的铁路专线，不但是由芙蓉县独自出资修建，而且客运完全免费。虽然每天只有一趟，可是对芙蓉县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清晨坐着免费火车到市里，办好事情之后，傍晚回去，一点也不耽搁时间。 　　石锋走出芙蓉县火车站，在出站口看到一个年轻人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欢迎石锋的字样，他连忙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石锋。”石锋微笑着说，他跟朱代东汇报想来芙蓉县参观学习，朱代东告诉他会跟芙蓉县有着方面沟通。其实昨天他就接到无名公司的电话，只不过他在木川。 　　“你好，石先生，我是无名公司的司机，你叫我小郭就可以，我们邱总已经在等你。”小郭微笑着说道，把牌子收起来，顺手就接过石锋手中的行礼，带着他走出车站。 　　火车站到无名公司并不远，但小郭并没有把石锋直接送到公司，而是把他送到芙蓉大酒店。看到耸立天空的那两栋摩天大厦，石锋知道这是古南省第二家五星级酒店，现在除了省城楚都之外，就只有芙蓉县有这么一家五星级酒店。 　　“石先生，你先到酒店休息一下，邱总等会陪你一起用餐。”小郭说道，无名公司现在是全国有名的集团公司，整个公司的资产以百亿记，作为集团老总的专职司机，小郭自然有其骄傲的本钱。像石锋这样的外地企业负责人，一般来说他是不会去接待的。 　　但是去火车站接人的事情，却是邱良超一早就安排好的，刚开始他还有些情绪，但是邱良超告诉他，这是朱代东安排的事，小郭马上喜出望外。他是芙蓉县人，对于县里的这个神奇县委书记，他听到的传闻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想当初芙蓉县国家级贫困县，朱代东来了才一年时间，就摘掉了这顶帽子。现在芙蓉县的人，都在无名公司有股份，就算所有人不工作，每年凭着分红，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好，谢谢你。”石锋坐了一天的车，还确实有些累。小郭把他的行李送到房间之后才离开，石锋长期担任领导干部，住过的宾馆有如过江之鲫，但对芙蓉大酒店的硬件设施与软件服务，却挑不出任何错来。 　　石锋刚刚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邱良超就亲自到了他的房间。邱良超是无名公司的港方代表，也是无名公司的实际管理者，虽然无名公司凭借着无名康乐，销路一直不用愁，但加上邱良超先进的管理制度，为无名康乐向全球销量铺平了道路。现在无名公司每年的销量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利润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石先生，你好，我是邱良超。”邱良超微笑着说，他是前天接到朱代东电话的，在电话里朱代东向他介绍了石锋的情况，曾经的焦遂市委副书记，现在被降级为市制药厂的厂长，邱良超虽然是香港人，但对内地的政策还是很清楚的，像石锋这样的干部，还能让他干事，简直不可想象。但既然朱代东亲自打了招呼，邱良超清楚，这个石锋恐怕颇受朱代东看重，要不然的话，以朱代东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被处分的干部而给他打电话。 　　“邱总你好。”石锋一讶之后，笑容挂满了脸颊。对于邱良超的来访，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别看邱良超只是一家企业的老总，但是无名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却是畅销全球，可以说邱良超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极受欢迎的。像石锋这样的身份，哪怕就是还担任焦遂市委副书记，到芙蓉县之后，未必就能马上见到邱良超，现在邱良超能亲自到酒店见他，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石先生，我已经在下面准备好酒菜，你一路辛苦，咱们边吃边聊吧。”邱良超说道，刚到芙蓉县的时候，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当时就算是面对朱代东，也毫不退让，但几年下来，已经圆滑了许多。 　　“这次来芙蓉县，主要是学习取经，一切听邱总安排。”石锋微笑着说，虽然他年纪比邱良超大，但在经营企业上面，对方的经验比他丰富得多。如果他只想在制药厂混日子，那以他现在的经验足够了，有费旭裕给的五百万，再加上朱代东的排毒丸，制药厂实现盈利指日可待。但如果要做好，像无名康乐般，把排毒丸销到全世界，那就非得下一番功夫不可。 　　“大家相互学习，在内地经营企业，有些方面我还得向你学习才行。”邱良超谦逊的说，现在无名公司在全国各个主要城市都有了公公司或者办事处，跟当地政府搞好关系就成了当务之急。虽然凭着无名康乐就可以无往而不利，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邱总，这次来芙蓉，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学习无名公司的经营与管理，二是采购中药材。朱书记这次也给了焦遂制药厂一个很好的方子，我希望能借鉴无名公司的管理经验，不敢说以后像无名公司这样辉煌，至少也要把焦遂制药厂带出困境才行。”石锋诚恳的说道，朱代东的方子跟无名康乐一样，只不过配制方法不一样罢了，所需要的药材都是一样的，现在焦遂还没有中药材基础，想要让排毒丸一炮打响，药材一定要好才行。 　　“石先生，你要学习无名公司的经营与管理，我非常欢迎，但是关于采购中药材一事，恐怕有些困难，目前我公司生产的无名康乐供不应求，公司的原材料供应基础也只限在芙蓉县，现在我都在为原材料着急呢。”邱良超为难的说，如果石锋要学习无名公司的管理方法，他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关于原材料，无名公司自身都很紧张。 　　“邱总，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才行，你不知道，我才刚刚担任制药厂的厂长，现在市里也给我们解决了资金困难，如果却因为原材料的事无法解决，那看我笑话的人就更多了。”石锋急道，一直以来，他都只担心制药厂的管理不当、资金困难、经营不善，可是从来没有想到原材料就成了他的第一道难关，朱代东可是叮嘱过他，排毒丸如果用芙蓉县的中药材，将会发挥十分的功效。 第1747章 幸运儿 　　石锋此时还称不上是一个合适的企业家，但是不管哪个行业，都有相通之处。石锋的长处是当领导，所以现在碰上问题，他还是用官场的那套思维。 　　来芙蓉县是他自己提出来，虽然朱代东提前帮他打了招呼，但是现在原材料采购不到，他是不会随便向朱代东求援的。不管是公司老板还是上级领导，都不会喜欢把难题上交的下属。一点小问题就要向上面求助，除了证明你的无能，再也证明不了什么。 　　芙蓉县虽然不是朱代东刚开始工作之地，但对朱代东来说，芙蓉县也有其特殊意义。一来这里是朱代东的老家，二来这是朱代东首次担任正处级一把手的地方，尤其是后者，对朱代东的影响深远。 　　“黄县长吗？我是从焦遂过来的石锋。”石锋回到芙蓉大酒店之后，给黄彬打了个电话，对于这位曾经朱代东的秘书，现在芙蓉县的常务副县长，他相信一定能帮到自己。 　　“你好，石锋书记。”黄彬自然知道石锋，虽然朱代东早就离开了芙蓉县，但他跟朱代东的联系却从来没有断过。特别是跟朱代东的秘书，每一任他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从楚都的郑阳松、木川的伍成科到现在焦遂的席文轩。哪怕现在朱代东已经不在古南省工作，但黄彬认为，与朱代东保持这样的关系，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这个书记早就是过去式了，这次来芙蓉县主要是向无名公司学习，同时想采购一批中药原材料，还要请黄县长多多关心才是。”石锋说道，论级别，他现在跟黄彬一样，只不过论权力，他这个制药厂长却远远不如。 　　“无名公司这些年一直在加大产能，虽然我县的中药材种植基地也随之加大了规模，但还是跟不上生产速度。”黄彬蹙着眉头说道，不管石锋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但是他付出的努力，就算不能有所回报，至少也要让朱代东知道吧。 　　“我早就听代东说过，黄县长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简直就是代东书记的翻板，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再说了，代东书记还在等着我的汇报呢。”石锋微笑着说道，他还没跟黄彬见过面，但听对方说话的语气，沉稳、刚毅果断，确实带着朱代东的影子。 　　“石书记，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我跟无名公司沟通之后，看能不能尽量调拨一批中药材给焦遂制药厂。”黄彬沉吟之后，说道。 　　“太感谢黄县长了！”石锋高兴的说，在芙蓉县，黄彬说句话比他要管用得多。 　　“你可先别感谢我，你是朱书记派来的人，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全力以赴帮你空上忙。但你也知道我县的情况，如果到时真的调拨不到，也要请石书记莫怪才行。”黄彬笑着说，虽然他很有把握，可是作为领导干部，除非是面对天灾人祸或者上级领导，才会坚决表态，否则总会给自己留有余地。 　　“不管能不能调拨到，我都十二万分感谢。”石锋微笑着说道，他在官场淫浸数十年，这其中的道理岂会不知道？ 　　果然，第二天石锋去无名公司参观的时候，邱良超告诉他，可以给焦遂制药厂调拨一批中药原材料。但这一批的数量不多，邱良超的意思是，不知道焦遂制药厂生产出来的排毒丸销量如何，无名公司这边真的是一克中药材都舍不得浪费，每一颗药材都是钱啊。 　　说老实话，石锋对无名公司的生产与管理，只能说是走马观花的看着，他一直都是担任领导职务，再加上又是五十好几年人，无论是观察力、接受能力、理解能力都不如年轻人。他有的只是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经验，在无名公司只待了一个上午，石锋就向邱良超提出来，想从无名公司借调几名管理人员帮助焦遂制药厂进行现代化改造。同时石锋还提出，想把芙蓉县的中药材种植基础引进到焦遂，如果排毒丸能够取得市场认可，原材料是一定要解决的。 　　邱良超对石锋的第一个要求，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甚至还向石锋提出来，如果焦遂制药厂在资金上有任何困难，他都可以代表无名公司提供，也可以用香港昌隆达的名义，跟焦遂制药厂组成一家合资企业共同经营。但石锋的第二个要求，邱良超的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似的：“石先生，县里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就算是我，也不能随意参观，至于引进到焦遂，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难道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还有什么秘密不成？”石锋随口笑着问道。 　　“你还真说对了，县里保密局的主要工作对象就是对全县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就算是你想去参观，恐怕都不行。”邱良超说道，这样的规章制度还是朱代东在的时候订立的，一直到现在，除了增加了保密条例之外，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不会这么严重吧。”石锋还真的想去参观一下，毕竟焦遂以后肯定也会大面积种植药材，如果不能在芙蓉县取到真经的话，可能会多走许多弯路。 　　“反正我是无能为力，如果你不死心的话，可以向县里申请。”邱良超轻轻摇摇，说道。 　　石锋还真的不死心，下午他就向芙蓉县提出要求，昨天晚上黄彬已经帮他解决了原材料的问题，去参观中药材基地的事，就不好再麻烦他了。对石锋的要求，芙蓉县的接待方当即就拿出文件，给予拒绝。但是芙蓉县的现任县委书记曹长宽，却愿意见他，对此，石锋自然双手欢迎。 　　其实曹长宽之所以会见石锋，倒不是因为石锋曾经是市委副书记，而是因为他是从焦遂过来的。对芙蓉县很多人来说，焦遂离他们很远，但又很近。甚至只要是焦遂人到了芙蓉县，都会受到莫名其妙的欢迎和款待，石锋这次也成了这其中的幸运儿之一。 第1748章 曹随萧规 　　但是石锋的幸运还没到此为止，在跟曹长宽见过面之后，他又接到沙常市长田野亲自打来的电话，田野在电话里很客气，想要来芙蓉县请他吃饭。田野的盛情让石锋喜出望外之际，他又暗暗提醒自己，纵然现在自己是焦遂市的市委副书记，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礼遇，他告诉田野，来芙蓉县就不必了，过两天就要去沙常市，到时再叨扰田市长。 　　等到石锋到了沙常市，见到田野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除了田野之外，还有沙常市的一把手王大可。让市里一、二把手同时款待自己，这可是省里主要领导才有的待遇。石锋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光凭自己这个刚刚受了处分的副处级厂长，恐怕连他们的面都很难见到。 　　一直跟王大可与田野告别之后，石锋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现在他还记得刚才王大可说的话“朱代东是沙常市走出去的干部，你是他的手下，这次就像回娘家。不管是什么样的要求，我们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不能满足的，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满足。等会我就给曹长宽打电话，让他把这件事当成一次政治任务！” 　　石锋自然非常感激，他知道无名公司对芙蓉县的重要性，但就算是这样，黄彬也答应给自己一批中药材，除了他跟朱代东的私人关系之后，恐怕也是站在政治高度来考虑问题的。这顿饭的口味对石锋来说，恐怕并不是十分好，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今天晚上吃什么并不重要，跟什么人一起吃才是关键。虽说他不是古南省的干部，可是能在沙常市受到如此的高规格接待，回去之后也是一大谈资了。 　　石锋回到焦遂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他这次芙蓉县之行，虽说只有一个人，但是几乎是沿着朱代东工作的轨迹走过去的，回来之后感慨万端。听说石锋回来了，朱代东也很快就接见了他。 　　“朱书记，这次去芙蓉县真是不虚此行。”石锋向朱代东介绍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特别说到了他在木川因为感冒去医院看病，木川的全民免费公交，以及芙蓉县的无名公司。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石锋的介绍，虽然他对这些地方都非常熟悉，但是石锋以一个外人的目光去看这些地方，可能又有不同的发现。 　　“这次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好好游览一下芙蓉县。”石锋说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整个芙蓉县对外开放的也就是县城，而且县城也被打造成了一个旅游景点，上千栋的明清古建筑，而且还有上百栋从外地完整迁过来的古建筑，让整个芙蓉县的老城区显得古色古香，充满着独特的魅力。 　　而芙蓉县的新城区，则是一个真正的现代之都，从打造新城区开始，整个城区就严格按照设计图纸来，中西合璧，也让人留恋忘返。 　　“以后有机会再去吧，如果你对古建筑感兴趣的话，在那里待一辈子都不会觉得长。”朱代东微笑着说，石锋的介绍让他好像也回到了原来的日子。想当年，自己意气风发，干什么都是冲锋在前，现在却有种廉颇老矣的感觉。 　　其实朱代东想错了，原来他在县里任职，只需要对几十万人负责，而现在却要决定几百万人的生活水平，压力自然就不一样。现说了，这些年朱代东都是如履薄冰，他的政治觉悟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管做什么事，下什么决定，都比原来要谨慎得多。可实际上，朱代东还是那个朱代东，一旦有必要，他照样还是会冲锋在前。 　　“朱书记，我有个想法，我们焦遂也应该建立一个中草药基地才行。”石锋说道，芙蓉县把中药材种植基地看得比军事基地还严，自己到沙常市，对方的接待规格不可谓不高，但自己提出要去种植基地参观的要求，却没有得到同意。既然芙蓉县可以搞，焦遂自然也不甘落后，要不然以后制药厂的原材料掌握在别人手里，这边怎么能放开手脚。 　　“种植基地自然要搞，但是排毒丸的生产更要抓紧，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希望排毒丸能在年前投产。如果不能拿到药品批号，可以借鉴无名康乐的经验。”朱代东说道，像这样的中药丸，要通过临床检验还是比较容易的，就算不能做到药品，也还可以走无名康乐的路子，以保健食品的方式推向市场。 　　“朱书记的指示太英明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了。”石锋高兴的说，随手就是一记马屁拍了过去。其实在无名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保健品的批号可比药品的批号容易审批得多。 　　“思路确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实施，你回去之后马上拿出一个方案来，我只强调一点：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朱代东说道，从蔡冰莹重视排毒丸的态度上，他就清楚生产排毒丸最大的问题就是保密。在芙蓉县的问题，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他可是把县委办公室下属的保密局单独列了出来，让县委副书记冯献平兼任保密局长，一直到现在，芙蓉县保密局的主要工作还是针对全县的中药材种植基地。 　　“请朱书记放心，不解决保密问题之前，绝对不会搞中药材种植基地。”石锋坚定的说，他在沙常市的待遇可以与省里的一二号首长相提并论，但也没有资格去参观芙蓉县的种植基地，这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如果焦遂也要搞中药材的种植基地，保密工作绝对不能比芙蓉县差。 　　对石锋的保证，朱代东不以为然，虽然他的话并没有让自己耳鸣，可是这项工作，却不是他现在这个职务所能保证得了的。焦遂市下辖城区、焦县、水长市，种植基地放在城区显然是不合适的，而水长市是从原来的阳市划分出来的，如果把中药材种植基地放在水长市，恐怕自己也不会放心。剩下的唯一选择只能是焦县，而焦县的地理位置、水文地质，朱代东也比较熟悉，也比较适合种植中药材，剩下的就只看焦县领导的决心了。 第1749章 提前恭贺 　　水长市的市委书记毛智文一大早就去了阳市，水长市原本就属阳市，焦遂今年才由国务院提升为地级市之后，水长市才划分到焦遂。真要算起来，水长市离阳市的距离比焦遂还要近呢。而且水长市的领导，对阳市的领导也要更加熟悉。他这次到阳市，主要是拜访阳市组织部长祝邦辉。 　　水长市现在已经不属水长市管辖，但正因为这样，毛智文反而比一般的阳市干部要更加顺利的见到祝邦辉。对祝邦辉来说，会见本市干部，要按程序来，但毛智文不属于他管辖，虽然级别比他低，但此时更看重的就是礼节了。况且祝邦辉很快就要调任焦遂，此时焦遂的干部来访，加上又是老相识，毛智文自然就享受了特殊待遇。 　　“毛智文向祝部长报道！”毛智文一见到祝邦辉，大声说道。他以前就是祝邦辉的下级，而且两人都是部队转业干部，再用部队的口吻很是有亲切感。 　　“我又不是你的领导，你报的哪门子道？”祝邦辉佯装嗔恼，说道。 　　“祝部长以前是我的领导，以后也是我的领导。”毛智文笑吟吟的说，原来水长市属于阳市管辖的时候，祝邦辉确实是他的领导，现在祝邦辉要调任焦遂市委副书记，自然还是他的领导。 　　“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祝邦辉笑了笑，拿出一盒烟扔到毛智文面前，说道。这个毛智文精得鬼似的，水长市划分到焦遂市之后，从来没有拜访过自己，现在一听到自己要调任焦遂，马上就钻了出来，如果说没事就真是见鬼了。 　　“真的没什么事，只是听说祝部长要继续领导我们，很是欣慰，特意前来汇报工作。”毛智文说道，其实焦遂现在很多干部有他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都没有像他这样的天然优势。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你可不要听风就是雨。”祝邦辉淡淡的说道，但嘴嘴的一抹笑意却一闪而过。 　　“阳部长，这次我来除了提前恭喜高升之外，主要还是有件事想向您汇报。”毛智文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祝邦辉脸上的笑容自然没有瞒过他。 　　“现在水长市可是属于焦遂市管辖。”祝邦辉提醒道，毛智文的提前恭贺他能提前，但如果对方真有工作汇报的话，此时在阳市的办公室里听取汇报，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当着阳市的组织部长，怎么就能提前操着焦遂市委副书记的心呢。 　　“祝部长，我市原来的市委副书记石锋现在是市制药厂的厂长，原来的制药厂管理不当、资金困难、经营不善，连续多年处于亏损状态。但现在制药厂准备上一种新药：排毒丸。这个排毒丸的功效惊人，就算是吸毒多年的成瘾的人，只要吃上几颗，很快就能彻底戒掉毒瘾，所以市场前景不可限量。”毛智文说道，虽然他人在水长市，但对于市里发生的情况也是能在第一时间掌握的，别看现在的制药厂不大，但是以后兴许就会像无名公司那样，成为一个超级巨无霸，如果不能在企业刚发展的时候分一杯羹，以后只能望洋兴叹了。 　　“排毒丸真有这样的效果？”祝邦辉诧异的说，石锋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虽然省委对他的处分没有言明是因为吸毒，可是对湘北省体制内的干部而言，都是心知肚明的。若是石锋没有彻底戒掉毒瘾，省里绝对不会再把对方留在焦遂工作的。 　　“绝对可信，听说现在已经在小范围内试用，很快就会推向市场，到时制药厂又将是市里的一大财源。”毛智文一脸羡慕的说，制药厂的前景想想都流口水。因为朱代东的关系，他对朱代东曾经执政过的地方都有所了解，看看现在的无名公司吧，一家公司就支撑着一个县的财政收入，而且让芙蓉县从一个国家级贫困县一举跃升为全国百强县，可以说无名公司居功至伟。 　　“如果真有那么好的效果的话，想不发财都难。但制药厂是在市里，跟你水长市又有什么关系？”祝邦辉说道，对毛智文的来意，他心里基本上有数了。可是有数归有数，纵然毛智文是自己的旧部属，可是自己新到焦遂就帮他办事，却要慎之又慎才行。 　　不管哪个领导，新到一个单位任职，对于手头上的第一件工作是异常谨慎小心的。很多时候，宁可装聋作哑、一事无成，也绝对不能乱表态、乱发言。一炮而红对于商家来说非常重要，但对于领导干部来说，更是如此。如果自己经手的第一件工作没有做好，恐怕别人置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能力，而且会让自己的威信扫地。所以越是级别高的领导，新到一地的时候，越是不会在工作中随便表态，就算真要表态，也只是萧规曹随、随波逐流。 　　“当然有关系了，制药厂的中药材原材料有其特殊的种植方法，需要有专门的种植基地，我们水长市有很多丘陵山区，最是适合种植中药材。”毛智文听得祝邦辉主动相问，精神一振，连声说道。 　　“市里是什么意思？”祝邦辉岂能轻易表态，在没有摸清焦遂市委、市政府意图之前，他是绝对不会乱发言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市里想把种植基地放在焦县，现在焦县的香菇种植园搞得风风火火，香菇都已经出口到欧美国家了，还差这点中药材？”毛智文苦着脸说道，焦县相比水长市有其天然优势，焦县原来就属于焦遂市，这次县级市提升为地级市，才把焦县单独分出来。焦县的干部也都是市里任命的，不像水长市，到现在为止还打着阳市的痕迹。 　　“这件事我知道了。”祝邦辉淡淡的说道，对于焦遂现在的政局他非常清楚，半年以前，焦遂还是费旭裕一统天下，可现在嘛，就是由朱代东真正主政了。朱代东作为外地干部，在焦遂短短几个月就能取得如此成果，很是让人敬佩，也为其他调入干部树立了榜样。 　　但祝邦辉也深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朱代东那样，一个外地调入的干部，轻易就能在当地站住脚。这次省里让他去焦遂，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他很犹豫，可组织上对他信任，自然不能讨价还价。况且还有朱代东这个榜样在那里，不管情况再糟糕，总不会被当地干部排斥吧。 　　“祝部长，到了焦遂，可得多到我们水长市视察工作。”毛智文没有再纠缠，祝邦辉想在焦遂快速适应，肯定要重视水长市的工作才行。不管怎么说，水长市现在的干部，以前可都是从阳市领工资呢。 第1750章 新来的市委副书记 　　“朱书记，祝邦辉同志已经到了。”席文轩轻轻推开朱代东办公室的门，说道。今天是祝邦辉来上任报道的日子，朱代东一大早就叮嘱他取消原有的行程。市委副书记上任，事情说不大不，说小也不小，一切都要看朱代东是什么想法。 　　“好，你马上让在家的常委到会议室开会。”朱代东站了起来，他虽然是一把手，但绝对不会做出那等傲慢和轻蔑的行为，再说了，还有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的人在呢。总不能给别人留下瞧不起新来干部的印象吧？ 　　朱代东原来担任过古南省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对于组织部里各个处室的工作职责非常清楚，干部三处主要负责考察省辖市市级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县（市）和副省级城市所属区及副厅级国家级开发区的党政正职，提出班子调整配备、干部职务任免和交流的建议。可以说是一个级别不高，但权力大得吓人的部门，原来朱代东担任干部二处处长的时候，到一些业务相关单位去，那些厅局级干部看到他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他。 　　“蒋处长你好，欢迎你给我们焦遂送来优秀干部。”朱代东隔着门就伸出了右手，笑吟吟的说道。所谓的蒋处长就是这次送祝邦辉上任的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的处长蒋志良，虽然对方的级别不如自己，但朱代东绝对是以对待领导的态度来对待蒋志良。 　　“朱书记太客气了，给你们输送干部是我的本职工作嘛，这位就是祝邦辉同志，经省委研究决定，派他来给你当副手。”蒋志良四十来岁，脸色白净，配上鼻梁上的那副无框眼睛，显得文质彬彬。虽说组织部的干部见官大三级，可是他在朱代东面前却显得温和谦让。朱代东以前也在古南省委组织部任过职，对组织部也是非常了解的。 　　“你好，祝邦辉同志，欢迎你来焦遂工作。”朱代东的大手紧紧握着祝邦辉，微笑的说。同时脑海里也浮现出祝邦辉的资料：他今年四十三岁，汉族，湘北省阳市人。七五年参加工作，八二年入的党。 　　当然，祝邦辉所谓的参加工作，是七五年至七八年上山下乡当知青。七八年才调到知青办工作，改变命运也在那一年，他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也没有正式教书，在阳县下面一个乡担任共青团书记。 　　其后祝邦辉一直在共青团任职，历任共青团阳县书记、共青团阳市书记、共青团湘北省副书记、政协省委党委，四年前从政协湘北省委常委、工青妇委员会副主任，省贸易厅副厅长、党组成员调任阳市组织部长。 　　“能来焦遂工作是我的荣幸，以后我就是朱书记手下的一个兵，你指哪我就打哪，坚决听从党的指挥和领导。”祝邦辉谦逊而坚定的说道，他是共青团出来的干部，已经算是很年轻了，可是跟朱代东一比，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廉颇老矣。就算自己以后的仕途一切顺利，想要走到朱代东的位置，至少还要八到十年，毕竟他跟朱代东之间，还隔着一个市长的位置。 　　除了空降的市委书记之后，绝大部分的市委书记都是从市长升上来的，现在祝邦辉从阳市组织部长调任焦遂市委副书记，虽然级别没变，可是在仕途上，已经算是升了半级。而市委书记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没听说哪个副厅级干部能直接担任这个职务的，一般都需要在某个正厅级职位上过渡一段时间才行。 　　“早就听说祝邦辉同志的理论水平很高，果不其然。”朱代东微笑着对蒋志良说道。 　　“祝邦辉同志政治上成熟，党性原则、大局观念强，在重大原则问题上旗帜鲜明，立场坚定，注意从政治上、全局上思考和把握问题，善于抓大事、谋长远；工作作风正派、硬朗，始终坚持以民为本，自觉把勤政为民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组织协调和驾驭全局能力强，决策果断，推动工作力度大；思维敏捷，思路清晰，有开拓创新精神，坚持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能够听取不同意见，善于团结同志一道工作，事业心、责任感强，敢抓敢管、敢于负责，作风深入扎实，重视调查研究，关心群众生活，公道正派，敢于坚持原则，清正廉洁、严格自律，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蒋志良也在一旁介绍道，这样的话等会还要在常委会上再说一次，但现在他向朱代东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说明省里对祝邦辉还是很重视的。 　　“有祝邦辉同志这样优秀的干部来焦遂，我相信焦遂的工作很快能迈向一个新的高度。”朱代东微微颌首，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早听说祝邦辉跟省里几位领导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组织部长屠伍，现在来看果然不出所料。 　　“在朱书记的英明领导下，我坚信焦遂的明天会更加辉煌。”祝邦辉坚定的说。 　　“两位也别互相谦虚了，以后有的机会，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蒋志良微笑着说，再让他们说下去，恐怕到晚上自己的任务也没法完成。他的任务是送祝邦辉上任，按照程序，除了先向朱代东报道之外，还要跟市里的常委见个面，在常委会上宣布省委的决议。 　　而且朱代东跟祝邦辉的对话，在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很有喜剧感，年纪轻的是领导，年纪大的反而是下属，祝邦辉老是强调服从朱代东的领导，虽然是上任时的应景之言，但无论怎么听，都让人捧腹。 　　“那好，请到会议室吧，在家的常委都到齐了。”朱代东微笑着伸出手，说道。祝邦辉的话让他微微有些耳鸣，祝邦辉既然到了，以后就看他的行动，这些面上的话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公式化，朱代东引着祝邦辉到了市委会议室，从费旭裕开始，向祝邦辉介绍市里所有的常委。相互见过面之后，由蒋志良再次宣布省委的决议，再由朱代东发言，代表焦遂市委、市政府对祝邦辉来焦遂工作表示热烈欢迎，对省委英明的决定表示感谢，对祝邦辉今后的工作提出殷切希望。 　　但今天的重头戏显然不是在会议室，而是在随后焦遂宾馆的包厢里。市委为了欢迎祝邦辉到任，同时为了款待蒋志良，所有的常委都出席了宴会。刚入席，霍定平就仗着跟蒋志良关系好讲了个笑话： 　　“组织部考察干部条例有最新规定，主要有两条，特别强调，要想当好领导，首先要向女人学习：一是肚子里容得下小人；二是能顶得住来自上面的压力；三是能容忍有人在后面捅；四是善于应付磨擦；五是能在磨擦中获得快感；六是每个月必须开例会。同时，最新规定还强调，要当好领导，还必须向男人学习：一是从不外露炫耀政绩；二是关键时刻能硬得起撑得住；三是能培育出接班人；四是善于攻击对方并且让其感到愉悦；五是既能制造磨擦又使大家同感快乐；六是胜利后能谦恭地缩小自己。” 　　“霍部长总结得很好，以后这两条得在焦遂好好实施才行。”蒋志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 　　一个笑话就把宴会的气氛搞活了，不管这笑话是新还是旧，只要它能发挥出功效就可以。不是有句话嘛，不管黑猫白猫，能抓难耗子的就是好猫。 　　蒋志良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的处长，位不高但权极重，焦遂市的干部都愿意跟他搞好关系。在酒桌上，最能体现感情的是自然是喝酒。蒋志良成为火力集中攻击的目标也是情理之中，而祝邦辉因为新上任，敬了蒋志良的人，自然也不能把他落下。一圈下来，他们两人就已经有些抵挡不住。蒋志良还好些，别人敬了他，未必他就要回敬。但祝邦辉却不行，他刚到焦遂，肯定得团结同志，回敬了朱代东和费旭裕的酒，自然也得回敬其他常委，这一来一去的，宴会还没结束，祝邦辉就已经趴在桌上动弹不得了。 　　宴会过后，蒋志良提出要回去，焦遂的干部太热情了，照这样的喝法，自己偶尔强撑一次还可以，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非倒下不可。让朱代东没想到的，蒋志良走的时候，祝邦辉还是挣扎着走出来的，虽然他脚下浮力，但还是强行支撑着把蒋志良送上了车。看到蒋志良的车子离开视野，祝邦辉脚下突然一软，如果不是暗中观察他的朱代东一把扶着他，恐怕这位新上任的市委副书记非得出个大洋相不可。 　　“汤秘书长，麻烦你送祝邦辉上去休息，同时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召开常委会，主要就是研究祝邦辉同志的分工。”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原本对祝邦辉的工作安排应该越快越好，蒋志良一离开，趁着所有常委都在，就要召开一个常委会。但看祝邦辉的样子，恐怕不到晚上是别想清醒过来。 第1751章 分工 　　祝邦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心里一紧，自己刚来焦遂就醉了一场，这影响可不太好。他在心时暗暗懊悔，中午不应该喝那么多，与其让自己睡一个下午，还不如直接拒绝焦遂那些常委的敬酒。虽然可能会一时得罪他们，可不会耽误工作。 　　祝邦辉刚刚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房门处就传来敲门声，他开门一看，外面是焦遂市的市委秘书长汤伟泽。 　　“祝书记你好，休息好了吧？马上到晚餐时间了，是不是现在下去？”汤伟泽微笑着说，他一个下午就守在焦遂宾馆，就住在隔壁，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有响动，马上就过来了。 　　“汤秘书长，快进来坐。”祝邦辉客气的说，虽然对方级别比自己低，但自己初来乍到，以后在工作上需要倚仗对方。 　　“祝书记，您的房子已经准备好了，晚上是搬过去还是临时住在宾馆？”汤伟泽问，他的语气显得很亲切，但实际上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帮祝邦辉解决生活上的问题，正是他的本职工作。 　　“我的东西还没有搬过来，暂时还是住在宾馆里吧。汤秘书长，晚饭就不用你安排了，我自己随便下去吃点就行。”祝邦辉说道，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哪怕他是市委一把手，也不能占用别人的时间吧？况且他还只是个新来的副手。 　　“饭总是要吃的嘛，朱书记有指示，一定要招待好祝书记，总不能让明天朱书记一大早就批评我吧。”汤伟泽说的很委婉，可是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那就麻烦汤秘书长了。”祝邦辉眉头微微一蹙，看来朱代东在焦遂的威信果然如日中天，自己刚来，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才是。 　　到下面的餐厅包厢，祝邦辉坐下之后，汤伟泽让他点菜，祝邦辉只提出一个要求，中午喝高了，晚上就不喝酒了。对此汤伟泽没有反对，毕竟祝邦辉是招待对象，一切以为他是。 　　饭桌上没有酒，气氛就显得很沉闷，两人突然就共同奉行食不语的原则。祝邦辉几次想挑起话题，但看到汤伟泽专心致志的吃饭，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饭后汤伟泽又亲自送祝邦辉回房间，祝邦辉请他进去会坐，汤伟泽进去后就做起了秘书的活，给祝邦辉和自己泡了杯茶。 　　“祝书记，明天上午九点在市委会议室有个常委会，请你务必准时参加。另外十点的时候，还有一个常委扩大会议。”汤伟泽拿出记事本，翻开之后，像汇报工作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之所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主要也是为了向全市的主要干部介绍祝邦辉，并且在会上宣布祝邦辉的分工情况。 　　“好的，我一定准时参加。”祝邦辉知道这个常委会肯定是研究自己的分工，其实市委副书记的分工在每个地方都大同小异，但不管怎么样，没有经过组织研究，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就无法正式开展工作。 　　“另外关于您秘书和司机的人选，我自作主张为您挑选了几位，请祝书记最后定夺。”汤伟泽拿出几份资料，这都是市委办公室秘书科和小车班的司机名单，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必须要自己拿主意。 　　“谢谢。”祝邦辉拿过文件，也没细看就放在一边，说道。 　　“祝书记，关于您爱人的工作问题，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汤伟泽又问道，为解决领导的后顾之忧，祝邦辉调到焦遂之后，他爱人的工作自然也要随之调过来的。 　　“我没有任何意见，听从组织安排就是。”祝邦辉说道，他现在对焦遂的情况还不熟，就算熟悉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是不好表态的。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朱代东也是从外面调过来的，“汤秘书长，不知道朱书记的爱人在哪个单位？” 　　“朱书记的爱人暂时还没有调过来。”汤伟泽说道，这件事他向朱代东汇报过多次，可每次朱代东都没同意。外面的人还以为他的工作没到位，费旭裕已经几次提醒过他了。 　　“汤秘书长，既然朱书记的爱人没有调过来，那我爱人的工作问题了暂不考虑。”祝邦辉说道，有朱代东这个榜样在先，他哪怕再想解决后顾之忧，也不能刚上任就把妻子调到身边来吧。 　　“祝书记，这哪行呢，朱书记的情况特殊，您跟他不一样。如果您爱人的工作也不调过外，领导们可是要批评我工作没做好了。”汤伟泽急道，但他心想，倒是可以把祝邦辉的态度向朱代东汇报，作为市委书记一定要带好头，否则祝邦辉爱人的工作也不好安排。 　　跟朱代东接触这么长时间，汤伟泽也摸到了一些他的习性，如果是自己的事情，朱代东一般都无所谓，但若是别人的事情，他反而会着急。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祝邦辉大手一挥，他不想留什么话给别人说，一旦他爱人的工作调了过来，肯定会有人说他僭越。 　　“祝书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汤伟泽说道，今天祝邦辉辛苦了一天，很多信息都需要消化吸收，应该给了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 　　“好，汤秘书长，明天我想向朱书记汇报一下工作，辛苦你安排一下。”祝邦辉说道，汤伟泽是市委的大管家，朱代东的日程每天都要由他把关。 　　“可以，您看安排在下午可以吗？”汤伟泽问，上午朱代东的日程已经安排满了，而且九点就要召开常委会，开完后祝邦辉肯定也会非常忙，两人可能都只有下午才有时间。 　　“好吧。”祝邦辉原本想在常委会之前先跟朱代东沟通一下，但既然汤伟泽作了这样的安排，他自然就不好反对。他刚来，对焦遂市的情况两眼一抹黑，还是不乱发言的好。 　　第二天上午九点，在焦遂市委会议室召开了市委常委会，在会上，经研究决定，确定了祝邦辉的分工：协助市委书记朱代东同志处理日常党务工作，协助书记、市长抓工业和外向型经济、园区建设，分管党的建设以及对台工作和群团、党校、老干部、党史研究、干部保健工作，联系人大、政协工作。 　　随后在常委扩大会议上，汤伟泽宣读了市委决议，并且让祝邦辉做了发言。 第1752章 开路先锋 　　祝邦辉此时坐在新办公室里，他八点到市委大楼，汤伟泽马上引着他到了这里，这是市委大楼新装修出来的办公室。格局与市委其他领导的办公室大同小异，至于石锋的那间办公室，无论是祝邦辉本人，还是焦遂市委，都是万万不会给了用的。 　　石锋吸毒而且还被处分，他留下来的办公室绝对不会再有人用。国人其实一直都有“封建残余”思想，石锋在那里办公，又是吸毒又是降级处分，谁知道那间办公室的风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抱着这样的心态，后来者是绝对不会再到那间办公室办公的。所以只能封存，一段时间之后，可能会重新装潢划给市委办当办公室。其实对办公室，祝邦辉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他新来，并不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只要不给他石锋原来的办公室就行。 　　点上一根烟，祝邦辉靠在办公椅上，从现在开始，他就正式成为焦遂市委副书记，从排名上看，他应该是焦遂市的第三号人物。但现在，祝邦辉却没有一丝欣喜。自从到了焦遂之后，朱代东所表现来的温和谦让使他暗自提高警惕。 　　他在阳市就听说，朱代东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一把手，可是这两天朱代东给他的印象，却完全不像。可正因为如此，祝邦辉才觉得应该需要更加警惕，朱代东的表现很容易让人对他轻视，可谁要是敢真正轻视朱代东，后果将难以想像。 　　上午的常委会，祝邦辉就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朱代东，坐在会议室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做记录的秘书呢。但朱代东一张口，那种一把手的气势油然而生，就连祝邦辉当时也不由得把身子坐直。 　　桌上的电话机很突兀的响起，祝邦辉拿起电话一听，是汤伟泽打过来的，通知他去朱代东那边，祝邦辉说了声谢谢就放下了电话，这是他跟朱代东非常正式的第一次谈话。 　　“朱书记，你好。”祝邦辉走进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朱代东已经等在门口，就像等候上级领导似的，这让他既感动又诚惶诚恐。 　　“祝邦辉同志，到焦遂一切还习惯吗？”朱代东伸出大手，热情的跟他握了握，微笑着问。 　　“感谢朱书记的关心，一切都好。”祝邦辉感受到朱代东大手传来的热度，笑着说。朱代东越是谦和，他就越是如履薄冰。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求一定要提出来。”朱代东把祝邦辉请到会客区坐了下来。 　　“好的。”祝邦辉说道，虽然朱代东让他坐下，但他却像下属见到领导似的，只是半边屁股搭在沙发上，身躯前倾，专心聆听。 　　“唐娟同志的工作安排好了么？”朱代东拿起茶几个的烟，递给祝邦辉一支。 　　“我刚来，还不熟悉工作环境，过段时间再说吧。”祝邦辉双手接过烟之后，连忙拿出火机，给朱代东点上。他知道朱代东很少抽烟，常委会上就没看他抽过，但现在能点上，说明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 　　“那怎么行呢，正因为你还不熟悉工作环境，就不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生活上，只有心无旁骛，才能更好的工作嘛。唐娟同志原来是在劳动局工作吧，我看还是暂时调到劳动局，以后如果有合适的工作，组织上再安排，你看如何？”朱代东说道，从昨天见到祝邦辉开始，一直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完美的体现了一个市委书记对自己副手的关心和体贴。 　　朱代东知道自己在市里确实赢得了大部分常委的支持，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给人留下话柄。尊重老同志、团结合作，本来就是上级领导对他的期望嘛。 　　“朱书记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我可以提意见了，严蕊灵同志的工作这么久都没有调过来，我怎么敢让唐娟调动工作？”祝邦辉正了正身子，微笑着说道。虽然是向朱代东提意见，可是言下之意谁都能听出来，他也是关心朱代东的生活。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朱代东摆摆手，说道。严蕊灵在木川干得很出色，而且她确实不想在朱代东的领导下工作，否则干出成绩算谁的？严蕊灵历来就是个好强的女人，就算她以后调过来，恐怕也不会在焦遂工作。 　　“朱书记，从明天开始，我想到下面去熟悉一下情况。”祝邦辉说道，新上任的干部下去调研，基本上都是惯例。 　　“可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说完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起身到办公桌上拿来一封信，递给祝邦辉：“既然你要下去，顺便调查一下这件事吧。” 　　朱代东拿给祝邦辉的是一封举报信，信上说焦遂市劳动局长叶飞庭因受贿罪被判刑并被采取强制措施后，劳动局仍照发给他们工资、补助和津贴。这件事朱代东原本是想让纪委和组织部联合调查的，但祝邦辉既然要下去调研，顺便就让他调查核实。 　　“一有最新情况，我马上会向你汇报。”祝邦辉说道，他仔细看完举报信，很是惊讶，同时也很愤怒，可是既然在坐牢的时候还能领工作、补助和津贴，这个叶飞庭显然不是一般人，谁知道这是不是朱代东故意试探自己的一步棋呢。 　　“那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沟通。”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祝邦辉新上任，原本是不会安排具体工作的，但朱代东确实想试探一下。他虽然对祝邦辉的履历非常清楚，可是对他的工作能力以及习性却还不了解。 　　朱代东虽然现在是焦遂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可他也只是把上层的关系理顺，对于焦遂的党政机关和基层组织，却还没有完全领会朱书记的执政思想。比如说这人在牢中竟然还能领工资补助和津贴的情况，肯定不止叶飞庭一个，而且很多不干事也在领工资的人，也大有人在，这样的情况朱代东希望不要在焦遂发生。如果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看叶飞庭案的处理结果了。 　　“朱书记，省城盛雅文的电话。”席文轩用手掌捂着手机，疾步走进来，轻声说道。 　　“盛总，你好。”朱代东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微笑着说。自从上次钱飞虎带她跟自己见了面之后，朱代东就知道这个盛雅文肯定会找上门来，果不其然。 　　“没想到朱书记还能记得我。”盛雅文脸上笑靥如花，她很清楚朱代东是钱飞虎的一员虎将，那自己的公司肯定也要随着朱代东的脚步到焦遂发展才行，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一旦朱代东离开焦遂，机会就消失了。 　　“我忘记谁也不敢忘记盛总啊，有什么指示吗？”朱代东笑呵呵的说，对盛雅文跟钱飞虎的关系，他心知肚明。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颇为头疼。一旦生意人跟官员扯上了关系，就相当于来了一枚定时炸弹。 　　“指示可不敢，我现在到了焦遂，想请朱书记吃顿便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盛雅文笑着说道，在焦遂只要摆平了朱代东，自己的生意将无往而不利。上次陪钱飞虎一起吃饭，朱代东送了盒美容膏给她，说明朱代东很尊重自己，这让她很有信心，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盛总来焦遂哪能让你请客，晚上我来安排吧，就到焦遂宾馆如何？”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不管盛雅文来焦遂有何目的，这顿饭还是要请的，不是给盛雅文面子，而是因为钱飞虎。 　　“恭敬不如从命，我晚上就住在焦遂宾馆，随时恭候朱书记的邀请。”盛雅文笑的很暧昧，她的声音听起来本来就很酥，此时更是让人有种想入非非的味道。 　　晚上六点半，朱代东准时到了焦遂宾馆，因为提前沟通过，盛雅文已经在包厢里等候了。虽说是朱代东请客，但这样的饭局一般都是由朱代东私人付款的。所以他没有让付勤元和席文轩随同，来焦遂宾馆甚至都是开着自己的私家车过来的。 　　“盛总，欢迎你来焦遂。”朱代东把车停在宾馆后面，直接就坐后门进了包厢，以他的听力，根本无需再跟盛雅文沟通，就能确定她的位置。 　　“感谢朱书记亲自过来。”盛雅文看到朱代东只有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快装不下了。 　　“这位是？”朱代东看到盛雅文还带来了一位清丽女子，不由问道。 　　“这位是我公司的部门经理宋菱。”盛雅文介绍道。 　　“朱书记，你好，很荣幸能认识你，以后还要请多多关照。”宋菱嫣然一笑，伸出白嫩的小手，说道。她的声音很好听，有如莺语婉转。但声美人更美，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一身得体的职业装把她的美曼身材展露无遗。 　　“好说，好说。”朱代东跟她握了握手，但很快就松开了。他清楚，今天晚上自己要面对的，恐怕不是盛雅文，而是宋菱这个开路先锋。 第1753章 越搞越大 　　宋菱是盛雅文请来的公关小姐，她的任务只有一个，专门攻关朱代东。宋菱原来当过模特，后来又在电视台当过节目主持人，可以说要身材有身材，有口才有口才。最重要的是，她的酒量非常高，在酒桌上，只要是她想拿下的人，似乎还没有失败过。 　　跟朱代东推杯换盏几次之后，宋菱就知道朱代东是酒中豪杰，想要单独拿下他几乎不可能。但女人在酒桌上天生就有优势，她先是跟盛雅文搞车轮战，然后又央求朱书记照顾她这个小女人，她喝一杯，朱代东要喝两杯。然后两杯换到三杯、四杯，最后连宋菱都不好意思开口，朱代东主动换到五杯。 　　可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以一敌二，还是稳操胜券，最后的结局是朱代东让服务员把盛雅文和宋菱送回房间，而他在结完账之后独自回了办公室。 　　“朱书记还没休息？”朱代东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祝邦辉就过来了，他的办公室就在朱代东楼下，见到上面亮着灯，主动上来了。 　　“嗯，邦辉同志什么时候回来的？”朱代东笑了笑，问，他去赴盛雅文酒宴的时候，祝邦辉还没有回来。 　　“我也才回来没多久，朱书记，今天我到劳动局去调研，找曾崇安同志了解了一下情况。曾崇安同志也收到了同样的举报信，劳动局已经组织人员在自查。”祝邦辉拿出记事本，身躯前倾，做汇报状，所谓的曾崇安同志是市劳动局现任局长。 　　“哦，结果出来了吗？”朱代东随口问道，祝邦辉在阳市的时候担任组织部长，调查这样的事情应该轻车熟路才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明天上午曾崇安会亲自来市委汇报处理情况。”祝邦辉说道，毕竟他才上任，马上就给劳动局一个下马威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他向曾崇安了解情况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来对方很惊慌，显然曾崇安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而他在没有摸清这中间的头绪时，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那好，这件事由你负起责来，我只要求两点：一是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二是要对全市所有的类似情况进行摸排和总结，杜绝后患。”朱代东沉声说道。 　　“我会把这件事当成首要工作来做。”祝邦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他原本想先把焦遂的情况摸清再开展工作，但朱代东显然不给他这个时间，轻轻一拨，又把问题交到他手上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处理这样的问题不在话下。”朱代东欣慰的点了点头，祝邦辉现在是什么样的态度他是看不出来的，但看他如何处理叶飞庭，就能大概知道。这就像两军交战，先派一个侦察小组进行火力侦察是一样的道理。 　　祝邦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了解焦遂的情况，但作为一个新来的领导干部，恐怕机关内的人员也不敢随便跟自己坦言相对。所以祝邦辉在回到办公室之后，把挑选秘书和司机当成了自己头等大事来抓。 　　原本祝邦辉对秘书的要求是工作能力突出、政治可靠、参加工作的时间不能太长。但现在他觉得最后一个条件应该换动，必须要对机关内的事务非常熟悉和了解才行，要不然自己就像盲人骑瞎马似的，非常危险。 　　祝邦辉是负责市委日常工作，市委办公室也是在他的领导之后，他在看过市委办十六个内设机构所有人员的资料之后，最后决定让秘书科的第一副科长安佑光担任自己的秘书。安佑光是市委办有名的笔杆子，参加工作有十五年了，一直都在市委办，如果他还对机关里的情况不熟悉的话，恐怕就没有能胜任这份工作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邦辉就把汤伟泽叫来，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对祝邦辉挑选的秘书，汤伟泽自然不会反对，他马上找安佑光谈话，让他迅速进入新的工作岗位。安佑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了狗屎运，竟然得到新来的市委副书记青睐。 　　“佑光同志，听说你是市委办的笔杆子，以后我这边的工作就要辛苦你了。”祝邦辉在汤伟泽把安佑光送过来之后，又单独把他叫进办公室，语重心长的说道。 　　“能为安书记服务是我的荣幸。”安佑光胸脯一挺，坚定的说道。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走不出市委办的，别看他是秘书科的科长，但因为文笔好，每天的工作量属他最大。 　　“劳动局的曾崇安同志你了解吗？”祝邦辉看到安佑光喜形于色，随口问道。他虽然没干过秘书的工作，但接触到的秘书人员也不少，知道干秘书的终极目标就是到领导身边工作，自己点了他的名，也相当于是给了他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从现在这一刻起，两人的命运其实就已经息息相关。 　　“打过几次交道，他以前可是费市长的爱将。”安佑光神秘一笑，低声说道。 　　“哦。”祝邦辉一下子抓到了事情的重点，朱代东跟费旭裕之间一直就是明争暗斗，但最后的结果以朱代东大胜收场，既然上层政治已经取得结果，下面自然也会顺应潮流。只不过自己夹在中间，搞不好两头都要受气。 　　不管费宜鸿跟朱代东的争斗中处于什么样的下处，他毕竟是焦遂成长起来的干部，祝邦辉突然想起一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朱代东把叶飞庭的问题交给自己处理，到时现任局长曾崇安肯定是要受处分的，岂不是要得罪费旭裕？ 　　“祝书记，我听说劳动局其实不止给叶飞庭一个人照发工资、补助和津贴，包括原来的劳动局党组书记曾春明、副局长万兰秋都享受叶飞庭一样的待遇。而且听说曾春明与曾崇安还是族兄。”安佑光见自己的话受到祝邦辉的重视，精神一振又爆出了新线索。 　　“什么？！”祝邦辉诧异不已，他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看来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像的简单。 第1754章 再次请吃饭 　　宋菱是听到敲门声才醒来，她坐起来一看，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还是昨天穿的那套职业装，头发凌乱，昨天晚上也没有卸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能吓死人。明知道外面敲门的是盛雅文，但宋菱还是不敢看门，反而像风一样抓起自己的化妆包，冲进了卫生间。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才去开了门。 　　“宋菱，才醒来？”盛雅文有些不高兴的问，她是宋菱的老板，昨天晚上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而且自己亲自登门，还把自己晾在外面这么长时间。 　　“对不好，盛总。”宋菱一脸歉意的说，到现在她一张嘴，还是有股子酒味。 　　“宋菱，你不是吹嘘多么能喝么？还什么千杯不倒，我看完全是言过其实嘛。”盛雅文自顾自的走了进来，双手抱胸，一脸的烦躁。她昨天晚上也是醉得人事不省，但回到房间之后，还是挣扎着给自己吃了粒解酒丸，这才沉沉睡去。 　　“盛总，我那是对一般人而言，昨天晚上那个朱书记简直就是酒神转世，天生就是个酒桶，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把酒换成了水。”宋菱把门关上之后，说道。她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原本还盼望能跟朱代东发生点什么关系，可现在连对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昨天晚上是你自己给他倒的酒吧？”盛雅文冷笑道，宋菱并不是她公司的常任职员，只是临时请来救场的。在她的圈子里，原本宋菱还算是号人物，很多商人都愿意出一笔钱请她出马，为的就是一次就搞定需要搞定的人。盛雅文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但显然她的算盘打错了。 　　“盛总，你放心，这个场子我一定会找回来！”宋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挫折，从小她就显露出了能喝酒的天赋，一直到昨天为止，她在酒桌上不敢说难逢对手，至少在别人没倒下之前，她还没倒下过。可是所有的这一切荣誉，在昨天晚上全部化为泡影。 　　“不必了，你今天要不要休息一下，这次换了个人。”盛雅文摆摆手，说道。她又不是钱飞虎，朱代东岂是那么好约的，昨天她已经把上次的人情用完了，如果再次邀请朱代东，肯定会碰壁。唯今之计，只能绕开朱代东，直接从下面入手，只要把朱代东的旗子打出来，谁还敢不开绿灯？ 　　“只要不是那个朱书记，这次不管什么人，保证给你拿下！”宋菱斩钉截铁的说道，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灌倒，虽然让她的自信心颇受打击，但对于其他人，她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那好，今天就看你的了。”盛雅文说道，她不相信焦遂的干部个个都有朱代东这么能喝，而且宋菱的真正强项其实不是在酒桌上，而是在床上。只不过昨天晚上朱代东没有给她机会展示，否则盛雅文相信现在一点也不用担心公司的建材打不进焦遂市场了。 　　盛雅文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在中国，生意最好做，也最赚钱的，自然是跟政府部门的生意。再说以盛雅文跟钱飞虎的关系，她现在也不屑于再去做其他行业的生意。盛雅文这几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她的胃口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这次来焦遂，主要是有两个目的：焦遂市的下水管以及焦遂新建医院的建材以及利润最高的装潢。一栋房子，或许建起来只要几十万，但如果装潢讲究的话，恐怕就得几百万。这其中的利润，是外人所想像不到的。 　　昨天晚上朱代东不停的跟宋菱拼酒，刚开始的时候盛雅文心中暗喜，可是随后她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自己连来焦遂的目的都没有跟朱代东提起来。可那个时候，已经不适宜再说什么生意上的事了，她只是拼着醉倒也要助宋菱一臂之力，结果不但没把朱代东拿下，自己两人拚命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你先收拾好，中午还在这里。”盛雅文说道，没有必要提前告之宋菱接待的对象，对宋菱而言，只要是男人，就是她攻克的目标。 　　盛雅文中午要宴请的人是新任焦遂水务集团的董事长史益勇，她公司想要拿下焦遂的下水管供应，史益勇是必须要拿下来的人物。对史益勇，盛雅文也做过一些了解，原来是焦遂市建设局排水管理处处长，这次焦遂新成立水务集团，史益勇被朱代东看中，成为第一任董事长。 　　接到盛雅文的电话，史益勇刚开始不以为意，焦遂市要在一年内让所有人都喝上直饮水，同时要对全市所有的自来水管道进行改造升级，他的工作千头万绪。而且光是市里的任务还不算什么，按照朱书记的要求，全市除了城区、乡镇之外，农村也要在两年内实现家家通自来水和直饮水，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史益勇在堂姐面前立过军令状，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这就促使他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盛总，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要去出去，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沟通好吗？”史益勇说道，自从市里确定要对全市的下水管道改造升级，以及重新铺设直饮水管道之后，他每天都要接到好些建材商人打来的电话，无非都是请客吃饭，同时千方百计要拿到他的家庭地址，好晚上单独进行“沟通”。 　　“史处长，不管到哪里去，饭总要吃的嘛。昨天晚上我跟代东书记在一起吃饭，他可没说焦遂的干部忙得连饭都吃不成吧。”盛雅文笑吟吟的说道，随口就把昨天晚上跟朱代东一起吃饭的消息透露给了史益勇。 　　果然，史益勇一听盛雅文竟然是朱书记的座上客，马上就犹豫起来，这样的事情他没办法向朱代东求证，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还是答应了盛雅文的宴请。 　　“对不起盛总，我中午不能喝酒，下午还有工作。”史益勇跟盛雅文和宋菱见上面之后，马上就明白对方是有求于自己。但既然来了，饭总还是要吃的，至于喝酒嘛，选择权也在他自己手中。 　　“史处长，小女子还想敬你一杯酒，你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吧。”宋菱恰如其分的介入进来，拉着史益勇坐上了首席，然后挨着他坐下。 　　“那来两瓶啤酒吧。”史益勇闻着宋菱香入心扉的气味，无奈的说道。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很难使出否决权，而面对漂亮的女人更是如此。 　　“史处长，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要调走，你总不希望被调走吧？再说了，领导干部哪能喝啤酒呢，不行，来两瓶茅台吧，昨天晚上朱书记喝茅台如喝水，你是他的兵，也不会差。”宋菱佯装嗔恼的说。 　　“我的酒量哪能跟朱书记相比。”史益勇虽然在美色面前步步退让，但必要的原则还是要遵守的，总不能中午吃顿饭，就睡一个下午吧。就算别人不说，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既然自己真的担任了水务集团的董事长，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干出成绩了，不但是要回报朱代东，同时也要证明给史丽蓉看，她没有看错人。 　　“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才放心。史处长既然是市里重点培养的干部，同时也是朱书记最放心的干部，怎么能如此谦虚呢。盛总，要不要去催一下，怎么酒菜还没有上来？”宋菱此时已经喧宾夺主，开始控制饭局的节奏。 　　“盛总，宋女士，下午真的还有工作，两位总不希望我中午喝顿酒，下午就被朱书记批评吧？”史益勇在喝酒的问题上已经退了两步，现在已经退无可退。 　　宋菱没有在意史益勇的表态，男人嘛，一开始总是矜持的，只要他们一旦放开，到时就不是要少喝了，而是抢着喝酒。再说了，宋菱对自己的劝酒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史益勇喝了第一杯，马上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一直到第无数杯。 　　可是宋菱这次却又走眼了，史益勇在接受盛雅文、宋菱的敬酒之后，就不再喝酒。最后在宋菱的撒娇式劝酒中，只好又回敬了她们各一杯，八钱的酒杯，四杯下肚，对史益勇还是没什么影响的。但喝了酒之后，史益勇只顾着夹菜，甚至还让服务送饭上来，饭局虽然名字中有个饭字，但参加饭局的人，很少人有会真的吃饭。 　　“盛总、宋女士，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下午真的还有事，我再敬两位一杯。”史益勇吃饱饭之后，主要举起酒杯，说道。 　　“史处长，我还没喝好呢，你就要走了，这怎么行？”宋菱挽着史益勇的手臂，胸前的两团肉不时揉搓着，让史益勇内心出现阵阵涟漪。 　　“对不起，下次有机会我来作东，到时一定要让宋女士喝好。”史益勇身子往边上一靠，把手臂抽了出来，淡淡的说道。 　　“宋菱，史处长的工作要紧，你要喝酒等会我陪你喝吧。”盛雅文知道无法留住史益勇，幸好刚才她跟史益勇说起想供应下水管的事，史益勇并没有反对，这让她觉得中午这顿饭还是请的值。 　　“好吧，史处长，你可要记得刚才的话，我等着你请我喝酒。”宋菱这才依依不舍的说道，今天中午她的工作又没有完全做好，这让她很是郁闷。 第1755章 谁也不能左右朱代东 　　宋菱没有拿下史益勇很是郁闷，这可坠了她在省城交际圈的名气，连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都摆不平，以后谁还会请她攻关呢。幸好她还算聪明伶俐，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补偿的机会。 　　这次请史益勇过来吃饭，盛雅文自然是准备充分，提前制订了好几种方案。她相信，只要史益勇应邀来吃饭，就一定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史处长，这次来焦遂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是两盒茶叶，请你回去尝尝，看合不合口味。”盛雅文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笑吟吟的说道。这是她精心为史益勇准备的礼物，名义上茶叶，实际上里面装的是人民币。 　　“盛总的心意我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还是免了吧。”史益勇笑着摆摆着，他虽然不知道那茶叶里别有洞天，但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还是清楚的。盛雅文已经明确跟他提出，想做水务集团的建材供应商，看在朱代东的面子上，他不置可否。 　　如果盛雅文能保证在同等质量上，价格不比别人贵得太离谱，史益勇自然会对她关照一二。当然，把市里所有的下水管生意全部交给盛雅文，他还不会做这个决定。他可以给盛雅文机会，但对方能不能抓住，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史处长，只是两盒茶叶，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就别让我再拿回去了吧。”盛雅文急得直跺脚，看到史益勇说走就走，人都已经走出了包厢，就准备追上去。 　　这个时候宋菱的聪明劲上来了，她走过去把盛雅文的袋子拿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盛总，你出去送送史处长，我马上出来。” 　　看到宋菱把茶叶里的钱拿出来塞到酒桌上的空茅台酒盒子里，盛雅文满眼的疑惑马上转变为惊喜，她把袋子交给宋菱，自己快步追了出去。盛雅文跟史益勇在外面还没说两句话，宋菱就跑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装茅台酒的盒子，隔着老远就对史益勇亦嗔亦恼的说道： 　　“史处长，中午你没喝好酒，这让我很是过意不去，剩下的这点酒，麻烦史处长带回去。喝不喝是你的问题，反正我的心意必须要送到。”说完宋菱也不理会史益勇，就把那瓶茅台酒放到史益勇的车上。 　　“盛总，那我先走一步了。”史益勇对宋菱这近乎无理取闹的做法实在无可奈何，如果再跟他纠缠的话，恐怕一时三刻又会走不了。他参加过的酒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了，什么时候会把没喝完酒的带走？ 　　回到公司之后，史益勇都忘记了那瓶茅台酒的存在，倒是他的司机很细心，在史益勇下车之后，特意检查了一下，刚打开，就见里面都是眼花缭乱的人民币。司机也很机灵，他知道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能直白的告诉史益勇，拿起酒就到了史益勇的办公室，看到史益勇在里面，特意把酒放在他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这才转身离开。 　　史益勇下午是要出去，摸排情况的，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对全市所有的水管系统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并且在专家学者的协助下，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其实在史益勇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除了要对全市的自来水管进行改造升级之外，还想像木川那样，将焦遂的地下排水系统一步到位搞起来。 　　中午他只喝了几杯酒，宴会的时间大大缩短，可以在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会。看到司机郑重其事的把酒拿上来，聪明的史益勇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宋菱既然是盛雅文的公关小姐，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等司机一走，马上就拆开了茅台酒的外包装。 　　看到这些刺眼的钱，史益勇脑海里马上涌现出一个场面，那是他堂姐，也是市纪委书记史丽蓉在得知他要到水务集团担任董事长之后，语重心长对他讲的：“你到水务集团是要做事还是赚钱？如果是前者，那就踏踏实实埋头苦干，我相信天道酬勤。但如果是后者，不用别人来查，我第一个就要把你拉下马！” 　　到现在史益勇还记得堂姐眼中的坚毅，他相信只要自己真的有腐化堕落行为，史丽蓉第一个放不过的就是自己。史益勇上任之后，其实也没有从那方面想，水务集团这几年都会大搞建设，涉及到的金钱数以亿计，他早就做好了经受考验的准备。 　　“姐，我是益勇，有人给我送钱了。”史益勇毫不犹豫的拨通了史丽蓉的电话，他知道堂姐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 　　“看来你这个董事长还是很吃香的嘛，这么快就有人给你送钱了。这事你让水务集团的纪检人员处理就可以了。去年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出台了《关于在办理受贿犯罪大要案的同时要严肃查处严重行贿犯罪分子的通知》的规定，行贿罪最严重的可判处无期徒刑。”史丽蓉说道，她的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既然史益勇主动交代了问题，自然就要严厉打击行贿者的嚣张气焰。 　　“姐，没有这么夸张吧。”史益勇苦笑着说，堂姐还真的是疾恶如仇，怪不得市里的干部一说到她就谈虎色变。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的给你送钱吧？如果不下重手遏制这种情况，以后给你送钱的人会络绎不绝，到时会搞得你烦不胜烦。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是断了自己的财路，那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史丽蓉淡淡的说道，她虽然刚正不阿，但并不代表一点也不通人情世故，史益勇现在的职务虽然不高，但非常重要。 　　“可是……”史益勇觉得堂姐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他必须要顾忌盛雅文跟朱代东的关系啊，“姐，给我送钱的这个人跟朱书记好像认识。” 　　“我办的案子，涉案人员几乎都认识朱书记，难道就不用查案了？”史丽蓉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怒斥道。 　　史丽蓉说是这样说，在听取史益勇的详细汇报之后，她还是向朱代东汇报了盛雅文行贿的事。近几十年来，我国对于行贿的处理一向比较轻微，虽然对行贿的定性以及法律条文比较多，但真正落实到人就比较罕见。就连我国第一任总理也曾叹息，我国的法律多如牛皮，但软如豆腐。 　　“丽蓉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朱代东缓缓的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觉得应该严格按照党纪国法来处理，但鉴于盛雅文是省城人，她的行为暂时还没有使国家利益受到损失，可以酌情处理。但我还是建议由检察院介入，哪怕不能定对方的罪，也要给其他人以震慑。”史丽蓉说道，根据刑法第三百九十条规定，对一般行贿罪，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丽蓉同志，行贿罪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朱代东淡淡的问。 　　“行贿罪，是指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含在经济往来中，违反国家规定，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数额较大，或者违反国家规定，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各种名义的回扣费、手续费）的行为。”史丽蓉说道。 　　“谋取不正当利益，丽蓉同志，恐怕这件事很难定性。就算要检察院介入，至少也要等盛雅文真的成为水务焦遂的水管供应商之后。我看这件事还是冷处理吧，可以由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代表史益勇同志退还那笔钱，让盛雅文知道我们的态度就行了，至于震慑别人，条件还不成熟。”朱代东说道，如果换成其他人，拿来当反面教材震慑一下其他人也未尝不可，但盛雅文毕竟跟钱飞虎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恐怕就算是这样做，都已经大大得罪了盛雅文呢。 　　盛雅文在看到焦遂纪委工作人员找上酒店的时候，心里如果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她没想到史益勇竟然做得么绝，在纪委工作人员的警告和教育下，盛雅文连夜回了华武市。一回到省城，她就向钱飞虎哭诉在焦遂的待遇。 　　“我早就说过，找朱代东是没有用的，你偏不信。”钱飞虎接到盛雅文的电话，嗔怪道。朱代东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还不清楚？如果朱代东不能坚持原则，他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如果朱代东不能坚持原则，他又怎么会被调离木川呢？ 　　“不行，焦遂的工程我一定要拿下来！”盛雅文不服气的说，她在去焦遂之前，钱飞虎虽然警告过她，但是钱飞虎毕竟是常务副省长，如果自己亲自出马，焦遂的工程都拿不下来，以后她还怎么会建材圈里混？ 　　“你要拿下焦遂的工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严格按照规矩来，千万不要想歪门邪道，否则受伤的肯定是你自己。”钱飞虎叮嘱道，朱代东还在当乡党委书记的时候，就敢得罪省里的大人物，现在他都当到市委书记了，真要是违反原则的问题，恐怕就是自己也无法左右朱代东。 第1756章 政治成熟 　　对钱飞虎的谆谆教诲，盛雅文只当是耳边风，这样的官话、套话她耳朵早就听出茧来了。在盛雅文的认识中，男人只有在床上，而且还是正在“干活”的时候，这个时候才有可能说真话，其他时间都是谎话连篇。特别是对领导干部而言，说谎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等到跟钱飞虎在床上的时候，盛雅文央求他给朱代东打个电话。这个时候的钱飞虎，对盛雅文自然是有求必应。当然，钱飞虎也不会在电话就给朱代东下指示让他关照盛雅文，只是很随意的问了问盛雅文去焦遂的情况。 　　“钱省长，我的工作没有做好，盛总到焦遂来投资，我却让她受了委屈。”朱代东在电话里很是真诚的说道，盛雅文告诉他想在焦遂开家分公司，不管公司大小，都算是来焦遂的投资商。 　　“这是她自己的原因，不能怪你。”钱飞虎看了身边的盛雅文一眼，龇牙咧嘴的说道。在他说话的时候，盛雅文屏蔽着呼吸，但手却没停下来，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口。 　　“钱省长，如果盛总能拿得出过硬的产品，我还是希望她能来竞标的。”朱代东说道，他可以给予盛雅文一定的照顾，但有一个前提，不能损坏焦遂的利益。自来水管关系到千家万户，下水管还好些，特别是上水管，对质量要求是很高的。 　　“这是她自己的事，我不操这个心，你只抓住一条，一切按照程序来办事就可以，我是全力支持你工作的。”钱飞虎说道。 　　“我一定严格执行钱省长的指示。”朱代东说道，他自然知道此时盛雅文就在钱飞虎身边，既然钱飞虎已经说到了盛雅文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操这个心呢？在盛雅文下次来焦遂的时候，朱代东可以适当照顾她，只要她的产品质量过关，哪怕价格稍微贵一些，也不会让她落选的。 　　“代东，焦遂市劳动局是不是又出事了？”钱飞虎问，他已经在新闻上看到报道，焦遂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原书记曾春明、局长叶飞庭、副局长万兰秋三人，因受贿罪被判刑并被采取强制措施后，劳动局仍照发给他们工资、补助和津贴。 　　“是的，我们正在调查，争取尽快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朱代东说道，网上早就报道了这件事，省台也有记者来采访，朱代东指示宣传部，这样的事情无需遮遮掩掩，是什么情况就让媒体如实报道。 　　劳动局的事情经过媒体报道之后，朱代东虽然也承受一定的压力，但他却处之泰然。可是其他的人却未必跟他一样的心思，比如说费旭裕，劳动局出事的那三个人，以前可都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包括现在的曾崇安，也是经过他的默许后，才得以坐上劳动局长的位子。现在曾春明、叶飞庭、万兰秋出了事，拨出萝卜带出泥，目前曾崇安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恐怕再过不久，就要轮到自己坐立不安了。 　　而新上任的市委副书记祝邦辉此时也是压力大增，朱代东已经授权让他处理叶飞庭的案子，现在牵涉面越来越大，而且案子的幕后直指费旭裕，他怎么好处理？按照党性原则来办吧，那就是往死里得罪费旭裕。刚上任就把自己推到费旭裕的对立面，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想要徇私吧，不但朱代东随时在盯着，而且媒体跟网络也是一刻都没放松。一旦让自己也卷入这个案子，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屁股下的椅子还没坐热呢。 　　祝邦辉在下午也接到了省委组织部部长屠伍的电话，他在担任团省委副书记的时候，就跟屠伍走的比较近，到现在身上也打着屠伍的印记。对祝邦辉来焦遂任职，屠伍也是出了力的。作为省委组织部长，屠伍比其他人知道的信息要更多一些，焦遂虽然今年才升为地级市，但自从朱代东来了之后，焦遂的经济发展就有腾飞之势，在年底之前让祝邦辉来焦遂，至少从政绩上看，就是吃现成的。 　　“邦辉，焦遂市劳动局出了事，你清楚吗？”屠伍问。 　　“屠部长已经知道了？”祝邦辉现在整天不是调研就是琢磨着如何处理劳动局的案子，根本就没有去看新闻。 　　“这件事新闻上已经报道了。”屠伍对祝邦辉的后知后觉有些不满，虽然你是新来的干部，但是这点政治敏感性还是要有的嘛。 　　“市委已经决定让我负责这个案子。”祝邦辉说道。 　　“哦，你打算怎么处理？”屠伍惊讶的问，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让祝邦辉来处理这件事，虽然案子从表面上看很简单，但真要处理好，特别是要让方方面面满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按照党纪国法来办，该纠正的纠正、该追回的追回、该处分的处分！”祝邦辉沉声问，在屠伍面前，他不能表露左右为难的意思，否则就要对方小瞧了自己的能力。 　　“你跟各方沟通了没有？有什么情况，还是要多向领导汇报嘛。”屠伍叮嘱道，祝邦辉虽然是焦遂名义上的三把手，但论真正权力，还不如组织部长霍定平。再说祝邦辉初来乍到，对焦遂的政治格局有没有掌握？这会直接影响到他在处理这个案子的分寸。 　　“代东书记的意思很明确，不但要彻底严查带薪坐牢事件，而且还要以此为鉴，在全市搞一个拉网式清查行动。”祝邦辉说道，他对于朱代东的做法很支持，但把这项工作交给自己，还是有些意见的。自己椅子都没坐热，就要自己来得罪人，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嘛。 　　祝邦辉只汇报了朱代东的意见，却对费旭裕避而不谈，屠伍马上就明白了祝邦辉的难处。看来朱代东不但是一个搞经济工作的能手，在政治方面，也是非常的成熟啊。 第1757章 政治目的 　　叶飞庭的案子竟然惊动了省委领导，这让祝邦辉对叶飞庭一案的处理意见更加慎重。但在慎重的同时，也必须拿出一个方案，否则不但朱代东会不满意，也无法向媒体交待。 　　“邦辉同志，我是费旭裕，现在忙吗？”费旭裕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决定给祝邦辉打这个电话，劳动局的事情让他很是头疼，原本这事要圆满解决，最好是去与朱代东协调。可是费旭裕最终还是决定，先跟祝邦辉沟通。 　　市长与市委书记好像天生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他跟朱代东亦然。费旭裕知道，朱代东刚来焦遂的时候，自己就轻视了他，结果就是自己一败涂地。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只能慢慢积蓄力量，以期和朱代东再度抗衡。 　　“费市长你好，我在办公室，有什么指示？”祝邦辉谦逊的说。 　　“那好，我过来跟你谈件事。”费旭裕没有让祝邦辉过去，虽然他也兼着市委副书记，而且还是第一副书记，级别也比祝邦辉高半级，但现在他却不能摆市长的架子。 　　费旭裕虽然没说是什么事，但祝邦辉又岂是糊涂之人？劳动局现在的两任局长，都是费旭裕提拔上去的，不说费旭裕要负连带责任，至少一个识人不明，是跑不掉的吧。刚来焦遂的时候，祝邦辉其实是准备跟费旭裕好好沟通的，一来他们两个以前认识，二来作为市委副书记，与市长交好，更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费市长，你好。”祝邦辉还在沉思的时候，费旭裕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连忙满脸笑容迎上去。 　　“邦辉同志，在这里还习惯吗？”费旭裕的手紧紧与祝邦辉握在一起，微笑着问。 　　“感谢费市长的关心，一切都很满意。”祝邦辉笑着说道。 　　“你爱人调过来了没有？”费旭裕坐下之后，随口问道。 　　“她暂时还不想过来。”祝邦辉微笑着说，既然朱代东是用这个理由搪塞，自己也就只好借花献佛。 　　“那怎么行呢，你的工作繁重，如果生活方面不能得到妥善安置的话，是会影响到工作的。”费旭裕佯装关心的说道，让祝邦辉的爱人来焦遂工作，并不是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才是关键。 　　“谢谢费市长关心，我尽快做通她的工作。”祝邦辉说道。 　　“邦辉同志，让你工作后顾无忧是我的责任，我跟汤伟泽和霍定平两同志都谈过话，要尽快安排好工作岗位，虚位以待。”费旭裕说道，他感觉自己跟祝邦辉之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隔阂。 　　“谢谢。费市长，关于叶飞庭的案子，你有什么指示？”祝邦辉突然问道，这件事他还没有正式向费旭裕汇报过。 　　“我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刚开始非常震惊，叶飞庭等人受贿被判刑，我就很痛心疾首，现在他们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是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费旭裕一脸痛恨的说道，此时费旭裕的内心其实是喜不自胜的，看来祝邦辉并不甘愿成为朱代东的陪衬。 　　“这次的事情倒也不能完全怪他们。”祝邦辉顺着费旭裕的口吻，说道。曾春明、叶飞庭、万兰秋三人已经进了监狱，自然无法对外界的事情进行太多的干扰，恐怕这件事的责任更多的是劳动局以及财政局的相关人员。 　　“谁说不是呢，叶飞庭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论能力，那是没得说，政治上也比较成熟，只不过在经济方面出了点问题。邦辉同志，如果你跟他接触过的话，一定会同意我的说法。”费旭裕微蹙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费旭裕一走，祝邦辉马上就理清了思路。费旭裕愿意放低姿态来自己这里，自己也应该放出善意。接手叶飞庭的案子以来，他总是纠结于如何处理叶飞庭等人，但今天费旭裕同意了他的思路，曾春明、叶飞庭、万兰秋之所以坐牢之后还能领到工资，并不是他们主动要求的，而是相关部门没有做好跟进工作，真要论起责任来，他们三人还确实没什么责任。 　　现在一些部门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组织部门管干部，财政部门管发薪，纪检部门管反腐，检察院管起诉，法院管判决。这些单位之间，虽然私事上也互相照应帮衬，但工作互不通气。因此，人判刑了、下大狱了，党员和公职身份有关部门也不依法规进行处置，工资待遇组织、财政部门也不按规定注销，所在单位顺水人情，反正钱也不是自家的，发给罪犯是“以人为本”，构建和谐。 　　祝邦辉也按照这个思路向朱代东汇报，他才来焦遂，并不想这么快就抓具体工作，把责任推开有关部门是最恰当的选择。 　　“朱书记，我认为曾春明、叶飞庭、万兰秋之所以坐牢之后还能领到工资，跟劳动局的财务制度有很大的关系，财政局的审查也脱不了责任，真要处分的话，责任在劳动局和财政局。”祝邦辉很快就拿出一个方案，只不过这个方案有点像和稀泥。 　　“邦辉同志，像叶飞庭等人这种贪官坐牢还发工资现象，其影响和危害性非常大。一是对犯罪入狱贪官的优待，不仅起不到警诫后继者的作用，而且意味着‘贪’的风险和成本很小，对贪官是一种‘激励’。二是贪官坐牢还领工资，法律的惩戒性与权威性得不到体现，犯罪和不犯罪没有区别，无异于对腐败的纵容。三是对犯罪贪官服刑期间公职、工资的保留，是‘笑娼不笑贪’现象的深化，是对善恶美丑、是非曲直的混淆，更是对法律准绳的践踏，有害我党反腐斗争的深入，有害社会和谐，也有害党和政府的形象。因此，这种现象应该得到彻底清查和纠正了！”朱代东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也就是祝邦辉，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就是声色俱厉，一片骤雨惊风了。 　　“朱书记的指示非常及时也非常英明。”祝邦辉觉得朱代东越是要打击，就越是想借这件事跟费旭裕斗。表面上是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实际上却是想达到政治上的目的。 第1758章 从严从重 　　祝邦辉的办公室就在朱代东楼下，费旭裕楼下拜访，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对祝邦辉的态度，朱代东有些失望，他认为祝邦辉就像个瓦匠，到处和稀泥。 　　祝邦辉走后，朱代东马上找霍定平和史丽蓉谈了话，让市委组织部与纪委一起搞一个联合检查小组，对全市所有的服刑原公职人员进行一次全面检查。经调查，像劳动局这样的情况，在全市又发现了几起。 　　焦县米生镇原副镇长“黑老大”李某被判五年有期徒刑。李案是公安部督办的涉黑案件。但李某被捕后，不仅其任职所在镇党委、政府出具公函“营救”、保留其镇计划生育工作的片区“副指挥”，而且李本某在狱中十一个月，工资照领不误…… 　　焦县农业技术推广服务中心原主任方某因犯贪污罪、单位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农业综合开发办公室原主任柯某，因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但法院判决后，柯某和方某仍保留“铁饭碗”，工资照领…… 　　水长市综合经济开发区原副主任曹某获刑入狱，职务被罢免了半年，竟然每月按时拿工资…… 　　市金利实业发展公司总经理邢某，因与一公司签订虚假协议，骗取六万元现金，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并处罚金五千元。然而，不仅坐牢领工资，还报销罚金……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虽然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朱代东上任之前，但现在这些人还都在领工资，他这个市委书记当然是责无旁贷。在听取联合检查小组的汇报之后，朱代东马上主持召开了临时市委常委会，在会上，由史丽蓉向所有常委通报了检查组织。 　　“按照有关规定，被判刑的国家工作人员应从宣判之日开除公职，是党员的应开除党籍，其作为党员、公职人员享受的权利自然撤销，原工资停发。然而，上述这几起案件的领导干部皆因贪污、受贿、涉黑被判了刑，坐了大牢，却工资照领，其中有的还保留公职，甚至连罚金也照单报销。你们说，他们为何判刑坐牢还待遇不变，其中原因又是什么呢？”朱代东等史丽蓉介绍完情况之后，沉声说道。他说话声音很低，但是很有力，一字一句回响在与会人员的耳际，振聋发聩。 　　朱代东的话让坐在下首的祝邦辉脸上一红，刚开始让他把叶飞庭的案子交出去，他还觉得松了口气，这下终于不用再两头受气了。但看到随后组织部与纪委组织联合检查小组，他心又留了心，想看看这个联合检查小组到底能查出什么名堂。作为市委副书记，对联合检查小组的情况还是能随时掌握的，很快调查小组汇报上来的情况，让他很是无地自容。 　　“朱书记、费市长，我之前调查过劳动局的情况，所以我想说几句。”祝邦辉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领导干部皆因贪污、受贿、涉黑被判了刑，坐了大牢，却工资照领，这说明我们有些政府机关的人事管理混乱、财政制度不完善，要想杜绝这样的情况，只能从这两方面入手。”祝邦辉说道。 　　“何止是人事管理混乱？财政制度不完善？我看简直到了触目惊心、生死攸关的地步！今天不但要找到根源，而且还要彻底解决这样的问题，以后我市绝对不能再出现类似问题！”朱代东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已经给过祝邦辉机会，是对方没有抓住，既然祝邦辉想当两面派，就由他去吧。 　　“朱书记，在这件事上我要向市委检讨，刚开始劳动局的案子是我在查的，但这件事没有引起我的足够重视，这是我的失职，我请求处分。”祝邦辉诚恳的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对自己有意见，但作为一个新来的干部，难道一下子就要把费旭裕往死里得罪吗？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被逼得跟朱代东坐同一条船，不管什么事情，他都需要从政治层面来考虑。 　　“邦辉同志对焦遂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案子没有查透彻也在情理之中，你能提出自我批评就已经说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要以后更正，就还是好同志嘛。至于处分，我觉得没有必要。”费旭裕双手握着茶杯，慢悠悠的说道。 　　费旭裕这一开口，下面很多原本想发言的常委都三缄其口。按照常委会的发言顺序，在主持人发过言，当事人介绍过情况之后，就由相关常委表态，随后按照级别，从后往前发言，倒数第二个发言的一般是费旭裕，最后由朱代东一锤定音之后，集体表态。现在祝邦辉刚发完言，费旭裕又紧接着说了话，这不是让其他常委自动闭嘴么。 　　“邦辉同志对焦遂的情况不熟悉是实情，但对劳动局的调查没有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意见，说明邦辉同志还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确实要提出批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之后，又说道：“今天不是讨论祝邦辉同志处分的问题，还是回到正题，既然问题的根源在组织部门与财政部门，那有没有好的办法来堵住这样的漏洞？同时对相关单位的一把手，也要拿出一个处理意见。” 　　说到后面的时候，朱代东脸上的坚毅不容置疑，他召开这次常委会，可不是只研究问题的，还要处分一批人。 　　朱代东刚发完言，霍定平就拿出了一个人事调整方案，市财政局长、城区财政局长、焦县财政局长、水长市财政局长全部严重警告、记大过一次。市劳动局长、焦县米生镇、水长市综合经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焦县农业局长等相关直接领导干部全部就地免职，留党察看。 　　这个处分让与会人员无比震惊，全市所有的财政局长全部严重警告、记大过一次，对一个系统的所有一把手进行处分，这在焦遂甚至是湘北省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而对相关领导干部的处理，他们也认为有些过于严厉了。 　　“也许有人觉得这样的处分太严重，但我觉得这还不够，我认为所有的财政局长应该全部免职，相关领导必须全部双开！”史丽蓉缓缓的说道。 　　“史书记，我党处分干部一向是遵循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嘛，这样一棍子打死，会不会让其他同志觉得寒心呢？不管怎么说，这些干部以前都还是很优秀的，不能因为他们干错了一件事，甚至都是无意识的干错了一件事，就断送了他们的政治前途嘛。”常务副市长金振国说道，他以前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言，除了自己的相关工作之外。 　　“金副市长，如果不惩前，又如何毖后呢？得重症就要下猛药，否则只是隔靴搔痒，治病救人何从谈起？”史丽蓉看了金振国一眼，淡淡的说道。 　　“或许有一二人得了重症，但未必所有人都是吧？”金振国看了费旭裕一眼，说道。这些人除了水长市的那位之外，基本上都是费旭裕提拔起来的干部，现在霍定平一句话，处分的处分，免职的免职，说的好听，可是换上来的人呢？还不是朱代东说了算，说到底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朱代东服务。 　　“权力和责任是同等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作为单位一把手，自己单位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责无旁贷。”史丽蓉说道。 　　“如果市委也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是不是朱书记也要被免职？”金振国冷笑道。 　　金振国的话一说完，才知道大大不妥，看到朱代东躲来威严的目光，他的脖子往里缩了缩。 　　“振国同志，怎么说话的呢。”费旭裕心中暗喜，但还是严厉的说道。 　　“费市长，我只是实话实说嘛，朱书记，我不是针对你，对不起。”金振国站起来，躬了躬身，说道。 　　“如果市委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自然责无旁贷，但免不免职是省委说了算，我们就不用操这个心了。”朱代东摆摆手，示意金振国坐下。然后他的目光慢慢从常委们的脸上扫去，跟他目光对视的人很快都把头低了下去：“大家都议议霍定平、史丽蓉两同志的建议吧。” 　　“我也建议从重、从快处理相关人员，要不然的话，我们焦遂又要被媒体推到风尖浪口了。”宣传部长马振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市里真的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处理这些人，恐怕他这个宣传部长又要准备迎接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采访了。 　　马振东的发言让很多人都有共鸣，现在媒体的影响是越来越大，特别是朱代东对媒体还是放纵的态度，让他们工作起来还是畏首畏尾。 　　马振东的话刚落音，政法委书记兆邦文就发了言，他表示赞同霍定平的意见，而随后皮德林也发了言，支持霍定平的意见。最后朱代东提议举手表决，除了费旭裕跟金振国之外，包括祝邦辉在内，都投了赞同票。 第1759章 疑惑 　　水长市市委书记毛智文，一大早就带着市四套班子的负责人，在市委大院里翘首以盼。今天早上才进办公室，他就接到了市委办的通知，朱代东要来水长市调研，已经动身了。这样的突然袭击式视察，让毛智文心里七上八下。 　　昨天市委才决定开除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和对市财政局长处分的决定，今天朱代东就亲自到了水长市，这其中难道没有关联吗？正当毛智文忐忑不安不安的时候，朱代东的车队已经开进了市委大院，他赶紧朝着一号车走了过去。 　　“欢迎朱书记来水长指导工作。”毛智文等朱代东下车之后，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谦逊的说道。 　　“智文同志，我到水长市比较少，你不会对我有意见吧？”朱代东紧紧握着毛智文的手，温和的笑着说道。 　　“当然有意见，厚此薄彼嘛。”毛智文诙谐的说，同时也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水长市是从阳市分离出来的，到了焦遂之后，就像没娘的孩子似的。 　　“不是我厚此薄彼，而是我对水长市最为放心。下面县、市、区的班子中，水长市最稳定，最有有战斗力，你智文同志是个好书记啊。”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的赞誉太高了，受之有愧啊。”毛智文突然想到昨天处分的两人，按说沙常市财政局长也好，经开区工委书记也罢，都是水长市领导的干部，应该由自己来处理才对，但市里硬是越俎代庖，难道说市里对水长市的班子也是有意见的？ 　　“到焦遂这么长时间，我们之间的交流比较少，趁今天这个机会，等会找个时间，可以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朱代东呵呵一笑，松开毛智文的手，迎着水长市的其他干部走去。 　　朱代东不是第一次来水长市，上次已经跟水长市的干部见过面，这次再见，每个人他都能叫出名字，哪怕是后面水长市市委办的一些同志。这让陪同视察工作的人员惊奇之际，也让那些被朱代东叫出名字的人非常激动，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日理万机的市委书记竟然能准确的叫出他们的名字。 　　这次朱代东来水长市，除了要视察水长市的工作情况之外，还确实是想跟毛智文好好谈一谈，关于市里处分水长市的干部，朱代东没有提前给毛智文打招呼，今天他亲自来，也算是市里给毛智文一个说法。 　　看到朱代东在前面跟市里的干部一个个握手问候，毛智文很是诧异，对随同自己一起出来迎接朱代东的人员，有级别的干部他还是认识的，但后面有些新来没多久的办事员，朱代东竟然也能叫出名字，这就让他诧异不已，要知道毛智文自己，对这些人也未必能一口叫出名字来呢。 　　而且刚才朱代东说他到焦遂之后，自己与他之间的交流较少，这次要好好谈一谈。这难道不是说自己以前向他汇报工作少了吗？看似鼓励的话语，其实透着批评呢。诚然，朱代东上任之后，毛智文确实向他汇报工作的次数不多，反倒是祝邦辉来了之后，毛智文只要祝邦辉有时间，立马就赶到市里。 　　这次朱代东来水长市之前，并没有确定要看什么单位，在听取了毛智文的汇报之后，朱代东提出，要看三个地方：水长市综合经济开发区、市财政局、市自来水公司。去开发区和市财政局的意思很明确，还是叶飞庭事件的延续，要有一个最后的了结。 　　而去水长市自来水公司，却是为了市水务集团，现在全市所有的自来水公司，全部合并到了水务集团，水长市也将在一年之内实现城区直饮水，农村两年内通自来水和直饮水。同时全市一县一市一区，将统一规划地下排水系统。在未来的几年，焦遂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将全部覆盖到所有城区。 　　这次史益勇也陪着朱代东到了水长市，作为水务集团的董事长，市委书记要视察下面分公司，他自然要作陪。而且这次史益勇去水长市，还有一个目的，想要跟水长市方面沟通，想撤换水长市自来水公司的经理谢争鸣。 　　虽说水长市自来水公司属于焦遂水务集团领导，但是分公司一把手的人事权，却不在集团公司。这是属于历史遗留问题，至少现在所有的分公司一把手人事权，还不在集团手里。 　　“朱书记，是不是先去用餐，下午再去自来水公司？”毛智文一路陪着朱代东视察，作为一把手，他对全市各方面的信息都比较熟悉，而且从对等关系上来说，也必须要他全程陪同。 　　“中午就去自来水公司吃顿工作餐吧，我想自来水公司的食堂应该少我们这几个人的饭吧。”朱代东笑了笑，说。他来之前就让席文轩打过招呼，他不在水长市过夜，中午也不用特意安排酒宴，只吃工作餐。 　　“这还真说不定，我去提前打个招呼。”毛智文微笑着说，他只是让人通知了自来水公司，朱代东会去视察工作，却没有指明会在那里用餐。 　　事实上毛智文的担心是多余的，接到他的电话之后，谢争鸣信誓旦旦的保证，自来水公司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但要保证朱书记吃饱，而且还要保证朱书记能吃好。 　　谢争鸣得知朱书记要在自己公司食堂用餐，激动得鼻尖子都冒汗，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既然朱书记都在这里用餐，毛书记肯定也会，只要能让领导们对自己有所印象，以后的工作就好干啦。 　　“朱书记，这位是自来水公司的经理谢争鸣同志。”毛智文给朱代东介绍道。 　　“你好，谢争鸣同志。”朱代东伸出宽厚的大手，亲切的跟谢争鸣握了握。谢争鸣很年轻，如果朱代东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才二十七岁。 　　“朱书记您好，我是谢争鸣。”谢争鸣激动的说。 　　但让谢争鸣没想到的，他说完之后，朱书记却愣住了，然后疑惑的看着自己，让他心底发麻。 　　“谢争鸣同志，你是哪一年参加工作的？”朱代东轻轻松开手，随口问道。 第1760章 批评指正 　　原本朱代东下午就要回去的，但他在自来水公司匆匆听取汇报之后，并没有让要走的意思。在回水长市委的路上，他把毛智文叫到自己车上，告诉他想在水长市休息一下，有可能会过夜。同时朱代东郑重其事的向毛智文交待，让他把自来水公司谢争鸣的档案给他调出来。 　　毛智文是何其聪明的人物？一听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要调谢争鸣的档案，他心里马上就留了意。把朱代东送到水长大酒店休息之后，他马上回到市委，让组织部长把谢争鸣的档案调出来，同时向他了解谢争鸣的详细资料。 　　“席处，朱书记是不是跟谢争鸣有什么渊源？”毛智文拿着档案亲自给朱代东送去，在门口碰到席文轩，轻声问道。他从谢争鸣的档案中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谢争鸣的父亲都是普通老百姓，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自来水公司，但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升到了经理的职务。 　　“好像没听说，毛书记，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席文轩反问道，作为领导的秘书，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要说他确实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此时也是不会透露给毛智文的。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嘛，算了，我还是直接问朱书记吧。”毛智文叹了口气，说道。不明白“上意”的汇报是最忐忑的，谢争鸣是水长市的干部，如果是朱代东看上他了，倒还没什么，但若是谢争鸣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却不知道，那就麻烦了。 　　“朱书记，谢争鸣同志的档案拿过来了。”毛智文看到朱代东从房间里走出来，连忙站起来说道。 　　“好。”朱代东随手接过档案，示意毛智文坐下后，他认真的看了起来。 　　朱代东之所以让毛智文把谢争鸣的档案拿过来，并不是他跟谢争鸣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不是发现了谢争鸣有什么特别的才能。而是因为一句话，中午他去自来水公司的时候，谢争鸣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朱书记您好，我是谢争鸣。” 　　正是因为这句话，让朱代东很是耳鸣。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的耳朵还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这只是很普通的自我介绍，怎么出现这么大的反应呢？刚开始的时候，朱代东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若真是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以后工作的效率可能打个折。虽说这些年来，朱代东对体制的谈话已经轻车熟路，别人会不会对自己撒谎，他就算不用耳朵，也能辩证的判断出来，但效率肯定是会差一些的。 　　但后来在自来水公司，朱代东特意测试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他听谢争鸣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是有耳朵，而在会餐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情况。而且回到酒店之后，朱代东又刻意测试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的耳朵没出问题。 　　既然如此，那出问题的就只能是谢争鸣了。一句自我介绍，谢争鸣的话都能让朱代东耳鸣。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谢争鸣并不是谢争鸣！ 　　或许这话听起来让人很奇怪，但是官场之中，再奇怪的事情，也有可能出现，对此朱代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毛智文同志，水长市的工作在你的领导下，总体上还是很不错的，我相信水长市的干部群众都很清楚，市里也是有数的。”朱代东放下档案，淡淡的说道。 　　“水长市的工作主要利益于朱书记的英明领导，和全市干部的上下一心，我只是做了一些承上启下的工作。”毛智文谦虚的说。 　　“上午我就说过，上任之后来水长市的次数不多，相互之间的交流较少，应该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朱代东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水长市是从阳市划分过来的，包括费旭裕在内，对水长市的干部都不算很了解。为了水长市的团结稳定，市里也一直没有怎么动水长市的干部，这次市委给水长市的财政局长处分，以及免去综合开发区书记的职务，算是比较大的插手了。 　　“我向朱书记检讨，是我的主动性不够，向赵书记汇报少了。”毛智文连忙欠了欠身，主动作检讨。虽然朱代东比他还要年轻得多，但他绝对不敢轻视这位班长。市里的风云变幻，他也是很关注的，朱代东来焦遂才多长时间，现在已经掌握了市里的大权，这一点就算是他，也是很难做到的。 　　“有关这一点，我还真要批评你。怎么说，我也是班长嘛，又是一个不太熟悉情况的班长，难道你不应该主动帮助我尽快熟悉情况？”朱代东半开玩笑的说道，祝邦辉上任之后，毛智文向对方汇报过几次工作，但只向自己汇报过一次。虽说祝邦辉原来是阳市的组织部长，是毛智文的老领导，但现在毕竟是在新形势下嘛。 　　“这确实是我认识上的错误。我之所以犯这样的错误，一是考虑自己人微言轻，二是想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不给领导添麻烦。”毛智文连忙再做检讨，要说水长市今年的经济没有长足的发展，那是假的。但跟城区，甚至是跟焦县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典型的本位主义嘛，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不考虑全市的大局。你这个同志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 　　“朱书记批评得对，我今后一定努力改正。”毛智文摸不清朱代东的意思，连连检讨。 　　“你也不要老是检讨呀，改正呀，犯错呀。过了。你说，你犯了什么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就谋其政，这有什么错？这是很正确的嘛。如果我们的每一个干部，全都在其位谋其政，我们的事业，也就要兴旺发达得多。”朱代东摆摆手，说道。 　　“朱书记，你的批评是正确的。我知道自己的缺点，我的缺点是与我的理念相关的，我比较推崇一种理论，就是角色理论。这种理论说，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人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是角色错位。”毛智文一脸的虚心接受状，说道。 　　“好了，既然知道自己的缺点，以后改进就是了。我听说水长市也想搞中药材种植？”朱代东随口问道，石锋已经在做前期准备工作，市制药厂生产的排毒丸很快就能入市，随之而来的就是原材料的供应。芙蓉县的无名康乐已经打入国际市场，原材料本身也很紧张，总不能再让他们供一个制药厂吧。 　　焦遂市自己搞中药材的种植基地势在必行，焦县的县委书记宫问道以及县长庞天德，这段时间多次向他提出，想发挥焦县丘陵山区的优势，拿到市制药厂的原材料供应合同。为此，毛智文找过祝邦辉几次，但祝邦辉刚上任，还没来得及插手这件事。 　　“是的，朱书记，我认为水长市也有很多山区适合搞中药材种植，而且我市也派人到芙蓉县去参观学习，准备引进他们的保密制度。”毛智文正了正身子，坚定的说道。他很羡慕芙蓉县现在的情况，全县的中药材种植，大大拉动了全市的经济增长以及人均收入水平，如果水长市也能像芙蓉县那样，接下来几年水长市的经济增长就完全不用愁了。 　　“制药厂已经到省里请专家来调研，如果水长市确实有地方适合种植中药材，并且你们也能做好保密工作的话，市里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些指标。”朱代东说道。 　　“感谢朱书记的信任，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毛智文站起来，一脸惊喜的说道。 　　“那我就看你的行动。”朱代东说道，中药材种植，并不能拉动当地太大的经济增长，但却能让种植的农民迅速提出年人均收入，有制药厂在，就一定能让他们致富。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制药厂的排毒丸不能取得市场认可，向芙蓉县供应也是没有问题的嘛。但朱代东认为，焦遂的中药材种植，肯定不会走到那一步。 　　“朱书记，谢争鸣同志的档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毛智文看到朱代东又拿起档案，这才想起，今天的主要目的不就是送档案么。 　　“这份档案做得很完美，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我有一点疑惑，谢争鸣是农村出身，家里的成员也都是农民，可是听他谈吐，以及他的见识，让我很是惊讶。”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就算他知道谢争鸣的档案有问题，但还得找一个恰当的理由。他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参加工作两年的时候，可没有谢争鸣这么圆滑。 　　“我听说谢争鸣很得阳市的一位领导欣赏。”毛智文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谢争鸣怎么可能刚参加工作两年就担任经理的职务呢。换成别人，恐怕这个时候还是端茶倒水混日子呢。 　　“哦。”朱代东没有再说什么。 　　“朱书记，你先休息，晚上我再来汇报工作。”毛智文知道朱代东疲劳了，连忙站起来，说道。 　　“好，我也只是随便一问，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能告诉谢争鸣，让他有负担。”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第1761章 冒名顶替 　　毛智文一走，朱代东就问席文轩，对谢争鸣有什么看法？席文轩也摸不清朱代东的底，随口就说了一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干脆去调查一下。没想到朱代东却满意的点了点头，谢争鸣老家就在水长市下面的一个乡里，让付勤元陪他去一趟，来回也就二三个小时的事。 　　席文轩马上叫上付勤元，准备去谢争鸣的老家。刚走到下面的大厅，就看到毛智文坐在那里，看到席文轩走出来，马上就迎了上去。 　　“席处，出去？”毛智文笑吟吟的说道，作为朱代东的秘书，自然是他结交的对象。 　　这次朱代东来焦遂很是突兀，毛智文虽然提前得到了消息，但总感觉不踏实。再加上刚才在办公室跟朱代东谈话，让他压力大增。朱代东表示是要好好跟他谈一谈，但话语中却不是批评就是训斥，让他七上八下。 　　“是的，出去办点事，毛书记还没走？”席文轩微笑着说，虽然朱代东没有吩咐他保密，可是调查谢争鸣的事情，肯定是不好先跟毛智文通气的。 　　“到了水长，哪还要席处亲自出马，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毛智文大包大揽的说道。作为水长市的一把手，他确实有说这个话的底气。 　　“朱书记交待下来的事，还是亲历亲为的好。”席文轩说道，如果他把事情交给毛智文，先不说结果会不会公正，被朱代东知道之后，肯定是要挨批评的。 　　毛智文没有再说什么，席文轩没有点破，但兴许这就是朱代东的意思呢。刚才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他其实早就汗流浃背了。虽然朱代东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但一句句都让他只能主动检讨自我批评。都说朱代东是个实干家，但他的领导艺术也很高。 　　席文轩很快就调查回来了，但让人奇怪的是，一直绷着个脸，让酒店的经理远远看着都不敢上去问候。直到席文轩见到朱代东之后，他才长长的呼了口气，绷着的脸马上舒展开来，一脸钦佩的说道：“朱书记，你是不是会看人观相，经过我的调查，那个谢争鸣果然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朱代东佯装不知，随口问道。 　　“我们按照档案上的地址去了他老家，发现谢争鸣一家人全部搬走了，后来又到他就读的学校找他的老师了解情况，刚开始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后来问到他高中的班主任时，对方连连可惜，说谢争鸣当时学习成绩非常好，但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连大专线都没有过。”席文轩神采飞扬的说道，看到朱代东脸上露出不悦之情，知道自己卖错关子了，连忙又说道：“我当时就留了意，连忙追问。谢争鸣的班主任告诉我们，谢争鸣因为高考失利，家里条件不好，就没有再复读，而是南下打工，已经几年没有回来了。” 　　“还有一件事，谢争鸣改过名字，他原来叫谢向荣，考上大学之后才改的谢争鸣。”席文轩又说道。这个情况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想，此谢争鸣非彼谢向荣。 　　“冒名顶替总得多做几手防备才行吧，这件事我们也不用管了，你把情况通报给毛智文同志吧，我相信水长市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朱代东大手一挥，淡淡的说道，作为市委书记，他不可能为了一个谢争鸣而特意改变自己的行程。 　　谢争鸣冒用别人的名字读大学，并且还参加工作，可见他家里有权势人物。他们这样做虽说省事了，可是真正的谢争鸣，不对，应该叫谢向荣呢，原本可以成为国家工作人员，可现在只能当个打工仔，人生的际遇无常，一步就成两个世界。 　　席文轩回来的时候，被史益勇拉到了房间，谢争鸣的事情，虽然水长市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朱代东身边的人，已经都知道了。 　　“席处，太感谢你了。没说的，回市里后小弟作东，一定要给个面子。”史益勇微笑着说，他这次来水长市，就是想借朱代东的风，让谢争鸣配合集团的工作。虽然谢争鸣只是一个自来水公司的经理，而且市里也早有文件，全市所有的自来水公司全部并入水务集团，但是这个谢争鸣还是把水长市自来水分公司当成了他的一亩三分地，史益勇的很多指令，到了水长市，就要打折扣。 　　“谢我干什么？要谢就谢朱书记，我只是听朱书记指示跑了一趟腿而已。”席文轩微笑着说，他自然知道谢争鸣不听水务集团号令的事，原本以为朱书记会在去自来水公司的时候，敲打一番，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朱书记自然要感谢，但也不能忘了席处啊。”史益勇笑嘻嘻的说，就算他想感谢朱代东，也还达不到那个层次。 　　“到时再说吧，史总，朱书记指示，晚上之前要回到市里，辛苦你通知一下其他人，我去水长市委办点事。”席文轩说道，朱代东让他把结果通报给毛智文，虽然一个电话就能办好，但有些事情还是当面交谈要好些。席文轩是个老机关，虽然他可以这样做，但毛智文恐怕会有情绪。 　　“毛书记，你好。”席文轩在到达水长市委的时候，给毛智文去了个电话，没想到他到水长市委大楼的时候，毛智文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 　　“席处，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嘛，何必亲自过来呢。”毛智文佯装嗔恼的说。 　　“这是朱书记交待的工作，没做好可是要挨批评的。”席文轩笑了笑，说道。 　　一到毛智文的办公室，席文轩马上就把下午的调查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说谢争鸣是冒名顶替，沉稳如毛智文，他手里夹的烟还是差点掉到了地上。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如此心细如发，光凭谢争鸣的谈吐，就猜到他不是农村出身，这样的眼光，毛智文相信就是再过十年，也练不出来。 　　“席处，朱书记有什么指示？”毛智文平复了内心的震惊，缓缓的问道。虽然他也是一把手，但在朱代东这个更大的一把手面前，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面对上级的指示，能不能完成任务是其次，端正态度才是关键。 　　“朱书记让水长市处理这件事，并且相信水长市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席文轩说道，笼统的要求反而会给毛智文更大的压力，朱书记的作风相信对方应该很清楚了，谢争鸣的事情并不是现在就完了，以后朱书记肯定还会听取汇报。 　　“谢谢朱书记的信任，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给谢向荣一个交待，给自来水公司一个交待，给全市干部一个交待，也要给朱书记一个交待。”毛智文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件事是朱代东发现的，原本就让他无地自容，现在调查结果又是朱代东那边搞出来的，如果还不能处理好，不但说明他态度有问题，而且能力也有问题。 　　因为谢争鸣的事情，毛智文没有再挽留朱代东，下午他已经做够了检讨，在谢争鸣的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他不想再向朱代东汇报工作。朱代东在离开水长市的时候，倒也没有说什么，但毛智文却很羞愧，总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朱代东前却刚走，毛智文马上通知组织部长来自己的办公室，让他马上去确认谢争鸣的情况，“不管谢争鸣有什么背景，都必须马上给我查出来。”毛智文斩钉截铁的说道，今天晚上市委就必须拿出处理意见，明天就要向朱代东汇报才行。 　　共产党的事情最怕的就是认真，一旦认真起来，不管什么工作都能干好，谢争鸣的事情也是如此。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对谢争鸣的身份有过怀疑，可是市里一旦调查谢争鸣的背景，没有一个小时，所有的情况就都摆在毛智文的办公桌上。 　　谢争鸣其实不姓谢，而是姓白，本名叫白争鸣，他父亲现在是阳市进了常委的副市长。说起他父亲，水长市的干部都很熟悉，因为就在几年前，他父亲还在水长市工作，并且担任了水长市的市长、市委书记，直到副市长，前几年又进了常委。算起谢争鸣参加工作的时候，正好是他父亲已经调离水长市，并且已经进入常委班子的时候。 　　应该说，其实知道谢争鸣情况的人还是有的，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现在毛智文一动真格的，讯息马上就反馈回来。看到这样的效率，毛智文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愤怒，如果他早知道谢争鸣的情况，怎么会让朱代东去自来水公司呢。 　　而且最让毛智文恼火的时候，阳市白副市长的秘书已经打来了电话，虽然白副市长没有出面，但这个时候他的秘书完全可以是他本人的全权代表。秘书在电话里倒是很客气，说白副市长很关注水长市，虽然水长市已经不属阳市管辖，但白副市长对水长市还是很有感情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毛智文自然明白对方的用意，但他哪敢在这件事上徇私呢？ 第1762章 心领神会 　　其实对朱代东来说，谢争鸣的处理结果已经不是最重要的，甚至对毛智文来说也是如此。哪怕水长市把谢争鸣判死刑，也只能说明水长市的态度。当然，朱代东要的就是水长市的态度，而水长市想表明的也是自己的态度，至于谢争鸣的处分，还真不是重点。 　　第二天一大早，毛智文就赶到了市里，专门向朱代东汇报谢争鸣的处理情况。虽然昨天晚上开会到很晚，但此时的毛智文还是精神焕发。今天他到了市里，也没跟祝邦辉联系，直接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而此时，还没到上班时间，整个市委大楼显得很冷清，毛智文看到朱代东的办公室也没开门，就在外面等着。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哪怕就是牺牲些睡眠时间，也是值得的。毛智文知道朱代东一般都是睡在办公室，但此刻他却不能敲门，现在才七点多一点，如果打扰领导休息，那就不好了。 　　毛智文拿出香烟，正准备点上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朱代东穿着一身运动服走了出来，看到毛智文，笑吟吟的说：“听到外面有声音，我还以为是后勤部在搞卫生。” 　　“朱书记，光顾着赶时间，打扰你休息了，我等会再来。”毛智文一脸歉意的说，让朱代东看到自己已经到了市委，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至于什么时候汇报，已经没有关系。 　　“打扰倒没有，你是早上赶过来的？”朱代东问，昨天下午谢争鸣的结果出来的，晚上毛智文肯定会有安排，连夜赶过来的几率不高。 　　“是的，想向朱书记汇报几个情况。”毛智文说道。 　　“那就进来吧。”朱代东让开身子，让毛智文进去。 　　“朱书记，我还是等会进来吧，你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去搞点。”毛智文抬脚就要走。 　　“早餐等会让文轩去买就是，你大小也是个一把手，怎么能让你做这个事，进来。”朱代东笑骂道，虽然他比毛智文要年轻十来岁，但因为职务的原因，两人完全没有那种代沟。 　　毛智文听到朱代东下了命令，这才无奈的走了进去。在会客区，毛智文看到朱代东要给他泡茶，连忙小跑了过去，这些年他确实享受够了别人的服务，可是上级领导的服务，可不敢随便享受。 　　“你回去坐着，到了这里随便点就是，昨天跟你谈的都忘了？”朱代东拿眼光一顶，把毛智文按回了沙发上。 　　“朱书记，昨天晚上我市召开了常委会，就谢争鸣的问题进行了研究，决定开除谢争鸣的党籍、开除公职。”毛智文说道，说实话，这样的决定他也是顶着一定压力才作出的，机关无秘密，昨天下午才发生的事情，傍晚的时候，整个机会就全部知道了。 　　而在召开常委会之前，毛智文更是接到了阳市好几位老领导打来的求情电话。阳市那边意思是把谢争鸣调过去，至于水长市这边，只要不双开就行。但毛智文考虑到朱代东的感受，还是顶着压力，把谢争鸣一撸到底。这样就算谢争鸣去了阳市，恐怕也要重新开始。 　　“毛智文同志，对水长市已经作出的决议，我不作评论。我只想提醒你一点，像谢争鸣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特例，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这种现象，是不是要找到根源？并且制订出相应的机制，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朱代东缓缓的问道，或许水长市认为对谢争鸣的处分已经很严重，但却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朱代东的不作评论，实际上已经暗含不满，毛智文岂能听不出来。原本毛智文还以为朱代东是不是对谢争鸣有什么意见，但听到了他后面的话，才知道朱代东比自己的眼光要看得远得多。 　　“朱书记的指示很及时也很英明，我回去之后会认真贯彻。”毛智文忙不迭的说道。 　　“这些年我们的经济发展是越来越快，生活水平也是越来越高，但你发现没有，我们在维稳方面的投入也是一年比一年大。为什么社会会出现不稳定的现象？我觉得根缘就在于公平合理。就拿谢争鸣的事来说，他顶着别人的身份读大学、参加工作，而且还提拔担任了国家干部，这对谢向荣公平吗？这对其他人公平吗？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好像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能把所有的小事做事，就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朱代东语重心长的说道，光是双开谢争鸣，好像已经给予了最严重的处分，但是水长市只是做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责任，可是社会责任呢？法律责任呢？ 　　“朱书记的高瞻远瞩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回去之后我会认真思考谢争鸣的事情。”毛智文郑重其事的说道，应该说朱代东的想法很好，如果能做到，确实能促进社会的安定团结。可是要真正做到这一点，所要顶住的压力有多大？ 　　比如说谢争鸣的案子，不但阳市的老领导向自己求情，就连市里的领导，也不赞同双开谢争鸣。如果不是毛智文把朱代东抬出来，恐怕昨天晚上的常委会，未必就会有这样的结果。然而朱代东还对此不满意，回去之后，他要做的工作就更多了。 　　“我知道谢争鸣是有背景的，但不能因为有背景就特殊照顾。我相信白副市长也能理解你们的做法，我也相信让谢争鸣冒名顶替，不是他的初衷。在这件事上，我相信你肯定会有压力和阻力，但不管是压力还是阻力，作为水长市的一把手，你都要克服。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市里怎么敢把更重要的工作交到你手上？”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毛智文眼睛一亮，他钦佩看了朱代东一眼，只要拿话把白副市长堵死，再处理谢争鸣，就要方便得多。而且有朱代东的支持，他正好可以对市里进行一次人事调整。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会给市委一个满意的答复。”毛智文坚定的说。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朱代东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 　　“朱书记，这是我市关于中药材种植基地的计划书，同时还有相关的保密制度，想请你批评指正。”毛智文拿出一份文件，这才是他来市里最重要的目的。趁热打铁，既然朱代东昨天松了口，他就不希望这个口子再被关上。 　　“好，我看看。”朱代东看到毛智文的效率很高，也很是欣慰。不怕犯错的下属，就怕没有能力的下属。只要你肯干事，也想干事，就一定能干成事。 　　朱代东看的很快，在毛智文看来，他不是在看文件，而只是随意的翻了翻而已。但毛智文不知道的是，文件上的内容已经被朱代东扫描进了大脑，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 　　“你们的前期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但对种植区的土壤、水文、温度、气候还需要一个科学的结论。虽说中药材的种植对这些要求不是很高，但有些条件还是必须要达到的。”朱代东说道，他对水长市的保密制度还是比较满意，看得出来他们是下过苦功的，而且肯定也到芙蓉县去取过经，很多制度是从芙蓉县照搬过来的。 　　“请朱书记放心，我们已经请了省农科院的专家，很快就有结论。”毛智文高兴的说，只要朱代东点了头，水长市的中药材种植基地一定能搞起来。 　　“毛智文同志，昨天从水长市回来之后，我就有个想法。水长市是从阳市划分出来的，水长市的干部跟焦遂原来的干部交流较少，相互之间的熟悉度也不高，是不是可以让水长市的干部跟市里或者城区以及焦县进行交流活动。”朱代东说道，因为对水长市的干部不熟悉，使得市里有些政策在执行的时候，在水长市会出现偏差。 　　“我很赞同朱书记的想法，我觉得除了一般干部之外，市里的重要领导也可以交流。”毛智文马上说道，不管哪个一把手，都很难做到一言堂。但所有的一把手，都向往这个上级并不赞同的做法。 　　“市里的常委，原则上只能交流一个，否则对当地的工作造成损失，就得不偿失了。”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 　　“我们会根据朱书记的指示进行研究。”毛智文高兴的说，朱代东提出的干部交流，简直就是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哪怕这个干部交流暂时不实施，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对他在市里的工作，就是一个极大的支持。 　　如果是普通干部，对交流学习倒也无所谓，可是对那些位高权重的干部来说，交流意味着就是变相的贬职。这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谁要是敢跟毛智文唱对台戏，那就把你交流出去。 　　对朱代东提出来的想法心领神会之后，毛智文没有再多打扰。在回市里之前，他又特意去了趟制药厂，跟石锋交流想法。虽然以前毛智文也向石锋汇报过工作，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毛智文还有些尴尬，但石锋倒也豁达，没有那种想像中的失落感。两人的谈话倒也很顺利，得知朱代东已经同意在水长市也搞一个基地，石锋就跟毛智文达到了初步意向。 第1763章 最佳人选 　　当焦县的宫问道得知水长市已经在操作中药材种植基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觉悟还是太低。制药厂每年需要的原材料是有限的，既然让水长市分了一杯羹，那就意味着焦遂碗里的肉就少了一份。 　　“肖凌风同志，我县的中药材种植基地方案向市里审核了没有？”宫问道把肖凌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问。 　　“我跟石锋同志沟通过，市里也有意把中药材基地放到我们县。宫书记，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肖凌风问，他在县里主要负责农业经济，今年他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在他的领导下，全县以长岗乡香菇工业园为主导，把全县的特色经济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特别是搭上昌隆达这根线之后，焦县的香菇已经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了。 　　而今年焦遂的主要创汇任务也将于香菇来承担，今年省里给焦遂市下的创汇任务是一千二百万美元，而市里给焦遂只下了一百五十万美元的任务。而今年下半年，光是香菇出口，就已经达到了六百万美元的产值，大大超过了市里下达的任务。 　　“你可能还不知道，水长市也在准备搞中药材种植基地，而且所有的中药材全部都是代给市制药厂。”宫问道悠悠的说道。 　　“什么？宫书记，我马上去市里一趟。”肖凌风说道，上次曾松如到市里视察工作的时候，他就在市里作陪，期间向朱代东提出要在焦遂搞中药材种植。后来石锋调到制药厂担任厂长后，他又特意向朱代东汇报过工作，专门说起了焦遂中药材基地的事，而且他也跟石锋达到了意向，怎么突然就让水长市插了一腿呢。 　　“好，肖凌风同志，中药材种植基地对我县的经济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要把这次任务当成一次政治任务，必须完成任务。”宫问道郑重的说道。 　　“请宫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坚决完成任务。”肖凌风坚定的说，县里早就讨论过中药材种植基地的重要性，先不说经济利益，政治上的意义非常大。县里的工作必须围绕市里开展，制药厂生产的排毒丸是朱代东提供的配方，哪怕将来制药厂一分钱不赚，中药材种植基地也是支持朱书记的工作啊。 　　肖凌风迅速赶到市里，在路上他就联系好了石锋，车子进了市区之后，直奔市制药厂而去。制药厂的大门高大而威武，两个大的石柱上面还有一条横脊，只不过年久失修，已经有些灰白，好像在向谁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制药厂有一栋两层楼的办公楼，房间不多，但五脏俱全，二楼靠东边的房子就是曾经的厂长办公室，现在归石锋使用。许是听到下面的汽车声，石锋走出办公室在走廊外伸出已经有些谢顶的头，看到真是小车，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人，一溜烟就跑了下来。 　　“欢迎肖县长莅临指导工作。”石锋隔着老远就伸出了双后，热情洋溢的说道。现在的他，早就忘了曾经贵为市委副书记的身份，甚至都没把身上的副处级干部当回事。如今的石锋只想着一件事，自己是市制药厂的厂长，要带着这二百多号人一起冲出重围，让大家早日致富。 　　“石……厂长，你是我的老领导，这不是寒碜我么。”肖凌风尴尬的笑了笑，石锋原来主持市委日常工作，哪怕他担任曾松如的秘书，石锋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过去的就让他随风飘散，我只知道现在是这里的厂长。”石锋淡淡的说道，虽然被降了两级，但是他在制药厂反而干得更加起劲。原来在市委的时候，虽然位高权重，但每天都要注射毒品，每次注射完之后，虽说都是如神似仙，但是过后却是萎靡不振。到制药厂之后，没有了毒品的羁绊，他的工作热情大涨，生活也过得充实得多。 　　“石厂长，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焦县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肖凌风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石锋有这样的觉悟，他就没那么大的思想包袱了。 　　“没问题，焦县县政府主要想着帮我们解决原材料供应的问题，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到办公室谈吧。”石锋高兴的说，之前水长市已经有意搞中药材种植基地，现在看肖凌风的意思，好像也非拿下来不可。制药厂一下子就有了两处原材料供应基地，明年以后，至少原材料的供应不用再担心了。 　　两人以前在同一个单位，而且以前早就沟通过，现在肖凌风再来谈这件事，很快石锋就跟他正式签订了合同。只要焦县的土质、水文达到要求，下个月就能正式开始种植中药材。 　　“凌风，朱书记对种植基地的保密工作可是很看重的，你们县里没有制订好相关的保密制度？”石锋说道，其实焦县的土质条件很好，到处都是丘陵山区，天生就是一个中药材的宝库。但如果因为保密制度没有搞好，从而让种植基地流产，那就可惜了。 　　“石厂长，你可是亲自到芙蓉县做过调研的，这方面可得帮我们出谋划策才行。”肖凌风从包里拿出一份自己预订的一份中药材种植基地保密守则。 　　“出谋划策不敢当，拾漏补遗吧。”石锋拿过那份保密守则，谦虚的说道。虽然他跟肖凌风都是副处级干部，可是肖凌风这个副处级不但前程比他要远大得多，而且目前的权力，也是他这个制药厂的厂长所不能比拟的。 　　石锋并没有藏私，甚至他还把水长市的保密制度拿出来供肖凌风参考。当然，石锋也明确的告诉肖凌风，焦县的保密制度，到时候也会拿给水长市作参考。 　　“凌风，朱书记非常重视种植基地的保密工作，他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曾经就专门让一位县委副书记兼任保密局长，而且把保密局也从县委办单独划分出来。”石锋说道，朱代东重视种植基地的保密工作，也说明他对制药厂是很重视的。 　　“石厂长，我看光是焦县与水长市互通有无还不行，应该由市里牵头，两头共同来制订这个保密制度。”肖凌风听了石锋的话，心里一动，突然脱口而出的说道。 　　“我看这个建议可行性很高。”石锋高兴的说，看来年轻人脑子就是活，他一直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等肖凌风一走，石锋就到了市委专门向朱代东汇报这个问题。听了石锋的汇报，朱代东沉吟半晌，他对石锋提出来的建议也是认可的。但朱代东也提出了一点看法：“光是水长市跟焦县一起搞还不够，应该把你们制药厂也加进去，制药厂我看现在马上运转起来的部门就是厂保卫科。你们厂保卫科的规格可以高一些，但任务相对来说也很重，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第一个就要拿保卫科长开刀。” 　　“没有问题，我们厂的保卫科是一支有战斗力和凝聚力的队伍，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坚定不移的完成市里交待的任务。”石锋坚定的说道。 　　“石锋同志，这我可要批评你了，制药厂都快要倒闭了，厂保卫科名存实亡，哪来的什么战斗力和凝聚力？”朱代东略带不满的说道，石锋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想在承诺之后迅速让保卫科形成战斗力，可是却失去了实事求是的态度。 　　“没想到朱书记对制药厂的情况这么了解，我检讨。”石锋被朱代东的话闹了个大红脸，他根本就没想到朱代东连这样的小事情也知道。 　　“石锋同志，你是一名老同志，也是一名经过考验的党员，我希望制药厂在你的领导下，能再创辉煌。”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其实我是怕你担心，从今天开始，我吃住都在厂里，我就相信国有企业干不过那些合资企业！”石锋咬着牙说道，现在国内的国有制药企业基本上都是处于亏损状态，只有那些合资甚至是私营企业却能盈利。 　　“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很欣慰，保密制度制订出来之后，你就来拿配方，争取早日把排毒丸投放市场。”朱代东这次没有耳鸣，他对石锋能下这样的决心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石锋已经五十好几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现在就算他再怎么拼搏，恐怕以后也是为别人做嫁衣，他有这样的觉悟，不愧于一名老党员。 　　“朱书记，我打算在焦县和水长市各设一个分厂，这两家厂军事化管理，专用用来做前期工作，现在的车间以后只做罐装。”石锋说道，他已经咨询过有关专家，像排毒丸这样的产品，是不能像朱代东那样，直接做到中药丸的，应该使用胶囊。 　　“具体的操作我不干涉，我只看成果。但你们厂的保卫科长，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人选，就是在几年前已经下岗的原保卫科长彭军同志。”朱代东说道，他对制药厂所有的工人情况都很熟悉，想到保卫科，或许制药厂能担任这个职务的最佳人选非彭军莫属。 第1764章 将再次下岗 　　冬天的夜晚就像家里的自来水，来的特别快。天一擦黑，昏暗的路灯下就叮叮当当的进来一辆人力三轮车，一名壮汉顶着冷冽的寒风，坚韧的蹬着车子。坑坑洼洼的路面，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车子的颠簸声。看到前方一处低矮房屋透出的光线，蹬车的汉子内心一阵温柔。不管外面如此寒冷，那里是他永远温暖的港湾。 　　刚把车子停好，房门就打开了，伸出一张关切的脸孔：“军子，快点，家里来客人了。” 　　“马上就好。”彭军拿出铁链把三轮车仔细的锁到门口的那棵树上，这可是养活一家老少的工具，千万丢不得。至于老婆说的家里来了客人，他倒不着急，在制药厂他的朋友不多，原来在保卫科的时候，得罪的人可不少，如果是他的朋友，也不会觉得自己在外面锁车就是怠慢他们。 　　走进房子之后，彭军看到来了却是一愣，家里来的客人自己却不认识。倒是对方看到自己进来之后，马上笑吟吟的站了起来，并且还主动拉着自己的手：“彭军同志，你好，我是制药厂新来的厂长，我叫石锋。” 　　“石厂长，你怎么来了？”彭军错愕的说，他听说过石锋，也知道石锋原来贵为市委副书记，好像后来因为牵涉一起贩毒案，这才下放到制药厂当厂长。但就算是这样，这样的人跟自己也有着天壤之别，自己一个下岗的前保卫科长，跟现任厂长会有什么交集呢？ 　　“怎么，不欢迎我来？”石锋笑笑，说道。虽然他已经沦落为一厂之长，但是长期担任高级领导干部，身上那股气势却是怎么也消失不了的。 　　“石厂长大驾光临，请不请不来，怎么会不欢迎呢。”彭军眼睛在屋里扫了扫，淡淡的说道。快到元旦了，是不是厂里来送温暖？可是厂里现在还没有恢复生产，工资都发不出，哪里会有钱搞这个虚事，再说了他也没看到石提什么东西。 　　“看来我这个厂长不合格，以后一定多深入基层。”石锋自嘲的笑道，到制药厂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也没有原来那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想法。 　　能担任市委副书记，说明石锋肯定有其过人之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石锋也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在没跟费旭裕狼狈为奸之前，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突出的。 　　“石厂长为了厂里的事每天忙碌，哪有时间来看我们。”彭军淡淡的说道。 　　“我这不就来了么。”石锋心中有些不喜，怪不得彭军会被下岗，看来跟他的性格不无关系。昨天朱代东向他推荐彭军之后，他回到厂里，马上就向人打听了彭军的为人，彭军是转业军人，而且还是立过功的转业军人，而且还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战，手里是真正沾过血的。转业的时候，原本是可以去公检法系统的，但彭军因为脚受过伤，组织上就把他安置到了当时效益还非常不错的制药厂。 　　因为耿直的性格，再加上军人的火爆脾气，彭军在厂保卫科可没少得罪人。但因为他有军功在身，加上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厂里的利益，包括厂里的领导对他都是敢怒不怒言。但前几年厂里的效益开始走下坡路，厂里第一批下岗就把他给撸了下来。彭军下岗之后，倒也没有悲天悯人，买了个三轮车，也算是勉强糊口。 　　“彭军，厂里现在的情况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一些，马上就要重新生产了，但是厂保卫科科长一职还空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回厂里？”石锋望着彭军，诚恳的说道。既然是朱代东亲自推荐的彭军，不要说彭军是个健全人，哪怕他就是个残废，他也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把彭军送上保卫科长的位子。 　　“让我再当保卫科长？”彭军有些戏谑的问，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名军人，在战场上，听到枪炮声，别人吓得战战兢兢，他却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根本就把生死抛之脑后。 　　“对，制药厂的保卫科长非你莫属。”石锋郑重的说道，现在的保卫科只有一个看大门的老杨头，水长市跟焦县把保密制度当成重中之重来抓，以后制药厂也要把保卫科的工作放到首位。石锋甚至还有个想法，保卫科长应该兼任厂里的党委成员，甚至还得持个副厂长的名号，否则震不住人。 　　“对不起，石厂长还是另请高明吧。”彭军说道，他在战场上处处如鱼得水，但到了地方上之后，却处处受掣，很多时候他甚至已经得罪人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他认为在厂里上班并不适合自己，倒是蹬三轮车挺对他胃口的。只要有把子力气，再加上他的正直与公道，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呢。 　　“彭军，你现在也有三十多了吧，难道瞪三轮车能瞪一辈子？再说了，刮风下雨你得受多大的罪？”石锋劝道，他以前没跟彭军接触过，哪想到他是个这样的榆木脑袋，谁都知道保卫科长要比蹬三轮车强，可他倒好，偏偏选择后者。 　　“石厂长，你不用再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厂里的。”彭军一摆手，说道。保卫科长是个卖力不讨好的事，他倒是不怕受苦受累，最怕的就是自己明明一片好心，换来的却是驴肝肺。 　　“彭军，我知道你以前在厂里受过不少委屈，我在此也代表厂里正式向你道歉，同时我向你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为什么我会请你再担任保卫科长，就是希望借助你耿直的军人品质，把厂里的保卫工作推到一个新的高度。我可以向你交个底，以后只要是你保卫科职权范围内的事，包括我在内，都不会随意干扰。”石锋说道，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答应了，但他看彭军的态度好像还没有动摇，这让他有些着急，同时也更加佩服朱代东的眼光。据他调查，彭军从来就没有接触过朱代东，可是朱代东却知道制药厂有个彭军，而且还是保卫科长的不二人选，岂不是咄咄怪事。 　　“漂亮话谁都会说，我再也不想操厂里的心了，有石厂长这样的英明领导，我相信厂里一定会重振雄风。石厂长，我明天还要出早工，就不留你了。”彭军总觉得石锋说话像是官场中的套话，一套一套的在等着自己呢。能当保卫科长的人有一大把，而且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去占这个位子，他又何必在这里挡人家的路呢。 　　“彭军，实话对你说吧，让你当保卫科长并不是我的意思，是市委朱书记亲自指定的。”石锋没想到彭军竟然要逐客，只得把底牌亮了出来。 　　“石厂长，这话你去骗三岁小孩可以，但我也好歹过了而立之年，就不要用这样的招数了吧？”彭军冷笑着说，他才不会相信石锋的话呢，现在他甚至怀疑让自己去当保卫科长，很可能就是一个陷阱。 　　“我以我的党性原则保证，绝对没有骗你。彭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朱书记有什么特殊关系，但我相信，朱书记能亲自点你的名，绝对是有道理的。”石锋激动的说道，他一直以为彭军耿直，但现在看来，彭军是耿直得过头了，已经有些不识好歹了。 　　“军子，石厂长其实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了让你当保卫科长，是厂里对你的重视，你可别挑三拣四。”彭军的老婆也觉得彭军有些过头了，劝道。 　　“可是朱书记怎么会知道我？”彭军疑惑的说，他虽然也立过军功，但那是在部队。如果说部队首长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一点也不奇怪，他在部队不但立功受奖，而且还是战斗英雄，这样的战士最受首长喜爱。但朱书记是何许人也？一个几百万人口城市的一把手，会关注一个下岗的转业军人？ 　　“朱书记怎么就不能知道你？告诉你，朱书记不但知道你的情况，而且还知道你在蹬三轮车。朱代东跟我说了，如果彭军不同意回保卫科，你就跟他说，别看现在蹬三轮车还能养活一家人，可是过段时间他还得下岗。”石锋微笑着说。 　　“怎么回事？难道市里要取缔三轮车？”彭军惊讶的说，现在蹬三轮虽然苦些累些，但工资却比当保卫科长还高些，最重要的不会有人克扣，客人一下车，钱就到了自己手里，说起来比拿死工资还惬意些呢。 　　“这你就知道了，市里很快就要开始实行全民免费公交，而且公交线路会一下了增加几百条，就连我们厂区也会设立公交站点。你想想，连宿舍门口都会有免费的公交车坐，以后谁还会坐你的三轮车？”彭军笑着说道，昌隆达专用汽车正式投产之后，市里就向专用汽车公司下了一笔订单，三千五百辆公交车。这将让城区、水长市、焦县的公交车数量一下子翻上好几番，以后焦遂出行，公交车将是绝对首选。 　　“好吧，石厂长，你容我想一下，过几天再给你答复，好吗？”彭军说道。 第1765章 满足你 　　石锋离开彭军家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沮丧的，彭军在得知朱书记点名让他担任保卫科长之后，竟然还要拿捏，说要考虑几天，这架子也端得太大了吧？回到厂里的宿舍之后，石锋还是愤愤不平。 　　自从石锋上次跟朱代东谈话之后，他就在制药厂安营扎寨，当然，只有他一个人。石锋觉得一个人更好，不但在家里的清静，而且工作起来也能心无旁骛。唯一不方便的是，每天都只能吃食堂，而且自己的衣服还得亲自动手。 　　刚给自己倒好洗脚水，脚刚刚放进水里，就听到有人来敲门，而且好像很急，嘣嘣嘣，如果不早点开门的话，恐怕门都会被砸烂。石锋把脚收起来，双脚在裤子上随意擦了一下，就汲着鞋子去看了门，一看，竟然是还要考虑几天的彭军。 　　“石厂长，刚才真是不恭敬，还请原谅则个。”彭军一副憨厚的笑容，说道。 　　“怎么，考虑好了？”石锋闻弦音而知雅意，他长期担任领导干部，最是会察言观色。 　　“是的，感谢组织上对我的栽培，感谢朱书记的亲自提拔，我愿意重回制药厂保卫科。”彭军说道，他之所以会这么快回心转意，倒不是因为马上就要再次失业，而是被他老婆劝的。自从结婚之后，彭军觉得做人做事都无愧于心，唯一觉得愧疚就是妻子，嫁给自己之后，从来没有享过福，罪倒是遭了不少。 　　而且彭军对于朱书记能点自己的将，也是很感谢。妻子说的很好，哪怕再被人戳脊梁骨，也要对得起朱书记的识人之明啊。再说了，能重新上岗，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彭军只不过是以前心里受的伤太重，不敢回头罢了。 　　“哼，要不是朱书记点了你的名，你真以为我这个保卫科长没人当？我告诉你彭军，想当这个保卫科长的大有人在，现在只要我喊一嗓子，外面就能跑出一个排来，你信不信？”石锋此时却是拿捏起来，不把彭军的傲骨熬一熬，以后这小子还真的不会把自己这个厂长放在眼里。 　　“那是，那是，石厂长是什么人啊，手下能人辈出。”彭军淡淡的说道，他也知道石锋是故意激自己，原本还想说几句软话，但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好了，既然你有了这个觉悟，那就不要枉费朱书记的一片心意。”石锋知道彭军的性格，他可能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却退，如果再激几句，恐怕又会把他赶走。 　　“石厂长，朱书记真的知道我？你没框我吧？”彭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说是市里的其他领导知道自己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制药厂以前也来过很多领导视察工作的。但朱书记才到焦遂半年多，连制药厂的大门都没进过，怎么就会知道自己这号人物呢。 　　“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向朱书记汇报工作？”石锋气极而笑。 　　“我哪有资格向朱书记汇报工作啊。”彭军讪笑着说。 　　“彭军，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现在厂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要重新生产，工作起来千头万绪。而且这次你们保卫科的工作职责，也会有所调整。除了对厂区、宿舍区做好正常的保卫工作之外，还要对厂里的生产车间、原材料、成品仓库，还有最重要的药品配方做好绝对的保卫工作。”石锋重新回到椅子上，把脚伸进热水里，语重心长的说道。 　　“药品配方？”彭军诧异的说，他原来干过保卫科长，厂区所有的安全问题都归保卫科管，但是药品配方不是一向归厂部负责么？跟保卫科有什么关系？ 　　“以后我们厂的拳头产品就是排毒丸，如果想要厂里的效益保持长久，配方是关键。当然，原材料也是个大问题，保卫科不但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要跟负责原材料供应的水长市、焦县相互配合，所以保卫科的职责是相当重的。之所以会把你请回来，就是因为朱书记和我都看中了你的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石锋说道。 　　“谢谢朱书记和石厂长对我的信任，我一定把保卫科的工作做好。”彭军没想到保卫科还跟厂里的效益挂起钩来了，同时他也感到肩上的担子一下沉重起来。 　　“这是我之前做的一些关于保卫方面的方案，你拿回去研究一下。另外还有水长市和焦县关于原材料基地的保密制度，你也一起拿回来，看过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拿出一个总结性的方案出来向市委汇报。”石锋把脚擦干之后，从包里慎之又慎的拿出三份文件，交到彭军手里。 　　虽然这些文件都还没有正式实施，但是石锋却把它们看得比现金支票还要紧，这可是关系到制药厂以后的兴盛是否，绝对不可大意。彭军看到石锋如此看重这些文件，双手接过之后，也是很慎重的把他们拿在手中。 　　“石厂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彭军说道，厂区的保卫工作是他的强项，厂里原来的制度就比较好，只要执行到位，基本上没什么漏洞。但新加的这几个方案，却要仔细研究。 　　“好，保卫工作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我就不跟你强调了，你作为一名优秀的功勋军人，曾经与是称职的保卫干部，我相信这些你应该都很清楚。”石锋缓缓的说道，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彭军的任命，但从现在起，他就已经把彭军当保卫科长使了。 　　“请厂长放心，这些材料保证不会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彭军双腿一立，就要敬礼，想到自己早就不再穿军装，扬起的手也不好意思的放了下来。 　　回到家里，彭军把家里小台灯找出来，仔细的研读着那些文件。虽然彭军在参军之前只有初中文化，但转业到制药厂之后，他硬是拿到了一个大专的函授文凭。或许有些人的函授文凭只是交钱买证，但彭军的这个文凭却是实打实自己考出来的。军人的荣誉不允许他去作假，自己的自尊心也不会让他作弊。 　　当窗口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彭军这才把文件合上，整整一个晚上他没有合眼，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些方案当中。而且在下半夜的时候，他还拿笔写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现在只需要整理成文，就能向石锋汇报了。 　　到外面活动了一下身子，彭军连早餐都没有吃，拿出一叠信纸，唰唰唰的写着自己的方案。先从厂里的保卫工作开始，这是他作为保卫科长必须要做好的工作。至于水长市与焦县对原材料的保密制度，他只是提出自己的一些意见和看法。 　　因为心里已经有了通盘的想法，彭军下笔如有神，两个多小时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写到了纸上。顾不上妻子给他准备的早餐，揉了揉眼睛，拿起昨天石锋给他的材料和自己写的方案，直奔厂里而去。 　　石锋新到办公室，彭军前脚赶后脚就到了，看到彭军憔悴的眼神，石锋笑了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是啊，组织上既然给了我重新工作的机会，我自然要倍加珍惜。”彭军把文件放到石锋桌上，这些材料在他手里，意味着就是一份责任。现在还给石锋，他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说说看，有什么想法？”石锋看到彭军手里还有几页纸，知道是彭军写出来的东西，递过去一根烟，说道。 　　“厂长，保卫科今后有多少编制？”彭军问道，昨天晚上他考虑的最多的也是这个问题，既然想要马儿跑，那就得让马儿吃草。 　　“以前保卫科有多少人？”石锋反问。 　　“九个正式编制，加上厂里的联防队，一共有二十六人。”彭军说道，当然，保卫科的工作主要还是那九个人做，但保卫科的特殊性，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的安全，所以只能三班倒。一个班三个人，想要保证整个厂区的安全，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虽然晚上有厂联防队协助，但总体来说，人手还是有些不够。 　　“九个人确实有些不够，你认为多少合适？”石锋沉吟了一会，缓缓的说道。朱代东一直强调保密工作，而制药厂的保密工作将由保卫科来负责，所以在人员安排上，他会尽力满足彭军的要求。 　　“至少要二十四人，最好能有四十人，当然，不包括厂联防队成员。”彭军想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现在整个制药厂的工人才二百出头，十分之一，甚至是五分之一放到保卫科，确实是有些过分。但如果没有这么多人，确实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只要你能把工作做好，四十个人我可以给你，人员你可以从全厂挑选，如果不中意，还可以从外面选，最外面进来的人最多不能超过十人。”石锋咬了咬牙，说道。他非常清楚保卫工作的重要性，朱代东都这么重视，他绝对没有不重视之理。只要彭军能把保卫工作做好，石锋相信自己在制药厂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半！ 第1766章 只欠东风 　　石锋亲自体会过芙蓉县的保密工作，下面的乡镇对外地人基本上都是封锁的，想要下去，没有保密局打招呼，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有走亲戚的，那也会由乡、村两级保卫人员一起负责督察。 　　可以说，芙蓉县是发动了所有的人民群众，而石锋现在管的制药厂，满打满算，也只有二百多人。但他却愿意让保卫科的编制达到四十人，而且，除了保卫科的四十人之外，他会把厂里的其他工人和家属，全部发动起来，一起上阵做好厂里的保卫工作。 　　对石锋来说，厂里的保卫工作重于一切！ 　　“真的？”彭军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喜的道。如果保卫科真的能有四十人，他相信一定能完成厂里交待的任务。 　　“我说过会全力支持保卫科的工作，这可不是空话。”石锋露出淡淡的笑容，先是对彭军提拔重用，再大力支持他的工作，满足他所有的要求，以后彭军就算想不拼命工作都不可能了。 　　彭军还想说些感激的话时，石锋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石锋一看是红色电话，忙不迭的站了起来，一把就抓起了电话：“你好，我是石锋。” 　　“席处，你好，有什么指示？什么？……好，好，我们马上就过来。”石锋拿起电话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显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彭军，马上准备一下，跟我去市委，朱书记要听取保卫科工作的报告。”石锋放下电话之后，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笑着说道。 　　“朱书记要听取保卫科的汇报？”彭军吓了一跳，昨天石锋说朱书记点了他的将，他还有些半信半疑，今天朱书记就要听保卫科的工作汇报，这下他完全信服了。 　　“那还有假？”石锋已经拿起相关材料准备动身，看到彭军还在那里傻坐着，又气又急：“怎么，要朱书记亲自来请你才动身？” 　　彭军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向市委书记这么高级别的领导汇报过工作呢，一路上他都在向石锋请教，等会汇报的时候，应该怎么说、怎么做。石锋心里很是好笑，昨天彭军给他的印象可是沉稳而内敛，怎么现在会急得坐立不安呢。 　　“彭军，朱书记是个很和气的领导，你只要如实汇报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什么礼节，你以前见首长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怎么样嘛。”石锋笑着说道。 　　那能一样吗？彭军在心里暗暗说道，部队的首长见战士，讲究的是直来直去。向市里的领导，能那样说吗？就算彭军性子再直，他也知道现在的领导喜欢听好话，最好是能拍拍马屁，可那些话，彭军还真的不太会说呢。心里越是没谱，就越紧张，彭军跟着石锋到市委大楼的时候，额头上都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了。 　　“石厂长，这位就是彭科长吧，两位请喝茶，我进去向朱书记汇报一声。”席文轩已经跟石锋通过电话，知道他会跟新上任的保卫科长彭军一起来，看到石锋旁边这个精壮汉子，不用猜也知道是彭军。 　　席文轩进去不久，就出来请石锋两人进去，彭军得知要见朱书记，心里更是紧张。他突然想起石锋的话，见到朱书记就像见部队首长一样。 　　“石锋同志，这位就是彭军同志吧？”朱代东看到彭军，笑吟吟的问石锋。 　　“报告首长，制药厂保卫科长彭军向您报到。”彭军虽然早就转业，但军人的作风一辈子都不会忘，此时见到朱代东，啪的一声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彭军同志，请坐吧。”朱代东其实也是第一次跟彭军见面，对这个拘谨的汉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谢谢朱书记。”彭军走到沙发边，坚决执行朱书记的命令，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还站在一边的石锋心里顿时紧张万分，这个彭军还真的是个死脑筋，朱书记让你坐，你就真的坐？至少也要等到朱书记落坐之后再说嘛。况且就算朱书记坐了，还有自己这个厂长呢。 　　“朱书记……”石锋刚想解释，就看到朱代东摆了摆手，他马上就闭上了嘴。 　　“石锋同志，你也坐吧，这次让你们来，就是想听听制药厂的保卫方案。”朱代东走到会区客的沙发边上坐了下来，说道。 　　“朱书记，彭军同志已经上任，就让他汇报吧。”石锋说道，彭军昨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才把厂里的保卫方案搞出来，他可不想夺人之美。况且彭军又是朱代东亲自点的将，也让他亲眼看看彭军的能力。 　　“朱书记，我们保卫科的工作是这样安排的……”彭军一旦说到工作的事情，马上就变得异常清醒，拿起自己亲自写的方案书递给朱代东，自己就滔滔不绝的汇报起来。 　　朱代东一边翻着制药厂的保卫方案，一边听着彭军的汇报。以前彭军就干过保卫科长，现在只是重操旧业，汇报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因为手底下将有四十个人，彭军的保卫科虽然还没开张，但他的摊子却铺得极大。至于对排毒丸配方的保护，彭军更是提出了自己独特的想法，与其厂里保留配方，不如根本就不留配方，这样才是真正做到杜绝后患。 　　“石锋同志，看来你们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刚才彭军同志说保卫科有近四十人，是真的么？”朱代东随口问道，制药厂有多少人他很清楚，如果保卫科有四十人，那业务科以后是不是得一百人？车间里岂不要一千人才行？ 　　“朱书记，保卫科的人员我跟彭军同志仔细研究过，至少需要四十人。另外我们还打算把厂里的一些治安各级分子组织起来成立厂联防队，同时对整个厂区进行保卫宣传，争取让我厂所有的工人和家属，全部成为保卫科的编外人员。”石锋说道。 　　“你这是要搞全民皆兵啊。”朱代东笑了笑，说道。如果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制药厂的保卫工作就要好做得多了。 　　“我这也是向朱书记学的，相信群众、发动群众，大搞群众工作，才能让我们的工作更好开展。”石锋微笑着说。 　　“石锋、彭军两同志，这是排毒丸的配方，具体的制作方法我都写在上面，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详细的保卫制度，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朱代东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石锋，郑重的说道。 　　“朱书记，感谢你的信任。”石锋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张纸，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张A4纸，但此刻在石锋看来却重逾千斤。 　　“朱书记，我还有个请求。今年我市的退伍安置工作就要开始了吧？我厂保卫科需要新鲜血液，是不是能安排一批转业军人到保卫科？”彭军突然说道，制药厂的情况他是非常清楚的，前几年厂里能正常生产还好些，但这几年厂里基本上停产了，人心也就散了，为了让保卫科迅速提高战斗力，引进外来人员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能引进退伍军人，自然就更好。 　　“石锋同志，这也是你的意思么？”朱代东问，市里每年安置退伍军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头疼的事，现在的就业形势逼人，退伍军人的安置问题，一向就是个麻烦。 　　“是的，但我认为引进十人左右就可以了。”石锋想了一下说道，虽然制药厂马上就要开始生产，但是排毒丸的市场反应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作为制药厂的厂长，他必须对目前制药厂的工人负责。 　　“那就先安排十人吧，但制药厂以后如果扩大生产的话，我希望能优先考虑退伍军人。他们的身体素质就不用我说了，作为保卫干部，最重要的是纪律严明。这样不但能提供制药厂保卫科的战斗力，也能解决退伍军人的安置问题，我想明年的拥军优秀企业名单中，肯定会有制药厂的名字。”朱代东微笑着说，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是希望制药厂保卫科全部使用退伍军人，但他也清楚，这是不现实的。制药厂生产生产，肯定会在原来的工人产生巨大反响，只有优先让原来的工人上岗，才能更好的安置退伍军人。 　　朱代东的配方到位，市政府批下的五百万也很快到了制药厂的账上，有钱有领导的支持，制药厂很快就召开了全厂工人大会。在会上，石锋发表了激昂四射的讲话，作为原来的市委副书记，他的口才非常好，一番话就把制药厂工人的积极性都激发出来了。 　　虽然排毒丸的配方很复杂，但生产起来工艺流程却比较简单。只不过为了保密需要，把原材料的制药车间分成了十来个。而保卫科作为制药厂重中之重的单位，在彭军正式上任的第二天，就搭起了架子。虽然人员暂时还只有二十来个，但加上民政局那边送过来的十位退伍军人，彭军也是干得有声有色。 第1767章 临时下车 　　“朱书记，还是让小付送你去伍家山吧？”席文轩在朱代东走出办公室的一刻，还是忍不住说道。 　　今天是焦遂市城区全民免费公交正式实行的第一天，市公交总公司原本想搞一个庆祝会，报到市委之后，朱代东虽然同意了，但他也要求与会的领导也要体验一回生活。今天去参加庆祝会的领导，都不能坐公车，全部搭公交车去目的地。 　　“这怎么行，如果我都不能以身作则，还怎么要求别人？”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不大，但语气中的坚持却毋庸置疑。 　　看到朱代东背着双手走了出去，席文轩不敢再争辩，提着公文包，顺手把办公室锁好之后，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朱代东身后。其实市里的公交车数量在前段时间就一直在增加，到上个星期为止，全市新增一千八百辆公交车，新增一百四十二条线路，全部覆盖了城区。 　　焦遂市的城区面积只有木川的三分之二不到，而新增公交车数量却跟木川差不多，这就使得焦遂的公交线路密度以及公交车发车频率都要高于木川。而且针对一些大型小区和宿舍区，都设立了公交站点。比如说市制药厂在宿舍内就设立了一个公交车站，宿舍的家属只需要走几步路就能坐上公交车，虽然车次不多，但却极大的方便了他们的出行。 　　从上个星期开始，席文轩也没有了坐顺风车的权力，原本席文轩上下班都是由付勤元开着朱代东的专车接送，但上个星期朱代东已经下了指示，正处及以及的领导干部，原则上在上下班的时候，不再公车接送。 　　席文轩对于这样的政策倒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市里实行全民免费公交之后，离他家门口几步路远就有一个公交车站，而且到市委大楼有四趟公交车，而且每趟公交车在上下班高峰期的发车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也就是说席文轩只需要等三十秒，就能等到一趟去市委的公交车。 　　“朱书记好。” 　　“朱书记亲自来坐公交车啦！” 　　“朱书记，您好。” 　　…… 　　刚走到市委大楼门口的公交车站，等候在那里的人几乎都认识朱代东，个个争先恐后的跟朱代东打着招呼。而朱代东也一一跟他们握手问好，“伯仲同志，你好。”“湘华同志，出去办事？”“明辉同志，是不是也来体验生活？”…… 　　在这里等公交车的人，大部分都是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而且级别都不高，能向朱代东问些好，已经让他们很激动了。看到朱代东不但跟他们一一握手，而且还能喊出他们的名字，一个个激动得全身都抖动着，松后手之后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 　　“朱书记，车子来了。”席文轩在旁边提醒道，朱代东对待基层的同志，都很和颜悦色，而且他又很喜欢跟基层干部聊天，如果不提醒他的话，恐怕下午都赶不到伍家山。 　　“好。同志们，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朱代东挥挥手，走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站的那些人头脑一热，也想跟着上去，能跟市委书记一起挤公交车，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可是跟在朱代东后面的席文轩目光如炬，他很自然的挡在门口，眼光一扫，后面的人马上就冷静下来，就算也想坐这趟公交车的人，也都停住了身子。 　　“朱……老板，我们还是坐下一趟吧？”席文轩上了车之后一看车厢，顿时傻了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上竟然会没有空位。要知道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期，就算公交车改到五分钟一趟，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让市委书记站着挤公交车，一想到后果，他的后背就发麻。 　　“没关系，我天天坐，正好锻炼身体了。倒是你，得加强锻炼了。”朱代东抓着横杆上的吊环，微笑着说。其实这样的情况他倒没有意外，现在才刚实行全民免费公交没多久，很多平常不怎么出门的市民在得知消息之后，自然要来享受一下这个福利。等再过一段时间，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我没关系。”席文轩把公文包夹到胳膊下，也笑了笑，说道。 　　“我们焦遂产的公交车，看来还是不错的。”朱代东看了看车厢内的环境，听着发动机的声音，虽说不如小车，但总体来说也不算颠簸。 　　“那是，毕竟是合资车嘛。”席文轩笑着说，昌隆达是朱代东引进的，全民免费公交也是朱代东提倡的，看得出来朱代东的兴致不错。坐公交车唯一的缺陷就是见站就要停，而且两站之间的距离只有几百米，虽说方便了群众，但对于赶时间的人来说，却是种折磨。 　　过了几个站之后，朱代东好像也适应了公交车上的环境，不时望着窗外，现在的焦遂跟自己上任时虽说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总体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半年多时间，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常委会上，等翻了年，自己就能腾出手，争取把所有同志都团结起来，把焦遂的经济搞上去，让焦遂在几年内大变模样。 　　朱代东所说的大变模样，并不是指旧城改造。现在全国各的旧城改造可以说是如火如荼，但伴随而来的问题也很多。特别是拆迁问题，除了见诸报端之外，其中很多黑暗面是很难让人想像的，也是最容易滋生腐败的。从芙蓉县开始，一直到木川，朱代东都遵循一个原则，城市要发展，但不能破坏现在的城市特色。 　　“文轩，下一站下车。”朱代东突然拍了拍席文轩的肩膀，对他说道。 　　“下一站？”席文轩还在闭目养神，他长期坐着，颈椎不太好，此时拉着吊环，除了听着公交车上的广播之外，正悄悄锻炼颈椎呢。此时还没有到站，朱书记怎么就要下车了呢。 　　看来刚才是自己差过了什么，席文轩没有多问，夹着公文夹跟朱代东挤到后面的车门口，车子停下来之后，就随着下了车。看到朱代东下车之后大步流星的往回走着，席文轩心里一紧，肯定是朱书记看到了什么事情，而他却一无所知。但席文轩脑子也转得极快，不管什么事情，总之不能让领导涉险，他拿出手机，悄悄给公安局长阳署光发了条信息，通知对方赶紧派人来支援。 　　没走多远，席文轩就知道为什么朱代东要下车了，在他们前面不远，停着一辆木板车，而周围围满了人。不少人从里面挤出来之后，提着一袋水果，神采飞扬的离开了。而更多的人，却想着怎么才能挤进去。原来是有人在摆摊，而且生意特别好，都快堵塞交通了。 　　席文轩连忙小跑着过去，不管是什么情况，他总得先一步掌握情况才好向朱代东汇报。此时的席文轩，就像是一名短跑运动员，头好像也削尖了，跑到人群外面，一眨眼功夫，就挤了进去。 　　“怎么回事？”席文轩好不容易挤进去，胸口被夹得太紧，连呼吸都有些许困难。 　　“这老头刚才昏倒了，不要钱的水果，要多少就拿多少吧。”旁边一个“好心人”随口说道。 　　此时席文轩才看到板车上趴着一个老汉，怪不得这个摊子生意这么好呢，原来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住手！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呢，这是小偷行径！”席文轩一下子涨红了脸，大声呵斥道。 　　“这东西又不是你的，多管什么闲事呢？”喜欢占小便宜是国人的天性，被席文轩一呵，那些人手停了一下，有几个人悄悄退了出去，但大多数还是利欲薰心。 　　“各位，如果想买的话，请到这边来过秤。”朱代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并且拿到了老汉身下的那杆秤，大声说道。“如果不过秤就拿走的，那就是抢劫，到时可要坐牢的！” 　　朱代东后面的这句话很是有威慑力，为了几斤水果坐回牢，那可划不来，所有人一下子都停住了，有些人干脆反手里的袋子一扔，就想离开。 　　“所有人都不能走！”席文轩又大喊了一句，但他喊完之后，反倒是走的人更多了。 　　而朱代东却没有管这些人，他把昏倒的老汉扶了起来，慢慢放到地上，又松开他脖子附近的扣子，双右手拇指掐住他人中，一会之后，老汉终于晃晃悠悠的醒来了。 　　“文轩，你去把刚才的人都给喊回来。”朱代东此时才顾得上摊子上的事，说道。 　　席文轩手无缚鸡之力，哪能堵得住这么多人呢，幸好一辆警车突然开了过来，车上下来的警察席文轩虽然不认识，但他马上过去亮明身份，让他们执行朱书记的指示。 　　“老大爷，你好些一么？”朱代东望着老汉那混沌的眼睛，关切的问道。 　　“这些天杀的骗子！”老汉突然大声哭喊道，人也一个翻身，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大爷，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地上凉，吃了亏不要紧，冰坏了身子，可还得花钱治病呢。”朱代东劝道，他知道这些小贩最看重的就是钱财，果然，他这一劝，老汉马上就站了起来，但当他看到摊子上的水果只剩下一小堆的时候，又差点晕厥过去。 第1768章 朱代东报案 　　在朱代东的细细劝导之后，老汉才把事情的原委慢慢道来，他刚才是因为收到了一张一百元的假币，这才是气急攻心，突然昏倒在摊位上。如果仅仅是因为只收了一张假币，老汉倒也还能坚持，现在的世道收张假币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问题是，他这个星期收了五张百元假币，他一个星期辛辛苦苦卖水果，还赚不到五百块，怎么能让他不愤恨？ 　　不但老汉气愤不已，朱代东更加气愤，而最让他气愤的是刚才那些人的做派。作为一个城里人，那份吃相，也太难看了吧。单看这个问题好像是老汉受了委屈，但却整体反映了现在的人心态发生了变化，放到十年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如果不能制止和扭转这样的局面，还有必要为这样的人创造民生福利吗？想到这些，朱代东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老大爷，你放心，你的损失，政府会帮你拿回来，现在你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放心，不用你花钱，回来之后咱们再把损失还给你，怎么样？”朱代东面对老汉的时候，却又像换了个人似的，柔声说道。他是从农村出来的，最是知道农村人的苦。如果不是碰到自己，恐怕这么大的亏，只能和血往肚吞。 　　“小伙子，我的身体自己知道，没问题的。”老汉看了一下“满目疮痍”的摊子，哪里还有心思去检查身体。哪怕就是命不要了，也得把水果的钱拿回来啊，如果还能拿回来的话。 　　“文轩，你身上有没有带钱？”朱代东知道要劝老汉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把损失给他。 　　“带了。”席文轩马上拿出一叠钞票。 　　“老大爷，你今天拉了千把斤水果吧？加上你的五张假币，你看三千块钱够了不？”朱代东拿着钞票在老汉眼前晃了晃，问。 　　“小伙子，我的损失怎么能要你赔呢，不行，不行！我还是在这里等着政府帮我解决。”老汉的目光虽然被迅速吸引过来，但看到是朱代东出钱，他怎么也不收。虽然他穷，虽然他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但志气还是有的，哪怕穷死、饿死，也不会向陌生人伸手。 　　“老大爷，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政府的人，先把钱垫给你，到时可以找政府要的。搞不好政府赔的还不止三千呢。”朱代东微笑着说，跟老汉这样的人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把利害关系讲清楚就行了。虽然老汉穷，可是却不会占别人的便宜，但如果是政府的钱，那又另当别论，那是天经地义的。 　　“那好吧。”老汉想了一下，觉得没有占朱代东的便宜，这才接过朱代东点出来的三千块钱，然后在席文轩的陪同下，去了市人民医院检查身体。 　　而席文轩刚走没多久，公安局长阳署光也来到了现场，他一下车就就看到朱代东背着双后，紧紧的望着那个木板车上的水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阳署光心里一紧，连忙小跑着过来。他清楚今天朱代东肯定会发火，搞不好自己还会成为载体。 　　“朱书记，公安局阳署光向你报到，请指示！”阳署光跑到朱代东面前，双脚一并，挺胸收腹，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大声说道。 　　“指示不敢当，就是想向阳局长报案。刚才这里发生一起抢劫案，我和席文轩同志是目击者，受害人刚刚送到医院检查身体，不知道公安局什么时候能破案？”朱代东冷冷的看了一眼阳署光，淡淡的说道。 　　阳署光一听，心里暗暗发苦，在来的路上他就基本上了解了情况，一个乡下老汉在摆摊，突然晕厥，水果遭到哄抢。而朱代东现在却向他报案，说老汉遭到抢劫。当然，如果硬要说抢劫也说得过去，但这点钱，恐怕还够不上立案的标准。只不过这是朱代东的挖苦之言，阳署光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书记，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导致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案子，我检讨，并且请求处分。”阳署光大声说道，不管朱代东如何奚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推脱责任。 　　“这次的事情跟你的工作没有多大关系，你现在只管破案就可以了。”朱代东一摆手，说道。市民的素质教育没到位，跟公安局长确实没什么关系。但焦遂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这次不能严肃查处，恐怕想要杜绝此类事情是不可能的。 　　“是。”阳署光心里一喜，既然事因跟自己没关系，那确实如朱代东所说，只需要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就可以，他相信朱代东不是一个不讲理的领导，只要自己严格按照治安管理条例或者国家法律来办事，朱代东也是没话可说的。 　　“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案子破了，什么时候向我汇报。”朱代东手一摆，转身就离开了。 　　“朱书记，要不我送送你吧？”阳署光追了上去，小心谨慎的说道。他自然知道朱代东今天要去伍家山参加全民免费公交庆祝会，这个时候再赶过去，好像有些晚了。 　　“不必了，你尽快破案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朱代东脚下没停，淡淡的说道。 　　看到朱代东向着前面的公交车站走去，阳署光只能悻悻回来。他拿出手机，给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康劲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迅速出动精干力量，来侦破市中心发生的“抢劫”案。 　　有了朱代东的指示，公安局高度重视，虽说没有成立专案组，但是要破这样的案子还是很容易的。民警在附近走访的时候，发现了市报的一位实习记者，事发的时候，正好被她拍到了现场的照片。而有些拿了水果回去的人，在得知公安局已经插手调查之后，也胆战心惊的把水果提回来“自首”。 　　“阳局，基本上查清了，你是不是先回局里？”康劲生原来是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阳署光上任之后才提拔上来的。 　　“基本上查清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了？”阳署光冷冷的看了康劲生一眼，淡淡的说道，这是朱代东亲自抓的案子，一旦有了结果马上就要向朱代东汇报，哪还有什么心思待在办公室里？ 第1769章 勿以恶小而为之 　　“报告阳局，根据我们调查，除了一个人暂时没找到之外，其他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康劲生见阳署光沉下脸，连忙收起心神，大声汇报道。 　　“剩下的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归案？”阳署光板着脸，看向康劲生的目光充满威严。 　　“我们已经在调查了，大概很快就会有消息。”康劲生暗暗叫苦，今天的阳署光根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他听同事说，朱书记原本在现场，看来阳局是挨了朱书记的训斥，现在把板子打到自己身上了。 　　“大概？很快？康劲生！就算你这个支队长不想干了，我这个局长还想干下去呢？今天下班之前，必须结案，否则你这个支队长就真的不用再干了。”阳署光怒不可遏，朱书记的性格他最是清楚，平常或许是很温和谦让，可在具体工作中，绝对是有一说一。 　　不要以为阳署光这个公安局长是朱代东提拔的，但阳署光深深知道，这并不代表朱代东就会对他网开一面。从上任以后，阳署光一直觉得，朱代东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只有更加出色的完成各项工作，才能让朱代东更加看重自己。 　　“是，哪怕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康劲生苦着脸大声说道，虽说这个案子称不上复杂，不但有那么多目击者和参与者可以互相指证，而且还有一位焦遂日报的实习记者无意拍了几张照片，现在那些照片拿去快速洗印了，这也是他敢保证的底气。 　　“哼哼。”阳署光哼了两下没有再说话。 　　康劲生不敢再待在阳署光身边，亲自去过问侦察进展，以他一个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的身份，去侦察这样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如果不是朱代东指示、阳署光亲自坐阵，恐怕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失面子。 　　当实习记者拍的照片被送到现场之后，康劲生的工作效率一下子就提了上来，经过仔细比对，他发现竟然有两个人没有到位。两位都是女性，五十左右，其中一位离开的时候手里没有水果，而另外一位却提着满满一袋子。 　　这个结论得到刑侦支队以及阳署光的肯定，看到照片上清晰的人脸，阳署光板着的脸总算是舒展开来。只要肯下功夫，把人拿回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他认为，这个时候就能向朱书记汇报。 　　“确定再没有遗漏了吧？”阳署光默默数着照片上的人，再结合康劲生汇报上来的人数，照片上的人数还要少一些。这是因为焦遂日报的那位记者是在老汉发病，围观的人哄抢水果之后才拍的照片，而有些人则早就提着水果走了。 　　“阳局，如果有遗漏你可以撤我的职。”康劲生梗着脖子，喉头动了动，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似的，这样的案子如果都能出错，他这个刑侦支队长确实可以不用干了。 　　“好，你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去医院看望受伤的那个老爷子。”阳署光说道，那个老爷子可是席文轩亲自送过去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呢。 　　随着公安局拘留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的影响力自然也就越来越大。这个时候能出来逛街的，要么就是退了休的、下了岗的，或者是失业待业的，偶尔也有几个也是正好路过。在国内，历来就有法不责众的传统，况且事情又不大，就算每个人提一大袋水果，也不过几十块钱。就算真要是追究责任起来，大不了就是赔上这几十块嘛。 　　可是这些人却没有想到，公安局这次竟然动真格的，拿了水果的，在审讯的时候一听警察说是抢劫水果，罪会很大，让他们差点晕了过去。而那些没有拿水果的，也是按照抢劫未遂来审讯，吓得这些人屁滚尿流，当时就有好几位心脏病发作，幸好身边都带了药，倒也没发生什么事。 　　阳署光到医院看望了那位老汉之后，就让人替换了席文轩，自己陪着他一起去了伍家山。朱代东得知阳署光到了之后，特意抽出了时间听取汇报。对于阳署光在三个小时不到，就赶来向自己汇报，这样的效率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朱书记，大体情况就是这样的。另外市电视台和日报、晚报的记者赶到了局里，请朱书记指示。”阳署光说道，这样的事情一旦被记者暴光，被打脸的又是焦遂市委、市政府，甚至还有公安局，所以能不能报道，报道到什么程度，都要看朱代东的意思。 　　“看来我市的记者还是很敬业的嘛，如实报道就是，你们公安局全力配合。”朱代东大手一挥，不管什么事情，他从来都是不捂的。只有打痛了脸，才会知耻而后勇。再说了，他正好借这件事，教育一下焦遂的人民，勿以恶小而为之。 　　“涉案人员的处理呢？真要是移交检察院的话，恐怕不太合适。”阳署光小心提醒道，如果真要按朱代东所说，以“抢劫罪”来公诉这些人的话，那些拿了水果的恐怕还真的逃脱不了牢狱之灾，可这些人其实都只是普通老百姓，如果判了刑，影响的可是几十个家庭。 　　“所有涉案人员必须全部暴光，抢了水果的，必须拘留和罚款，没抢的拘留可免，罚款难逃。”朱代东沉吟一会，说道。这个时候他的气也差不多消了，现在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让这些人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同时又能警醒其他人。 　　朱代东定了调子，公安局那边就好工作了，先是满足那些记者的要求，该拍照的拍照，该摄像的就摄像。席文轩跟市电视台和报社都打了招呼，今天这件事必须当成一个新闻大事件来处理。 　　或许那些人平常很羡慕能上电视的人，可现在真正轮到他们上电视的时候，却是有苦说不出。记者一个个简单的问题，就能让他们满脸羞愧，面对镜头的时候，更是头都抬不起来。 　　“阳局，你在哪里，有个情况要当面向你汇报。”在阳署光回公安局的路上，突然接到康劲生的电话，让他心里顿时一紧，这个时候康劲生打来电话，肯定是跟抢劫水果有关。 第1770章 栽大跟头 　　阳署光回到局里之后，马上把康劲生叫过来汇报工作。他刚刚才向朱代东汇报抢劫水果案，基于阳署光对康劲生的信任，他在朱代东夸下海口，抢劫水果的涉案人员已经全部归案，并且甄别无误。如果话还没落音，马上出现反复，恐怕他非背个处分不可。 　　“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查清了没有？”阳署光看到康劲生进来，马上盯着他问道。 　　“查倒是全部查清楚了。”康劲生无奈的苦笑了一句，说道。 　　“只要查清楚就没问题了。”阳署光心中的石头马上落了地，随即他又想到康劲生打来的电话，神情一紧，问道：“还有什么情况？” 　　“阳局，最后归案的这两人，一个姓钱，一个姓孙。姓孙的那位只是围观，我们已经将她传唤回来，正在作笔录。但姓钱的那位，却有些麻烦。”康劲生说到后面的时候，犹豫不决的说道。 　　“怎么，九十九拜都拜了，最后这一哆嗦就卡住了？”阳署光没好气的说，有朱代东作后盾，哪怕对方再有后台，也绝对不能搞特殊。 　　“阳局，这位钱嫂是孙老家的保姆……”康劲生苦笑着说，这个孙老可不是一般人，虽然现在已经退了下来，但退休前官拜中纪委副书记，堂堂正部级干部。他能在焦遂定居，不但是焦遂的荣幸，更是湘北省的荣幸。过年过节，市里甚至是省里的主要领导都是要专门拜访的。他的保姆，自然也有着超然的身份，公安局要去动她，没有市里的指示，连想都不用想。 　　“孙老家的保姆？确定是她吗？”阳署光诧异不已的问，不要说是孙老家的保姆，就算是一般领导家的保姆，也不会去贪这样的小便宜吗？ 　　“我敢拿性命担保。”康劲生胸脯一挺，笃定的说。他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不相信，但经过反复调查，确定无误，这才向阳署光汇报。 　　“这件事局里需要研究，我只强调一点，钱嫂的事不能扩散，到你这里打止，在局里没有作出决定之前，不能有任何消息泄露。”阳署光沉吟一会，说道。这件事真是头疼，如果放钱嫂一马的话，那朱代东那里就过不了关，如果不放钱嫂一码，孙老发起火来，整个焦遂都要发生地震。 　　作为朱代东的得力手下，阳署光清楚知道，不但要为上级领导排忧解难，同时更要做到，出了什么事情，不要随便去惊动领导，否则就是无能的表示。只有做到有功就扯上领导，有过就自己承担，才是一名值得领导青睐的好下属。 　　“阳局，干脆两边都不得罪，把钱嫂罚二百块就得了。”康劲生看到阳署光的眉头紧紧的夹成了一个“川”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罚了钱难道孙老就不知道了？”阳署光蹬了他一眼，冷哼道。 　　“这钱咱们出了不就行了？”康劲生马上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块钱，笑吟吟的说道。 　　“你小子，就是鬼主意多。”阳署光一下子喜笑颜开，康劲生不愧是自己的得力干将，既“处罚”了钱嫂，又能不惊动朱代东跟孙老，实在是神来之笔。 　　“只是电视台和报社那边需要提前打个招呼。”康劲生说道，市里的要求是所有的涉案人员必须有记者采访并且摄像。 　　“这个由我去打招呼。”阳署光说道，只要能不惊动朱代东跟孙老，他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跟康劲生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阳署光彻底放下心来，虽然今天办的案子简单，可是朱代东亲自作了指示，性质就不一样了。再加上钱嫂又在里面插了一脚，问题就更加复杂，如果不是自己及时知道了消息，并作了妥善处理，恐怕这件事就能掀起惊天骇浪。 　　但阳署光并不知道，钱嫂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所能压得住的。在康劲生向阳署光汇报的时候，市里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并且知道这件事的人，向费旭裕作了汇报。原本对朱代东今天的小题大做，费旭裕是很不以为然的，在中国有便宜不占似乎是天理难容，今天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能达到又暴光、又罚款还要拘留的地步呢？ 　　朱代东口口声声说焦遂市民的素质有待提高，这不是变相打他这个当市长的脸？还要让记者采访，让电视台摄像，甚至还要让媒体搞一个专题和系列报道，真是没完没了。费旭裕早就闷了一肚子火，只不过现在形势朱代东比他强，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党员干部，他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退让，而什么时候又要奋起反击。 　　得到消息的费旭裕，马上把政法委书记兆邦文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在兆邦文后台败露的时候，费旭裕没有支持他，但作为一名成熟的政治家，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邦文同志，今天公安局为了一起哄抢水果的小事，闹得满城风雨，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应该有自己的看法嘛。”费旭裕递给兆邦文一根烟，淡淡的说道。 　　“费市长，这可是朱书记亲自报的案，公安局自然要重视。政法委也会专门研究这类案子，为杜绝以后类似问题贡献自己的力量。”兆邦文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朱代东比费宜鸿更加强势，这一点已经得到具体体现。现在他作出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小心谨慎，他还想着把这一任政法委书记顺利干完呢。 　　“代东书记是个坚持原则、公正廉明的领导，他想借这件案子唤起社会对诚信的重视，出发点是好的，我们应该大力支持。但如果案子没有办好，就会弄巧成拙，作为他的战友和同事，我们应该为代东书记拾漏补缺，绝对不能让他被一些人利用甚至是蒙蔽。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对党忠诚的体现”费旭裕缓缓的说道。 　　“费市长，今天的案子已经办成了铁案，有焦遂日报那个记者的无意帮助，公安局可是出尽了风头。”兆邦文悠然的说道。 　　“那可未必，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孙老你应该知道吧？”费旭裕神秘一笑，轻声说道。 　　“这件事还跟孙老有关？”兆邦文惊诧不已的问。 　　“今天的案子水很深呢，搞不好有人就会栽个大跟头。”费旭裕似笑非笑的说道。 　　兆邦文沉默不语，费旭裕的意思很明显，只是他对自己将要做出的决定，还有些犹豫不决。 第1771章 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兆邦文还在左右摇摆，费旭裕心里火冒三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敢下决心，注定他这辈子，撑死也就只能当个政法委书记了。 　　“邦文同志，有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省里和几家全国性报社的记者，明天就会抵达焦遂。”费旭裕心里冷笑，兆邦文没大事的潜质，怪不得阳署光敢对他无视。 　　兆邦文正要说话，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兆邦文很是恼怒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正要挂断的时候，费旭裕又说话了：“接吧，或许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兆邦文告了声罪，起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之后，才按下了接听键。兆邦文的这个电话很短，或许是因为费旭裕还在等他的缘故，一分钟没到，就又走了进来。 　　“费市长，关于水果哄抢案，我会督促公安局，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兆邦文说道，他刚才接的电话就是告诉他钱嫂的事情，对方并没有告诉他关于对钱嫂的处理只是阳署光的私下所为，兆邦文就认为自己这次占领了制高点。 　　“你是政法委书记，这本身就是你的工作职责嘛。明天外地来的记者可都是针对今天这起案子，可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才行。”费宜鸿在说到有机可乘的时候，特意加重的语气，看似是对记者来焦遂的重视，实际上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他跟兆邦文才清楚。 　　“我办事，你放心。”兆邦文说道，这次他觉得自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朱代东让钱嫂免于处罚，虽说合情但不合理，如果被那些记者抓住小辫子，那他的所谓提高市民素质就是一个笑话。如果他能及时发现，那就会大大得罪孙老。虽说孙老已经退了下来，可是他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得罪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兆邦文走的时候，费旭裕亲自送到门口，让市长相送，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兆邦文虽说喜怒不形于色，但心里还是小小的高兴了一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兆邦文就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语气很是严肃，让他来政法委，自己要听取水果哄抢案的工作汇报。 　　虽然兆邦文没有跟费旭裕详细商量，但其实两人已经达到一致，不能给外地的记者“有机可乘”。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水果哄抢案天衣无缝。 　　“阳局长，今天的水果哄抢案，已经结案了吧？”兆邦文淡淡的问，朱代东说是抢劫案，但他跟费旭裕却都说是哄抢案，说法不一样，案件的性质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是的，所有参与抢劫的，全部拘留半个月，罚款五百元，抢劫未遂的只罚款二百元。”阳署光一本正经的说道，兆邦文半年前还兼任公安局长，当时在政法系统，兆邦文可以说是权利熏天，而他当时虽说也是副局长，但经常连向他当面汇报工作的机会都没有。 　　但事过境迁，现在兆邦文再想让阳署光汇报工作，恐怕得主动提出来，要不然阳署光好像没把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放在眼里，似乎焦遂市根本就没有政法委书记似的。 　　“全部都处理完了？”兆邦文问，对阳署光这样的态度，兆邦文一度很气愤，不管怎么说，公安局都是在政法委的领导下工作吧？就算阳署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阳署光还兼着政法委副书记的职务呢？只不过后来省政法委书记竹治西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之后，他就再没有底气计较这样的事情了。 　　“是的。”阳署光觉得今天兆邦文找自己谈话有些奇怪，这是朱书记亲自督办的案子，而且又专门作过指示，以兆邦文的性格，避之都唯恐不及，怎么又会主动插手呢。 　　“阳署光，你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真的全部处理好了？恐怕未必吧。”兆邦文严肃的说道。 　　“兆书记，这可是朱书记作过指示的案子，局里非常重视，案情又很简单，所有涉案人员全部缉拿归案，如果这都处理不好，我们就真成饭桶了。”阳署光心里一跳，但嘴里却不承认。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得兆邦文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毕竟兆邦文在公安局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现在公安局的很多人，都是当年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阳署光同志，正因为这是朱书记关注的案子，所以才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处理不好，不但会让人觉得你们公安局都是一帮饭桶，而且也会对朱书记的威信有所影响。既然你说都处理好了，那我问你，钱嫂是怎么回事？”兆邦文好像抓到了阳署光的辫子，语气也是越来越严厉。 　　“兆书记，既然你知道钱嫂，难道对我们的处理还有什么不满么？”阳署光心想，怪不得兆邦文想听自己汇报，原来是钱嫂的事被他知道了。他心里又暗怪康劲生，这样的事情竟然让兆邦文都知道了，岂不是市里的领导都清楚了？如果那样的话，朱代东肯定也已经知道，他暗暗懊悔，恐怕这次自己要里外不是人了。 　　“糊涂！你自认为这样处理钱嫂是为了朱书记好？我告诉你，先不说以朱书记的为人，会不会认同你的想法。就算他真的认同，你这也是害了朱书记。纸是包不住火的，市里现在大力宣传水果哄抢案，已经引起了省里和一些国家级媒体的注意，明天他们就会派人下来采访，如果被这些人知道了钱嫂的事情，后果会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吧。”兆邦文冷笑着说，虽然他的立场好像是站在朱代东这一边，但实际上就是为了把朱代东推到孙老的对立面。 　　最让兆邦文暗暗得意的是，他这样义正辞严的教训阳署光，无论是朱代东还是阳署光，都无法挑出半点刺来。而且朱代东以后就算知道，还得对他提出表扬。 　　“兆书记，那你说应该怎么处理？”阳署光听说外地的媒体马上就要过来采访，后背当即一片冰凉，额头上也是渗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珠。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兆邦文严肃的说道。 第1772章 孙老的态度 　　阳署光从兆邦文办公室出来之后，脚下一刻都没有停，马上小跑着去了隔壁市委办公楼。如果不是顾忌别人的目光，阳署光恐怕都要一路狂奔了。钱嫂的事情，兆邦文已经知道了，可自己却还瞒着朱代东，若是因此而带来什么后果，阳署光肯定是承担不起的。 　　在路上阳署光就已经给席文轩打了电话，说有重要情况要向朱书记汇报，席文轩不敢怠慢，请示朱代东之后，让他马上过来。阳署光一来，席文轩就给他安排“插队”，直接把他带到了办公室里。在走进办公室的一刹那，阳署光听到席文轩在向后面排队的人解释，朱书记等会有个活动，让他们以后再来汇报工作。阳署光心想，自己还是很受朱书记重视的，这让他沮丧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朱书记，水果抢劫案我没有办好，请你批评我，同时也请市委对我处分。”阳署光见到朱代东之后，一脸愧疚的说道。一直以来，朱代东可以说给了他相当高的信任与重视，对公安局的工作，也很少插手，可是自己却辜负了他的期望，自作主张，把原本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 　　“没办法？你不是自认已经办得很好了吗？”朱代东冷冷的说道，连费旭裕和兆邦文都已经知道了钱嫂的事情，就算他不用自己的耳朵去听，自然也会有人向他报告这个消息。可笑阳署光还在那里想隐瞒案情，这样子做最终结果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没有大局观，原则立场不坚定，请朱书记处分。但我希望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阳署光羞愧的说，这次他擅自作主，让朱代东陷入被动局面，就算是把他降职处分，也说得过去。 　　“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你倒是说说看，应该怎么做？”朱代东板着脸，淡淡的说道。阳署光的做法虽然是为自己着想，但却考虑不周，如果能做好保密工作，事情也不会搞到差点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马上把钱嫂拘回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阳署光突然想到了兆邦文的话。 　　“糊涂！你也不用再想什么处分、补过的事了，等会跟我出去一趟。”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事情早就超出了阳署光这个公安局长所能控制的范围，就算要挽回影响，以他的身份还不够资格。 　　阳署光自然不敢问要去哪里，看到朱代东走出去，他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而席文轩似乎早就知道了消息，他办公室的门已经关好，提着一个袋子正好站门口等候。 　　一直到目的地，阳署光才知道朱代东此行的目的。这是一栋位于白云公园附近的高干小区，里面的房子都是单栋的四合院。整个小区占地面积很大，但四合院却不多，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小区里。小区的绿化取材于自然环境，走进去只觉得树木苍翠，绿草如茵，奇花斗妍，环境一点不比旁边的白云公园差。中纪委原副书记孙仁义孙老，退休之后暂居于此。 　　朱代东似乎早就跟孙老联系好了，到了门口一按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阳署光仔细一看，很是眼熟，这才想起是钱嫂。钱嫂五十来岁，相貌中等，做事也很干练，看到朱代东之后，会心一心，站在门边让他们走进去。到里面大门口的时候，孙老已经在一楼的大厅等候。 　　“孙老，身体还好吧？”朱代东把席文轩手中的袋子拿过来，随手放在茶几上，微笑着说道。 　　“你来就来，干嘛还带东西？”孙老佯装不喜，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收受任何人送的礼物，但朱代东的东西，却让他欲拒还迎。 　　“不是担心你的原浆保健酒快喝完了么，又给你带了几瓶。”朱代东微笑着说，也就是因为原浆保健酒对孙老的身体有好处，若是换了其他东西，肯定是送不出去的。 　　“这次来有事？”孙老没有再推辞，原浆保健酒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当然，如果他想喝，只要开口，送原浆保健酒的人会在家门口排起长队，但那样的酒，他是不敢收的。现在的人都信奉等价交换，你收了别人的酒，以后就要帮别人做事，而这却是他的底气。至于朱代东送的酒则不然，就算要帮他忙，也绝对是工作上的事情。 　　“没什么大事，快过年了，提前来拜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局的局长阳署光同志。”朱代东说道。 　　“孙老，您好。”阳署光连忙站到孙仁义面前，躬了躬身，一脸恭敬的说道。 　　“嗯，请坐吧。”孙仁义长期担任高级领导干部，对体制内的事情熟得不能再熟了。朱代东说没什么大事，那就是有“小事”，而且还把公安局长带了过来，难道说自己身边的人干了犯法的事？ 　　孙仁义虽然退了下来，但还是配了秘书与司机，朱代东等人落座之后，秘书就把端着茶和水果走了过来。原本这事让钱嫂做就可以了，但朱代东是焦遂一把手，秘书更愿意在朱代东那里留下个好印象。 　　虽说孙仁义是正部级干部，但他已经退了下来。人走茶凉，孙仁义手里没有了权力，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自然也就只能享受国家规定的基本福利。而且在孙仁义身边工作，做好了，没有领导赏识，做得不好，还要受孙老训斥。 　　“说吧，有什么事？”孙仁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自从退下来之后，他就很少再插手官场中的事。再说他原来是纪委干部，干这样的工作，干得好自然就会得罪人，干不好，就不会有出路。他能官至中纪委副书记，自然是属于前者。因此退下来之后，家里就显得门可罗雀，这也是他不喜欢待在京城的原因。 　　“孙老，这次来主要是阳署光同志想向你反映一个情况。署光同志，孙老原则立场坚定，是我们学习和尊重的对象，不管什么事，你直言不讳就是。”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有事说事。”孙仁义说到工作的时候，正了正身子，整个人散发出慑人的气势，让旁边的几个人都不敢侧视。 　　“孙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阳署光连忙把水果抢劫案的原委向孙仁义做了详细汇报，期间孙仁义还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那个老汉的。得知老汉已经得到妥善安置，在市人民医院检查完身体之后，又拿了一笔费用回去之后，他微微颌首，很是欣慰。 　　“现在的人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了几十块钱，就能干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我看你们的处理还轻了，应该移交检察院起诉他们。”孙仁义听完之后，用力的拍了一把旁边的扶手，愤然而起。 　　“孙老，现在的人可不像你们那个时候。我听说当年你在粮站当主任，每天下班回家之前，都要把口袋倒翻出来，还会把鞋子脱下，仔细抖动，绝对不带国家一粒粮离开粮站。我们这些人，永远都要向你学习。”朱代东感慨的说，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现在，朱代东可能不会相信，但在那个特殊年代，像孙仁义做出这样的举动，却并不罕见。 　　“这都是些老黄历了，还提它干什么。”孙仁义摆摆手，眼角却微微向上翘了翘。 　　“孙老……我对不起你。”站在厨房门口的钱嫂突然走了过来，眼睛里濡着泪花，哽咽着说道。 　　“你……”孙仁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钱嫂，突然他看到了茶几上的水果，这正是钱嫂“买”回来的。 　　原本孙仁义还想请朱书记吃水果，但此时他恨不得把这些水果都扔出去。阳署光汇报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身边会有谁被牵涉进去。 　　“孙老，我当时本来是要付钱的，但看到别人都没付钱，而且那人晕了过去，我怕就算给了钱也会被别人拿走，所以没给钱就回来了。”钱嫂低着头，不停的搓着手，轻声说道。 　　“有没有给钱是态度问题，给了钱人家能不能收到，是另外一回事。难道你把钱放到他口袋里，别人还敢真去抢不成？”孙仁义瞪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 　　“孙老，我错了。”钱嫂泣不成声的说道。 　　“错了就要罚，你这次等于抢劫！你等会就跟阳局长回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孙仁义转头又对朱代东说道，“小朱同志，钱嫂的事情我也有管教不严，教导无方的责任，我也请求处分。” 　　“孙老，我哪敢处分你？要不你等会送我幅字，就算是自请处分？”朱代东半开玩笑的说道，他知道孙仁义书法很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书法家。但他平生很少给人题字，就算是退下来之后，也只有少数人能拿到他的字。 　　“可以，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这幅字至少要在你办公室挂一个星期。”孙仁义沉吟一下，说道。 第1773章 反逼 　　听到孙老只提出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朱代东大喜过望，马上就答应了。虽然他跟孙老打过几次交道，但对孙老的脾气还是比较清楚的。看到朱代东已经答应，孙老也不说话，起身就上了楼，到书房之后，秘书给他摆好笔墨纸砚，孙老站在桌旁，稍一沉吟，拿起毛笔有如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了。 　　朱代东在旁边屏息看着，在孙老写完之后，原本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突然僵在那里。原来孙老写的字是：计过自讼。朱代东是中文系毕业，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出处《论语·公冶长》：“吾未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意思是检讨自己的过错而内心自责，看到这句话，朱代东对孙老的敬佩油然而生。现在能让朱代东真正敬佩的，可能也就是像孙老这样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了。 　　朱代东突然觉得自己来打扰孙老，好像有些不妥，其实在知道阳署光的做法之后，他心里就很恼火。阳署光不惊动钱嫂，可不是帮自己，恰恰相反，只要阳署光按照程序做事，孙老那边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孙老虽说是原中纪委的副书记，享受正部级待遇，可为人公正廉明，最是痛恨那些违法乱纪的行为，如果钱嫂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是绝对不会为难公安局的。但阳署光的做法，却让他很有可能有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局面。幸好自己能先一步知道消息，否则等到明天，不但会大大得罪孙老，而且也会让焦遂陷入丑闻当中。 　　看到孙老如此自责，朱代东也有些不好意思，孙老毕竟年过七十，让他动怒，对身体大大有害的。这哪里是给自己题字，根本就是孙老的检讨书啊。怪不得刚才他让自己一定要挂在办公室里，至少要挂一个星期，原来就是想表明态度。 　　“孙老，你大可不必如此。”朱代东走上前一步，诚恳而愧疚的说道。 　　“我意已决。”孙仁义本身就是个犟脾气，要不然也不会在纪检系统有这么大的名气，也更加不会在退下来之后，离开京城到焦遂这样的小地方来养老。 　　朱代东拗不过孙仁义，只得收下那幅字，随后就吩咐席文轩，马上去裱起来，挂在办公室里当成自己的警句。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既是成全了孙老，也可表明自己的心迹。 　　“孙老的胸襟值得我学习一辈子。”朱代东感慨道，他这话完全发自内心，假若换成自己，恐怕不会做出孙老这样的举动。 　　“你小子就别拍马屁了，知道你工作忙，赶紧走吧。”孙仁义最值得自傲的也就是他的骨气，他一辈子谨小慎微，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没想到退下来之后，却碰到这样的事。虽然是身边的人无意干的，但他却认为责任还是在自己。 　　“那我就不打扰孙老休息了，今天太晚了，明天请她自己去市局吧。”朱代东说道，这也是变相的给钱嫂一个自首的机会，她自己去公安局，与公安局上门来拘捕，完全是两个性质的问题。 　　“不必，明天你让人直接带她走就是。”孙仁义挥挥手，他也想借钱嫂的事给其他人提个醒，不要以为自己会罩他们，相反，只要他们敢做出哪怕一丁点违法乱纪的事，自己都会亲自把他们送到执法机构手里。 　　“朱书记，明天我亲自过来。”阳署光在回去的路上，向朱代东请示。 　　“不急，到时候再说。”朱代东摆摆手，孙老不愧是老一辈革命家，对自己的工作可以说是全力支持。可笑竟然还有些人想利用钱嫂的事大做文章，这些人跟孙老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他相信明天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阳署光。 　　第二天一大早，刚上班，兆邦文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原本兆邦文昨天晚上就要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但朱代东公私分明，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找他，晚上或许有时间，但别人主动向他汇报工作，而且还是直接下属，一般都是不会同意的。 　　“朱书记，昨天公安局办的水果哄抢案有问题。”兆邦文不管朱代东知不知道钱嫂的事，一张嘴就给水果案定了性。 　　“什么问题？”朱代东对门口的席文轩扬了扬手，也没有去会客区，坐在办公椅上，问。 　　“孙老家的保姆钱嫂，也拿了水果没给钱，但公安局非但没有处理钱嫂，甚至都没有通知她。反而包庇行事，由公安局垫了二百元的罚款了事。朱书记，公安局这样做可是明显的执法犯法，我看这个阳署光同志得好好处分一下才行。”兆邦文没有在意朱代东的态度，径直走到朱代东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钱嫂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阳署光确实没有处理好，但事关孙老，我们也应该体谅一下嘛。”朱代东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说道。 　　“如果这件事没有传开，倒也无所谓，毕竟孙老的资格摆在那里，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保姆，就坏了他的名声。但问题是这件事已经传了出去，不但市里传开，就连昨天受了处理的那些涉案人员也有不少知道了。朱书记，今天会有不少外地的媒体记者来采访水果哄抢案，其他人或许他们不会采访，可是那些涉案人员是一定会采访的。若是这些人随便乱开口，我们就被动了。”兆邦文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看似同意朱代东的意见，实际上却是逼着朱代东处理钱嫂。 　　“你是政法委书记，钱嫂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朱代东淡淡的问道。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我们一视同仁，不管谁来采访，都不怕出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兆邦文身子一正，义正辞严的说道。 　　“孙老那边呢？如果我们处理了钱嫂，谁去承担孙老的雷霆之怒？”朱代东看了兆邦文一眼，问。 　　“这个嘛，谁拉的屎谁去擦屁股，还是让阳署光去吧，既是他的本职工作，也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兆邦文想了一下，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方案。看到朱代东被自己逼得不得不同意自己的方案，他心里也很是得意。就算朱代东是一把手，可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也不是摆看的，看以后阳署光还敢不拿自己当回事不？ 　　“阳署光去不合适，毕竟孙老的身份摆在那里，我看还是麻烦你去一趟吧。一定要跟孙老解释清楚，这是我们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我相信孙老的觉悟，肯定也不会为难你，如果孙老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毕竟他是老领导老同志嘛。”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我去不合适吧？”兆邦文吓了一跳，如果让阳署光去拿人，孙老就算发火，账肯定也会记在朱代东头上。可如果是自己带队去抓人，恐怕孙老记恨的就是自己了。原本自己在省里就没后台了，在市里也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如果再被孙老挤兑一番，到时候他的哪个老下级给自己扔过来一双小鞋，恐怕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就真的当到头了。 　　“你是政法委书记，又是市委常委，公安局的工作也是在政法委的领导下开始，你不去难道让我去？”朱代东脸一板，沉声说道。 　　“朱书记，要不……要不我去陪那些记者吧？只要我们把他们盯死，他们未必就会知道钱嫂的事。”兆邦文心慌意乱，这件事原本跟自己没有关系，只是想拾掇朱代东两边都得罪人，哪想到却被朱代东抓了壮丁。 　　“兆邦文同志，孙老是个原则立场坚定的老党员老干部，他绝对不会因为钱嫂的事而对你有偏见，让你去孙老那里，也是代表市委、市政府对这件事的重视，同时也要向孙老解释，公安局昨天的行为确实是执法不严，我们会对相关人员进行严肃处理。”朱代东好像没有听到兆邦文的话，还是给他分配着工作。 　　“朱书记，我……我……唉呀，对不起，我的老毛病犯了，朱书记，我想请两天假去医院做个检查。”兆邦文急来抱佛脚，想到了病遁。 　　“真的病了？”朱代东关心的问道，他死死的盯着兆邦文，看到兆邦文脸上摆出的痛苦状，心里不由阵阵发笑。都说领导干部是非著名演员，看来真是不错，至少兆邦文的表演就很真实。 　　“是的，恐怕这次得住院不可。”兆邦文又怕又急，他原本就有高血压，刚才反被朱代东一逼，他确实有隐隐犯病的迹象。 　　“那好吧，你身体要紧，马上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市里的医院不行，就去省里，千万不要担心工作。”朱代东把席文轩叫进来，让他陪着席文轩去趟市人民医院。 　　“阳署光，你亲自去趟孙老家，把钱嫂带走。”朱代东等兆邦文一走，就通知阳署光去抓人。 第1774章 臭骂一顿 　　费旭裕一大早也关注着朱代东办公室的情况，得知兆邦文进去汇报工作，他坐在办公室里很是悠然自得。其实他很想看到朱代东现在的脸色，如果不抓钱嫂，那外地的那些记者马上就要来采访了。那些记者可不会给你市委书记的面子，该怎么报道，人家就会怎么报道。你市委书记的面子跌得越大，他们就越有成就感。 　　兆邦文离开朱代东办公室内的时候，眼尖的人马上就向他汇报了这件事。机关里的人都是人精，说几句话就能示好的事，谁都挤破脑袋去做。但让费旭裕奇怪的是，兆邦文却没有来自己的办公室，又有人向他报告，兆邦文在席文轩的陪同下，一起出去了。 　　这下费旭裕更加奇怪，如果说朱代东跟兆邦文一起出去，他倒还能想得通。可是席文轩跟兆邦文一起，简直就是鸡同鸭，风马牛不相及，完全让人想不通嘛。而此时兆邦文跟席文轩在一起，显然也不合适跟他通电话。 　　费旭裕已经有些着急了，不但为自己着急，也为朱代东着急。外地的媒体马上就要到了，朱代东还在那里稳坐钓鱼台，以朱代东的政治觉悟，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正当他想过问这件事的时候，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了。 　　“费旭裕同志吗？我是曹宇梁。” 　　“曹书记，你好。”费旭裕本来想今天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向曹宇梁汇报，不管朱代东对钱嫂是抓还是不抓，总归要得罪人，可以请曹宇梁对他敲打一番。 　　“你们焦遂是怎么搞的？不就是有人拿了几斤水果吗？不但要上纲上线，还要搞得尽人皆知，就算你们不要脸面，省里还想要呐。”曹宇梁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对不起曹书记，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本来想等事情有个结果之后再向你汇报，没想到你亲自打电话来了。”费旭裕谦恭的说道。 　　“我听说这件事还跟孙老有关？”曹宇梁严厉的问，好像没有听到费旭裕解释似的。 　　“是的，公安局擅自作主，免了对钱嫂的处理……”费旭裕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把钱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曹宇梁汇报了。 　　“现在你们市里打算怎么处理？”曹宇梁听了之后也觉得头痛，原本公安局的处理还是不错的，如果没人知道钱嫂身份的话。费旭裕对这件事知之甚详，曹宇梁甚至怀疑，钱嫂的事情，费旭裕是不是插了手。 　　“以代东同志的性格，恐怕是宁得罪孙老也不会得罪媒体。”费旭裕轻轻一笑，说道。如果是换成他，肯定是宁愿得罪媒体，也不会去得罪孙老。别看孙老已经退了下来，但孙老的能量还是不容小觑的。 　　“这怎么行？你是老同志，难道就不能提醒一下他？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嘛。”曹宇梁气急道，他自然清楚费旭裕跟朱代东有矛盾，现在朱代东左右为难，正是费旭裕乐意见到的局面。 　　“曹书记，代东同志果断刚毅，他的想法可不是别人可以左右的。”费旭裕为难的说道，朱代东虽说还称不上独断专行，但作为市委一把手，一旦他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哪怕前面就是悬崖绝壁，他也是会走到底的。 　　“这么说惊动孙老是必然的啰？”曹宇梁淡淡的说道，他知道费旭裕是向自己抱怨，原本他在焦遂市只手遮天，朱代东来了之后，很快就被边缘化，心里自然想不通。但他不想想，如果得罪了孙老，后果可就是焦遂所能承担得起的。 　　其实费旭裕现在只不过是心态没有摆正而已，对市政府的工作，朱代东很少直接插手。而市委那边的工作，朱代东也严禁费旭裕过问。或许就是这样，让费旭裕很难受。要知道以前就算是市委办的人事调整，都要费旭裕点头才能进行的。 　　“应该是这样。”费旭裕笃定的说，这不但是形势所迫，同时也是朱代东的性格使然，同时也是他乐意见到的结果。如果朱代东得罪孙老，或许一时之间看不到直接影响，但省里的领导，对他的印象就会打个折扣。再加上孙老本身的能量，以后在应景的时候，丢过来一双小鞋，到时朱代东就算不想穿也不行。想到这里，他就像大夏天吃了个冰激凌，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爽透了。 　　曹宇梁马上给孙老打了个电话，刚开始孙老还算客气，对湘北省委省政府的关心表示感谢。但当曹宇梁说起钱嫂的事情，并且代表省委对他道歉的时候，孙老终于横眉怒目，在电话里把曹宇梁破口大骂了一顿。“我一个退了下来的老头子要你这个省委副书记道什么歉？钱嫂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你又来假惺惺干什么？是不是嫌我在这里碍事，想赶我走？” 　　听到孙仁义要走，曹宇梁吓得魂飞魄散，孙老来焦遂养老，是省委省政府费了好大功夫能确定下来的，如果因为自己的一通电话就把孙老赶走，他这个省委副书记将成为众矢之的。 　　放下电话之后，曹宇梁把朱代东恨得牙痒痒的。本想在电话里狠狠的训斥他一顿，可是真要讲原则立场的话，朱代东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曹宇梁只好亲自去了趟钱飞虎的办公室，朱代东是钱飞虎特意从古南省调过来的，到焦遂之后，朱代东身上自然也就印着一个大大的“钱”字。 　　“飞虎同志，焦遂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曹宇梁到钱飞虎的办公室之后，满脸不悦的说道。 　　“是不是那小子又闯祸了？”钱飞虎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说道。曹宇梁进来的时候，没有经过秘书通报，使他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要说闯祸倒也说得过去。”曹宇梁接过钱飞虎递过来的烟，愤愤不平的说道。原本他的修养应该不会这么差，但刚才被孙老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心里也是三丈无名火。 　　“他其实也是一片好意，只不过有些急躁了。”钱飞虎淡淡的说道，朱代东在到孙老家拜访之后，就向他汇报过，对朱代东的做法，钱飞虎还是很欣赏的。看曹宇梁的样子，恐怕他还不清楚朱代东已经得到孙老的谅解，并且孙老还以题字的形式写了封检讨书挂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让代东同志来省里工作。”曹宇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提前跟钱飞虎通气。毕竟钱飞虎跟他一样，都是省委常委，论党内排名，或许他在钱飞虎前面，但真要论实权的话，钱飞虎未必会比他少。 　　“朱代东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最重要的是他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他到焦遂市不久，我看焦遂就已经有了新气象嘛。”钱飞虎嘴里夸着朱代东，实际上就是拒绝了曹宇梁的意见。 　　“焦遂今年才转为地级市，无论是城市区域还是经济基础、工业实力，都在全省排在未位。我看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焦遂也只能垫底。”曹宇梁一脸轻蔑的说道，半年前焦遂还是个县级市，这次提为地级市，只不过多了一个水长市，无论从哪方面比，跟省里其他地级市都有着天壤之别，朱代东就算能力再强，也不能让焦遂在全省排名上有所变动。 　　“这可未必，今年焦遂市的国内生产总值或许会给人一个惊喜。”钱飞虎淡淡的说道，他是管经济的常务副省长，对全省的经济数据很敏感，虽说现在全省各个市的数据还没有最后统计出来，但今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比去年翻一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或许论经济总量，焦遂今年在全省的排名会垫底，但如果论增长率，绝对名列前茅。据钱飞虎掌握的资料，去年，也就是九九年，焦遂市国民生产总值一百一十九点六亿元，财政收入八点二亿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四千三百三十三元，农民人均纯收入两千四百三十元。 　　而今年，光是一个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总投资就达到了五十亿元，几乎相当于去年焦遂市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而且专用汽车集团公司还会带动焦遂几十个行业的飞速增长，或许今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并不止翻一番这么简单。钱飞虎对朱代东很有信心，他也很期待今年焦遂市的经济数据。 　　“经济要增长没错，但更要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这次朱代东同志的做法，就有些不顾大局。飞虎同志，我知道你跟朱代东同志关系非同一般，但正因为如此，你更要帮他把把关，不要搞到不可收拾才插手。今天我给孙老通了电话，孙老可是扬言要走呢。”曹宇梁说道，他知道省里对孙老是很重视的，能有一个重量级的老领导定居湘北省，对湘北省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特别是政治上的作用，就更加不可估量。 第1775章 帮忙 　　曹宇梁一走，钱飞虎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朱代东在焦遂，对省里的信息掌握得没那么及时，自己跟他关系特殊，自然要及时通气。 　　“谢谢飞虎省长的关心，这件事已经得到孙老的谅解，我相信省里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朱代东感激的说，费旭裕是恨不能自己能在焦遂摔个大跟头，可是以他对周围信息的掌握情况来看，费旭裕的这个想法，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实现了。 　　“代东，你到焦遂已经半年多了吧，小严什么时候过来啊？”钱飞虎随口问道，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一直睡在办公室里。他能以身作则自然是好事，但下面的人却颇有微词。比如说新来的市委副书记祝邦辉，因为朱代东的妻子严蕊灵没有调来焦遂，他的妻子自然也不能调，这是官场规矩，哪怕祝邦辉再想把妻子调过来，也只能忍住。 　　“我做过多次工作，可她一心想在木川发展，我也没办法啊。”朱代东无奈的说道，严蕊灵也是个要强之人，而且本身的能力确实也很突出，她现在木川市委组织部干得有声有色，如果调来焦遂，就只能配合朱代东。哪怕干出再大的政绩，别人也会以为是朱代东的原因。 　　“女人不但要顾事业，也要顾家庭嘛。”钱飞虎说道，严蕊灵的脾气他也知道一些，要强好胜，不想在朱代东的光环下生活和工作。 　　“飞虎省长，要不你帮我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朱代东为这事确实也很伤脑筋，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个时候没有老婆在身边，很多时候只能靠龟息大法来压制体内的欲望，很是辛苦。 　　“你老丈人的思想工作我倒是可以做一下。”钱飞虎说道，他不但是高级领导干部，而且又是严蕊灵的长辈，没有把握的事他可不想做。能做通倒也罢了，如果没做通，岂不是很没面子？ 　　“蕊灵可是很有主见的。”朱代东说道，言下之意，严鹏飞好像在很难影响到严蕊灵。 　　“我在省里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再说了，你长年住办公室，会让市里的其他同志怎么样？再搞下去，恐怕你们焦遂的干部都只能在办公室里打地铺了。这件事必须在年前解决，你要当成一件政治任务来抓，必须完成。”钱飞虎把皮球踢回给朱代东。 　　“我尽力吧。”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完成。”钱飞虎严肃的说道。市委书记在办公室睡觉，十天半月，确实能让人觉得朱代东是个勤政的领导，但时间长了，就会给其他人以无形的压力。 　　放下电话，朱代东无奈的苦笑着，市里的任何工作他都能做到胸有成竹，可是做通严蕊灵的工作，让她来焦遂工作，似乎就是一个越不过去的拦河坝。其实朱代东也听到祝邦辉好几次跟妻子通电话，说现在对市里的工作还不熟悉，这个让她调过来不适合。再说了，朱书记的爱人都还没有调过来，她怎么能先人一步呢？ 　　但钱飞虎的指示还是要执行的，同时也是朱代东每天晚上的保留节目，跟严蕊灵通电话。每天晚上八点半，只要朱代东没有事情，一般都会给严蕊灵打个电话。如果这个时候没打，就会顺延到九点半，若是还没时间，就要到明天晚上八点半了。 　　“蕊灵，想我了没有？”此时的朱代东完全没有一丁点市委书记的威严，隔着电话就像热恋的恋人，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他都愿意跟严蕊灵沟通。 　　“你呢？”严蕊灵调皮的反问，她之所以没有答应朱代东去焦遂，除了因为在木川确实干得不错之外，同时也验证了一句话：距离产生美。跟朱代东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能听到朱代东这么温柔体贴的甜言蜜语，倒是总感觉他少年老成，不苟言笑。 　　“哪能不想呢，昨天晚上还梦到了你，这个星期你不加班吧，我打算回来一趟。”朱代东说道，他跟严蕊灵相距好几百公里，他又不喜欢影响正常工作，每次回木川都很匆忙。而且为了不影响他们自己的生活，朱代东回到木川，总是尽量不告诉别人，否则的话两人肯定连个亲热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这个星期？对不起代东，我可能要下去一趟，你上次不是说这个星期不回来吗？”严蕊灵为难的说道，她倒是很喜欢朱代东回来，每次回来，两人总要缠绵悱恻两个晚上，可是她的性格也决定了，无论什么事，工作是要放在第一位的。特别是现在，如果她对工作敷衍了事，别有用心的人就会造谣，说她又是依靠朱代东云云。 　　“好吧。”朱代东心里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真得想办法让她到焦遂来才行，严蕊灵想体现自己的能力，想法当然没错，可是她的政治大局观还差一些。朱代东虽说已经离开木川，可是在木川的干部心目中，任何人只要看到严蕊灵，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朱代东。想要消除朱代东的影响力，基本就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朱代东把汤伟泽叫到了自己办公室，朱代东认为，既然严蕊灵觉得现在来焦遂工作条件还不成熟，那自己就为她创造一个成熟的条件。 　　“伟泽同志，有件私事要请你帮个忙。”朱代东客气的说。 　　“朱书记，有什么事你直接下指示就是，我一定坚决执行。”汤伟泽心里一紧，心想，自己近段时间的工作好像没有失误之处吧。 　　“真的是私事，市委办信息处是不是有个叫丁丹的女孩子？”朱代东知道汤伟泽多心了，但又不好跟他过多的解释，摆摆手，说道。 　　“是的，这个丁丹是去年刚分配到市委办的，学的是文秘专业，本来是要放到秘书处的，但她在计算机方面有特长，就放到了信息处。”汤伟泽不知道朱代东怎么会突然问起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子，对丁丹，汤伟泽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他手下的兵。丁丹性格活泼，长相甜美，最重要的，声音也很甜美，如果光听声音的话，肯定会觉得她是个绝世美女，但实际上，丁丹只能算是个甜美女孩，离绝世美女还差几个档次。 　　“哦，她有男朋友了吗？”朱代东突然问道。 　　“还没有。”汤伟泽更加迷惑，难道朱代东看上了丁丹？他心里马上就活络起来，哪怕丁丹真的有了对象，为了工作需要，也必须断绝关系。 　　“那就好，晚上我想请丁丹吃个饭，你看她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你帮忙安排一下，就定在八点吧。”朱代东并不知道汤伟泽的心思，他只是想着让丁丹配合自己，可不是汤伟泽心里想的那种“配合”。 　　“朱书记请吃饭，丁丹怎么可能没有时间？这件事我帮她定了，晚上定在山庄宾馆，你看合适吗？”汤伟泽笑着说道。 　　“在哪里吃饭无所谓，主要是人要到。”朱代东说道。 　　“好，我马上去落实。”汤伟泽心里一喜，自从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他一直摸不准朱代东的喜好，看来不是自己摸不到，而是朱书记没有表现出来啊。现在他能安排自己这等隐秘之事，显然是把自己当成可信任之人。一想到这里，他连走路的脚步都觉得轻快了不少。 　　丁丹刚参加工作一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能进市委办，本身也就说明了家里的关系。但丁丹心里清楚，家里的关系，也就只能把自己送到这一步。虽然女孩子进机关，主要是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对于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能远离就尽量远离。可是任何事情都不是片面的，生活和工作中，竞争无处不在。哪怕就是为了得到领导的一次表扬，也会有人处心积虑。 　　再加上丁丹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一年，已经有资格竞争副主任科员，就算她不把别人当成对手，自然也会有人把她当成潜在的威胁。一般来说，在市委办这样的机构，提拔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就算没有苦功，熬资格升上去，也比下面的基层单位要快得多。丁丹早就做好了打算，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组织上总会给自己解决问题的。 　　“丁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听到科长的声音，丁丹连忙把键盘往里一送，小跑着进了科长的办公室。她知道平常科长喜欢让她干些杂活，倒也习惯了。但这次科长显然并不是让她干杂活，等她进去之后，亲自把办公室的门关了，然后一脸笑容的关心着她的工作。并且着重表扬了她近段时间的表现，这让丁丹一脸狐疑，完全就是莫明其妙嘛。 　　直到最后科长的一句话，才让她完全释疑，原来是秘书长要见她！自从来信息处之后，丁丹还没有单独见过秘书长呢，不要说秘书长，就算是信息处的处长，她也没有被单独召唤过。其实这不能怪丁丹疑惑，实在是她跟秘书长级别差得太远，她既无资历又无背景，在单位上跟同事的关系也只能说一般，怎么就会让秘书长看上了呢？ 第1776章 抢包厢 　　丁丹见过汤伟泽之后，下午就没有再上班，汤伟泽指示，她现在的工作，就是全力以赴陪好朱书记。丁丹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跟汤伟泽见面，听说晚上还要跟市委书记一起吃饭，而且很有可能还是单独宴会，她当时差点脚一软就晕了过去。 　　丁丹倒没有想过朱代东请她吃饭的用意，以她现在的身份，哪怕朱代东真的对她有所企图，恐怕也只能逆来顺受。但丁丹在信息处，对机关里的小道消息还是听得比较多的，朱书记来焦遂之后，从来没有谁传过他在生活作风上有什么问题。甚至丁丹到现在，都不知道朱代东有什么喜好。 　　等到从汤伟泽办公室出来之后，丁丹看到自己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才慢慢清醒过来。信封里装的是一万块钱，汤伟泽让她下午去做个头发，再买套合适的衣服，如果有剩下的钱，也不用再退回来了，让她给自己买套好的化妆品。 　　原本丁丹想约个朋友陪她一起去逛街，但想到汤秘书长的叮嘱，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晚上陪朱书记吃饭，不仅仅是工作的需要，更是一次政治任务！虽然定的是八点，但七点刚过，丁丹就到了山庄宾馆三零八包厢，这是朱书记的司机付勤元告诉她的。 　　朱代东请丁丹吃饭是为了私事，自然就没让席文轩出面，只是让付勤元跑了一趟。付勤元坚决执行朱代东的指示，既然是朱书记订包厢，自然要订最好的。包厢很大，自然也很豪华，不但餐桌大得吓人，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沙发围成的休息区，同时在里面还有个带卫生间的小休息室。 　　看到休息室铺着崭新的被褥，丁丹想像着很有可能发生的事，立马面红耳赤。虽然知道朱代东不会是这样的人，可是她心里其实也隐约有些期待。朱书记温文尔雅，又是市委一把手，真要是能跟他发生点什么，恐怕自己要少奋斗十年。 　　正当丁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丁丹一阵紧张，以为是朱代东来了，但仔细一看，却是不认识的几个人。当前一人年纪大约二十六七，长相原本倒还算俊朗，但目空一切的眼光，让他失分不少。 　　“哟，还有个美女。” 　　“你们是什么人？”丁丹仔细看着进来的几个人，没有一个认识的，沉声问道。 　　“美女，我叫金怀波，晚上要在这里招待个重要朋友，能不能把这个包厢让给我？”金怀波大刀金马的坐到丁丹旁边，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个，邪笑着说道。 　　“请你放尊重点，我早就约了人。”丁丹随手一掌，冷声说道，等会朱书记就要来吃饭，她才不会怕这些纨绔子弟呢。 　　“金少，这个包厢下午就订了出去，要不我再给你安排一下？”山庄宾馆的牛经理听到有人竟然要强行占用别人的包厢，马上赶了过来。一看到是金怀波，心中暗暗叫苦，这可是个不好惹的主。 　　“老牛，这个包厢不是还没用么？都这个时候了，肯定不要用了，干脆让给我得了。美女，你说是不？如果不介意的话，等会一起吃个饭。”金怀波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包厢里的这个女孩，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算清纯可爱，让她陪自己吃饭，不算辱没自己的身份。 　　“金少，既然是订出去的包厢，在客人没有用完餐之前，我们是没有支配权的。金少，隔壁马上就会空出个包厢，要不你再稍等片刻？”牛经理劝道，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包厢是认订的，但作为宾馆的经理，他自然要维护客人的利益。 　　“老牛，既然隔壁的包厢马上就要空出来了，等会你让这位美丽的小姐移过去就行了，我的朋友马上就到了，难道你让我在大堂里招待客人？”金怀波冷笑一声，恼怒道。 　　“金少，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人在后面的客房给你摆一桌？”牛经理擦着头上的汗珠，说道。这些人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喜欢胡搅蛮缠。 　　“去客房还不如在大门口摆一桌。”金怀波旁边的一位年轻人轻笑一声，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行！我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包厢，就没打算再走。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到后面客房重新摆一桌，让这位美女去用餐，费用全部算我的，这总可以了吧？”金怀波看到身边的几个朋友传来的讥笑，让他觉得受了极大的污辱，今天这个包厢老子是用定了。 　　“这位小姐，你看能否屈尊移驾？”牛经理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对他来说，不得罪客人自然是最好，但如果一定要得罪一方的话，那自然会选择势力比较弱的那一方。在他看来，丁丹只不过一个普通女孩子，跟金怀波相比，完全属于可以得罪的一方。 　　“不行！我的朋友很重要，而且这个包厢是他订的，绝对不能更换！”丁丹底气十足，说话自然也很硬气，不要说是这个金少，哪怕就是费市长到了，她也不会后退半步。 　　“哟呵，看来美女脾气还不小，你可要想清楚，为了一个包厢得罪我的代价？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在焦遂没有立足之地？！”金怀波涎着脸，在丁丹耳边说道。 　　“哼，你是什么人？”丁丹美目一转，问。 　　“这才是说话的态度嘛，刚才我已经介绍了，我叫金怀波。”金怀波对丁丹不知道他的身份，很是恼火。对焦遂有一定了解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大名呢。 　　“我不管你叫金怀波还是银怀波，这个包厢都不能让给你。我的朋友马上就要到了，现在请你们出去。”丁丹记住了金怀波这个名字，发生在这里的事，她自然不会告诉朱书记，但明天汤秘书长肯定会问起今天晚上的事，倒是可以向他汇报一声。 　　“你这个臭娘们，真是不识抬举！”金怀波举起手作势就要一巴掌过去，但看到丁丹的冷若冰霜的眼神，又放了下来。毕竟能来山庄宾馆吃饭的人，都不是普通老百姓。 　　“金少，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还是换地方吧。”旁边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什么吃不成，都坐下来，老牛，马上给我上菜。”金怀波被人一激，意气风发，他在焦遂还没有摆不平的事，就算自己摆不平，还有他老子呢。 　　“金少，这不合适啊。”牛经理苦着脸说道。 　　“有个屁的不合适，你这里还打不打算办下去了？信不信明天我就砸了这里？”金怀波反手一巴掌就拍在牛经理脸上，都是他让自己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这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们应该到了，你出去接一下。”金怀波推了一下旁边的人，说道。 　　那人也没作声，作为金怀波的跟班，这点眼色还是有的。现在金怀波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跟他顶撞，牛经理的遭遇已经摆在眼前。 　　牛经理摸着自己已经肿起的半边脸，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自己虽然有钱，可是没权啊。跟这引起官宦之家的人在一起，立马就矮了三分。所以怨恨归怨恨，金怀波拉的屎，还得由他来擦屁股。 　　“这位小姐，金少是市里金副市长的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一步对你我都有好处。”牛经理到丁丹耳边，轻声说道。 　　别人没听到牛经理的话，但坐在丁丹旁边的金怀波却听到了，他得意的一笑，看着丁丹，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这下你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 　　“对不起，牛经理，等会市委……” 　　“丁丹，你怎么会这里？” 　　丁丹看到金怀波得意洋洋，很是气不过，但她也不想真的得罪金副市长的公子，正想把朱书记抬出来，结果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夸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牛经理却听得很清楚，市委这两个字让他心惊肉跳，这个女孩之所以在得知金怀波的身份之后，还能如此镇定，肯定是有所凭仗。他气恼的看了一眼进来的那个人，倒是长得很漂亮，柳眉如月，一双勾魂丽目顾盼生辉，瑶鼻娇俏，粉腮微晕，两瓣樱唇娇艳欲滴。可此时哪怕对方再漂亮，他也没有多看一眼的心思。 　　“娜娜？”丁丹疑惑的说，苏娜是她同学，两人去年同时参加工作，她在市委办，苏娜分到了市政府办综合科，因为人长得漂亮，现在主要负责招待，成天游走在达官贵人身边。 　　“金少，你请了丁丹，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苏娜看到金怀波，马上坐到他身边，嗲声嗲声的说道。 　　“哦，她是你的同学？她可不是我请来的。”金怀波很是享受苏娜的态度，同时轻蔑的看了丁丹一眼，又说道：“你这位同学可不一般，一点也不给我面子。” 　　“丁丹，这位是财政局的金科长，可不能轻易得罪哦。”苏娜很懂人情世故，虽是劝说，但语气中的居高临下却是显露无遗。 第1777章 一句话的事 　　对苏娜的态度，如果是换在以前，或许丁丹只能忍气吞声。可是今天她却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怕的，虽说朱书记还没有来，可这却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再说，她也一直看不惯苏娜的作派，她在信息处，可是经常听到苏娜的风言风语。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性，而且还这么漂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哪敢得罪金科长。”丁丹轻飘飘的看了苏娜一眼，淡淡的说道。 　　“丁丹，不管你跟金科长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苏娜对丁丹的态度很是不愤，本想讥笑几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轻笑了声，说道。 　　苏娜是知道丁丹的，家里跟自己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背景。所以她在信息处，只能苦熬资历，不像自己，只要能跟金怀波交好，在政府办的日子会更加好过。今天看样子是丁丹占了理，可是跟金怀波斗，并不是你占了理就能赢的。 　　“丁丹是吧，既然你跟娜娜是同学，那这事就好办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个饭，算是给我一个面子。”金怀波听苏娜的口气，知道丁丹应该不是个有什么背景的人，心中大定，看向丁丹的目光又有不同。 　　“是啊，丁丹，金科长可是神通广大的人物，以后你若是有个什么事情，找他肯定没错。”苏娜挨着金怀波的胳膊，既像威胁又像诱惑的说道。 　　“娜娜，我倒是想给你一个面子，就是不知道等会市委朱书记会不会给你面子。”丁丹淡淡的说道。她心里极度不想把朱书记的名字抬出来，可是面对苏娜和金怀波的咄咄逼人，再加上朱书记马上就要来了，她只能出此下策。 　　“朱书记？！”苏娜花容失色，诧异不已的说道，同时看向金怀波，眼中充满着骇然。整个焦遂市委只有一个朱书记，如果说丁丹真的在等朱书记，那她跟金怀波的出现，就是大大的不妥。 　　“丁小姐，你说等会朱书记要来？”金怀波也是吓了一跳，额头上立马布满了细细一层的汗珠。他在焦遂什么人都不怕，但朱代东除外。原来焦遂由费旭裕一手遮天，他老子金振国跟费旭裕走得很近，在市里也是权势熏天。可是在朱代东来了之后，这一切慢慢都变了，他老子近段时间就经常告诫他，以后在市里再也不能胡作非为，否则就算是他也保不住金怀波。 　　“嗯，朱书记跟我约好是八点到，现在还有三分钟。”丁丹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若无其事的说道。她看着金怀波跟苏娜的慌乱，心里很是解气。 　　“丁小姐，朱书记要来你怎么不早说呢？这次是我不对，等会你可千万别跟朱书记提。”金怀波胳膊一摔，把苏娜弹开，站起身来满脸歉意的说道。 　　“放心，如果你们不提，我自然也不会提。”丁丹说话的时候，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金怀波一见，顿时魂飞魄散，一个趔趄就往门外跑。其他人见金怀波落荒而逃，自然也是作鸟兽散。金怀波跑到大堂的时候，正好看到朱代东从外面进来。虽然朱代东只是穿着一身的休闲装，但金怀波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想起丁丹的话，他心底一寒，脚下一软，半跪半摔就倒在朱代东面前。 　　朱代东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就听到了丁丹的最后几句话，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他到焦遂之后，每个常委家里都亲自去拜访过，自然也认识金怀波。 　　“小金？怎么回事？”朱代东停住脚步，眉头微蹙，问。 　　“朱叔叔，没关系，刚才喝多了。”金怀波看到朱代东问起，整个人就像脊梁骨突然被抽掉一样，想站可就是站不起来，一脸慌乱的说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让你爸担心。”朱代东随口说道，脚步一跨越，没再理会金怀波，朝着包厢走去。 　　看到朱代东已经走远，金怀波后怕的擦了擦额头，一手掌的冷汗，一骨溜爬起来，脚底抹了油似的，逃也似的走了。一直跑到宾馆外面，金怀波还是心有余悸，一直到上了车，看山庄宾馆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 　　丁丹刚把包厢里的椅子重新摆好，就听到包厢外面传来敲门声，她心里一紧，抬腕一看，还过三十秒就是八点，这个时候除了朱书记之外，恐怕再没有别人了。丁丹赶紧跑到门口，一开门，果然是朱书记。 　　“朱书记好。”丁丹看到朱代东只是孤身一人，脸上一红，躬了躬身，说道。 　　“小丁，什么时候来的？女士迟到是专利。”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也才刚到一会。”丁丹脸上一红，说道。 　　“行，饿了吧，咱们先吃饭。”朱代东坐下之后，说道。 　　丁丹赶紧出去把服务员叫进来，也不敢让朱代东点菜，随便点了几个山庄宾馆的拿手菜，同时让上两瓶茅台酒。朱书记的这个爱好，她还是知道的。 　　“小丁，能喝酒不？”朱代东等酒上来之后，问道。 　　“朱书记，我能喝一点。”丁丹咬着牙说道，作为机关工作人员，她知道如果一点酒都不喝，恐怕在机关里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女孩子还是少喝点酒好，你还是喝饮料吧。”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谢谢朱书记。”丁丹高兴的说道，她跟朱代东身份隔得太远，自己怎么做，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对方的心情。 　　“小丁，我让汤秘书长约你出来，知道是什么事吧？”朱代东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丁丹的声音确实很好听，如黄莺出谷，轻盈婉转，甚是好听。 　　“知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朱书记什么忙？”丁丹心虚的说，她有什么能力自己很清楚，朱书记高高在上的领导，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求到自己身上呢。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咱们先吃饭，吃好再说。”朱代东微笑着说，吃饭的时候，他亲切的问起丁丹的工作情况，他知道丁丹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很紧张，从她夹菜就能看得出来，低头头，除了身前的菜偶尔夹一下之外，连其他地方都不敢多看一眼。 　　说到自己的工作，丁丹慢慢就放松下来，刚开始的时候，是朱代东问一句她答一句，后来则是朱代东问的少，她说的多了。 　　“小丁，你现在信息处担任什么职务？”朱代东最后才问道。 　　“我刚参加工作一年，现在是办事员。”丁丹心里一喜，能让市委书记亲自过问工作情况，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誉。现在朱书记又亲自过问职务的事情，更让她心里像吃了蜜似的，浑身上下都觉得甜。 　　“看来你们信息处人才济济，要不然怎么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怎么还没得到重用呢？”朱代东笑了笑，说。 　　丁丹笑笑没吭声，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小丁，我现在要打个电话，等会就该你帮忙了。”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半了。 　　“朱书记，我……我到底要怎么帮忙？”丁丹有些莫明其妙的说道，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明白朱书记的意思。 　　“是这样子的，等会我跟我爱人通电话，你就在旁边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了，特别重要的是，一定要记得喊我，温柔点、体贴点。”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他在严蕊灵那里一直是信得过单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现在为了让严蕊灵调到焦遂工作，自然得用点手段，让严蕊灵知道，如果长时间不待在自己身边，恐怕会非常危险。 　　“啊，朱书记，这怎么行呢？”丁丹惊诧的说，她万万没有想到，朱书记竟然会让自己做这样的事情，联合起来欺骗他妻子。虽然现在能讨好朱书记，可是却会大大得罪朱书记的夫人，这样的后果，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怎么不行？小丁，你可不要想歪了，我爱人一直不想调到咱们市里来工作，咱们这样子做，只是给她点压力，促使她尽快过来。而且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要注意保密守则哦。”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好，朱书记，我愿意帮这个忙。”丁丹一想，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朱代东给严蕊灵打电话的时候，丁丹果然在旁边配合默契，严蕊灵在电话那头听到这边还有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叫得这么亲热，声音又是那么甜美，心里顿时一紧。再加上朱代东欲盖弥彰，丁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故意躲到一旁小声说话，就更加引起了她的怀疑。 　　但严蕊灵也不是个没有胆量之人，她知道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动声色的跟朱代东通完电话。但放下电话之后，她马上就给席文轩通了个电话，询问朱代东的行踪。朱代东今天晚上来山庄宾馆吃饭的事情，席文轩根本就不知道，面对席文轩的一问三不知，严蕊灵自然更加怀疑。 第1778章 命运的改变 　　金怀波一直迷糊了小半个小时之后，才慢慢清醒过来。他本想直接向父亲汇报，可是电话拿出来之后，又犹豫了。这件事一旦告诉了金副市长，很有可能引发一次政治事件，继而引发大的地震。这样的后果，是金怀波万万不敢承担的。 　　金怀波随后吩咐苏娜回山庄宾馆，让她今天晚上一定要跟丁丹再见一面，要求只有一个，一定要弄到丁丹跟朱代东见面的真实意图。苏娜现在也不敢进山庄宾馆，就在外面的车上，远远的看着。 　　没过多久，丁丹那熟悉的身影就从正门走了出来，苏娜大喜过望，正想下车迎上去的时候，突然看到跟在后面的朱代东，吓得她一哆嗦，再也不动了。丁丹上了朱代东的车子，苏娜只好远远的跟着，朱代东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送丁丹回家而已。 　　丁丹刚到家没两分钟，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她心里一紧，难道是朱书记去而复返？紧张的把门打开，却发现原来是苏娜。 　　“丁丹，回来啦？”苏娜巧笑倩兮的说道。没有了以前的轻蔑和不屑，多了几分尊重和敬畏。 　　“刚到家，娜娜，你怎么来了？”丁丹诧异的说，刚才苏娜不是跟金怀波一起离开山庄宾馆的么，怎么突然又到自己家来了。 　　“金怀波被你吓得屁滚尿流，早就跑回家了，我还能干什么？丁丹，晚上你真跟朱书记一起吃饭了？”苏娜娇笑着说，现在她有些后悔，参加工作之后疏忽了跟丁丹的交往。 　　“我一个小科员，怎么会跟朱书记一起吃饭呢。”丁丹笑了笑，说道。虽然只是跟朱书记一起吃了顿饭，但她对于官场中的很多规矩，好像突然之间就全明白了似的。不要说她跟苏娜关系很一般，就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也不会傻到把晚上的事到处宣扬的。 　　“丁丹，我又不是外人，告诉我也不会到处乱说的。再说了，能跟朱书记一起吃饭，是非常荣幸的事情，如果单位的人知道了，谁还敢再为难你？”苏娜说道，她多么希望陪朱书记吃饭的是自己，那样的话，自己以后在政府办就能横着走了。 　　“苏娜，朱书记今天晚上确实到了三零八包厢，但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有上桌的资格？”丁丹微笑着说。 　　“真的？”苏娜盯着丁丹的眼睛，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我哪能骗你？”丁丹说道。 　　“那朱书记怎么会亲自送你回来呢？丁丹，枉我们同学一场，你就这么骗我？”苏娜冷笑着说，她可是亲自看到朱书记送丁丹回来的，可是丁丹却当面说瞎话，这如何不让她气愤。 　　“朱书记可是谦谦君子，他送我回来，完全是出于礼貌，你不要多想。”丁丹还是咬住不松口。 　　“丁丹，你应该知道，今天晚上金怀波差点就栽了个大跟头，如果他不弄清晚上的事，肯定是不会放手的。你也不想以后在单位，会被穿小鞋吧？”苏娜威胁着说，金怀波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确实很简单，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自然有不少人争着帮他做。 　　“娜娜，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朱书记晚上确实在包厢里吃了饭，可是我没有吃啊，现在还饿着呢，你吃了没有？要不我泡面给你吃？”丁丹说道，晚上她确实没吃什么，刚开始是紧张，后来倒是不紧张的，但总想着回答朱书记的问题，忘记了吃东西。等到她想吃的时候，朱书记却准备离开了，她哪能为了自己吃饭，而影响到朱书记的工作呢。 　　“好啊，晚上我也是一口饭也没吃。”苏娜好像没有听出丁丹话中逐客的意思，笑盈盈的说道。 　　丁丹无奈，只好去煮面。吃面的时候，苏娜提议喝点酒，丁丹晚上也确实很兴奋，鬼使神差之下竟然答应了。丁丹当然不可能有白酒，但却有两瓶干红。直到两瓶红酒下肚，苏娜望着丁丹，心里笑开了花。她是负责招待的，酒量早就锻炼出来了，一瓶红酒对她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可是对丁丹来说，后劲上来之后，就晕头转向了。 　　幸好丁丹心里还有一点灵光，不管苏娜如何套问，都能严防死守着最后的秘密。在苏娜不停的追问之下，她无意中说了句，晚上只是帮了朱书记一个小忙而已。至于金怀波最为关心的，朱书记是否提到他，不管苏娜如何试探，丁丹都是同样的态度，朱书记根本就没有提半句。苏娜听到之后，大喜过望，看到丁丹沉沉睡去，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金怀波接到苏娜的电话，心里的石头总算是完全落了地。同时他也很好奇，朱书记怎么可能找丁丹帮忙呢？而且还亲自送她回家，不会是朱书记看上丁丹了吧，金怀波邪恶的想。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又把汤伟泽叫了过去，对他昨天的安排表示感谢。汤伟泽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能得到朱书记的亲口赞扬，这可是很难得的。 　　“伟泽同志，丁丹我就不再见她了，这个美容膏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并且再次表达对她的感谢。”朱代东拿出一份自制的美容膏，说道。 　　“朱书记，这可是千金买难的好东西，丁丹拿到之后，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汤伟泽绝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不管丁丹帮朱代东做了什么事，他都不想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况且他悄悄帮朱代东安排丁丹见面，也算是与朱代东有了共同的秘密，对此，他就非常满足了。 　　“其实这东西说贵也不贵，说便宜也便宜。”朱代东摆摆手，说道。美容膏其实跟排毒丸用的是同一个配方，只不过两者在配药的时候，有所不同而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汤伟泽听了之后，心里一动。他马上就想到了排毒丸，美容膏一开始也是大量排出体内的毒素，从而达到增强体质，美容容貌的目的。 　　再说丁丹，今天她一上班，就明显感觉到同事的目光有所不同，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怨恨者也有之。可是不管别人是什么目光，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明显变化。比如说，原来她每天上班之后就会把办公室的地全拖了，暖壶里的水也会打满。但今天她刚要动手，就有人抢着把她的事做了。 　　而上班之后，科长也是很客气的把她叫进办公室，虽然没有问起昨天她请假的事，但对她的工作却进行了调整。原本丁丹负责的工作，既繁琐又忙碌，但调整之后，一下子就轻松下来。刚把丁丹的工作重新调整好，科长又接到汤伟泽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丁丹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转告丁丹之后，科长很是欣慰，看来自己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丁丹是空着手出去的，回来之后多了个袋子，她科长看到了，但没好意思问。但办公室的同事却是八卦之王，等科长一进办公室，马上就围了过来。丁丹无奈，只好把袋子拿出来，当众打开。 　　“这是什么？化妆品？”有人眼尖，一下子就看清了东西，里面的包装都没有见过，但看上去像是一套美容产品。 　　“答对了。”丁丹连忙把美容膏收起来，既然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就没必要显摆了。刚才在汤秘书长办公室的时候，秘书长可是说的很清楚，这套美容膏千金难买，如果她想出售的话，至少在两万元以上。同时秘书长也告诉了她这套美容膏的效果，那可是相当的神奇。 　　其实一听到美容膏，丁丹也知道了这东西的神奇，只不过一直以来，她对于美容膏只听过没见过实物，今天才有幸看到，很普通的样子，就像是一套普通的化妆品。 　　半个月之后，市委办公室发了个人事文件，丁丹被提拔为副科级，正式进入行政缺编，同时任命她为市委办信息处一科的副科长。不但提了级别，而且还给了实职。这样的情况是很罕见的，一般来说，作为科长，就算是评了副科，那也只能先在副主任科员的位子干着。想要得到副科的实职，至少要个一年半载再说，甚至有些人，等个三五年也很正常。 　　而现在丁丹却是一步到位，想到她被秘书长两次单独召见，对她的提拔，办公室里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而丁丹在担任副科长之后，也很快进入了状态。在天朝，其实当官是最容易的事情，只要你稍微懂点规矩，知道些规则，没有再比这简单的事了。 　　就在丁丹担任实职副科长没多久，她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朱书记的爱人要来焦遂了。虽说还没有确定她是否会调来工作，但朱书记来了这么久，好像他爱人还是第一次来焦遂呢。听到这个消息，丁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山庄宾馆发生的事。她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话，效果就真的这么明显。 第1779章 部里派了人 　　焦遂制药厂的第一笔大的业务居然来自国外，这一点不但石锋没有想到，朱代东得知之后也是愕然不已。但更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还惊动了总参二部的蔡冰莹。 　　“代东，我已经到了焦遂，你在哪里？”蔡冰莹没有提前给朱代东打招呼，对排毒丸她一直很关注，得到消息之后，怕焦遂方面只顾经济利益，而忘记了保密制度。 　　“蔡姐，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突然袭击搞检查，是不是要抓我的小辫子？”朱代东诙谐的说，蔡冰莹属于军队，跟地方行政行政系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你没有小辫子，又怎么会怕我检查呢？”蔡冰莹笑着说道。 　　“蔡姐，我在市委，你在哪，我来接你。”朱代东说道，对蔡冰莹，他还是很尊重的。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合作过多次，最重要的是，蔡冰莹确实把他当弟弟看待。 　　“不用了，我十分钟后过来。”蔡冰莹说道，她来焦遂并不想大肆宣扬，而且以她的身份，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蔡冰莹刚到焦遂市委大楼的时候，席文轩已经在门口迎接，看到门口的武警正要检查蔡冰莹的车子，席文轩连忙迎了上去。 　　“蔡局，朱书记让我来接您。”席文轩弯着身子，对车内的蔡冰莹说道，同时又跟站岗的武警战士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蔡冰莹的车子，引导她进去。 　　“蔡姐，欢迎莅临焦遂指导工作。”朱代东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候，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去大门迎接。如果他亲自大门到大门口的话，恐怕四大班子的负责人都会出来。朱代东倒是无所谓，以蔡冰莹现在的级别，享受这样的待遇也不为过。但他相信，蔡冰莹是不喜欢这样的欢迎仪式，甚至如果有可以的话，她甚至都不希望到自己办公室来。 　　“都当市委书记了，还这么调皮。”蔡冰莹微笑着说。 　　旁边的席文轩张大着嘴巴，眼里尽是诧异与惊愕，他并不很清楚蔡冰莹的身份，但敢对朱书记这样随便的，好像她还是第一人。 　　“蔡姐，请进来吧。文轩，等会你去安排一下蔡姐的随同人员。”朱代东吩咐道。 　　“蔡姐，来焦遂是公事还是私事？”朱代东把蔡冰莹引到自己办公室，亲自给她泡了杯茶端过去之后，问道。 　　“这次来焦遂，主要是为了你的那个排毒丸。我已经知道，已经有一个国外的客户对排毒丸很感兴趣，并且已经下了订单。”蔡冰莹做事的风格就是直截了当，对她来说，时间就是效率，她从来不会随便浪费时间。 　　“是的，制药厂已经向我汇报了这件事，市里正要研究这个问题。”朱代东说道，石锋向他汇报的主要是一个报价，排毒丸的效果谁用谁知道，用过的人都清楚，这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代东，这次来焦遂，我主要也是想跟你说说这件事。排毒丸的功效经过我们的研究，确实很好。甚至都不能用很好来形容，应该是很神奇。你可能不知道，排毒丸不但能戒掉毒瘾，而且对于很多种毒素也有很好的功效。”蔡冰莹说道，排毒丸其实可以把体内所有的毒素全部排出去，不管是主动中毒，还是被动中毒，所以总参想把排毒丸当成一种战略物质。 　　“你的意思是不赞同排毒丸出口？”朱代东微蹙着眉头说道，现在制药厂的拳头产品是排毒丸，而上次丁丹的事情之后，石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美容膏的事，又天天缠着他，把美容膏的配方也拿走了。如果制药厂不能生产排毒丸的话，恐怕美容膏就是制药厂唯一的获利产品了。 　　“并不是不赞同出口，而是要讲究方式方法。你应该知道，排毒丸是纯中药产品，而国外其实对中药是不太信任的，所以我担心国外的客户会让你们提供配方。”蔡冰莹说道。 　　“蔡姐，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市制药厂的保密工作呢？”朱代东笑着说，他向蔡冰莹详细介绍了制药厂在保密工作上所做的努力，同时也邀请蔡冰莹有时间的话去制药厂参观指导。 　　“制药厂我肯定是要去的，但我还要提醒你一点，国外慕名找上来的客户，有的时候并不只是为赚钱。”蔡冰莹说道，至少从朱代东介绍的情况来说，制药厂的保密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制药厂总共才二百多工人，但保卫科就占了四十个人，再加上制药厂发动全厂工人和家属，把制药厂打造成一个全方面无死角的安全厂区，如果确实能做到的话，外面的势力很难渗透进来。 　　“蔡姐，你都来焦遂了，我哪能不知道其中的含义。我有个想法，既然你说国外的这些客户是有其他目的，那我们是不是把出口的产品质量稍微降低一点？蔡姐，你不用这么看我，现在制药厂还没有自己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加上对原材料有很苛刻的要求，所以如果采用市场上普通药材的话，功效自然就会差上一些。”朱代东说道，当然，他所说的质量稍微降低，其实只是功效差一些，比如说原本三粒排毒丸就能解除毒戒，现在需要七粒或者十粒以上才行。 　　蔡冰莹原本脸色一沉，但听到朱代东的解释之后，马上缓和下来。同时她心里一动，觉得朱代东的想法也有可取之处。用普通的药材，不但能保证焦遂的经济利益，同时也防备了国外的觊觎。就算他们真的破解了排毒丸的配方，也很难研制出一模一样的排毒丸。 　　“原则上我同意你的想法，代东，原来部里还有些担忧，排毒丸一旦流入国际市场，会让一些敌对势力仿制出来，现在看来，你已经有了对策。”蔡冰莹放下心来，微笑着说。 　　“蔡姐，我可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朱代东正色的说道，蔡冰莹一来，他就一直在猜测她的来意。现在他已经完全清楚蔡冰莹的想法，其实她的担心，朱代东在制药厂还没生产的时候，早就考虑到了。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蔡戊生说道。 　　“蔡姐，我觉得部里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制药厂也想靠这个创造财富。你看这样好不好，为了在两者之间取得一个平衡，我认为可以适当提高排毒丸的价格，价格一高，国外的订单自然就会减少，这也是部里愿意看到的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真的是为部里考虑？”蔡冰莹看到朱代东狡黠的目光，微笑着说。 　　“我作为焦遂市的市委书记，不但要考虑部里的意见，更要为焦遂考虑。当然，部里的意见是大局，焦遂的利益是局部，局部利益总要服从大局意识。”朱代东谦逊的说。 　　“排毒丸是你搞出来的，不管你要卖什么价，部里都不会干涉。现在是市场经济，只要你定的价，别人愿意买，我也不会操这个心。”蔡冰莹并不想知道朱代东会如何定价，当她以后知道排毒丸的价格时，纵然她心理素质过硬，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蔡姐，你以前用的美容膏，现在制药厂也准备批量生产。你回京之后，可得给我们好好宣传宣传。”朱代东说道，美容膏从一开始，朱代东与石锋取得一致意见，美容膏要走高端路线，虽然不能卖到现在市场上两万以上，可一盒怎么说也得创造一个万元户才行。 　　“宣传没问题，但你也得给我一批拿给别人试用才行。”蔡冰莹才不会上朱代东的当，美容膏确实是个好东西，女人为了美貌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她，也知道美容膏的效果之后，也很动心。 　　“嗯，看来得生产一批试用装才行。”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看到蔡冰莹要变脸，马上又改口道：“当然，蔡姐拿回去的都是正式装。” 　　“走吧，现在就去制药厂，我要亲自检查制药厂的保密工作情况。”蔡冰莹说道。 　　有蔡冰莹这样一个专家级人物去检查，朱代东自然是乐于其成，马上让席文轩通知石锋，自己随后就陪着蔡冰莹一起去了制药厂。在制药厂，蔡冰莹仔细听到了彭军的汇报，并且亲自到保卫科的各个岗位视察，又开着车子亲自察看了保卫干事的巡逻路线。 　　在随后制药厂的座谈会上，蔡冰莹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意见。作为保密战线上的优秀战士，蔡冰莹提出来的意见绝对是真知灼见，让彭军受益匪浅。他向蔡冰莹和朱代东保证，一定会按照蔡冰莹的意见，认真执行，全力保证制药厂的安全。 　　蔡冰莹没有留在焦遂吃饭，在制药厂视察完之后，也没有让朱代东送，拿了十盒美容膏之后就返回了华武，直接到了机场，当天就返回了京城。而朱代东却在制药厂跟石锋进行了谈话，主要是两个问题：出口的排毒丸使用市场上普通的中药材，另外就是出口排毒丸的价格！ 第1780章 配方入股 　　因为有蔡冰莹的提醒，朱代东指示石锋，让制药厂在生产排毒丸的时候，全部采用市场上采购的中药材。而从芙蓉县购买的中药材，全部用来生产美容膏。以后美容膏将与无名康乐一样，形成高、低两档产品。 　　而排毒丸的出口价格，将采用以粒为单位，每一百美元一粒。当朱代东说出这个价格的时候，石锋一脸惊愕，这样的价格也太吓人了吧？但朱代东告诉他，国外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收入非常高，一百美元相当于国内一百人民币。石锋当时并没有反驳，但心里说道，就算是一百人民币，也是贵得离谱。 　　虽然石锋心里不以为然，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朱书记亲自定的价格，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制药厂长所能改变的。至于国内排毒丸的定价，也是大出石锋意外，朱代东认为五百元是比较合适。当然，朱代东说排毒丸的价格，还是要遵循市场经济原则，如果市场不接受这个价格，再作调整也是可以的。 　　石锋听到朱代东如此说，心里腹诽不已，排毒丸独此一家，别无分号，那些想戒毒的人，怎么敢不会出这个钱呢？当然，石锋也希望排毒丸的价格越高越好，如果用芙蓉县的中药材，排毒丸只需要三粒一个疗程就能彻底根除毒瘾。而现在用市场上的中药材，虽然配方是一样，但采药的时候，那种独特的方法却没有用上，药效自然也就差了许多。 　　至于美容膏的价格，高级美容膏出口价格暂定一千美元一盒，低级出口价格为六百美元。而内销的价格，高级美容膏为六千人民币，低级美容膏为三千五百元人民币，这些都只是出厂价，实际市场价会在这个价格还要贵百分之四十甚至更多。 　　石锋听到朱代东的报价之后，心想，这完全就是抢钱。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忧，如果排毒丸与美容膏无法得到市场认可，那下个月制药厂不知道能不能发出工资？ 　　“朱书记，有件事还要向你汇报，排毒丸跟美容膏的配方，都是你提供的。根据商业惯例，配方可以由制药厂一次性买断，或者配方占股。但以制药厂现在的财政状况，想一次性买断根本不可能。我想是不是把这两个配方折算成股份？”石锋说道，美容膏现在市场上基本属于有价无市，如果真要有人出手的话，至少在两万以上。如果配方估价的话，恐怕把现在的制药厂卖掉，也付不起。 　　至于排毒丸的效果，石锋更是深有体会，他相信如果那些沾了毒品的人，知道有排毒丸这个东西，哪怕让他们倾家荡产，也愿意来买一个疗程的排毒丸。所以这两个配方，根本就是无价之宝，根本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严格意义来说，这两个配方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再说了，现在的党政干部，是不允许经商的，难道你要让我犯错误？”朱代东笑了笑说，说起配方的事，芙蓉县那边还有好几个亿没有去领呢，这些钱朱代东都不想动，要动的话，至少也要等找到无名老道，在征求他的意见之后，才能决定。 　　“我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是不是请你派个代表，以他的名义来占用这些股份？”石锋提议道，虽然中纪委早就发了文，省（部）、地（厅）级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不准在该领导干部管辖的业务范围内个人从事可能与公共利益发生冲突的经商办企业活动，可历来上有政策，下面都有对策，这个规定太过泛指，只要随便想个办法，就可以巧妙的规避这个政策。 　　听到石锋的提议，朱代东有些心动，但他却不敢轻易表态，倒不是他缺钱，事实上以朱代东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对金钱已经没有任何欲望。他之所以会心动，主要还是考虑到执政的便利与速度。 　　如果制药厂能按照这个价格出货的话，可以说不用多长时间，焦遂制药厂的效益会超过无名公司。如果有一个合法的方式，能从制药厂取出大量资金，对以后焦遂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至少朱代东在做项目的时候，无需理会焦遂的财政状况，直接从制药厂划钱就是。可以想像，以朱代东的治政理念，今后焦遂的财政投入，会在民生方面，越来越重，到时候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你这不是让我顶风作案嘛？但你提出来的股份制改造，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既然要改造，那就要改造到底。制药厂所有的人都要参与进来，而且还要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具体规定，你拿个章程出来吧。”朱代东沉吟一会，说道。 　　今年九月，中纪委才下发司（局）级以上领导干部配偶、子女个人经商办企业的具体规定适用于地方厅（局）级以上领导干部的通知，省纪委在十月的时候，也专门下了通知。朱代东对无名配方的股份并不眼红，他也不想占用这些钱，但却想拿到支配权。这就需要取得上级领导的谅解，至少得专门去省里跑一趟，恐怕光是省纪委通过还不行，必须省委书记罗智伟同志点了头才行。 　　“章程早就有了，请朱代东批评指正。”石锋笑吟吟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到朱代东面前，说道。 　　“看来你早就把我算计了嘛。”朱代东诙谐的说道，拿起章程仔细的看了起来。石锋的意见是把焦遂制药厂改成焦遂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由国资委占股百分之三十，制药厂的工人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由配方提供者占用。 　　“我这边的比例是不是高了点？”朱代东皱着眉头，说道。 　　“一点都不高，按照我的想法，其实你至少应该占百分之六十才对。”石锋说道，如果按照配方的实际价值来说，占百分之九十五都不过分。可是有些事情并不能想当然，如果无名配方真的能占到百分之九十五，恐怕制药厂马上就会被推到风尖浪口，那会给朱代东带来无尽的麻烦。 　　“这个问题暂时不讨论，过几天我再给你答复吧。”朱代东不能简单的就下结论，如果他现在答应，石锋明天就能把事情办好。而他则需要通盘考虑，不但要考虑到市里的影响，同时还要考虑到省里的影响。 　　“朱书记，这件事怪我，没有提前考虑好。”石锋站起来，一脸愧疚的说道。 　　“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你把股份制改造的章程都准备好了，工作已经做好了提前量嘛。”朱代东笑着说道，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通过无名配方获取什么利益，但是石锋的提议却提醒了他，作为市委书记，有的时候并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用钱的事上，费旭裕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如果想要绕过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能掌握一个财政收入的来源。 　　“朱书记，这件事可得抓紧才行，如果这次国外的客户真的以这个价格采购，再想股份制改造，恐怕难度会增加。”石锋说道，现在明白制药厂是个聚宝盆的还不多，可操作性也就越大，一旦制药厂拿到了这个国外的订单，想到一百美元一粒的排毒丸，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眼红呢。 　　朱代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站起来之后，石锋也马上站了起来，恭送朱代东到厂门口，一直等他的车子离开了视线范围，才转身返回厂里。 　　朱代东晚上的时候跟钱飞虎通了电话，把制药厂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都向他作了汇报。在省里，最值得朱代东信任的，可能只有钱飞虎了。 　　“代东，如果排毒丸跟美容膏能按照你们定的价格卖出去，那制药厂想不发都难啊。”钱飞虎笑吟吟的说道，排毒丸一百美元一粒，美容膏一千美元一盒，这哪里卖药，简直就是抢钱。不，比抢钱还要恐怖，人家抢钱不但要冒天大的风险，而且随时随地都有掉头的可能。但制药厂就不一样，不但天天能抢，而且还不违法，抢的多了，上面还会嘉奖。 　　“现在一切都还只停留在纸上呢，能不能发还是个未知数。”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关于制药厂股份制改造，我肯定是支持的。但你最重要也是最有价值的配方却是你提供的，当时怎么就没到这个问题呢？当然，你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但你能主动向上级请示汇报，也证明了你问心无愧。”钱飞虎说道，如果朱代东随便指定个人去占有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无论是党纪还是国法，都奈何不了他。 　　但这也正好说明了朱代东的态度，对此钱飞虎还是很欣慰的，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不管制药厂以后产生多大的效益，朱代东都不会动心。 　　“飞虎省长，我想明天来省里一趟，专门向罗书记和姚书记汇报。”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姚书记叫姚晟伍，是湘北省纪委书记。 第1781章 有一定的特殊性 　　朱代东的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他到省里先向省纪委书记姚晟伍汇报，当时姚晟伍就表示了明确反对。他认为，如果朱代东不是焦遂的市委书记，那他在焦遂制药厂占股，并不算违反中央的有关规定。可现在朱代东就在焦遂，而且还担任焦遂一把手，加上朱代东对制药厂又特别看重，一旦让人知道朱代东占了股，岂不是要掀起惊涛骇浪？ 　　但同时，姚晟伍也认为，朱代东的配方非常重要，排毒丸的效果，省里的领导都非常清楚，如果让制药厂白用无名配方，恐怕也说不过去。而就在朱代东到省城的当天，制药厂已经跟国外的客户签订了合同，虽然一百美元的价格不便宜，但对方还是下了一万粒的单子。 　　今年省政府给焦遂下的出口创汇任务是一千二百万，而城区的任务是八百万美元。可现在，制药厂一笔订单就达到了一百万美元，相当于完成了城区八分之一的任务。一粒排毒丸一百美元，实际成本才多少？几毛钱的事。可以说，这一百万美元，基本上都是无名配方的功劳。 　　“朱书记，国外的那个客户很是心急，天天催着我签合同，只好提前签了。”石锋签订合同之后，第一时间向朱代东作了汇报。原本他想等到朱代东从省城回来之后，再正式签合同，可是对方的诚意实在太大了，不管制药厂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全部答应。 　　石锋甚至故意刁难，厂里的货还没发，就让对方把货款一次性付清，可是那边连考虑都没考虑，当即就答应下来。现在石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货慢点发出去。 　　“能签订合同自然是好事，你做的很对。”朱代东知道石锋想解释什么，他也知道石锋原来的想法，趁着制药厂还没有产生效益的时候，早点把股份的事情搞定，免得到时候节外生枝。 　　“这都是因为朱书记的英明领导，才能让制药厂一举脱贫。”石锋溜须道，制药厂本来已经濒临破产，市里虽然拨了五百万，可那也是费旭裕看在自己面子上。这次厂里的合同一签，对方马上就把钱打了过来，费旭裕听说之后，也亲自打了电话问及此事呢。 　　“虽然搞了个开门红，但还要戒骄戒躁，这次的订单是国外客户主动找上门的，不能体现制药厂的能力。”朱代东提醒道，他一直没有过问石锋跟国外客户的谈判，主要是想到这个客户肯定有政府背景。 　　“请朱书记放心，厂里的业务科已经派出精兵强将，分赴全国各地，相信很快各地的订单就会源源不断。”石锋笃定的说。 　　朱代东没有打击石锋的积极性，作为一名领导，石锋绝对是够格的。但作为一名厂长，他还需要历练。制药厂的排毒丸与美容膏，走的都是高端路线，一般的销售方式，恐怕不能奏效。 　　不管怎么说，朱代东对制药厂的开局还是很满意的。他不管制药的国外客户有什么目的，至少一百万美元已经打到制药厂的账上，换成人民币就是八百多万，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消息传得非常快，省里似乎也知道了。 　　先是钱飞虎亲自跟他通了电话，钱飞虎告诉他，制药厂的这个一百万的订单未必就是坏事，或许这能促使省里加快对无名配方入股的决定。果不其然，朱代东很快又接到了省长刘津君秘书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去省政府，刘省长要听取焦遂制药厂的汇报。 　　去了刘津君那里之后，朱代东又向省委书记罗智伟汇报了工作和思想。在罗智伟那里，朱代东敞开心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完全托出。而且朱代东也向罗智伟介绍了芙蓉县无名公司的情况，当时无名配方是作价五千万，作为股金入股无名公司。那笔钱，现在还由芙蓉县财政局代管，朱代东依然有直接支配权。 　　“你的情况有一定的特殊性，我看可以特事特办。”罗智伟沉吟一会，缓缓的说道。朱代东的情况确实不完全适合中央的有关规定，所以得要区别对待。 　　省委书记表了态，相当于这件事定了调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无名配方在焦遂制药厂的股份，还是由焦遂市财政局托管，但是这百分之四十的资金，朱代东只能动用百分之二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由省、市瓜分。其中省财政将直接划走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五，补贴到焦遂财政。 　　当然，这个分配比例只适合朱代东在焦遂工作的情况，以后一旦朱代东调离焦遂，则百分之四十全部归朱代东支配。 　　为了朱代东这件事，省委常委会还特意进行了讨论，这样无名配方的入股，就算是得到官方认可。而省委最后的决议，也跟朱代东想像的有些不一样，无名配方拥有者的名字，并不是朱代东，财政托管的那个账户，也跟朱代东在表面上没有关系。可是实际上，以后这些资料，都是要送到朱代东手里的。朱代东也知道，省里这也是为了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朱书记，晚上回去吗？”席文轩问道，省里的决议出来之后，他能明显感到“老板”的心情舒畅起来，今天是周末，或许老板会在省城多待两天。 　　“明天再回去吧。”朱代东说道，严蕊灵明天上午坐飞机到华武，正好顺路把她接回去。 　　第二天，严蕊灵刚走出机场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朱代东。望着那张俊雅的脸孔，严蕊灵一路的辛劳立马消失，巧笑倩兮的迎了上去。 　　“代东。”严蕊灵本想扑到朱代东身上，可看到旁边的席文轩，立马停住了身子。 　　“走吧。”朱代东接过严蕊灵的行李箱，左手提着，右手挽着她面的腰，两人相拥着走了出去。 　　“有外人呢。”严蕊灵轻轻一推朱代东，脸上闪过一朵红晕，娇羞的说。 　　“你是我老婆，有什么关系。”朱代东手上一用力，微笑着说道。 　　这次严蕊灵来华武市，除了跟朱代东会合之外，还要拜访钱飞虎。中午，朱代东夫妇请钱飞虎在紫东居吃饭。对严蕊灵的到来，钱飞虎表示欢迎，同时他对朱代东开玩笑的说道：“代东，看来还是你有办法，我可是说得口干舌燥，一点效果也没有。” 　　“飞虎省长，蕊灵这次来只是游玩，并没有打算把工作调过来呢。”朱代东苦笑着说，严蕊灵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表面上是来探亲，实际上是调查上次的电话事件。 　　“小严，代东现在一个人在焦遂，职务又这么重要，你应该多支持他的工作嘛。”钱飞虎笑着说道，不可否认，严蕊灵的工作能力突出，但跟朱代东相比，还是稍逊一筹。况且她又是女性，在官场之中天生就有着不可逆转的劣势。 　　“就算我到了焦遂，也难得见他一面。”严蕊灵白了朱代东一眼，不满的说道。 　　“代东作为正厅级干部，而且还是一把手，如果你不在他身边，影响可不太好。”钱飞虎说道，他所说的影响，可是政治方面的影响。严蕊灵长时间不在朱代东身边，先不说别人会不会怀疑他们夫妻之间是不是有问题，光是朱代东每天睡在办公室里，就能让人想入非非。 　　“钱伯伯，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理解代东的处境。只是我跟代东现在都还年轻，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我可不想工作在他的阴影之下。”严蕊灵说道，像她这样的年纪，就算结婚，丈夫就算发展得最好，也就是个正处。 　　但朱代东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妖孽，不但已经是正厅级干部，而且还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这就让她的位置有些尴尬，工作出色，别人会说她是沾了朱代东的光。如果工作没干好，就会有人觉得她摆市委书记夫人的架子。 　　“你想不受代东的影响，要凭着自己的工作能力得到组织的认可，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其实这样的情况不管你在哪里，都会存在。你目前在木川工作，看似跟代东没有关系，可是实际上，代东的影响无处不在。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组织上对你的提拔和重用，是严格按照程序来的，也是考虑到你的实际工作能力，管别人是什么想法？难道你一辈子都要活在别人的想法中？”钱飞虎开导道，事实上朱代东离开木川之后，严蕊灵受到的照顾还要大些。 　　“钱伯伯，我再考虑一下吧。”严蕊灵说道。 　　“好吧。代东，这段时间你要陪好小严，可不能摆市委书记的架子。”钱飞虎看着朱代东，大有深意的说道。严蕊灵已经来了，能不能把她留下，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在她面前可从来不敢摆什么官架子。”朱代东谦逊的说，他跟严蕊灵之间，很少会谈工作，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在乎对方是什么职务。 　　当天晚上，严蕊灵留在华武市过夜，她跟朱代东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这次见面自然是干柴烈火般。若是回了焦遂，两人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好，再加上市里其他人的拜访，还不如先在省城办好“事”。 第1782章 严蕊灵的工作问题 　　干柴与烈火碰到一起，除了猛烈的燃烧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严蕊灵修长的身子，肯定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的抱着朱代东，脸上虽然很疲惫，但却还保持着那种幸福和满足的微笑。 　　朱代东此时其实已经醒来了，只不过他看到睡得正香的严蕊灵，忍不住叫醒她。他反手拿着私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五点半。换在平常，这个时候是朱代东起床的时间，晨运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批阅文件。而今天，他可以完全休息一天，工作手机在席文轩那里，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席文轩是不可能来打扰他的。 　　既然不能晨运，又不能惊醒严蕊灵，朱代东只能继续动起龟息大法，让自己迅速进去睡眠状态。自从学会龟息大法之后，朱代东在睡觉的过程中，都会自动运起龟息大法。这使得他的睡眠质量非常之后，别人一天至少要睡八个小时才能保证精力充沛，而朱代东只需要二三个小时就可以了。这也无形中，让朱代东延长了每天的工作时间，加上他比别人更高的工作效率，可以这么说，朱代东一个人的工作量，绝对可以同四个甚至是五个人相提并论。 　　“唉嘤……” 　　严蕊灵终于醒来，她松开朱代东，双手举向头顶，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手臂碰到朱代东，让她突然一惊，这半年多，她基本上都是独居，还没习惯身边有男人。 　　“醒来啦。”朱代东在严蕊灵刚动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 　　“嗯。”严蕊灵看清是朱代东，转过身子又依偎在他身旁，虽然没有朱代东的日子，她也过得很精彩，但再怎么精彩，也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精彩。 　　看到严蕊灵醒来，朱代东手脚就没有刚才那么老实了，在严蕊灵如绸缎般光滑的身子上，四处游动，关键部位重点进攻。严蕊灵刚开始还没什么，但被朱代东找到兴奋点之后，慢慢也开始娇吟起来。她的声音就像是战场上的冲锋号，更加激起朱代东的斗志。 　　“你这样子我很担心。”严蕊灵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在朱代东的连续作战下，她在一浪接一浪的“进攻”下，很快败下阵来。 　　“我要半个月才能吃一顿，一次当然得吃饱。”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他其实在房事能力也很突出，只不过平时他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再加上龟息大法的作用，让他可以不被这个问题困扰。 　　“你想吃还怕没机会？恐怕不用你去找，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巴巴的给你送了过来。”严蕊灵幽怨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嗔恼的说。 　　“你这是对自己没自信？如果不相信的话，尽可以就近观察嘛。”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上次他特意让丁丹在旁边发出声音，就是想让严蕊灵起疑，可没想到严蕊灵还是没有最后下决心。 　　“代东，其实我也很想到你身边，可是头上顶着一个市委书记夫人的光环，实在不好开展工作。”严蕊灵说道，对有些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可她却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取得的成绩，是因为朱代东的缘故。 　　“你可不知道，焦遂的情况其实还是比较复杂的。要不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调来焦遂，到下面的县市去工作，你不是有车么，辛苦些经常回来就是。”朱代东提议道，下面对严蕊灵的情况自然不会那么了解。 　　“这倒是可以考虑。”严蕊灵有些心动，如果说她不想陪在朱代东身边，那是假的。但她也很有事业心，如果能到下面工作，自然就能避免很多问题。 　　“这么说你同意了？”朱代东翻身到严蕊灵面前，高兴的问。 　　“我只是说考虑，并没有同意。当然，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的话，我可以基本同意。”严蕊灵在体制内也工作了这么些年，特别是现在她担任干部科的科长，在说话的时候，特别注意，不会轻易给别人留下可操作空间。 　　“你是不是想问上次电话的事？”朱代东马上就知道严蕊灵的意思。 　　“对，但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那我反倒不想问了。”严蕊灵也是聪明过人，马上就想到，这肯定是朱代东一手策划的。作为市委书记，刻意制造这样的场面，非常简单。 　　“那你想问什么？”朱代东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严蕊灵，只是没想到，还没进焦遂，她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如果我真的调到焦遂工作，以后我们住哪里？”严蕊灵问，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当然，她也知道焦遂方面肯定会给朱代东安排房子。 　　“你不想住市委宿舍？”朱代东也明白了严蕊灵的意思。 　　“是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住到外面。当然，市委宿舍的那套房子也可以保留，非工作时间可以偶尔住一下。”严蕊灵说道。 　　“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到外面买套房子。”朱代东应道，他跟严蕊灵都很年轻，在生活上也希望有隐私，如果住在市委宿舍，恐怕每天都会生活在别人密切关注的目光下。 　　“我到哪个地方工作，担任什么职务？”严蕊灵又问。 　　“这得征求你自己的意见，焦遂只有一市一县，如果你愿意挑战自己能力的话，我希望你能担任组织部长。”朱代东说道，严蕊灵现在只是副处级干部，当然，如果她一直在木川工作的话，翻了年应该就能转正。 　　县里的组织部长虽然也只是副处，但却是个正职，而且还是常委，权力不是一般的大。当然，权力越大，需要面对的挑战和险阻也就越大，这对严蕊灵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我当然愿意担任组织部长，可会不会对你有所影响？”严蕊灵问。 　　“内举不避亲嘛。”朱代东说道，一个县级城市的组织部长，只是副处级干部，在当地或许是个实权人物，但对朱代东这种职务的领导干部而言，真的不算什么，也根本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就算下面有人真的知道严蕊灵是自己的妻子，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吗？ 　　“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对我不忠？”严蕊灵突然问道。 　　“我一直以来对你可是坚贞不屈，难道你对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朱代东微笑着说，女人的疑心病会伴随一生，恐怕从她们出生开始，就已经患上这种病了。 　　“下个星期我能不能正式上班？”严蕊灵又问。 　　“刚才你不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吗？所以你下个星期能不能上班，还不得而知。”朱代东调侃道，只要严蕊灵愿意来焦遂，他自然会把相关事情都安排好。 　　原本朱代东打算上午就回焦遂，但严蕊灵转变心意后，他的行程再次作了改变。虽然是星期天，但朱代东还是想办法拜访了省委组织部长屠伍。在严蕊灵工作调动环节中，不管怎么绕，都是绕不过屠伍的。 　　朱代东安排自己妻子的工作，于情于理都会得到组织上的支持。况且严蕊灵的工作安排，其实就在朱代东的职权范围内，之所以会向省领导汇报，主要是不想瓜田李下，消失隐患罢了。屠伍也明白这个道理，朱代东主动向他汇报，其实也是一种态度。屠伍甚至还亲自接见了严蕊灵，毕竟以后严蕊灵也属于组织系统的干部，在他的直接下属。 　　刚开始看到严蕊灵，屠伍心里还有些担心，严蕊灵非常漂亮，又是朱代东的爱人，工作能力会怎么样呢？但跟严蕊灵一席话下来，屠伍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担忧。甚至用他的话来说，让严蕊灵到下面的县市担任组织部长，还有些屈才。以严蕊灵的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下午要回焦遂之前，朱代东夫妇又见钱飞虎见了一面，得知严蕊灵愿意去焦遂工作，钱飞虎也很高兴，严蕊灵的到来，意味着朱代东正式在焦遂生根。钱飞虎勉励严蕊灵，工作上有任何问题，不但可以向朱代东汇报，也可以直接向自己汇报。如果朱代东胆敢委屈她，自己将帮她作主。 　　刚回到焦遂，汤伟泽就给朱代东打来电话，在省城的时候，朱代东就指示汤伟泽，让他帮自己特色一套房子，以后可能会在那里常住。汤伟泽是市委秘书长，自己的行踪可以瞒任何人，但不能对他隐瞒。朱代东也相信汤伟泽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该考虑的问题，自然都会考虑到。 　　“朱书记，房子已经找好了，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看？”汤伟泽说道，朱代东不想住以市委宿舍，他自然不能阻止。而且朱代东能搬出办公室，也让他感到压力一轻。 　　“现在就过去看，你把地址发过来吧。”朱代东看了严蕊灵一眼，说道。 　　汤伟泽能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帮朱代东选中一套住处，确实是花费了很大心思的。市委书记的住处，不但要安静，更重要的是安全。当然，交通也得方便，环境更得宜人。另外房子的质量、内部的装饰等等诸多问题，都需要考虑周全。 　　朱代东到那里的时候，汤伟泽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车上突然走出一个柔美时尚的女性，他眼珠子都快暴出来了：朱书记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了？！ 第1783章 朱代东的新家 　　汤伟泽看到娇美柔媚的严蕊灵，以为朱代东要金屋藏娇，心里大吃一惊。朱代东给他的印象，为人正派，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后来一介绍才知道，严蕊灵是朱书记的爱人，吓得把早准备好的话全都吞回肚里。 　　汤伟泽心里暗叫侥幸，幸好没有得罪“正宫娘娘”，否则自己以后有得小鞋穿了。而且他也很是羡慕朱代东的艳福，有着如此美丽动人的妻子，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找野花呢。 　　“朱书记、严科长，这是租房的合同，用的是我的名字，已经预付了一年的租金。现在房子还没办法住，明天我叫个装修队来。”汤伟泽说道，朱代东告诉他是常住，但他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常住”的真正意思，早知道严蕊灵过来，应该买套房子。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果这套房子朱代东住的不习惯，马上就给他买一套，甚至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时刻准备着。 　　“老汤，辛苦了，明天你到办公室来一趟，我把钱给你。另外装修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去办吧。”朱代东说道，这原本就是私事，他一向公私分明，哪能再让汤伟泽操心。对这栋房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闹中取静，最重要的还是单独的一栋房子，前面有院子，可以保证自己的隐私。后面还有个小菜园，如果不想种菜的话，可以改成一个小花园。如果不是自己的工作性质，他都想把这栋房子买下来。 　　“朱书记，我的工作就是为你服务，只有你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更好的领导我们工作。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办吧。”汤伟泽急道，这又不是朱代东私藏情人的地方，他自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做这件事。而且朱代东已经不再称他为伟泽同志，这一声老汤多亲切啊，让他心里暖洋洋的，他还想把这种良好的关系维持下去呢。 　　至于朱代东说明天给他钱，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这钱就算不报销，也不能让朱代东出啊。哪有市委书记在外面租房子，还要自己付租金的道理。他已经暗暗决定，要把这栋房子买下来，如果朱代东不要，自己就给他免了所有的房租。 　　“汤秘书长，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做吧，代东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到时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再请你过来，你看行吗？”严蕊灵微笑着说道，汤伟泽的意思她很清楚，但她更清楚朱代东的为人。让汤伟泽帮忙找房子，已经有些出格了，再让他负责装修，朱代东绝对不会同意。 　　“那好吧，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请随时给我打电话。”汤伟泽拿出一张印着自己电话的名片，双手递给严蕊灵，说道。 　　“到时候可能真的会麻烦你呢。”严蕊灵笑着说道，这自然是安慰之言，她刚才仔细看了房子，基本上不用大搞，凭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汤伟泽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没有必要，随后就告辞离开。朱代东亲自送他到外面，这让汤伟泽再次感动，而对朱代东的叮嘱：严蕊灵来焦遂的消息，控制在小范围内，也是记在心里。既然是朱书记的要求，他自然会严格执行，不该知道的，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 　　随后，朱代东也让席文轩回去休息，对席文轩倒无需过多叮嘱。席文轩自担任他的专职秘书以来，一直恪尽职守。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么秘书金律，一直执行得很好。最后朱代东让付勤元送自己和严蕊灵到市委办公室，才让付勤元回家。 　　“今天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朱代东陪着严蕊灵到了自己办公室，笑着说道。 　　“我可不敢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过夜，还是去酒店吧。”严蕊灵调侃道，她倒不是因为这里的条件简陋，而是担心明天早上会有尴尬。参观了朱代东这个豪华套间，她心里暗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这样的办公室。 　　严蕊灵答应来焦遂工作，就是为了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明天她突然出现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恐怕机关里马上就会流言四起，以后她下去还怎么工作？所以在这里过夜，是万万不行的。 　　“也行。”朱代东沉吟一会，便明白了严蕊灵的意思，一口答应道。 　　※※※※ 　　让汤伟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朱代东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过去一趟。到朱代东的办公室，汤伟泽才知道，朱代东昨天说的话不是只说说罢了，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装着钱的信封，另外还有两瓶茅台酒。 　　“老汤，房子的事辛苦你了，我和蕊灵都很满意。这酒还是我在县里工作的时候买的，虽说你也不缺酒，但就是个心意。今后房子的事情，就让我们两口子去处理吧，谢谢了。”朱代东说道，上午他就“听”到汤伟泽跟房东通电话，想把那房子买下来，可是房东没同意。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朱代东之前叮嘱过汤伟泽，不要透露他和自己的身份，如果房东知道是市委秘书长要买他的房子，恐怕这个卖字都不会说，直接就会送给他。可这也正是朱代东所不愿意看到的，他不希望汤伟泽把精力放在这方面。 　　“朱书记，严科长到现在才来焦遂，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啊。请朱书记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点心意。”汤伟泽不好意思的说道。 　　“刚才我也跟房东通了电话，他告诉我，你想买下那套房子？老汤，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真的不需要。”朱代东真挚的说，如果换成自己在汤伟泽的位置，他可能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他真的不希望跟汤伟泽建立这样的关系。 　　“朱书记，我知道怎么做了。”汤伟泽苦笑着说，朱代东还真的不给任何人机会，但这样他也放心了，只要把工作做好，就不用担心会有小鞋穿。 　　接下来几天，严蕊灵开着朱代东车子，每天都去位于黄元路的新家。原本像她这样的家庭，最好是请个保姆，汤伟泽也准备帮她请一个，但严蕊灵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汤伟泽的好意。她觉得保姆还是自己或者朱代东去请比较合适，倒不是不相信汤伟泽的眼光，而是她不希望家里的事情与朱代东的工作发生太大的联系。 　　“代东，房子弄得差不多了，晚上正式开火，你从今天开始，也可以住到这边来了。”严蕊灵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把这个新家收拾好。 　　“蕊灵，辛苦了。”朱代东说道，他听到严蕊灵身边不远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个中年女人，知道是严蕊灵请的保姆。汤伟泽推荐保姆的事情，严蕊灵也跟他说了，她的做法让他很满意。 　　“感谢……哈哈，早点回来吧。”严蕊灵本来想说感谢朱书记的称赞，但话到嘴边，立马就刹车，她跟朱代东约法三章，在家里不谈工作的事，更加不能谈单位的事。至于朋友、下属，能不带回来，尽量也不要带回来。当然，严蕊灵还是给朱代东准备了一间书房，以备不时之需。 　　这几天严蕊灵一直开着朱代东的车子，严蕊灵自己也有车，本想让人开过来，但朱代东觉得太麻烦，让她送给姐夫邓江盛。开着古南省牌照的车子，总是有些不方便。朱代东的车子如果不是开过来了，他都想换辆本地牌照的车。 　　“小付，这个星期天你帮我去挑辆车子，给你嫂子用的。不要太花哨，操作性要好，安全可靠就行了，颜色咨询她的意见后，再告诉你。”朱代东在回去的路上，对付勤元说道。 　　“好的。”付勤元没有多话，但听到朱书记说“给你嫂子用的”，心里还是很激动。至少朱书记没有把他当外人，有这句话，他给朱书记当司机就没白干。 　　到家里后，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模样中等，身材匀称，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看上去显得很干练。看到朱代东进来为，眼里露出一丝惶恐，看样子是个老实本分之人。 　　“代东，这是郑嫂，我请来帮忙的。”严蕊灵听到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朱先生好。”郑嫂轻轻喊了一声，走过来接朱代东手中的公文包。 　　“郑嫂你好，以后家里就要辛苦你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至少从目前来看，这个郑嫂还是让他很满意。 　　“不辛苦，应该的。”郑嫂低着头，接过公文包，慌张的走了进去。 　　“看你把人吓的。”严蕊灵白了朱代东一眼，用楚都方言说道。 　　“我长得很吓人吗？”朱代东也用楚都方言说道，他现在掌握的方言有好几种的，只要他需要，甚至可以学会全国所有的方言。他也知道严蕊灵的用意，楚都话跟焦遂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样就能尽量避免让郑嫂尴尬。对严蕊灵的心细如发，他也感到很欣慰。 第1784章 叮嘱 　　朱代东位于黄元路的这栋房子有两层，建筑面积在四百平米左右。下面一层是厨房、餐厅，还有一个大的客厅，剩下的还有两间房，郑嫂住了一间，另外一间当杂屋。朱代东跟严蕊灵住楼上，严蕊灵除了给朱代东准备了一间大的书房之外，她也给自己准备了一间。另外楼上还有一个健身房，无论是跑步机还是健身车都有。 　　“布置得很不错，费心了。”朱代东在吃饭之前四处看了看，整个房子没有做大的改动，只是楼上的卫生间和卧室换了一些东西。整体看上去，已经有一个家的样子，他很满意。 　　值得一提的是，郑嫂炒菜的手艺也很不错，虽然没有大酒店那些厨师的花样，但她做的家常口味，也很合朱代东的胃口。特别是郑嫂得知朱代东跟严蕊灵是古南省人之后，也表示以后会学着做古南口味的菜，这让朱代东对严蕊灵的眼光更是欣赏。 　　“小严同志，没想到你不但会持家，而且看人的眼光也很准嘛。”朱代东上床之后，搂着严蕊灵，笑眯眯的说道。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既将走马上任的组织部长耶！”严蕊灵一脸得意的说，能得到朱代东的称赞，她也觉得这几天的辛劳没有白费。可她却忘记了，这是朱代东的习惯，有的时候一句随意的称赞，就能激励别人，何乐而不为呢。 　　“下个星期一开常委会，主要就是讨论你的事情。对了，我想你应该需要辆车，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朱代东问，星期一的常委会只是形势，一切都已经在事前确定好了，到时只需要一个过程就可以。 　　“这么说下个星期我就能上任？”严蕊灵激动的说，一直以来，她都是作为副手，哪怕现在木川担任组织部干部科的科长，上面也有直接领导。但当组织部长就不一样，至少在组织系统内，自己是一把手，自己可发挥的地方要多得多。 　　“是的，原本我想让你去焦县，但屠部长的意思是让你去水长市。”朱代东说道，虽然水长市也只是个县级市，但实际上比焦遂的级别要稍微高那么一点。比如焦遂的县委书记如果调到水长市担任市委书记，也算是一种隐晦的提拔。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严蕊灵对去哪里当组织部长无所谓，能在基层担任组织部长，对她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经历。 　　“那是当然，原本上任之前，我应该找你谈话，但这次我推给祝邦辉同志了。”朱代东说道。除了因为避嫌之外，也是不想给严蕊灵压力。 　　“好，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会注意。对了，你违反规定了。”严蕊灵仰着头，哈哈大笑道，在家里不谈工作上的事情，这可是当初他们约定好的。 　　“下次一定注意。”朱代东的态度倒很诚恳，但心想，话头还不是严蕊灵提起的？只不过他很清楚，跟老婆讲道理，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对了，我想买辆白色的车子，至于品牌，让小付定就是，我相信他的眼光。”严蕊灵说道，她倒是喜欢火红的颜色，但因为身份限制，不能太过张扬。就算是白色，确实也很显眼。 　　“可以，明天我告诉小付。郑嫂是你从哪里请来的？”朱代东随口问道，既然不能谈工作上的事情，自然就能说家长里短。 　　“劳务市场啊，郑嫂做事利索，为人也很忠厚老实。”严蕊灵说道。 　　与严蕊灵一起调到焦遂的，还有祝邦辉的爱人唐娟。唐娟原来在阳市担任劳动局副局长，调到焦遂之后，自然也还在劳动局工作。但是对她担任的职务，却有不同意见。朱代东特意把费旭裕和祝邦辉都请过来，一起在小会议室看了个会。 　　“朱书记，关于唐娟的问题，我觉得没必要商量，她原来在阳市负责什么工作，到焦遂之后，还负责什么工作就是。当然，如果劳动局那边有困难，也可以调到其他单位，她年纪也大了，可以干些轻闲的工作。”祝邦辉很真诚的说道，他现在的职务越来越高，唐娟的工作岗位就愈发没有原来那么重要。 　　“邦辉同志，关于唐娟同志的工作安排，我觉得你应该听从组织安排。”费旭裕微笑着说道，祝邦辉在唐娟的工作安排上，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换成任何人，都会这么说。 　　“邦辉同志，我看过唐娟同志的档案，我觉得她是一位能力很强的干部，劳动局需要改革，我觉得她很合适。旭裕市长，你觉得呢？”朱代东转头问道。 　　“这个……”费旭裕沉吟一会，劳动局长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以前一直是他的人负责，可现在朱代东却想让唐娟来担任局长，如果他反对，得罪的可是祝邦辉。朱代东在焦遂的威信是越来越高，他一直在想办法阻止这种趋势，但收效甚微。 　　自从劳动局出了叶飞庭的事件之后，现任劳动局长曾崇安就被免职，他跟朱代东就劳动局长的人先谈过几次，但朱代东一直都没有应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朱代东没有说话，他自然明白费旭裕的意思。只不过这次唐娟不是自己的人，如果费旭裕真的反对，那得罪可是祝邦辉。 　　“我赞同代东书记的意见。”费旭裕言不由衷的说道，虽然内心充满着苦涩，可他知道，自己如果越晚作出决定，祝邦辉以后对自己的意见就越大。 　　“朱书记，我反对。”祝邦辉也是个聪明之极的人，费旭裕的犹豫不决，让他明白，唐娟去劳动局并不是个好的主意。就像当初朱代东让自己调查劳动局叶飞庭等人，因受贿罪被判刑并被采取强制措施后，劳动局仍照发给他们工资、补助和津贴一样。 　　“邦辉同事，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哦。”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看了费旭裕一眼，又说道：“我看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朱书记……” 　　“邦辉同志，我认为让唐娟同志到劳动局担任局长，并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不能因为你在市委担任副书记，就阻止唐娟同志进步嘛。这不但对唐娟同志不公平，也是我党的损失。”朱代东说道。 　　祝邦辉歉意的看了费旭裕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当着朱代东的面，哪怕他再想解释，此时也不合时宜。对朱代东的意见，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唐娟原本是副处，调过来之后，调了半级，最重要的，可以担任单位一把手。这对他今后的工作，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会后，祝邦辉特意去了趟费旭裕的办公室，向他表示感谢。既然三人已经达到共识，这件事就没有再变化的可能。对祝邦辉的感谢，费旭裕表现得很平淡，一个一个的堡垒被朱代东攻破，他的心在滴血，可脸上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很是郁闷。 　　“邦辉同志，刚才代东书记在，我不好多讲，严蕊灵同志到水长市工作，你得多跟毛智文叮嘱几句才行。”费旭裕说道，水长市是从阳市划分过来的，祝邦辉又是原阳市的组织部长，对水长市的干部都很熟悉。现在严蕊灵到水长市担任组织部长，他还不知道朱代东是怎么想的，但不管怎么说，对严蕊灵要特殊对待才行。 　　“请费市长放心，我会嘱咐他的。”祝邦辉说道，其实这件事朱代东已经跟他特别交待过，严蕊灵到水长市，不能跟任何人透露消息。 　　“小严年轻，又是刚从古南调来，对水长市的情况不熟悉，我们不但要对严蕊灵同志负责，更得向朱代东同志负责啊。”费旭裕说道，他自然知道朱代东跟一些人打过招呼，对严蕊灵不能特殊照顾，可是如果他一定要把严蕊灵的身份透露出去，朱代东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以费旭裕的身份，自然不会大肆宣扬，但他却不会制止别人这样做。严蕊灵到焦遂之后，朱代东陪着她到费旭裕家里做了客，甚至严蕊灵还带了一些古南省的土特产。或许别人会对朱代东夫妇的做法很感动，可是费旭裕却觉得他们有些做作。 　　“我明白。”祝邦辉说道，对领导的指示，也不能无条件执行，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比如说费旭裕现在的指示，就不必执行。当然，对朱代东的指示，也不必真的当真。 　　比如说严蕊灵的身份，如果说要对水长市所有的干部全部隐瞒，显然是不可能的。以后真要发生什么事情，他就是罪魁祸首。所以回去之后，祝邦辉还是给毛智文打了个电话。 　　“智文同志，我是祝邦辉。” 　　“祝书记，您好。”毛智文恭谨的说。 　　“下周新的组织部长就要上任了，有什么想法没有？”祝邦辉说道，水长市自从并入焦遂之后，这还是市里第一次给水长市派出常委级干部。 　　“我能有什么想法，认真执行市委指示呗。”毛智文笑吟吟的说。 　　“这个组织部长可不一般。”祝邦辉缓缓的说道。 第1785章 新车 　　付勤元星期六的时候就到了省城，这几天他在焦遂看了看车，都不太满意，而且可选的品牌和车型都不多。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那张银行卡，付勤元现在还有些紧张。 　　这次来省城购车，朱代东就只交给他一张银行卡，他在出发之前，去查了一下卡上的余额，那上面的一串数字炫得他眼花缭乱。虽然他在机关里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说朱书记在古南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小富翁，但付勤元从来不信。可现在看到银行卡里的数字，他才知道，原来传闻一点也不假。 　　但付勤元牢记自己的职责，他是朱书记的司机，平常只管开好车、做好朱书记交待的事情就行了。至于其他事情，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比如说这次买车，只管买车就行，只要卡里的余额足够，他就不用操心。 　　去年以来，我国的汽车市场开始蓬勃发展，国外一线品牌开始陆续进入国内。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任何人都不敢忽视这个市场。比如说大众公司，除了经典的桑塔纳之外，又推出了奥迪A6，同时还有帕萨特和波萝。付勤元经过仔细比对、试驾，同时向朱代东汇报之后，给严蕊灵购买了一辆白色帕萨特。 　　开着车子回去的路上，付勤元一点一点的熟悉着帕萨特的情况，对这辆车，无论是从舒适性、外性还是可操作性，他都觉得比较满意。虽然朱书记没有提过多的要求，但越是这样，他的压力反而越大。现在，他总算是放下心来，这次省城购车之行，总算不负朱书记所托。 　　“朱书记，车子已经开回来了，开到哪里方便？”付勤元在进入焦遂之后，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毕竟车钱是朱代东出的，车子买回来，当然得让他先看看。 　　“小付，辛苦了，就停到黄元路这边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 　　“怎么，车子买回来了？”严蕊灵听到声音，兴奋的走过来，问道。她原本想跟着付勤元一起去省城的，但朱代东没有同意。 　　“是的，马上就到。”朱代东笑着说道，他没想到严蕊灵对新车子这么期待。 　　付勤元车子开到黄元路的时候，严蕊灵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车子还没有停稳，她就急不可耐的走了过去。 　　“严姐，这是最新款的帕萨特，还满意吧？”付勤元走下车，笑着说道，这车是流水线型，外观比桑塔纳看上去高了好几个档次，非常的有现代感。 　　“非常不错，小付，谢谢你。”严蕊灵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辆车，作为体制内的干部，她不能像一般的同龄人那样，整天追逐服装、化妆品。就算是她以前那辆车子，虽然内饰她尽量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可是桑塔纳的外形，总让她觉得有些遗憾。 　　“这是我应该做的，严姐，出去兜一圈吧，性能真的不错。”付勤元递过钥匙，递给跃跃欲试的严蕊灵。 　　“好，小付，等会留下来吃饭。”严蕊灵笑着接过钥匙，说道。 　　“老板，我回来。”付勤元看着车子无声无息的掉头，开出老远之后，才转身进了房子。按照朱代东的吩咐，在家里，不必称呼官职，一律以老板相称。 　　“小付，辛苦顾，等会留下来吃个便饭。”朱代东听到了严蕊灵的话，笑着说道。 　　“不用了。老板，这车是到市里上牌还是去水长市上牌？”付勤元问，不管这车在哪里上牌，都是他的事情。 　　“上市里的牌吧，号码不用太特别，也不要惊动别人。另外，这车就落到你名下。”朱代东叮嘱道，这是严蕊灵的私事，他不想以后像自己的车子那样。 　　因为朱代东的身份，再加上他的车牌是古南省的，所以就算车牌很普通，但依然成为焦遂的特殊车辆。这车不管到哪里，都会受到特殊照顾。特别是在路上，经常会有交警给他指挥，以他的身份，想要责难这些交警是不可能的。 　　“好吧。”付勤元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付勤元送朱代东上班之后，就开着这辆白色的帕萨特去车管所上牌，他遵从朱代东的吩咐，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以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身份，花了足足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把车牌办好。 　　上好牌买好保险之后，付勤元开着车子去了水长市，他知道严蕊灵很喜欢这辆车，恐怕现在早就迫不及待了。但付勤元也知道严蕊灵在水长市的身份，所以他没有直接把车开到水长市委大院，而是把车停在附近，把严蕊灵约出来之后，才把钥匙给她。 　　“小付，没想到你办事效率这么快？”严蕊灵对付勤元的心思如发很是喜欢，自己在单位配了公车，所以这车没打算开着上下班，主要作用是当作来回市里的交通工具。今天她才到水长市上任，中午市里安排了欢迎酒宴，她的酒量可不能跟朱代东相比。幸好她是女性，而且来送她上任的霍定平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很是得到照顾，这才能抽出时间来见付勤元。 　　“朱书记要求我不能惊动其他人，所以才慢了。”付勤元说道，如果他提前给车管所打个电话，恐怕这车子一开过去，十分钟之内就能办好一切手续。 　　“小付，还是非常感谢，你吃饭了没有？”严蕊灵虽然内心焦急，但还是笑容满面的说道。 　　“严姐，我已经吃过了，你工作忙，我先回去了。”付勤元知道严蕊灵今天第一天上任，按说这个点应该是水长市举行欢迎宴会，她能抽出时间见自己，已经很难得了。 　　“这样吧，等这个星期我回市里，再请你吃饭，今天确实有点忙。”严蕊灵笑着说道。 　　“不用了，我为朱书记服务，也就是为你服务。”付勤元笑着说道。 　　严蕊灵今天才上任，虽然市里马上就给她安排了房子，但暂时还不能住，她临时住在水长大酒店里。车子自然也停在酒店里，但让严蕊灵没想到的是，她的这辆新车，却被人给盯上了…… 第1786章 偷窃禁地 　　盯住严蕊灵车子的，可不是什么好人，而是水长市一个盗车集团中的一个绰号叫阿华的人。从他第一眼看到这辆白色的帕萨特，阿华就知道自己找到了目标，这辆车子很新，看轮胎，绝对不超过一个星期。 　　正当他准备下手的时候，突然看到来了个漂亮的女人把车开走了。阿华可是记得很清楚，刚才开车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现在却突然换成了一个女人，他心里笑了。可是随后看到白色帕萨特进了水长大酒店，他就有些急了。水长大酒店的保安，可是二十四小时不隔断巡逻的。 　　但阿华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只要车子开出来，自己就有机会下手。可是他在酒店外面待了整整一天，那个女人却再也没有用了辆车子，好像就把那辆子忘了似的。他却不知道，严蕊灵上任伊始，就下去调查，每天起早摸黑，根本没时间去理会那辆帕萨特。 　　可这却让阿华看到了机会，这么好的车子，如果天天停在那里，准备就是一种奢侈的浪费啊。所以在第二天晚上，他动手了。但行动，却失败了，他刚走近停车场，马上就有保安过来，做贼的都心虚，他慌不择路的跑了。 　　但阿华没有泄气，他回去叫上同伙，一个绰号叫胖子的家伙。胖子人如其名，长得胖乎乎的，身材也不高，如果再胖几分的话，就像一个肉球。胖子虽胖，但头脑很好使，一直以来，都是阿华的智囊。 　　“这里肯定没办法干活。”胖子在酒店里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笃定的说道。他也特意到停车场去看了看，还没走近那辆白色的帕萨特，马上就有保安过来，显然，车子的主人应该跟酒店打过招呼，或者说这个车子的主人，身份不一般，酒店对她特殊照顾。 　　他们管偷窃叫做“干活”，或者是“买卖”，既然在这里没办法做这笔买卖，自然只能放弃，或者另想办法。 　　“那怎么办？干等？”阿华不死心的说，到手的鸭子，绝对不能飞了。 　　“这车总不能永远都停在这里吧，只要一动，咱们的机会就来了。”胖子笑眯眯的说道。 　　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直到星期六上午，严蕊灵才算挤出时间。原本她都不想回市里的，但想着一个星期没见朱代东，回去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还是决定回去。但严蕊灵不知道的是，她的车子刚离开，后面就跟了一辆摩托车。如果朱代东在这里的话，肯定能知道跟在后面的是谁。 　　“怎么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朱代东知道严蕊灵要回来，特意在家里等她。 　　“昨天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严蕊灵放下包，坐到朱代东身边，说道。她晚上开车的时候，视线感一点也不好，根本就开不动。让司机送吧，她又不忍心。 　　“等会到书房去听听你这个星期的成绩。”朱代东说道。 　　“我回来可不是听你唠叨的。”严蕊灵撅了撅嘴巴，不满的说道。 　　“好吧，你先去休息，我到书房看资料。”朱代东说道，严蕊灵带的尾巴一直带到家里来了，而且一点感觉也没有。 　　朱代东到书房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他住在这里，除了市委几个常委知道之外，就只有阳署光知道了。而且朱代东严肃的跟他说过，自己住在黄元路的事情，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这个女人不简单，这又是市里，我看最好还是先回去再说。”胖子趴在阿华的肩膀上，颤抖着说。坐摩托车最忌在刮风下雨天，今天不但寒风肆虐，而且还下着毛毛雨，现在他的脸都是冷僵着的。 　　“能开这种车的女人当然不简单的，既然来了，哪里白跑一趟。我看晚上就动手，管她简单还是复杂，先办了再说。”阿华打了个冷颤，说道。他在前面骑摩托车，更是冻得全身僵硬。可是现在车子就摆在眼前，好像随时都能采摘的鲜花一样，此时让他罢手，根本就不可能。 　　“你忘了老大是怎么讲的？市里哪里有金子捡也不许咱们动手！当然，到嘴的肥肉不能不吃，但要先把摩托车处理掉，晚上咱们直接开着帕萨特去省城。”胖子大笑着说，搞了这台车，应该可以好好玩两个月。虽然市里是他们的禁地，但晚上得手就走，不怕失风。 　　“这玩意直接开到河里就是。”阿华说道，以他的身手，这种摩托车要多少有多少，可以说随时随地顺手牵羊就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再说晚上就要动手，现在摩托车反而是个累赘。 　　但是当他们两人刚准备先去吃顿热的，东西还没上来，就被焦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给“请”走了。两个小蟊贼还不知道得罪的是什么人，从上次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他们一直没犯什么大案子，所以很是笃定，认为会像以前那样，最多拘留十天半月就能回去。 　　“警官，我在焦遂真的什么也没干，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阿华哭丧着脸，说道。他跟警察接触的时间长了，也基本上能区分警衔，这个审自己的警官，两杠两花，级别可不低啊。 　　“真的什么都没干？那你大冷天骑着摩托车来市里干什么？”康劲生冷笑着说，让他这个刑警支队长去审小蟊贼，真是大材小用。可这是阳局亲自安排的，他也不敢违逆，自然就只能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了。 　　“快过年了，我来市里买点年货不行吗？”阿华一脸委屈的说道。 　　“买年货？那你倒是说说，这个摩托车是怎么来的？”康劲生冷笑着说。虽然他不知道阳署光的用意，但想要扣他们，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借的。”阿华愣了一下，随口说道。 　　“借的？你倒是给我去借辆看看？你知不知道，上个月市里买水果没付钱，都算是抢劫，你‘借’别人的摩托车，想不想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康劲生冷冷的说道，孙老的保姆，最后都罚了五百元，在拘留所里待足了半个月，况且像他们这样的小偷。 　　“警官，摩托车真的是借的，下午就要还的啊。”阿华也想起了这件事，拿几个水果都要罚款五百关半个月，他跟胖子偷了辆摩托车，岂不是罪不可赦？现在他才想起老大的嘱咐，市里可是他们的禁地啊，想到这里，他脸都吓白了。 　　“看来你还不老实，别急，等你那个同伙招了之后，看你怎么后悔。”康劲生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还没有破，只能慢慢来。 　　可是康劲生刚走出审讯室，就看到了阳署光。他心里一惊，最近局里没有大案子啊，局长怎么会来自己这里呢。 　　“劲生，案子审得怎么样了？”阳署光急切的问道，这是朱书记亲自打电话安排的，一有结果，马上就要过去汇报，一点也马虎不得。对方竟然敢打严蕊灵的秘密，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阳局，这芝麻大点的案子，还劳驾你亲自过问？”康劲生笑着说，自己这个刑侦支队长亲自出马还嫌不够，一把手又亲自过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案件呢。 　　“芝麻大的案子？康劲生，我告诉你，案子没有大小之分，这次我让你亲自问案，就是要把这个盗窃集团彻底解决，如果走掉一个人，我拿你是问。”阳署光冷冷的说道。 　　“阳局，这个案子是不是涉及到哪位领导？”康劲生一看阳署光的脸色，知道局长是动了真怒，轻声问道。 　　“你没问问他们来焦遂干什么？”阳署光问道。 　　“不就是偷辆由帕萨特么？不是没得手嘛。”康劲生不以为意的说。 　　“幸好没得手，如果得手了，你这个支队长我看也干到头了。”阳署光严厉的说，上次发生的水果抢劫案，差点就引起轩然大波，这次如果严蕊灵的车子被盗，不要说康劲生，就连他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阳局，这么严重？”康劲生被吓了一跳，虽然焦遂的治安越来越好，刑事案的发案率也越来越低，人民群众也越来越主动配合，可是他却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他们要偷的车子是水长市刚上任的组织部长严蕊灵同志吧，这车上个星期才买回来，如果在市里被盗了，你说你有好果子吃？”阳署光没好气的说。 　　“这帮小子竟敢反了天，我马上进去上手段。”康劲生一听就急了，严蕊灵调任水长市组织部长，他也是听说了的。这么年轻就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上面肯定有人。如果她的车被偷了，先不说她会有什么反应，就算是水长市和市里都不好交待。 　　康劲生知道事情的性质之外，各种手段全部给用上，刑侦支队本来就是效率最高的部门，不要说康支队亲自出马，就算是刑侦支队随便派个侦察员，也是阿华和胖子挡不住的。康劲生进去没一个小时，阿华跟胖子连早上拉的是什么屎，都招了出来。 第1787章 劳师动众 　　看到康劲生疾步走出来，阳署光就知道应该差不多了，果然，他还没张口，康劲生隔着老远，满面红光的嚷嚷开了。 　　“阳局，问清楚了，他们确实属于一个盗窃集团，有好几十人呢。所有名单都在这里，什么时候收网？”康劲生拿着审讯记录，得意洋洋的说道。 　　“好几十人？都在哪里活动？能不能保证一网打尽？”阳署光急着问，连水果抢劫案，朱书记都要求一个不漏，这样的盗窃集团，绝对没有再让他们存在的道理。恐怕这些人被抓之后，很快就会判刑，而且会判的很重。 　　“主要是三个地方：水长市、阳市和焦县。”康劲生说道。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其他地方都有这些人活动，偏偏城区却没有。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城区是盗窃集团的禁地，这让他不由得暗暗得意。连这些盗窃犯都不敢来自己管辖的范围作案，他这个刑侦支队长也算是荣耀无上了。 　　“市里没有？”阳署光诧异的说。 　　“市里还真没有，而且市里是他们的禁地，没有特别事情，甚至都不能来市里。今天他们也是晕了头，跟着严书记的车子才糊里糊涂到了市里。”康劲生笑着说。 　　“那行，通知水长市的苗振华，今天晚上收网。”阳署光沉吟道，盗窃集团必须在严蕊灵明天下午回水长市之前全部破获。 　　“保证完成任务！”康劲生说道，他最喜欢这样的案子，案情不复杂，领导又重视，一出手就能手到擒来。 　　苗振华接到阳署光的电话之后，才知道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隐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盗窃团伙。他在电话里向阳署光保证，水长市公安局一定会把这个盗窃集团连根拔起！但阳署光告诉他，既然市里已经介入，自然要派人来水长市行动。 　　盗窃集团的主要犯罪分子就在水长市，于情于理这个案子都应该由水长市公安局来搞，但现在市里硬要插一手，这让苗振华心里很不舒服。他挂了电话之后，马上把治安大队长叫到自己办公室，向他通报了关于盗窃集团的情况。并且指示他，一定要在市局行动之前，打掉这个盗窃集团，体现水长市公安局的战斗力。 　　苗振华接到电话没多久，阳署光就与康劲生以及市公安局五十多人，开着十几辆警车到了水长市。看到这么大的阵势，苗振华都吓了一跳，自从他担任水长市公安局长以来，还从来没有看到市公安局出动这么多警力呢。特别是当他看到阳署光从车里出来之后，更是觉得有些想不通。不就是一个盗窃团伙么，水长市公安局足亦把人全部抓上来，甚至就是下面一个派出所，也能把事情办好。 　　“阳局，不就是个盗窃团伙么，还用得着你亲自出马？”苗振华四十多岁，转业干部，长得很高大，但身材有些发福，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但此刻看到阳署光，却没有看到上级领导的那种恭敬。 　　“苗振华，你好大的口气！这么大的盗窃集团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幸好这次他们没有得手，否则的话，哼。”阳署光冷着脸说道，虽然苗振华原来不是归他领导，可现在苗振华是他的下级，自然不用跟他客气。 　　“阳局，既然这个盗窃集团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希望由我们局来负责行动，保证把这伙犯罪分子一网打尽。”苗振华看到阳署光语气不善，他梗着脖子，喉头动了动，说道。 　　“你们局当然可以派人参加，但要在市局的统一部署下行动。”阳署光说道，这件案子是朱书记亲自报的案，而且事关严蕊灵，如果他不参与指挥的话，以后怎么向朱书记汇报。不要说苗振华原本就是他的下级，哪怕就是毛智文来了，他也不会给面子。 　　“阳局、康支队，一路辛苦，先到办公室再说吧。”苗振华皱了皱眉头，看到市局来了十几辆警车，他对之前自己的布置很满意。 　　只不过一个小小的盗窃案，竟然如此兴师动众，不但刑侦支队长康劲生亲自出面，而且阳署光也亲自来指挥，让他有些想不通。 　　“不用了，你安排间会议室吧，马上布置任务，你负责找几个熟悉路况的同事，宜早不宜晚，注意纪律。”阳署光说道。 　　“阳局，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已经布置下去了，请同志先去休息，我保证这伙人一个也跑不掉。”苗振华淡淡的说道。 　　“什么？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简直就是乱弹琴！”阳署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电话里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等到市局的人员到了之后再开始行动，苗振华现在不但抗命不尊，而且还自作主张，如果不能一网打尽，倒看他怎么负得起这个责！ 　　“阳局，既然你亲自来了，请顺便检验一下我们局的战斗力。”苗振华笑着说道。 　　“苗振华，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阳署光脸色铁青，他自然知道苗振华的想法，这是水长市公安局的案子，自然要让水长市公安局来破，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个案子会牵扯到朱书记。 　　“请阳局放心，在水长市，出了任何问题，我一定负责到底。”苗振华梗了梗脖子，虽然阳署光是上级领导，但盗窃集团的老巢却在水长市，作为水长市公安局长，他认为自己绝对没做错。 　　“那好，我就看看水长市公安局的战斗力。康劲生，你通知下去，所有人不能下车，随时待命。”阳署光说道，他这次带了五十多名警力，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伙人一网打尽，可没想到，却让苗振华给破坏了。 　　“阳局、康支队，先到办公室休息一会，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苗振华淡淡的说道，他现在也有些焦急，自己可是跟阳署光顶了雷，如果下面的人没把事办漂亮，等会就真的只能让阳署光指着鼻子训斥了。 　　“不用，我去会议室，先把指挥部建起来再说。”阳署光说道，他明白苗振华的意思，但是对方却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有更重要的政治影响。 　　“好吧，我去安排。”苗振华应道，既然阳署光一定要摆出上级领导的架子，他自然也会做好下属的本分。但把阳署光送到会议室之后，苗振华马上就离开了。毕竟他跟阳署光的级别有差距，只能先向毛智文汇报，请他帮自己主持公道。 　　苗振华回了办公室，马上给毛智文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阳署光来局里的事情。并且把阳署光的来意，以及自己的做法，向毛智文做了详细汇报。听到有盗窃犯盯上了严蕊灵的新车，毛智文也很重视。 　　“苗振华，你能不能保证把这伙盗窃犯一网打尽？”毛智文严厉的问，对朱代东的性格，他也摸得差不多了。朱代东不喜欢溜须拍马的干部，对工作要求一丝不苟，从上次的水果案就能看出来，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一定要保证案子的侦破，给受害人一个交待。况且这次还关系到他爱人，朱代东自然会更加关注。 　　“请毛书记放心，局里已经派出精兵强将，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苗振华站起来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原本就大，这一激动，更是振得毛智文把话筒都往耳边移了移。 　　“那就好，这件案子你要特别慎重，如果有漏网之鱼，到时就被动了。”毛智文提醒道，阳署光为了抓这些蟊贼，不但自己亲自出马，而且还带了五十几名警力，说明市局充分认识到了案子的严重性，如果苗振华那边拉了稀，不要说苗振华有麻烦，他这个市委书记，也会跟着挨批。 　　“毛书记，这件案子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苗振华心里一动，问道。按说这样的案子，根本就不用惊动阳署光，甚至就连康劲生都不用出动。再说了，今天可是星期六，阳署光应该是休息的，可他却来了水长市，本身就透着古怪。 　　“案子以外的事情你不用多问，只管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就行。”毛智文心里叹了口气，说道。 　　“我办事，你放心。”苗振华大包大揽的说道。 　　“现在阳局长还在公安局吧？”毛智文随口问道。 　　“阳局长要求建立指挥部，正在会议室里忙呢。”苗振华说道，阳署光如此小题大做，他可不会跟着去疯，这又不是重大案件，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么。 　　“苗振华，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这样吧，我马上过来，你现在去陪好阳局长。”毛智文苦笑了一声，苗振华本来就有些马大哈，没想到这点政治觉悟也没有，阳署光可是市局领导，把人家晾在会议室里算什么嘛。 　　苗振华一听毛智文竟然也要来局里，一时竟惊呆了！如果说阳署光来水长市，他还能理解，可是毛智文竟然也要来局里，他就有些想不通了。 第1788章 妥善处理 　　苗振华得知毛智文要来局里之后，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了，但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阳局长，刚才我的态度有问题，请见谅。”苗振华到会议室的时候，看到阳署光正在打电话，声音很轻，听得不太清楚，但能感觉到，应该在向领导汇报。 　　“苗振华同志，刚才我也是太急切了，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你能不能介绍一下抓捕的详情。”阳署光知道现在不是跟苗振华怄气的时候，刚才他已经在电话里向朱代东汇报市局的态度，得知他和康劲生带着五十多名警力到水长市抓捕盗窃集团，朱代东在电话里很是勉励了他几句。 　　“可以。”苗振华说道，他的抓捕方案其实很简单，由水长市公安局治安大队为首，在下面派出所的配合下，分赴各个地方抓人。 　　“苗振华同志，这是我们拿到了盗窃团伙名单，以及他们经常活动的区域，和他们临时落脚点，你看是否有遗漏？”阳署光听到苗振华的介绍，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苗振华的布置真的是万无一失，现在看来，漏洞百出。 　　“康劲生同志，你现在让同志分出一部分，把水长市的各个交通要道全部封锁起来，同时对汽车站、火车站布控。苗振华同志，还要请你大力配合啊。”阳署光说道，如果苗振华的人打草惊蛇的话，他希望市局的同志能亡羊补牢。 　　这次随他来水长市的干警，都是各个战线上的精英，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不但有刑侦支队的人，而且还有治安大队，特别是反扒中队，几乎全部出动。 　　“当然没有问题，市局来支援我们，是我们的荣幸。”苗振华此时不敢再跟阳署光争，既然他要多此一举，自己配合一下就是。 　　“那好，马上行动。”阳署光沉声说道，既然发现了水长市公安局的工作中有漏洞，作为上级领导，他自然要及时帮他补上这个漏洞。 　　“好，我马上去安排。”苗振华说道。 　　等到苗振华出去安排好工作，他看到毛智文的车子也开到了局里，苗振华正要下去迎接，却看到毛智文已经径直走了上来。苗振华马上去会议室通知阳署光，陪着他一起去迎接毛智文。虽然阳署光的级别跟毛智文一样，但毛智文的隐性权力要比阳署光大得多，市委排名也比阳署光要高。 　　“毛书记，你怎么来了？”阳署光惊讶的说，刚才苗振华可没有向他提起这件事。当然，对毛智文的到来，他也是能料想到的，毕竟严蕊灵的身份摆在那里，遑论她是朱书记的爱人，哪怕就是她这个组织部长的身份，也值得让毛智文关注这个案子。 　　“阳局，你好，欢迎来水长市指导工作。”毛智文跟阳署光亲切的握了握手，微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公安局就是这样，一切为了案子。”阳署光微笑着说，毛智文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知道了严蕊灵的身份。既然心知肚明，工作起来就方便多了。 　　既然毛智文来了，苗振华自然要向他汇报工作，要不然自己干得再好，领导不知道，那意义就会大打折扣。听了苗振华的详细汇报，毛智文才知道，这伙盗窃犯真是胆大妄为，差点就让他们得手了。如果严蕊灵新买的车子才开一次就被盗了，他这个市委书记脸上也无光。 　　“阳局长，公安局是专业性很强的单位，我就外行不指挥内行了。接下来由你指挥，我只看不说。”毛智文笑吟吟的说道，有阳署光在这里，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毛书记，我来之前，苗振华同志已经做好了周密部署，我看还是等行动结束之后再说吧。我相信水长市公安局的战斗力，一定能把犯罪分子一网打尽。”阳署光淡淡的说道。 　　“报告毛书记、阳局长，我们局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苗振华没有听阳署光话中的调侃，大声说道。 　　“苗振华同志，有信心是好事，但搞案子还是要看结果。”毛智文不满的看了苗振华一眼，对于无法确定的事情，一定不能把话说满。当着领导的面，喊些口号没错，但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则要慎重。尤其是领导还会亲自检查，则一定要注意。 　　“毛书记批评得对。”苗振华在毛智文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连声说道。虽然他嘴里道着歉，但心里却不以为然。现在他只希望，自己安排的抓捕行动能快点结束，把那些该死的盗窃犯一个个都拎回来，让毛书记和阳署光看看。 　　在苗振华的期盼和催促下，盗窃团伙的人员开始陆续被押解回来。这让苗振华很兴奋，现在他看到那些盗窃分子，就像是看到自己的战利品和荣誉似的。 　　“阳局……”康劲生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他有事情要向阳署光汇报。 　　“什么事？”阳署光出了办公室，走到一个僻静处，问道。 　　“阳市和焦县的行动已经结束了，共抓获十六名盗窃犯，根据审讯，无一人漏网。”康劲生兴奋的说，这次除了派到水长市的抓捕小组之外，阳市与焦县都派了抓捕小组。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抓捕行动很顺利。 　　“看来我们之前得到的数据是很准确的。”阳署光说道，虽然这个盗窃团伙人数众多，但是组织严密管理严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这样就很有利于抓捕。 　　“是的。阳局，有个情况还要向你汇报一下。”康劲生迟疑了一下，说道。 　　“有什么屁快放。”阳署光瞪了一眼，恼怒道。 　　“据我们审讯出来的结果，这个盗窃团伙的头目跟水长市公安机关中的某些民警，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康劲生说道，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惊讶，但又觉得正常。 　　“我知道了，这件事要注意保密。另外你让同志们做好准备，准备执行第二套方案。”阳署光叮嘱道。 　　“毛书记，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阳署光找到毛智文，把刚才康劲生汇报的情况向他做了通报。 　　“阳局长，你打算怎么做？”毛智文沉吟道，这样的事情让阳署光通报给自己，说实话，他觉得很尴尬，可是谁让形势比人弱呢。 　　“我们之前准备了第二套方案。”阳署光低声说道，第二套方案除了水长市方面必要的人员配合之外，主要是由市局的公安干警执行。 　　“好，就按你说的办。”毛智文说道，现在不是跟阳署光斗气的时候，把盗窃集团一网打尽是重中之重。至于苗振华的问题，等案子办完之后再说。这件事他没有再惊动苗振华，他叫来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让他全力配合市公安局的抓捕行动。 　　在毛智文跟阳署光谈话的时候，苗振华已经有些着急上火了，按照阳署光提供的名单，在水长市总共有二十一名盗窃犯，可到目前为止，他的人只抓到八名，连一半都不到。而他也听到下面的汇报，盗窃团伙的首脑人物，在公安局抓捕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溜之大吉了。不久前他还在毛智文和阳署光面前夸下海口，可现在不但人没抓齐，而且还让几名首脑跑掉了，这让他如何向毛智文交待？！ 　　原本毛智文准备在公安局待一会就走的，可现在的情况，让他想走也走不掉了。他是知道这个案子性质的，一旦没有圆满解决，他完全能够想像得到，会面临朱代东多大的怒火。也许朱代东不是挟私报复，但他相信如果这个案子没有处理好，自己很有可能会处分。 　　而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这件案子之后的影响。为什么盗窃集团会把焦遂市当成禁区，而盗窃集团却把水长市当成老巢，这其中难道没有值得他深思的东西？虽然这件事现在有变坏的趋势，但如果处理得当，也有可能变成好事。 　　“毛书记，我想换个地方，建立临时指挥部。”阳署光找到毛智文，他这次来水长市，带来了一辆指挥车。虽然苗振华也在公安局会议室里建立了一个临时指挥部，但现在他执行第二套方案，再待在这里就有些不合适了。 　　“可以，我跟你一起走吧。”毛智文说道，他把阳署光带到水长大酒店，让阳署光在那里再组建临时指挥部。虽然阳署光有车子，但在他的建议下，把所有的指挥设备都搬到了房间里。 　　“感谢毛书记给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阳署光把毛智文请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里，笑着说道。毛智文特意吩咐酒店，给他让出了一层，除了这个临时指挥部之外，剩下的房间给干警们当休息室、审讯室和临时的拘留室。 　　“这是应该的，阳局，我发现康劲生同志的工作能力很强啊。”毛智文笑着说道，一路上他都在考虑公安局的问题，如果水长市的治安情况要有所改变，显然就要对公安局的一把手进行改变。经过这个盗窃案之后，他认为苗振华已经不适合担任水长市的公安局长。 第1789章 工作调动 　　一直到星期天下午，严蕊灵快准备回水长市的时候，阳署光才跟毛智文联袂到黄元路，向朱代东汇报破获盗窃集团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严蕊灵，朱代东还是在家里的书房中接见了他们，但却没有让严蕊灵参与。 　　“毛智文同志，看来水长市的治安状况不容乐观啊。”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我很惭愧，工作没有做好。”毛智文一脸愧疚的说，这次如果不是阳署光及时出手，恐怕那几个盗窃集团的首脑就跑掉了。若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自己面临的，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了。 　　“能认识到这个问题就好，有问题不可怕，只要能解决就好，办法总比问题多嘛。”朱代东说道，水长市自从划分到焦遂市管辖之后，市里对水长市的管理一直比较放松。其中既有朱代东刚上任的缘故，也有市里的主要领导跟水长市的干部还存在着一个相互了解、相互熟悉的过程。 　　“朱书记，这次我市公安局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也直接影响到了我市的治安工作，所以我想请市里支援一名优秀的公安战线干部。”毛智文说道，原本打算把苗振华培养为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但这次事件之后，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苗振华能力如何，一个没有政治敏感性的干部，绝对不是好干部。 　　“哦，看上谁了？”朱代东看了毛智文一眼，问道。 　　“市局的康劲生同志业务能力强、政治大局观好，如果能让他来水长主持公安局工作，我觉得水长市的治安工作将会很快上到一个新台阶。”毛智文笑着说道，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向阳署光表达了这个意思，但阳署光并没有答应。 　　“康劲生同志可是市局的一员大将，阳署光同志，你的意见呢？”朱代东笑着说，虽然水长市的公安局长没有兼任政法委书记，但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局。现在毛智文主动要求市里派人下去，显然也是想表达一种态度。 　　“康劲生确实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同志。”阳署光说道，到水长市担任公安局长，虽然是平调，但对康劲生来说，也算是一次隐性提拔。而且水长市公安局长，以后还有可能担任政法委书记。无论是哪个领导，除非是有特殊原因，否则都不会阻止下属的提拔。 　　阳署光回到局里之后，马上给康劲生打了电话，“劲生，在哪里？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阳局，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康劲生问道，从昨天开始，他就到了水长市，一直到上午才回来。可是这才到家没多久，眼看着晚饭都端上桌了，却连一口也没办法吃。 　　“少啰嗦，立刻过来。”阳署光严肃的说，以朱代东的工作习惯，明天市委的例行常委会上，可能就会讨论康劲生和苗振华的工作问题，与其明天再找康劲生谈话，还不如现在就跟他谈。而且他也不知道，明天上午会不会还有时间跟康劲生谈话。 　　对康劲生来说，工作重于一切，听到阳署光语气严厉，他不敢怠慢，留恋的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阳局，到底什么事？我可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康劲生一到局里，就知道阳署光找自己跟案子没有关系。今天是星期天，局里除了一般的值班人员之外，没有刑侦方面的人员。 　　“好事。正好我也没吃饭，等会请我吃饭。”阳署光笑着说道。 　　“阳局，你是领导，哪能让我请吃饭呢，这不是索贿嘛。”康劲生笑嘻嘻的说道。 　　“少跟我插诨打科，我跟你讲，市里有意调整你的工作。”阳署光正色的说道。 　　“调整我的工作？阳局，你没开玩笑吧？”康劲生诧异不已的说，他的工作才刚调整没多久，这刑侦支队长的位子还没有坐热呢，又要调整？难道是自己的工作没做好？但他突然想到阳署光让他请吃饭，心里一喜，但脸上却不动如山。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我现在代表组织正式跟你谈话。康劲生同志，市委有意让你去水长市工作，你有什么想法？”阳署光望着康劲生，正色的说道。 　　“去水长市？那苗振华呢？”康劲生问，以他现在的级别，去水长市应该是担任公安局长，但苗振华现在局长当得好好的，他哪能抢别人的位子。 　　“苗振华拟调市局担任副政委。”阳署光说道，让苗振华来市局，看似提拔，实际上却是架空。 　　“阳局，我愿意服从组织分配。”康劲生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这是发自心底的高兴，水长市公安局长的级别跟他现在这个刑侦支队长相同，可是两者的意义却大不相同。在市局，他上面有各个副局长、政委，还有阳署光这个局长，但到了水长市，他却是一把手。而且有政策表明，公安局长以后都要高配，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兼任水长市副市级领导，比如说市长助理、副市长，甚至是政法部门等职务。 　　“好，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没有？”阳署光说道，虽然康劲生是他在局里的左臂右膀，但如果康劲生能去水长市担任公安局长，他是不会阻止的。而且康劲生到水长市之后，市局对水长市的工作，将更加容易开展。 　　“没有任何困难和要求，一切服从组织安排。”康劲生坚定的说道，他到现在还有些迷糊，完全弄不清情况，但等会陪阳局喝酒，应该能问点内幕出来。 　　“那就好。说实话，我是有些舍不得放你走的，但毛书记亲自点了你的将，朱书记也首肯，我只能放人。”阳署光苦笑着说。 　　“阳局，不管到哪里，我都是你的兵。”康劲生听出阳署光话中的酸意，连忙说道。 　　“好，正事谈完了，现在是不是要请我吃饭？”阳署光笑着说道，康劲生的态度让他很满意，这些年不管他是担任不受待见的副局长，还是现在担任局长，康劲生都是他最得力的手下，现在他能去水长市担任公安局长，也算是熬出头了。 　　“当然要请，当然要请。”康劲生高兴的说，既然毛智文跟朱书记已经统一意见，自己去水长市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要不然阳署光也不会找自己谈话。 　　康劲生跟阳署光去了公安局附近一个酒店，叫了个包厢。酒酣耳热之后，康劲生开始套阳署光的话。 　　“阳局，这次怎么突然调我去水长市？”康劲生给阳署光倒了杯酒，笑着问道。 　　“怎么，是不是反悔了？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向市委推荐其他人。”阳署光斜倪康劲生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阳局，我哪能不去呢，我的意思是，苗振华怎么突然就调动了呢？毛书记怎么就会要调我呢？不会是因为昨天的盗窃案吧？”康劲生说道，人事即政事，作为水长市的市委书记，毛智文肯定是希望能从水长市选拔这个新的公安局长。 　　“盗窃案只是导火索，这次盗窃案暴露了水长市公安局很多问题，你到水长市之后，首要的工作就是整顿治安。”阳署光提醒道，他自然不希望康劲生到水长市之后，搞不清工作重点。 　　“这我自然明白，有阳局的现成榜样，我只管有样学样就是。”康劲生说道，他昨天到水长市，对水长市公安系统出现的问题也很担忧。 　　“阳局，这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内幕？”康劲生压低声音，问道。 　　“能有什么内幕？只要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阳署光说道，他倒是很想把严蕊灵的身份告诉康劲生，但想来想去，还是不要告诉的好。如果康劲生悟性高，自然也能猜到一二分，若是他猜不出来，那就是天意。 　　“阳局，以后我的工作，还要请你大力支持才是。”康劲生说道。 　　“你是市局出去的，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市局是你永远的坚强后盾。但到了水长市，也要团结水长市的干部，特别是要注意尊重水长市的领导。”阳署光叮嘱道。 　　“请阳局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康劲生坚定的说道。 　　第二天上午，市委例行常委会上，讨论了关于康劲生与苗振华的工作调动，随后康劲生接到市委办公室的通知，朱书记要找他谈话。康劲生当时就吓了一跳，像他这样的干部调动，组织部谈话就足够了，可是市委书记却要亲自见他，这让他心里陡然紧张起来。 　　“劲生同志，这次组织上让你到水长市工作，有什么困难没有？”朱代东跟康劲生亲切的握了握手，微笑着问道。 　　“没有困难，坚决服从组织分配。”康劲生噌的站起来，大声说道。 　　“只有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更好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嘛，你爱人在哪个单位工作？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去水长市工作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1790章 又一干将 　　听到朱书记关心自己老婆的工作调动问题，康劲生很是感激。朱代东跟他隔着好几级，昨天阳署光都没有问及这个问题呢。虽说朱书记未必会真的过问自己爱人的工作调动，但这片心意，他永远也不忘不了。 　　“谢谢朱书记关心。”康劲生感激的说，不管自己妻子的工作能不能调动，他都发自内心的感激。 　　“水长市的治安工作形势逼人，下去之后，首要任务就是解决这个问题。你在市局工作多年，今年市局搞的治安整顿，你也全程参与，我相信你能很快上手。但是更重要提，要搞好内部整顿，警匪都成一家了，像什么样子？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毛智文同志，如果他不支持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朱代东挥挥手，缓缓的说道。 　　“我一定按照朱书记的指示执行。”康劲生认真的记着朱代东所说的每一个字，领导谈话，任何一个字或许都有特殊意义。 　　朱代东跟康劲生谈完话之后，就由市委组织部部长霍定平亲自送到水长市上市，虽然康劲生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但朱书记刚绕过组织部找他谈了话，而且水长市的组织部长又是严蕊灵，霍定平自然要亲自送康劲生上任。 　　可康劲生却没搞清情况，看到堂堂组织部长亲自送自己上任，心里很是忐忑不安。他现在很后悔，昨天晚上没有问清真实情况，自己到水长市上任，绝对没有想像中的简单。 　　“康劲生同志，你好像很紧张？”霍定平瞥了康劲生一眼，他觉察出康劲生并不是兴奋，而是紧张。康劲生长期担任警察部队领导，心理素质应该很过硬才对，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波动呢。 　　“霍部长，我……确实有些紧张。”康劲生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之所以紧张，主要是因为搞不清状况，自己不过一个科级干部，不但市委书记找自己谈话，而且更有组织部长送自己上任，别人知道或许会觉得是一种殊荣，可他却感受着无形的压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是不是因为你享受的待遇太高？”霍定平微笑着说，如果换成自己，也会觉得紧张。 　　“是啊，霍部长，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对这次调任，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呢。”康劲生苦笑着说。 　　“劲生同志，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要好，你也不要多想，到了水长市之后，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行。”霍定平一听就知道康劲生为什么会紧张了，既然他不知道真正的情况，就让这种情况继续保持下去好了。 　　“霍部长，你这不是让我更加紧张了吗？”康劲生苦笑着说。 　　“劲生同志，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到了水长市之后，安心工作，什么也不要想。”霍定平叮嘱道。 　　“霍部长……” 　　“多看，多想，自然就能明白。”霍定平微笑着说。 　　霍定平的提醒让康劲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想起前天接到阳署光的命令，一直到把盗窃集团一锅端掉，有一个很关键的人被自己遗忘了：水长市新上任的组织部长严蕊灵。 　　在阳署光跟他谈话之后，虽然晚上喝了不少酒，但一回到家里他就清醒了。随后就做了功课，重点研究对象是水长市的党政领导。对严蕊灵的资料，他自然很熟悉。其中有一条他记得非常清楚，她是来自古南省的干部。而市委书记朱代东，也是从古南省调来的，这其中是否有关联呢？ 　　到水长市之后，霍定平虽然是领导，但他对严蕊灵也是很客气。这种客气，甚至在毛智文面前都没有表现出来，这让康劲生很是诧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更加没有去问别人，对水长市的干部来说，他现在只是个外人。 　　正式上任之后，康劲生经常向严蕊灵汇报工作，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把水长市的治安环境搞好，首先要保证警察队伍的纯洁性。所以康劲生上任之后，首要任务就是调整人事。这既是为了迅速树立他的权威，也是为了保证警察队伍的纯洁性。 　　阳署光上任之后，焦遂市公安局就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治安整顿行动，康劲生作为阳署光的左臂右膀，自然是全程参与，而且很多具体的行动方案，都是他亲自制订的。到了水长市之后，开始内部整顿之后，只需要曹随萧规就是。 　　“阳局，晚上有空吗？一起聚聚。”康劲生星期五回到市里之后，就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原本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是不想回来的，可是因为严蕊灵的事情，他不得不回来一趟。 　　“好啊，你小子上任之后也不打个电话，可别忘了，你可是从市局出去的。”阳署光笑骂道，他一直关注着康劲生的动向，对他在水长市公安局的所作所为非常清楚。对康劲生在水长市的行为，他还是很赞赏的。其实不管干什么工作，只要能抓住主要矛盾，基本上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阳局，你也知道，这个星期实在是记得脚不沾地，忘记向你汇报工作了。请放心，以后一定多向阳局汇报工作和思想。”康劲生笑着说，他上任之后，因为有毛智文和严蕊灵的大力支持，在局里的人事调整上，倒也费太多心思。但每一次的人事调整，都会让他费尽心机，之前他觉得一把手很威风，可真正当了一把手之后，才发现想要做好一把手，实在不是件易事。以前听说领导艺术，他还觉得嗤之以鼻，可现在，他确信，自己需要多加学习。 　　“阳局，你可是瞒得我好苦。”康劲生跟阳署光见面之后，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我哪里瞒你了？”阳署光诧异的说。 　　“是关于严部长的。”康劲生说道，他偶尔得知严蕊灵有一辆私事，特意去打听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严蕊灵的车牌倒很普通，可是车子却是落在付勤元的户头上，这如何不让他惊诧？ 　　“你知道了？”康劲生笑了笑，说道。他必须严格遵守朱代东的交待，但如果是康劲生自己知道，或者猜到的，那就跟他无关。 　　“我也是偶尔才知道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严部长跟朱书记有很深的关系吧？”康劲生说道，他倒没有去验证严蕊灵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但朱书记能把严蕊灵的车子落到他司机的头上，两人之间关系显然不一般。 　　“你猜的没错，严部长是朱书记的爱人。”阳署光沉吟一会，缓缓的说道。既然康劲生已经知道严蕊灵跟朱代东之间有很深的关系，查到他们是夫妻是分分钟的事，自己现在告诉他，既不算违反朱书记的交待，又能让康劲生欠自己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什么？！”康劲生惊的站了起来，他一直以为严蕊灵是朱代东的亲戚，根本没往夫妻关系上面想。他暗骂自己，怎么脑子这么不开窍呢，亏自己还是刑警出身，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朱书记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你要注意保密。”阳署光提醒道，他其实也在琢磨朱代东的用意，也确实猜出了几分。现在严蕊灵还没在水长市树立威信，干出成绩，如果以后她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水长市站稳脚了，或许就不会再在意别人知道她跟朱代东的关系。 　　“我知道了。”康劲生突然之间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想通了。他暗暗庆幸，自己在水长市并没有跟错人。 　　“快过年了，公安局的工作愈发重要，治安整顿要跟内部整顿同时进行，否则在年前想要取得阶段性成果就难了。”阳署光说道，康劲生绝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警察，但他未必会是一名优秀的局长，任何人的成长，都需要经历一个过程。 　　“请阳局放心，我一定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康劲生说道，事实上他在水长市也准备这么干了，边抓治安，边内部整顿，如果谁在工作中失职，正好顺便就职务调整了。 　　“你爱人调过去了没有？”阳署光随口问道。 　　“我想过完年再说。”康劲生说道，说起这件事，他又是感慨万端。在朱代东找他谈了话之后，他随后就把这件事忘了。可是没想到在他去水长市上任的第二天，他妻子给他打来电话，说市委办有人跟她联系，说起工作调动的事。他自然知道这是朱代东安排的，心里更加感动。但他经过慎重考虑，觉得还是等自己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再把妻子调过去。 　　“这样也好。”阳署光却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问题，康劲生虽然现在是一局之长，但无论他是搞内部整顿还是治安整治，都是得罪人的活，目前他妻子确实不适合调到水长市。如果只是得罪公安局的人，或许她还只会听几句难听的话，但若是因为治安整治得罪了人，那些人奈何不了康劲生，把火发泄到他妻子身上，就不太妙了。 第1791章 调查核实 　　“飞虎同志，我是刘津君，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刘津君坐在办公椅上，沉声说道。在他面前摆着一份全省各地市经济数据表。 　　之所以会把钱飞虎叫来，主要是因为焦遂市的数据。一九九年年，焦遂全市国民生产总值119.6亿元，财政收入8.2亿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333元，农民人均纯收入2430元。 　　可今年焦遂市报上来的数据，全市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了326.8亿元，财政收入23.2亿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0383元，农民人均纯收入6532元。增长速度达到了173%，发展速度则为273%。这样的增长速度，毫无疑问将成为湘北省增长速度最快的一个地级市。可是刘津君却有些担忧，他怀疑这里面的水分。 　　“刘省长，有什么事？”钱飞虎的办公室跟刘津君在同一楼层，接到电话之后很快就过来了。 　　“你看看吧，焦遂市放了颗卫星呢。”刘津君淡淡的说道，他承认朱代东在经济方面有一定的能力，可是不管怎么说，朱代东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多时间内，让焦遂市的国内生产总值翻了一番多呢。 　　“朱代东这小子干的确实不错。”钱飞虎看了看资料，其实他那里也有一份，但还是很认真的看了一遍，这才笑着说道。 　　“飞虎同志，焦遂市的这个数据你看有没有问题？”刘津君问，钱飞虎跟朱代东的关系尽人皆知，而且两人又都是从古南省来的，在省里，所有的领导都把朱代东当成了钱飞虎的人，而在焦遂，所有的干部也都认为钱飞虎是朱代东的后台。 　　但只有钱飞虎心里清楚，他跟朱代东之间，并不是外面想像的那种关系。不错，朱代东确实很尊重他，只要来华武市，不管多忙，都会到自己这里来坐坐。到了他们这样的职务，已经无需通过物质来维持关系，需要的只是一种态度。 　　但钱飞虎却认为，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同盟。同盟者的关系是相互平等、相互依存的。当然，朱代东毕竟是平民出身，虽然现在走的很高，但上面毕竟没有过硬的关系，派系也没有定下来，要不然也不会在木川被赶到焦遂。钱飞虎也因为这事，郑重其事的跟朱代东讨论过，以后想要进步，中央得有人，否则他在正厅的位子上，很有可能终止于此。 　　“刘省长，我之前也看到了这份数据，也跟朱代东同志沟通过，他跟我说起，这些数据不敢说没有丁点水分，但基本上都是真实的。我听说为了数据的事，他好像还处分了统计局长。”钱飞虎笑吟吟的说道，现在各级政府机关，上报数据的时候，造假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有的时候，是上面的授意，更多的时候是下面揣摩上意，只要数字好看，大家都过得去，谁会在意有水分呢。 　　“我自然也相信代东同志不会造假，但为了消除其他人的疑虑，是不是派个检查组下去核实一下？”刘津君说道，说心里话，如果焦遂的数字全部除以二，他想都不用想，肯定不会有任何怀疑，但现在焦遂的数据，不要说是整个湘北省，哪怕在全国来说，这样的增长速度，也是很惊人的。与其被外人看笑话，还不如先自查。 　　“我看可以，这既是对焦遂负责，也表明省里对朱代东同志的关怀。”钱飞虎没多想，马上说道，他相信朱代东，或许其他人有怀疑，正好利用检查组堵住这些人的嘴。 　　检查组当天就派到了焦遂市，虽然朱代东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但他却没有主动去迎接。这个检查组是下来核查焦遂市两千年各项经济数据，自然是由政府那边接待，只不过他让席文轩联系了检查组的组长张青元，晚上请检查组一行人吃饭。但让朱代东意外的是，张青元竟然拒绝了。虽然托辞找的很好，检查组任务重、时间紧，所有人员只能吃工作餐甚至是快餐，但朱代东还是意识到了这次检查组的不同寻常。 　　“文轩，这个张青元是什么来头？”朱代东对省里的领导，只研究过副部级以上的干部，其他干部因为权限问题，他自然无从而知。 　　“张青元是省统计局国民经济核算与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处的副处长，听说这个人为人古板，性格怪异，是省统计局的一张王牌。”席文轩说道，说白了，这个张青元就是一个专找麻烦的人，而且铁面无私，根本不讲面子。再加上年龄快到点了，更加无所顾忌，听说省局的领导对他都很头疼。 　　“怎么能这么说呢，张处长为人正直，工作认真，他来核查我们报上去的数据，以后就更让人无话可说。”朱代东微笑着说，像张青元这样的人，在体制内四处碰壁是很自然的事，但对于这样的人，只要用得好，也是大有可为。 　　比如说这次省里如果相信焦遂报上去的数据，就算要核查，也不会把张青元派过来。所以张青元就算是再铁面无私，他也无法左右领导意图。甚至就连调查处的人，也都知道该如何行事。 　　比如说跟着处里的其他处长下去核查或者调查数据，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跟着张青元出来，说明上面的领导要动真格的，下面的人员自然也会非常配合，一个个都是义正词严、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说张青元是可悲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坚持原则，但却不得不成为领导的秘密工具。 　　“朱书记，还有什么安排没有？”席文轩问，他所指的安排，自然是说张青元。年底省里下来的检查组隔三差五就有，对这样的检查组，无论是朱代东还是费旭裕，都是客客气气，两人轮流出面招待，这一点上倒是很有默契。 　　“这样吧，你通知一下费旭裕同志，让他去招待。”朱代东说道，统计局本来就是政府组成机构，让费旭裕出面很正常。这次要不是钱飞虎特意给他打来电话，他也不会主动去联系检查组。 　　“好，我马上去安排。”席文轩说道，今年焦遂的成绩斐然，市政府那边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费旭裕之所以跟朱代东现在配合默契，主要也是因为如此。 　　果然，费旭裕接到席文轩的电话通知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因为之前市统计局在统计数据的时候灌水，让朱代东发现之后，处分了统计局长苏前锋，他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但看到挤掉水分的数据之后，他的心情立马好了，同时也暗叹，朱代东的政治觉悟比自己要高出一大截，现在省里派出检查组，好像一切尽在朱代东掌握之中似的。 　　费旭裕现在对焦遂的经济数据也是比较自信的，所以在迎接这个检查组的时候，他信心满满。他亲自给张青元去电话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如果朱代东没有处分苏前锋，恐怕现在自己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 　　“费市长，感谢你的一片好意，但这次检查组的任务重、时间紧，实在挤不出时间应酬，请你原谅。”张青元浓淡的说道，他说话的时候让检查组的其他人心里直骂娘，跟着张青元出来，不但一点油水也捞不到，而且都成了劳碌命。你自己不吃肉，让我们喝口汤也行啊。 　　“张处长，不管工作再重，时间再紧，饭总是要吃的嘛，中午我就不打扰你了，晚上一起吃个便饭，你看可以不？”费旭裕没有因为张青元的拒绝而丧气，笑吟吟的说道。他比朱代东要了解张青元，张青元做事不会拐弯，说话也直来直去，只要了解他的脾气，就不会生闷气。 　　“费市长，我们下来调查核实数据，是有规定的，不能在当地政府机关有吃请。”张青元说道，他根本就不想跟什么市长、书记吃饭，自己下来是干什么的，心里非常清楚，省里的领导跟焦遂的干部也心里有数。张青元自然不傻，只是有点迂腐罢了，不管到哪里，他都只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而且绝对的坚持原则。 　　“张处长，你也说了，规定是不能让当地政府机关吃请，我私人请你吃饭，总不违反规定吧？”费旭裕应付张青元，一点问题也没有，像张青元这样的性子，想要摆平他，随便就有一百种方法。 　　“费市长，我们只能吃工作餐。”张青元还想拒绝。 　　“那我就请你吃工作餐，如果张处长觉得还占了我便宜，AA制也是可以的嘛。”费旭裕笑着说，以他的身份，一退再退，如果张青元再不给面子，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既然费市长愿意吃工作餐，那还是我请你吧。”张青元叹了口气，费旭裕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再坚持，就真是一头驴了。 第1792章 直来直去 　　晚上费旭裕去了张青元所住的焦遂宾馆，检查组一行人安排在那里住宿，费旭裕跟张青元约在餐厅，等他到的时候，张青元已经在等他了。张青元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形象。但在费旭裕看来，更像是正义凛然。 　　“张处长，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费旭裕老远就伸出手，热情的跟张青元握着，微笑着说。虽然张青元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但是跟他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要不是这次张青元兼着检查组长，对方想请他吃饭，都是请不到的。 　　“没关系，费市长，请吧。”张青元当然不让的说。 　　“张处长，找个包厢吧。”费旭裕微笑着说，心里却是哭笑不得。不管是谁，自己主动道歉，对方总要谦让几句吧，他倒好，直接一句“没关系”。若是不知道张青元脾气的人，恐怕此时已经拂袖而去。 　　“不用了，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吧。”张青元指着大厅，说道。 　　费旭裕自从到市政府之后，还真没在焦遂宾馆的餐厅大厅里吃过饭，但为了张青元，这次他只能退让。而张青元点菜的时候，只点了三菜一汤，都是家常菜，最重要的是，他申明不能喝酒，这让费旭裕无奈，这还成了真正的工作餐。 　　“费市长，到房间里坐会吧。”吃过饭后，张青元邀请到，他之所以坚持在大厅吃饭，其实也是有深意的，他不想在调查没有结果之前，跟费旭裕有任何瓜葛。 　　实际上张青元很少跟地方的党政领导一起吃饭，以他的臭脾气，省局很少有人需要跟他一起工作。特别是他担任领导干部之后，只要有外派任务，要么是别人去，要么是他为首，他还很少有屈人之下的情况。而只要是他带队，对地方领导的邀请，都是严词拒绝，鲜少会有人像费旭裕这样，死皮赖脸的要跟他吃顿饭。说句不好听的，不管他到哪里，都是瘟神级待遇。 　　费宜鸿巴巴赶过来，自然不是真的陪张青元吃顿饭，而且张青元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让他只能干着急。张青元因为是检查组长，单独安排了一个套间，对这样的安排，张青元倒没有拒绝。 　　“费市长，喝什么茶？”张青元拿着杯子到柜子那里，看着上十种高级茶叶，问道。 　　“龙井吧。”费旭裕随口说道，这里的茶叶可不是市场上随便能买得到的，焦遂宾馆是市委市政府定点招待单位，就算是现在，有很多房间都是不向社会营业的，比如说张青元现在所住的这套房间。 　　“费市长，把直饮水引到客房，你们焦遂还是第一个。”张青元把杯子放到墙壁上的直饮水机上，按下热水开关，说道。 　　张青元刚到房间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有一个地方是与众不同的，房间里没有热水瓶，也没有烧开水的热水壶。后来他才发现，在墙壁上有这么一个直饮水机，既可以直接喝冷水，也能喝热水。他后来特意咨询过宾馆的服务员，才知道这是焦遂市搞的直饮水工程。而一般家庭里，现在也都有了直饮水。 　　当然，焦遂也保留了一般的自来水，但听说以后，焦遂市所有的自来水，会全部成为直饮水，也就是说，只要打开水龙头，就能喝到干净的饮用水。 　　“这是代东书记提议的，现在还没有完全覆盖城区，要到明年上半年才能做到。后年才能让我市下面的一县一市全部通上自来水和直饮水。”费旭裕说道，当初成立水务集团，他是有不同意见的。 　　现在城区每户人家都能免费使用几吨水，而水务集团又是新成立的部门，财政如何能保证这么大的投入？但水务集团成立之后，虽然现在还需要财政投入，但随着水务集团搞了几个项目，特别是准备生产自己的纯净水之后，水务集团的财政已经大为缓解。 　　“我到焦遂没多长时间，可是代东书记的大名，却是经常听到。我还听说从元月份开始，焦遂市所有的公交车都将免费，包括下面的乡镇和农村？”张青元说道，虽然他拒绝了朱代东的邀请，可是到焦遂一天不到的时间，已经听到过好几次朱代东的大名。而且焦遂的干部或者群众，说起朱代东的时候，都是充满着敬意，这让他很是意外。 　　“是的，我市今年新增了一千八百公交车，到明年为止，还要增加到二千五百台。而且按照市里的规划，从明年开始，全市义务教育将全部免费，学校还会免费提供早、中餐，教师工资要发放补贴。张处长，你另看今年我市财政收入超过了二十个亿，但明年我市的财政依然会持续紧张。”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 　　朱代东提议的这些民生工程，刚开始的时候，他表示了明确反对。但现在朱代东形势比他强，在朱代东的一意孤行之下，他也只能接受。而当这些民生工程真正实行之后，费旭裕终于发现，跟财政困难相比，老百姓的幸福感才更加重要。他上次跟一些民主人士座谈的时候，他们对今年市委市政府的举措是相当满意，这放在以前，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 　　“费市长，看来你对焦遂的发展很有信心？”张青元说道，虽然今天他只工作了几个小时，但长期在统计战线工作，他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底。焦遂今年上报的各项经济数据，可以说是全省所有地市中，最准确的。一些常规水分，都被挤掉了，下午他跟焦遂市统计局长苏前锋谈话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出来了。 　　“那是当然，在朱书记的领导下，我市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经济增长速度与国内生产总值，每年都会保持在一个高水平状态。未来我市将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公交，我相信不用多久，我市将跨过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费旭裕自信满满的说道。 　　“焦遂市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自然离不开朱书记和费市长的正确领导，但是不管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张青元知道朱代东是从古南省调过来的，现在朱代东在焦遂的做法，与木川如出一辙，如果焦遂的财政收入能赶上木川，他相信焦遂以后会比木川更好。 　　“不知道张处长所指何意？”费旭裕讶然道，焦遂是今年才转为地级市的，如果今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排在全省末位，或许不会有人跳出来。但若是焦遂破了别人的菊花，恐怕就会有人嫉妒。 　　有人曾经说过，当你比大多数都优越的时候，别人就会羡慕你。但如果你只是少数人优越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嫉妒你，但如果你只比一个人优越的时候，这个人就会恨你。 　　“下午的时候，阳市的柳随风同志给我打了电话。”张青元还真是个直性子，他现在心里站到了焦遂这一边，所以不希望焦遂的大好局面被人破坏。 　　“柳随风？”费旭裕吓了一跳，这个柳随风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现任阳市市委书记，今年焦遂被国务院批准成立地级市之后，水长市也从阳市分了出来，今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超过了三百亿，很有可能超过了阳市。 　　“是的，今年全省GDP排名，焦遂应该排在第十位，阳市垫底。”张青元作为省统计局的处长，对这些数据自然非常清楚。 　　“不知道柳处长是怎么回复柳随风同志的？”费旭裕问道，如果换成其他人，他肯定不会提这样的问题，但对张青元来说，如果不说的直接点，恐怕就会答非所问。 　　“我这个人说话历来就是实话实说，虽然现在还没有做出正式结论，但从检查组今年的工作情况来说，焦遂市上报的数据，应该还是比较准确的。”张青元说道，他才不管柳随风是市委书记，而且据他所知，阳市的数据水分还比较大。现在两市的GDP总量只相差两个多亿，这也是柳随风特意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如果张青元能在焦遂的数据上卡一卡，那么全省的倒数第一就是焦遂。只要今年阳市能保住倒数第二的位子，明年有的是时间超越焦遂。 　　“张处长英明啊，你应该也知道，代东书记为了统计局数据注水的事情，已经给了苏前锋一个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另外市政府还会给他一个行政记大过。我敢向你保证，以后焦遂市的统计工作，绝对不会再有水分。”费旭裕说道，虽然这样的处分他觉得有些严厉，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统计局的工作正常运转起来。 　　“费市长，看来我可以提前回省城了。”张青元说道，他一直只关注着统计方面的工作，但今天听了费旭裕的介绍，才知道朱代东对焦遂的规划，可以说是野心勃勃。如果焦遂真的能做到这些，那么焦遂以后将会成为全省最受欢迎的城市。 第1793章 新的统计局长 　　张青元在第二天就回去了，对他在统计方面的工作，无论是谁都不会有任何异议。所以在他回到省里之后，对焦遂市的经济数据，再无任何疑义。但是焦遂市，最后还是没有摆脱全省倒数第一的命运。 　　“曹书记，我市今年GDP达到了326.8亿元，怎么还是垫底？”费旭裕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说各个地市的统计数字，恐怕水分最小就是焦遂，可就算是这样，也比阳市报上去的数字多了两个多亿，他还想在即将召开的省经济工作会议上扬眉吐气一回呢，可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脱倒数第一的命运。 　　“省里给每个地市都派了检查组核查统计数字，根据阳市检查组汇报的情况，阳市的统计数字少算了四个多亿，你们焦遂自然就垫底了。”曹宇梁淡淡的说道，他自然知道这是柳随风搞的鬼，阳市无论是工业基础还是城市区域和人口，都要大大超过焦遂，一年前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还不到阳市一半，一年之后就要超过阳市，柳随风确实难以接受。 　　费旭裕没有再争辩，就算是争，也争不出什么名堂。曹宇梁是省委副书记，自己总不能指责他对待焦遂不公吧？如果那样的话，不但不会把焦遂的名次争回来，而且还会显得自己在政治上不成熟。 　　“代东书记，我是费旭裕，现在有时间么？”费旭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虽然他跟朱代东之间有矛盾，但此时外部矛盾已经上升为主要矛盾，他想跟朱代东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办法让焦遂不垫底。 　　“汐家市长，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朱代东在门口亲自迎接费旭裕，把他引到会客区之后，亲自给他递了烟。费旭裕的来意他很清楚，但是他却不想去争这个名次。 　　这样的名次虽然可以彰显他和费旭裕的政绩，但是今年焦遂的GDP增长速度全省第一，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政绩吗？如果真的要争这个名次，先不说能不能争到手，就是要得罪阳市的柳随风，就是划不来的事。 　　“怎么说？”费旭裕讶然的问，他没想到朱代东会是这样的态度。虽然朱代东在党内斗争手段多样化，他也自认为不是朱代东的对手，但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朱代东还是真心想发展焦遂的，也是真正爱护焦遂老百姓的。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拼着两败俱伤的架势，也不会让朱代东得逞。 　　“今年焦遂的发展速度已经夺得全省第一，虽然总量还是倒数第一，但我市的发展速度，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总不能我们吃肉，不给别人喝口汤吧。”朱代东看了费旭裕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柳随风是一名老资格市委书记，或许在经济建设方面，思维有些迟钝，但在政治上，绝对是一个优秀干部。 　　“还是你想问题深刻。”费旭裕一想也马上明白了，是啊，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全省第一，这个是怎么也跑不掉的，既然争了个第一，何必再去争这个总量排名呢。要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真要是出争了，还不知道人招多少人嫉恨，这个时候一定要戒骄戒躁，套用句流行话，就是要低调。 　　“你跟张青元聊的怎么样？”朱代东问道，其实这里还有一层意思费旭裕没有想到，省里单单把张青元派到焦遂，这说明什么问题？肯定不是重视焦遂。以张青元的能力，他这次下来，完全可以多核查几个市，阳市跟焦遂市相距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省里为何不张青元接着去阳市核查？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或许柳随风的做法，也是得到省里默认的。 　　“还能怎么样，其实当时我就应该想到了，张青元在市里的时候，柳随风就曾经向他问起核查的情况，张青元心里藏不住事，早就把结果告诉他了。”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自己的政治敏感性还是不够，其实那天张青元就告诉了自己，只不过当时没有想到罢了。 　　“我听说张青元因为工作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在省局可得罪了一大片人。”朱代东微笑着说。 　　“谁说不是呢，他这样的性格，还能担任实职副处长，真的是个奇迹。”费旭裕笑着说，如果换成自己是省统计局的局长，最多也就是给他一个副调研员的级别，把他生生的挂在那里，想动，动不了，想干，无力使。 　　“他的业务水平还是非常高的，我听说这次他来市里，市统计局的工作人员，对他都很佩服。”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你不会是想打张青元的主意吧？”费旭裕吓了一跳，朱代东还真敢想，如果把张青元这样的人搞来焦遂，以后统计局绝对会鸡飞蛋打。 　　“今年我市的经济发展速度总体来说，我还算满意，但我们有些工作还是没有做到位。比如说招商引资，比如说发挥我市的优势，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发展我们的特色产业，都还有大的上升空间。但我不想以后再让人怀疑焦遂的统计数字，所以定一个作风正派、党性原则强的局长是很有必要的。”朱代东看着费旭裕，缓缓的说道。 　　局长？费旭裕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肉痛。说心里话，如果跟张青元合作，他很愿意，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人，跟他谈话的时候，无需耍什么心机。但如果让张青元当他的下级，却很是头疼。要知道张青元喜欢顶撞上级，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 　　但费旭裕又不好反驳，毕竟朱代东让张青元来焦遂，并不是出自私心。纵观朱代东来焦遂市的这半年多时间，费旭裕发现，自己之所以屡战屡败，主要原因就是朱代东做任何事，都没有私心。这就像两个武林高手对战，一个漏洞百出，另外一个却毫无破绽所言，就算双方实力相当，长期对战下去，没有破绽的那一个，一定会取得最后胜利。 　　可是如果让费旭裕学习朱代东的做法，也是无法做到的。他自从参加工作以后，就一直在焦遂，做任何一个决定，都要考虑到各方利益。但朱代东却只需要工作需要，加上他市委书记特有的优势，使得自己只能一步一步溃退。 　　“朱书记，是不是先让张青元担任副局长，主持统计局日常工作？”费旭裕说道，一来他不想让苏前锋调离统计局，二来他也不想直接跟张青元打交道。前几天为了请张青元吃顿饭，他就受够了气，以后如果张青元担任焦遂市统计局长，自己的高血压会不会因为他而频繁复发呢。 　　“焦遂统计局需要的是一位作风正派，能坚持原则的领导，如果让他担任副手，张青元的作用就未必能发挥出来。我还是建议让他担任局长，至于苏前锋同志，调卫生局担任党组书记如何？”朱代东说道，他明白费旭裕是不想放弃统计局长这个位置，而且暂时也没想好对苏前锋的安排。 　　“我征求一下苏前锋的意见吧。”费旭裕再次选择了退让，这次因为统计局在统计工作中造假，让朱代东大发雷霆，不但给了党纪处分，而且还给了行政处分。苏前锋确实不适合再继续担任统计局长，让他去卫生局担任书记，应该不算委屈他。 　　这就是费旭裕跟朱代东的不同，朱代东只考虑统计局的工作，如果继续让苏前锋担任局长，以后的统计工作肯定还会出问题。所以苏前锋必须要走，张青元只能当一把手。但费旭裕考虑的是苏前锋的情绪，因为之前他跟苏前锋的关系，他不希望苏前锋大闹市政府。虽然费旭裕想学朱代东的执政理念，可是由于他自身的原因，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但偏偏就是学不到的。 　　苏前锋到卫生局担任党组书记，虽说党内排名是第一，但实际上权力却不如卫生局长盛旭。像市里这些行政单位，党委书记往往不是一把手，真正的一把手是局长。当然，很多单位的书记与局长都是一肩挑。 　　“就算张青元不愿意来焦遂，我也觉得苏前锋的工作应该调整。”朱代东说道，现在还只是他跟费旭裕在考虑，根本没征求过张青元的意见。如果到时张青元不愿意来焦遂，他们现在的讨论就变得毫无意义。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省局几次想把张青元下放，但没有任何一家单位接收。下面的人，看到张青元都怕，谁会喜欢刺球呢。”费旭裕说道，不要说焦遂主动提出接收张青元，而且给的还是一个正处实职局长，就算焦遂方面只是稍微透露一下这方面的消息，省局自然也会主动透过组织部门跟焦遂接洽的。 　　“没想到张青元这么不受待见。”朱代东微笑着说，他搞工作，只看个人能力，至于张青元的性格，或许其他人接受不了，但他却很是喜欢。 第1794章 烦恼 　　到年底，统计局的工作是最为繁忙的，省统计局也是如此，他们一年之中，也就是这最后一个月忙，其他月份很是清闲。现在局里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哪怕是局长万元丰也是如此，各个地市的数据报上来之后，局里要组织核查，最后向省里汇报。 　　但张青元是例外，国民经济核算与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处可以说是整个统计局最忙的一个处，这些天每天都要加班加点，唯独张青元每天一杯茶水一张报，八点上班可以九点到。 　　对于这样的情况，张青元有自知之明，只要领导没有给他分配工作，他也乐得清闲。他很清楚，如果局里分配工作，以自己的性格，肯定会对经手的数据重新核查。太祖曾经说地过，世界上的事情，怕就怕认真。以他对待工作的那股认真劲，恐怕全省的统计数字，都要跟着重新核查一次。 　　张青元的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可是毕业半年多了，还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原本以张青元在省统计局的职务，完全可以解决。不要说安排到省局，在下面的事业单位安排个职位还是可以的。但以张青元的性格，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搞得现在，他在家里的地位是愈发不保，就连以前崇拜他的女儿，现在对他也很是鄙夷。她的工作没有着落，完全就是因为张青元在单位说不上话，两人之间的矛盾自然加剧。 　　“张青元，下午女儿相亲，你回不回来？” 　　桌上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张青元一接听，马上把话筒往外移了移，他老婆的声音有名的大，哪怕是隔着电话，也是振得他耳膜生痛。 　　“她工作都没找好，相的哪门子亲？”张青元淡淡的说道，虽然他没把女儿安排进统计系统的单位，但女儿这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跟她的性格也有关系，高不成低不就，做人要求不能太高。 　　“没工作就不能结婚啦？” 　　这次的声音更大，而且还透着强烈的不满，因为张青元的妻子林玉梅自从下岗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工作，所以一听到这句心里就有火。她对张青元很有意见，好不容易当了个副处长，给女儿安排个工作总可以吧，不要说有编制，当个合同工也不错啊。但张青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是不开口。 　　“那就相吧，我下午还有事，不能回来。”张青元说道，虽然他在单位除了喝水就是看报，但让他请假去干私事，却是做不出来的。 　　“你能有个屁的事，我还不知道？哼！赶紧请个假滚回来！要敢不回来，我就到统计局给你去请假。”林玉梅一点也没给张青元面子，结婚这么多年了，她还不了解张青元的臭脾气？虽然她没工作，但是统计局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好吧，我去向领导汇报一下，如果不批，你可不能怪我。”张青元叹了口气，说道。林玉梅原来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就算前几年下岗之后，也是积极向上，可是自己的仕途不如意，再加上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差，让好强的她，越来越暴躁。 　　虽然张青元一年之中请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也知道，现在局里的工作这么忙，如果自己提出请假，影响恐怕不大好。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向处长请示之后，对方马上就批了他的假。而且处长还很关心的问他，一个下午够不够？如果不够，多请几天也无所谓。张青元一听，心里大怒，自己就这么招人厌？干脆就请了三天假，处长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他。 　　回到家里，林玉梅正在大搞卫生，今天女儿的相亲对象要来家里，虽然自己家的情况不太好，但也得保持整洁。再说了，男人是来看女儿的，又不是看家庭环境的。 　　“爸。”张秋雅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今年刚毕业的她，长得青春活力，身材高挑，柔美动人。 　　“秋雅，最近找工作的事怎么样了？”张青元问道，女儿是华武医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学的是临床医学，应该说找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但她一门心思想进大医院，或者机关工作，所以工作一直没有落实。 　　“还不是那样。爸，我听说你们局的计算中心年后招人？”张秋雅把杂志放下，问道。计算中心是省统计局下属的事业单位，而且跟父亲的处室业务对口，只要他去打个招呼，自己去计算中心上班还不是小菜一碟？ 　　“秋雅，找工作要靠自己的能力，可不能靠关系和走后门。你学的是临床医学，应该到医院工作，到我们局里算怎么回事嘛。”张青元说道，其实他为女儿工作的事情，他已经低声下气向领导求过情，但他还没开口，对方早就有一百个理由堵住了他的嘴。他在单位又不得人缘，别看是个实职副处长，可在统计局根本就不算盘菜。 　　但这样的话，他又如何向妻子和女儿说呢？难道告诉他们，自己在单位不受待见，为女儿工作的事，受尽了奚落和讥讽？ 　　“别人找工作都是靠家里，偏偏轮到我就要靠自己。”张秋雅低声嘀咕道，现在她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有了工作，可就是她到现在还待业在家。也有同学劝她到一些私立医院，甚至是私人诊所先去锻炼几年，等有了实际工作经验，再想办法去大医院。可她就是放不下这个面子，宁可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去那些小地方。 　　“等会你可以小心点，今天来的这个男人，听说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如果事情成了，秋雅的工作也有着落了。”林玉梅走过来，叮嘱道。 　　“妈……”张秋雅对家里安排的相亲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从象牙塔走出来的，相亲对她现在这样的年龄来说，实在有些不习惯。 　　“秋雅，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像你这样的年纪，已经生下你了。”林玉梅说道，虽说现在的女孩子观念更新了，但是结婚生子是人之常情。 　　“你那是过去的老观念，现在提倡晚生晚育。”张秋雅梗着脖子，说道。 　　“别啰嗦了，快点去换套衣服，人家马上就要上门了。”林玉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催促道。 　　三点半的时候，在林玉梅一个好姐妹的带领下，一位清秀的男子到了张家。看到他的相貌，以及谈吐，张青元夫妇都很满意。而男方在观察了张秋雅之后，心里也是甜甜的。可是随后说到工作问题上，对方了解到张青元在省统计局上班，再一问尊姓大名，脸色随之一变，很快找了个理由就走了。 　　张青元夫妇面面相觑，刚才还谈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人就逃也似的跑了呢？后来林玉梅一问介绍人，才知道是因为张青元的名声实在是如雷贯耳，男子是组织系统的干部，自然对张青元有所了解。如果让别人知道，他跟张青元的女儿在谈恋爱，势必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这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让我嫁给你。说你是官吧，你一点事也办不成，说你是民吧，你却是个副处级干部。可就是这个副处级干部，生生把女儿的对象给吓跑了。”林玉梅得知真相之后，一脸讥讽的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张青元虽然也觉得遗憾，但更多的是欣慰。如果男方是这么一个势利之人，以后女儿就算真的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林玉梅气呼呼的说道。 　　张青元正要说话，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林玉梅脸上一喜，不会是男方去而复返吧？但她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却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陌生男子。 　　“请问这里是张青元张处长家吧？”站在门口的朱代东微笑着问道，他在下面就听到了张青元夫妇的争吵，没想到在工作上铁面无私，谁都敢得罪的张青元，在家里却是很受欺压。 　　“你是……”林玉梅疑惑的问。 　　“我是焦遂市来的，我叫朱代东，特意来拜访张处长。”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好，请进来吧。”林玉梅看到朱代东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鼻子一酸，多少年没人往家里提东西了，倒不是她爱占那个小便宜，有人送东西，说明家里的人混得好，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一点焦遂的土特产，还请收下。”朱代东拿来的是两盒高级美容膏，虽然出厂价就要六千万，但这确实是焦遂的土特产。 　　“你是朱书记？”张青元听到朱代东的名字时，心念急转，脱口说道。 　　“张处长你好，我到省统计局，听说你下午请了假，所以就到家里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在家。”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到省里来开会，特意想找张青元谈一下去焦遂工作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张青元却请了假。 第1795章 干将 　　对张青元口中的“朱书记”，林玉梅母女却没有往市委书记上面想，朱代东看着这么年轻，说话又这么和气，级别肯定不高。在她们想像中，朱代东最多也就是哪个小单位的所谓书记，否则也不会提着东西到自己家里来啊。 　　特别是张秋雅，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这个“朱书记”真是一点眼色也没有，自己父亲连自己的工作都安排不了，还能帮你办成什么事？但相比家人的无动于衷，张青元却有些激动，不管怎么说，朱代东还是第一个登门的正厅级干部。 　　“朱书记，你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呢？”张青元连忙走上去，双手握住朱代东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自从参加工作之后，登他家门的同事都非常罕有，更不要说外地的干部。特别是近几年来，更是绝迹了。 　　当然，这跟张青元的性格有着直接关系，刚开始的时候，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人到家里给送点东西。但张青元不是严词拒绝，就是当着别人的面，把东西扔出去，这样搞得几次，谁还会到他家找不自在呢。 　　“一点焦遂的土特产，第一次登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吧。”朱代东微笑着说，随手就把美容膏交给林玉梅手中。 　　“朱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人林玉梅，这是我女儿张秋雅。这是焦遂市的朱书记。”张青元介绍道，他认为自己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但林玉梅跟张秋雅都不是体制内的干部，不明白“焦遂市的朱书记”指的就是市委书记。对她来说，焦遂市的村支书、乡镇党委书记，都可以称为焦遂市的书记。 　　“嫂子你好，秋雅你好。”朱代东微笑着跟他们一一握手，亲切的说道。他倒没有在意她们的冷淡，毕竟刚才她们还跟张青元在争吵呢，现在没有塌张青元的台，就已经很不错了。 　　“朱书记，家里太窄小了，还是到外面去吧。”张青元知道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再说马上就年底了，作为焦遂市的市委书记，朱代东肯定非常忙碌，他能挤出时间来自己家里，肯定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他想不透，自己有什么能帮得上朱代东的。对焦遂的核查已经结束，按说自己跟焦遂方面，不可能再发生任何交集。 　　“好吧。嫂子、秋雅，我暂时把张处长借走，没打扰吧？”朱代东谦和的笑着说道。 　　“没关系，反正他下午也没什么事了。”林玉梅笑着说道，朱代东的谦和让她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不是一个有权势之人。但对朱代东的态度，还是很满意，这么年轻的书记，不管是什么单位的，都能算是青年才俊。如果他没结婚的话，就最好了。 　　“你啊。”张青元不满的看了她一眼，真是一点眼色也没有，朱代东来这么久，不说泡茶，连杯水也没端上来。只是当着朱代东的面，他也不好呵斥，只能嗔恼的瞪了她一眼。 　　“朱书记，我知道你时间宝贵，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张青元陪着朱代东到附近一家茶楼里，一进包间，他就说道。 　　“张处长，这次我来找你，主要是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朱代东清楚张青元的性格，跟他谈话如果拐弯抹角的话，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什么事情？”张青元诧异的问，自己既不是焦遂的干部，更谈不是朱代东的领导，他有什么事情要征求自己的意见呢。 　　“我想请你到焦遂担任统计局局长。”朱代东望着张青元，真诚的说道。若是别人，或许他还只会说：请你到焦遂工作，但面对张青元，他却把自己的底牌全部露了出来。 　　“到焦遂？朱书记，你难道没听说过我的‘名声’？”张青元诧异不已的说，因为自己在臭脾气，把跟女儿相亲的对象都吓跑了，整个湘北省十一个地级市，哪个单位敢接收自己？他很担心朱代东是一时头脑发热，真要等自己去了，到时非头疼欲裂不可。 　　“我当然知道张处长为人正直、作风正派、坚持原则，我相信你会是一位优秀的统计局长。”朱代东诚恳的说，溜须拍马的干部随手就能抓一大把，但像张青元这样正直又能坚持原则的人，却很难得。当然，如果他能再稍微圆滑一些，以后肯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只不过性格决定命运，张青元这辈子恐怕都改变不了了。 　　听了朱代东的话，张青元突然沉默了，他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自参加工作以来，不是没有领导夸过他，但那都是刚参加工作那会，现在他就是一个万人嫌。单位的同事看着他就躲，上级领导看到他就烦，下面的单位，看到他就怕。 　　可在这样的时候，朱代东却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怎么能不让他感动。这就像是一个走在黑夜中的行人，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路在何方，可突然出现一道亮光，给他指明了方向。而朱代东，就是这道亮光。 　　“朱书记，我很感谢你的看重，但我担心，恐怕无法胜任局长这个职务。”张青元沉吟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正因为朱代东如此看重他，他才会犹豫不决，自己不但要对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要对朱代东负责。如果真的去了焦遂，以自己的性格，想要改变作风根本不可能，那到时可就会给朱代东制造很多麻烦，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能不能胜任，要干了才知道。既然我来找你，肯定是相信你能力的。我希望张处长也能给焦遂一个机会，目前焦遂的统计工作亟需张处长这样的干将。”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以张青元的性格，目前确实只能称之为干将。他的性格，不适合政治层面的工作。 　　“朱书记，如果我要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张青元原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下去。他到现在还不能确定，朱代东让自己去焦遂担任统计局长的目的，但既然自己担任了这个局长，就一定会坚持原则。这一点，相信朱代东也很清楚。 　　“张青元同志，欢迎你来焦遂工作。”朱代东站起来，高兴的说道。只要张青元答应了，这件事就不会再改变。至于省统计局那边，根本就不用做工作，自己能把这尊“瘟神”领走，不知道他们会有多高兴呢，搞不好还会搞个宴会庆祝一下。 　　“朱书记，我的臭脾气你是知道的，以后希望你能多理解。”张青元也站起来，说道。他不得不再次提醒朱代东，自己到焦遂可不是给你朱代东做事，而是胸怀坦荡，不会听任何人招呼。 　　“如果你没有这个臭脾气，我还不请你到焦遂工作呢。统计工作，就需要你这样的同志。”朱代东握着张青元的手，大笑着说。他相信张青元到焦遂之后，会慢慢认识自己，到时张青元也一定会积极配合自己的工作。 　　“谢谢朱书记的信任。”张青元感激的说，他听得出来，朱代东是真心欢迎他到焦遂工作。看中的也确实是他这身傲骨，他相信自己到焦遂，一定会在事业上获得丰收。 　　朱代东时间有限，跟张青元敲定了统计局的事情后，随后就离开了，张青元亲自送到茶馆门口。他刚才还在犹豫不决，可事情一旦确定下来，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但心中的激情，却在慢慢迸发！因为心态的变化，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这一点，张青元自己倒没有注意到。 　　“咦，你怎么没有陪那个什么朱书记一起吃饭？”林玉梅看到张青元才出去一会，就回来了，很是惊讶的问道。既然朱代东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张青元帮忙，这会又快到饭点了，怎么着也得吃个饭才回来吧。 　　“人家朱书记很忙的，哪有时间陪我吃饭？”张青元淡淡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把自己当成了焦遂市统计局的局长，作为还没上任的局长，自然要对焦遂的统计工作有一个全面性的了解才行。虽然前几天才去过焦遂，可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检查组的组长，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焦遂市统计工作的负责人。 　　“我就知道。你啊，连混顿饭吃的资格都没有。”林玉梅看到张青元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讥讽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刚才朱书记来了，水也不会端一杯，一点眼色也没有。还有你，秋雅，你妈不懂礼貌，难道你也不懂？”张青元训斥道。 　　“爸，我这不是忘了吗？”张秋雅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对父亲突然的态度转变，她一时之间还真有些适应不了，这还是那个在家里唯唯诺诺的父亲吗？怎么感觉有些不像了呢。 第1796章 一切从速 　　林玉梅也被张青元的突然发飙给搞懵了，张青元可是有好些年没在她面前板过脸了，看到张青元教训自己和女儿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张大着嘴巴，眼睁睁的看着张青元。 　　“哼，像什么样子。”张青元背着手，哼了一句之后就进了卧室，家里空间有限，卧室的一半改成了书房。 　　“秋雅，你看他这是发什么癫？”林玉梅听到门砰的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但她好像不认识张青元似的，这才出去多长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妈，我怎么知道呢。对了，这种美容膏你也用不着，干脆都给我算了吧？”张秋雅笑吟吟的说道。刚才她仔细看了一下包装，这是纯中药的美容产品，哪怕没有效果，至少不会影响身份可能。 　　“什么？美容膏？！”刚走进书房的张青元突然拉开房门，冲出来，大声喝问道。他在卧室里隐约听到美容膏三个字，心里一惊，马上冲了出来。 　　“爸，你这么紧张干嘛？”张秋雅噘着嘴巴，不满的说道。好不容易有人给家里送点东西，他还要惦记。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必要这么冲动吧。 　　“这两盒美容膏你们都不能动，明天我拿回去还给人家。”张青元伸手拿过女儿手里的袋子，板着脸说道。 　　“张青元，我说你是不是疯啦？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用得着还回去？”林玉梅冷嘲热讽的说道。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知不知道，如果这两盒美容膏到市面上去卖，至少要一万元一盒。这是你们能用的美容膏，这是你们能用得起的美容膏？！”张青元几乎是吼叫的说道。他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会提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家里，现在朱代东走了，但这两盒美容膏无论如何都要退回去的。 　　“一万元一盒？你没搞错吧？”林玉梅惊讶的说，心里暗暗腹诽，你又不是什么大官，人家用得着这么巴结你吗？ 　　“爸，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可以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的美容膏？！”张秋雅一听到万元以上的美容膏，马上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事，现在这种美容膏，只有在上层社会才有少量流通，她以前也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见过。 　　“还能有假？！”张青元生气的说道，一转身，提着袋子就进了卧室。 　　“秋雅，刚才那东西真要一万元一盒？”林玉梅已经有些不认识张青元了，也不理会他，拉着张秋雅到一旁，问道。 　　“妈，刚才爸不是说了吗？而且我听说这美容膏是出自焦遂，刚才来找爸的又是焦遂的干部，这美容膏肯定假不了。”张秋雅笃定的说。 　　“唉呀，可惜了，这可是两万元啊。”林玉梅望着卧室的房门，一脸懊悔的说，早知道这美容膏这么值钱，刚才就应该拿出去处理掉。 　　“妈，你别这么财迷啦，以爸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让你变成钱的。”张秋雅说道。 　　“这个朱书记到底是什么人啊？”林玉梅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朱书记是什么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是焦遂市的书记，现在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先吃饭。”张青元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林玉梅的话，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爸，焦遂市的书记那么多，我们怎么知道他是哪个书记啊。”张秋雅看到父亲真的生气了，连忙讨好似的笑道。 　　“你们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朱书记是焦遂市的市委书记，一把手！”张青元气极而笑，搞了半天，她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 　　“什么？！”林玉梅母女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说道，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焦遂市的市委书记会这么年轻，而且还会亲自登门拜访。 　　“秋雅，你看朱书记找你爸会是什么事？”林玉梅看到张青元摔门出去，罕见的没有发火，反而好奇的问女儿。 　　“妈，我怎么能知道呢，但看我爸的气势磅礴，肯定是好事。”张秋雅笑着说道，现在她有些明白父亲为什么回来之后像换了个人似的。 　　“算了吧，这辈子好事就不可能再落到你爸头上。”林玉梅说道。 　　但晚上做饭的时候，她却特意做了几个张青元喜欢吃的好菜，而且还开了瓶酒，这样的待遇，比张青元过生日还要高上几分。张青元回来之后，看到满桌子的菜，也是大惑不解。 　　“怎么，东西没退掉？”林玉梅亲自给张青元倒了杯酒，张青元回来的时候她可是看得很清楚，还是提着出去的那个袋子，而且里面的东西一件也没少。 　　“是啊，等过两天去焦遂的时候再还给朱书记。”张青元说道，他根本就没有见到朱代东，东西自然也就还不回去了。 　　“爸，你还要去焦遂？”张秋雅惊讶的说，她知道父亲才几天才去焦遂出差，怎么又要去焦遂呢。 　　“有件事忘记跟你们说了，朱书记这次来找我，主要是跟我谈去焦遂工作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他了，年前就去焦遂工作。”张青元说道，朱代东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他刚才联系了席文轩，对方告诉他，明天务必去省局办事交接事宜，最快后天就能到焦遂上任。 　　“爸，你去焦遂上任，是不是升官了？”张秋雅激动的说，能让市委书记亲自上门拜访，如果是平调肯定是不可能的。 　　“升什么官？都是为人民服务。”张青元笑着说道。 　　林玉梅却是脸上一喜，不管怎么说，张青元能调动，而且还是焦遂方面主动找上门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她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把真相问出来。 　　“爸，你到焦遂还是在统计系统吗？”张秋雅准确的收到了母亲的信息，而且她也很有八卦精神，自然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的，朱书记的意思是让我担任焦遂市统计局局长，但说老实话，这个局长不好当啊，现在我就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沉重起来。”张青元抿了口酒，叹了口气，说道。 　　“爸，统计局长是正处级干部吧？”张秋雅惊喜的问道，老爸在省统计局干了几十年，才混了个副处，而且还处处不受人待见，现在好了，终于也能当单位一把手了。 　　“嗯。”张青元随口应了一句，他倒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管是正处干部还是副处级干部，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是一样的。 　　“太好了，爸，你终于算量熬出头了。”张秋雅高兴的说道。 　　“青元，你去了焦遂，我们是不是也跟着去？”林玉梅也激动的说，省城的环境虽然比焦遂要好，但她住在统计局的宿舍里，也是受够了。因为张青元在单位不受待见，让她在宿舍区也是受尽了白眼。 　　“当然，秋雅，如果你愿意，可以到焦遂找份工作。”张青元沉吟道，虽然他对焦遂的情况还不是很熟，但焦遂毕竟不如省城，以张秋雅的学历，要找份工作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 　　“妈，你看到没有，爸现在要当局长了，说话的口气可大了不少，好像焦遂现在已经有工作在等着我似的。”张秋雅得意的说道。 　　“那是，张局长一句话，你的工作问题还不立马解决？”林玉梅的心情早就舒畅起来，哪怕张青元有些脾气，她现在也都能接受。 　　“我这个局长现在还没有上任呢，你们就想打我的旗号？这次朱书记对我的期望很高，可不能让人家失望。”张青元提醒道。 　　第二天，张青元回单位销假，机关里的消息传得非常快，今天他不管碰到什么人，对他都是笑容满面。开口就是恭喜，闭口就是请客。而他到处长那里销假的时候，处长更是亲自给他泡了杯茶，这可是张青元在单位二十几年头一回享受这样的待遇。 　　更让张青元意外的是，他刚走出处长办公室，就接到局长万元丰的电话，让他去局长办公室。 　　“青元同志，昨天焦遂的朱代东同志已经来找过我了，他很希望你能去焦遂工作。对此，我是举双手赞同的，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放你下去，但为了让你有一个发挥才能的更大舞台，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万元丰笑吟吟的说道，当朱代东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很是惊讶。 　　张青元是什么人？按万元丰的心里话，张青元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作为省统计局的局长，张青元拿在手里绝对是烫手山芋，或者说是像核武器，平常都是不能动用的，而且还得小心贡着，一不小心，他就能给你把火给点着。 　　“我服从组织安排。”张青元淡淡的说道。 　　“青元同志，希望你到焦遂之后能再接再厉，发扬省局的优良传统，争取再立新功。”万元丰笑着说道，他现在是恨不得张青元能马上就走，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亲自给人事处打了招呼，特事特办，而下面的人也积极配合，所有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第1797章 权利的魔力 　　张青元可以说是省统计局有史以来，调动工作速度最快的。他从万元丰办公室走出来，还没有一个小时，所有的调动手续全部办妥。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调查处给他举行了一个欢送会，下午张青元就不再是省统计局的人了。 　　幸好张青元对自己工作二十几年的单位，也没什么感情，否则肯定会觉得人走茶凉。当天政进，张青元就准备搬家，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安排呢，家里已经在开始搬家了。外面停着一辆大卡车，林玉梅正指挥几个小伙子在搬家俱呢。 　　“这怎么回事？”张青元把林玉梅拉到一边，指着卡车问道。 　　“搬家啊，对了，他们是焦遂市委的机关后勤人员，是朱书记亲自安排的。”林玉梅现在说到朱书记的时候，充满了敬重。 　　听到是朱代东的安排，张青元没有再说什么，就算他现在想阻止，现在也来不及了。张青元其实在省城也没什么可交待的，工作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单位的欢送宴，中午已经搞完，他在省城已经了无牵挂。 　　要走的时候，又来了一辆小车，司机和车子都是统计局的，以后这车也是张青元的专车。虽然只是一辆桑塔纳，但是林玉梅和张秋雅却非常高兴。张青元当了局长，待遇就是不一样了，人还没上任，焦遂方面的服务就跟了过来，这要是到了焦遂，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待遇呢。 　　到焦遂统计局之后，又要给张青元搬一次家，这次除了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之外，还有统计局的工作人员。毕竟新局长上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张局长，房子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是不是满意，如果不合适，我再给你换。”说话的是统计局办公室主任许忠义，他身材微胖，前顶有些秃顶，兴许是太急切，跑到张青元面前的时候，额头上冒着热汗。 　　“许主任，房子没有超标吧？”张青元问，看到许忠义的热情，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原来在省统计局的时候，他总担心自己的福利被别人抢走，可现在，他却只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多吃多占。 　　“没有，没有，这个请张局长绝对放心。”许忠义连忙说道。 　　张青元走进房子的时候，虽然他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标准的三室两厅，而且已经装修好，家具、家电齐全，简直拎包就可以入住。 　　“许主任，这房子好像超标了吧？”张青元皱着眉头，说道。按照上面的有关规定，正处级干部的住房标准是两室两厅。 　　“张局长，这确实是两室两厅的格局，中间这间房原本是准备做个小花园的，我自作主张给改成了书房。”许忠义笑着说道，他敢大包大揽的应承着，早就有话准备在这里呢。严格意义来说，那间改成书房的房子不能算在建筑面积里的，这也是当初建成这种格局的用意。 　　“青元，我来这房子不错。”林玉梅却是一进门就喜欢上了这里，整个房子显得整洁大气，装修得也很有档次，特别是厨房和卫生是，更是让她觉得有了真正家的感觉。 　　“爸，我看也不错，跟省城的房子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张秋雅也看了自己的房间，相比省城的那间房，这里差不多大了一倍，这让他满心喜悦。 　　“张局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许忠义知道此时再留在这里，会让张青元左右为难。 　　“许主任，你到这边来一下，我想问你件事。”张青元还记着那两盒美容膏的事。他找许忠义就一件事，朱代东家在哪，他晚上想去拜访。 　　“张局长，以前我倒是听说朱书记晚上是住在办公室里，可现在就不太清楚了。要不我去打听一下，一有消息就通知你。”许忠义说道，市委书记的住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那倒不用了，许主任，辛苦了。”张青元跟许海波握了握手，说道。其实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局长身份。原来在省局，因为没掌权，也就不用操这份心，可现在虽说还没当局长，可是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 　　现在家里的事情已经无需张青元操心，他把许忠义送走之后，马上就给席文轩打了个电话。 　　“席秘书，谢谢你安排人帮我搬家，我现在已经到焦遂了。”张青元说道，想找朱代东自然要通过他的秘书，但他却好像忘了，席文轩其实也是处级干部。 　　“张局长，什么时候到的？”席文轩已经很少有人称呼自己为“席秘书”了，如果换成其他人，他可能会心中暗恼，但张青元的脾气，他也是听说一二，自然不会责备。 　　“刚到一会，我想问一下，朱书记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他见一面。”张青元急切的说。 　　“张局长，有什么事吗？”席文轩问，虽然朱书记去省城还特意去了趟张青元家，但这不代表张青元到了焦遂之后，就能随意见朱书记。快年底了，不但要听取下面各个单位的汇报，同时也要向上级领导汇报，各种会议数不胜数，朱书记确实很忙。 　　“前天朱书记不是到了我家吗？给我带了两盒美容膏，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想退给他。”张青元直截了当的说道。如果是其他东西也就罢了，几万块钱的东西，借他几个胆，也是不敢收的。这是他自己的原则，也是自己做人的准则。 　　“张局长，这是朱书记送给你的，怎么能退回来呢。”席文轩抿嘴一笑，张青元还真是不通人情世故，朱书记送出去的东西，怎么会拿回来呢。这个张青元，还真不是一般的迂腐。 　　“席秘书，这件事我还是当面向朱书记汇报吧，你能给我安排一下吗？”张青元坚持的说道，既然已经到了焦遂，如果不把这两盒美容膏退掉，恐怕以后他每天晚上都别想安心睡着了，而且还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这样吧，我请示一下朱书记，到时再给你电话，你看行吗？”席文轩无奈的说，他相信如果自己不答应张青元，恐怕以后他会直接到市委来找朱书记的。 　　下午朱代东的安排早就满了，而且现在马上就要下班，就算是下了班，朱代东也还要见制药厂的石锋呢。虽然美容膏神奇无比，可是制药厂的销路却还没有打开，石锋正准备向朱代东汇报这件事呢。 　　但席文轩既然答应了张青元，自然得向朱代东汇报，得知张青元已经到了焦遂，而且还急着要见自己，朱代东让席文轩通知张青元，晚上请他吃饭。 　　朱代东同时请的还有石锋，他请客吃饭的地方也不是很有名，就在黄元路附近一家酒店。张青元打了个车去的时候，朱代东和石锋都已经到了。朱代东给石锋和张青元介绍之后，就正式入席。 　　“朱书记，这是两盒美容膏，当时我也没注意，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啊。”张青元一见到朱代东的面，马上就把美容膏拿了出来。 　　“青元同志，如果你不是焦遂的干部，或许这两盒美容膏的价格确实会很贵，但我们本市的干部都有内部价的，一年两盒，如果你真要付钱的话，也就一百多块。”朱代东笑着说道，他既然敢送美容膏，自然也就考虑到了张青元的性格。 　　“一百多块？朱书记，你就别骗我了，美容膏可是有价无市，这两盒美容膏至少要两万元才能买得到呢。”张青元说道。 　　“石锋同志，你是制药厂的厂长，这件事你解释一下吧。”朱代东把球踢给石锋。 　　“张局长，朱书记说的没错，两盒美容膏的成本确实只需要一百多块钱。全市所有的副处级以上干部，都能以成本价购买两盒。”石锋笑着说道，在张青元没来之前，朱代东已经向他介绍了张青元。 　　“真的只要一百多？”张青元疑惑的说。 　　“我以党性原则保证，绝对没错。”石锋笑着说道，其实一百多元已经是有好几倍利润的了，当然，这不包括无名配方的价值，如果加上这个的话，恐怕一百多也是不够的。 　　“青元同志，你是统计方面的优秀干部，到统计局之后，我就不多干涉你的工作。你还有其他困难和条件没有？”朱代东问，前天他虽然也是以焦遂市委书记的身份跟张青元谈话，可那时张青元还是省局干部，张青元的身份超然。但今天，他却是以一个上级领导的身份，跟张青元谈话。 　　“我没有任何困难和条件。”张青元说道。 　　“这不对吧，我听说你爱人和小孩现在都还没有工作，家里靠你一个人的工资怎么够呢？只有解决后顾之忧，才能更好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嘛。”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朱书记，我能来焦遂工作已经很满足了，家里的问题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张青元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他一当上这个局长，爱人和小孩的工作就都由组织解决了，别人还不会说闲话啊。 第1798章 朱代东的建议 　　朱代东自然不会让张青元自己去解决家里的困难，他当着张青元的面，就给统计局办公室主任许忠义打了电话，让他妥善安排林玉梅和张秋雅的工作。如果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向他汇报。许忠义等于是拿了尚方宝剑，自然是挺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妥善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张青元知道朱代东跟石锋还有事情要谈，他在吃过饭之后，就拿着美容膏回去了。既然市里的其他干部都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他自然不会再矫揉造作。回到新家之后，林玉梅和张秋雅看到他把美容膏又提了回来，简直就是扑着过来把美容抢走了。知道这是美容膏之后，林玉梅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那盒美容膏分给张秋雅。 　　“告诉你们一件事，刚才朱书记可是过问了你们工作的事情。我要提醒你们一句，不管组织上给你们安排什么工作，都不能提任何要求，要做到绝对服从，听明白了吗？”张青元说道，朱代东对他可以说做到了仁至义尽，而朱代东对他，却没有提任何要求，他知道，只有自己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才是对朱代东最好的回报。 　　“青元，你的意思是说，组织上也会给我安排工作？”林玉梅惊喜交集的说道，自从她几前年下岗之后，就一直在家待业。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渴望能继续工作。 　　“当然，现在你才四十多岁，至少还能工作十年。”张青元微笑着说，看到老婆女儿一脸的幸福，他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爸，我爱死你了。”张秋雅跑过来抱着张青元，在他脸上亲了口，大笑的说。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市委书记亲自过问自己的工作，还会有错吗？ 　　在张青元走后，石锋向朱代东汇报了美容膏的销售情况。虽然美容膏早就打响了名气，但是量产之后，销量却欠佳。石锋也想尽了办法，不管是电视上做广告，还是在报纸上做宣传，收效甚微。马上就要过年了，制药厂还等着美容膏发年终奖呢。 　　石锋在厂里开了几次诸葛亮会，销售科的人提了一个意见，是不是把美容膏的价格降一降。他们出去跑业务的时候，很多人对美容膏的效果很感兴趣，但一听到价格，马上退避三舍，连少量进货的打算都没有。 　　“美容膏本来走的就是高端路线，销量不可能像日用百货那样，一车皮一车皮的往外拉。对于你提出的降价，我觉得目前还不需要。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销售科的销售方向有问题呢？”朱代东说道，以前古人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现在的社会，信息量太多，节奏也快，酒香也怕巷子深呢。如果没有找对销售方向，滞销是很正常的。 　　“朱书记的意思是要炒作？”石锋这段时间不管精研生产管理方面的知识，对市场营销也整天琢磨。美容膏跟排毒丸的效果，那自然不必说了，可是空拿着这么好的产品，却卖不出去，他心里比谁都急。年底了，不管什么东西都到了旺季，但制药厂的产品却只能躺在仓库里，这事换成谁都会很着急。 　　“这倒不必，石锋同志，我建议制药厂的销售科把目光投向京城、沪市和深市，特别是京城，以后肯定会成为制药厂最重要的市场。”朱代东想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当初美容膏就是在木川驻京办搞出来的，作为送礼佳品，美容膏的效果那可是呱呱叫。 　　“朱书记的意思是专门成立这三个地方的销售小组？”石锋一时没有明白朱代东的意思，事实上他的思维，还不能完全跟得上朱代东的步伐。 　　“还成立什么销售小组啊，你直接让人去联系全国各地的驻京办、驻沪办、驻深办，我相信，他们现在应该也正为没有合适的送礼佳品发愁呢？”朱代东微笑着说。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石锋一拍自己大腿，激动不已的说道。光是京城，就有两千多家驻京办，如果每个驻京办都能采购几十盒美容膏，销路不就一下子打开了吗？ 　　“你之前不是说下面的一些化妆品批发市场都不接受美容膏吗？我看以后美容膏的销售就不走寻常路线，自己设立专卖店或者专卖柜台，不再经过批发商出货。这样的话，不但可以拿到最高利润，而且专卖店还能解决不少人的就业问题。”朱代东说道，虽然美容膏只有两种产品，就算加上排毒丸也只有四种产品，可是这些产品的效果那是没得说，而且这些东西的利润也很惊人，为什么不把这些利润都攥在自己手里呢。 　　“朱书记，你的指示真是太及时、太英明了，我马上就给销售科打电话，今天晚上就开会研究这个问题。”石锋一脸钦佩的说，他也跟一些省级化妆品批发商接触过。这些批发商一个人都是家财万贯，而且鼻子好像都长得额头上，一见面就要让利、返点、提成什么的，完全是一副奸商的神态，他早就受不了了。 　　“我只是提供个人的一些意见，仅供参观。有些问题，你应该请专业人才来做。”朱代东说道，如果制药厂要做大做强，必须引进现代化的管理制度和销售模式，否则的话，就无法把市场做大，也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 　　虽然朱代东不是搞营销的专才，但他提供的思路还是很正确的。在年前建专卖店是来不及了，而且制药厂的人手也不够。现在石锋把销售科的所有人员全部派到了京城、沪市和深市。特别是跟各地驻京办的联系，在焦遂驻京办和湘北省驻京办的帮助和协调之后，早就在驻京办之间传得神乎其神的美容膏，一下子就打开了市场。 　　为了能更好跟各地驻京办取得联系，制药厂的销售人员干脆吃住都在焦遂驻京办。而朱代东也跟驻京办打了招呼，让他们全力配合制药厂的美容膏销售。在制药厂销售人员到达的当天，制药厂就接到了两千盒的订单。第二天就涨到了五千盒，而第三天，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把美容膏可以无限制提供的消息向其他驻京办提供之后，美容膏的订单一下子就增加到了十万盒。 　　朱代东和石锋都严重低估了这些驻京办的财力和魄力，每到年底，各地驻京办是最为繁忙的。他们不但要把家乡的土特产一车一车的往京城拉，而且还要保证自己的土特产有特色，最重要的，送出去之后，别人能够喜欢。只有收礼的人喜欢，自己的礼物才送得有价值。而美容膏的神奇效果，绝对是女人的最爱。就算收礼的人不喜欢，可收礼的人的女人或者女儿，肯定是喜欢的啊。有的时候，这些人喜欢自己的礼物，比让收礼人喜欢还要有效果。 　　看着厂里帐户里的钱噌噌噌的往上冒，石锋激动得连觉也睡不着了。随着京城打开了局面之后，沪市和深市也开始了破冰之旅。很快，厂里的库存告急，生产美容膏的车间，竟然要开始加班加点才能完成各地的订单了。 　　“朱书记，到今天为止，我厂的高级美容膏已经全部销售一空，现在已经停止生产。而普通美容膏，目前每天的销量也都在一万盒左右。”石锋没想到自己的第二春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石锋同志，祝贺你。”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制药厂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他这个市委书记也跟着受益。制药厂现在对外销售的美容膏，可并不是出厂价格，因为针对的是直接客户，而且基本上都是政府采购，所以石锋在制订价格的时候，完全发挥了他曾经市委副书记的优势，非常的大胆，大胆到朱代东知道之后，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现在一盒高级美容膏的市场价一万五千元，而普通美容膏的市场价是八千元。要知道当初制订出厂价的时候，高级美容膏是六千元，普通美容膏不过三千五百元。就这个价格，石锋那时还觉得朱代东订得太高，恐怕市场接受不了呢。但现在，石锋却把美容膏卖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 　　仅仅九天的时间，制药厂就销售了十二万六千盒高级美容膏和四万三千八百盒普通美容膏。这还是因为高级美容膏因为原材料的问题，只能停产，否则各地的驻京办、驻沪办和驻深办，一开始的时候，都只指定要高级美容膏呢。对这些各地的政府派出机构而言，价钱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东西要好。 　　这可是二十多个亿啊，而且几乎都是利润，这差不多又是焦遂一年的财政收入。有的时候想想，朱代东都觉得心热。他在展望未来，明年市里很多民生工程就都能开始启动了，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就应该让老百姓提前享受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第1799章 分红 　　其实朱代东对制药厂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也是出乎意料的。平均一天两个多亿的销售额，不管放到哪里，都很难超越。而焦遂制药厂的这种趋势，好像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很难想像，在年底之前，制药厂到底会创造一个怎样的辉煌。 　　“朱书记，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如果一定要说功劳的话，完全都是你的。”石锋一脸钦佩的说，这不是溜须拍马，而是发自内心的。制药厂能在短短十天来的时间内，就取得几十个亿的销售额，不敢说绝后，但绝对是空前的。而这，不但是因为提供的无名配方，更重要的是他的指点迷津，否则制药厂前面个把月，为什么就不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呢。 　　“这只是一个特殊时期，我的作用也有限。过了年之后，恐怕销售就会降下来，到那时，制药厂正好可以去各地建立专卖店，这才是制药厂可持续稳定地增长的保障。”朱代东提醒道，不可否认，这次制药厂打了个翻身仗，一下子就挤身成为全市乃至是全省最大的制药企业。但是企业的迅速发展，有的时候未必就是好事，比如说负责人头脑发热，做出不可挽回的致命决策，很容易就能让一家企业迅速衰败。 　　“现在有些机灵的派出机构，已经开始往本地送美容膏，所以销量还会有一个高峰期。当然，这个过程也会有时效性，但通过各地的派出机构，我们能做到两头销售，这样在全国各地很快都会打响知名度。”石锋笑着说，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知名度，想升官得让上级领导知道你的政绩，想销售产品，也得让市场知道你的效果。 　　“这次销售的二十多个亿，资料都回笼了吗？”朱代东看到石锋兴奋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对石锋来说，应该什么样的阵势都见过才是。 　　“百分之九十回笼了，地方政府什么样的钱都敢欠，唯独这送礼的钱不会赊。剩下的款子，年前绝对可以收回来。”石锋得意的笑着说，在市场中美容膏或许名声不显，但在各地的驻京办中，美容膏却是一个神话。石锋得知这种情况之后，马上修改了付款措施，款到才发货。至少也要等款到后，京城那边才会把货交出去。 　　“那就好。”朱代东说道，如果制药厂的销量以及利润被人知道的话，恐怕就会有不少人盯着这笔钱呢。毕竟这不是几十万，也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而是几十个亿，就算百分之五，也有一个多亿啊。 　　石锋走后没多久，费旭裕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因为费旭裕跟朱代东的关系，他很少主动来朱代东的办公室，但这次不但主动来了，而且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代东书记，关于这个月工资和年终奖的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费旭裕说道，原本党委管人事，政府管钱袋子，给行政事业职工发放工资和年终奖的事情，他自己就可以作主。 　　如果换在以前，这样的事情，费旭裕确实可以作主。可现在市里已经规划好了明年的财政支出，一过了年，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别看今年市里的财政收入有二十多个亿，但相比明年的财政支出，他却一点愉悦之情也没有。全市干部的工资能不能按照足额发放，如实体现了他这个市长的能力。而年终奖的多少，更是直接关系着他在全市的威望。 　　可以想像，一个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的市长，会在全市干部面前有多高威信。而一个年终奖更是关系一个干部职工家庭能不能过好年的问题，特别是年终奖，如果太少的话，他这个市长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在背后骂娘呢。 　　可是制药厂突然的火爆，把他所有的难题全部解决了。在石锋刚去制药厂的时候，费旭裕对制药厂的前景并不是十分看好。但在正式生产之后，那一百万美元的订单，让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管怎么说，以后制药厂不会再成为市里的包袱了。 　　而美容膏的销售情况，更是让他的肾上腺素猛增，他知道今年自己不会再为行政事业单位职工的工资和年终奖发愁了。今年八月份，省政府办公厅发了一份《关于按时足额发放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工资的通知》。 　　其实提到，部分地方历年财政赤字包袱沉重，财政供养人员较多，加之兑付农村合作基金会等因素的影响，县乡两级财政拖欠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工资的现象又有所抬头，个别地方还比较严重，挫伤了广大干部职工的积极性，损害了党和政府形象，影响了机关、事业单位的正常运转和社会稳定大局。保证行政事业单位在职职工工资和离退休人员离退休费按时发放，是各级政府履行其职能的基本前提，是财政部门和同级党委政府的重要职责。 　　如果焦遂还是按照去年的发展势头，很有可能是属于省里提到的“部分地方历年财政赤字包袱沉重，财政供养人员较多，县乡两级财政拖欠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工资的现象又有所抬头”的情况。 　　在朱代东没来焦遂之前，焦遂的财政赤字达到了十几个亿，拖欠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工资的情况时有发生。但从下半年开始，焦遂不但没有再增加财政赤字，而且还了一部分欠款，这在以前根本就不可想象的。 　　“旭裕同志，关于工资和年终奖的事情，你拍板就可以了嘛。”朱代东微笑着说，这是费旭裕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作为一名合格的市委书记，他是不会随便把手插到政府那边的。 　　“工资的事情，其实财政局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原本年终奖也安排了，但制药厂那边不是一下子就销量了几十个亿吗？我想是不是把财政这块的分红先拿出来，补贴到年终奖里？”费旭裕说道，其实这才是他来的真正目的。 　　根据省委省政府的指示，焦遂制药厂改组为焦遂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其中原制药厂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焦遂市国资委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由归朱代东提供的无名配方占有。但是对这百分之四十，朱代东只能动用百分之二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由省、市瓜分。其中省财政将直接划走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五，补贴到焦遂财政。费旭裕来找朱代东，想的就是这百分之五。 　　“到年底需要用钱的地方确实很多，恐怕焦县跟水长市，也需要市里支援吧。”朱代东淡淡的笑道，今年他的主要工作精力放在城区，焦县今年的GDP增长速度也还可以，财政收入应该也不错，但水长市那边，就要差一些。 　　“是啊，焦县相对来说要好一些，但水长市只有能力解决基本工资。”费旭裕叹了口气，说道。一到年底，下面这些人都来跑他要钱，特别是知道今年市里的财政收入超过二十亿之后，焦县的宫问道和水长市的毛智文，都快把他办公室的门敲烂了。 　　“焦县与水长市应该妥善安排好职工工资，不能将财政支付工资的责任转移到上级政府，不能有‘等、靠、要’的思想嘛。今年就算了，明年还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就是地方政府的能力问题了。”朱代东挥挥手，说道。 　　朱代东当着费旭裕的面，给石锋打了个电话，把意思向他传达，让制药厂财务科把到今天为止的利润核算出来，明天就把各自的利润划过去。 　　“代东书记，今年你抓的一个制药厂，可解决了市里的大问题，以后我再也不用为这样的问题发愁了。”费旭裕感慨道，原本死气沉沉的一个制药厂，市里差点把它当作包袱给卖了，可是到了朱代东手里，短短几个月，马上成为市里最耀眼的明星企业。这样的手段，他自认为做不到。 　　第二天，制药厂那边就把分红划到了财政局的专用账户上，而那百分之五，又被费旭裕单独划分出来。当天下午，市政府就出台了全市行政事业职工年终奖政策。而宫问道与毛智文，在分别要了一千二百万和三千五百万之后，也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焦遂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七十三，财政收入突然二十个亿，这样的成绩摆在全省都算是不错的。可就算是这样，费旭裕为了解决职工的年终奖问题，还需要打制药厂的主要，遑论其他地市了。如果各个地方能妥善解决职工工资问题，省政府又何必专门下一个通知呢。 　　当然，费旭裕之所以要打制药厂的主意，主要还是因为年后市里就要实行的民生工程。在这上面，朱代东是舍得花钱的。不但市国资委从制药厂分红的百分之三十要全部投入进去，而且朱代东的百分之二十五也会全部用上。甚至今年焦遂的财政收入，也会拿出相当一部分，再加上明年的财政收入，可以说明年焦遂在民生福利方面的投入，是全省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可比拟的。 第1800章 工作没做好 　　就像县乡领导往市里跑钱一样，有些地市的领导，在年底的时候，也只能往省里跑。阳市的柳随风就是其中之一，今年阳市的行政事业职工工资已经拖欠了两个月，马上到年底了，不但要补发工资，而且总还得发点年终奖吧？ 　　可是这一切都需要钱，原本柳随风是不用管这摊子事的，但市政府那边，也确实已经尽力了。而且下面的县市领导，天天守在市长办公室里，好像他们的职工干部发不出工资，就该落在市长头上似的。 　　既然市里已经想不出办法，自然只能向省里求助。马上就要过年了，他相信省里也不会看着阳市连工资也发不出去吧。虽然省里今年特意发了通知，可是阳市有自己的特殊情况。 　　“随风同志，保证由财政供给的职工工资及时发放，是同级政府的基本职责。你这个阳市一把手，不会连这点也不知道吧？”刘津君一脸严肃的说道，他知道下面的这些同志可是很有磨性的，如果一开始不能坚持立场，到后面就没办法收拾了。 　　“省长，今年阳市的国民经济实现了稳定增长，全市财政收入保持持续增长势头，财政支出基本保证了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工资及各项重点支出的需要。但由于县市间发展不平衡，再加上我市历年财政赤字包袱沉重，财政供养人员较多，加之兑付农村合作基金会等因素的影响，县乡两级财政拖欠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工资的现象时有发生，个别地方还比较严重，挫伤了广大干部职工的积极性，损害了党和政府形象，影响了机关、事业单位的正常运转和社会稳定大局。保证行政事业单位在职职工工资和离退休人员离退休费按时发放，是我市各级政府履行其职能的基本前提，是财政部门的重要职责。各级政府和财政部门要按照总书记‘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把确保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工资按时足额发放与实践‘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相结合，千方百计确保财政支付的工资及时足额兑现到个人……”柳随风像背书似的，不管怎么说，首先得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有态度端正，才有可能让刘津君松口。 　　“好啦，说说阳市的工资发放情况吧？”刘津君打断了柳随风的话，这些话很太官方，完全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省长，到这个月为止，已经欠了四个月工资没有发放了，至于年终奖，根本无从谈起。”柳随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阳市其实只欠两个月的工资没有发放，但如果想要达到目的，夸大其词是必须的。 　　“四个月工资没有发放？今年阳市的GDP超过三百亿了吧？财政收入应该也有差不多二十个亿吧？怎么会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刘津君诧异的说。 　　“省长，我市历年财政赤字包袱沉重，现在每年不要说还本金，光是利息就得五个多亿在，而且今年还增加了一部分欠款。”柳随风好像有诉不尽的苦。 　　“你讲的这些都是客观原因，我看主观原因还是在你们自己身上。今年省政府重点强调，要把保证职工工资发放的需要，放在预算安排的第一位。足额预算，不留缺口。上级财政的转移支付补助、各类工资专项补助、政策性减收补助和财政困难补助，以及从预算外调入的资金等，必须优先用于安排工资支出。你们阳市是怎么做的？省里同时还要求，财政部门在同级人民银行国库部门‘地方财政存款’科目下增设‘财政工资资金专户’。各地必须按照省财政厅核定的比例将当日入库的本级‘一般预算收入’和上划‘两税’收入就地留库的资金转入‘工资资金专户’，省财政对各地的转移支付补助、各类工资专项补助、政策性减收补助和财政困难补助等，按月及时平均拨付到市‘工资资金专户’，阳市执行得怎么样？”刘津君缓缓的说道。 　　“省长，阳市可是严格按照省政府要求执行了工资资金专户制度，但阳市的情况你也知道，今年差点就成了全省倒数第一，财政困难非常严重。”柳随风说道，他知道，在省政府的通知里，最后还有一句：省、市（地、州）财政要加强库款调度，帮助一些困难地县解决季节性收支不均造成的工资难以正常发放的问题。 　　“对啊，阳市全省GDP倒数第二，但是焦遂作为倒数第一，可是人家却从没向省里张口。”刘津君说道，阳市不管怎么说，比焦遂的经济环境要好得多，虽然今年焦遂的发展速度确实很快，但毕竟基础薄弱，而且朱代东很关注民生，在资金的使用上，应该更加捉襟见肘才对。 　　“省长，焦遂才多少吃财政饭的？再说了，今年焦遂的发展确实不错，一个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光投资就五十亿，能带动多少产业？”柳随风略有不满的说，专用汽车项目完全是凭着朱代东的私人关系拉来的，如果焦遂没有这个项目，阳市今年能把焦遂甩出几条街。 　　“柳随风同志，焦遂能拉来昌隆达的投资，凭的可不是完全凭借朱代东的关系，如果焦遂没有专用汽车制造业的基础，昌隆达会投资吗？而且这么好的项目，就算没有昌隆达来投资，也会有其他投资公司的。倒是阳市，有没有充分发掘自身的优势？”刘津君说道，今年焦遂的GDP增长速度，跟朱代东是分不开的。这一点，省里的领导都不能否认，焦遂以百分之一百七十三的增长速度，向省里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同时也让那些置疑朱代东的声音，全部消失。 　　“省长，明年阳市一定会迎上赶上！”柳随风坚定的说，虽然表面上阳市在全省国内生产总值排名倒数第二，但是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倒数第二应该是焦遂，甚至以焦遂的数据，很有可能是倒数第三或者第四，毕竟经过张青元核查过的数据，是很有权威性的。阳市，才是倒数第一。 　　“随风同志，我也跟你交个代，今年省里的财政状况堪优，下面的地市有困难，省里的困难也不少，你先回去吧，等省里统筹安排之后，再给你答复。”刘津君说道，一到年底，各个用钱的地方就猛增，下面地市要按时足额发放工资，省里也得发工资发资金啊，多少干部职工，都眼巴巴的等着年底这份年终奖，能不能过个好看，就看年终奖的了。 　　“省长，这可马上就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市委市政府的大门被人堵了吧？”柳随风笑着说道，现在他都不想回市里了，有什么事情，都在电话里解决，直到这件事解决为止。 　　“怎么，你们阳市的政府大门被堵了？责任在我这个省长这里？简直就是乱弹琴！”刘津君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训斥道。 　　“省长，如果政府大门被堵，责任肯定在我身上，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柳随风额头上猛然冒出细细的汗珠，躬着身子说道。 　　“你知道就好，省里可以给你们一定的帮助，但你们也不能把困难上交，自己也得多想办法应对。凭什么焦遂能自己解决职工工资和年终奖，到了阳市就解决不了？是朱代东比你柳随风多一双手，还是多一张嘴？我看好像没有嘛。难道是你资历不如他？党龄不如他？还是能力不如他？”刘津君瞪着柳随风，声色俱厉的说道。 　　“省长批评的对，我很惭愧啊，工作没有做好，我向省里检讨。”柳随风原本对朱代东倒也没什么恶感，可现在他心里却像吃了只苍蝇似的，怎么想都觉得恶心作呕。 　　刘津君摆摆手，转身就走到办公桌后面，柳随风看了刘津君一眼，只好悻悻的离开。刘津君其实心里也急，但这件事光急是没有用的。这几天下面地市的领导，一窝蜂似的，都向他办公室扑来。 　　全市十一个地市，除了华武、焦遂之外，其他的九个地市党政政府，都向他开过口。这叫什么事嘛。当然，他也知道，有些地市之所以张嘴要钱，并不是真的缺钱，而是不想让省里打他们的主意。但是刘津君自家知自家事，他现在手里能拿得出来的资金实际上不多，而且还得给罗智伟那边准备几千万，真正能让他可以动用的，不到一个亿。 　　既然是僧多粥少，怎么平衡就是考验他这个省长的水平了。如果平分下去，肯定不行，但如果重点照顾，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分得清到底是谁最需要呢？刘津君可没朱代东的本事，只需要一听，就能分清是非。如果手里能再有个一二亿，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费旭裕同志，今年焦遂的工资发放情况怎么样？”刘津君下意识的拨通了焦遂的电话，想问问那边到底是怎么情况。 第1801章 省长求助 　　费旭裕一下子就听出了刘津君的声音，激动得差点没握住话筒。省长直接把电话打到自己办公室里，这么多年好像还是头一回。而且刘津君一开口就问工资发放情况，这可是费旭裕目前是为得意的一件事。 　　焦遂今年的工作不但全额按时发放，而且把上半年所欠的一个月工资也都补齐，再加上年终奖，现在焦遂的职工干部，个个脸上都是笑开了花。其实发放年终奖的多寡，跟各单位的效益也是有莫大关系的。虽然中央早就要求整顿小金库，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今年焦遂的情况有些不一样，除了本单位的那一份之外，财政口还会单独发放一份。其中普通科员职工是三千元，副科级干部是六千，正科一万，副处一万五，正处两万。至于副厅级及以上干部，都是三万元。 　　而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收入，另外全市副处级以上干部能以成本价购买两盒美容膏，其他行政干部能以成本价购买一盒美容膏，这些可都是能换成人民币的。现在制药厂一盒美容膏能卖到一万五，只要你想卖，打个八折马上就有人回收。如果再加上本单位额外发的资金，今年焦遂的行政职业单位职工家庭，都能过一个红红火火的新年。 　　“报告省长，马上就要过年了，市里干部职工工资，全部发放完毕。”费旭裕一激动，把实话说了出来。但话刚说出口，他马上就后悔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他浮沉宦海这么多年，最是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凭什么你焦遂一个GDP排名最后的地市，就能按时足额发放工资，其他地方就还有缺口呢？ 　　而且最让费旭裕担忧的是，刘津君亲自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是不是也看上了今年焦遂的财政收入？不管省里是借还是要，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再说了，省里都要向焦遂伸手，其他地市就不能支援一下？一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费旭裕马上头上都大了，整个人也立马清醒过来。 　　“行啊，费旭裕同志，今年焦遂的工作还是取得了很大成绩的嘛。听说焦遂今年的干部职工年终奖也很丰厚，很是让人羡慕啊。”刘津君笑着说道，焦遂干部职工的年终奖，让省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很羡慕。这无形中也增加了他的压力，就算今年省里不能向焦遂看齐，至少也要超过去年吧？ 　　“刘省长，我们焦遂基础薄弱，般小好掉头。加上今年经济增长百分之一百七十三，财政收入超过二十个亿，自然要牛气一回。”费旭裕呵呵笑着说，他嘴里说要牛气，实际上口气早就谦逊下来了。 　　“你们焦遂确实牛啊，明年焦遂不是要免费义务教育？还要搞教师工资补贴？再加上大建医院，准备全民免费医疗，你们焦遂是财大气粗啊。怎么样，我这个省长现在是到处化缘，你们焦遂是不是也支援一下啊。”刘津君笑着说道，对焦遂搞的这些民生工程，他是举双手赞同的。而且让他欣慰的是，这些民生工程，朱代东基本上都在木川实现过，也就是说，在朱代东的领导下，焦遂很有可能实现这些。一想到焦遂实现这些民生工程所带来的影响，他心里就乐滋滋的。 　　“刘省长，你可不能欺负老实人啊。不能因为我们焦遂没有向省里伸手，就让我们支援吧。你刚才也说了，明年市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到时还要请省长多支持。”费旭裕心里一急，马上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可不能被省里欺负。哪怕省里财政再紧张，跟他这个排名倒数第一的市长也没多大关系啊。要名声的时候，宁愿作假，也要把排名搞上去，可一旦到真格的，就拿不出钱了，这不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 　　在关系到焦遂利益方面，费旭裕跟朱代东是高度一致的。对朱代东明年关于民生福利方面的想法，费旭裕也是很支持的。虽然他不是焦遂人，但在焦遂工作了一辈子，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焦遂的一分子。朱代东的提议，让他想到了自己当初刚参加工作时的理想。现在朱代东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自己当初想要实现的吗？ 　　或许朱代东在某些方面触动了费旭裕的利益，但如果能更好更快的实现这些民生工程，费旭裕认为自己的利益就算受到一些损害，也是值得的。况且，就算是他想对朱代东反戈一击，也是有心无力。 　　“我说你这个费旭裕同志，觉悟怎么这么低呢，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刘津君略有不满的说道。他当然明白费旭裕的意思，但自己好歹也是一省之长，难道这么点面子也没有？况且自己也没有提什么要求吧？再说了，就算焦遂真的支援省里几千万，难道省里真的会让焦遂吃亏？ 　　“刘省长，如果我能帮省里解决目前的财政困难，明年能不能给我们更多的支持？”费旭裕突然想起了制药厂的分红，省里可能还不知道这回事，那笔钱还在市财政局呢。 　　“什么时候省里不给你们支持了？快点说，怎么解决问题。”刘津君听了费旭裕的话，心想，有门。焦遂挤出一二个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明年焦遂要大搞民生工程，需要的钱数以亿计，现在支援省里几个亿，翻了年再还回去就是。作为湘北省的省长，他现在很期待明年焦遂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省长，你忘了朱代东同志的无名配方啦？”费旭裕提醒道。当初朱代东到省里汇报无名配方的情况，最终省里考虑到制药厂的实际情况，如果不让这个无名配方入股，制药厂就不可能生产。而要让制药厂一次性购买这个无名配方，哪怕就是把制药厂卖掉，也是买不起的。 　　最后省里研究决定，朱代东以无名配方入股，占新成立的焦遂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但其中朱代东只能得到百分之二十五的分红，其余的百分之十五，焦遂点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补贴省财政。现在焦遂已经拿到了一亿一千五百多万的分红，省政府自然就应该拿二亿三千多万。 　　“对了，我可是听说焦遂的那个美容膏卖得非常好。”刘津君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都收到了好几盒美容膏，而且湘北省驻京办主任向他汇报过，想让他给焦遂方面打个招呼，但他没有干预。企业如果想要做好，行政干预是越少越好。而且省里也占了百分之十的分红权，他对这个朱代东亲自参与的企业，还是很有兴趣的。 　　“是的，我们市里已经拿到分红了，今年能发年终奖，全靠它了。省里不是也有分红吗？我想两个多亿，应该能解决省里的问题了。”费旭裕笑着说道，两个多亿的资金，绝对能解决省里的难题，而且还不用损害焦遂的利益，这才是关键。 　　“多少？！”刘津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不敢相信这个数字。他知道焦遂的美容膏卖得很好，而且价格也卖得很贵。一盒高级美容膏就要上万，普通美容膏也接近万元，只是他没有想到，焦遂制药厂的销量会有这么大。 　　“市财政已经分到了一个多亿，省里是我们的两倍，应该在两亿三千万左右。”费旭裕说道。这个数他还是会算的，对刘津君的反应，他心里也很满意。自己当初得知有一个多亿的分红时，也是目瞪口呆。 　　“费旭裕同志，你可是帮省里解决了大问题，你马上安排人把这笔钱转到省里。”刘津君觉得压得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有了焦遂的这两个多亿，可以说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解决。 　　“请省长放心，我马上安排。”费旭裕笑着说道，这钱本来就是省里的，他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且看样子，刘津君也很领他这个人情。 　　“对了，这件事暂时还要保密，要是走漏了风声，唯你是问。”刘津君叮嘱道，如果自己手里突然多了两个多亿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下面的地市又会使出不同手段，到时他又得疲于应付。 　　“请省长放心，年前绝对不会有任何消息从我这里传出去。”费旭裕笃定的说，其实保密的时间也只需要几天，过了年就算有人知道也晚了。 　　刘津君马上给财政厅打电话，亲自落实这件事，他叮嘱那边的厅长，焦遂那边的款子到了之后，要注意保密。打完电话之后，刘津君亲自去了趟罗智伟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会焦遂制药厂的情况。 　　罗智伟得知焦遂制药厂十天时间就创造二十多亿的利润，也很意外。这个朱代东，就是能搞名堂，看来当初让他来湘北，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今年焦遂就已经露出了经济迅猛发展的迹象，到明年，或许谁也阻止不了焦遂的腾飞！ 第1802章 领情 　　柳随风离开省政府之后，心里越想越气，焦遂上半年还只是个县级市，跟水长市的级别是一样的。虽然焦遂在县级市中，算是比较好的，但跟阳市还是没办法相比的。而且焦遂市真的按照足额发放了工资吗？他根本就不相信！ 　　“毛智文吗？我是柳随风。”柳随风最终还是给水长市市委书记毛智文打了个电话，毛智文是他提拔起来的干部，原本阳市划到焦遂之前，他征求过毛智文的意见，想把他调到市局担任一把手，但最终毛智文没有同意。对毛智文的选择，他还是支持的，毕竟不管到哪个局，都不如在下面担任一把手。 　　“柳书记，您好。有什么指示？”毛智文接到柳随风的电话很是奇怪，这个时候柳随风怎么会有时间找自己呢。虽然对方是自己的老领导，但现在双方已经没有了隶属关系。 　　“指示不敢当，你现在是焦遂的干部了嘛，想问你个事，水长市今年的工资都发了吗？”柳随风随口问道，他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朱代东死要面子，为了给省里留个好印象，把拖欠工资的事情给压了下去呢。 　　“发了啊，年终奖都发下去了。柳书记，是不是阳市今年的工资发放有困难？”毛智文问，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是柳随风办公室的常客。 　　“今年水长市的经济发展得不错嘛。”柳随风诧异的说，毛智文绝对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欺骗他，这让他很意外。水长市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难道说到了焦遂之后，水长市也跟着水涨船高？ 　　“今年水长市的经济增长速度不尽人意，拖了全市的后腿啊。要不是市里补贴，不要说年终奖，就连工资恐怕也不能按时发放。”毛智文叹了口气，说道。但他相信，明年水长市肯定不会再因为工资和年终奖的事情，向市里伸手。 　　“市里补贴了多少？”柳随风心里一动，问道。 　　“三千五百万。”毛智文说道，这样的大手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的，恐怕省里补贴阳市，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他真没有向柳随风炫耀的意思，但也知道，柳随风听到这个数字，会是多么的吃惊。 　　“三千五百万？！”柳随风惊诧不已的说，如果省里能补贴阳市三千五百万，他也不会赖在省里不回去了。这个数字，如果是其他人告诉他，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毛智文是不会骗他的，也没有必要骗他。 　　“柳书记，我当时也没有想到费市长会这么大方，市里的财政其实也一直挺紧张的。后来我才知道，焦遂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把分红给了市里。别说，今年焦遂制药厂可是赚大了，纯利润就有二十多个亿。”毛智文石破天惊的说道，这样的企业实在有些逆天，如果水长市有这么一个企业的话，基本上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柳随风说道，听到是制药厂的分红，他心里再无怀疑。焦遂市的美容膏，他也是听说了的，价格贵的吓人，同样，效果也好的出奇。他爱人在用过一次之后，就深深地爱上了美容膏，现在什么美容产品也不用了，专用美容膏。 　　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柳随风却一点喜悦之情也没有。是啊，焦遂取得如此瞩目的成绩，他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放下电话，他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焦遂的成绩让他受到到了压力，今年阳市把焦遂压了一头，没有成为倒数第一，但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成绩是怎么来了。今年能压焦遂，明年还压得住吗？ 　　省里，钱飞虎也知道了焦遂制药厂的事情，这次是刘津君主动向他说明的。一到年底，各级政府财政部门都非常困难。省里自然也有省里的难处，可是焦遂制药厂的分红划过来之后，省里的困境一下子就解决了。 　　“飞虎同志，这次焦遂确实是帮省里解决了大问题，要不然我这个省长也不好过年咯。”刘津君此时对焦遂的赞许溢于言表。 　　“是啊，我也没想到焦遂制药厂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钱飞虎笑着说，其实朱代东还在木川的时候，美容膏就已经出来的，只不过当时没有量产。现在便宜了焦遂，让焦遂一下子就解决了财政困难。 　　“上个月朱代东来汇报焦遂明年工作规划的时候，我对他提来的全民免费教育表示怀疑，现在看来，恐怕他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刘津君感慨万端的说道，当时他还训斥了朱代东一顿，说干工作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要没学会爬就要走了。 　　但现在焦遂却以实际行动告诉他，焦遂在明年实行这些民生福利时，资金方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刘津君也领焦遂的情，明年有些事情，他自然会在政策上向焦遂倾斜。同时他也很期待明年焦遂的发展，特别是那个专用汽车集团，或许又会给他一个惊喜。 　　“朱代东同志虽然比较年轻，但做事还是比较稳妥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表态。”钱飞虎说道，朱代东今年到湘北之后，来省里跑的次数并不多，他也多次提醒，既然干出了成绩，就要多向领导汇报嘛。但朱代东却把心思一门扑在工作上，幸好焦遂的工作让省里满意，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我看这个朱代东同志，不但做事稳妥，思维也很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省里面就缺少这样的干部。”刘津君笑着说道。 　　“刘省长，朱代东现在三十刚出头，我看还是在下面多历练几年再说。”钱飞虎吓了一跳，如果刘津君真的动了调动朱代东的心思，那可不太妙。朱代东刚到焦遂才半年多时间，虽然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有目共睹，但毕竟资历和年龄摆在那里。 　　“我也就这么一说，他不把焦遂搞出个名堂，他哪里也别想去！”刘津君笑着说道，焦遂原本是他很担心一个市，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他心里还真有些忐忑。可是没想到，这才半年时间，焦遂就发生了巨变。如果再给朱代东几年时间，还不知道焦遂会搞成什么样子呢。 　　刘津君在制药厂分红这件事上，还是很领焦遂情的。在向钱飞虎通报了情况之后，又很隐晦的把这个事情，通知了其他省委常委。听到焦遂制药厂一下子就给省政府补贴二亿三千多万，很多人刚开始的时候，都不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们不相信。 　　也因为如此，朱代东这几天突然接到了不少省领导的电话，虽然在电话里人家是对焦遂制药厂的成绩表示赞许，但实际上却是对朱代东工作的肯定。能赢得领导的称赞，朱代东心里还是乐滋滋的。毕竟对他来说，焦遂是个陌生的城市，湘北也不是自己的故乡。 　　晚上朱代东除了准时收看新闻联播之外，对焦遂的都市新闻也很关注。这里面很多都是老百姓家长里短的事情。他现在的工作越来越忙，再想亲自了解基层生活，恐怕就很难了。而每天晚上的都市新闻，正好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别人是为看新闻而看新闻，朱代东则看得很仔细，他从人民群众的衣着、话语、家里的装饰等各方面情况来判断这些人的生活水平面。看到每家每户都接通了直饮水，他很开心，看到人民群众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好，私家车越来越多，他更是高兴。 　　但今天朱代东看都市新闻的时候，眉头却是一下子就蹙了起来。刚才新闻里报道了一则新闻，就在今天清晨，有一辆大货车在城郊结合部撞了人之外，竟然肇事逃逸。而被撞的人，是一个清早赶到农贸市场卖菜的农民，家里情况自然不会太好。现在肇事者跑了，医疗费就是个大问题，最重要的，不能给伤者一个公正的结果。 　　“阳署光同志，今天在城郊结合部，是不是发生了一起肇事逃逸事件？”朱代东当即就给阳署光打了电话。马上就要过年了，谁家里如果发生这样的事，这个年都不会痛快。 　　“肇事逃逸？朱书记，我马上去查一下，等会再向你汇报。”阳署光一怔，这样的事情其实每隔几天都会发生，因为技术手段的问题，很多肇事逃逸案都只能不了了之，这也是目前全国各地的普遍情况。 　　“报告朱书记，今天在和义镇确实发生了一起肇事逃逸案，现在交警已经介入调查。”阳署光说道。 　　“什么时候会有结果？”朱代东问，这件事既然他过问了，公安局那边肯定会加大力度，但他还是想给阳署光一点压力。焦遂的治安环境确实上了一个台阶，临近过年，治安、刑事案件都没有抬头，但交通事故如果频繁多发，也终究不是个问题。 　　“朱书记，因为发生在清晨，现场没有目击者，而伤者又陷入昏迷，目前除了等待伤者苏醒提醒线索之外，就只能通过大量走访周围群众。”阳凌县说道。 第1803章 公民诚信系统 　　朱代东吩咐阳署光之后，并没有认为这件事就算处理完了。作为一名合格而优秀的领导干部，要善于从细节、小事中发现问题，并且加以妥善解决。 　　比如说今天发生的肇事逃逸案，如果出现在已经实现全民免费医疗的木川，那他一点也不担心。可这事发生在焦遂，那天价的医药费，以及遥不可及的破案日期，会成为伤者一家人巨大的压力和包袱。 　　“旭裕同志，昨天晚上在都市新闻里看到个事，一辆大货车在和义镇制造了一起肇事逃逸案，情况很糟糕啊。我有个想法，想跟你沟通一下。”朱代东在早上的时候，给费旭裕打了个电话，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但具体的实施，还需要跟费旭裕沟通。 　　“好，我马上过来。”费旭裕是后来才知道那件事的，朱代东郑重其事的向阳署光作了指示，他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相信，以朱代东的性格，肯定会有进一步指示，果不其然。 　　“旭裕同志，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市里准备实行全民免费医疗，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让一部分群众先享受这个待遇呢？比如说昨天晚上的肇事逃逸案，如果肇事者抓不到，是不是所有的后果都要让伤者来承担？还有低保户等有实际困难的人群。”朱代东递给费旭裕一根烟，一脸忧虑的说道。 　　“昨天晚上的新闻我也看到了，老百姓只能跪下来求助，让我很愧疚啊。让这部分人先享受免费医疗，我也很赞同。”费旭裕说道，虽然朱代东搞的这些民生福利，会牺牲行政事业单位的福利和权利，但他觉得，从长远利益来看，还是值得的。 　　“看来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比如说我市的低保户，他们的家庭情况本来就很困难，一旦家里有人生病，整个家庭就会摇摇欲坠。还有像昨天这样的交通事故受伤人员，以及其他可能发生的意外伤害人员，他们受了伤得了病，并不一定是自身的原因，这个时候，党委政府就应该站出来为他们作主。”朱代东沉重的说道，现在的政府工作人员，已经越来越善于推卸责任，这种踢皮球的作风，以后一定要得到纠正才行。 　　“朱书记，这可是个要花大钱的事。”费旭裕倒不是不支持朱代东的做法，作为焦遂的大管家，他得时刻注意财政支出情况。明年一过完全，全市的中小学不但要免除学费，而且学校还要提供早中餐，同时对教师工资补贴，光这一项，市财政至少要补贴五个亿以上。 　　“这样的钱，本来就应该花。可以先把我制药厂的分红中拿出一个亿来，专门办这件事。”朱代东笑着说道，在民生福利方面，费旭裕跟他的意见开始慢慢统一，这是个很好的现象。 　　“那就没问题了。但我担心，我们制订好的政策，但下面的人却拿着放大镜来找我们的漏洞。”费旭裕说道。 　　“这就需要我们多花心思，群策群力。但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建立健全的公民诚信系统了。”朱代东说道，这件事他在木川的时候就一直想做，但最终还是没有实现。 　　“公民诚信系统？代东书记，现在户籍资料的管理都比较混乱。”费旭裕好心提醒道，公民诚信系统听起来简单，但要做好却是一个异常复杂的工程。可以说，这个系统将会涉及到全市所有的行政部门。这么复杂的一个系统，猴年马月才能建好？建好之后能不能发挥出正常的作用？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户籍资料现在也准备搞电子档案了吧？公民诚信系统，当然也要一步到位。我以前在木川的时候，医院里都建立了电子信息系统，可以把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和身份证信息存进去，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借鉴这个系统，把公民的诚信信息也存进去呢？以后这个诚信卡还可以当成电子身份证来使用。”朱代东说道，诚信说到底还是道德品质问题，现在社会上的诚信越来越缺失，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把诚信矢量化、数字化、具体化，每个人刚开始的时候都是一百分，但如果发现在诚信方面出现问题，就会扣分。而随着每档分数的变化，能享受到的社会福利也会随之减少。让民生福利与社会诚信相互依存，是朱代东最初的用意。 　　比如说一个人刚开始是一百分，如果他有小偷小摸的行为，被发现后，会直接扣掉二十分。又或者一个人经商，存在偷税漏税、以次充好、强买强卖等违法行为，一旦被查出来之后，不但自己要扣分，连带着一家人都要扣分。以后哪怕就是在车站排队买票，如果插队，都有可能会扣分。 　　而一个人的分数，如果扣到八十以下，就不能享受完全免费的医疗，七十分以后，家人就不能享受免费的教育，六十分以下，去医院看病，就得百分之百付款了。如果说政府官员或者公务员的诚信分在六十分以后，那么不好意思，必须开除出公职人员队伍行列。 　　当然，诚信的分数也是可以补回来的，但扣分容易，想要补回来必须以十倍甚至是百倍努力。努力的帮助他人，努力的回报社会，才有可能被加分。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朱代东自己的想法，以后正式实施的时候，还会召开各行各业的座谈会，要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最后才能制订统一标准。 　　“代东书记，如果要建立公民诚信系统，恐怕要得到省里的支持才行。”费旭裕并不懂什么电子信息系统，他只知道，如果焦遂要搞公民诚信系统，至少要得到省里的支持，甚至还要中央的首肯，否则就算搞出来之后，也会半途而废。 　　“当然，旭裕同志，这就需要你多费心了。”朱代东微笑着说，刘津君向市里要制药厂分红的时候，可是言之凿凿，明年要给焦遂更多的支持。省里的支持，除了资金方面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政策支持。 　　“这就是跑腿的事，我还是能行的。”费旭裕谦逊的说。 第1804章 上京拜年 　　“蕊灵，你什么时候回古南？”朱代东问，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作为焦遂的一把手，自然要值第一天班，至少要初二才有时间回去。但初五又得回来，他得去省里一趟，而且还要去趟京城。这大半年他一直扑在焦遂，京城很多关系都快断了。 　　“可能要二十九才能走，你呢？”严蕊灵说道，原本她想留在水长市值班，但毛智文为了照顾她，就没有安排她值班。她今年才到水长市，而且又成了家，再加上朱代东的关系，自然不会有人对这个决定有意见。 　　“我至少要初二，你先回家，到时候在芙蓉县会合。”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严蕊灵跟她父母也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让他们在一起过个春节。 　　“好，我先把儿子送到芙蓉。”严蕊灵说道，既然朱代东春节的时候不能陪在老人的身边，就只能让孙子回去尽孝了。 　　“也好。蕊灵，明年干脆把两个老人和儿子都接到焦遂来算了。”朱代东说道，让父母住在农村，或许他们会觉得很好，但自己不能尽孝，总让他觉得有些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在，是最大的人间悲剧。 　　“以前在楚都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试过，但把儿子接过来应该没问题。”严蕊灵笑着说道，朱代东的父母已经习惯了农村的生活，如果让他们来城市生活，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会有新鲜感，但时间长肯定会不习惯。 　　“也好，只要咱儿子在这里，恐怕不用催他们，每年也会来住一段时间。”朱代东笑着说道，现在父母对孙子的兴趣，早就超越了自己。今年朱思可住在楚都，父母可是去看望过好几次。 　　“听说……”严蕊灵刚想说话，突然想到在家里不能谈工作上的事，马上就住了嘴。既而转口说道：“听说郑嫂明天就要回去了？” 　　“是的，郑嫂已经跟我说过了，她儿子放假回来了，晚上要回去住，而且白天也要回去做饭。”朱代东说道，郑嫂的心情他能理解，儿子一年才回来两次，而且又快过年了，家庭确实很重要。 　　“我看这几天你吃食堂算了，让郑嫂安心回家里。”严蕊灵说道，快到年底，朱代东的应酬肯定会非常多，与其让郑嫂在家里做好饭菜，自己却不回来吃，还不如彻底解放郑嫂。 　　“也好，你明天通知郑嫂吧。”朱代东说道，这段时间就算没放假，他也可以去市里其他领导家里蹭饭。不但能解决吃饭问题，而且还能增进了解，也算是他提前搞的春节慰问。 　　严蕊灵第二天跟郑嫂一说，刚开始郑嫂没明白严蕊灵的意思，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她在这里当保姆，每个月的工资不低，最重要的是主人家对她不错，让她有种归属感。可现在严蕊灵说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来了，这不是要辞退自己吗？ 　　“郑嫂，你别多心，你儿子不是回来了吗？年前我们也很少在家吃饭，我想等过了年再请你回来。”严蕊灵拿着一个装了钱的信封递给她，笑着解释道。 　　“不是辞退我？”郑嫂一听年后还要请她回来，马上就止住了哭泣。 　　“你干得好好的，我们辞退你干什么？只要我跟代东在焦遂，家里的事情就少了要你帮忙。”严蕊灵轻轻一笑，握着郑嫂的手，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太太。”郑嫂抬手擦了擦眼角，感激的说，她没想到朱代东夫妇这么替她着想，知道自己儿子回来了，就让自己回去陪家人。 　　郑嫂这一走，朱代东反而自在得多，如果有人要汇报工作，他也可以让人直接到家里来。当然，能来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许可的。下面很多干部想给他送点过年物质，但都因为找不到朱代东的家只能作罢。至于去朱代东的办公室送东西，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胆子。 　　腊月二十九，朱代东亲自开车送严蕊灵到华武坐飞机回楚都。第二天参加市委组织的团拜会，大年初一的时候，他带着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干部，到第一线去慰问还在工作的各行各业人员。当天傍晚，朱代东就自己驾着车子回了芙蓉县。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虽然很辛苦，但父母看到他回来之后，还是很高兴。第二天上午，严蕊灵带着儿子朱溪奇也回了大沙村。在老家，朱代东从来不摆市委书记的架子，虽然村民们看到他都是唯唯诺诺，但他还是按照村里的习俗，带着老婆孩子，一家一家的拜年。 　　“我爸妈回了楚都，你看什么时候去？”严蕊灵挽着朱代东的手臂，温柔的问。 　　“后天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一年到头，他也就是这几天能陪在父母身边，哪怕在老家什么事也不干，他也必须待在家里。况且明天芙蓉宾馆的一些朋友、同事和原来的下属会来给他拜年，不能因为自己升官就不认识老家的人了吧？ 　　朱代东在楚都也只待了一天，他现在焦遂工作，工作重心自然也要转到焦遂。在古南省叙旧可以，但不能占用太多时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给省里的领导拜年呢。在楚都的一天时间里，朱代东其实就上午在严家露了回面，上午出去拜会相熟的朋友，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而第二天一早，他就一个人开着车去了华武市。 　　至于严蕊灵，她要待到初八才会去焦遂，而且这次还有儿子朱溪奇。一到华武，朱代东先去给钱飞虎拜年。像他这样级别的干部，现在去领导家拜年，心意已经不重要，主要是看态度。听说朱代东刚到华武市，钱飞虎听了之后很就欣慰。 　　刘津君跟罗智伟都去了京城，朱代东初六的时候也到了京城，但没跟他们见上面。朱代东到京城，除了给蔡冰莹拜年之外，主要还是拜访了卫生部长黎丙赣。黎丙赣对朱代东印象很深，听说朱代东在焦遂又要搞全民免费医疗，黎丙赣自然非常支持。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现在搞得非常不错，当初本以为每年都需要大量财政补贴才能实现，但以这一年的时间来看，木川搞的全民免费医疗，市财政并没有补贴多少。 　　木川当时是古南省的实验田，而焦遂此时也有在湘北省开先河的意思。如果一个地方搞全民免费医疗，可能只是偶然。但如果多几个地方搞这样的民生工程，或许这样的政策能在一定范围内推广，甚至在全国实行。 　　“代东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湘北？”黎丙赣没有多看朱代东的报告，木川的全民免费医疗，就在朱代东的领导下搞起来了，这份报告看不看，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可能后天吧。”朱代东看了黎丙赣一眼，没有摸准对方的意思，试探的说道。 　　“这样吧，明天晚上你等我电话。”黎丙赣沉吟一会，说道。他想把朱代东介绍给中央的一位首长，但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时间。在事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他也不好跟朱代东多讲。 　　“黎部长，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朱代东心里一动，笑眯眯的问。 　　“问这么多干什么？回去等着就是。”黎丙赣下了逐客令。 　　原本朱代东是准备明天回去的，刚才听黎丙赣的意思，好像还有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情，推迟一天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要多等一天，自然就不能浪费。朱代东跟中组部副部长翟刘伟的秘书周兆亮联系了一下，除了给他拜年之外，主要还是想跟翟刘伟拜个年。这些年朱代东跟周兆亮的关系一直没断，两人经常通电话。得知朱代东的意思，周兆亮让他稍等一会。十分钟之后，周兆亮给朱代东打来电话，通知他下午五点可直接去翟部长家。 　　虽然朱代东现在已经不是古南省的干部，但翟刘伟对他还是很客气。毕竟像朱代东这么年轻的正厅级干部不多，最重要的是还能担任市委书记。要知道朱代东可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历任过乡镇党委书记、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一个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年轻干部，能走到现在这一步，非常不容易。 　　“今年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好像很快吧？”翟刘伟听朱代东汇报说已经调到焦遂工作，马上记起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焦遂的名字。 　　“是的，今年焦遂GDP增长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七十三。”朱代东不无自豪的说道，这样的速度虽然跟焦遂的基数少有关，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对了，焦遂的这个增长速度在全国都能进前十，代东同志，干得不错。”翟刘伟微笑着说。 　　“这都是在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取得的成绩。”朱代东谦逊的说，他现在已经列入中组部后备干部名单，能让翟刘伟对自己加深印象，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第1805章 一万元的罚单 　　朱代东在第二天晚上接到黎丙赣的通知，让他去京城饭店，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子。黎丙赣只是介绍对方是总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及姓名和职务，但朱代东心里还是吓一跳。 　　对方虽然表现得很谦和，但热情却不足，朱代东也不好过分表白。只是按部就班的把焦遂的情况向对方做了详细的介绍。特别是关于明年焦遂将要陆续实行的全民免费医疗、全民免费义务教育、公民诚信系统。 　　在听到公民诚信系统时候，朱代东明显感觉出对方的兴趣，所以他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朱代东在汇报的时候，数字详尽，各种数据信手拈来，不管对方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一一作答。这让旁边的黎丙赣也很满意，他之前并没有通知朱代东要来汇报，显然平常朱代东的工作做得很扎实。 　　朱代东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华武市，今天是初八，各单位都要上班了。虽然他跟费旭裕打了招呼，但尽量还是要早点回去。可就算紧赶慢赶，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第一天上班，工作没什么重要的，但是朱代东能出现，还是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他刚到办公室，席文轩就来向他汇报，因为朱书记还没来，机关里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可是朱书记一到，所有的小道消息马上自动消失了。 　　“文轩，你跟你父母住在一起吗？”朱代东接过朱代东送过来的茶，问道。席文轩与付勤元，虽然只是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但他们对自己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上班之后，给他们的父母拜年，是朱代东这么多年来的传统。 　　“是啊，他们现在已经退休，跟我们住在一起。”席文轩点点头，说道。 　　“好，下班后到你家一趟，给二老拜年，顺便蹭顿饭吃。”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要来，我家蓬荜生辉。”席文轩眼中闪过一丝热切，虽然他现在的身份不一般，过年的时候，市里很多领导也都亲自到家里拜年，但如果朱书记能去，自己在家人面前的面子就太大了。 　　“本来初一就应该去的，但当天晚上我就回了老家。”朱代东说道，虽然他平时做事稳重，考虑事情的时候也很冷静，但碰到过年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激动。 　　朱书记登门，对席文轩来说是大事，他回到办公室之后，就悄悄给老婆段丽娟打了个电话：“丽娟，晚上多准备几个好菜，另外看一下家里的茅台酒够不够？” 　　“怎么啦？”段丽娟接到电话很奇怪，这还是席文轩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吩咐她准备饭菜。 　　“晚上朱书记要给咱爸妈拜年，你让二老准备一下。”席文轩轻声说道。 　　“啊！好，我马上去准备。”段丽娟惊讶的喊了一声，她很清楚朱书记来家里作客是什么概念。 　　晚上朱代东去席文轩的时候，提了两瓶茅台，另外还有四瓶木川的原浆保健酒。这是他在楚都的时候，时友军送的。在席文轩家的时候，朱代东没有多喝酒，但他带去的两瓶茅台，还是喝完了。 　　回去的时候，朱代东本来想去办公室的，现在家里也没有人。但开到路上时，心里不怎么想的，一拐弯，就朝着黄元路去了。到家的时候，他发现屋里有灯，而且郑嫂也在家里。 　　“郑嫂，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朱代东下车之后，郑嫂听到声音已经到门口来迎接了。 　　“我担心你们提前到，所以先来打扫一下房间。”郑嫂望着朱代东，迟疑了一下，说道。 　　“其实没必要，过年还好吧？”朱代东知道郑嫂言不由衷，随口问道。 　　“朱先生，有件事恐怕要麻烦你。”郑嫂眼圈一红，几欲落泪，其实好早在初六的时候就来了，每天都在这里守着，只盼着朱代东夫妇能早点回来。 　　到这个家虽然有个多月时间了，但她却不知道朱代东和严蕊灵的身份。只是看到他们出入都有小车，而且言谈举止温文尔雅，知道不是普通人。现在这年月，普通人家里也请不起保姆。 　　“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朱代东心想，这样才对。而且她要求的事，恐怕还跟她儿子有关。 　　“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被公安机关扣押了。现在公安局要罚款，张口就是一万元，我到哪里去借这个钱啊。”郑嫂哭哭啼啼的说，她本来不想张这个嘴，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年前严蕊灵给了她三千五百元，她才干了一个月零几天，说好一个月一千块的，可东家却多给了两千五。这让她心里很感动，同时心里也暗暗决定，只要东家不辞，自己就要在这里干到老。 　　“罚款一万？是怎么回事？”朱代东眉头暗暗蹙了起来，朱代东专门向阳署光下过指示，公安局的行政罚款和交通罚款，都没有考核指示。特别是交通罚款，能教育的，尽量不罚款。可公安局怎么还开出了一万元的罚单呢？ 　　“说是嫖娼，但朱先生，我儿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只是跟几个同学一起去歌厅唱歌。”郑嫂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义愤填膺。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还没走出大门，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情？ 　　“你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朱代东没有上楼，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说道。 　　郑嫂的儿子叫章高华，是省城华武大学的在校大三学生。这次放寒假回来过年，跟几个高中同学聚会。初六晚上一起在外面吃过饭之后，有人提议去歌厅唱歌，因为有男有女，而且都是同学，自然没有反对。 　　可是没想到，刚到歌舞没多久，就碰到警察临检，当时他们几个同学正在跳舞，有的还在喝酒，因为有同学是一对情侣，正在热吻，没想到就被警察认定是聚众嫖娼，当时就被带走。当天晚上，郑嫂就接到了警察开具的一万元罚款。 第1806章 假警案 　　听到郑嫂的介绍，朱代东就觉得有不少疑点，他对焦遂的治安还是很有信心的，而市委市政府对公安局也没有提出什么罚款指标，大过年的，只要不是打架斗殴，公安局一般是不会出警的。况且现在焦遂公安局跟人民群众的关系很融洽，如果真的有这种事，马上就会有人举报的。 　　“那张罚单在身上吗？”朱代东问。 　　“在的。”郑嫂只是想等朱代东一回来，向他借到钱，马上就去交罚款，罚单自然是要带在身上的。 　　“怎么是白条？”朱代东接过来一看，这不是公安局出具的正规罚单，而且上面也没有盖具任何章印，他心里更加疑惑了。 　　“这是警察亲手交给我的。”郑嫂哪里分得清真假罚单，她只是看到对方穿着一身警服，心里顿时就紧张万分。 　　“钱交到哪里？”朱代东问，他现在已经敢肯定，这些警察有问题。他没想到公安局经过内部整顿之后，竟然还会有害群之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破坏的却是整个公安机关的形象，以后想要挽回影响，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解放路的天地宾馆二零一。”郑嫂对这个地址倒记得很清楚。 　　“这件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你们没交钱，对方就没催？”朱代东问。 　　“当时我就给了警察三千元，他告诉我，剩下的七千三天之内必须交齐，否则高华就要移交到看守所。一进看守所，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啊。”郑嫂哭天抹泪的说道。 　　“郑嫂，你不要着急，我马上给你钱，现在你就可以去把章高华领回去。”朱代东转身上楼，拿了一万元给郑嫂。 　　看到郑嫂感激涕零的告辞之后，朱代东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把章高华的情况告诉了他。有地址、有受害人，他相信阳署光很快就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再说郑嫂，拿到钱之后，就匆匆忙忙赶往天地宾馆。看到她是孤身一人，而且还带着钱，里面的人很快就让她进去了。看到章高华萎靡不振的躲在墙角，她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高华，你还好吗？”郑嫂哭哭啼啼，一脸关切的问。 　　“妈，我没事，钱带来了吗？”章高华问，这两天的经历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在宾馆里的这两天，每天没吃没喝，而且还受尽了侮辱，这些警察根本就不把他当人看。 　　“带来了，带来了。”郑嫂连忙把钱拿出来。 　　原本屋里穿着警察的两人对他们母子是冷眼旁观，但一看到钱，身子马上就像是被电流一样，眼中闪过一丝红色。其中一人甚至急不可耐的，一把就夺过郑嫂手中的钱。 　　“这是一万，你得还我三千。”郑嫂急忙说道，一万元对她一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可为了救儿子，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那三千是滞纳金，如果你今天还不来，明天就要再多一千了。”其中一个“警察”冷笑着说。 　　“一天一千的滞纳金？你们这是抢钱！”郑嫂一下子急了，三千块钱她得干三个月。 　　“你们还走不走？”另外一名“警察”冷声说道。这次他们抓了七个人，其他人都交了“罚款”，只剩下这么一个，现在所有钱都收到了，应该是走人的时候了。 　　“砰砰砰！” 　　门口突然传来急骤的敲门声，里面的三名“警察”脸色一变，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冲进来大批警察。 　　“我们是公安局的，统统趴下！” 　　“同志，我们是市局，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里面的“警察”强自镇定，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 　　“放屁！我们就是市局的，把证件、身份证都拿出来。” 　　李鬼碰到了李逵，这下玩笑开大了。来的警察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八处的，个个眼神犀利，这些人的假证件，一眼就被看穿。所有人都被带回局里，在人证物证面前，一审讯，马上就撂了。 　　这几个人都是焦遂的小混混，焦遂的治安一天比一天好，他们这些人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他们从外地买来假警服、假证件，在年前其实就已经做了好几起。只不过因为行事隐秘，被敲诈的人事后都没有声张。这更加助涨了他们的气焰，在年后又连着做了几起，这次如果不是郑嫂借钱借到朱代东头上，恐怕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破案。 　　“朱书记，对这件案子，你还有什么指示？”阳署光把案件的侦破过程向朱代东详细汇报之后，看了看朱代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焦遂发生这样的案子，我很震惊。”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当他知道这样的案子竟然发生了好几起之后，非常愤怒。如果焦遂公安局以前没有干过这样的事，这些人会有样学样吗？而且他们能屡次得手，也跟那些受害者是非不分有关。而且让他最恼火的是，受害者里面竟然还有两个外地人，人家年前来焦遂游玩，结果落入他们的圈套。这可是影响到焦遂的形象了，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案子，他这个市委书记都没脸见人啊。 　　“朱书记，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检讨。”阳署光说道，原本他对焦遂的治安环境也很满意，但这件案子发生之后，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对焦遂的治安环境，他还是过于乐观。 　　“做工作，一定要做好提前量，作为公安局的工作，我觉得并不是破案率有多高，发案率有多低，防患于未然才是应该追求的目标。”朱代东说道，只有让人不敢犯罪、不想犯罪、不能犯罪，公安局的工作才算有了成效。仅仅做好一个暴力执法机构的本职工作，那是远远不够的。 　　“请朱书记放心，回去之后，我就拿出方案，一定会杜绝类似案子再次发生。同样，对所有受害者的罚款，都会一一退还。至于去年那两名外地人的罚款，由我亲自送过去，并向他们表示最诚挚的歉意。”阳署光诚恳的说道。 　　“作为焦遂的市委书记，我也觉得很愧疚啊。”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新年刚过，就碰到这样的事情，让他的心情很糟糕。 　　第二天一早，郑嫂带着她儿子章高华来了朱代东家里。朱代东在楼上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后来听他跟郑嫂的对话，才知道是郑嫂的儿子。朱代东既然已经来了，郑嫂自然就要来履行职责。这次之所以把章高华也带来，主要是想向朱代东表示感谢。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万元能拿回来，完全是因为朱代东，但对朱代东能借她钱，还是心存激动的。 　　“妈，我还是回去算了。”章高华长相清秀，瘦高，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消褪，脸上有些桀骜不驯。而且男人的自尊，让他感觉很难堪。 　　“等会朱先生下来，你跟他道过谢之后再回去吧。”郑嫂慈祥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微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母子都要感谢朱代东，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礼节。 　　“你一个人去感谢就可以了嘛，再说了，我是公安局的人救出来的。”章高华不满的说。就算这个朱先生没借钱给妈妈，自己也会被救。而且母亲在这里只是当保姆，本来这职业就有些低三下四，他出现在这里，很自然就想到了电视剧里的包衣奴才。 　　“瞎说！”郑嫂嗔恼的看了儿子一眼，不满的说道。 　　“郑嫂，你来了。”朱代东走下楼，朝着厨房门口说道。 　　“朱先生，你起床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马上端出来。”郑嫂听到朱代东的声音，马上从厨房出来，一脸笑容的说道。儿子平安回来，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也有了精神。 　　“好，这就是你儿子吧？”朱代东已经看到了章高华，微笑着说道。 　　“高华，快叫朱先生。”郑嫂一拉章高华的衣袖，轻声说道。 　　“你好，朱先生，谢谢你昨天借钱给我妈。”章高华拗不过母亲，看到朱代东炯炯有神的目光，他低着头，轻声说道。 　　“这没什么，只要人回来就好。你们还没吃早餐吧，一起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先生，不用了。昨天晚上我去赎人的时候，公安局的人来了，原来那几个人是骗子，根本就是假警察。所以这钱也没用上，但还是谢谢朱先生了。”郑嫂把早就准备好的那一万元放到餐桌上，感激的说道。 　　“哦，是假警察？小章，那些假警察没把你怎么着吧？”朱代东看到章高华脸上好像还有些淤青，关心的问。 　　“已经没什么事了，妈，我想先回去了。”章高华在朱代东的目光下，感觉自己无所遁形。而且对方身上好像有股气势，压得他快透不过气来了。 　　“郑嫂，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你陪着小章一起回去吧。”朱代东看章高华急着想走，很体贴的说道。 　　“朱先生，我还是等你吃完再走吧。”郑嫂却不想马上离开，虽然她心里也很想陪着儿子回去，但自己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那好吧。”朱代东看了章高华一眼，微微颌首道。 第1807章 似曾相识 　　章高华心里对朱代东的作派很是不屑，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他母亲还要在这里工作，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但离开朱代东家之后，他噘起的嘴唇，能挂上一根香肠。 　　“妈，我跟几个同学约好了，你先回家吧。”章高华说道，昨天晚上在公安局，他跟那些苦难同学都见上了面。他家里的情况是最差的，所以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大家约好，上午再见个面。 　　“好，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再随便相信陌生人了。”郑嫂细细叮嘱道，从初六晚上到现在，她其实一直心力憔悴。原本她是不想让儿子去的，但看到章高华一脸的期盼，还是心软了。 　　“我知道。”章高华从被非法关押的那天开始，心里既害怕又紧张，在天地宾馆，既没有吃的，也不能睡觉，但昨天晚上在家里沉沉睡了一觉之后，他才感觉好点。 　　“等等，这钱你拿着。”郑嫂从包里数出一千元给儿子，她知道儿子是个要面子的人，跟同学一起，总不能老花别人的钱吧。 　　“谢谢妈。”章高华拿着钱高兴的说，刚才他还在想，要不要向妈妈开口呢。 　　昨天晚上就约好了集合地点，但当章高华赶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最早到的。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又来了个女同学。 　　“章高华，其他人呢？”宋丽华说道，她也是初六晚上的聚会同学之一，被假警察带走之后，当天晚上她就被赎出来了。她家人觉得一个女孩子，如果被在外面过夜，后果不敢想像。 　　“我也不知道啊。”章高华看到宋丽华，脸上闪过一丝羞怯，宋丽华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脖子匀细修长，一袭黑发飘酒而下。她的身段娇美，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煞是好看。跟他一样，两人都在华武大学，两人同级不同系。 　　“是不是被禁足了？”宋丽华皱着柳眉，轻轻翘起嘴唇，说道。 　　“可能是吧。”章高华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一千块钱，突然觉得，如果其他人都不来，那绝对不会是件坏事。 　　但章高华还没有高兴一分钟，又来了个同学柏惠飞，他在湘北大学，也是大三。在湘北省，华武大学的地位要比湘北大学高。华武大学以前曾经排在全国第五，就算现在有所倒退，排名也远远在湘北大学之上。 　　“章高华、丽华。”柏惠飞长得也很帅气，而且穿着也很时髦，看样子就知道，家境殷实。而且从他对两人的称呼中，就能感觉他对宋丽华这朵高中时代的校花还是很有兴趣的。 　　“其他人还会来吗？我们约好的是八点半，现在都快九点了。”章高华有些不满的说道，他比约定还早几分钟到的，等的时间越久，耐性自然就越不足。特别是当他看到柏惠飞也到了之后，心里更是不舒服。尤其是柏惠飞看向宋丽华的目光，赤裸裸的除了欲望，还是欲望，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把柏惠飞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还再等一会吧，如果再没人来，咱们就去看电影，好好放松一下，中午在山庄宾馆吃饭，我请客。”柏惠飞轻蔑的看了章高华一眼，他看到宋丽华来了之后，心里也是窃笑，如果章高华能主动离开，那该多好啊。 　　“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聊天吧，昨天的事情难道你们不想说点什么？”宋丽华冰雪聪明，自然有些明白他们的想法，但她在这个问题上，却一直没有拿稳主意，甚至现在她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或许要到某一天，等她的真命天子出现之后，才会有具体体现。 　　“山庄宾馆不但可以吃饭，还有一个不错的茶楼，我们先去喝茶，等会吃饭就不用换地方了。”柏惠飞说道，他跟着父亲到山庄宾馆吃过几次饭，对那里的环境比较熟悉。虽然山庄宾馆的消费比较贵，但胜在环境优美，更重要的是不用担心安全方面的问题。 　　章高华也听说过山庄宾馆，那里消费比较贵，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在那里吃饭。而且还是市里很多机关的定点招待单位，听说市里很多主要领导，也都喜欢在那里用餐。他此时捏捏口袋，已经有些心虚了。至少他不敢当着柏惠飞的面，说中午这顿饭他来请，谁知道在山庄宾馆吃顿饭，会不会超过一千元呢。 　　等了一会，见没有其他同学来，他们决定去山庄宾馆。柏惠飞很潇洒的拦了一辆出租车，先让章高华坐前排，章高华一开始还觉得柏惠飞尊重自己，但看到他把宋丽华请到后排，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今天这里肯定有重要活动。”柏惠飞一下车，看到山庄的布置，马上就笃定的说道。今天的山庄宾馆，门口站着四个保安，而且里面停了一溜车子，看车牌都是政府牌照。 　　“他们的活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宋丽华头一甩，大步向里面走去。 　　“丽华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章高华，你等会可得睁大眼睛，很少有机会能亲眼看到领导呢。”柏惠飞知道宋丽华家里有人在市里工作，应该是见过领导的。 　　到茶楼的时候，柏惠飞特意给章高华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而他跟宋丽华却坐到对面。 　　“章高华，你跟那些假警察一起待了两天，这两天到底是怎么过的？”柏惠飞问。 　　“还能怎么过，吃也没得吃，睡也睡不好。”章高华随口说道，他一开口，看到柏惠飞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似的。这个柏惠飞，仗着家里有钱，在宋丽华面前处处挤兑自己。 　　“那等会你可得多吃点，这里的饭菜价格相当贵，但口味非常好，你尝过就知道。”柏惠飞笑着说道。 　　“是吗？”章高华有些淡然的说，他很想就此拂袖而去，但却不想便宜了柏惠飞。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离开，不正好给他机会么。 　　“要不是你家没有及时赎人，恐怕这个案子到现在还破不了呢。”柏惠飞冷嘲热讽的说道。 　　“是啊，你家的赎金能要回来，我也是出了力的。”章高华别过脸去，咬着牙说道。 　　“你们快看，市委书记来了。”宋丽华看到他们快掐起来了，突然指着窗外说道。 　　柏惠飞跟章高华的目光马上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群人走向宾馆的餐厅方向，而当先一人，让章高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808章 你也在这里吃饭？ 　　“丽华，哪位是市委书记啊？”柏惠飞把椅子往宋丽华身边挪了挪，身子挨近她，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心里早就想入非非，随口问道。 　　“当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了。”宋丽华身子往旁边移了移，好像为了看得更真切，干脆换到了靠近窗户的位子，正好跟章高华面对面。 　　章高华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了最前面的那个人身上，他刚才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心里又不肯定。此时再想仔细瞧瞧，但那人却越走越远，转过弯就看不到了。他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一定不会这么巧的。 　　“咱们焦遂的市委书记可真年轻啊。”柏惠飞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心里闪过一阵失望，看着近在咫尺的宋丽华，咽了咽口气，一脸羡慕的说。 　　“是啊，他才参加工作十年。”宋丽华一脸崇拜的说，相比面前的这两个男人，朱代东实在太优秀了。特别是当她得知，朱代东竟然是农村出身，在官场一无背景，二无关系的时候，更是几乎把他当成了偶像。 　　再看看柏惠飞，一脸的猪哥相，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实在太没修养了吧？以前她还觉得柏惠飞是可以适当交往的人，但现在却多了份厌恶。 　　“工作十年就担任市委书记，我们这辈子是不要做这个梦了。”柏惠飞斜倪了章高华一眼，既像自嘲又像嘲弄的说道。他对当官没什么兴趣，他家境非常好，以他现在的年龄和阅历，最想的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但眼前这个章高华却是个讨厌鬼，一点也不识趣，老是凑在这里干什么？如果不想继续被自己奚落，应该找个借口回去啊，那样的话，或许以后他会对章高华高看一眼。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案子能这么快就破了，就是因为他作了指示呢。”宋丽华不想章高华尴尬，马上又说道，看来她知道很多内幕消息。其实她被所谓的警察带走之后，也曾经怀疑过那些是假警察，但家里却不希望这件事被外界关注，甚至都没有给公安方面的熟人打招呼，直接拿了钱就把人赎回来了。 　　“真的？章高华，看来昨天晚上能破案，跟你可没什么关系。”柏惠飞讥讽的说，他跟朱代东的身份有如萤火之光哪敢与皓月争辉，自然不会妒嫉朱代东，但对章高华，却是一刻也不想放过的。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章高华淡淡的说道，不想跟柏惠飞争辩什么，自己的家庭情况决定了，跟柏惠飞之间的竞争，永远都会处于劣势。但他心里却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要奋斗，给自己争得一片天地。 　　“柏惠飞，你怎么老是针对章高华干什么？”宋丽华不满的说道，她不希望柏惠飞跟章高华在自己面前掐，至少不要当着自己的面掐。 　　“我哪是针对他，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柏惠飞不耐烦的看了章高华一眼，说道。虽然章高华上的大学比自己好，但自己家里有钱，而且长得也不比章高华差啊。宋丽华的偏帮，让他心里更是不舒服。 　　“柏惠飞，那是不是你爸？”宋丽华向窗外望一眼，突然看到柏惠飞的父亲柏解放也进了山庄宾馆，不由诧异的说。 　　柏惠飞一看，还真是的，顾不上跟他们打招呼，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他父亲能来山庄宾馆，他脸上也有光。特别是宋丽华还认识老爸，看来她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嘛。 　　“爸，你怎么来了？”柏惠飞跑到柏解放面前，笑容满面的问。他知道老爸其实是不赞同自己出来玩的，毕竟才刚被牵进一起案件，家里对他的安全很不放心。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来这里了？”柏解放反问道，山庄宾馆的消费可不低，而且前几天柏惠飞才被人敲诈，虽然公安局破了案，赎款也退了回来，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再随意出来。 　　“你不是担心我的安全吗？我就约了两个同学来这里喝茶。爸，你来干什么？”柏惠飞笑嘻嘻的说道。 　　“我来办点事，你去喝你的茶吧。”柏解放挥挥手，他今天来山庄宾馆，也是听到市里的领导中午要在这里聚餐，才特意跑过来。他是市第一建筑公司的经理，今年焦遂将新建几十家医院，而且还要对全市所有的学校进行修葺，这都是大项目啊。他没想过要一口全吞下，但只要能分一羹，今年第一建筑公司就有肉吃了。 　　“爸，你是不是要见市委书记，刚才我看到他进去了。”柏惠飞谄媚着说道，自己每个月能有多少零花钱，可都掌握在老爸手里，这种顺水人情，他最是喜欢做。 　　“你倒是眼尖？但我这次来不是要见朱书记。”柏解放摇了摇头，如果能跟朱代东搭上线，那他还用这么操心干什么。他这次来主要是见皮德林，如果能让皮德林对市一建加以照顾，他今年就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 　　听到老爸不是来找市委书记的，柏惠飞一下子兴味索然。原本他还想回去之后，在宋丽华和章高华面前吹嘘几句，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爸，你在这里能不能签单？”柏惠飞准备走的时候，突然问道。能在山庄宾馆签单，这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哪怕只签一次，而且是在章高华和宋丽华面前签一次，他就别提会有多舒爽了。 　　“这里是一建的定点招待单位，当然可以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柏解放皱着眉头问道，让他把签单权给儿子，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一旦他有了这个权力，一建的招待费还不马上就飞了天？ 　　“爸，能不能跟宾馆打个招呼，今天中午让我签次单？”柏惠飞一脸期盼的问。他能想像得到，等会在这里吃饭的时候，让服务员拿过账单，自己潇洒的大笔一挥，然后在章高华的羡慕目光转身就走，那是多爽的一件事啊。特别是还当着宋丽华的面，就更让他心里激动。 　　“好吧，就一次啊。”柏解放说道，他明白儿子的想法，就是想在同学们面前露一回脸。儿子要面子，他自然不好伤他的自尊。 　　“谢谢爸。”柏惠飞听到老爸竟然答应了，立马乐了，生怕柏解放反悔，立马撒开腿跑回了茶楼。 　　既然要有面子，自然不能在山庄宾馆的大厅里用餐，柏惠飞一回到茶楼，马上就订了一个包厢。等中午他过去一看，包厢的位置非常之好，旁边就是市委领导用餐的包厢。 　　“章高华，等会把包厢的门打开，如果能近距离看到市领导，也算是你上辈子积了德。”柏惠飞一进包厢，就一脸高傲的吩咐道。 　　章高华一听，脸色铁青，一个上午他都被柏惠飞挤兑，现在都快把他挤兑到墙上去了。此时的他，真想给柏惠飞一个大脸括子，然后狠狠地在他脸上吐一口唾沫。但他不敢，也不能，他无法承担因此而带来的后果。此时的他，只能紧紧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都没有知觉。但他眼中的熊熊怒火，能把柏惠飞烧得灰飞烟灭。 　　“柏惠飞，我们是来吃饭的，看什么市领导啊。”宋丽华故意噘起嘴巴，有些生气的说道。她接触过不少市委领导，如果被人知道她在这里吃饭，随口透露给家里，说不定就是一顿训斥。 　　“丽华，你是高干子弟，自然能经常看到市领导。但章高华不一样啊，充其量也就只能在电视里看看，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柏惠飞一脸轻蔑的望着章高华，似笑非笑的说道。 　　宋丽华生气的背过脸，不再看他们。她爸不过一个处级干部，哪称得上什么高干子弟，但柏惠飞的话，让她心里还是很舒服。刚才的那点不快，也随之消散，毕竟每个人都是有自尊的。此时服务员已经给他们上菜，在柏惠飞的劝说下，她借机转过身来。 　　“章高华，这是丽华喜欢吃的菜，你快点把菜转过来。”柏惠飞看到章高华正要夹菜，突然呵斥道。章高华老是赖在这里，让他心中很是恼火。但又不能张嘴让他滚蛋，只能趁着一切机会挤兑他，让他能尽早清醒。再说了，以章学共跟宋丽华的家庭背景，两人之间也不可能会有将来的。 　　“嘘！”宋丽华突然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动作，眼神向门外瞟了瞟。她眼尖，发现市委书记朱代东从门口一晃而过。 　　此时柏惠飞也看到了朱代东的身影，心里一阵激动。倒是侧对着门口的章高华没有发现端倪，但他听到宋丽华的声音，马上转过头往门外望去。而已经走过去的朱代东，突然又返身走了回来，而且还站在门口，看着章高华目瞪口呆的模样，微笑着说：“小章，你也在这里吃饭？” 第1809章 千叮咛万嘱咐 　　章高华回到家里的时候，手指还微微颤抖着。他之所以激动，倒不是完全因为市委书记朱代东就是早上自己还不太想待见的“朱先生”，而是因为柏惠飞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现在回想起包厢里的情景，他心里还有心潮激荡，忍不住全身颤抖。 　　朱代东在包厢门口跟他打过招呼之后，也认出了宋丽华，喊了声小宋。而宋丽华连忙站起来，亲切的喊朱叔叔好。虽说朱代东比她大不过十来岁，但这声叔叔还是当得起的。至于柏惠飞，朱代东因为不认识，也就无视。倒是要走的时候，朱代东拍拍章高华的肩膀，告诉他这顿饭他请。 　　而柏惠飞自从看到朱代东喊出那声“小章”之后，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傻掉了似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完全想像不到，市委书记竟然会认识章高华这个出身贫寒的工人子弟，而且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至于之后，朱代东跟宋丽华和章高华再说了什么，他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直到朱代东离开之后，柏惠飞张大的嘴巴慢慢合拢，而那个时候，他看向章高华的目光，马上就变了。原来充满挑衅又轻蔑的眼神，一下子变成了热切和尊重，甚至还有一点点敬畏。这让章高华的身子一下子就正了起来，感觉自然就好了许多。 　　但对柏惠飞追问他跟朱书记的关系，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含糊其辞的应付了几句。虽然他一直很努力，但是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特别是经常饱受柏惠飞这样的人挤兑，他的自卑其实已经常常的印入了骨髓里。 　　当然，章高华之所以不想把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告诉他，除了想保持一点神秘感之外，其实也是自尊心作怪。如果他实话实说，告诉柏惠飞自己老妈在朱代东家当保姆，对方还会对他保持这份尊重和敬畏吗？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柏惠飞说真话的。 　　“高华，吃过饭了没有？”郑嫂看到儿子有些魂不守舍的回来，关切的问。 　　“妈，我已经吃了。”章高华看到母亲的时候，突然双眼放光，拉着郑嫂的手，神秘的问：“妈，朱书记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如果他提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早上的时候，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冷淡。 　　章高华知道，自己家里祖宗八代也没有出过一个什么大人物，朱代东虽然只是母亲的雇主，但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家的贵人。 　　“什么朱书记？”郑嫂听得一头雾水，她这辈子认识的书记，就原来纺织厂的党委书记，可是里面却没有姓朱的啊。 　　“就是今天早上那个朱先生啊，他是咱们焦遂的市委书记，你不知道？”章高华一脸惊愕的问，母亲在朱代东家已经干了一个多月了吧，怎么到现在还会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呢？难道是刻意瞒着自己？可是看神情又好像不像。 　　“他是市委书记？高华，你没骗我吧？”郑嫂伸出手在儿子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啊。 　　“妈，我怎么会骗你呢，今天中午我在山庄宾馆吃饭，还见到他了呢？”章高华把母亲的手挡开，嗔恼的说。 　　“高华，我确实不知道朱先生的身份。”郑嫂仔细看着儿子的眼神，知道他没有骗自己，这才缓缓的说道。她不管朱先生是朱书记也好，朱老板也罢，都只是自己的雇主。如果自己因为他的身份，而做出什么僭越之事，恐怕朱先生是会不高兴的。 　　而且朱先生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的身份，就说明他本身是不希望自己知道他身份的。她看到儿子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她却暗暗警惕，一定要打消儿子的念头才行，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此而闯祸。 　　“妈，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我真是没有想到，朱先生竟然会是市委书记。”章高华一脸兴奋的说，今天在山庄宾馆的时候，朱书记不但跟他说了话，而且走的时候还拍了拍他肩膀，特别是请他们吃饭，让他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 　　“高华，朱先生是朱先生，我们是我们，你要分清楚这其中的区别？另外还有件事，你可不能把认识他的事到处张扬，更加不能透露我给朱先生当保姆的事情，否则朱先生会不高兴的。”郑嫂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道，她当然知道市委书记是什么样的领导，也明白市委书记在焦遂就是天，可是那样的人物，是自己家能攀得上的吗？ 　　“妈，我知道了。”章高华看到母亲没有想像中的激动，有些兴味索然的说道。 　　“一定要记住，如果传了出去，我的工作丢了没关系，让朱先生不高兴就不好了。”郑嫂慎之又慎的说道。 　　“妈，我怎么会让你丢了这份工作呢。”章高华吓了一跳，如果说在上午之前，他对母亲的职业还觉得低三下四的话，那现在完全没有这种自卑感。甚至他觉得，母亲能为朱书记当保姆，是自己家的最大荣誉。 　　“你爸上午去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去接一下。”郑嫂仔细看着章高华的眼神，看到他不像说谎，心里的石头才算是稍微往下掉了掉。她并不像章高华，得知朱代东的真实身份之后，不但没有觉得兴奋，反而有些忐忑不安。她一辈子没有见过太大的领导，这些年也给一些人家当过保姆，但那些人家要么是经济条件较好的人家，要么也就是一般的干部。像朱代东这样的高级领导干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我就去。”章高华说道，他父亲章保国下岗之后得了甲亢，这病不但需要适当休息，避免重体力劳动。而且还必须合理安排饮食，需要高热量高蛋白高维生素和低碘饮食。而且章保国还有腰椎间盘突出，每个月光是花在治病上，就是他家的一个沉重负担。 第1810章 幸福之家 　　章保国跟郑嫂都是下岗工人，厂里的效益也不好，所以章保国生病之后，医药费厂里基本上不能报销。家里的顶梁柱成了药罐子，章家的家境自然只能是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是郑嫂参加家政公司，章家的人均收入还是低于全市标准。也幸亏如此，章家每个月还能取一份低保金，勉强维持生计。 　　“关于朱先生的身份，也不要告诉你爸，免得他到处胡言乱语。”郑嫂在儿子要出门的时候，又再次叮嘱道。章保国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因为干不了体力劳动，就经常跟以前的一些老同事聊天，谁知道会不会一漏嘴，就把这事给说了出去。 　　“妈，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不把朱书记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其中也包括爸，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章高华知道母亲一辈子最敬重的就是太祖，以他老人家的名义，她是绝对不会再怀疑的。 　　“好吧，如果以后听到别人知道我在朱先生家里当保姆，当天我就会辞职。”郑嫂一脸坚决的说，虽然她穷，虽然她苦，但骨子却有股傲气。朱先生是大领导不假，但自己也是靠劳动挣钱，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靠巴结谁来过日子。在黄元路朱家，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自己的本分。 　　“妈，那我走了。”章高华给了母亲一个肯定的微笑，转身离开了家门。 　　章高华在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正从医院匆忙赶回来的章保国。章高华还以为父亲已经看好病，但没想到章保国却告诉他，自己是回来拿低保证的。 　　“爸，你去看病，要什么低保证？”章高华看着父亲两颊深陷，一脸病容，关切的问。父亲从小就是家里的天，也是他敬佩和崇拜的偶像。 　　“当然有事，赶紧回家，先拿了低保证再说。”章保国没有多做解释，他上午去医院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今年焦遂实现低保免费医疗制度，只要是低保户，只需要支付挂号费，其他的检查费、医药费、治疗费等其他一切费用全免。 　　章保国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他当时也顾不上去做例行检查，马上就去验证这件事的真伪。自己口袋里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如果真能免费看病，以后家里的情况就会大有好转。至少不用为每天是吃青菜还是豆腐而头疼半天了。 　　当章保国在医院的门诊大厅看到市政府颁布实施的，关于免费医疗的暂定办法时，他混浊的双眼，一下子就变得清澈明亮。他围在人群中，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通知上的所有条款，发现还真是这样的。从即日开始，全市低保户将可以免费医疗。另外意外受伤人员，也可以先治后付钱。简单的说，就是所有医院急诊科都必须无条件收治病人，哪怕这些病人身无分文，也必须以救人为先。 　　当然，还有其他的很多细则，但章保国重点关注的是低保户的情况。他随后又咨询了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发现只要有身份证或者户口本，再加上低保证，马上就能享受这一待遇。 　　章保国得知消息确凿之后，哪里还顾得上看病，马上就往家里赶。他家离医院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小跑着，正好遇到了儿子来接自己。 　　到家之后，章保国连口水也没喝，马上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妻子。郑嫂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不敢相信，她把章保国拉过去，仔细询问事情的真相。在章保国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她终于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此时的她，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看到外面的阳光，都觉得特别的灿烂，甚至她觉得，自己的整个生命，一下子都明亮起来。 　　章高华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以后家里的负担将一下子轻了大半。而且自己即将大学毕业，只要再过两年，家里的情况就会大有好转。 　　“爸，妈，还等什么，马上拿上东西去医院啊，今天爸还得复诊呢。”章高华看到父母只顾着高兴，连忙提醒道。 　　“对，快去拿东西。”章保国一拍额头，一高兴，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呢。 　　郑嫂连忙小跑进卧室，在衣柜的最下面一个抽屉里，翻出家里的户口本和低保证，再拿上章保国的身份证，准备陪他一起去医院见证这一历史时刻。只要市里的政策不变，她相信自己的家庭很快就会走出困境，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肯定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事情，章高华自然也不会落下，这是关系一家未来的事情，他也跟着去了医院。他毕竟是大学生，如果等会有什么事情，也能帮上忙。 　　到医院之后，章高华先去看了市政府的通知，果然如父亲所说，焦遂市所有的低保户，不管是城镇还是农村户口，都能享受这一政策。随后他又看了医院的附加细则，终于弄明白了免费看病的流程。 　　“爸，你得先去办个电子诊疗卡，以后凭着这张诊疗卡，你就能直接免费看病和拿药了。”章高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起话来的时候，整个脸上都堆满着笑容。 　　在章高华的带领下，章保国去了挂号大厅，这里今天专门搞了个地方办理低保户的电子诊疗卡的窗口。除了要先填一张详细的报表之外，章保国还被要求现场拍照。章高华终于觉得自己来的有价值了，他亲自帮父亲填写档案。但最后的签名以及左右大拇指的指纹，却需要章保国亲自来。 　　资料填好交上去之后，很快就轮到章保国照片，在窗口靠墙的位置有架了一台数码相机，直接连接着电脑。章保国照好相之后，相片马上出现在电脑里。随后不久，一张像身份证大小的卡片就交到了他手中。在卡片上，他能看到自己的照片以及身份证资料。在卡片的右边，还镶着一张黄铜色的芯片。 　　“现在的科技真是太发达了。”章保国仔细端详着这张小小的卡片，感慨万端的说道。 　　其实他不知道的，这张卡片表面上的信息并不算什么，真正有科技含量的是那块指甲大小的芯片。以后只要把这张电子诊疗卡插进机器，他所有的信息，包括病历都会在电脑中出现。 　　“爸，现在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科技日新月异，您跟不上时代啦。”章高华看到这张卡片，也很好奇。但他毕竟是大学生，对新东西的接受能力，比父母要强得多。 　　“不管科技不科技了，马上去内分泌科排队。”郑嫂只关心实际问题，哪怕这张电子诊疗卡再神奇，跟她一家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这张卡能让丈夫以后看病不要钱，她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排队的人很多，但一家人都非常激动，时间也变得非常快，不知不觉就叫到了章保国的号。郑嫂不放心章保国，也跟着进了诊室。她一进去，马上挤到医生面前，问低保户今天看病要不要钱？在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之后，她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也不再围在医生身边，在诊室靠墙位置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医生并没有因为章保国是低保户，看病不需要钱就草率从事，毕竟章保国还是付了挂号费的，现在他的奖金，只跟挂号费挂钩。做了例行检查之后，医生给章保国开了甲状腺功能、肝功能以及血液常规检查。并且还给开了药，让章保国拿着电子诊疗卡到药房直接拿药。 　　“保国，这下好了。”郑嫂跟章保国坐在药房外面的椅子上，看着儿子排队领药，她笑得非常开心。自从下岗之后，她今天是笑得最多，也是最开心的一天。这比她当初重新上岗之后，领到的第一笔工资还让她开心。 　　刚才她和儿子陪着章保国去做了所有的检查，所有的检查都没有收取任何费用，这让她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断过。她的样子差点引起了别人的误会，甚至还有护士悄悄问起章保国，她是不是精神有点什么问题。 　　“是啊，这些年苦了你。”章保国握着妻子有些颤抖的手，柔声说道。 　　“只要你的病不再让我操心，我再苦再累也没关系。现在你只要安心养病，家里一切有我。”郑嫂柔情的望着丈夫，一脸幸福的说道。 　　“你放心，我的病也不是什么绝症，很快就能好起来。我想过了，等过段时间，我也去找份工作，哪怕是摆个小摊，也能给家里挣点生活费。”章保国笑着说道，没有了医药费的负担，他的心情也一下子舒畅起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得高涨。可以说，就算现在不再吃药，他的病也好了几分。 　　“你的病当然能好起来，以后家里啊，还得由你来作主。”郑嫂没有打击章保国，这几年章保国心情低落，她自然知道丈夫心里其实也是很难过的。现在雨过天晴，如果丈夫也能振作起来，这个家就真的是幸福之家了。 　　“爸，妈，药拿到了，回去吧。”章高华拿着药走过来，微笑着说道。 　　“好，回家，今天晚上给你们做顿好吃的。”郑嫂站起来，笑着说道。 　　而在焦遂市的医院里，随处可见像章家这样的情况，他们原本觉得生活充满着艰难，可现在，他们都觉得，幸福就在前方不远处向自己招手。 第1811章 感恩的心 　　怀着感恩的心，郑嫂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黄元路。但门口没有车子，显然朱代东却没有在家，郑嫂特意到楼上看了看，房间里空无一人。这让她有些失落，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没有了倾诉对象。 　　虽然郑嫂对朱代东的身份没有太大的敏感，可是昨天章保国作为低保户能免费看病，这让她激动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章家的事，回到家里之后，很快就传开了，宿舍区很多人都到她家拜访，探听低保户免费治疗的政策。 　　随着各类的信息越来越多，她慢慢也知道，市里之所以会有这个政策出台，主要是因为市委书记朱代东。听人说，原来朱代东在古南省工作的时候，当地就出台过这样的政策。如果不是去年财政紧张，恐怕这个政策还能提前出台。 　　焦遂纺织厂的下岗工人特别多，下岗之后，大家的生活条件也是每况愈下。像她这样年龄的人，收入不多，身上各种病痛的情况时有发生。以前因为医药费的问题，大家只能小病拖，大病扛，等到病危的时候只能去见阎王。 　　但现在的情况却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纺织厂的下岗工人多，办了低保户的比例也很高。如果到医院看病不用再花钱，以后大家有个小病小灾的，自然会迅速到医院治疗。昨天晚上在章家，很多人谈到些事情的时候，神采飞扬，他们心里对朱代东的感激，自然也是溢于言表。郑嫂今天特意比以前提前半个小时来朱家，就是想把街坊邻居的这种感激，转达给朱代东。 　　虽然除了章高华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朱代东家的保姆，可是郑嫂认为，这是自己的职责。虽然她在儿子面前表示，就算知道了朱代东的身份，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工作。但心态的变化，还是让她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说今天早上没看到朱代东，如果换在以前，或许她就会在心里腹诽，是不是朱代东趁着妻子没在身边，就在外面鬼混呢？可从现在开始，她恐怕心里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想法。市委书记每天的工作多忙啊，他为焦遂人民操着心，工作得晚上回来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郑嫂知道中午朱代东是不会回来吃饭的，她就先去菜市场买菜。今天的郑嫂买菜时特别细心，她知道自己是给市委书记做饭，自然不敢有一丝马虎。如果说郑嫂以前是一个称职的保姆，那现在她就像一个母亲般，把朱代东当成亲人来对待。 　　买回菜之后，郑嫂开始收拾屋子。除了常规打扫之外，今天她还拿着抹布，把家里的旮旯角落全部仔细的清扫了一遍。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能多帮朱代东做什么事。如果真要表达感谢，除了让朱代东吃得好，住得舒服之外，也不能再多做什么。 　　就在郑嫂拿着抹布，准备把家里的地板再仔细的擦拭一遍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很突兀的响了起来。郑嫂记得朱代东的吩咐，家里的电话她可以接，如果是外人打来的，让她拿笔把对方的姓名、电话和事宜记下来，等他回来之后再汇报。 　　但今天这个电话却是朱代东打来了，他今天去了水长市。昨天在山庄宾馆召开了全市工作会议，要求各地各部门迅速恢复工作，立足抓早抓紧抓实，奋力夺取各项工作“开门红”。而他今天就是到水长市，主要是去检查会议的落实情况。 　　“郑嫂，晚上我不回来住，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朱代东说道，虽然郑嫂只是家里的保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佣人。 　　“好的，朱先生。”郑嫂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在电话里跟朱代东说这些是不合适的。就算真要感谢，也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最好是等朱代东晚上在家，又无需工作的时候。 　　朱代东的作风一向是轻车简从，虽说市委办早就给水长市方面打了招呼，但水长市却不敢到市界来迎接他。一直等他的车子到了水长市委，四大家的负责人才出现在门口迎接。市委书记亲自来视察工作，市里的主要领导自然都要亲自迎接的。这不但是态度问题，而且也是跟市委书记面对面接触的机会，也是殊为难得。 　　只是严蕊灵有些尴尬，她在水长市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在来焦遂之前，她就不断提醒自己，虽然跟朱代东是夫妻，但工作是工作，夫妻是夫妻，公私要分明。可是此时看到朱代东一脸“亲切”的向她走来的时候，嘴巴还是不由轻轻噘了起来。 　　“你好，严蕊灵同志。”朱代东握着严蕊灵的娇手，微笑着说道。 　　“你好，朱书记。”严蕊灵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异样，脸上也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中杀气陡显，心想，回去之后再收拾你。 　　接见完毕，自然就是去会议室听取水长市市委书记毛智文的汇报。朱代东也是个公私分明之人，在会议室，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仔细的听着毛智文的汇报。他只给了毛智文半个小时的时候，而且水长市的各个常委，等会都要汇报自己分管的工作，朱代东只给了每人五分钟的发言。 　　“智文同志，你的汇报暂时就到这里吧，现在我想听听其他同志的汇报。因为时间有限，大家的汇报在五分钟就要结束，文轩，你负责计时。”朱代东的目光从与会人员脸上缓缓扫过，甚是威严。 　　其实刚才朱代东在打断毛智文汇报的时候，水长市的干部心里就在打鼓，朱书记的作风他们虽然了解，但今天是他新年后第一次来水长市，一年的工作汇报，怎么能在几分钟之内就汇报完的呢。 　　“对不起，你的时间已经到了。” 　　“好了，下一位同志接着发言。” 　　“可以了。” 　　…… 　　朱代东言出必行，很多人的汇报，刚刚只开了个头，就被他打断，让水长市的干部很是尴尬。毛智文坐在旁边，脸色铁青，他在之前早就叮嘱过，朱书记做事雷厉风行，让他们的汇报言简意赅，当时这些人可是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言犹在耳，但这些人还是走了官话套话的路子。 　　直到严蕊灵的汇报，才让毛智文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严蕊灵虽然才来水长市不久，但对组织部的工作情况已经比较了解了。她在汇报的时候，毛智文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四分半钟，没等朱代东开口，她就主动说，汇报完了。 　　最后是朱代东的总结性发言，他说话的时间也很短，毛智文特意看了看，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会议结束之后，朱代东到水长市的几个单位看了看，比如说公安局、招商局、农业局，每个单位也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可就算是这样，等他从农业局出来之后，也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朱书记，马上到吃饭时间了，是不是先去用餐？”毛智文一直陪着朱代东视察，朱代东到市里的单位视察工作，只听取汇报，都没有发表意见，这让他心里有些忐忑，难道说朱代东对水长市的工作不满意？ 　　“好，中午不喝酒，简单点就行。”朱代东说道，作为市委书记，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好表率。年前市里就特别下过文件，要求从议事规则、会议制度、工作决策制度、公文审批制度、公务活动及接待制度、廉政勤政制度等方面进行了明确，促进政府工作规范化、科学化。 　　“朱书记，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水长，怎么能不喝点酒呢？同志们都想向朱书记表达敬意。”毛智文佯装不满的说道。 　　“要喝酒等工作干出成绩再说，今年大家的任务都很重，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喝酒？”朱代东斜倪了毛智文一眼，淡淡的说道。 　　毛智文没有再安排酒宴，得知消息的其他水长市领导，也都很识趣的没有凑过来。中午在水长大酒店陪着吃饭的，除了毛智文之外，就是市长蒋蓉。至于严蕊灵，朱代东特意向毛智文提出，中午不安排她作陪。 　　朱代东跟蒋蓉见面的次数不多，去年他的工作重心在城区，而蒋蓉工作的主要汇报对象是费旭裕。虽然朱代东对蒋蓉了解，但两人接触的却不多。蒋蓉今年四十八岁，作为一个女同志，能担任一市之长，说明她的能力比一般的男同志要强。如果不是她的性别，恐怕蒋蓉会现在走得更远。 　　蒋蓉是水长市真正成长起来的干部，而且她的经历跟朱代东也有些相似，她是从一名乡镇办公室干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子上来的。当然，任何一位干部的提拔，都离不开欣赏她的领导的提携，但她能担任水长市的市长达六年之久，也说明了她的能力。 　　蒋蓉穿着一身职业装，虽然年近五十，但保养得很好，皮肤白净，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看上去很是干练。而且朱代东还知道，她跟毛智文之间，并不是很融洽。整体来说一句话，这个女人不简单。 　　因为没有喝酒，用餐时间很快，毛智文跟蒋蓉甚至都来不及多跟朱代东沟通。用过饭后，毛智文把朱代东送到酒店房间休息，一个小时之后，他跟席文轩联系，想向朱书记汇报思想，但席文轩却告诉他，朱书记已经不在酒店，这让毛智文惊愕万分。席文轩此时还在酒店，但朱代东却出去了，难道说…… 第1812章 骑驴找驴 　　毛智文跟席文轩联系之后的第一感觉是席文轩对自己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毕竟严蕊灵在水长市，朱代东这次过来，自然要找个时间跟她见一面。好像为了验证似的，毛智文随后就给严蕊灵打电话，严蕊灵却告诉她，正在办公室。 　　一听严蕊灵没跟朱代东见面，毛智文心里突然有些慌神。朱代东刻意回避自己，不管是因为什么事，至少说明一点，对方并不信任自己。而这，正是他最为担忧和害怕的地方。 　　刚开始他在得知严蕊灵要来水长市担任组织部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暗暗得意，这真是天赐良机啊。市委书记的老婆是自己的下属，以后水长市的工作，还怕得不到市里的支持？ 　　但随后毛智文又觉得不对，盖因严蕊灵跟朱代东的关系太密切了，有严蕊灵在水长市，以后岂不是水长市一点风吹草动，朱代东马上就能知道？自己如果能干出成绩，倒也无所谓。可若是偶尔犯个小错误，岂不是马上就传到朱代东耳里了？但毛智文想通缘由之后已经晚了，严蕊灵已经在组织部干得风生水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严蕊灵能嫁给朱代东，而且两人都在体制工作，不但工作作风相近，而且能力都很突出。如果不是因为严蕊灵是女性，恐怕她早就越过了自己的职务。幸好严蕊灵很守自己的本分，自从她到了水长市之后，还没有听到她向朱代东打过什么小报告。但凡事都有万一，而他，怕的也就是这个万一。 　　“康劲生，我是毛智文，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毛智文给新上任的公安局局长康劲生挂了个电话，他跟蒋蓉不太对路，两人之间虽未到水火不相融，但争权夺利却是时有发生。加上蒋蓉在本地派的威望很高，而他既没有朱代东的能力，蒋蓉也不像费旭裕有那么多把柄，两人在水长市基本上是势均力敌的情况。 　　原本对于市公安局局长的空缺，毛智文跟蒋蓉都想极力争取，他们都清楚，一个公安局长的位子，是非常重要的。但没想到市里却推荐了康劲生！康劲生既是阳署光的得力干将，同时也是朱代东亲自点了头的，毛智文跟蒋蓉都本着损人不利己的原则，都支持康劲生到水长市工作。 　　康劲生到水长市之后，把去年下半年市公安局搞的治安整顿那一套全部搬了过来，有了市里的成功经验，水长市的治安工作在年前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水长市公安局的形象，在广大群众心目中也大为提升。 　　严蕊灵的身份，毛智文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整个水长市，恐怕除了严蕊灵自己之外，就只有自己和康劲生知道了。毛智文还想借着严蕊灵，给蒋蓉上点眼药呢。如果让蒋蓉无意中得罪严蕊灵，甚至把严蕊灵当成仇家来看待，那就正中他下怀。 　　康劲生知道自己能来水长市，也是因为有毛智文的支持，如果毛智文坚决反对，恐怕他也来不了水长市。所以到水长市之后，康劲生对毛智文还是很敬重的，对毛智文的指示自然也是坚决执行。一放下电话，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得知市委书记突然失踪，就算是康劲生见过不少场面，此时也是大惊失色、魂飞魄散，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下子就蔫了。他的政治觉悟也不低，非常清楚，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搞不好就是政治事件啊。 　　“当然，朱书记并不是真正的失踪，他跟司机付勤元在一起，应该还是很安全的。你的任务就是在不惊动朱书记的情况下，找到他在哪里。当然，暗中保护朱书记也很重要，如果朱书记出了一丁点意外，我唯你是问！”毛智文声色俱厉的说道，朱代东的突然消失，让他很烦躁，说话也没有了原来的谦和。 　　“请毛书记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康劲生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为了赶时间，他在毛智文的办公室里，当着毛智文的面，就给局里下了指示。康劲生说话的口吻也非常严厉，他要求全局所有的警力全部出动，把寻找朱书记当成头等大事来抓。 　　“你就在这里等候消息吧。”毛智文看到康劲生的态度端正，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但他需要第一时间得到朱代东的消息，在没有得到朱代东准确消息之前，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心思。 　　康劲生作为公安局长，想要在市里找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况且年前水长市的警群关系得到明显改善，而且他给下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出结果。但是让康劲生心急如焚的是，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可是却没有朱书记一点消息。可以说，现在水长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寻找着朱代东，只要他一露面，康劲生应该上就会得到消息。 　　时间像流水一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康劲生如坐针毡，每过半分钟，他就要抬腕看一下手表，眼睛则死死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但手机不是罪犯，不管你盯得再狠，都不可能主动说话。倒是毛智文桌上的电话很突兀的响起，把康劲生惊得浑身一哆嗦。 　　等人久兼人丑，毛智文对康劲生本有的一点好感在一点一点消失，不管康劲生的工作能力如何，关键时刻不能起作用，那就是无能！桌上突然响起的电话声，也把他吓了一跳，狠狠的瞪了康劲生一眼之后，才轻轻拿起话筒：“我是毛智文。” 　　“朱书记？好，好，我马上过来。”毛智文突然站了起来，就像朱代东在对面站着似的，躬着身子，一脸谦逊的说。 　　“毛书记，是不是有朱书记消息了？”康劲生一听到“朱书记”这三个字，浑身一个激灵，站起来聚精会神的听着，等毛智文一挂上电话，他在一旁恭敬的问。 　　“是的，朱书记让我过去一趟。”毛智文站起来，说道。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向康劲生通报情况，准备一下之后就要出去。 　　“朱书记在哪？”苗振华下意识的追问，原本这应该他告诉毛智文的，可现在却需要毛智文反过来告诉他。这让万分尴尬，同时也很羞愧。 　　毛智文瞪了康劲生一眼，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包，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对康劲生很是失望，作为公安局长，一点政治敏感性也没有。朱书记来水长市，这么大的事情，康劲生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的。可他却并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且朱代东还到公安局视察过工作呢。他清楚的记得，朱书记在公安局的时候，虽然对公安局的工作没有多作评价，但对康劲生的能力还是表示肯定的，这是多大的荣誉啊。 　　看到毛智文离开，康劲生哪里还敢再待下去，现在他只想补救。既然不敢问毛智文，那跟着他总能找到朱代东吧。现在他憋着满肚子的火，就等着拿到朱代东的消息之后，回去收拾局里那帮人呢。 　　看着毛智文的车子像箭一样飞驰出市委大院，康劲生让司机紧紧的追上去。在车上的时候，康劲生还打电话向局里催问朱书记的下落，但依然没有消息，这让他逾加焦急。而看到毛智文的车子开进了水长大酒店，康劲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康劲生在路上的时候，想过很多可能性，但万万没有想到朱代东竟然还会在水长大酒店。自从毛智文让他寻找朱代东后，他脑海里就把这家酒店排除在外了。既然朱书记已经失踪，怎么可能还在酒店嘛。他倒是在酒店的四周安排了好几名警力，所以他相信，朱书记一直都在酒店里，只不过没有在原来的房间罢了。 　　朱代东确实一直都在酒店，但之所以避开毛智文，主要是想见一个人。 第1813章 暗访 　　朱代东中午在毛智文和蒋蓉的陪同下用过午餐后，本来是想到房间休息一下的。按照惯例，他在房间里应该会单独会见水长市的主要领导。但就在他回房不久，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让他马上改变了安排。 　　水长大酒店是水长市委市政府的定点招待单位，水长大酒店也是属于市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领导，来这里消费的人，大多是来水长市投资经商的生意人，或是水长市的领导干部。而这里的环境与服务，在水长市也是首屈一指的。 　　可就是在这样的酒店里，竟然敢有人做非法交易，这让朱代东非常震惊！他一回到房间，马上就跟席文轩交待，自己要出去一趟，对外就说自己跟付勤元出去有事。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跟付勤元出去有事。只不过这件事，就连当事人付勤元恐怕也不清楚。 　　朱代东现在的听力已经是炉火纯青，他马上听出，这是在交易假币。去年焦遂市发生一起水果抢劫案，当时朱代东正好经过，大发雷霆之下，不管是抢了水果还是围观的人，都受到了严厉的处罚。哪怕就是孙老家的保姆，最后也被拘留半个月。而水果抢劫案的罪魁祸首就是假币，如果不是那个老汉在一个星期之内连续收到好几个假币，他会气得当场晕厥吗？若不是如此，恐怕水果抢劫案也不会发生。 　　现在水长大酒店，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此明目张胆的做着假币交易，他自然是怒不可遏。其实当时他就想让水长市警方把这两个人缉拿归案，但他在仔细听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人没有说真话。也就是说，其中有一个人是故意引诱对方交易。他仔细分辨，原来那个说假话的是买方。 　　这样的结果让他暂时打消了让警方介入的想法，卖假币的人很警觉，在交易完成之后，迅速离开了酒店。但他的声音却被朱代东听到了，得知他要走，朱代东也来不及通知别人，只好让席文轩帮自己挡驾，而他跟付勤元一起出去了。 　　原本朱代东还想跟那个买家接触一下，但听到对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且在卖方走了之后，还拿出一个本子，在沙沙的不停写着什么之后，他就放心出去了。 　　“小付，前面左拐。”朱代东坐在车后座，没有告诉付勤元目的地，只是不停的给他下指示，让他按自己的指示开车。 　　其实朱代东此时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他在跟踪那个卖假币的人。现在朱代东还不能肯定留在酒店里的人是什么身份，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不会犯罪分子。 　　付勤元几次想开口问，但作为司机的职责，让他一直忍着没有开口。一直到出了市区，他才知道朱书记应该是在跟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对方的速度很快，但跟小车比起来，不管多快，都跑不掉。 　　“朱书记，要不要告诉席文轩一声？”付勤元看到路况越来越差，周边也是越来越偏僻，忍不住提醒道。 　　“不用，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朱代东“听”到对方在车上接了个电话，说马上就要到家，知道自己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虽然距离前面的摩托车有好几百米，但摩托车上那人的一举一动，朱代东都了若指掌。甚至在接电话的时候，朱代东都知道，那人是单手骑摩托车。 　　“掉头回去吧。”朱代东看到那辆摩托车下了公路，进了附近一个村子，轻声说道。 　　或许付勤元已经有些转晕了，但他对水长市的地域是有过专门研究的。他可以肯定，刚才那个村子是君沙村。这个村子离水长市区不过二十多公里，这些人竟敢把窝点设在这里，真是胆大妄为。 　　回到酒店之后，朱代东没有回房间，因为他听到了那个买家的声音，此时那个人还在奋笔驰书。朱代东突然想跟这个人见一见，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径直到了那个人的房间外，轻轻按了一下门铃。 　　很快，朱代东就听到对方起身来看门，看到朱代东之后，对方很惊愕，因为他不认识朱代东，或许说还没有认出朱代东。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孟宇龙望着门外的人，警惕的问。他来水长市没有通知任何人，知道他住在这里的，只有君沙村的那位。可是交易完成之后，对方不可能再找上门来，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走错了房间。 　　“我也是住在这家酒店的，能跟你聊聊吗？”朱代东微笑着说，眼前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男性，穿得很随意，脚下一双拖鞋，一点也不修边幅。或许是经常熬夜，有一个很显眼的黑眼圈。 　　“你认识我？”孟宇龙诧异的问，他的文章虽然见诸报端，但用的都是笔名，至于照片，更是很少流出，如果以前没有打过交道，肯定是不会认识自己的。 　　“不认识。”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孟宇龙作势就要关门，现在他房间里有十几万的假钞，而且他在暗访之前也没有跟政法部门打招呼，如果被外人知道，恐怕就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工作。 　　“等等。”朱代东伸手挡住了门，马上说道：“虽然我不认识你，但却知道不久之前你在房间里做了笔交易。” 　　“你到底是什么人？”孟宇龙一脸的惊诧，他可是跟君沙村的人约了好几次，对方在上午才突然跟他联系，说在水长大酒店交易，他连报社领导也来不及打招呼，马上就来开了间房。对方交易完成之后，急匆匆的就走了，现在回想起来，整个交易过程很隐蔽，怎么可能有外人知道呢。 　　“这样的事情在门口谈，你觉得合适吗？”朱代东看了一眼走廊，微笑着说道。他知道对方想要再把自己挡在门外，是不可能的了。 　　“好吧，你稍等片刻。”孟宇龙把门随手关手，把房间里的私人物品都收拾好之后，再把朱代东请进房间。 　　“我感觉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你。”孟宇龙仔细打量着朱代东，刚才在门口的光线不太好，此时看得对方，越看越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我在焦遂市委工作。”朱代东随意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怪不得，你肯定上过报纸，我在焦遂日报工作，我叫孟宇龙。”孟宇龙得知对方在市委工作，警惕性马上就降了下来。身为国家干部，自然不会跟那些假币贩子同流合污。 　　“我其实也是无意中知道你在房间里交易假币的事情，你既然是记者，是不是在暗访？”朱代东其实是知道孟宇龙这个名字的，焦遂日报属于市委宣传部领导，孟宇龙也是有编制的干部，虽然只是个副科级，但哪怕是个科员，朱代东也记得住名字。只不过以前朱代东没有接触过孟宇龙，无法跟他的相貌和姓名对应起来。 　　“是的，我一直就想做这个调查，直到去年快年底，报社才批准。”孟宇龙苦笑着说，随手拿起烟盒给朱代东递了一根，对方摆摆手，他顺手就把烟叼在嘴上，很熟悉的点上了。 　　假币泛滥成灾，已成为社会经济生活中一大毒瘤。去年市里发生的水果哄抢案，也跟假币有关。孟宇龙一直想做个这方面的社会调查，但报社因为风险太高，没有批准。直到接近年底时，报社才终于批准了他的申请。 　　“你的暗访有没有经过政法部门或者公安机关同意？”朱代东问，如果没有得到官方同意，他这样做就是在犯法。而且就算拿到证据，也不一定能把假币贩子一锅端掉。 　　“我正准备申请。”孟宇龙说道，政法部门的办事效率他是很清楚的，如果等到批复结果，恐怕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你应该先申请的。好吧，能跟我介绍一下情况么？”朱代东问。 　　“暂时还不行。”孟宇龙身为记者，接触过行行色色的人，自然也有一套观人识物的方法。他虽然认定朱代东不是坏人，但他的调查结果，却是要直接交给政法部门的。只有等这个案子结案之后，他才会把暗访的事情写成文章发表出去。在此之前，他不会轻易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看来你很有职业道德，这样吧，等会水长市公安局的局长要来，你可以向他反映情况。”朱代东说道。 　　“不行，我会向市局直接反映情况。”孟宇龙说道，君沙村这个假币窝点存在的时间可不短了，但一直没有被打掉。除了君沙村的人善于隐藏，做事小心之外，跟水长市公安机关的无能也是有莫大关系的。 　　“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犟呢，你把情况向市里反映，最后也会发到水长市公安局手里，何必多此一举呢？”朱代东有些不悦的说。 　　“我知道你是谁了？！”孟宇龙突然一阵惊叫，激动的站起来，大声说道。 第1814章 圆滑 　　孟宇龙作为焦遂日报的记者，经常能看到市委领导的照片，他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认出朱代东，实在是因为朱代东的样子太不像市委书记了。再加上他经常在外面跑新闻，很少能亲眼看到朱代东，自然也就没有马上想到市委书记会亲自登门拜访，而且还是在水长市。 　　孟宇龙把手指间的烟掐熄，搬了把椅子在朱代东对面正襟危坐着，把自己这次暗访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朱代东作了汇报。孟宇龙是在年前就去了趟君沙村，但他才刚到村口，就被俩老头给拦下来了。 　　一老头问是不是来赌博的，原来，经常有人从焦遂、阳市等地开车去该村赌博，其“赌博”名气不亚于贩卖假币，两老汉都是在路边放哨的“钉子”。孟宇龙佯称路过，听说这里有人贩卖假币，想“买”一点。在得知孟宇龙“没熟人”后，俩老头劝他回去。为不暴露窝点，假币贩子“不卖生人”。 　　孟宇龙只好告诉对方，不去贩子的住所，请他们出来“交易”。两老头问他要“几个货”，据称，“一个货”就是1万元假币，“价值”2500元，低于“一个货”不卖。他张口就要十个“货”，结果那两个老头马上提高了警惕性，就算孟宇龙把钱拿给他们看，也没有当场交易。但他们留了孟宇龙的电话，一直等到过了年，对方才突然跟他联系。就算是在今天正式交易之前，对方也还试探了他好几天呢。 　　直到刚才交易顺利完成，对方才算是真正相信了他。在离开之前，还爽快的给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这样吧，等会水长市的领导要来，你再向他们反映一下情况。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朱代东拍拍孟宇龙的肩膀，也没理会对方的回应，径直离开了房间。 　　他一到房间，就给毛智文打了电话，没过十五分钟，毛智文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看到朱代东稳稳当当的坐在房间里喝茶，他悬着心总算落了地。如果朱代东在水长市的地界上，哪怕是擦破一块皮，他都难辞其咎啊。 　　“毛智文同志，刚才我了解了一件关于水长市君沙村贩卖假币、聚众赌博的事情，对这件事，你知情吗？”朱代东没跟毛智文客气，直奔主题。 　　“贩卖假币？聚众赌博？朱书记，我还是头回听说有这样的事。你给我半个小时的事情，我马上去了解清楚。”毛智文噌的一下就站了下来，朱代东的话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上次严蕊灵的车子被人惦记，水长市的公安局长就落了马，现在水长市出现假币窝点，赌博场所，岂不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也得受处分？ 　　再说了，去年市里发生的水果哄抢案，就是因假币而起。当时朱代东的态度非常鲜明，处理了许多自私和贪小便宜的群众。就连孙老的保姆，最后也被拘留了半个月。这件事不但给焦遂的所有干部敲响了警钟，同时也是对焦遂所有人的一次心灵洗礼。特别是经过电视详细报道，和披露了那些人的身份之后，焦遂的老百姓，都无形之中提高了自己的道德品质。 　　“不用了，焦遂日报的孟宇龙此时就住在楼下，你陪着康劲生同志一起去。”朱代东说道，虽然康劲生没有上楼，但他的声音，却已经落入朱代东耳中。 　　毛智文跟康劲生赶到孟宇龙房间的时候，发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是在表明身份之后，孟宇龙好像也只是在敷衍他。 　　“孟宇龙同志，你说的事情，刚才朱书记也跟我说过，现在我想请你详细介绍一下君沙村的情况。另外今天跟你接头的那个人，是不是给你留了电话号码？请你马上给我们。”毛智文提醒道。 　　“好的。”孟宇龙转身拿了几页纸出来，递给毛智文，说道：“具体的情况我都写在这上面了，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那好，这几天辛苦你在酒店休息，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你。”毛智文跟孟宇龙握了握手，亲切的说道。 　　“好的，这几天我哪也不去，但是毛书记，公安机关行动那天，我能随队参加吗？”孟宇龙问，记者就应该出现在现场，第一时间拿到新闻线索，哪怕这些线索不能在第一时间报道出去，可是作为一名优秀的记者，他觉得自己应该出现在第一线。 　　“康劲生同志，孟记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毛智文转身对康劲生说道，对于记者，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况且孟宇龙还是焦遂日报的记者。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记者，说不定哪天在应景的时候，一篇文章就能把你杀之于无形。 　　“请毛书记放心，孟记者哪怕是掉了根头发，你也可以发落我。”康劲生一挺胸脯，大声说道。 　　“康局长，那我就等着你的通知。”孟宇龙笑着说道，原本他暗访君沙村的事情，其实是有一些不合规矩的。但是在朱代东过问之后，这一切都没有了任何问题。刚才毛智文跟康劲生来跟自己谈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表露出来。 　　等毛智文跟康劲生之后，孟宇龙点了根烟，躺在床上思考着。他这些年虽然也发表了一些文章，但在报社其实并不算名记。甚至因为他经常揭露社会黑暗面，经常被人报复。而且这方面的新闻，也影响到社会的和谐和安定团结的局面，在报社他其实也不怎么受人待见。 　　而且孟宇龙性格懒散，作为记者，他可以跟广大群众打成一片，但在社里，却鲜少有几个知心朋友。而跟他能说知心话的，也基本上都是在报社里混得不如意的。这么些年来，孟宇龙身上的棱角也被磨得差不多了，接触的人多了，他当初的理想也慢慢的变了。可就算他开始世故起来，但一切都晚了。性格决定命运，就算他的想法有些变化，也影响不了他的前途。况且报社那些坐办公室的，哪个不是溜须拍马的高手，他们那些谄媚的作派，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但是这次，孟宇龙觉得是个机会。市委书记跟自己谈了一席话，回去之后只要跟领导谈谈，自己这条咸鱼，就算不能翻身，改善一下待遇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甚至孟宇龙还想到，自己的这个副科，是不是也该扶正了。他心里越想越觉得痒痒的，他翻过身子，拿起床头的电话，就给自己的死党齐公民打了个电话。 　　“公民，告诉你一件事，这次我到水长市暗访，你知道我碰到谁了？”孟宇龙得意洋洋的说道。 　　“谁啊，难道是哪个大美女？”齐公民笑嘻嘻的说道，他跟孟宇龙都是焦遂日报的记者，两人都是外派记者，每个月只要交一定量的稿子，平常就算他们不去报社上班，也没有人会管他们。 　　“美女倒没碰上，但市委书记却见了两位。”孟宇龙不无得意的说，有好事自然要跟朋友一起分享，他在单位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而齐公民绝对算得上一位。两人都还没有结婚，齐公民好歹还找了个女朋友，但他到现在，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 　　“你就吹吧，如果你能见到市委的领导，哪还会混成这样？”齐公民嗤之以鼻的说道，孟宇龙虽然没有以前那么耿直，但让他主动向领导拍马屁，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说市里的领导，就算是他的主管领导，孟宇龙也从来没有献媚过。 　　“我真不骗你，今天中午，市委的朱书记和水长市的毛书记都跟我谈过话。”孟宇龙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齐公民听孟宇龙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惊诧不已的问。 　　“这事我能吹牛？这次我不是来水长市暗访假币村吗？结果在交易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朱书记知道了，他孤身一人到了我的房间。当时我见到朱书记的时候，竟然没有第一眼认出来。”孟宇龙懊恼的说，如果早一点知道朱书记的身份，兴许能在朱书记心目中留下一个更加深刻的印象呢。 　　“你啊，平常让你多关注政治，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既然朱书记知道你的身份，有没有什么指示？”齐公民饶有兴趣的问。 　　“暂时只能住在这里，等案子破获之后才能回来。公民，你帮我分析分析，这次我能春风化秋雨吗？”孟宇龙问。 　　“你厚积薄发，自然能一飞冲天。你不是要留在水长市几天吗？我看不如向社里请假，趁着请假的缘由，正好把这件事向领导汇报呗。”齐公民的政治觉悟比孟宇龙要高得多，马上就帮他出了个主意。 　　“公民，平常看你忠厚老实，没想到你的弯弯道道这么多。”孟宇龙说道，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初走出校门的愣头青了。既要干好工作，也不能没了良心，更重要的，也要在单位混得风生水起，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是成功的人生。 第1815章 孤身一人 　　孟宇龙很为自己的做法得意，但他万万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朱代东都能掌握。原本朱代东对孟宇龙能孤身一人去君沙村暗访，还是有些敬佩的。但是听了他跟齐公民之间的对话，朱代东对他的好感，顿时失色不少。 　　对于任何一位有能力的干部，朱代东都愿意给他们机会。可是对于那些喜欢钻营的人，他却有些厌恶。发现君沙村贩卖假币、聚众赌博的事情，原本就是孟宇龙的工作范围内的事。如果要把正常工作职责拿来邀功请赏的话，那就会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偏偏朱代东什么都知道。这是他的幸运，却是其他人的不幸。 　　“朱书记，下午还要见水长方面的同志吗？”席文轩过来问，他虽然不知道朱代东中午去了哪里，但下午却问了付勤元。付勤元在他面前，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只要不是朱代东特意交代的，付勤元一般都不会瞒他。 　　“不见了，回去吧。”朱代东沉吟道，他自然明白席文轩的意思，不就是希望自己见见严蕊灵么。如果严蕊灵不是自己老婆，他可能会见见，毕竟严蕊灵才到水长市工作不久，但严蕊灵可能对他的接见并不会高兴，干脆就省了这事。 　　得知朱代东要回去，毛智文跟蒋蓉都来水长大酒店送行，朱代东的风格就是如此，迎来送往的事情，一定要简简单单。毛智文和蒋蓉在朱代东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后，就各自回去。 　　朱代东上车之前，跟毛智文交代过，君沙村的案子性质恶劣，影响巨大，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会很严重。他要求水长市委市政府，一定要把这起案子当成政治工作来抓。水长市为什么去年的招商引资不尽人意？这跟水长市的治安环境也有很大关系。 　　“小付，去趟君沙村。”朱代东在车子快要开出水长市区的时候，突然说道。 　　“朱书记，是不是通知一下康劲生同志？”席文轩现在已经知道君沙村代表着什么，那里有贩卖假币者，还有聚众赌博者，甚至还有可能有吸毒人员，那里的治安环境肯定很差，自己一行人如果在那里出了什么事，对焦遂来说都是大事。特别是朱书记，哪怕他在那里掉了根头发，都会引起水长市一场政治地震。 　　“不用了，小付你等会把车子停到公路上，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朱代东说道，孟宇龙虽然已经对君沙村做了一次暗访，也知道了一些情况，但他毕竟没有真正进去村，也没有跟村的其他人有什么交流。 　　朱代东跟孟宇龙所处的位置不同，两人的看法自然也有所不同。孟宇龙只认为君沙村有贩卖假币和赌博行为，只要向公安机关报告就可以了。孟宇龙考虑的，显然是治安和社会问题。但是朱代东却需要考虑政治方面的问题，君沙村的情况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孟宇龙只是想做一个社会调查，就能知道君沙村的名字，显然君沙村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 　　但为什么水长市的公安机关却无视君沙村的存在呢？去年年底之前，水长市已经搞过一次声势浩大的治安整顿，甚至到现在，整顿也还没有结束。按照康劲生的意思，水长市以后都必须随时保持着现在的态势，永远把治安工作放在首位。 　　可就算如此，为什么君沙村的治安问题却没有人关注？而这，恰恰是朱代东所关心的政治问题。如果不能把政治问题解决掉，那么君沙村的问题，永远都只能治标。当然，随着公安机关的深入调查，或许君沙村的情况会慢慢浮出水面，但若是没有浮出水面呢，一想到这个，朱代东恐怕晚上都会睡不着觉。 　　“朱书记，还是我陪你一起进去吧。”付勤元听说朱代东要一个人进去，马上说道。 　　“不用了，两个人目标太大，再说了，你会说这里的方言吗？”朱代东说道，无论是席文轩还是付勤元，他们都只会说焦遂话，而水长市的方言，跟焦遂又有所区别。而在这样的郊区，跟城里的方言，又有一定的区别。 　　对很多焦遂人来说，他们可以分辨这方面的差别，但却无法准确表达出来。朱代东虽然是古南省人，但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不管什么样的方言，只要他愿意学，最多三天时间就能学会。水长市的方言跟焦遂差不多，他到水长市也有好几次，对这里的方言早就很熟悉。至于君沙村这边的方言，他相信自己在附近转悠一会，马上就会学个九成。 　　“朱书记，我不同意你一个人进去。如果一定要进去看看的话，让我替你去吧。”席文轩态度坚决，作为秘书，他不能也不敢让朱代东独自去冒险。 　　“文轩，你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而小付的样子让人一看就会起疑。你们放心，这里的人只喜欢钱，只要有钱，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了，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一有情况你们马上进来就是。”朱代东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又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封条还没有撕开，正好是一万元。 　　看到朱代东早就做好了准备，席文轩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朱代东的性格席文轩跟付勤元都有所了解，只要是他作出的决定，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看到朱代东换了一身休闲装下了车，席文轩心急如焚，他知道朱代东是想保密，可为了保证朱代东的安全，此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康局长吗？我是席文轩，你能不能派几个人到君沙村附近来？人不用太多，穿便装就可以了，另外请注意保密，可以配枪。”席文轩等朱代东一走，马上就给康劲生打了个电话。康劲生原来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席文轩自然跟他熟识。 　　“席处，君沙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康劲生警觉的问，又要保密又要配枪，难道说朱书记要进君沙村？其实他就在君沙村附近，这起案子是朱代东亲自过问了的，毛智文又特别叮嘱过他，不管碰到什么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严格执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他本是刑警出身，君沙村的案子虽然不大，但康劲生手早就痒了，而且这又是领导亲自过问的案子，他到一线参与破案，也代表了公安局的态度。今天康劲生是来君沙村摸排情况的，虽然孟宇龙把君沙村的情况介绍得比较详细，但他还有很多问题孟宇龙回答不上来。事实上，孟宇龙连君沙村都没有进，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君沙村太多的情况。 　　“君沙村倒没什么情况，康局长，你什么也不用问了，到时再向你解释吧。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席文轩问，此时他哪还有什么心情跟康劲生解释，只要朱书记的安全有了保障，他心里才踏实。 　　“好吧，其实我就在这附近，你告诉我详细方位，我马上过来。”康劲生说道，他知道席文轩的身份，或许这就是朱书记的态度。 　　康劲生很快就看到了朱代东的车子，他的车子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他让其他人都待在车里，自己小跑着过去。但跑到车边的时候，才发现朱书记不在车里，心里咯吱一声，脸色也陡然苍白无色。 　　“康局，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朱书记一个人进了君沙村。”席文轩望着君沙村的方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席处，你怎么能让朱书记一个人去涉险呢？”康劲生惊出一身的冷汗，车外原本有些冷，但此时他额头上却是汗如雨下。 　　“我倒是想跟着去，但朱书记也得同意啊。现在你什么也不用想了，随时关注着君沙村的情况，一旦情况不对，马上冲进去保护朱书记。”席文轩说道。 　　“没有问题。”康劲生马上回到自己的车上，开始布置起来。此时摸排情况已经不再重要，君沙村的情况，什么时候都可以摸排，但朱书记却只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里面，如果朱书记真要在君沙村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这个公安局长算是干到头了。 　　其实事情远没有席文轩和康劲生想得这么凶险，朱代东一身休闲服，说的又是君沙村这附近的方言。再加上他对这一带的地理位置非常熟悉，随便报一个附近村子的名字，说自己这几年都在外面打工，听说这里可以“玩钱”，就想过来凑个热闹。 　　听到他是当地口音，而且看到朱代东斯斯文文，也不像是坏人，再加上他有意无意露出的那一叠钱，让君沙村口的那两老头消除了警惕。为了让朱代东迅速入村，还很好心的让一个小伙子骑摩托车把他送进村。 　　朱代东是个连扑克牌的声音都能听出来的人，不管这里是玩什么牌，只要让他玩上几把，马上就能掌握胜负。但朱代东来此并不是为了赢钱，他经常是输输赢赢，手里的钱总是保持着一万左右。玩的时间长了，里面的人对他也没有了防备，他在玩牌的时候套问消息，那可是一问一个准。 第1816章 应对之策 　　看到朱代东从君沙村出来，席文轩连忙推开车门跑了出去。看到朱代东步伐平稳，脸上也很平静，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康劲生同志，你也来了？”朱代东看到穿着便装的康劲生，微笑着说。 　　“朱书记，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强行进去了。”康劲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席文轩告诉他，朱书记去君沙村的事情要保密，所以他无法向市委领导汇报，所有的压力都得由他一肩承担，说老实话，他还真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君沙村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嘛。”朱代东跟康劲生握了握手，亲切的说道。 　　“朱书记，你亲自深入险地调查，有没有特别发现？”康劲生看到朱代东心情好像不错，问。既然朱代东不顾别人劝阻，一定要去君沙村，既说明他对君沙村的案子很重视，同时他对自己的这种行为应该很得意才对。 　　“君沙村的案子现在由你负责吧？”朱代东问，看到康劲生点了点头，又说道：“对这件案子，我只有一个要求，公安局一定要找到案子的根源，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们公安部门都没有掌握君沙村的情况？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我希望到时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康劲生双脚并立，右手用力向上一甩，大声说道。 　　“好，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朱代东盯着康劲生的眼睛，缓缓的说道。 　　康劲生看着朱代东的车子无声无息的掉头之后，凌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君沙村方向。虽然朱书记没有跟他提起村里的任何情况，但是他能感觉到，君沙村的事情肯定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刚才朱书记也说了，为什么君沙村的情况，要等到连孟宇龙这样的记者都知道之后，公安局才掌握呢？如果孟宇龙没有做这次的调查，是不是君沙村的事情，就不会有人关注？ 　　“朱书记，你深入虎穴，堪为我们的楷模，明天是不是安排电视台做个专访？”席文轩看到朱代东心情不错，笑吟吟的说道。 　　“还是算了吧，席文轩，等会你再跟康劲生交待一下，我去君沙村的事情，一定要注意保密，如果传了出去，我拿他是问。”朱代东说道，现在想来，他去君沙确实有些冒失。虽然他在发生意外的时候，能做到提前预防，但如果堂堂市委书记在君沙村搞得狼狈不堪，传出去恐怕影响会不太好。 　　“好。”席文轩在这样的事情上不敢马虎，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康劲生的电话，把朱代东的指示向他传达了一遍。其实在朱代东没有出来之前，席文轩就提醒了康劲生要注意保密，现在再加上朱代东的指示，他相信康劲生肯定不会让事情传出去的。 　　君沙村的村支书鲁文成此时正在懊恼之中，刚才那个外村的小子，手气特别好，几次好像要输了，可总在关键时刻，能起死回生。最后那小子不但没有输钱，而且还赢走了大几千。他已经跟那小了约好，明天再跟他一决高下。 　　但是到了晚上，鲁文成却听到消息，市里已经有记者来村里暗访过，而且市委毛书记已经知道了君沙村的情况，很快公安局就要对君沙村展开行动。鲁文成连夜跑了一趟镇上，向镇领导打听情况。但是镇上的领导，这次也是一无所知。 　　鲁文成虽然又赌又嫖，看上去也是一副粗枝大叶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却是粗中有细。他对自己的消息来源很有信心，可是镇上却没有一点风声，这说明什么？回到村里之后，他马上召开了村支部会议，从今天晚上开始，全村所有的赌博活动全部取消。对于从事假币贩卖的那些人，也都要一一警告。最好让他们能离开君沙村一段时间，至于假币，明天天亮之前，君沙村不能再出现一张假币！ 　　别看鲁文成上了牌桌之后就是一副十足赌徒，但在村支部会议上，却是一言九鼎。只要是他拍板的事情，在君沙村绝对是坚决执行。当天晚上，君沙村到处鸡犬不宁，有相当一部分人，趁着夜色，偷偷离开家门，在没有得到家里安全认可的前提下，他们是不会再回来了。 　　“文书记，你的消息是不是可靠？”村长鲁海军在散会之后，跟着鲁文成到了他家。君沙村的两项来钱收入，他都参与了，这样的事情一旦停下来，损失可大得很呢。他想到鲁文成这里打探到准确消息，否则这几天他晚上都是睡不着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放过空炮？”鲁文成斜倪了他一眼，在君沙村，鲁海军这个村长有名无实，村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说了算。 　　“可是这得停到什么时候啊？你也知道，现在刚过年，生意好着呢。”鲁海军笑嘻嘻的给鲁文成递上一根烟，说道。如果一个人经常能轻易就赚到钱，以后想要让他们再走正常途径，恐怕是不可能了。 　　“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要再搞这些事，后果自负。”鲁文成淡淡的说道，虽然他没像鲁海军那样搞假币，但赌博他也搞了，而且他家楼上就是一个大的赌场，每天光是从赌博“抽水”，就有成千上万的收入。他对关掉赌场自然也是非常不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把赌场关掉，很可能自己的职务都不会不保。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什么开始搞，当然是等你的通知了。”鲁海军讪笑着说，对鲁文成的嚣张，他根本没有任何想法，谁让人家娶了个好老婆呢。再说了，这些人利益于鲁文成，自己这些村支部的人，都提前进入了小康水平，很多人还成了富翁，谁还会去计较这些呢。 　　“你前几天是不是到市里给我送货了？”鲁文成问，据他所知，君沙村的事情之所以外泄，就是因为上了一个记者的当，不但跟人家当面交易，而且还主动把货送到对方手里。 　　“没有啊，我这几天都没有出村。”鲁海军一脸无辜的说，其实他心里突突直跳，前几天跟孟宇龙交易的正是他。当时在水长大酒店交易，是他的神来之笔，回到村里之后，他一直为自己的机敏而洋洋得意。 　　“没有就好，我可告诉你，焦遂日报的一个记者就在水长大酒店跟我们村里的一个人做了一笔交易，十个货，我看到时候那个记者找上门来，怎么办！”鲁文成冷哼道。 　　“文书记，我父亲最近身体有些不太好，我想陪他到省里的大医院做个检查，这段时间村里的事情，就要多麻烦你了。”鲁海军被惊得汗流浃背，现在还没有立春，但他觉得全身都在冒汗。 　　鲁文成看了他一眼，他敢肯定，去市里交易的就是鲁海军。这个蠢蛋，为了钱什么都顾不上，以后有他吃亏的日子。鲁海军不敢在村里多待，回到家之后，把假币用蛇皮袋装着，跑到山上自己的自留地挖了个坑，全部埋了起来，然后在上面又泼了一担粪水。回到家之后，收拾了几件衣服，租了个车子，带着老爸连夜就离开了君沙村。 　　鲁文成的对策很快取得成效，当孟宇龙第三天晚上，随着水长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干警赶到君沙村的时候，他给自己供货的人打电话，对方关机。而康劲生命令经侦大队进村突击检查，但是却一无所获。这让康劲生和孟宇龙都大为失望，他们没想到，才仅仅三天时间，君沙村就变了个样。 　　“康局长，为什么会这样？”孟宇龙原本想跟随警察行动，一定能取得第一手素村，可是没想到，村里现在干干净净，整个君沙村晚上除了几户人家在看电视之后，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灯光。 　　“看来他们是提前提到了消息。”康劲生马上想到，这几天君沙村都有人悄悄离开，当时他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对这些人采取措施，看来君沙村已经得到风声，做好了应对准备。 　　“那怎么办？”孟宇龙问，如果这件案子不能顺利破案，他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就大为降低。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催促公安局早点采取行动，只要能抓到几个人，自己就算没白向朱书记汇报。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孟记者，我看你还是先回酒店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康劲生其实此时也心急如火，但他却不能在孟宇龙和下属面前表现出来。不但不能表露出来，而且他还得装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下面的人保持信心。 　　孟宇龙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在康劲生的安排下，他又回到了水长大酒店。孟宇龙一走，康劲生让人把君沙村的村支书鲁文成找来，君沙村的名声都传到市里了，他这个村支书难道不知情？ 第1817章 假警案之后续影响 　　朱代东并没有刻意去留意君沙村的案子，作为市委书记，他不可能巨无事细，所有事情都一把抓。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他来做，那其他人还能干什么？如果不是碰巧让他听到孟宇龙跟君沙村那人的交易，他也不会插手这件事的。倒是事后，他会过问这件事，如果水长市方面没有主动向他汇报的话。 　　“朱书记，中午阳局长约了两位投资商一起吃饭，他想请你一起赴宴。”席文轩上午向朱代东汇报一天的日程安排时，突然说道。接到阳署光电话的时候，他很意外，阳署光作为公安局长，主要负责维护社会秩序，什么时候公安局也负责招商引资了。 　　“这个阳署光，自己的工作都没有干好，怎么干起招商局的工作来了。难道是看上了那点奖金？”朱代东眉头轻蹙，阳署光给席文轩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只是对阳署光跟投资商搞到一块，有些不解。而市政府那边为了激发干部招商引资的积极性，规定如果有干部能引来外资，在资金到位之位，会给予投资规模的千分之一至百分之五不等的奖金。 　　“这应该不至于吧？我当时也问了，但阳局长说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你呢。”席文轩说道，阳署光自从上任之后，一心扑在工作上，哪有时间去考虑这样的事。 　　“好吧，中午你安排一下，我去看看。”朱代东说道，他也很好奇，市里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给各个单位下达招商引资任务。而且这样的事情，阳署光应该向市政府汇报，怎么又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了呢。 　　阳署光把饭局安排在焦遂宾馆，朱代东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迎接。看到朱代东的车子停稳，他马上小跑过来开门。原本给朱代东开门是席文轩的工作，但在焦遂市内，这活基本上轮不到他来干。如果下面的人连这点眼色也没有，恐怕也不会入朱代东的法眼。 　　“阳署光，你搞的是什么名堂？是不是公安局长不想干了，要去招商局？”朱代东瞥了阳署光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朱书记，你可不能打击我的工作热情，给市里招商引资，也是我这个公安局长的义务嘛。”阳署光没有听出朱代东有怒气，知道对方是开玩笑，忙打蛇随棍上，笑吟吟的说道。虽然市里没有给各个局下任务，但现在招商引资早就成了市里的头等大事，如果能引来外资，不但他可以露脸，也可以为朱代东争光。至于奖金不奖金的，他还真没有考虑过。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朱代东一人当先走进了宾馆，阳署光随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不可能把一个中午的时间都给阳署光，之所以阳署光把饭局安排在这里，也是因为知道他等会会非常忙，不停的穿梭于各个饭局之间。 　　“朱书记，你还记得去年的假警察案么？”阳署光微笑着说道，当时他对朱代东让他亲自去沪市送还罚款还觉得有些尴尬，但是看到那两个人在见到自己之后，脸上的那份惊诧与激，他又觉得值了。 　　“知道啊，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朱代东诧异的问，招商引资跟假警案能有什么关系？ 　　“当时不是有两名受害人是外地的么？你还指示我亲自去给他们送还所谓的罚款，并且代表你向他们致以歉意。”阳署光又说道。 　　“那两人是来焦遂考察投资环境的？”朱代东眉头扬了扬，回过头来问。 　　“谁说不是呢，他们确实是来焦遂考察投资的。上次到焦遂，还没有跟招商局取得联系，就被那帮人给带走了。那些假警察不但煞有介事的给他们笔录，而且还罚了款，他们身上有钱，现场就交了。但第二天就灰溜溜的回去了，哪里还想再在焦遂投资？直到我找到他们，退还罚款，并且向他们解释假警察的事情，他们才恍然大悟，随后对焦遂的印象大为改观。当时他们就跟我说，有机会一定要来焦遂投资，没想到刚过完年，就跟我联系了。”阳署光絮絮叨叨的，把情况向朱代东做了简单汇报。 　　“你看到没有？好的治安环境，是招商引资的坚实基础。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要大张旗鼓的搞治安整顿，这不但是为老百姓提供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同时也是为招商引资工作，担任一个优秀的招商平台。种好梧桐树，自然能引来金凤凰。”朱代东说道，很多地方都喜欢用优惠政策来吸引投资，甚至都不顾破坏本地的环境。而朱代东对这样的行为，一直是嗤之以鼻的。 　　招商引资不但要让投资方赚钱，而且也要让本地区受益，那种只顾眼前利益，没有长远规划的经济，是不可能有长足发展的。哪怕就算一时会有成绩，但很可能会后患无穷。 　　这次来焦遂的还是原来那两个人，一个姓万，叫万儒虎，另外一个叫魏程前。这两个人大约四十岁左右，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高的是万儒虎，圆乎乎的脸膛，有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而矮瘦的叫魏程前，长得很敦实，看上去也很精明强干。看到阳署光陪着一位年轻人进来，马上猜到了朱代东的身份。虽然他们都惊讶朱代东的年纪，但老于世故的他们，都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朱书记，你好，我在焦遂好几次听到过你的名字，在焦遂老百姓心目中，对你的评价很高啊。”万儒虎双手握着朱代东的大手，笑容满面的说道。这倒不是假话，去年朱代东着实为老百姓干了几件实事，比如说自来水、全民免费公交、低保户、残疾人、离退休人员的免费医疗，再比如说那个水果哄抢案，都让焦遂的老百姓觉得，朱代东这个市委书记是真正为他们当家作主的。 　　“谢谢你对焦遂的信任，我相信以后焦遂会越来越好。”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说心里话，原本我们对焦遂确实很伤心，可是当阳局长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跟老万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来焦遂投资。有你这样的市委书记，我相信在焦遂的投资，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魏程前看到朱代东如此年轻，虽然内心诧异，但脸上却显得很激动。 　　“欢迎你们来焦遂投资，别的什么我不敢承诺，但是行政审批和管理上，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朱代东给了他们自己的工作电话，焦遂的行政服务中心今年就会正式挂牌，而市里的各个行政事业单位，他也有打算，准备全部集中办公。 　　但是费旭裕对他的这个提议很抵触，而市里的其他单位，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向他大倒苦水。可朱代东清楚，这是因为集中办公，会严重影响到这些人的利益，他们才急不可耐的跳出来。但朱代东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他虽然暂时听从了费旭裕的意见，但是他相信，这会是以后的一个趋势。 　　“有朱书记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万儒虎看了魏程前一眼，能得到朱代东的承诺，他们的顾虑马上就消失了一半。现在就看焦遂在政策上会有何优惠，但这是需要谈判的，只要双方有诚意，肯定会达成协议的。 　　朱代东能来参加这个饭局，完全是因为对万儒虎和魏程前好奇，得知详情之后，他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毕竟他每天的应酬数不胜数，别人一天二三个饭局，但他一天十个饭局都止不住。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把饭局都安排在一起，然后他像穿梭的蝴蝶那样，到处赶局。 　　中午休息的时候，阳署光亲自到了朱代东办公室，向他详细汇报万儒虎两人来焦遂的投资意向。他们两人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股东，公司资金雄厚。这次来焦遂，是看中了焦遂食品厂。他们准备收购，然后加大投资，引进新的生产线和技术，投资规模将超过六千万元。 　　“现在你知道搞好治安工作的重要性了吧？作为市局局长，你的目光不能只局限在城区，焦县与水长市的治安工作也很重要，特别是农村，尤其要注意。”朱代东说道，据他所知，春节前后，焦遂市还是发生了几起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只不过都没有发生在市区，所以公安局那边做了低调处理。 　　“朱书记，我不但明白了治安工作的重要性，同时也理解了你的一片苦心。”阳署光一脸敬佩的说，说老实话，当初他对朱代东要求要求严厉打击、整顿全市的社会治安，他还有些抵触情绪，可现在，他非常庆幸朱代东当初的安排。 　　“好了，这两个人的情况，你向市政府那边的相关领导汇报吧。”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我听康劲生讲，君沙村的案子好像不太顺利。”阳署光突然说道，康劲生向他诉过苦，但因为没有太大的进展，也不敢向朱代东汇报。 　　朱代东一听这事，眉头马上就紧紧的蹙了起来。 第1818章 各有心思 　　朱代东还在郁闷呢，怎么水长方面一直没有向自己汇报君沙村一案的情况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阳署光见朱代东不知情，马上把康劲生调查君沙村一案的详细经过，向他作了汇报。当然，在汇报的时候，阳署光也提到了水长市公安局面临的实际困难，比如说泄密的事，如果君沙村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并且连夜安排人员逃离，恐怕这个案子早就收网了。 　　“朱书记，要不我去水长市一趟？”阳署光看到朱代东脸色平静如水，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心里忐忑不安，轻声说道。 　　“如果康劲生连这样的案子都拿不下来，他这个公安局长还能干什么？”朱代东斜倪了阳署光一眼，冷冷的说道。这是水长市的内部事务，而且也不是特别严重的案件，让市局插手，像什么样子。当时孟宇龙想向市局报案的时候，他就拦住了。案子发生在水长市，如果让上级公安机关来破案，恐怕水长市的颜面也不好看吧。如果是很复杂很严重的案子也就罢了，这样的案子交给康劲生，其实都有些杀鸡用牛刀的味道。 　　“朱书记，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康劲生，他毕竟才上任没多长时间，不了解水长市的政治局面。如果这次不是有人泄密，自然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阳署光说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康劲生的政治觉悟不高，否则的话，十个君沙村也被拿下了。 　　朱代东不动声色的听着，阳署光的话让他有些耳鸣，看来阳署光没有说实话。君沙村的案子，其实是不复杂的，有孟宇龙和自己当人证，还有孟宇龙手里的物证，而且康劲生还亲自到君沙村外面去侦查过，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泄密的人找到了没有？”朱代东问。 　　“好像跟君沙村支书鲁文成有关。”阳署光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不是鲁文成有什么背景？”朱代东沉声问，这个案子是自己亲自过问了的，就算鲁文成有再大的背景，也不应该让他得逞吧？ 　　“你不用说了，君沙村的案子，不管涉及到什么人，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该杀的杀！”朱代东严肃的说道，看到阳署光的犹豫，他知道这个鲁文成恐怕跟水长市的哪位主要领导有关，甚至有可能跟市里的领导有关也不一定。 　　“我会转告给康劲生。”阳署光说话的时候，嘴角轻轻向上翘起，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你不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康劲生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精了，你转告他，案子破了之后，马上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上来。”朱代东斜倪了阳署光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朱书记明察秋毫、目光如炬，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阳署光被朱代东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谄笑着说。 　　或许康劲生等的就是朱代东的态度，在阳署光代替他汇报完案情的当天下午，康劲生就采取了行动。首先是把鲁文成控制起来，当鲁文成得知是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人在行动之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嘲弄。但当他发现带队的竟然是公安局长康劲生之后，才开始有些慌乱。但他自认为把所有的痕迹都处理掉了，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公安局再牛皮，没有证据总不能拿我怎么样吧？ 　　把鲁文成带来之后，康劲生没有马上安排人审讯。首先审讯的是村长鲁海军，虽然鲁海军到了省城，但是公安局要找到他，还是很容易的。看着鲁海军“无意”中从自己面前走过，鲁文成眼中一片骇然。 　　鲁文成的目光，自然落在康劲生眼中，他知道，审讯鲁文成的时机已经成熟。鲁文成在君沙村可以作威作福，但到了公安局的审讯室，哪里抵挡得住暴力机关的各种审讯。特别是当鲁文成得知，君沙村的事情，市委朱书记已经过问，并且下了指示，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很快崩溃。 　　康劲生最感兴趣的问题是，作为一个小小的村支书，他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君沙村的事情，市里很多人都不知道，遑论下面的乡镇。鲁文成告诉康劲生，他之所以会提前知道消息，主要是因为他的老婆蒋敏。虽然蒋敏只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但她却是水长市市长蒋蓉的族亲。最重要的是，蒋敏的母亲正好在市长家当保姆。 　　得知结果之后，康劲生觉得自己太过小心谨慎。君沙村的嫌犯跑掉之后，他以为是市里哪个领导通风报信的结果。别看他这个公安局长威风八面，但在市里的排名却不靠前。所以在查案的时候，自然有些畏畏缩缩。他既不想让人利用了，也不想卷入市里的政治斗争中去。 　　鲁文成一被抓，蒋敏在家里就坐立不安，她很清楚鲁文成在村里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家里不但是全村最大的赌场，而且作为村支书的鲁文成，还要对村里的其他赌场收管理费。而这些费用，当然是落入自家的腰包，这么多年了，因为自己家跟蒋市长的特殊关系，镇上和市里的领导对鲁文成都很客气，君沙村赌场的名气很大，甚至市里都有人在周末会来玩几把。 　　但这次，公安局好像是动真格的了。鲁文成被带走之后，她马上到镇上派出所打听消息，但是原来关系很好的所长这次却讳莫如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很是担心。她离开派出所之后，那所长追了出来，告诉她这件案子，派出所根本就没插手，让她马上去找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幸好只是市局经侦大队负责，没有惊动市里，如果现在找关系，可能还来得及。要不然就不是判刑那么简单了！” 　　看到所长眼中的忧虑，蒋敏既感动又担忧。但她不知道的是，所长的忧虑并不是因为鲁文成，而是他自己。君沙村的案子如果被查处，他这个派出所所长也是难辞其咎。 　　所长建议她马上去水长市，蒋敏没有犹豫，马上就坐班车到了市里。之所以鲁文成能霸占着君沙村村支书，主要原因还在她身上。因为她跟市长蒋蓉是一个家族的，而且两人之间还没有出五服。五服之内还是比较样的，最重要的是，她母亲还在蒋蓉家做保姆。有这层关系，她能经常借看望母亲的机会，到蒋蓉拜访。 　　这次市里要对君沙村动手，就是蒋敏的母亲告诉她的，要不然以鲁文成的性格，怎么可能一直霸占着村支书的位子？一到蒋蓉家，蒋敏马上向母亲哭诉，当然，真实情况她自然不会跟母亲提起，只说公安局突然无故把鲁文成带走。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自然让做母亲的心里难受。 　　虽然蒋母只是蒋蓉家的保姆，但宰相门人七品官，加上她这个保姆又是蒋蓉的族亲，她在市内还是有一定办事能力的。虽然她也是农村出来的妇女，但在蒋蓉家这些年也见了些世面，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听蒋蓉说，君沙村的赌博现象很严重，而且村里很多人贩卖假币，文成到底有没有参与？”蒋母问。 　　“村里确实有人贩卖假币，但文成经常告诫他们，这种犯法的事情不能干，前几天又开了次会，现在村里贩卖假币的人都跑出去了，至于文成，我敢向你保证，他绝对没有参与这事。”蒋敏信誓旦旦的说，鲁文成确实没有参与贩卖假币，毕竟这事太过明目张胆，所以她偷换了概念，并没有被母亲发觉。 　　“只要文成没参与，那就不会有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找机会跟蒋蓉说一下。”蒋母说道，蒋蓉对她很尊重，一直都是喊嫂子，而蒋蓉也不让她喊市长，只要直呼其名就是。 　　“妈，文成都被抓进去了，没有结果我回去更加受不了。”蒋敏却不想走，只要蒋市长能打个电话，鲁文成就会没事。如果此时回去了，还不知道蒋市长什么时候才会关注这事呢。 　　“受不了也要回去。”蒋母说道，虽然蒋蓉对她很尊重，但她也不能得寸进尺，还是要尽到保姆的本分。 　　“妈……”蒋敏噘着嘴，不满的说。 　　但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蒋敏回头一看，一身职业装的蒋蓉走了进来。她也看到了蒋敏，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蒋敏，来啦。” 　　“蒋市长好。”蒋敏连忙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道。 　　“怎么，出什么事了？”蒋蓉敏锐的目光看到了蒋敏红红的眼睛，望着蒋母，问。 　　“其实没什么事，她老公被公安局抓了，找我哭来着。”蒋母平静的说道，她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主动向蒋蓉提出来，否则只会起到反作用。现在蒋蓉已经顺口问了一句，只要跟着说下去，自然就能引出鲁文成的事情。 第1819章 自请处分 　　听到蒋敏的老公只是被公安局抓了，蒋蓉没有放在心上，她相信只要蒋敏报出跟自己的关系，公安局那边也不会为难她丈夫的。换好鞋子之后，蒋蓉准备上楼，但经过她们母女身边的时候，又随口问了一句。 　　“是因为什么事？”蒋蓉并不知道蒋敏的老公就是君沙村的村支书，但如果不多问一句，好像自己又有些不近人情。 　　“还不是因为赌博。”蒋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叹了口气，说道。 　　“赌博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我还看是戒了的好，对了，你老公好像还是个村支书吧？”蒋蓉问，以前记得蒋敏提过一次，具体叫什么名字也记不起来了。 　　“是的。也不知道公安局为什么要跟君沙村过不去，明明一点证据都没有，却硬把人带走了。”蒋敏带着哭腔，抽泣的说道。 　　“君沙村？”蒋蓉原本要走了，可是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身子却像被点了穴似的，再也无法移动半分。如果此时蒋敏母女能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奇怪，此时的蒋蓉一脸惊骇，她万万没有想以，自己跟君沙村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关系。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转念一想，马上就猜到了缘由。 　　此时蒋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好难受，心碎的跟饺子馅似的。她下午还在想，公安局在君沙村一案上，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是不是康劲生这个人能力的问题。康劲生调来水长市，之前可没有人跟自己通气。 　　直到市委常委会通过决议之后，自己才得知消息。当时她就把康劲生归到了毛智文那一方阵营里，这次看到康劲生没有进展，她还暗暗得意，没想到最后问题竟然出现在自己身上。 　　“蒋市长，君沙村确实有赌博和贩卖假币的行为，但是蒋敏的男人却没有参与啊。公安局不能因为破不了案，就把村支书当成替罪羊吧？”蒋母有些明白蒋蓉的想法，也幸好她在这里干了好几年，口齿早就伶俐无比。 　　“就算他没参与，至少也是知情不报。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嫂子，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回来吃了。”蒋蓉好像明白她们还会说什么，但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应付她们母女。“对了，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鲁文成，鲁迅的鲁，文化的文化，成功的成。”蒋敏大喜过望，以为蒋蓉答应帮忙打招呼，连忙说道。 　　“鲁文成……”蒋蓉心里默念几句，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如果蒋敏此时知道她的想法的话，恐怕会悲痛欲绝。 　　蒋蓉让司机载着回办公室，君沙村的案子是朱书记亲自过问了的，现在案件进展不利，却是因为她的原因。但在快到市政府的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让司机去焦遂。在快到焦遂的时候，蒋蓉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朱书记，我是水长市的蒋蓉，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我已经快到焦遂了，你现在有时间吗？”蒋蓉说道，既然自己知道了这件事，自然要争取主动。她敢肯定，君沙村的事情，是因为蒋母才传出去，也就是说，是自己无形给公安局的破案提供了阻碍。 　　“到办公室谈吧。”朱代东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淡淡的说道。挂了蒋蓉的电话，朱代东给严蕊灵去了个电话：“水长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是不是你听到什么了？”严蕊灵奇怪的问，虽然她不想在工作上跟朱代东发生太多关系，但是很多事情，却不能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没有就好，蒋蓉同志来了市里，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朱代东说道，在严蕊灵面前，他一般不会有所隐瞒。虽然两人都想做到公私分明，但既然是夫妇，相互之间配合和协助，还是必要的。 　　原本严蕊灵想告诉朱代东，蒋蓉去找他，很有可能跟君沙村的案子有关。她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蒋蓉的小道消息，好像她跟君沙村的鲁文成是亲戚。当然，这些未经证实的消息，她是不会随便告诉朱代东的。 　　“蒋蓉同志，你好。”朱代东亲切的跟她握了握手，微笑着说道。 　　“朱书记，我是来作检讨的。”蒋蓉一见到朱代东，马上说道。 　　“检讨？”朱代东意外的说，最近蒋蓉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啊。 　　“是这样子的。”蒋蓉把自己家保姆与君沙村的关系，原原本本的向朱代东做了详细说明，她坦言，以前确实不知道这个情况，知道之后马上就来市里汇报了。 　　“朱书记，我对身边的人没有教育好，请你批评我。”蒋蓉一脸诚恳的说道。 　　“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嘛。但身边的人，确实要注意，如果让他们打着你的旗号做事，恐怕影响的就是你的名声。”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蒋蓉能主动承认错误，这让他很欣慰。但朱代东一向不喜欢听汇报，他乐意见到的是行动。 　　“请朱书记放心，回去之后我马上处理这件事。如果有需要，可以移交司法机关处理。”蒋蓉说道，蒋母在君沙村一案上，确实给公安局的破案以极大阻碍。 　　蒋蓉得到朱代东的谅解，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她连晚饭也顾不上吃，马不停蹄的赶回水长市。回到家里之后，蒋敏已经走了，蒋母看到她回来，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蒋蓉这才记起自己晚上没吃饭，顿时饥肠辘辘。 　　“嫂子，你在我家做了好几年了？”蒋蓉看蒋母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之后，拉着她，问。 　　“七年多了，当时你还在财政局呢。”蒋母微微一笑，说道。她以为蒋蓉找自己是要谈鲁文成的事情，心想，或许女婿明天就能回家了呢。 　　“嫂子，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蒋蓉说道。 　　“我在这里好着呢。”蒋母说道，她在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事，蒋蓉也不是一个很挑剔的人，而且她做的菜也合蒋蓉的口味，加上又是族亲，她觉得就像在家里似的。 　　“但你毕竟做了七年多了，你的外孙都快上小学了吧？如果我再让你在这里做事，恐怕别人会说闲话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回去吧”蒋蓉说道，既然她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截了当。 　　“我……好吧。”蒋母一下子惊呆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蒋蓉的意思还是明白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就不能再在这里干了，换句话说，她被辞退了。 　　“嫂子，你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享享清清福啦。”蒋蓉看到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安慰道。 　　“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蒋母猛然醒悟，年前蒋蓉都没有说起这件事，怎么突然就要辞退自己呢。 　　“你的工作我很满意，说真的，我还有些舍不得呢。”蒋蓉劝慰道，这些年蒋母在她家还算是勤勤恳恳，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恐怕会让她一直干到退休。 　　第二天，蒋蓉召见了康劲生，一见到康劲生，蒋蓉就连连道歉，说她干扰了公安局办案。此时康劲生也知道了一些情况，但他对蒋蓉能主动道歉，还是很意外。毕竟从蒋蓉的述说中，她其实没有什么责任。如果要说责任的话，恐怕她家的保姆责任更大。 　　“康局长，昨天晚上我已经把她辞退，这件事我也会在常委会上自请处分。至于公安局应该怎么处理，不必在意我的想法。”蒋蓉说道。 　　“蒋市长，其实我们已经调查清楚，君沙村的案子跟你没有直接关系，自请处分就不必亟。至于你的保姆，我们会向他调查核实的。”康劲生说道。 　　“有没有关系，等调查完之后自然就清楚了。”蒋蓉淡淡的说道，去年市里的孙老，因为保姆拿了几个水果，没有付钱，不但保姆被罚款五百，而且还拘留了半个月。这事应该跟孙老没有一丁点关系吧？但是孙老最后还是写了幅字，自我检讨。到现在，那副字还挂在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呢。 　　蒋蓉的态度，让公安局办案的进展迅速加快，在鲁文成被带走之后，他老婆蒋敏以及丈母娘都被带到公安局审讯。蒋敏看到她母亲也进来之后，心理防线马上崩溃。她知道，没有了蒋蓉做后盾，她什么都不是。甚至鲁文成，以后也将什么都不是。在公安人员的审问下，她比鲁文成撂得更彻底，不但把君沙村的赌场以及贩卖假币的事情，而且把鲁文成这些年收受贿赂，以及向镇长上的领导以及派出所的所长行贿的事，也是有一桩说一桩。 　　有了鲁文成夫妇的供词，康劲生马上收网行动，虽然君沙村很多人都逃到外地，但他这个原刑侦支队支队长也不是白当的，很快，君沙村外逃的犯罪分子被一一缉拿归案。案子虽然破了，但是后续的影响依然存在，君沙村所在的美林镇，包括党委书记、镇长、派出所所长、都被就地免职。有几个还被移送检察院进行立案调查，至于蒋蓉，也受一个警告处分。 第1820章 私自巡逻 　　朱代东这几天晚上都感觉自己的住所外面有人，一开始他怀疑那人心怀叵测，因为接连几个晚上他都在附近转悠。但很快，他发现那人好像并没有恶意。每天晚上，他都会定时围着自己的房子转一圈，深夜的时候，如果碰到陌生人，他就会上去询问，一副警察的口吻。 　　朱代东怀疑，这是阳署光的安排，因为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人不多，而只有阳署光负责公安机关。朱代东又好气又好笑，作为公安局长，竟然对焦遂的社会治安没有信心，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朱代东能记住全市所有的公安干警的名字和相貌，但对他们的声音，却无法一一对应。连续几个晚上，外面的这位民警，都在替自己站岗，朱代东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自然不会让阳署光做这样的事。 　　“署光同志，黄元路这边的治安是不是不太好？”朱代东晚上又听到外面那人的声音，就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 　　“没有啊，朱书记，我可以向你保证，焦遂现在的治安是历史上最好的，特别是黄元路那一带。”阳署光一脸自信的说，焦遂的治安整顿一直没有停滞，而且现在公安局跟人群众的关系如鱼似水，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两三分钟之内，就会有民警赶到。特别是晚上，时间更快，因为全市范围内，每天都有二十四小时警察巡逻。 　　“你没有对我这边特殊照顾吧？”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但却很有力量，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朱书记，其他地方是一个小时巡逻车经过一次，你那里是半个小时一次，除此以外，一视同仁。”阳署光笑吟吟的说道，他把黄元路这边的巡逻频率加快，相信朱代东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怪罪自己。毕竟黄元路这一带住的并不只有朱代东一户，如果他一定要个说法的话，就说这边的治安情况较为复杂即可。 　　“没有再安排专人了？”朱代东又问，心想，看来外面这人不是阳署光安排的。 　　“我倒是想，但又怕你批评，不敢安排。”阳署光讪笑着说，朱代东的脾气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想要得到他的认可，最根本的还是需要在工作中做出成绩。否则的话，就算他一时高看你，也不会长久。 　　“这样就对了嘛。今年市里招商引资的项目比较多，公安局应该为市里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治安工作的重要性，我就不跟你多讲了，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朱代东说道。 　　外面的那个人确实不是阳署光派来的，而且他曾经确实也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一位优秀的警察，他叫吴红亮。他在九八年的时候，就提前退休，九九年因为贩毒，被判了半年。他之所以贩毒，还是因为吸毒，而之所以会吸毒，则是因为工作需要。公安局的因公吸毒证明，是这位老刑警失意人生的最后一丝尊严。 　　近几年来，他一直在吸毒—戒毒—复吸—再戒的恶性循环中，身体和工作状况每况愈下，现在，他已经找不到工作，靠着局里那份微薄的退休工资，勉强维持生计。吴红亮出生于一九六三年，高中毕业后在焦遂机床厂当工人。一九八三年年，焦遂市公安局从社会上招募警察，他顺利通过了考试，三个月的培训后，被分配到焦遂市公安局刑警队。 　　一九八六年，吴红亮立了职业生涯中头一个三等功。“检察院宿舍区一个小女孩在家门口玩，在小区转悠找机会偷盗的小流氓以口渴喝水为由骗小女孩开门，偷了一个相机，同时奸污了她。”当时现场侦查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唯一的目击证人：小女孩在案发地一带转悠，哪儿热闹去哪儿，试图“大海捞针”。“蹲坑，这是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第四十天，人民公园开消夏晚会，天快黑时，小女孩指着一个穿背心、蹲在地上的人说：“叔，就是他。” 　　在刑警队工作了7年后，吴红亮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管理特勤，用直白的话说，就是“培养线人，并对他们进行管理”。这是公安系统破案最有效的手段之一。“遇到重大案件、久侦不破的案件及抓捕重要犯罪嫌疑人的时候，通过线人能及时获取案件线索或者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干这个需要跟社会广泛接触，要花大量时间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他们手里有线索不会主动汇报，需要侦查人员时常跟这些人联络感情套近乎套出来。而且，之所以说‘秘密’，是因为这种身份、所承担的任务仅限个别领导知道。” 　　九六年的时候，吴红亮为了破一个贩毒案，在发现嫌犯一个窝点的时候，扮成一个贩毒大哥，融入了进去。由于窝点内几乎都是瘾君子，他自称贩毒者，却从没在人前吸毒，难免让人生疑。 　　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他当着其他人的面，将通红的烟头狠狠捻在自己的左小臂上，心一横，一边回忆着认识的瘾君子吸毒的程序一边开始吸毒，动作熟练，有板有眼，吸完还从兜里掏出刀，刺啦两下，在小腿上划了个十字“斗狠”。 　　破获此案后，他获得了公安部授予的三等功。也是从这一年起，他开始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随后，他吸毒的事被同事知道，虽然他是因公吸毒，但公安队伍里已无他的容身之地，提前退休之后，以贩养吸，最终落入法网。 　　说到毒品，吴红亮比任何一个人都痛恨。但想要戒掉毒瘾，却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曾经几次戒毒，但几次都复吸了。直到年前，局里通知他们这些因公吸毒的人员去局是领排毒丸，他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吃了几粒。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复吸。而且有几次别人把毒品放到他面前，只要他一吸，马上就会呕吐不止，可以说他后半辈子将过着对毒品过敏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成功戒毒之后，吴红亮知道自己获得了新生，原来的那份自信与冷静，又开始回到他体内。通过打探他得知，排毒丸是朱代东搞出来的，吴红亮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把朱代东当成了自己的再生父母。这个硬朗的汉子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还朱代东这个情。 　　朱代东的住处虽然没公开，但也不算保密。特别是对吴红亮这样的优秀刑警来说，更加不是问题。他在得知排毒丸是朱代东搞出来的之后，当天就知道了朱代东这处住所。说起来也许有人不相信，吴红亮是在得知朱代东住处之后，才知道朱代东是市委书记身份的。 　　如果朱代东是普通人，吴红亮可能早就跟朱代东见面了。但朱代东身份不一般，他不敢冒然打扰，他可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阿谀奉承之人。他以一个刑警的目光，觉得朱代东这处住所，还是存在安全隐患的。所以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主动来这里执勤，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帮朱代东尽的一点绵薄之力了。 　　确定外面那人不是阳署光派来的，朱代东的好奇心大起，他换了身衣服之后，悄悄离开了家门。朱代东对那人的一举一动非常清楚，这么些人也掌握了对方的行动规矩，他就在自己大门旁边静静的等着，没两分钟，那个人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你是谁？”朱代东站在墙边，他已经看清了来人，四十来岁，长得浓眉大眼，穿着一身黄绿色警服，但没带警衔。 　　“你是……朱书记？！”来人显然是认识朱代东的，虽然光线不太好，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朱代东，呼吸马上变得急促起来。 　　“你认识我？”朱代东自认记忆力超群，可他对面前这个人却没有印象。 　　“朱书记，您好，我叫吴红亮，原来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刑警，现在待业。”吴红亮双手紧紧握着朱代东的手，他因为激动，全身都微微颤抖着。 　　“你好，这几天是不是你在给我义务执勤？”朱代东拍拍吴红亮激动的手，微笑着说道。 　　“是的，我担心您的安全，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晚上就来这里转转。”吴红亮因为激动，脸膛像喝了酒似的，全身也都冒着热气。 　　“我这里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走，到家里坐会。”朱代东拉着吴红亮，移步回了家。他对吴红亮有两点好奇，一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要知道除了市里的几个常委之外，其他同志都不知道自己晚上住在这里。另外就是吴红亮的身份，既然他原来是刑警支队的刑警，现在怎么会待业呢。 　　我国的警察一般都是终身制的，除非你有重大问题，或者在公受伤至残，才会提前退休脱警服。吴红亮虽然有些瘦削，但身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难道他是被公安局开除的？ 第1821章 帮忙 　　听到朱代东邀请自己去他家，吴红亮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一个入过狱的警察，有什么资格到市委书记家里作客？ 　　“朱书记，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就心满意足了，哪能到你家呢。”吴红亮微缩着身子，拘束的说。 　　“下了班，我也不是什么朱书记了。再说了，你帮我站了好几夜的岗，总不能连口茶都不喝吧。”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的不容置辩却是暴露无遗。 　　吴红亮被朱代东强大的气势屈服，只得跟他到了屋内。在朱代东的谆谆诱导之下，很快把自己的情况向朱代东作了详细汇报。朱代东早知道吴红亮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听了他的介绍，还是觉得叹为观止。但吴红亮说的最多的，还是对朱代东的感激之情。如果没有朱代东的排毒丸，恐怕他现在还属于社会渣子那一类人。 　　“你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工作？”朱代东问，如果说染上毒瘾，是吴红亮最大的悲剧，那现在对吴红亮来说，未来的大道已经是光明万丈。吴红亮是因公才沾的毒品，这一点他不用去证实也能知道是真的。这就是朱代东最大的优秀，换成别人，恐怕还得想办法去暗中调查一番才行。 　　“是的，但只要没有了毒瘾，我相信肯定会找到合适的工作。”吴红亮说道，以前就算别人给他介绍工作，他也不愿意去。虽然他曾经是警察的身份，能帮他加分不少，可如果别人知道他是瘾君子，恐怕对他的印象马上就会改观。这是他最后一点自尊，他不想被人无情的撕碎。 　　“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你曾经是一个优秀的刑警，有非常丰富的侦破经验，而且屡建奇功，我认为你应该还要做回老本行。”朱代东说道，吴红亮以前可以说只知道工作，只知道破案，甚至为了更好的工作，刻意与家庭保持着冷淡。他提前退休之后，妻子就向他提出离婚，而他入狱之后，就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朱书记，公安系统的情况可能你不太了解，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吴红亮心里自然向往能再次穿上警服，他甚至还无数次憧憬着，自己穿着崭新的警服，突然出现在妻子与女儿身边，给她们一个惊喜，让她们看到自己真正的一面。甚至他也渴望着，这个破碎的家庭，能破镜重圆。 　　“老本行不一定还干警察嘛，吴红亮同志，焦遂制药厂的石锋厂长跟我提过好几次，想加强厂保卫科的力量，特别是有经验的保卫干部，非常需要。我认为你去是非常合适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朱代东说道，去年制药厂在年底的时候，销售突然呈井喷式，才半个月的时间，光是美容膏的销量，就达到了二十多个亿，制药厂为了加大产能，现在各方面都在急剧扩张。 　　比如说原来彭军提出四十人的保卫科，现在已经不能再适应新形势的发展了。要知道制药厂原来不过一个二百多人的小厂，但过了年之后，工人马上就增加到了六百多人。这还不包括今年马上就要在水长市和焦县投产的配料厂，一旦这些部门都到位之后，四十个人的保卫科肯定是不够的。 　　而且彭军跟石锋最为头疼的就是有经验的保卫干部，保卫科去年接收了二十多个退伍军人，这些人的军事素质和思想品质没有话说。但保卫工作更多的是要依靠头脑，现在保卫科甚至都想把一些退休的警察拉来当顾问。 　　“朱书记，我之所以晚上给你巡逻，只是想表达一点感激之情。你帮我安排工作，我实在不好意思接受。”吴红亮说道，他原本只是想感谢一下朱代东，可是之前的人情都还没有还上，又要让朱代东给安排工作，他的自尊心可有些受不了。 　　“让你去制药厂，并不完全是为了照顾你。如果你去了制药厂，以你丰富的工作经验，再加上多年的经历，我相信很快就能如鱼得水。这可不是我帮你，相反，你把制药厂的保卫工作搞好，就是帮了我。你应该知道，很多人现在都在打排毒丸和美容膏的主意，市里为什么要把制药厂保卫科提到一个这么高的位置？就是因为保卫工作关系到制药厂以后的发展前景。”朱代东语重心长的说道，让每个人各尽所能，是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最高境界。当然，在现实生活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谁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就算是朱代东，也只能说尽最大努力去做到这一点。 　　“朱书记，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愿意去制药保卫科。”吴红亮胸脯一挺，一脸坚毅的说道。但他心里更是感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一抓一大把。自己虽然有一些刑侦工作经验，但像自己这样的人，也不是找不到。 　　第二天上行，吴红亮就接到焦遂制药公司的电话，让他去人事科报道。吴红亮到制药厂的时候，石锋亲自跟他谈了话。昨天晚上石锋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马上向阳署光了解了吴红亮其人其事。得益于排毒丸，现在吴红亮已经彻底戒掉了毒瘾，这个曾经的优秀刑警，公安系统的功勋警察，还是可堪大用的。 　　吴红亮被安排到保卫科担任副科长，给彭军当副手。彭军虽然知道吴红亮以前是瘾君子，但他对厂里的排毒丸更加自信。现在吴红亮已经吃过排毒丸，瘾君子的名称一去不复返。而他在得知吴红亮曾经在公安局的辉煌经历之后，脸上的皱子都笑开了花。 　　彭军虽然是老资格的保卫科长，但是当制药厂的规模越来越大，原来的那一套似乎有些不够用了。特别是当制药厂在全国都出了名之后，全国各地的经销商蜂拥而来，虽然制药厂已经不再走代理经销的销售路线，可还是经不住那些人的磨耗。 　　既然制药厂想一口独吞排毒丸和美容膏，其他生产类似产品的企业，自然也不会轻易让制药厂独占鳌头。很多企业的常规做法是，买回一部分排毒丸和美容膏，进行分解研究，然后自己试着生产。而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企业，则打上了无名配方的主意。这就给保卫科增加了非常大的压力，要知道制药厂能有现在的效益，无名配方居功至伟，若是这个配方稍有闪失，哪怕把他卖了都追不回来啊。 　　“吴副科长，你来我肩上的担子一下就轻松起来了。情况我也跟你介绍过了，你是老刑警，又是功勋人员，希望你能在保卫科发挥更大的作用。”彭军并没有因为吴红亮的业务水平比自己高，就心有妒意。他心里只是想着，如何让厂里的保卫工作滴水不漏，至于争权夺利的事情，连想都没想过。甚至在得知吴红亮以前的辉煌成绩时，他还向石锋汇报过，想让吴红亮担任保卫科长的意思。 　　“彭科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也不是神仙，等我这几天熟悉了保卫科的工作职责之后，再向你汇报想法，你看成么？”吴红亮很喜欢彭军的性格，没有做作，也不会勾心斗角，在这里，只要你能干出成绩，绝对不会有人给你使绊子。 　　“那好，我就给你几天时间，但要抓紧，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有陌生人出现在厂区附近。”彭军说道，这些人除了觊觎无名配方之外，也有想从制药厂搞点美容膏的。现在的美容膏供不应求，只要谁手里有货，马上就能赚到钱。 　　听说在外地有这样的情况，制药厂自己设立的专卖店，每天刚一开门，马上就有人把所有的货一扫而空，然后再加价转手卖出去。虽然专卖店的价格已经相当高了，但是被几次转手之手，美容膏的价格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彭科长，我听说厂里的职工能以成本价买两盒美容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吴红亮自从接到制药厂的电话之后，原本平静的内心就像安静的湖泊被投入一颗巨石，产生了阵阵涟漪。 　　“吴副科长，你的心思可不能在这方面，只要进了厂，我们的工资待遇在全市绝对是排在最前面的。”彭军听到吴红亮才刚上任就想着美容膏，以为他是要转手卖钱，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彭科长，你误会了，我是想给老婆和女儿用的。”吴红亮连忙解释道。 　　“吴副科长，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以前不堪回首，咱们就不去想了，如果真能跟妻子破镜重圆，也是一大美事。你放心，美容膏我马上就去给你搞。”彭军误会了吴红亮的意思，脸上一红，亲自去销售科给吴红亮拿到批条，又到仓库把两盒普装美容膏领了回来。 　　因为原材料的问题，现在制药厂早就没有生产精装美容膏了，可就是这普装美容膏，也一样卖得非常火。 第1822章 复合 　　曹雪莲开门见到吴红亮的时候，心里一颤，已经有两年多吴红亮没有登过这里的家门了。自从离婚之后，吴红亮就很少来，后来听说还进了班房，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对于一个吸毒人员，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抱有希望。 　　“你来啦？”曹雪莲看着吴红亮瘦削的脸颊，心里一阵痛心，原来吴红亮是多么壮实的一个汉子啊，但现在，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一起到这里，她心里就浮现一个事实，这是一个吸毒人员。 　　“雪莲，我已经彻底戒掉毒瘾了。”吴红亮知道前妻在忌惮什么，虽然她紧紧握着房门，但她眼里闪过的一丝温柔，让他心底流出一股暖流。虽然外面天气寒冷，可他全身却暖洋洋的。 　　“是吗？”曹雪莲显然有些不相信，吴红亮第一次从戒毒所出来之后，也到她这里来过一趟，可不久之后，就听说他又复吸。从那之后，曹雪莲因爱生恨，就很少再关注他的消息。 　　“当然是的，市制药厂的排毒丸你听说过吗？就是专门用来戒毒的。原市委副书记石锋同志都能成功戒毒，我一个提前退休的警察，当然也能戒得掉。”吴红亮笑着说道，他的眼神明亮，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馨儿在家，要复习作业呢，你还是下次来吧。”曹爱莲看着吴红亮的眼睛，那里面有真诚和热切，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突然一软，那种久违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好吧，这是两盒美容膏，你跟馨儿各用一盒吧，雪莲，这些年辛苦你了。”吴红亮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只要自己真正戒掉了毒瘾，她们母女肯定会慢慢接受自己的。 　　“爸！” 　　吴红亮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激动的声音。而这一句“爸”，也让吴红亮热泪盈眶，他坚强的转过身子，努力让自己挤出笑容，可是他的表情还没有到位，里面就扑出一位青春活力的少女，正是他的女儿吴宇馨。 　　“爸，你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呢。”吴宇馨今年十八岁了，长得青春可人，她两年多没看到父亲了，满脸的思念让她不忍父亲就此离去。 　　“红亮，你进来吧。”曹雪莲看到女儿如此作态，心里一软，柔声说道。 　　“馨儿，今年就要高考了，成绩怎么样？”吴红亮拉着女儿的手，脸上洋溢着慈善的父爱，笑呵呵的问。 　　“爸，我的成绩还可以，考上大学没有问题。”吴宇馨一脸自豪的说。 　　“好，以后考上大学，爸爸供你。”吴红亮笑着说道，他现在是制药厂保卫科的副科长，虽然编制还没有下来，但已经可以享受副科级待遇。制药厂的副科级待遇比行政机关的副科级，工资待遇可要好得多。就算现在教育改革，大学生的学费比较昂贵，但他相信自己还是负担得起的。 　　“谢谢爸。”吴宇馨刚上高中的时候，父母离异，而且她也听到过一些关于父亲的传闻，所以她比同龄人心理更成熟些。听了父亲的话，她就算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表现得非常高兴。 　　“怎么，不相信？我现在市制药公司上班，这两盒美容膏就是公司发的福利。”吴红亮指着茶几上的两盒美容膏，一脸自豪的说道。如果说成功戒掉毒瘾，只让他对生活充满希望，那么到制药厂上班，则让他找回了自信。那种认可感，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真的？爸，你太牛了。”吴宇馨此时才看到茶几上的美容膏，她一把就抓了过来，这种美容膏她早就听说过，价格贵得离谱，她班上的同学只有一二个家里条件非常好的用过，效果好得让人直流口水。 　　“红亮，你真的在制药公司上班？”曹雪莲疑惑的问，她知道制药公司现在是全市的明星企业，想要进这家公司的人都快挤破脑袋了，吴红亮一个退休警察，而且还是刑满释放人员，怎么可能进这样的公司呢。 　　“是的，我现在制药公司保卫科担任副科长，今天才刚刚上任。”吴红亮微笑着说，看到曹雪莲一脸的疑惑，他又解释道：“这是市委朱书记亲自安排的。” 　　“朱书记会给你安排工作？”曹雪莲更加不信，吴红亮是什么人，朱书记又是什么人，两者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怎么可能产生交集呢。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这是我的工作证，雪莲，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明天可以到单位上来找我嘛。”吴红亮是刑警出身，最是善于捕捉别人的心理，曹雪莲的怀疑，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么说你的……真的戒掉了？”曹雪莲不想在吴红亮面前提起那个“毒”字，连忙改口问道。 　　“千真万确，这次我是真真正正的戒掉了，就算有毒品摆在我面前，只要再复吸，马上就会呕吐，简直就像得了毒品过敏症。”吴红亮现在说起毒品的时候，再没有了以前的尴尬。而他这样的态度，也让人更加相信，他的确已经彻底戒掉了毒瘾。 　　“爸，这么说以后你就可以回来了？”吴宇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父母是因为毒品才离婚，现在父亲已经彻底戒毒，那么父母之间的那道鸿沟就不复存在，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会复合。 　　“馨儿，这是大人的事，你别多嘴。”曹雪莲脸上一红，嗔恼的说。 　　“妈，我今年也成年了，你跟我爸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矛盾，爸现在不但不会再吸毒品，而且还在制药公司上班，你们两个就算是为了我，也应该复婚！”吴宇馨越说心里越高兴，说到最后，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嘴也合不拢了。如果父母能复婚，自己就真是太幸福了。 　　人一旦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原来吴宇馨对父母离异并没有什么想法，可是这几年随着她慢慢懂事，才渐渐发现，就算自己能理解父母的做法，但别人异样的目光，实在让她受不了。这两年因为父母离婚，她在学校里也开始变得孤寂。 　　“红亮，要不今天晚上你就留下来吧？”曹雪莲感受着女儿的喜悦，羞涩但坚韧的说道。 　　“嗯。”吴红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望着曹雪莲的目光充满着热切和欲望……看得曹雪莲脸颊绯红，别过脸去，不敢跟他对视。 　　两人虽然做了十几年夫妻，但毕竟有两年多没见面了，晚上曹雪莲钻进被窝之后，脸颊上还是浮现着红晕。望着卫生间的方向，她有压抑不住的喜悦，也有跃跃欲试的冲动，小腹间还有一股细细的暖流，让她浑身发烫，像一堆火，想尽情燃烧。 　　曹雪莲是如何期盼，吴红亮更是急切，他们夫妻多年，自然能读懂妻子每一个眼神和动作。洗完澡之后，他一进房间，望着妻子热情似火的眼神，很默契的把灯关掉。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准确的找到了妻子的位置。他的身子刚靠过去，曹雪莲已经迎了上来，两人翻滚在床上，吴红亮粗壮有力，虽然人到中年，但当刑警时锻炼的底子还在，让曹雪莲不停的抓着床单，继而在他背上一阵乱抓。特别是为了不惊动女儿，曹雪莲压抑着的呻吟声，更加刺激着吴红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人突然都长呼了一口气，此时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特别是曹雪莲，犹如久枯的老井，突然得到甘泉，整个身心都到了彻底的滋润。一翻窸窸窣窣的洗涤和擦拭之后，两人终于相拥而眠。可就算劳作之后，两人岂能一下子睡得着。 　　“雪莲，这几年苦了你。”吴红亮轻轻在曹雪莲耳垂上一吻，柔声说道。 　　“只要你好了，我吃的这点苦不算什么。”曹雪莲把手搭在吴红亮胸膛上，微闭着眼睛，一脸幸福的说道。对她来说，只要丈夫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特别是吴红亮现在的工作，让她更加开心。以前他干刑警的时候，自己每天还要为他担惊受怕，现在好了，在制药公司保卫科，起码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危险。 　　“家里现在怎么样？馨儿的学费和生活费能保障么？还有你的身体，不要紧吧？下个月我一发工资，就给你。”吴红亮说道。 　　“馨儿今年不用交学费了，而且学校还免费提供三餐。至于我的病，现在按照吃着药呢，前两年我办了个低保，现在看病不用钱呢。”曹雪莲说道，如果不是这个低保户，今年她还真撑不下去了。 　　“市里什么时候出这样的政策了，我一点也不知道。”吴红亮哪里还会关心这些问题，在没有戒掉毒瘾之前，他每天就想着怎么样能弄点钱花花。 　　“这都是今年的新政策，现在还只针对低保和残疾人等，以后会面向所有人。至于馨儿的学费和餐费，今年全市所有的学校都执行了。小学有早餐和午餐，中学的寄宿学生，可以享受三餐全免费，但馨儿回来告诉我，在学校食堂吃饭不能浪费，如果有浪费行为，第一次是罚款，第二次是罚在食堂做事一个星期，第三次发现，以后就要收费呢。听说这都是朱书记的功劳，要不是他想着咱们老百姓，家里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了。”曹雪莲说道。 　　“我能到制药公司上班，也是因为朱书记，这个情恐怕我们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吴红亮口中啧啧有声，感慨万端的说。 第1823章 太上市委书记 　　自从严蕊灵调到水长市之后，周末就成了朱代东最快乐的时间，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严蕊灵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每个周末晚上，都成了这对小夫妇狂欢的日子。 　　但是今天晚上，朱代东刚跟严蕊灵占了一个回合，他的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严蕊灵幽怨的眼神，朱代东只能还以一个抱歉的目光。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码的人不多，能打进来的肯定是熟人。但朱代东看了一下来电，微笑着对严蕊灵说：“这个电话可以不接。”然后把电话一挂，扔到一边，又朝着严蕊灵扑去。 　　但朱代东分身刚进去严蕊灵体内，手机再度响起，朱代东拿起一看，还是那个电话。但他却不想让严蕊灵失望，一个翻身，把严蕊灵扶到自己身上，随手按下了接听键。 　　“张总，这么晚了有什么指示？”朱代东懒洋洋的说道，他之所以敢挂电话，盖因这个电话是张天睿打过来的。朱代东到焦遂之后，跟张天睿的联系就少了，这次过年，他在京城的时候，也只是到张老爷子那里拜了个年，当时张天睿不在。 　　“我说朱大书记，这才几点，是不是爬在哪个女人身上？”张天睿夸张的笑声，让朱代东很是尴尬，幸好隔着电话，要不然非出糗不成。 　　“说吧，有什么事？”朱代东懒得跟他废话，严蕊灵现在正扭动着身子，他也得好生配合不成。这个时候把严蕊灵撂下，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我到了焦遂，你这个当书记怎么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张天睿笑着说，他跟朱代东关系，就像过山车似的，几起几落。刚开始的时候，两人几乎是水火不相容，后来稍微有所改善，但朱代东在楚都的时候，两人再次交恶。直到朱代东调到木川，两人才算融洽。 　　近段时间虽然没有太多关系，但张天睿认为自己跟朱代东，已经是真正的朋友。就算多年不联系，只要一个电话，马上就像是兄弟见面似的。 　　“你小子，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你在哪里，等会我过来。”朱代东骂道，心里却在想，张天睿这次的来意。 　　“随缘会所，知道不？赶紧过来。”张天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原来在京城，只能算是一个末流的世家子，但因为跟朱代东在木川合作，让张老爷子对他很满意，而且他的恒天外贸公司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使得他在京城的地位急剧上升，现在都敢挂朱代东的电话了。 　　朱代东自然知道随缘会所在哪，这是焦遂新开的一家会员制俱乐部，朱代东虽然没有去过，但却听到过多次。听说里面设施豪华，高端大气有档次，能进去消费的，非富即贵。但他知道是一回事，什么时候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心里藏着事，但还是要尽到做丈夫的职责，朱代东一起身，就把严蕊灵压到床上，然后一转身，把她翻转过来，让严蕊灵爬在床上，而他则直着身子，连续抽动着。这是朱代东最喜欢的姿势，像活塞似的来回抽动了数百下之后，严蕊灵终于呻吟着呼叫，只是嘴里含糊不清，但那声音却让人热血沸腾。 　　当朱代东出去的时候，严蕊灵已经进入梦乡，她太兴奋，再加上生理上得到极大满足，稍稍洗漱之后，很快就沉沉睡去。 　　朱代东开着车子赶到随缘会所的时候，正想给张天睿打电话，但他刚把电话拿出来，耳内就传来张天睿的声音。这小子正在跟什么人吹牛呢，“不是我吹牛，我跟朱代东关系不一般，只要一个电话，他马上得乖乖过来。” 　　“张少，不管怎么说，朱代东都是焦遂的一把手，他能听你的？” 　　“我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等会他一来，我先让他喝三瓶茅台。”张天睿大概是好久没跟朱代东在一起了，嚣张无比。 　　“张少，那你就成了焦遂的太上皇啊。” 　　“在焦遂，我说话比朱代东还管用！” 　　…… 　　张天睿在里面无耻的卖弄着自己的威望，同时狠狠的打击着朱代东，不知道的人以为，朱代东这个市委书记是他提拔上去似的。朱代东在车上是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倒不会跟张天睿较这个真，自己的威信不是别人吹出来的，不管张天睿如何作贱，他都不会为意，因为他有着强大的自信。但他也不能让张天睿得逞，在焦遂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挥自己了？ 　　“阳署光吗？我是朱代东，随缘会所你知不知道？这里的治安怎么样，你们公安局有没有掌握？”朱代东翻出阳署光的号码，缓缓的说道。他虽然没给阳署光下指示，但已经把意思说得很清楚，剩下的就要看阳署光的行动了。 　　“请朱书记放心，马上对随缘会所进行突击检查。”阳署光哪能不知道朱代东的意思，但他不知道随缘会所哪里得罪朱代东了，要知道这个会所可是费旭裕的儿子费小满办的，他本想告诉朱代东，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要说一个费小满，哪怕就是费旭裕办的，朱代东要办随缘会所，谁也挡不住啊。 　　随缘会所虽然是会员制，而且还是高档娱乐场所，但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会藏污纳垢。朱代东就在随缘会所的外面，他自然能听到里面吟吟呻呻以及打牌赌博的声音。 　　既然是朱代东亲自下的指示，阳署光自然要亲自带队，他带着队伍赶到随缘会所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的朱代东了车子。虽然这只是辆普通的桑塔纳，但那个车牌已经深深地印在他骨子里，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让手下先把随缘会所的前后门都堵住，然后才跑到朱代东的车旁，向他报告。 　　“报告朱书记，阳署光向你报道，请指示。”阳署光警了一个礼，轻声说道。 　　“让你来，第一是临时检查这里的治安状况，另外这里面有个人叫张天睿的，你把他们一伙人都给带回去。”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既然张天睿敢背后作贱他，自己也不妨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 　　“朱书记，这个张天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阳署光还是第一次给朱代东办私事，心里既紧张又欣悦。 　　“大问题倒也没有，只是给他长长记性。”朱代东淡淡的说，张天睿来焦遂肯定有事，要不然他不会专门来跑一趟。焦遂并不是发达城市，没什么可以吸引他的，先让他清醒清醒，有利于以后跟他谈判。 　　阳署光得知不是什么大问题，心里也松了口气。他马上亲自带着一队警察进入随缘会所，虽然这是一家会员制俱乐部，但对公安局来说，还是畅通无阻的。只是阳署光才刚走到大堂，得知消息的费小满已经迎了出来。 　　“阳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费小满是认识阳署光的，他开这个随缘会所，也是跟阳署光打过招呼的，一直以来，这里都没有警察上过门，可是今天阳署光却亲自来了。而且还带着那么多人，显然来者不善。 　　“费总，不好意思，例行公事，只是临时检查。”阳署光手一挥，手下的警察如狼似虎就冲了进去，把一间间包厢门冲开，喝令里面的人拿出身份证。如果有淫秽场面，那就对不起，得带回去。 　　“阳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费小满本想发火，他怎么说也是焦遂的一号公子哥，朱代东的儿子才几岁，他这个市长儿子自然是排名第一。但他也不是个蠢人，既然阳署光敢来检查，肯定是有所凭仗。 　　“费总，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件事是上面交代的，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阳署光苦笑着说。 　　“是谁？”费小满圆乎乎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不住。”阳署光轻声说道，现在朱代东就在外面的车子上，借他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偏帮费小满啊。 　　“怎么回事？焦遂的警察吃饱了没事干？谁是当头的，上来说话，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撤了。”张天睿听到动静之后，从包厢里走了出来。一看到大堆警察，他脸上一头黑线，今天晚上虽然不是他请客，但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加上又多喝了点酒，自然是非常不满。 　　“你是谁？”阳署光沉声问道。 　　“我是谁你还不配问，把朱代东叫来，焦遂还有没有王法了？”张天睿嚣张的叫嚷着。 　　阳署光嘴角轻轻向上一弯，他大概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走进张天睿的包厢，看到里面还有二男三女，而那三个女的，衣冠不整，有的甚至奶子都露出来的。而且她们眼神迷离，看着阳署光又唱又叫，显然是吸食了毒品。 　　“把他们都带走。”阳署光手一挥，指示道。 　　“谁敢？！我是从京城来的，你们敢抓我？”张天睿此时还不知道这些警察抓的就是他。 　　“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阳署光才不管他是从京城来的，还是从火星来的，朱代东就在外面，他谁的面子也不会卖。 　　张天睿此时已经被两名警察控制，看到阳署光如此强硬，只能乖乖把身份证拿了出来，阳署光一看，果然是张天睿，他让人把包厢里的人全部带走。 第1824章 是龙得盘着 　　张天睿在晚上一个电话差点坏了朱代东的好事，等朱代东到随缘会所的时候，不出来迎接也就算了，竟然还大吹大擂，他在焦遂说话比朱代东还管用。朱代东虽然没有动真怒，但小小的惩戒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再说了，让公安局去随缘会所突击检查，还真的查到了不少问题。随缘会所竟然提供K粉、摇头丸甚至是海洛因等毒品。虽然阳署光因为费小满的关系，已经是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还是带回了十几个人。 　　阳署光心情很沉重，而当他得知那些人吸食毒品的原因之后，更是哭笑不得。原来这些人之所以敢碰毒品，除了想寻求刺激之外，最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排毒丸。不是说排毒丸可以彻底戒掉毒瘾么，那先尝尝毒品是什么味道，总可以吧？大不了到时吃几粒排毒丸，戒掉就是啊。 　　当事后阳署光向朱代东汇报这事的时候，朱代东也是诧异不已，他没想到排毒丸竟然到了有些人吸食毒品的动力。幸好排毒丸在吃过之后，对毒品过敏，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再说张天睿，他在被抓到公安局之后，嘴里嘟嚷嚷就一直没有停过。这辈子他好像还没有正经进过公安局呢，在路上他想给朱代东打电话求援，但手机早就被没收了。他又向身旁的警察吹嘘，他跟朱代东是好朋友，奈何人家根本不信。你要是跟朱书记是朋友，怎么会把你带回来呢。 　　而跟张天睿一齐带走的另外两人，比张天睿更加不好伺候，口出狂言不说，仗着张天睿的身份，竟然还要跟公安干警动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上酒气冲天，恐怕早就拳脚相加了。但公安干警也不会惯着他们，反手带上手铐，再暗中使点坏，这两人一下子就老实了。上车之后，竟然畏缩在角落里，沉沉睡去。 　　而张天睿见这些人不相信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心里也暗暗着急，但要让他报出家门，他又有顾虑。无奈之下，只能使出太子脾气，一路骂骂咧咧，或许是顾忌他的身份，旁边的警察目光严厉，但却没有人理他。 　　一路上张天睿说得舌干口燥，可是却连口水也喝不到。他知道，就算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出去了，才有机会报复这帮人。虽然张天睿一直强撑着，但当他在审讯室看到阳署光进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要要求喝水。喝水可以，但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姓名？”阳署光威严的声音响起。 　　“张天睿！” 　　“性别？” 　　“我操！” 　　…… 　　“我能打个电话么？”张天睿并没有参与吸毒，但他却喝了不少酒，此时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知道自己后台再硬，如果不能跟外界取得联系，也是没用的。恨只恨在随缘会所的时候，没有及时给朱代东打个电话。他也纳闷，自己跟朱代东是约好了的，现在自己失踪快两个小时了吧？朱代东怎么还没找到自己？ 　　张天睿心里很疑惑，按说朱代东到了随缘会所，见不到自己，应该会去查询的啊。自己一个大活人，朱代东堂堂市委书记，难道还查不出来？他在跟阳署光对话的时候，一直暗中提醒他，自己跟朱代东的关系，可是阳署光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依然我行我素。 　　“可以。”阳署光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折腾了几个小时，他也得回家去睡一觉才行。只要把张天睿打发走，今天晚上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听到阳署光答应自己打电话，张天睿有如听到天籁之音，他拿到手机的时候，双手都有些发抖。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就要脱离苦海，离开这个厌恶之地了。他颤颤巍巍的拨通朱代东的电话，可让他心寒的是，朱代东却没有接电话。此时张天睿并没有注意到，手机离开自己这么久，朱代东竟然没打一个电话进来。如此此时他能警觉一些，应该知道这是朱代东对他的特殊照顾。 　　张天睿望着手机一脸无助，他知道自己如果给京城打个电话，自己也能很快就出去。但那样的话，意味着自己的丑也丢到京城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向京城求助的。况且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这个时候惊动别人，如何解释？更重要的，以后自己如何做人？ 　　不行，焦遂有朱代东在，自己还用得着找别人吗？再给朱代东打电话，坚持就是胜利。果然，在他拨打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朱代东终于接了。一听到那边应了一句“喂”，张天睿满脸的愁容和满腹牢骚马上化为乌有。 　　“代东，我现在焦遂公安局，你得来救我。”张天睿温和的说，完全没有了原来的嚣张，现在形势不如人，只有离开这里，他才能发飙。 　　“你不是在随缘会所么，怎么到公安局了？”朱代东打趣的笑道。 　　“说来话长啊，你赶紧让他们把我放了。”张天睿苦笑了一声，急切的说道。现在他算是知道执法机关的威力了，这样的地方，他再也不想来了。虽然他没有受什么苦，但这种失去自由的滋味，他再也不想试了。 　　“不是吧，堂堂张少，想离开公安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朱代东佯装惊讶的说。 　　“你们焦遂的这个公安局长就是一头驴，油盐不进，我看你得好好考虑这个人选的问题了。”张天睿斜倪了阳署光一眼，意气风发、大言不惭的说道。此时他大有，手机在手，天下谁我的气势。 　　“先说说是什么事吧，如果你真做了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可不能让你出来。”朱代东调侃的说道，虽然张天睿也称得上纨绔子弟，但并不会真的胡来，不管做什么事情，还是知道分寸的。 　　“真没什么事，不信你问他们。”张天睿把电话交给阳署光，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朱代东要跟你说话。” 　　“朱书记，你好。”阳署光强忍着笑意，拿着电话走到了一旁的房间，向他汇报了晚上的情况。如果他再不走开，恐怕就要露馅了。 　　“吸毒的人不能放，其他人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回去吧。那个张天睿，你把他送到办公室。”朱代东说道，他从随缘会所离开之后，就到了办公室。 　　“你可以走了，朱书记指示，让我送你到他办公室。”阳署光等了一会才走回来，抓张天睿要严格按照执法程序，放他自然也要依法办事。就算这是朱代东特意让他办的，但他却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不管谁问起今天晚上的事情，都是公安局的突击检查。这点政治觉悟，阳署光还是有的。 　　“我的朋友呢？”张天睿得知自己可以走了，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态度也开始发生着变化。 　　“他们现在还不能走。”阳署光说道，虽然这两个人也大有来头，但是公安局并不是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两人涉及到毒品，自然要严加审讯。 　　“不行，他们也要跟我一起走！”张天睿嚣张无比的说，现在他已经拿到免死金牌，张少的脾气又开始见涨。 　　“朱书记有指示，如果你不想走，可以在这里过一夜。”阳署光淡淡的说道，在焦遂市，他绝对是唯朱代东马首是瞻，不要说张天睿是高干子弟，哪怕就是省里的领导来了，他也要请示朱代东之后，才会有所行动。 　　“好，我记住你了。”张天睿见阳署光毫不退让，就像一个刚开始充气的气球似的，还没充满就泄气了。 　　“我送你去市委大楼。”阳署光淡淡的说。 　　“不用了！”张天睿大手一挥，他可不会承阳署光这个情。他这次虽然是一个人来焦遂的，但要去见朱代东，还无需阳署光送。再说了，他到朱代东那里，肯定会狠狠的告阳署光一状，现在哪会给他溜须拍马的机会呢。 　　“朱大书记，你们焦遂的干部端的是好威风，特别是那个公安局长，这哪里是公安局长嘛，简直就是个土匪头子。”张天睿一进朱代东的办公室，马上恢复了太子党的习性，咋咋忽忽的说道。他不说要给自己出气，只是投诉阳署光的作风。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这件事就算了吧。这次来焦遂有什么事？”朱代东好像没听见张天睿的话，问道。 　　“快一年没见你了吧，你在这里搞得风生水起，怎么着也得来看看你啊。当然，顺便还办点小事。”张天睿笑着说道。 　　“恐怕要倒过来吧，这次来焦遂主要是办事，顺便来看看我。”朱代东把一包烟丢到张天睿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 　　“哪能呢，我今天才到焦遂，这不马上就跟你联系了？”张天睿讪笑着。 　　“那随缘会所是怎么回事？”朱代东冷冷的说。 第1825章 海外代理 　　看到朱代东冷若冰霜的目光，张天睿明白，自己在随缘会所吹嘘的那些话，恐怕已经传到他的耳内。看来在焦遂，自己还是要小心言行才是，惹怒了他，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以张天睿今时今日的地位，到下面的地市，一般都会被尊为上宾。但在焦遂，在朱代东面前，他却摆不起这个谱。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这次来焦遂，主要是帮一个朋友办点事，当然，这也是帮你。另外，我也有点私事。”张天睿说道，他跟朱代东合作过好几次，每次都没能占到朱代东的便宜，相反，每次都被他沾足了光。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愿意跟朱代东合作，因为就算被朱代东占了便宜，可自己也不会吃亏。 　　这次他来焦遂，也是看中了焦遂制药厂的排毒丸和美容膏。现在焦遂的这两个产品，都还没有正式进入国际市场，如果自己的公司能拿到海外代理权，他的财富恐怕又会进入一个新的台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影响力，这是他最为乐意见到的。 　　“如果你的朋友是今天晚上的那两位，我看你就不用提了。至于你自己的事，如果能帮忙，我自然会帮，但若是帮不了，你也别怪我。”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今天晚上张天睿那个包厢里六个人，除了张天睿之外，其他五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吸食了毒品，虽然不是什么海洛因，但这种人他是瞧不上眼的。 　　“我说你可别不识好人心，今天晚上那两个人，一个是来焦遂投资的，你们焦遂对投资商一点诚意也没有，我看到时你怎么交待。另外一个则是你们湘北省马副省长的儿子马创英，你明天等着马平安的质问吧。”张天睿似笑非笑的看着朱代东，说。所谓的马平安，是湘北省的常委副省长，省政府的三号人物，也算是朱代东实打实的顶头上司。 　　“马副省长知道马创英吸毒的消息吗？”朱代东神态自若的问，就算焦遂有排毒丸，但吸毒之后整个人的体质还是会有一些变化，再说了，谁也不能肯定，会不会对日后有什么损害。如果是已经结婚生子的人倒也罢了，可是据他所知，马创英并没有结婚。 　　“你敢向马平安报告这个消息？”张天睿张大着嘴看着朱代东，以朱代东的政治觉悟，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吧。当着领导的面，谁还揭短呢。不要说马创英只是吸毒，哪怕他在焦遂就是杀人放火，朱代东也应该帮他藏着掖着啊。 　　“我这也是对平安省长子女负责嘛。”朱代东淡淡一笑，张天睿的小九九他很清楚，不就是想让自己帮他捞人么，在这方面他轻易不会违反自己的原则。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自己的底线和最后的坚持，那做人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张天睿没有沾毒品，恐怕现在他也出不来。 　　“你牛！”张天睿原本想给朱代东压力，但对方轻轻一拨，就把压力转嫁到了自己头上。他现在得想办法跟马创英见一面，告诫他千万别回去哭诉，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说说你自己的事吧。”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明天他不一定有时间跟张天睿见面。 　　“我的事情简单，虽然是我的事，但对焦遂来说，也是件好事……”张天睿说道。 　　“打住，打住，有事说事，没事退朝。”朱代东打断张天睿的话，摇了摇手，说道。 　　“你们这里的美容膏卖得挺好的，我想做海外代理。”张天睿说道。 　　“美容膏虽然有排毒、养颜、美白、去黄去皱去斑去痘、延缓衰老的功效，但主要是针对东方人的体质，欧美那边的市场恐怕不会太好。倒是排毒丸，在那边可能有市场。如果制药公司不想自己开拓海外市场的话，可以给你机会。”朱代东说道，西方女性的皮肤粗糙，现在市场上的化妆品，其实就是为她们量身定制的。但东方女性天生丽姿，如果用的化妆品多了，反而会对皮肤有所伤害。 　　“你这东西还会区人种？”张天睿诧异的说，他只知道美容膏在国内卖得很火，想着这肯定是全世界女性的福音，可是听朱代东这么一解释，欧美国家的大门好像打不开啊。 　　“那是当然，中药中药，是中国人才能用的药。”朱代东说道。 　　“好吧，我希望能拿到亚洲的海外代理权。”张天睿对朱代东很信任，马上就放弃了欧美市场。 　　“对排毒丸你就没兴趣？”朱代东笑着问。 　　“这东西根本不用我去销售，欧美国家的福利都很好，如果你的排毒丸被他们接受，恐怕他们的政府部门会主动找上门来。”张天睿笑着说道，毒品在国内都已经是屡见不鲜，国外更是泛滥成灾，如果排毒丸仅仅是戒毒倒也罢了，但排毒丸还能让毒品过敏，这肯定就会让那些地下势力抓狂，这可是断他们的财路啊。 　　虽然张天睿在国内属于高干子弟，可在国际上，他却还无法做到呼风唤雨，他是一个生意人，并不想跟这些地下势力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是做过一些研究的嘛，关于代理的事，明天你直接找制药厂的石锋同志就可以，我会给他提前打招呼的。”朱代东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跟张天睿的爱好不太一样，特别是在焦遂，他更加不可能跟张天睿出去鬼混。 　　“我说你就这么安排我？好歹我也是到了你的地盘，晚上又被公安局折磨了几个小时，又拜了你的码头，现在你让我离开？”张天睿夸张的叫道。 　　“我说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千万级老板了吧？到了焦遂还要我安排，也太吝啬了吧？”朱代东笑着说道，跟张天睿在，唯一的好处是他说话可以随心所欲。 　　“哪怕我是亿万富翁，到了焦遂也得吃你的住你的。”张天睿把腿架到茶几个，气焰嚣张的说，“如果你不安排，今天晚上我就享受一回市委书记的待遇，睡你办公室了。” 　　“好吧，焦遂宾馆怎么样？”朱代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事张天睿还真能做得出来。 　　“那里太差了，我想在随缘会所过夜。”张天睿说道，今天晚上他在随缘会所可算是丢光了脸，现在让朱代东亲自送他回去，也应该能把脸挣回来。 　　“我不是那里的会员。”朱代东说道，他相信张天睿也应该不是那里的会员，像张天睿这样的人，他是瞧不上随缘会所这样的场所，这里也不值得他来办张会员卡。 　　“没关系，我相信那里的老板很乐意送张最高等级的会员卡给你。”张天睿笑着说道，晚上在那里喝酒的时候，随缘会所的老板费小满来向他敬过酒。马创英向他介绍过，费小满是焦遂市长费旭裕的儿子，朱代东可是费旭裕的班长，他去了随缘会所，费小满还敢要他出示会员卡？ 　　“我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朱代东说道，这是在焦遂，不管他干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如果他今天晚上去了随缘会所，恐怕明天这个消息就会传开。 　　“你不想送我去也行，但你得陪我去趟公安局，我总不能让他们真的在公安局过夜吧？他们两个可没我这么冷静，如果到时候做了什么冲动的事，还希望你能理解。”张天睿说道，贺山谷是来投资的，应该还不敢在焦遂胡作非为。但马创英就说不定了，他仗着老子的关系，在湘北省绝对是横着走。 　　“让他们在公安局过一夜又有何妨？”朱代东说道，但他却站了起来，这两个人只是吸毒，并没有贩毒，性质还是不一样的。只要他们能主动服用排毒丸，相信这个时候也可以出来了。 　　张天睿这次在朱代东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公安局，神态完全不一样，一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样子，见到谁都看不惯。特别是当他再次看到阳署光的时候，仰着头，眼睛望着天上，只留着鼻孔朝着阳署光。 　　“张总，做人要有肚量嘛，你这副表情只能让人觉得你不成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市公安局局长阳署光同志，这位是恒天外贸公司的张总张天睿。”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你好，张总，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阳署光见张天睿在朱代东面前还是这么一副脸孔，知道他跟朱书记关系恐怕真是非同一般。但他又很疑惑，既然朱书记跟他关系好，怎么又会让自己把他抓进来呢。 　　“哼，阳局长，我那两位朋友现在能不能跟我走？”张天睿冷哼了一声，问。 　　“不要说朱书记来了，就算是你张总来个电话，自然也要要马上放人才行。”阳署光笑着说，刚才贺山谷与马创英已经服过排毒丸，而且也缴了相关费用，就算张天睿不来，他们也马上可以走了。顺水的人情不做，那不成了傻子。 　　对阳署光的态度，张天睿基本满意，头也终于没再向上挺着，借着机会恢复正常。总是单眼向天，脖子也是会很辛苦的。 第1826章 忍无可忍 　　张天睿虽然已经谅解了阳署光，可是贺山谷跟马创英却满屁眼都是火。特别是马创英，他屈尊来焦遂，那是给了焦遂十二分面子，可是没想到焦遂的警察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自己都敢抓。 　　而且让他最为恼火的是，到公安局之后，马创英并没有张天睿这样的待遇，一直到现在，他的随身物品都还没有归还，自然也就无法跟外面取得联系。他在公安局几次自报了身份，自己是副省长马平安的儿子，可是公安局这帮人好像没听见似的，直到他们吃了排毒丸，付了款之后，才突然告诉他们，暂时可以离开。但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如果离开焦遂，就要向公安局报备。 　　“张少，你来了就好了。这帮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马创英一见到张天睿，就像是找到了组织，底气一下子足了。这次如果不把焦遂市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是在省城，自己也从来没有受过样的气。 　　“回去再说吧。”张天睿看了朱代东一眼，摸了摸鼻子，说道。听到马创英的话，他还真有种层次被拉低的感觉。 　　“嗯。”马创英并没有注意到朱代东的存在，以为是张天睿的随从人员呢。而且他今天晚上受了一肚子气，就算知道朱代东的身份，恐怕也不会有好脸色。 　　“你跟我们一起去么？”张天睿问朱代东，他知道这个时候马创英恐怕憋不出什么好屁，与其让他在朱代东面前出丑，还不如不告诉他真相。 　　“我就不去了。”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都快天亮了，如果只是张天睿一个人，或许他会陪他再聊会，但加上马创英和贺山谷的话，他就没了兴趣。 　　“张少，走吧，还是去随缘。”马创英原本对张天睿的能量很羡慕，但是今天晚上的事让他明白，县官不如现管，或者说，张天睿跟朱代东的关系，远没有他所说的那样铁。但张天睿能带人把他捞出来，这份情他还是要领的。 　　张天睿一行人刚到随缘会所，得知消息的费小满马上亲自过来接待。一见面，费小满就连连道歉，“今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几位的费用全免，而且小弟还有份心意。” 　　费小满一直在打听着今天晚上的真相，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随缘会所是焦遂的独立王国，不管什么政府部门，都不敢来找麻烦。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公安局不但来找了麻烦，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满，你老子是不是快要下台了？”马创英正一肚子火呢，费小满这个时候凑上来，正好给他当了出气筒，他斜倪了费小满一眼，冷冷的说道。 　　“马少，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费小满突然脸色煞白，马创英的身份他很清楚，所以对他很敬畏，一时之间没有听出对方的戏谑之意。 　　“如果他不是快要下台了，怎么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敢来砸你的场子？”马创英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马少，今天晚上有特殊原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费小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他确实被马创英的话吓坏了，如果老爷子倒了台，费家在焦遂就没有了根。 　　“你的保证有个屁用，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能让焦遂的公安局长换人，我就信你。”马创英说道，他自然知道费小满的身份。费旭裕是焦遂的一市之长，如果这个都做不到的话，这个市长离倒台也差不远了。 　　“马少，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费小满哪敢下这样的妄语，如果是在半年前，或许他还拍胸膛，但现在，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表态的。老爷子多次叮嘱过他，在市里不要打着他的名号。 　　“马少，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你没掉块肉也没少块皮，再说了，公安局敢来这里捣乱，肯定也是有所凭仗。”张天睿挥了挥手，说道。 　　“张少，之前你不是说焦遂你说了算么？你可也进了局长，难道这口气你能吞得下去？就算你能吞得下，我可吞不下。”马创英面带讥笑的说，之前张天睿把牛都吹上了天，甚至还说要把朱代东叫来一起喝酒，可是出了事之后，朱代东不但没有露面，而且自己等人还是张天睿担保出来的。 　　“费总，公安局的阳署光，是不是朱代东的人？”张天睿没有再理会马创英，他现在觉得朱代东的话很好，跟马创英这样的人在一起，自己的档次都要降低不少。 　　“这还用说，阳署光就是朱书记一手提拔上去的。”费小满说道，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打听出真相，但这件事只要脑子需要好使一些的人，都能猜到，如果没有朱代东的首肯，阳署光会招呼也不打，半夜三更来突击检查？焦遂市公安局虽然敬业，可也没敬业到这个程度吧。 　　“创英，我劝你还是算了，虽然受了点委屈，但哪天我让朱代东向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张天睿说道。 　　“不行！张少，你这可是偏帮对方啊。”马创英断然拒绝，大声说道，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虽然张天睿在京城也是个人物，可现在是湘北省。 　　“马少，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费小满心里突然一动，如果马创英真的要对付朱代东，他应该高兴才对啊。如果马创英真能把朱代东弄下去，他的幸福日子就要来临了。 　　“好，小满，我果然没看错了，只要我们联起手来，不把朱代东弄倒，也要把阳署光弄残。”马创英一脸狰狞的说道。 　　“费小满，他要胡闹你也跟着凑热闹？我可告诉你们，吃了亏可别后悔。”张天睿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一拍即合，但就他们这样的货色，能跟朱代东斗？ 　　诚然，马公平确实是朱代东的领导，但省里的领导对焦遂的影响毕竟有限，而朱代东却是实打实的焦遂一把手。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或许他们还有可能取胜，但在焦遂，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搞不好，两个都要弄个灰头土脸才会罢休。 　　看到张天睿拂袖而去，费小满一脸惊讶，倒是马创英对他招了招手。这个张天睿也是个吃嘴皮子饭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在京城还有一点影响力，恐怕刚才马创英就跟他翻脸了。 　　张天睿一回到房间，随便洗了一个之后就沉沉睡去。他晚上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到公安局这么一折腾，早就疲惫不堪，一倒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但马创英跟费小满，却好像找到了共同语言。 　　费小满是知道马创英身份的，常委副省长的儿子，能量比自己要大得多。有他的能量，再加上自己的在焦遂的势力，有心算无心之下，不要说朱代东丢官罢职，至少让他摔个跟头，是不成问题的。 　　“贺老板，你要不要也来入点股？”马创英对一直默不作声的贺山谷说道，这次贺山谷想来焦遂投资，他一直是做铝合金行业的，除了投资，还想趁机结识焦遂的官员，这对他以后开展业务是很有帮助的。 　　“马少、费总，你们有多大把握？”贺山谷只是一个生意人，以前在省城的时候，跟马贺英倒有多次接触，两人之前也合作过几次，马创英帮他拿项目，他给对方业务提成。但这次马创英要跟朱代东对着干，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贺老板，我爸是谁，你应该知道吧？小满的父亲是焦遂市长，以后你想要在焦遂投资也好，做项目也好，都离不开小满的支持。”马创英眼中充满着轻蔑和嘲弄。 　　“我可以参与，但两位也知道，我只是个商人，如果让我出点钱还可以，至于其他事，恐怕就力不从心了。”贺山谷犹豫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知道一个道理，富贵险中求。而且他还有一个优势，自己不是焦遂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大不了拍屁股走人就是。只要有马创英罩着他，天塌下来他也不怕。 　　“你也就是能出点钱了，其他事情也指望不上你。”马创英奚落道，虽然贺山谷比他有钱，但在现在的社会，有钱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你想跟上层社会打交道的时候，钱，仅仅是一个基本条件。 　　“贺总，其实要说钱，我这里也不缺，马少拉上你，可是对你万分的信任，同时这也是一次机会啊。”费小满看到贺山谷尴尬万分，连忙说道。 　　“谢谢马少，谢谢费少。”贺山谷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小满，你在焦遂的情况比较熟悉，这个朱代东跟阳署光，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没有？”马创英挥挥手，不再理会贺山谷，转过头问道。 第1827章 打蛇要把七寸 　　费小满听了马创英的话，就是一怔，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来随缘会所的官员很多，也经常在他面前谈一些市里的事情，但好像并没有人说到过朱代东有什么污点。而且他从老爷子那里得知，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也确实表现得中规中矩。 　　“这天下就没有不吃腥的猫，既然你没抓到，咱们就主动创造。”马创英看来对这样的、事情轻车熟路，拉官员下水，无非就是那么两招，要么是钱，要么是色，虽然老套，但却屡试不爽。 　　“朱代东好像在这方面油盐不进呢。”费小满说道，他也早就这样做过，而且焦遂有不少人已经做过，但都没有成功。有些人，甚至为了这个，还丢了自己的职位。 　　“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用钱已经无法直接撬动他，但他这个年纪，应该欲望很强，小满，这就要看你的了。”马创英说道，如果男人没有了欲望，就不会有工作的激情。无论从哪方面看，朱代东都是一个有激情的人。 　　“这个恐怕也行不通。”费小满听说过朱代东的逸事，曾经有人不止一次送美人上门，但没有一次成功。 　　“除非朱代东不是男人，否则一定行得通。”马创英嗤之以鼻的说道，每个男人都有对异性的冲动，特别是对陌生的漂亮女性。朱代东之所以不动心，主要原因是那些人不会操作。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我都可以找来，但怎么样才能送到他怀里，就要看马少的高招了。”费小满笑着说，虽然他在焦遂算是一哥，但跟马创英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我们跟朱代东都说不上话，首先要找一个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小满，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马创英问，只要朱代东中招，他有一万种办法让朱代东生不如死。 　　“马少，张少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费小满一时之间到哪去找跟朱代东说得上话的人，虽然他是焦遂第一公子，但朱代东却并不鸟他。甚至他见了朱代东，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朱叔叔”。所以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刚刚含怒离去的张天睿。 　　“他就是个胆小鬼。”马创英何妨不知道张天睿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他刚跟张天睿发生过冲突，此时让他抹下脸去求他，怎么做得到。 　　“马少，我们现在需要忍辱负重。我们的事情，对张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马少也不希望真的跟张少交恶吧？”贺山谷劝道，作为生意人，自然要以和为贵，既然要得罪朱代东，自然就要避免把张天睿也得罪了。 　　虽然在湘北省无需担忧，可张天睿毕竟是京城的太子党，如果激怒他，对任何人都是没有好处的。谁能保证，一辈子就只待在湘北省？况且就算是在湘北省，张天睿也未必没有影响力。马创英的父亲只不过是常委副省长，在省委排名靠后，马创英在焦遂的影响力，还无法达到唯我独尊的地步。 　　“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明天再说。”马创英心里已经接受了贺山谷的意见，但让他嘴上承认，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虽然凌晨四点才到家，但他在五点半的时候，还是准时醒来了。严蕊灵难得回来一趟，虽然张天睿来了，但他还是要陪好她。再说了，就不陪老婆，儿子总还是要陪的。现在朱溪奇正是好动的时候，家里根本关不住，只要一出去，就像猛虎出笼似的，追都追不上。 　　“这个月市里在南方有一个经贸洽谈会？”严蕊灵看着儿子一个人在草地上疯跑，一脸幸福的看着，随口问了问旁边的朱代东。 　　“你想去？”朱代东问，严蕊灵是组织部长，招商引资是政府行为，跟她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去干什么，只不过蒋市长很重视这次招商引资，听说你也要亲自带队？到时候能不能照顾一下水长市？”严蕊灵问，这样的事情原本是费旭裕出面的，但朱代东在南方跟一批商界名流关系不错，如果有他出动，焦遂今年的招商引资可能会更加顺利。 　　“怎么，现在已经融入水长市了？”朱代东笑着说。 　　“毛书记跟蒋市长都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虽然他们没有主动说出来，但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啊。这也是我在水长市的另外一样作用吧。”严蕊灵说道，毛智文总以为蒋蓉不知道她的身份，其实在她上任之后不久，蒋蓉就已经知道。毛智文本想利用蒋蓉的不知情，让她们之间产生矛盾，结果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夫人发了话，自然没有问题。但水长市的招商引资能不能搞好，主要还要看你们的工作有没有做到位。”朱代东笑着说，虽然他跟严蕊灵约好，在家里不谈工作，但自从郑嫂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这个约定慢慢就不必遵守了。 　　“昨天晚上是谁叫你出去？”严蕊灵对朱代东的事情一般不过问，但昨天晚上打电话的那人，显然不是为了工作。但事后她已经疲劳过度，一直都没机会问起。 　　“张天睿到了焦遂，本来想喊我过去喝酒，结果碰到公安局突击检查，他被带进了公安局。”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这件事张天睿早晚都会知道，但就算他知道，也奈何不了，他在随缘会所口出狂言的事，公安局可都是有笔录可查的。 　　“怎么会那么巧，不会是你安排的吧？”严蕊灵以一个旁观者的思维，竟然很准确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小子不给他点教训，他非跟你胡来不可。”朱代东说道，正说着，他的手机响起，是张天睿的来电：“又有什么事？” 　　“什么事？我都到了焦遂，你就把我这么晾着？既然你不请我吃饭，我只好请你吃饭咯。”张天睿气呼呼的说，睡了一觉之后，他也有些回过神来了，公安局检查随缘会所的时候，朱代东也应该到那里了，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呢？他很是怀疑，这是朱代东故意搞的鬼。只不过他现在没有证据，可是心里的气，却蹭蹭的往上冒。 　　“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吧。”朱代东说道，虽然酒店的花样多，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家常便饭。 　　“不了，晚上来随缘会所，昨天那两个朋友想认识你一下。”张天睿说道。 　　“好吧，我六点半到。”朱代东说道，他其实已经听到了那头的声音，除了马创英跟贺山谷之外，费小满也在。 　　“怎么样，我一个电话，朱代东就得来。”张天睿挂了电话，一脸得意的对其他人说道。 　　“张少出马，肯定是马到成功。”费小满一脸谄媚的说，在张天睿眼里，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世家子。 　　严蕊灵下去就要回水长市，从晚上开始，朱代东又要过一个星期的独居生活。六点十分的时候，朱代东从家里出发，六点半差两分正好赶到随缘会所。知道他来的准确时间，费小满早就在会所外恭迎。 　　其实这家会所的法人并不是费小满，而且平常他也不是经常出现在这里。昨天晚上马创英要来，提前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就亲自过来接待。今天朱代东要来用餐，虽然他对朱代东没有什么好感，但这也是一次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朱叔叔，怎么还亲自开车？早知道我来接你”费小满看到朱代东从车上下来，马上跑了过去，佯装责备的说。 　　“小满啊，这是你搞的？”朱代东环顾看了看，这里的环境还真是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张扬。这样的会所，最怕的就是显眼，如果隔着几公里就知道这是个会所，恐怕来玩的人就不多了。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但朱叔叔以后要是来玩，我可以全部免单。”费小满说道，干部子女不能经商，上面是有规定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随便找个人挂个名就可以了。 　　马创英看到朱代东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如果不是费小满一脸媚笑的陪着，恐怕他还不敢肯定这就是焦遂的市委书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陪张天睿去公安局的，不就是这位朱书记么？ 　　“怎么样，意外吧？”张天睿看着马创英一脸的惊愕，得意的笑着说。昨天晚上他故意没有替马创英介绍，就是想看他现在的表情。 　　“张少，你可真是神通广大。”马创英一脸钦佩的说。 　　朱代东昨天晚上已经跟马创英和贺山谷见过面，而且大家的年纪差不多，朱代东在工作之余，也没有什么架子。进入包厢之后，很快气氛就起来了。 　　“天睿，怎么还有这样的安排？”朱代东坐下之后，看到包厢门再次打开，鱼贯而入十来位身材火辣相貌姣美的女子，每一个都具备明星和模特的潜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朱书记，咱们几个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有了美女，气氛才会更热闹。”马创英笑嘻嘻的说道，只要朱代东对这里面的女子感兴趣，那么他的七寸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第1828章 酒酣耳热 　　酒是个好东西，喝了酒之后的男人，更容易拉近关系，而且酒后也能乱性。什么样的场合都可以喝多，醉酒的男人习以为常，但醉酒后你的底牌、素质、分量、层次就一览无余了，当然将计就计除外。 　　朱代东喝酒，喜欢直来直去，当然，有美女助兴也可以，但得分场合，跟张天睿或许可以，但跟马创英，却还差那么一点。朱代东不满的看了张天睿一眼，对方回以歉意。朱代东虽然跟他们的年纪差不多，但因为在体制内，心理上要成熟得多。 　　“朱书记，我敬你一杯，感谢你昨天晚上亲自来接我。我先干为敬，你随意。”马创英为了今天晚上的酒宴，可是煞费苦心。他知道朱代东酒量大，而且最喜欢茅台，所以他让费小满准备了十瓶装水的茅台，专供他们这一方的人喝。自己喝水，朱代东喝酒，总灌倒他吧？ 　　而这些翠翠红红、莺莺燕燕的女孩，让他有些反感。原本他以为是张天睿请自己吃饭，到了这里才知道，是马创英请客。这种带着某种目的的酒宴，最是让人索然无味。 　　朱代东只是举着杯子碰了碰嘴唇，就放下了酒杯。朱代东的举动让马创英脸色一变，虽然他不是体制内的人，但正因为如此，才能借着老子的身份，有着超然的地位。纵然朱代东是一方诸侯，但也不能这不给面子吧。 　　“代东，我敬你一杯，昨天晚上谢谢了。”张天睿其实已经回味过来，但却不好跟朱代东挑开这件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次朱代东没有矜持，很爽快的喝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朱代东不喝马创英的酒，但却喝了张天睿的酒，这让马创英脸上无光，他的目光看着朱代东，有种野兽的冲动。 　　“朱书记，我也敬你一杯，初来乍到，希望以后能多多关照。”贺山谷也举起酒杯，站起来恭敬的说道。 　　“贺老板，你等一会。服务员，帮我拿杯白开水来。”朱代东向旁边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朱书记，这是什么意思？”马创英气得牙齿咬得咯吱直响，狠狠的瞪着他，问。 　　“既然贺老板不胜酒力，拿白开水当酒，我自然也得奉陪才是。”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他话一出口，对面三人的脸就成了猪肝色，贺山谷的酒和马创英的酒都是出自同一个酒瓶，朱代东知道贺山谷杯中是水，自然也明白马创英搞了鬼。既然你用白开水，自己当然不能当冤大头。 　　“马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嘛。”张天睿冷嘲热讽的说道，此时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朱代东不给面子，换成自己，恐怕就恶语相加。 　　“怪不得我喝着一点味也没有，小满，原来是你的酒有问题啊。”马创英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骇无比，自己的事情做得很隐秘，朱代东怎么会知道呢。 　　“怪我，怪我，朱叔叔，真是对不起。”费小满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一脸歉意的说道。 　　“小费，都说朋友来了有好酒，看来你不把我们当朋友啊。”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换了酒之后，朱代东也不用人劝，喝得很豪爽。但这里以他的职务最高，喝酒的规矩自然也由他来定。除了刚开始相互敬酒之后，后面就必须共同举杯。如果没有这个酒量的，可以马上走人，他绝对不会怪罪。但如果坐下来了，那就要跟得上节奏。 　　朱代东的这招反客为主，让马创英和费小满暗暗叫苦，朱代东的酒量那是久经考验的，跟他们不可同日而语。但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也不是马创英他们的风格，既然要喝，那就喝到底吧，酒又不是毒药，拿着杯子往嘴里灌就是。如果不把朱代东陪好，接下来的活动还怎么进行呢。 　　原本马创英的计划是，他们以开水当酒，跟朱代东拼酒，等到朱代东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在他嘴里加点料，到时就算朱代东再不想睡女人，只怕也由不得他了。而且马创英让费小满在给朱代东准备的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摄像机，只要朱代东进了那间房，以后他的小辫子就永远抓在马创英手里了。 　　朱代东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的安排，但他相信，还没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捣鬼。马创英、费小满、贺山谷三个人加起来的酒量，也不如朱代东，哪怕就是加上张天睿，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马创英知道想要灌倒朱代东基本上不可能了，但他精心准备的节目，一定要照常进行。 　　“小满，酒快喝完了，是不是再去搬一箱来？”马创英对他使了个眼色，看到朱代东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又说道：“其他人搬来的酒我不放心，别又给老子渗了水。” 　　费小满一直在苦苦支撑，这是他跟马创英早就约好的暗号，朱代东对身边的美女就像不存在似的，酒是一杯一杯的喝，朱代东的职务最高，他要敬酒，谁敢不喝？他现在都快吐了，听了马创英的话，没等朱代东开口，马上就窜了出去。 　　这是一箱早就准备好的酒，其中有一瓶是专门为朱代东准备的，里面有一种非常强的催情药，不要说喝一杯，哪怕就是喝一口，圣僧也能变淫贼。 　　费小满气喘吁吁的抱着一箱茅台酒到了包厢，他酒放到朱代东身边，先把桌上的空酒瓶放下，再从箱子里拿了三瓶放在朱代东身边。马创英看到费小满的动作，无声的笑了，只要朱代东喝了面前的那瓶酒，今天晚上这个丑他是出定了。 　　“朱书记，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再单独敬你一杯。”马创英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 　　只要是喝酒，朱代东并没有意见，但当他顺手拿着手边的茅台酒时，他心里暗暗一动，因为他看见马创英眼中认过一缕得意的笑容。显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喝到这种程序了，费小满亲自去搬酒，这酒不会有问题吧。 　　“创英，这酒是小费亲自搬来的，不能冷了他这片心，就喝这酒吧。”朱代东把拿到的那瓶酒放到转盘上，转到马创英身边。 　　“朱书记，一箱酒每人三瓶，每个人都有定量的，我可不能抢你的口粮。”马创英强压下心里的恐慌，又把酒转了过来。 　　“马少，这就是你不对了，这可是朱书记的一片心意嘛，来，大家一起喝一杯。”张天睿在酒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把酒拿在手中，打开之后，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把马创英的酒加满，再给朱代东倒了一杯，最后把酒放到贺山谷身前。不管贺山谷有多少身家，他还没资格让自己给他倒酒。 　　看到张天睿横插一脚，马创英心惊胆战，他可是知道面前这杯酒的威力，恐怕一杯酒下去，马上就会丑态百出。如果只有一个人喝，那倒还没什么，但若是所有人都有同样的问题，哪怕朱代东再不开窍，他也会想到酒里有问题。 　　“既然大家一起喝，那小费也得一起来。”朱代东此时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感觉无论是费小满还是马创英，此时的呼吸都很急促，这是兴奋或紧张才会有的。但两人看上去，却显得很平静，显然，内心很紧张。 　　朱代东能跟他们的父辈在一个窝里捞饭吃，不但心细如发，而且沉稳如水，每逢大事有静气，怪不得这帮小子要急着灌自己酒，恐怕就是等着这一刻吧。 　　费小满听到朱代东叫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虽然他在干着服务员的工作，但酒桌上的动静却时间关注着，张天睿把那瓶朱代东专供酒拿走，他也是吓了一跳。此时再听朱代东说要一起喝酒，他也是心惊肉跳。如果被朱代东发现其中的猫腻，他不敢想像引发的后果。 　　“干！” 　　费小满在战战兢兢中，喝下了杯中的酒，他知道，药性很快就会发挥，如果不想大家在一起出丑的话，最好的办法是马上散场，各自回去休息。对他们的提议，朱代东并没有反对，他刚才在喝酒的时候，跟旁边的女孩换了杯酒，动作很快，桌上的人都喝得醉意蒙蒙，就连换酒的女孩都没有发觉。 　　朱代东执意要走，谁也拦不住，这又超出了马创英的预料。原本他以为朱代东肯定会喝得醉生梦死，哪里还能站直身子，可现在，朱代东比他们要清醒得多，谁还敢拦他。但朱代东开着车子离开后，没走几十米就把车子熄火停在路边，他倒要看看今天晚上马创英到底是搞了什么鬼。 　　“你确定他喝了酒？”马创英等朱代东的车子一走，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喝下去的。”费小满打着保票，他确实看到朱代东喝了酒，但朱代东的杯子是否还是原来的杯子，却不知道了。 　　“小满，你马上让人带两个女孩子，带上设备，跟上去，我想这个时候朱代东一定很难受。”马创英得意的笑了，不管怎么说，笑到最后的还是自己。 第1829章 悬崖勒马 　　马创英为了最大限度的打击朱代东，让费小满选了两个姿色平庸的女孩，他很想亲自看到朱代东跟这两个丑女人的动作片，可是他因为也喝了加催情药的酒，此时已经双眼充红，很快就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禽兽了。 　　想要在随缘会解决生理需要，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本身就是这里提供的一项隐性服务。当然，一般的会员享受不子，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这样的福利。当然，对张天睿和马创英这样的人来说，不但能享受，而且还能享受最高等级的服务。 　　费小满一般不在随缘会所乱搞，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想要让随缘会所赚钱，有些原则是必须遵守的。但今天晚上情况特殊，他现在为了泄火，哪怕面对一条母猪也能上。 　　当费小满把药力排出体外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问手下，有没有拍到朱代东的画面。但手下的人告诉他，不要说拍朱代东的画面，他们追出去的时候，连朱代东的人影都没看到。想要追踪朱代东，哪怕就是国家特种机关都做不到，遑论费小满手下这帮人了。 　　“小满，不管怎么说，也得给朱代东上点眼药才行。”马创英也觉得很遗憾，多好的机会啊，差点功亏一篑，要不是亲眼看到朱代东喝了酒，恐怕他已经没有了信心。 　　“怎么上？”费小满问，朱代东可不像他们，每天都会出来玩乐，想请他吃顿饭，都得借张天睿的势，出了昨天晚上的事，朱代东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呢，还能再跟他搭上话？ 　　“你家不就有一位么？再说了，来这里的人这么多，稍微透点口风出去，也够朱代东喝一壶的了。”马创英一肚子坏水，马上就想到了抹黑朱代东的办法。 　　费小满晚上回去的时候，跟费旭裕一说，结果不说还好，还没等他说完，费旭裕一个大耳括子已经甩了过来。“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搞什么会所，就是不听。明天马上把会所处理掉，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跟会所有关系，我打断你的腿！”费旭裕杀气腾腾的说。 　　费小满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在外面虽然骄奢淫逸，但在费旭裕面前，却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他捂着脸到母亲那里，才问到了真相。原来昨天晚上朱代东来过家里，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是朱代东却提到了随缘会所。 　　费小满没想到上眼药会上成这样，看来依靠自己想要动朱代东，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现在有些后怕了，朱代东是谁啊，自家老子在他面前都是连连吃鳖，自己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现在他只寄希望于马创英，他捂着红肿的脸颊，脚底抹油跑回了随缘会所。 　　对老子要他转掉随缘会所的事，他没有放在心上，他在这里不但花了很大心思，而且也投了不少钱。再说了，焦遂的人都知道随缘会所是他的，这要是转了出去，他以后的面子往哪搁？ 　　费小满一回到随缘会所，就听到了一个关于朱代东的消息，这是他无意中听到的：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市委朱书记一对二，大展雄风。其中的动作加情节，他们说得活灵活现，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似的。 　　“小满，看到我的成果了没有？”马创英看到费小满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他脸上的沮丧，得意的笑道。 　　“马少，昨天晚上朱代东去了我家。”费小满说道，昨天他也喝了那杯特别的酒，十分钟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直到三个小时之后，他才清醒过来。朱代东的情况也应该跟他一样才对，可是朱代东从会所离开之后，却还能去自己家，就算时间不长，可是他也能确定一件事，朱代东没有受药物影响，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喝含有药物的酒。 　　虽然费小满亲眼看到朱代东喝了酒，但谁知道他是喝了有药物的酒，还是没有药物的酒呢。刚才他听会所的人说，昨天晚上一起的女孩，后来突然发浪，在会所里直接向男人扑去，拉下裤子就要强行发生关系。 　　“到了你家？这么说他没喝那酒？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你们这里的女孩这么浪。”马创英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他才不管朱代东有没有喝那酒，反正风声已经放出去的，黄泥巴掉进朱代东的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马少，我有意转让这个会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费小满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是因为马创英的态度，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造谣中伤朱代东之后的后果。他可以协助马创英去对付朱代东，但却不能给马创英当急先锋。今天晚上费旭裕的一巴掌总算是把他及时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为了让自己脱离危险，必须马上把会所转让出去。 　　“没有。”马创英很干脆的说道，他看到了费小满眼中的恐惧，他心里暗骂，怪不得费旭裕没出息，老子窝囊儿蠢汉。 　　“马少，从明天开始，随缘会所将停止营业。”费小满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说道。他原本觉得好玩，而且马创英也有着强硬的后台，可是现在他发现，根本就找不到朱代东的破绽，如果靠恶语中伤就能搞倒朱代东的话，恐怕十个朱代东也完蛋了。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有没有卵子啊，做事顾前顾后，一点气魄也没有。我跟你讲，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怕什么，朱代东又不知道这些事是我们干的，就算他知道，也没有证据证明啊。”马创英的目光中充满轻蔑和嘲弄，他没想到才刚开始，费小满就退缩了，这还是男人吗。 　　费小满苦笑着没吭声，你是副省长的儿子，自然不用担心朱代东。但自己就在朱代东的治下，而且自己老子在朱代东面前，屡战屡败，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当市长的老子想想才行。 　　“你看这样好不好，会所先不关，我们也别搞什么动作，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再说了，这里的生意也不错，真的说停就停？”马创英退了一步，他当然要出了这口气才会离开，但如果没有费小满的帮忙，光靠他和贺山谷，恐怕力不从心。 　　“好吧。”费小满叹了口气，虽然会所不关，但他却会依照父亲的指示，把会所转让出去，只要自己跟随缘会所没有关系了，随马创英怎么去闹吧。 　　朱代东在上午的时候就见到了张天睿，是对方主动到办公室来见他的。张天睿的来意很清晰，他是向朱代东道歉。 　　“不得不承认，焦遂这边的人层次确实不行。”张天睿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了然于胸，他很久之前也曾经干过这样的事，但现在早就不屑干这种事。 　　“这么说你没有参与？”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他基本上能断定，但还需要张天睿亲自说出来。 　　“我当然不会参与了，明天我就回去，我已经跟石锋谈过，除了香港和内地之外，其他亚洲地区的代理权我都拿到了。”张天睿说道，这次他之所以亲自来焦遂，就是想借跟朱代东关系拿到这个代理权。他知道国内外都已经有不少公司想做美容膏的代理，但焦遂方面一直没松口。当然，焦遂的条件苛刻，但他没有犹豫，全部答应了。 　　“我这有麻烦，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有这么容易的事？”朱代东说道，他不屑跟费小满、马创英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但他们又像苍蝇似的，总在自己耳边嗡嗡直叫，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张天睿这样的人去整治他们。 　　“你想怎么办？这样吧，我负责把马创英和贺山谷带走，总行了吧。”张天睿说道，他其实跟马创英也不是很熟悉，之所以会随他们来，完全是巧合。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焦遂当成什么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张天睿说道，显然，朱代东发怒了。而朱代东之所以发怒，是因为他，所以他得擦了屁股才能走。 　　张天睿晚上回到随缘会所的时候，很快就听到了关于朱代东的传闻。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帮朱代东解决这个麻烦，要不然以后会让朱代东拿这件事，说一辈子的。 　　“马创英，费小满，会所里的消息是不是你们传出去的？”张天睿说道，他昨天晚上也中了招，虽然他不清楚朱代东是否也中了招，但不管他有没有做这样的事，事情也不可能传得这么快吧。 　　“张少，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马创英皱了皱眉头，他对张天睿的语气很不感冒，在湘北省敢直呼他名字的，还不多呢。 　　“看来我没猜错，这样吧，你们马上想办法消除影响，并且向朱代东诚恳道歉的话，我可以让他原谅你们。”张天睿淡淡的说道。 　　“张少，你在京城的名气大，可这是湘北。”马创英被张天睿的语气激怒了，冷嘲热讽的说道。 　　“是吗？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张天睿不屑一顾的说，他觉得跟马创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转身就离开了随缘会所。 第1830章 冠冕堂皇 　　马创英对张天睿的威胁不以为意，他才是湘北省的地头蛇，张天睿哪怕再强，强龙也不能压过地头蛇吧。马创英甚至被张天睿一刺激，马上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向他哭诉在焦遂的待遇。 　　“都说焦遂的治安好，可我看这里的警察连土匪都不如。还有焦遂的朱代东，满口道德仁义，私底下却全是男盗女娼。”马创英夸大其词、信口雌黄，他才不管自己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只要能让自家老子对朱代东印象变恶就行。 　　“你什么时候跑到焦遂去了？”马平安眉头微蹙，焦遂去年在全省经济排名中大放异彩，虽然国内生产总值还是排名最后，但跟倒数第二名仅仅两个多亿的差距，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而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则是全省第一，朱代东和费旭裕在省里领导的心目中，印象都很深刻。 　　“我来几天了，一个朋友想到焦遂投资，我来帮他探探路。”马创英说道，焦遂的优惠政策或许不多，但政治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今年焦遂将大搞基建，发财的机会很多。 　　“这些事你少掺和。”马平安重重的说道，马创英的年纪跟朱代东差不多，可是朱代东已经是堂堂市委书记，但自己的儿子呢，到现在一事无成不说，经常还要捣蛋闯祸。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不要说马平安不相信儿子的话，就算马创英说的是真的，他也不会意气用事。朱代东能在焦遂担任市委书记，而且还保持着焦遂的政局稳定，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能力。自己虽然是省委常委，但除了分管工作之内的事情外，其他方面他还真不好干涉。 　　马创英知道想要动朱代东基本不可能，但恶心恶心他，自己还是能做得到的。他才不管马平安的态度，添油加醋的把自己晚上的事情告诉了马平安。虽然马创英已经知道朱代东可能没有喝带药的酒，但他还是把会所盛传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平安。 　　“这种未经证实的消息，尽量不要听也不要信，更加不要传。”马平安沉吟道，虽然他嘴里说不要信，但他心里还是信了几分。毕竟昨天晚上朱代东跟马创英在一起喝酒，酒后不但会失言，而且还会乱性。 　　就在马创英向马平安告状之后没多久，焦遂市公安局再次给随缘会所展开了一次行动。但这次行动却不是朱代东直接指示，而是张天睿假借朱代东之口，向阳署光提出来的。对张天睿的身份，阳署光已经不再怀疑，而且对张天睿跟朱代东的关系，阳署光也有所了解。要不然，阳署光怎么会随便听从张天睿的调遣呢。 　　这次公安局对随缘会所的检查，是全方位多角度的，随缘会所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问话。而住在随缘会所的人，也都被一一调查。重点主要有两个，一是随缘会所赌博和淫乱的行为，另外就是重点调查马创英。在公安机关的专业侦查下，随缘会所的问题渐渐浮出水面。 　　昨天晚上，马创英特意给朱代东准备了一间房，但没想到朱代东却走了，马创英鸠占鹊巢，感觉很爽。但他却忘了一件事，摄像机没有关闭。如果没有公安机关的检查，这盘带子他准备拿回去自我欣赏的，但落到公安机关手中，就成了铁证。一男对两女，各种姿势不堪入目，简直比禽兽还要禽兽。 　　公安局马上找以那两名女子，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两人竟然都是在校学校，一个是焦遂师专的，一个是焦遂艺校的，其中艺校的那个还不满十八岁。这样问题就来了，两女在面对公安机关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说她们是强迫的。公安局正好没借口把马创英再次带回去，一听之后，把三人全部带走。 　　马创英被带走之后，费小满跟贺山谷都慌了，哪怕他们脑子再转不过弯来，也知道这件事跟朱代东或者张天睿有直接关系。可知道归知道，此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费总，这件事还要麻烦你才行。”贺山谷看到马创英被带走，吓得六神无主。马创英在他看来，就是高山仰视的人物，副省长的公子，到哪里都应该横行无忌才对。可在焦遂，才几天时间，就被公安局带走两次了。 　　而且这次公安局掌握了第一手资料，马创英再想要那么快出来，恐怕不行了。毕竟上次还是张天睿出了力，人家焦遂方面，根本就不鸟马创英的身份。 　　“我能有什么办法。”费小满两手一摊，被公安局这么一闹，随缘会所的名气算是臭了，以后谁还敢来这里消费啊。他现在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听老子的话，把会所转掉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能不能给费市长汇报一下？”贺山谷问，费旭裕好歹也是一市之长，焦遂的二把手，难道连这点事也搞不定？要知道马创英虽然无职无权，但他有个常委副省长的老子，在焦遂多少应该还是有些能量的。 　　“好吧。”费小满耸了耸肩。但他的电话刚打过去，马上就被那头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骂得费小满都想挂电话，但想到马创英是在随缘会所被带走的，他只能忍气吞声。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马上把会所处理掉。”费旭裕骂累了，倒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道。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怎么想的，朱代东岂是随便谁都可以打主意的？如果朱代东真要是这么好对付的话，自己还能撞得头破血流？ 　　“是。”费小满这次没有抗辩，马上放出风，自己的会所低价转让，只要对方有诚意，什么价格都可以商量。 　　再说马创英，这次被带到公安局之后，自然不会再给他享受特殊待遇。先放在羁押室关了半天，等到他又饿又累又冷的时候，才把他的电话还给他。马创英拿到电话，马上向父亲求助，如果说上次他还不好意思的话，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张天睿今天一大早就搬出了随缘会所，他们俩的关系，自然也就降到冰点。 　　“爸，我在焦遂被迫害了。”马创英哭天抹泪的说道，此时哪还有公子哥儿的影子，简直就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又怎么了？”马平安都不想再接他电话了，每次打电话准没好事。 　　“我被公安局抓了，他们还虐待我。”马创英叫道。 　　“你现在哪里？”马平安沉声问道。 　　得知马创英是被焦遂市公安局带走之后，马平安对朱代东有些不满了。马创英可能做了一些不知分寸的事情，但毕竟还是孩子嘛，你朱代东不管怎么说，都是焦遂的一把手，难道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如果说马平安之前还能保持沉稳的话，现在听到儿子被焦遂公安局抓走，而且还受了虐待，他心里的不满就开始慢慢酝酿。等到他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对方的口吻更是让他差点骂娘。 　　“马省长，这件事我不清楚，等我向公安局了解情况之后，再向你汇报。”朱代东这次确实不知情，马平安的质问让他一头雾水，阳署光并没有向他汇报。 　　“朱代东同志，我希望焦遂市公安局能秉公执法，不要因为马创英是我的儿子，就特殊关照，我只希望焦遂方面，能给他一个公正的待遇。”马平安大义凛然的说道。 　　“请马省长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他一个公正的结果。”朱代东好像没有听到马平安的言外之意，淡淡的说道。 　　朱代东给阳署光打电话，阳署光告诉他，这是张天睿主动要求的，好像还是朱书记首肯。朱代东虽然让张天睿去消除影响，可哪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消除法，这哪里是消除影响了，简直就是把影响最大化。 　　但当朱代东给张天睿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回到了京城，“代东，像马创英这样的人，如果你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他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有把他打疼了，打狠了，他才知道人外有人。你放心，这件事还没完，如果马平安不老实的话，多的是办法收拾他。”张天睿笑吟吟的说道，马平安并没有多大的政治背景，如果他真要对付马平安，甚至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马平安的位子呢。 　　马平安的话让朱代东耳鸣无比，但张天睿的话，却没有这样的现象，朱代东知道张天睿平常嘻嘻哈哈，但在京城的能量确实不容小觑。你说要让他办多大的事，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要让他破坏别人的事，举手之劳而已。 　　马平安的电话之后，朱代东也接到了钱飞虎的电话，他也听说了马创英的事情。他也是想让朱代东放马创英一马，毕竟他跟马平安都在省政府，而且经常在会议室碰头。但朱代东却不同意，如果马创英真的在焦遂违反法律，当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飞虎省长，如果不处理马创英，那其他人会怎么想？孙老会怎么样？”朱代东的理由冠冕堂皇，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第1831章 上下配合 　　马创英最终还是被拘留了，当马平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胸口一痛，瘫坐在椅子上。他夫人在旁边马上从他口袋里拿出救心丸，给他服下之后，马平安才缓缓睁开眼睛。 　　“我就知道这个诨小子会闯祸，果不其然！”马平安叹了口气。 　　“老马，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赶紧想办法把儿子救回来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飞虎同志亲自给朱代东打电话，都被顶了回来，难道还让我再丢一次脸？” 　　“总不能真的让儿子关在公安局吧？555……” 　　“别哭了，丧气！让他吃了苦头也好，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把常委副省长的儿子送进看守所，这让焦遂很多知道情况的干部都坐立不安，有人担忧、有人暗笑、还有的有做壁上观。焦遂的干部也无形中分成了好几派，各怀心思。有些政治敏感性高的人，还准备在这次事件中，大捞一笔。 　　“代东书记，高新区的审批遇到麻烦了。”费旭裕主动到朱代东办公室，向他汇报焦遂高新区的审批进展。这是今年市里的一个重点发展项目，原本一切审批都很顺利，但突然之间，省国土厅、重点工程建设办公室都换了副脸孔。 　　“什么情况？”朱代东明知故问，马平安负责省国土资源、城乡建设、重点工程建设、金融、证券、保险方面工作。分管省国土资源厅、省建设厅、省地方金融证券办、省人防办。今年焦遂要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省里的主要领导早就点了头的，之前都很顺利，现在突然碰到问题，显然是人为因素。 　　“有些手续没齐全。”费旭裕说道，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马创英。儿子被拘留，老子心里会好过？ 　　“不齐全就补齐全吧。”朱代东淡淡的说，如果要用马创英去换高新区的审批，他是不会同意的。做工作就怕厚此薄彼，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再碰到这样的问题，你是抓还是不抓？ 　　虽然朱代东没有说起马创英的事，但费旭裕已经知道了答案。下面的干部也多次向他请示这个问题，但费旭裕一直含糊其辞，这件事还需要朱代东拿大主意。 　　费旭裕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常务副市长金振国就进来了。他在市里，以前是唯费旭裕马首是瞻，但自从费旭裕失势之后，他的心思又有了变化。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想要进步，再依靠市里的领导，已经是不可能了。副厅局级干部的人事权在省里，他的目光自然也在省里。 　　这次马创英在焦遂出了事，金振国知道之后，马上就向马平安汇报了。当然，焦遂的事情朱代东说了算，而且这件事朱代东也牵涉其中，所以金振国就算想出力，也力不从心。幸好马平安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让他去救人。但他在第一时间去探望了马创英，他相信马创英出来之后，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带给马平安的。 　　“市长，朱书记是什么意见？”金振国很随意的坐到费旭裕对面，问。他的心思跟费旭裕差不多，如果朱代东坚持不渝，他很希望马平安能给朱代东吃点苦头。 　　“朱书记定下来的事情，哪次有改变的可能？”费旭裕低声说，他倒是真希望朱代东能摔跟头，但这次朱代东又站在道义那一边，想要搞垮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当然，让马平安心里长根刺，还是很容易的。 　　“马省长这次对咱们市意见很大。”金振国说道，把马创英抓进公安局，虽然维护了法纪，但马平安一辈子都不会再对焦遂有好感。这不是公事，如果是工作上的失误，或许领导还会原谅，但这是私事，马平安以后对朱代东永远都不会有好脸色。 　　“我们要相信马省长的胸怀，他是个公私分明的领导。”费旭裕淡淡的说，虽然他心里也赞同金振国的观点，但嘴里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费旭裕回到家的时候，费小满很难得的也在家，他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换了鞋子之后，就进了书房。直到有人给他送茶进来，他才发现，是费小满。 　　“什么事？”费旭裕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也没看他一眼，问。 　　“爸，会所我已经关了。”费小满说道，虽然他放出风想要低价转让，但有财力接手随缘会所的，跟市里的领导多少都有些关系。随缘会所涉及到市委书记，谁敢轻易接手？哪怕费小满开的价格再低，也没有人敢有兴趣。 　　“关了就关了吧。”费旭裕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这是他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一个消息。 　　“爸，下午我去看了马创英。”费小满又说道，他到了看守所才知道，马创英哪怕在看守所都很忙，甚至他去看望的时候，都还要排队。 　　“他没什么事吧？”费旭裕问，原本他还想交待儿子去看守所跑一趟，看来不用多此一举了。马创英作为副省长的儿子，在焦遂进了看守所，他这个市长也是有一定责任的。得知消息之后，他也向马平安解释过，但马平安不阴不阳的态度，让他心里没底。 　　“好着呢，去看他的人络绎不绝，连我都要排队。”费小满说道，现在马创英算是焦遂的名人，看他在看守所里，好像比外面还风光。 　　“是吗？”费旭裕愕然的说，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看来民心可用啊。 　　“爸，跟马创英来的还有一个做铝合金的老板，叫贺山谷，他想在高新区搞块地。”费小满说道，贺山谷这段时间一直跟他在一起，贺山谷答应他，如果自己能到焦遂来投资，他可以买下随缘会所。同时暗示他，就算买下随缘会所，也会给费小满一半的干股，他动心了。 　　“我知道了。”费旭裕没有马上答应，这个贺山谷是跟马创英一起来的，让他来投资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相信朱代东目光不会这么短浅，但要想给贺山谷太多的照顾，也是不可能的。至少，暂时是不可能的。 　　费小满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就算再问，老爷子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在政治上也成熟了很多。从表面上看，朱代东跟他差不多，但朱代东性格谦和、办事沉稳，马创英想搞臭他，刚出招自己就进了局子。如果不是他见机得快，恐怕此时也跟马创英作伴。但就算是这样，随缘会所还是被罚了一笔巨款。 　　阳署光在得知看守所探视马创英的人要排队之后，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他马上到市委向朱代东汇报了这件事。看守所的制度，是不允许马创英一天见这么多人的，但这个时候能见到马创英的，都是有些能量的人。马创英哪里是关在看守所，简直就像在接见焦遂各方面的人，除了晚上回去睡觉之外，他一天几乎都待在会见室里。 　　“朱书记，这太不像话了，明天我亲自去看守所，看谁还敢去探视他。”阳署光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个时候去探视马创英，简直就是打朱代东的脸嘛。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去看马创英的人，表面上是看马创英，实际上是在向马平安表明态度。 　　“这是看守所今天的探访名单。”阳署光拿了一份复印的名单递给朱代东。 　　“人不少嘛。”朱代东扫了一眼，他看到排在首位的竟然是金振国，这让他的眉头一跳。 　　“这是我的工作失职，请朱书记批评。”阳署光惭愧的说。 　　“我批评你干什么，这是人之常情嘛。这样吧，既然这么多人关注马创英的事情，是不是让媒体记者也去探访一下。”朱代东说道。 　　“媒体记者？”阳署光眼睛一亮，这绝对是个好主意，他现在已经跟朱代东站在一条船上，不管马创英的后台有多硬，他也只能依靠朱代东。 　　当天晚上，焦遂电视台就播放了某高干子弟在焦遂嫖娼、赌博、吸毒的新闻，不但给了马创英多个特定，而且还把他在看守所里的生活片段播了出来。第二天早上，焦遂日报也在醒目位置发表了重磅新闻，详细介绍了公安局打击随缘会所这个淫秽场合的行动。而马创英、贺山谷的名字都有幸出现其中。 　　焦遂电视台的新闻，影响力只局限在焦遂，但太多的人关注马创英的事情，晚上的新闻刚报道出来之后，传播速度就以几何等级增加。马平安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当时在书房里看文件，但电话却响个不停。 　　这是打脸，赤裸裸的打脸！马平安脸上因为抽搐，几乎变了形。他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救心丸服了一粒，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倒下。 　　突然，桌上的红色电话急促的响起，马平安来不及惊讶，迅速的拿起电话，半晌，话筒从他手中滑落，但马平安却浑然不觉…… 第1832章 焦遂很危险 　　中纪委派出调查小组来湘北，重点调查马平安的问题！这个消息传到省委之后，不胫而走，像长了翅膀似的，迅速飞到了湘北省的每一个角落。 　　费旭裕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呆了！ 　　金振国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傻了！ 　　阳署光在了解这个消息之后，乐了！ 　　而焦遂的干部，很多人的人表情都跟这三者之一相同。他们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还会峰回路转，那些前几天跳出来的跳梁小丑，现在最是心惊肉跳，他们懊恼、后悔莫及，可是世界上永远买不到的就是后悔药。 　　费旭裕消化了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撼之后，第一时间就到了朱代东办公室。怪不得朱代东心沉如水，原来早就稳操胜券。朱代东此次展示的肌肉，也让他胆战心惊，幸好自己没有强出头，而且费小满也算知机，及时抽身而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朱书记，听说了吗？”费旭裕的语气越发恭敬，没等朱代东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马上就走了过去，很识趣的在办公桌前站定。 　　“听说什么了？”朱代东反问，其实中纪委的事情，是张天睿告诉他的。像马平安这样没有很深政治背景的人，想要动他的人有千千万，他不过是擦了点火星，这股火马上就有燎原之势。 　　“调查小组的事啊，现在都传开了。”费旭裕有些紧张的说，如果上面没有掌握确凿证据的话，轻易不会派调查小组下来。既然派了调查小组，说明事情基本上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也是刚听说，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乱传乱信为好。”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这又不是小道消息，调查小组今天就到了省里，听说省里早上举行了常委会，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呢。”费旭裕说道，调查小组下来之前，跟罗智伟和刘津君进行了沟通，既然是针对马平安，自然要征求省委主要领导的意见。 　　“旭裕同志，省政府的牛秘书长马上要到线了，上次飞虎省长还在跟我说，焦遂的干部素质很好，要我推荐一位。”朱代东突然说道。 　　“朱书记有没有合适人选？”费旭裕眉头一跳，牛秘书长的事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一直没跟焦遂联系起来。这位牛秘书长其实是副职，而且还是排名靠后的副职。 　　当然，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不管排名如何，至少也是个副厅级干部。这个职位按照惯例，是不会提拔产生的。也就是说，不管从哪里调任，一般都是要同样级别。也就是说，如果焦遂市有人起去竞争这个位子，只有副厅级干部才有资格。 　　费旭裕脑子里马上就把全市所有的副厅级干部过了一遍，很多人刚一出现，就被他否决了。最后他猛然想起，朱代东之所以跟自己说起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金振国。 　　常务副市长调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级别相当，从市里调到省里，就算金振国现在是市委常委，也算是微升。当然，如果从实权上来说，金振国这个常务副市长到省政府副秘书长，那是大为缩小了。可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上升空间比常务副市长要大，而且省里的机会也多，如果他被哪个省领导看中了，放出来一个正厅级正职，那是稳稳跑不掉的。 　　朱代东自然不会如此好心给金振国创造机会，如果金振国去了省政府，那常务副市长谁来接替？恐怕这才是朱代东看中的目标吧。费旭裕知道自己想要守住这一亩三分地恐怕很难了，特别是朱代东这次选择的时机很对，他根本就不敢有争辩之心。 　　“你对焦遂的干部比我熟悉，还要辛苦你推荐一个，这也是为了完成飞虎省长的指示嘛。”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纵观全市干部，我觉得金振国同志很合适。”费旭裕不想再回去考虑，他知道朱代东已经考虑好了，自己同不同意，已经无关紧要。朱代东能走上层路线，把调查小组请下来，已经彰显了他的能量，费旭裕自问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退让。 　　“我也觉得振国同志不错。”朱代东微微颌首，算是肯定了费旭裕的建议。 　　“朱书记，史书记来了。”席文轩推开门，轻声说道。 　　“让她进来吧。”朱代东看了费旭裕一眼，没有下逐客令。 　　“朱书记，我那边还有点事，先回去。”费旭裕很识趣的站起来，说道。 　　“不用，恐怕丽蓉同志的事情跟调查小组有关系。”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朱书记，费市长，刚才我接到省纪委的通知，中纪委调查小组将会派人来我市了解马创英的案子。”史丽蓉说道。 　　“这件事还是交给你负责吧，总的原则只有一个，全力配合调查小组的调查。”朱代东说道。 　　“丽蓉同志，我的建议跟朱书记一样。”费旭裕马上表态，调查小组连马创英的事情都知道了，而且还想从这里打开突破口，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而且这也表明了省里的态度，马平安恐怕很快就要消失在公众的视线范围内了。 　　马创英刚到看守所的时候，心里还忐忑不安，但很快，他就发现，这里的人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特别是当来探访他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来看望自己的人，肯定是支持自己的，来的人越多，支持朱代东的人就越少。 　　马创英甚至还在想，自己能不能借助这件事，再给朱代东来一棒子，哪怕打不死他，也要打晕他。焦遂的媒体记者在采访他的时候，他气焰嚣张，说自己是受了迫害，等出去之后，要向省里、中央报告。当然，他还不知道，这些话是永远也不会播出的。 　　但是今天，马创英突然看到，在外面等着看望自己的人，在接了几个电话之后，很快就三三两两的离开，最后所有的人都走了，这让他很惆怅，回到房里很无趣呢。而让马创英感觉更无趣的，很快就要发生了。 　　下午，马创英被看守所的民警带了出来，马创英一开始还很高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空气不好，床铺也不好，他在这里很难睡得着。每天能出来透透气，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去接见室的时候，心里不由打鼓。而最后看到审讯室的时候，他的脸涮的一下就白了。 　　“你是马创英吧？我们是中纪委调查小组的成员。”听着威严的声音，马创英懵了，而且中纪委这三个字，让他不知所措，自己跟对方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我是，你们有什么事？”马创英一头雾水的说。 　　“我们是来向你了解一些事情，先说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我是无辜的受害者啊。”马创英并没有注意到前面一句话，听说对方是来了解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大喜过望，有中纪委帮自己出头，朱代东就算再牛叉，也得给我趴下。 　　但很快，马创英就开始慌了，因为他所谓的迫害也好，无辜也罢，在焦遂公安局的铁证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而随着他一个一个自编的理由被无情的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也开始慢慢崩溃。随后调查小组的成员开始问起他父亲马平安的事情，马创英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不过马创英是个草包，他在省城做了不少坏事，但能跟他父亲扯得上关系的却不多。调查小组想从马创英口中，拿到直接证据，基本上不可能。但在对马创英的审讯中，对方无意之中提到几个人名和公司名，却让调查小组眼前一亮。马创英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言，把马平安彻底推向了深渊…… 　　这几天市里眼花缭乱的变化，让费小满彻底乱了。虽然他已经猜到，跟着马创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也没想到，马创英会这么惨。调查小组走后，公安局把马创英移交给华武市公安局，对马创英在省城的事情进行调查。根据马创英的交待，他这些人打着马平安的旗号，在省城着实没少干违法犯罪的事。 　　就算是贺山谷，也被焦遂纪委带走，至此，费小满再也没有见过他。至于他自己，纪委也正式跟他谈了话，也幸好费小满的随缘会所没干多久，就算是一些拉皮条、送大烟的事情，也不是他出面，所以他才幸免于难。但随缘会所的几个管理人员，却被判了刑。 　　“爸，我还是到南方去闯闯吧，焦遂实在太危险了。”费小满这回彻底服了，回到家里跑进书房就嚷嚷着说道。 　　“焦遂哪里危险了？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的活动，谁敢动你？我看你还没有真正醒悟过来，就算出去了，还有得亏吃。”费旭裕气道，自己堂堂一个市长，儿子却被吓得要走，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第1833章 惊愕到感动 　　费小满被费旭裕一顿臭骂，脑子好像开窍了，当天晚上就跑到黄元路朱代东家中，向他主动承认错误。费小满也想通了，如果离开焦遂，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去南方，仅仅有钱是远远不够的，自己何必舍了西瓜去捡芝麻呢。 　　“晚上去哪了？”费旭裕看到儿子蹑手蹑脚的回来，不满的问道。 　　“去朱书记家了。”费小满现在老实多了，再也不敢到处以市长公子自居，省长公子又如何，现在马创英被移交省城公安机关，听说会判刑，这就是政治牺牲品啊。每每想到这里，他后背都发凉。以前的耀武扬威，简直就像跳梁小丑般可笑。 　　“哦。”费旭裕意外的叹了一声，看向费小满的目光又有所不同，儿子能主动去朱代东家，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爸，朱书记的意思是随缘会所还是可以继续营业的，但要正规经营，不能跟赌博和色情挂钩。”费小满说道，随缘会所原来虽然打着私人俱乐部的旗号，实际上却做着高档娱乐场所的事情，里面乌烟瘴气，干什么的都有。 　　“不但要正规经营，而且你的名字不能出现在会所的经营者名单中。”费旭裕提醒道，领导干部的家属不能经商，这是省里的文件，如果费小满不能处理好这件事，随缘会所随时会成为定时炸弹。 　　“爸，以后会所我也不会具体经营，我看那个贺山谷在管理方面有独到之处，就交给他算了。”费小满说道。 　　“糊涂！”费旭裕气骂道，他刚才还觉得儿子的政治觉悟一下子提高了，可他继续跟贺山谷交往，显然还没有看清形势。“贺山谷是什么人？他是跟马创英一起来的，马创英现在被抓了，一丘之貉的贺山谷别人躲都还不及，你还凑上去，脑子进水了吧？” 　　“爸，我知道错了。”费小满诚恳的说道，他现在才回想起来，在朱代东家的时候，朱代东也提醒过他，随缘会所的经营，一定要请专业人士，并不是所有人都合适的。 　　“你年龄也不少了，老是在外面游荡也不是回事，想要学会人情世故，还是应该到机关锻炼几年。”费旭裕说道，这件事他几年前就跟费小满说过，但那臭小子说什么也不进机关，说现在的机关死气沉沉，他在里面会憋疯的。 　　“你安排吧。”费小满这次却没有拒绝，男人不能只有钱，还得有权。如果光靠家里的背景，是不可能保自己一世的。再说了，就老爷子这样的背景，在焦遂也不算什么了不得。 　　听见费小满的话，费旭裕罕见的露出了笑容，儿子能步入仕途，让他很是欣慰。如果说之前他对朱代东还有些意见的话，现在更多的反而是感激。如果费小满真的能因此收起心思，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在中纪委的调查小组要来湘北省的时候，金振国当时就傻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站错了队。在体制内工作，不怕你犯错误，就怕你站错队。一旦站错了队，很多时间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 　　后来调查小组派出人员来到焦遂的时候，金振国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自己就算不是第一个去探访马创英的，也是应该是第一批。当时他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只是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就向马平安表明了心迹。可是马创英都还没有回去呢，就被转走了。而马平安，恐怕已经没机会再知道他的示好。 　　金振国又恨又悔，但说出去的话尤如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在马创英被带走之后，他很快就向费旭裕打听消息，但费旭裕当时表现得很冷淡。当时他就知道坏了，但自己既然想搭马平安的船，现在船漏了，后果自然得他承担。 　　几次金振国都想找个机会向朱代东解释，但总没有找到机会。像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在办公室里谈，若是能跟朱代东私下一起吃个饭，就最好不过了。可是朱代东又怎么会轻易答应他吃饭呢，金振国也跟席文轩提过，可是席文轩告诉他，恐怕最近一段时间，朱书记都没有时间。 　　金振国是知道朱代东在黄元路那个家的，他晚上准备守在那里，朱代东总要回来的吧，到时自己再上门拜访，相信朱代东不会再拒绝。但今天晚上他刚想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费小满，金振国自然不会跟费小满去争，只好在外面等候。 　　“朱先生，晚上是不是休息算了？”郑嫂见费小满走了之后，到书房里收拾茶杯，顺便问道。 　　“等会还有位客人来，郑嫂，你提壶开水上来吧，等客人来了之后，你可以先休息了。”朱代东说道，金振国在他门外不远处守着，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发现了。刚开始还以为金振国是来这边办事，但听到他只是一个人，又一直没有移动，才想到可能是来找自己的。但费小满前脚跟后脚的赶了过来，金振国只能继续等候。 　　果然，费小满刚走没多久，金振国就按响了门铃，郑嫂开门一看，虽然不认识，但从对方恭敬的态度知道，肯定是来找朱先生的。 　　“请问朱书记在家么？”金振国恭敬的说道。 　　“请进来吧。”郑嫂让开身子，她已经得到朱代东的提示，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她还是没有任何情绪，她是保姆，她随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谢谢。”金振国虽然不认识郑嫂，但宰相门人七品官，朱代东的保姆，是他所不能得罪的。 　　郑嫂把金振国带到楼上的书房，给他泡了杯茶之后，就离开了。如果说原来她还不知道朱先生每天晚上在书房干什么的话，那现在她很清楚，朱先生在这里处理的都是大事。 　　“朱书记，我要向你检讨，高新区的审批遇到问题，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金振国等郑嫂走后，一脸诚恳的说道。 　　“振国同志，工作碰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嘛。如果我们干工作，一碰到问题，就自请处分，那还谁也敢做事？”朱代东拿起桌上的烟扔到金振国面前，笑吟吟的说道。 　　“朱书记，我很惭愧，一直以来，都没有很好的完成你交待的工作。”金振国说道，作为常务副市长，他一直是紧跟费旭裕的脚步。但随着石锋被降职，霍定平倒戈，他猛然发现，费旭裕已经不再是焦遂的主宰。可那个时候，他再想转向，也已经晚了。 　　这次金振国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机会，如果他能跟马平安一个队列，以后他的仕途将会更加平坦和顺利。可没想到，马平安的船还没有上，就已经漏水，看样子，那条船非沉没不可。 　　“我来焦遂的时间不长，我们之间自然会有一个相互了解、相互信任的过程，只不过我们之间的这个过程，比其他人要更长一些而已。”朱代东说道，他对金振国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意见，政治立场的不同，决定了两人之间不可能太过亲近。但只要金振国在工作上不拉稀，朱代东也不会对他要求太高。 　　“朱书记就是水平高，我能想到这些情况，但却总结不出来。”金振国挤了挤脸上的肉，说道。 　　“振国同志，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突然问道，钱飞虎告诉他省政府会有一个副秘书长空缺的时候，他当时还没有想好，但马平安的事情出来之后，正好让金振国去补这个坑。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上面没有空缺，下面的人哪怕脖子伸得再长，也是没有意义的。 　　“我……一切听从组织安排。”金振国大惊失色，朱代东虽然是从古南省调过来的，但他市委书记的身份，在跟省领导接触中，有着天然的优势。如果说他下定决心要调整自己，恐怕省里也会尊重他的意见。 　　“前段时间我听到一个消息，省政府的牛秘书长快到线了。”朱代东好像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样，微笑着说道。 　　“朱书记！”金振国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从惊愕到感动，转变得太快，让他脸上的肌肉都很酸痛。 　　“去年我们焦遂的经济发展速度有目共睹，这跟我们有一批优秀的干部是分不开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认为你应该去试试。当然，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你到省政府的发展，可能比在焦遂要更好。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还没有跟市里的同志沟通，更没有向省里的领导汇报，想先征求你的意见。”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朱书记，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我只能向你保证，不管能不能去省政府，你都可以看我的行动。”金振国说道，他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大的后台，原来只能依靠费旭裕。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这么急功近利的想去抱马平安的大腿，也幸好他还没抱住，否则现在就是调职的问题了。 第1834章 迂回 　　如果说省政府牛副秘书长即将到线的消息，不足以让焦遂的干部关注的话，那金振国可能要去省政府的消息，很快就在焦遂引发了一场风暴！ 　　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如果这个常务副市长由焦遂产生的话，很有可能会带动上百个职位的变动。 　　但朱代东却知道，这个常务副市长想要从市内产生的几率比较少，他把金振国调走，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意图。如果再让这个常务副市长从焦遂产生，恐怕省里也会有些担心，焦遂不会成为针刺不进，水泼不进的私人领地吧？ 　　朱代东刚开始的想法，自然也是想从焦遂产生，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为了把金振国送进省政府，朱代东这段时间也没少跑省里。他几乎跟省里所有的领导都进行过沟通，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最后朱代东实在没办法，只好利用自己之专长。省委常委都住在省委宿舍区专门安排的常委楼里，这是一个位于宿舍区边缘的区域，虽然在边缘，但环境幽静，保卫森严，无论是谁进出，都要有通行证。就算朱代东是市委书记，但想要到这里来，还得钱飞虎的司机来接他。 　　“代东，跟屠伍同志谈得怎么样？”钱飞虎问，政治就是不停的妥协，为了各自的利益，慢慢沟通，最终达成一致。 　　“屠部长的意思很明确。”朱代东轻轻叹了口气，焦遂去年的人事调整不少，如果再加上金振国这次的调离，焦遂的常委几乎被调整了四分之一。 　　“我相信，不管面对什么的情况，你都能应付自如。”钱飞虎笑着说道，朱代东在焦遂的威望很高，已经让省里都有所警惕。如果金振国空出来的位子，再让朱代东推荐，恐怕焦遂就真的成了朱代东的一言堂。 　　诚然，去年焦遂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快，今年或许速度不会再像去年那么恐怖，但GDP总量却会猛增。今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肯定不会再排在最后。 　　“光靠我可不行，但如果有飞虎省长的英明领导，我想肯定没有问题。”朱代东恭维道。 　　“你小子还跟我贫。这次来省城，见了罗书记没有？”钱飞虎问，如果朱代东想要改变省委的决定，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去罗智伟。这就像焦遂下面的县市常委安排问题，朱代东的态度也是至关重要。 　　“还没来得及。”罗智伟作为省委一号人物，比他要忙得多。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人，谈不完的话。虽然罗智伟住在省委的常委楼里，但想要去拜会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像罗智伟和刘津君，都是有专门的警卫，没有邀请想去家里拜访基本不可能。 　　“要不我帮你约一下吧？”钱飞虎说道，他跟罗智伟也在同一个区，他在八号楼，罗智伟在一号楼，他想去一号楼还是很简单的，哪怕是带着朱代东。 　　“感谢飞虎省长的支持，我相信明天应该能见到罗书记。”朱代东说道，他之所以来钱飞虎家里，并不是真的见不到罗智伟，毕竟他在湘北省也算一方诸侯，虽然只管着焦遂这么点地方，但在罗智伟眼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来钱飞虎家里，朱代东只是想旁听一下省里各个常委家的动静。省里的常委不像市里的干部，他们的年龄相对较长，晚上就算有活动，一般十点以前就会回家。这让朱代东可以在钱飞虎家，尽量多听到一些信息。 　　第二天，朱代东向罗智伟汇报了焦遂的工作，因为前一阶段焦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审批碰到问题，朱代东重点介绍了焦遂在这方面所做的改进工作。另外对于焦遂今年开始的公民诚信系统，也做了重点介绍。难得直接向罗智伟汇报工作，朱代东自然要抓紧一切机会。 　　“代东同志，这个公民诚信系统如果搞起来，对焦遂的各项工作都有极其重要的促进作用。”罗智伟说道，现在社会上已经在强调诚信，但越是强调，公民的诚信度反而越低。 　　“是的，但这得提高各项福利政策，否则就没有了约束力。”朱代东说道。 　　“所以焦遂就就准备实行全民免费公交、免费医疗、免费义务教育等福利？”罗智伟说道，教育改革与医疗改革是中央制订的方针，但焦遂的做法，却反其道而行之，这会让焦遂的财政背上沉重负担。 　　“是的，罗书记，虽然这会让焦遂的财政一时紧张，但是如果能坚持下去，反而会对经济有促进作用。只要省里支持，我想一直进行进去，把焦遂的公民诚信系统搞起来。”朱代东说道，一旦个人的诚信跟福利关联起来，才会有制约力。毕竟诚信属于道德范畴，并不能用法律约束。 　　“只要你不叫苦，省里当然乐意让焦遂的老百姓享受这样的待遇。”罗智伟笑呵呵的说。 　　“财政方面我们自然是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饭，但政策上，却需要省里加以倾斜。”朱代东说道，今年焦遂在财政上，不会向省里伸手，但他却希望焦遂的同志能更加紧密的团结在自己周围。 　　“你这个代东同志，在这里等着呢。关于焦遂的人事安排，省里已经有了初步决议。”罗智伟说道，他很欣赏朱代东身上的这种干劲，甚至他在朱代东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只不过他在朱代东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他这样的魄力。 　　“罗书记，我并不是要反对省委决议，我只是想向省委提一个建议。”朱代东说道，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让政法委书记兆邦文去接替金振国的位子，而让阳署光再进一步。但现在省里既然有安排，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兆邦文交流出去，政法委书记的位子要空出来。 　　“这个问题还需要研究，你向屠伍同志汇报过没有？”罗智伟沉吟道，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焦遂一下子动两个常委，这对朱代东的工作能力是再一次的考验。 第1835章 苦涩 　　朱代东从省里回来之后，很快就接到了省里的正式通知，原阳市纪委书记罗智宸同志被任命为焦遂市委委员、常委，建议焦遂市人大增补其为副市长，并主持焦遂市政府日常工作。至此，焦遂刚刚掀起的政治风暴，马上偃旗息鼓。 　　对罗智宸的到来，最为高兴的恐怕是市委副书记祝邦辉。他们两人都来自阳市，而且在阳市的时候，两人的关系非常不错，得知消息之后，祝邦辉浮想联翩，省里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呢。 　　“随风书记，我是祝邦辉啊，没打扰你吧。”祝邦辉急于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向阳市市委书记柳随风发出咨询。阳市两位干部都调到了焦遂，跟柳随风肯定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邦辉同志啊，有什么事吗？”柳随风一听，就知道祝邦辉的来意，祝邦辉到焦遂之后，跟自己的联系就少了，在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来，目的只有一个。 　　“没什么事，我已经到了阳市，想请老领导喝杯酒，不知道就不就你的时间。”祝邦辉很客气，他其实还在焦遂，但只要柳随风答应见面，个半小时他就能出现在阳市。 　　“其他人请我吃饭可能没有时间，你邦辉同志请，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嘛。”柳随风笑吟吟的说道。 　　“那好，晚上六点半，我在阳市宾馆二楼恭候。”柳随风微笑着说，原来他在阳市担任组织部长，跟柳随风自然走得很近，组织部长如果不能跟市委书记尿到一个壶里，这样的组织部长显然是不合格的。 　　“好，六点半，我准时到。”柳随风稍一沉吟，爽快的答应下来。 　　祝邦辉没有再给罗智宸打电话，他把这个选择交给柳随风，如果对方猜到他的来意，自然会把罗智宸叫上。毕竟罗智宸很快就要到焦遂上任，能先跟自己接触一下，也是好的。 　　果然，当祝邦辉赶到阳市宾馆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罗智宸。按照省里的文件，罗智宸现在已经卸任在阳市的一切职务，只等着省委组织部派人陪他去焦遂上任。 　　“罗书记，不，应该称呼罗市长了。”祝邦辉笑呵呵的说，他跟罗智宸在阳市共事多年，对罗智宸的脾气很了解，在工作中，罗智宸比较古板，但私底下，还是比较活泼的。 　　“祝书记，一天没有上任，一切都还有变化的可能。”罗智宸谦逊的说，在体制内，切忌得意忘形，特别是关于人事方面的事情，哪怕是下了文，也不一定就是板上钉钉，只有坐到那个位子上，心里的石头才能落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祝邦辉问，就算罗智宸已经卸任阳市纪委书记，但他这几天也应该很忙碌才对。一旦上任，马上就要搬家，家里要收拾，爱人的工作关系要调动，拜会老领导等等，想当初他可是足足忙了一个星期。 　　“你祝书记来阳市，我哪怕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罗智宸笑了笑，说。 　　“这可不敢当，柳书记还没来，我们是不是先进去坐会？”祝邦辉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不到六点，柳随风的习惯是掐着时间来，如果他们要迎接，再过半个小时都来得及。 　　“祝书记，以后我可又在你的领导下工作，你要多指导才行。”罗智宸给祝邦辉递烟，他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说话也较原来和气。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如果他还担任阳市纪委书记，恐怕气氛不会这么轻松。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以前是一个组织的战友，以后也是共同进步的同志嘛。”祝邦辉笑吟吟的说道，罗智宸的态度让他很欣慰，自己到焦遂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总觉得无法融入到工作中去。他不像朱代东，可以插手任何工作，而市委的工作，汤伟泽这个市委秘书长又替他做了很大一部分，祝邦辉总觉得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有种被架空的感觉。 　　现在罗智宸到焦遂，而且还是担任较为重要的常务副市长，他相信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罗智宸，在焦遂的工作都要好搞得多。至少就算要达到什么意图，在常委会上，也有一个遥相呼应的帮手。 　　“我水平有限，以后要在祝书记的带领下才能进步。”罗智宸说道，他跟祝邦辉都是阳市出来的干部，到焦遂之后，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别人都会把他和祝邦辉归到一个阵营里。 　　对焦遂的朱代东，罗智宸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特别是去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差点就要超过阳市的时候，他更是好奇。以前焦遂是阳市代管的县级市，而水长市也是从阳市划分出去的，可以说现在焦遂的区域，全部是原来阳市的。 　　原来焦遂市的经济比重在整个阳市不过百分之二十左右，加上水长市，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可是焦遂市成为地级市之后，国内生产总值突然超过了阳市，这让阳市很多领导都很震惊。 　　虽然最后阳市还是以超过焦遂两个多亿排在倒数第二位，但阳市的干部都知道，这个倒数第二是怎么来的。而焦遂GDP超过三百亿，是怎么来了，阳市的干部更加清楚。今年焦遂准备大搞招商引资和民生福利，罗智宸知道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肩负的重任。 　　“你如果水平有限的话，那其他人怎么办？”祝邦辉心情显然很好，不管罗智宸是发自内心还是虚情假意，至少都表明了一个态度，到焦遂之后，两人是可以合作的，甚至还能组成一个联队。 　　“祝书记，柳书记快来了，我们是不是去迎迎？”罗智宸随时关注着时间，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算是阳市的干部，但对柳随风还是必须保持着足够的尊重。山不转水转，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在柳随风的领导下工作呢。 　　“好。”祝邦辉说道，陪着罗智宸一起出去的时候，他又随口问道：“你离开阳市，谁来接替你的工作？” 　　“祝书记不知道？”罗智宸诧异的说，他还以为祝邦辉知道这件事呢。 　　“我还真不知道。”祝邦辉面无表情的说，罗智宸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听他的口气，自己就应该知道才是，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来阳市担任纪委书记的是焦遂的兆邦文同志。”罗智宸淡淡的说道，虽然祝邦辉在焦遂担任市委副书记，在党内排名在第三位，但他突然有种错觉，祝邦辉在焦遂的重要性，恐怕无法从他这个排名上体现。 　　“兆邦文？”祝邦辉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焦遂的常务副市长由阳市纪委书记担任，但阳市的纪委书记却由焦遂的政法委书记担任。这不是变相让常务副市长由焦遂产生么？朱代东这步棋走的很巧妙，也有些冒险，但不知道省里为何会支持他。 　　“是啊，当时我也没想到，就连柳书记也很意外。”罗智宸叹了口气，说道。都说焦遂被朱代东经营得像铁桶似的，现在焦遂的干部要交流出去，省里恐怕也是求之不得。而且兆邦文空出来的这个政法委书记，很可能会从焦遂产生，总不能真的把焦遂的血都抽干吧，今年省里还等着看焦遂的成绩呢。 　　“那焦遂的政法委书记呢？”祝邦辉刚把话说完，脸色马上就变了，他是焦遂的市委副书记，负责党群，对焦遂的干部调整应该很清楚才对。可现在，市内政法委书记的调离，甚至还要罗智宸这个外人来告诉自己，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阳署光同志接任。”罗智宸说道，不管他是旁观者清也好，还是消息灵通人士也罢，他对于祝邦辉在焦遂的影响力，已经大为怀疑。当然，这也许可能是朱代东有意为之，因为自己的到来，让朱代东感到担忧，故意隐瞒祝邦辉，当是对他的一种警告。 　　祝邦辉这次却没有再说话，他此时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已经激起惊涛骇浪，甚至他觉得，来阳市是不是一个错误。别人碰到这样的事，避讳都来不及，自己怎么就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反而主动往里面钻呢。自己太过急切了，幸好自己这次来阳市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否则影响更坏。 　　“柳书记，你好。”祝邦辉看到柳随风大步进来，马上早早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邦辉同志你好，智宸同志你好。”柳随风春风满面，跟他们一一握手。 　　“柳书记，请进去吧。”罗智宸说道。 　　“好，一起进去吧。”柳随风笑着说。 　　“邦辉同志，智宸同志，恭喜你们，以后你们又在一起工作，这可是难得的机遇。”柳随风微笑着说。 　　“是啊，我刚才也跟祝书记说了，能再次在祝书记的领导下工作，我倍感荣幸。”罗智宸微笑着说，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去焦遂，跟柳随风的操作是分不开的。 　　但祝邦辉此时却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听着他们的话，脸上笑了笑，但心里却充满着苦涩。 第1836章 敞开心扉 　　兆邦文在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朱代东亲自打来的电话，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朱代东的声音，他就像吃了个人参果似的，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都舒坦透了。 　　“邦文同志，晚上有安排吗？”朱代东说道，兆邦文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跟竹治西搞僵关系之后，在市里一直就没怎么发挥应有的责任。原本朱代东是想把公民诚信系统交给他，但仔细衡量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有，朱书记有什么指示。”兆邦文激动的说，他原本晚上有个饭局，但此时已经被他抛之脑后，再怎么重要的饭局，也无法跟朱代东主动相邀的饭局相比。 　　“没什么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有一些耳鸣，但他却不会怪罪兆邦文，自己在焦遂的分量有多重，他很清楚。如果什么事都要计较的话，他每天都会纠结于这些小事了。 　　“好，我来安排吧，听说随缘会所来了位特级厨师，就定那里怎么样？”兆邦文马上说道，随缘会所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在刚开始的时候，他跟金振国一样，每天都是忐忑不安，因为这件事，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好吧。”朱代东沉吟一会，说道。在随缘会所的事情上，费小满其实有些疑神疑鬼了，朱代东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但不会紧抓着这件事不放，毕竟费小满背后还站着一个费旭裕。只要费旭裕还在跟自己搭班子，自己就不会穷追猛打。 　　也不知道费小满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一直在门口等候，看到朱代东的车子来了之后，马上一溜小跑，给朱代东开门。 　　“朱叔叔，已经给你留了最好的包厢。”费小满满脸带笑的说，如果说原来他对只比自己大几岁的朱代东还有些芥蒂的话，那现在的尊敬完全发自内心。 　　“谢谢了，小费。”朱代东微微颌首，大步向着里面走去。在门口的时候，兆邦文也迎了出来，原本他也想给朱代东来开门的，但被费小满抢先，只能作罢。 　　“邦文同志，走吧。”朱代东拍拍兆邦文的肩膀，微笑着说。他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跟兆邦文一起吃饭，也是想提前把消息透露给他。现在兆邦文应该还不知道他将去阳市，自己现在提前跟他打个招呼，对兆邦文来说，感觉完全不一样的。 　　“朱书记请。”兆邦文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他跟朱代东之间，还从来没有如此融洽过。而朱代东主动提出跟他吃饭，这好像也是头一次。 　　“邦文同志，本来想下午找你谈的，但一直没抽出时间，正好边吃饭咱们边聊。”朱代东等费小满亲自来布好菜之后，微笑着说道。 　　“朱书记，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就是，一定尽最大努力办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敬你一杯，我喝完，你随意。”兆邦文诚恳的说道，朱代东今天的态度让他既欣喜又期盼。 　　“邦文同志，你在焦遂工作多长时间了？”朱代东跟兆邦文轻轻一碰酒杯，微笑着问。 　　“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在焦遂，一晃二十多年了。”兆邦文回想往事，感慨万千的说道，当初他从一名普通民警干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非常不容易。 　　“你为焦遂的经济发展和社会治安，做出了很大贡献。来，我代表焦遂的老百姓，跟你喝一杯。”朱代东端起酒杯，说道。 　　“朱书记，这我可不敢当，谁不知道，焦遂能取得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有你的正确领导。说到贡献，我很惭愧，这些年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兆邦文一脸愧疚的说道。 　　“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光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取得成绩？”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我其实一直想跟你敞开心扉谈一次话，但每次都没能迈出这一步，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想说说心里话。”兆邦文举起酒杯，也没跟朱代东碰，自己一口就喝了下去。好像是要给自己壮胆似的，郑重其事的说道。 　　朱代东没有说话，他知道兆邦文是有情绪的，因为他跟省政法委书记关系紧张，再加上他原来在工作上有些跋扈，自己来焦遂之后，并没有看重他。而自从阳署光担任公安局长之后，市里的治安工作，也基本上绕过兆邦文，直接交给阳署光去办。 　　“朱书记，其实我心里很苦，我也知道欺骗领导是错误的行为，但人有的时候，会被逼上梁山。原来没有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前，工作虽然辛苦，但活得很充实。到了班子之后，跟同志们之间反而疏远了。”兆邦文确实是借这个机会，跟朱代东修复关系，所以说的也都是知心话。 　　“邦文同志，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你自身的原因，但也有我的原因。既然你愿意敞开心扉，那我也说几句。你的能力还是有的，但在原则立场上，我希望你能坚定不移的坚持原则。谁都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得到上级领导的重视，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当然，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让你再在焦遂工作，恐怕很难一下子扭转过来。所以我个人认为，你可以换个工作环境。”朱代东语重心长的说。 　　“朱书记……”兆邦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代东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值得仔细琢磨。现在他说得这么明白，如果他还不明白的话，这个政法委书记算是白当了。 　　“我已经向省委建议，让你去阳市担任纪委书记，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朱代东望着兆邦文，严肃的说。 　　“朱书记，我坚决听从组织安排。”兆邦文站起来，大声说道。阳市纪委书记，论党内排名，比现在的政法委书记要高，更重要的是，换一个环境，他就可以忘却过去，重新开始自己的政治生活，这怎么会让他不激动呢。 第1837章 巨变 　　跟兆邦文谈话，朱代东特意选择了一个特别的场合，没想到兆邦文却主动敞开心扉，这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应该说，兆邦文这个人的能力确实还不错，特别是作为一个公安局长来说，绝对称得上优秀。 　　让兆邦文到阳市担任纪委书记，也确实能充分发挥他的专长。一个好的公安局长，绝对是一个合适的纪委书记。那天晚上，兆邦文喝了很多久，也说了很多话，特别是对朱代东的感激之情，那些洋溢的词语，让朱代东都有些脸红。幸好他并没有觉得耳鸣，否则还真的受不了。 　　对朱代东来说，把兆邦文动作到阳市，只是腾出一个位子，但跟兆邦文一起吃顿饭，两人的关系反而修复如新。一旦两人之间的那点芥蒂消失于无形，迸发出的热情，让朱代东都很意外。在吃饭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兆邦文很热情，但回到家里之后，他才发觉，兆邦文的热情其实另有深意。 　　兆邦文已经跟省政法委书记竹治西关系断裂，他的行为，其实省里的领导也有所耳闻，但毕竟这无关兆邦文的能力和资历。再加上朱代东跟罗智伟的坦言，最终让兆邦文顺利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对此，兆邦文心有感激。同时兆邦文也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盟友，或者说提前给自己的政治前途布局。 　　朱代东虽然只是市委书记，但他年轻得可怕，而且焦遂去年的经济发展，有目共睹。兆邦文身在焦遂，更是深有感触。哪怕就是跟朱代东交发，对自己以后的仕途，也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兆邦文恐怕想不到，他到阳市之后，对朱代东的工作，也起到了巨大作用。 　　兆邦文去了阳市，他空出来的位子自然由阳署光来接替，这也是朱代东煞费苦心的安排。兆邦文再待在焦遂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只会尸位素餐，但让他去阳市则不然。到阳市的兆邦文，会像一个重新装了操作系统的电脑一样，开始他新的征途。最重要的，他跟朱代东的关系，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与兆邦文谈话，朱代东特意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但跟阳署光的谈话就要简单多了，朱代东晚上把他叫到家里，没等对方开口，就把他即将担任政法委书记的事情告诉了他。看到阳署光怔忡着站在那里，朱代东不由好笑：“怎么，是不是不想接受组织的安排？”阳署光的反应，他当然能理解，不管是谁突然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失态。 　　“报告朱书记，我非常愿意接受组织安排，刚才只是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阳署光被朱代东一喊，终于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缕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在朱代东面前，他无需隐藏自己的情绪，相反，他觉得自己表现得越兴奋，朱代东应该会越满意。 　　作为焦遂市公安局长兼政法委副书记，阳署光确实称得上位高权重，特别是他深得朱代东信任，可以说他比一般的副市长还要重要。但这次担任政法委书记又不一样，因为政法委书记是要进班子的，一旦进入常委会，意味着阳署光从此以后，将进入焦遂的权力中心。这是多少焦遂的干部，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从去年抑郁不得志的副局长，到马上就要上任的政法委书记，阳署光的升迁之路，也可以称得上传奇。不知道有多少人对阳署光羡慕和嫉妒，只是因为跟对了领导，就让他连续跨越了两个非常关键的位置。这样的际遇，恐怕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得遇到一次，可阳署光竟然有两次机会，这怎么能不让人眼红呢。 　　当初阳署光在公安局担任副局长的时候，排名本来就靠后，分管的工作也是后勤和工会为主，想要爬到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如果没有人提拔的话，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了。但朱代东到焦遂之后，阳署光态度鲜明的紧跟着朱代东，让他轻松的从副处转到正处。 　　副处到正处，看似好像只是半级之差，但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转不了这个正。如果朱代东没来焦遂，阳署光恐怕想转正，至少也得等到退休。在临退休的时候，享受一下正处级的待遇。 　　然而现在阳署光不但已经坐隐了正处的位子，而且他这个正处很快就要被他自己甩到脑后。进入市委常委会，那是享受副厅级待遇的。阳署光在去年上半年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自己能有这么一天。但年中朱代东来焦遂之后，特别是他担任公安局长之后，他在心里曾经憧憬过，但也仅仅是想想而已，他这个正处才多长时间？想升副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嘛。 　　“升官了自然要高兴，这是人之常情，但升官之后，也意味着你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让阳署光担任政法委书记，他在省里是做了大量工作的。 　　阳署光这个公安局长担任的时间确实不长，虽然成绩斐然，但有些程序还是不能违反的。朱代东在向省委书记罗智伟汇报公民诚信系统的时候，也特别说到了这一点。兆邦文对焦遂现在的工作，并没有发挥太多的作用，政法委的大部分工作，也是阳署光在干。而公民诚信系统，是一个复杂而繁琐、专业性又很强的工作，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挑担子，恐怕焦遂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效。 　　朱代东的这番话打动了罗智伟，公民诚信系统，在西方国家也还不是非常健全，至于国内，焦遂绝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现在社会上对公民的诚信，越来越重视，但同时不能忽视的是，社会上的诚信也越来越差。如果能在焦遂做一次有益的尝试，哪怕就是失败了，能得到一些经验，也是值得的。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阳署光诚恳的说，他知道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了，而且又没有心理准备，自然有些失态。可他并不会觉得尴尬，这种感觉是无意识的，让他忘却了彼此之间年龄的差异。 　　“今年公安局的任务很重，省里对我市的公民诚信系统非常重视，一定认真对待、当成头等大事来抓。只要是有焦遂户口的焦遂公民，都应该纳入这个系统，十个月之内完成这个任务，有没有信心？”朱代东问，他对省里的承诺其实是一年，但为了以防万一，自然要把时间压缩。 　　“朱书记，如果是生活在焦遂市区域内的人，十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但就怕焦遂在外地的流动人员，这些人太过分散，很难及时登记。”阳署光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安局虽然人员很多，但要负责的事情也不少，就算有其他政府工作人员配合，但要想做到万无一失，他不敢轻易承诺。 　　“这就需要你们把工作做扎实了，当然，让百分之百全部在十个月之内完成，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们搞工作，不能碰到问题就给自己找理由。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朱代东说道，焦遂几百万人，如果真要一个不漏，那是不可能的。但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有没有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阳署光是知道朱代东作风的，非常细致，如果承诺了的事情没有做到，肯定会被算后账。如果换成其他的领导，或许他还会抱着侥幸心理，可在朱代东面前，他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 　　“做不做得到，是能力问题，有没有尽力去做，是态度问题。”朱代东微微颌首，说道。 　　“谢谢朱书记，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看我的行动。”阳署光诚恳的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谈下去，恐怕你也没有心思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阳署光乍逢巨变，现在还能跟自己谈工作，已经很想为难他了。 　　“朱书记，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学习。”阳署光不好意思的说，虽然他比朱代东要大十来岁，但在政治觉悟上，相差悬殊。如果说到领导艺术，更加有着天壤之别。 　　“大家共同学习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阳署光离开朱代东家的时候，内心充满着火热，就算是外面寒风像刀一样，但他却感觉好像春风拂面。回到家里，阳署光反而更加兴奋，他拿出一瓶珍藏好酒，一个人慢慢细酌。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头脑异常清醒，他清楚，朱代东已经给了自己绝佳的机会，自己能不能在这个平台上发挥好，就要看以后的表现。 第1838章 购买制药公司股份 　　焦遂的人事调整虽然不大，但每个职位都非常重要，随着罗智宸与阳署光的正式履新，焦遂的各项工作重新进入轨道。也许有人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但尘埃落定之后，再不满意也只能放在心底。 　　阳署光原来就是政法委副书记，他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后，虽然内心随时都表现得小心谨慎，但毕竟他以前主持政法委日常工作，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而相比阳署光，罗智宸这个新来的常务副市长，显然进入工作状态要慢一些。 　　虽然罗智宸是从阳市过来的干部，但他到焦遂之后，跟同样是从阳市过来的市委副书记祝邦辉，却很少接触。除了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沟通之外，其他时间，严格恪守自己的本分。 　　罗智宸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焦遂高新区的审批问题，这是金振国遗留下来的问题，因为马平安的问题，省里一直卡着。但现在，这个难啃的骨头得让他来咬。 　　“朱书记，关于高新区的问题，我想向你汇报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罗智宸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恭敬的问。 　　“智宸同志啊，你现在过来吧。”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罗智宸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原来在阳市是纪委书记，但抓起政府这边的工作来，还是头头是道。 　　“朱书记，市里要求上半年必须批下来，但省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恐怕得另外想办法才行。”罗智宸说道，中央对马平安的问题还没有定性，虽然传闻很多，可是只要马平安还没撤，焦遂的高新区想要审批成功，基本上不可能。 　　虽然罗智宸是市政府的副市长，但他在工作上面的事情，经常向朱代东请示报告。祝邦辉上次的阳市之行，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在焦遂，如果绕开了朱代东，任何工作都是干不成的。而他到焦遂之后，更是深有体会，朱代东在焦遂干部心目中，威信很高。而传闻中强势的市长费旭裕，都快成温驯的小猫了。 　　这次马平安被中纪委调查，虽然跟朱代东没有直接关系，但朱代东却是导火索。而整件事，朱代东却又能置身事外，这就更加让人惊奇了。 　　“当然，虽然马省长现在暂停工作，但我们可以找刘省长嘛。”朱代东笑着说道，马平安就算是常委副省长，也只是协助省长刘津君工作，真正主持省政府工作的，是刘津君。 　　当然，朱代东也知道就算找刘津君，事情也未必会很顺利，但如果不找刘津君，事情会更加不顺利。 　　“朱书记，我们能不能走特殊渠道？”罗智宸神秘一笑，他知道刘津君对朱代东，好像是有一些情绪的，但刘津君跟柳随风，关系却不错。这次来焦遂之前，柳随风专门跟他长谈了一次，柳随风很关心罗智宸的工作，他也判断出罗智宸要想在焦遂站住脚，必须解决好高新区的问题。 　　“特殊渠道？”朱代东诧异的问，他虽然很多时候都坚持原则，但却不古怪。特别是在向上级争取资金和项目的时候，如果能用点手段，只要不违反他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都不会反对。 　　“我听说刘省长的公子，对刘省长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罗智宸慢悠悠的说道，刘津君的公子刘烨华，在整个湘北省的能量都很大。这固然与刘津君省长的身份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刘烨华自身的能力，他做人虽然高调，但赚钱却很低调。手里有好几家公司，但他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公司中，而且有几家公司，还是以外资企业的形式存在，听说他已经拥有外国公民身份，所以这更让他无所顾忌。 　　“他有什么要求？”朱代东是听说过刘烨华，这既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高干子弟，甚至可以说是半个政客，他对国内的政治非常熟悉，加上家庭的熏陶，让他在湘北省如鱼得水。而且刘烨华很聪明，他的业务只在刘津君的权力范围内开展，所以他的业务一直开展得很顺利。 　　刘烨华绝对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跟自己以前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焦遂拿到高新区的审批。所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驱使。 　　“他想参股市制药公司。”罗智宸轻轻说道，看到朱代东脸色一沉，他又马上说道：“刘烨华愿意花一个亿购买百分之三的股份，当然，是购买原制药厂的股份。” 　　焦遂制药公司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有疑义。制药公司的股份分配，由焦遂国资委占百分之三十，朱代东的无名配方占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归原市制药厂所有。 　　“罗智宸同志，你觉得我们应该接受这样的条件吗？”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刚才他还是一口一个“智宸同志”，现在却加上了姓，这是关系开始疏远的表示。 　　“从长远来看，我们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条件，但如果市里的发展想要获得省里的最大支持，还是值得考虑的。”罗智宸说道，他当然知道，去年省里光是百分之五的分红，就有一个多亿，百分之三的股份，一年的分红差不多就是一亿。 　　傻瓜都知道这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但是政治有的时候，是不能考虑经济利益的。毕竟谁都知道，在刘烨华背后着着一个刘津君，能跟刘津君交好，不但对焦遂有利，对朱代东也是有特殊意义的。 　　“罗智宸同志，这件事市里研究之后再决定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现在有些担忧，焦遂制药公司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无法想像，以后自己离开焦遂之后，制药公司将面临多少人的觊觎和瓜分！ 　　罗智宸有些失望，他自然知道朱代东的意思，所谓的研究，只是一句托词，实际上朱代东已经明确告诉他，想要购买制药公司股份的事情，无需再谈。 第1839章 刘烨华的肌肉 　　“爸，平安省长的事情怎么样了？”刘烨华在吃过晚饭之后，走进书房，给刘省长倒了杯茶，端到他身前的桌上，随口问道。 　　刘烨华跟柳随风算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去年阳市在全省的GDP排名中，能从倒数第一，突然超过焦遂，刘烨华在其中就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刘烨华跟柳随风也是达成了某种交易。只不过，他们的这种交易合法，而且无需柳随风私人付出什么，双方各取所需，合作自然愉快。 　　“你怎么关心这个问题了。”刘津君抬头看了一眼刘烨华，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视线又回到了手中的文件。对刘烨华所做的事情，他多少有一点了解，只不过刘烨华的度掌握得很好，既没有触碰底线，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反常，所以他一直听之任之。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倒霉，如果不是因为马创英，根本不会有什么调查小组。”刘烨华抿了抿嘴唇，随口说道。 　　他原来跟马创英也经常在一起玩，马创英没有经商，他的花销基本上都来自其他人。虽然他劝过很多次，但马创英总觉得亲自赚钱太麻烦，远不如让别人主动送钱上门。这次虽然不是栽在钱上面，但是这样的事情就像一个装满火药的桶子，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发爆炸。如果没有人出手相助，马家父子这次想逃脱大难，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你就别参与了。”刘津君挥挥手，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很聪明，但毕竟没有在体制内待过，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来看待的。马平安的事情，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马创英的事情，只是一根导火索，要不然上面的调查小组会这么快下来？ 　　“爸，今天我去看过马创英了，据他所说，焦遂的朱代东很跋扈，他之所以跟朱代东对着干，也是因为朱代东滥用职权，随意指使公安局的人把他们带走。难道这就是我党高级领导干部的作风么？”刘烨华说道，他在马创英转到华武市之后，确实去见过他，但是现在他之所以义愤填膺，并不是真的要替马家打抱不平。 　　罗智宸向朱代东汇报过工作之后，马上就跟他联系了，去年焦遂制药公司的盈利，让人眼热。刘烨华对其他地方的企业没有非分之想，但只要是湘北省的企业，又能如此吸金，他自然想染指。 　　“怎么，你想坐司昆同志的位子？”刘津君斜倪了刘烨华一眼，淡淡的说道。所谓的司昆同志，指的是省纪委书记伏司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刘烨华有种被父母看穿心思的感觉，头偏了偏，说道。 　　“你又想在焦遂搞什么名堂？”刘津君知子莫若父，刘烨华虽然没有从政，但却天生是个商人，没便宜占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是想到焦遂投点资，但朱代东好像不太欢迎。”刘烨华淡淡的说。 　　“焦遂今年对招商引资加大力度，怎么会不欢迎你投资？”刘津君诧异的说。 　　“那就要问焦遂的领导了，一亿资金都看不上眼，他们的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刘烨华酸溜溜的说。 　　“一亿资金？”刘津君抬起头来，目光如实质般望着刘烨华，这么大的投资，就算放在华武，也会引起重视。 　　“当然，只要焦遂那边松口，我马上就可以把钱打过去。”刘烨华并没有把事情说透，有些事情如果跟父亲说明白了，反而就不妙了。 　　“这件事我知道了。”刘津君缓缓的说，目光又投向手中的文件，像刘烨华不存在似的。 　　刘烨华离开书房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至少达到了一半。如果焦遂的领导识相的话，就会主动来联系自己。如果他们不识相的话，那就是不听招呼，相信没有人会为了这点事情，而影响自己的前程吧。 　　“代东，今年焦遂的招商引资情况怎么样？”钱飞虎拿起话筒，说道。 　　“飞虎省长，才刚过年，我们在南方的经贸洽谈会还没开始，怎么就关心这个问题了？”朱代东有些奇怪的说。 　　“我听说有人想在焦遂投一个亿，但焦遂却不怎么欢迎啊。”钱飞虎说道，刘津君在刚才开会的时候，偶然提了这么一句，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但他跟朱代东的关系，省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一开完会，马上就跟朱代东通了话。 　　“一个亿？飞虎省长，焦遂欢迎任何人来投资，只要对方能遵守法律，并且不侵犯焦遂的利益。”朱代东一听，就知道这是刘烨华在搞小动作。 　　“对外来投资的事情，我们确实要保持清醒，不能被眼前利益所蒙蔽。”钱飞虎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他并不担心朱代东的政治觉悟，只是省里的关系非常复杂，他担心朱代东会没注意到。 　　“感谢飞虎省长的提醒。”朱代东淡淡的说。 　　过了几天，朱代东到省里开会，刚散会，他就接到了刘烨华打来的电话，而且还是直接打到他的私人手机上。 　　“朱书记吗？你好，我是刘烨华。”刘烨华是掐着时间给朱代东打这个电话，除了显示他对省里的工作情况非常了解之外，也说明了他的能量。 　　“刘总，你好。”朱代东虽然没有跟刘烨华直接通过话，但罗智宸在跟刘烨华通话的时候，他旁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早就印在他的脑海里。 　　“朱书记，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刘烨华微笑着说，虽然他没有跟朱代东打过交道，但他清楚，朱代东是知道自己的。不但是朱代东，恐怕全省所有的地级市主要领导，都是知道自己的，这或许是他最为引以为豪的事情。 　　“好吧，让刘总破费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早就知道刘烨华会找上门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好，等会我派人来接你。”刘烨华对朱代东的态度很满意，虽然他也没跟朱代东见过面，但是他对朱代东做了详细了解。 　　从朱代东以往的表现来看，朱代东没有什么太多的爱好，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这就让很多人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感觉无从下手。现在的干部，只要是上级领导对金钱美色不感兴趣，就没有其他办法，但刘烨华认为，这是他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朱代东是一个年轻的干部，他能在这个年纪坐到市委书记的位子上，说明他的欲望很强。一个人只要有欲望，事情就好办多了。 　　快六点的时候，朱代东的房间来了一个年轻人，一身合体的西装，刚毅的脸膛让他看起来很精干。 　　“朱书记，你好，我是刘总的司机，刘总派我来接你。” 　　“走吧。”朱代东对这个司机的出现，没有觉得特别奇怪，刘烨华能在他刚走出会场的时候，就把电话打到自己的私人手机上，现在能找到自己的房间，刘烨华只是想向他显示肌肉罢了。 　　走出酒店，看到外面最新款的奔驰车，朱代东在司机的引导下，坐到了后面。一路无话，朱代东只是默默看着外面，车子开得很快，哪怕现在是市区，十字路口的交警一看到这辆车，马上就会敬礼，并且迅速安排通过。到市郊之后，又开了十几分钟，才到一个半山腰的地方。 　　外面只是一扇普通的大门，而且颜色比较暗，如果在远处没注意的话，恐怕都不容易发现。车子刚到门口，大门突然无声无息的打开，车子没有停顿，又开了好几分钟，朱代东才看到隐隐约约有几栋房子。每栋房子都有单独的院子，而且周边树木苍翠，绿草如茵，车子开进一栋小院，院门马上就关上了。 　　门关上后，这里就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不但静雅，而且安全。朱代东一看手机，竟然没有信号，他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马上就明白了。并不是这里的老板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故意为之。 　　如果朱代东没有超强的听力，他根本不会想到，这里的规模非常大，像这样的小院子，有十几栋之多。他刚下车没多久，刘烨华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朱书记，你好，我是刘烨华。”刘烨华跟朱代东年龄差不多，但身材要高几分，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儒雅多才。 　　“刘总，幸会。”朱代东主动伸出手，但刘烨华只是跟他轻轻一握，就松开了手。 　　虽然朱代东对房间里的环境，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走进去之后，还是被吓了一跳。如果拿湘北省这家五星级酒店跟这里相比的话，恐怕连三星级都算不上。一路上每个转角处都有身着旗袍，肌肤胜雪、体态妖娆、腿长臀圆、细腰隆胸的服务员，这些服务员如果拿到外面，一般的明星模特，根本就比不上。 　　“朱书记，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房间门打开之后，一个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1840章 一点心意 　　其实朱代东在刚下车的时候，就听出了柳忻的声音，但此时看到柳忻，还得装出惊讶的样子。而且今天柳忻好像刻意打扮过，柳眉如月，一双勾魂丽目顾盼生辉，瑶鼻娇俏，粉腮微晕，两瓣樱唇娇艳欲滴，细腻不带丝毫瑕疵的雪肌如霜如雪，她旖丽婀娜地站在朱代东面前，当真是美艳得不可方物。 　　“你好，柳记者。”朱代东微笑着说，上次他见到柳忻的时候，都是一身的休闲服，显得很干练。但今天却让他有些走神，他难得的避开对方灼热的目光，伸出手跟他轻轻握了一握。 　　“朱书记，如果不是因为你来了，恐怕柳记者是不会来的。”刘烨华跟在朱代东后面，微笑着说道。他一直暗中观察着朱代东的神色，刚才朱代东走神的样子，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不禁为自己的安排暗暗得意。 　　以前也有不少人在跟朱代东吃饭的时候，安排了美女相陪，但效果都不好。刘烨华仔细研究过之后，终于发现一个现象，每次跟朱代东吃饭的女人，好像都是陌生的。而在省城想要找一个跟认识，而且又能达到一定级别的美女，他还真费了不少心思。 　　“刘总有心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刘烨华为了这顿饭，准备的相当充分。应该说，刘烨华在交际方面，非常有天赋，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个商人。再加上他省长公子的身份，在湘北省能呼风唤雨也不足为奇了。 　　“只要朱书记满意，我就放心了。”刘烨华笑了笑，说。 　　因为饭局有柳忻，虽然朱代东跟刘烨华只是第一次吃饭，但气氛还是非常融洽。而且柳忻跟刘烨华的酒量都很不错，再加上陪着刘烨华的一位美女，他们轮番向朱代东敬酒。或许是因为柳忻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朱代东的心情舒畅，他喝了不少酒。 　　刘烨华知道朱代东喜欢喝茅台酒，今天特意准备的二十年以上的茅台，他暗暗在心里计数，光是朱代东一个人就喝了差不多五瓶一斤装的，这让他暗暗欢喜。看到朱代东有些醉眼朦胧，他给旁边那女的使了个眼色，两人向朱代东敬酒的频率愈加频繁。 　　“刘总，今天就喝到这里吧，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朱代东微侧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慢慢说道。他已经喝了差不多六瓶，如果不是柳忻在这里，恐怕他早就“醉”了。但他看到柳忻已经露出醉意，如果再不回去，恐怕这孩子会醉得不省人事。 　　“只要朱书记喝好了就行，这里有个温泉，要不要再去泡泡？”刘烨华知道，今天晚上朱代东已经很给面子了，虽然他在饭后还有安排，但他更加清楚适可而止的重要性。 　　“不了，晚上还有点事。”朱代东微微摇头，声音不大，但语气中的毋庸置疑却很坚决。 　　“那好，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刘烨华没有再坚持，他看了柳忻一眼，又说道：“柳记者，你呢？” 　　“我跟朱书记一起走吧。”柳忻其实头已经很疼了，如果不是朱代东在，恐怕她绝对不会喝这么多。原本她答应刘烨华来参加这个饭局，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采访一下朱代东，可是上了酒桌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那好，朱书记，柳记者，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请一定要收下。”刘烨华拿出两个精美的礼品袋，笑吟吟的说道。 　　“刘总，吃了喝了，临走了还要拿，这有些不合适吧？”朱代东原本想随手接过，但他突然一阵耳鸣。看来这可不是什么一点小心意，恐怕拿回去之后，会有很大的惊喜吧。 　　“朱书记，虽然我是跟你第一次吃饭，但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值得交往，这点面子应该给我吧。”刘烨华笑着说道，他给朱代东准备的心意确实很重，包括一张这里的会员卡，价值三十万人民币，另外还有一张保健卡，他知道朱代东喜欢锻炼身体，同时还有一张专门给严蕊灵准备的美容卡，也是价值不菲。当然，如果以后朱代东问起这事，他可以回答，几十万的东西，对他来说，确实不算贵重。 　　“既然刘总愿意跟我交朋友，那就更应该尊重我的选择，如果靠物质建立的友谊，你觉得会长久吗？”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吧，我尊重朱书记的选择。”刘烨华无奈，只能礼品袋收回来。他看了看柳忻，笑着说道：“柳记者，你不会也驳了我的面子吧？” 　　“那怎么会，我欢迎贿赂。”柳忻却没有客气，接过了刘烨华的东西，作为记者，接受别人送的一些礼物很正常。而且她也知道刘烨华是不缺钱的主，拿他的东西天经地义。甚至她还当着刘烨华的面，打开了礼品袋，里面是一盒焦遂制药公司产的美容膏，最贵的那种。 　　“刘总，你这只能算借花献佛。”柳忻自然知道美容膏跟朱代东的关系，笑嘻嘻的说道。 　　“下次一定改正错误。”刘烨华笑着说，“你们都要回市里，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 　　刘烨华把朱代东送回湘北大酒店，看到柳忻都快站立不稳，又给她在朱代东的旁边开了间房。刘烨华还亲自送柳忻到了房间，甚至还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说吧，有何企图？”柳忻喝了口水，虽然她头有些晕，但却不糊涂，刘烨华是什么身份？虽然他不在官场，但还不会亲自送市委书记回酒店，至于自己这样的小记者，更加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他却殷勤的把自己送到房间，而且还主动给自己倒水，这可是省部级待遇了。 　　“柳忻，我知道你跟朱书记关系比较好，如果你能把这个送给他，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刘烨华说道。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朱书记对物质并没有什么要求，而且我跟他的关系，也没有你想像的好。”柳忻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吧，等会你帮我试一下，如果朱书记不收，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点心意，怎么样？”刘烨华突然说道。 　　“你就不担心我直接把东西拿走？反正你也不会知道我有没有去试。”柳忻狡黠的笑道。 　　“我相信你的人品。”刘烨华笑着说，他让柳忻去帮自己送礼，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要柳忻去跟朱代东见一面。 　　“好吧，但我觉得这礼品已经姓柳了。”柳忻哪里知道刘烨华的用意，但她对这个要求不会拒绝，因为她确实也想跟朱代东聊会。 第1841章 排毒丸的威力！ 　　柳忻对朱代东的了解，更多的是从文字上，但正是因为这样，她对朱代东的印象，比一般人要深刻。毕竟在文字上的朱代东，比现实生活中更加完美。 　　刘烨华走后，柳忻到卫生间里补了一下妆，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内心的自豪和自信油然而生。想到刘烨华刚才的交代，她回到房间，拿上朱代东的那个礼品袋，转身去了隔壁。 　　“朱书记，还没休息吧？”柳忻巧笑倩兮，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脸上升起两朵红晕，令人目眩神摇。 　　“怎么，你们女孩子都不睡美容觉？”朱代东侧着身子，让柳忻进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注意自己的容貌，也特别注意保养。像严蕊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熬夜的。 　　“你住在我隔壁，我哪里睡得着。”柳忻娇媚地掩口轻笑着说，说完之后，她脸上红潮更甚，心里也突然莫名的一阵悸动。 　　朱代东脸上一阵愕然，他住的房间是套房，有两间房和一间会客室。他住主卧，旁边住着席文轩跟付勤元。原本想把柳忻请到房间里，但在经过席文轩房间的时候，他敲了敲门，把席文轩叫出来给柳忻倒了杯茶。 　　“朱书记，还有事么？”席文轩很有眼色，看到柳忻脸如桃花，他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是很不合适的。 　　“没事，柳记者难得来一趟，你坐会吧。”朱代东已经听到柳忻心率非常快，而且面色红晕，呼吸急促，恐怕是中了刘烨华的招。 　　“朱书记，我想单独跟你聊聊。”柳忻突然说道，她此时眼中带火，心里只想着朱代东，只想着单独跟他在一起，如果能到里面的房间里，她更愿意。 　　“柳记者，晚上你可以是喝了不少酒，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朱代东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他毕竟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也不敢断言。 　　“席秘书……”柳忻美目泛红，可怜兮兮的望着席文轩，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拒绝。 　　“朱书记，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席文轩哪里还不明白柳忻的心思，这样的事情，他这个秘书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插手的。不但不能插手，而且还要给朱代东创造条件。他转身跑到房间，把付勤元叫上，准备在外面过夜。 　　“朱书记，我……”柳忻觉得自己全身越来越热，而内心又充满着对异性的渴望，而脑海里最后的一点理智，也渐渐被欲望压了下去，越压越低，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她眼中现在只剩下朱代东，而且对周边的任何情况都置若罔闻，身子在无意识的支配下，向着朱代东缓缓倒去。 　　“席文轩、付勤元，你们快出来！”朱代东就算再没医学常识，也知道情况不对。 　　“朱书记……” 　　“朱书记，柳记者怎么这样了？”席文轩此时也发现不对，柳忻已经没有意识，只是在原始的驱动下，疯狂的抱着朱代东，而且手、脚、嘴都开始全面向朱代东发起进攻。而她身上的衣服，被自己都撕烂了。 　　“小付，你快拿粒排毒丸来给柳记者服下。”朱代东此时已经被柳忻缠上，此时他也顾不上尴尬，灵光一闪，马上想到蔡冰莹曾经跟他说过，排毒丸能解毒。 　　付勤元此时也看出了情况不对，柳忻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就像一个淫妇一样，不停的向朱代东索取。而且看到朱代东拒绝，她的目光开始投向自己，他吓了一个激灵，转身就跑进了房间去拿药。 　　朱代东用右手把柳忻双臂紧紧抱住，左手夹着她的脸颊，把柳忻的嘴挤开之后，让付勤元把药送进去，席文轩再拿来一杯水，灌进去之后，柳忻慢慢停下了挣扎。等了几分钟之后，柳忻的头慢慢低了下去，朱代东这才敢松开手，柳忻马上向她身上倒来，朱代东马上扶正，他仔细一看，柳忻已经沉沉睡下了。 　　朱代东让席文轩从柳忻的包里拿出隔壁房间的房卡，他抱着柳忻把她送到房间里，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之后，就跟席文轩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朱书记，柳记者这是怎么了？”席文轩看到朱代东脸沉如水，轻声问道。 　　“文轩，你去喊个医生过，给柳记者挂瓶葡萄糖。”朱代东在心里对晚上的事情理了一遍，他已经可以断定，刘烨华肯定也跟马创英一样，只不过这次没有给自己下药。虽然他知道排毒丸有解毒的功能，但还是有些担心。 　　柳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而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梦，还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她坐起身子，掀开被子的时候，看到自己全身脏兮兮的，而且还是一股恶臭，她突然尖叫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像离弦之箭一下，冲到了卫生间里。 　　在卫生间冲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柳忻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破了。她拿起衣服仔细察看，慢慢的，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了。她本就是个聪慧之人，自然明白自己是中了刘烨华的圈套。她猛然想起自己的身子，全身仔细看着，特别是某个重要部位，好像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她才放下心来。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柳忻才想起，自己没有衣服穿了，这让她又羞又急。就在她急如星火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号码，脸上如火烫般，“朱书记，你好。” 　　“醒来了？”朱代东原本一大早就要回焦遂的，但昨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要等到柳忻醒来之后再走。 　　“嗯。”柳忻的声音似蚊子般，她现在只披着一块浴巾，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我有点东西送给你，开下门吧。”朱代东说道。 　　“好，不……我……”柳忻下意识的想同意，但一看到现在的样子，马上惊呼，但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很快，就传来了门铃声，柳忻一脸的窘迫，但朱代东已经到了门外，不开门显然也是晃行的。站到门后，犹豫了一会，柳忻才鼓起勇气，把门打开。 　　“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让文轩去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朱代东门在门外，一点要进来的意思也没有，拿着一个袋子，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柳忻马上就猜到了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脸上一红，接过袋子随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柳忻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里面果然装着衣服，而且还有内衣内裤。柳忻为朱代东的细心感动，但脸上却更加绯红。换上衣服之后，柳忻坐到梳妆台前，仔细的给自己化着妆，女为悦己者容，她希望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朱代东面前。 　　一个小时之后，柳忻去敲隔壁房间的门，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柳忻给朱代东打电话，对方却告诉她，已经在回焦遂的路上。柳忻突然涌起巨大的失落，虽然她跟朱代东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但是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自己亲近的人。 　　既然朱代东已经回去，她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在她准备要退房的时候，门口传来门铃声，柳忻无端的心中一喜，打开门一看，却是刘烨华，这让她一脸失望。 　　“怎么，很失望？”刘烨华笑吟吟的说，他是来检验成果的，但让她奇怪的是，柳忻却不像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 　　“我看刘总才失望吧。”柳忻有些冷淡的说，作为记者，她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很强，此时她已经推断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刘烨华搞鬼才怪。再加上刘烨华这么早就巴巴的赶了过来，更加证实了她的判断。 　　“我说柳忻，你可不能不识好人心，我这可是给你创造机会。朱代东是谁？全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如果能跟他搞好关系，你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刘烨华一点也没有觉得难为情，笑嘻嘻的说道。 　　刘烨华昨天晚上，确实在柳忻的水里放了强烈的催情药，只要柳忻跟朱代东发生关系，刘烨华也认为值得了。至于那几张卡，他才不会放在眼里。至于摄像，刘烨华暂时还没有考虑，只要朱代东能接受自己的安排，他相信以后会找到机会的。 　　“我可不要你的什么好心，刘烨华，你不要以为自己有钱有势就了不起。”柳忻把自己和朱代东的礼品袋都放到桌子上，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她再也不想跟刘烨华多待，哪怕是一秒。 　　“昨天晚上你怎么没跟朱代东办成好事？”刘烨华望着柳忻的背影，问。 　　“刘烨华，你就是个流氓！”柳忻转过身子，厉声说道。 　　柳忻一走，刘烨华又在房间里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了柳忻撕碎的衣服，这是药力发作的正常反就，心想，不会是朱代东跟柳忻办成了事吧？但看柳忻的表情，又觉得不像。他阅女无数，如果昨天晚上柳忻跟朱代东同了房，绝对瞒不过他。 　　这样的事情，刘烨华自然不好当面问朱代东，但发个短信还是可以的：“朱书记，昨天晚上怎么浪费了我一片好意？” 　　“刘总，这样的事情，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朱代东的短信回复得很快。 　　“可这样会对柳忻的身体会有影响。” 　　“没关系，她服了排毒丸。” 　　看到最后一句话，刘烨华突然间全明白了，看来这排毒丸效果很好，不但可以戒毒，而且还能解毒。 第1842章 有误？ 　　刘烨华到酒店的时候，兴致勃勃，但回去之后，却是垂头丧气。特别是朱代东回复的短信，让他精心安排的这次宴请，变得索然无味。回去之后，他越想越不通，原本一次进展非常顺利，他给柳忻吃的那种催情药，除了同房，根本就是无药可解。 　　会不会是朱代东联合柳忻骗了自己？刘烨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马上就在他心底迅速生根发芽。刘烨华当即决定找个人来试验，而且这次他要亲自试验。排毒丸买回来之后，他亲自把催情药给自己的女人吃了，看到她开始有反应之后，再给她吃排毒丸。 　　吃完排毒丸，刘烨华就一直盯着她的反应，虽然她显得很疲惫，但很快，她像打了鸡血似的，双眼充血，朝着刘烨华扑了过来。对这种失去理智的女人，刘烨华原本是不太感兴趣的。他喜欢那种成熟而解风情的女人，像这种狂野而粗暴、只知道姓欲的女人，他是不会动的，但今天，他却异常兴奋，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抓到了朱代东的把柄。 　　这个消息必须马上散播出去，刘烨华还在“运动”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朱代东已经是正厅级的市委书记，而且还是焦遂市委书记，想要给他制造点麻烦，又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手段，还是需要花一点心思的。 　　“彭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刘烨华一旦想到这个问题，马上就付诸实施，给省纪委副书记彭巍尉打了个电话。 　　虽然刘津君调侃刘烨华，说想要取代省纪委伏司昆，但他并不知道，刘烨华其实跟彭巍尉关系非常好。彭巍尉在工作中显得不近人情，而且在纪检系统的威信也比较高，很多干部看到他都是战战兢兢。但很多人想像不到，彭巍尉在刘烨华面前，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刘总请吃饭，倍感荣幸。”彭巍尉笑呵呵的说。 　　刘烨华刚把事办完，彭巍尉就已经到了。两人一见面，刘烨华没有什么客套，直接把他带到了房间。刘烨华在彭巍尉面前，无需有任何掩饰，把自己想在焦遂投资入股焦遂制药公司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彭巍尉。他想给朱代东制造麻烦，彭巍尉绝对是这方面的专家，向他讨教，不会走弯路。 　　“你能确定朱代东跟柳忻发生了关系？”彭巍尉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的说道。 　　“刚才我亲自验证过，绝对不会有假。”刘烨华说道，现在他还有些兴奋，这次他绝对站在制高点，只是对具体的操作，他还需要彭巍尉给点意见。 　　“这样吧，你先造点势，我再找朱代东谈话，如果他的态度还没有变化，再进一步动作，你看可不可以？”彭巍尉沉吟道，朱代东虽然是外来户，但他在罗智伟的眼中，印象很不错。加上焦遂去年取得的成绩，如果仅仅因为作风问题，就要把他撸掉，基本不可能。如果真要市得不可开交，到时朱代东主动向省委认个错，最多也就是背个处分，就不会有下文。 　　“这没有问题。”刘烨华对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一张信纸一张信封，贴张六毛钱的邮票，可以寄到全省各地，如果再加两毛，通行全国。 　　如果想要再加点猛料，直接给各个媒体报点料，那就更热闹了。朱代东不是在楚都的时候，搞了家科技公司吗，什么楚昌科技，随便传点资料到网上，看朱代东如何应付。 　　但刘烨华并不想彻底得罪朱代东，相比把朱代东挤走，或者把他撸掉，让朱代东臣服，更加有利。如果朱代东能向自己低头，以后自己在焦遂的利益将会最大化。而且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的能力非常强，如果可以的话，刘烨华甚至还希望能扶持他一把，朱代东的位置更高，他的利益也会更大。 　　很快，湘北省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纪委、焦遂市委、市政府、市纪委、水长市市委、市政府，都收到了一封同样的举报信。内容都一样，举报焦遂市委书记朱代东，在楚都大酒店，跟省城某记者发生了非正常关系。虽然对指名道姓，但发生的时间、地点非常清楚，这不由不让人浮想联翩。 　　席文轩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市委办转过来的信件，市委秘书长汤伟泽亲自把他叫过去谈了话，郑重其事的把信送给他，并且叮嘱他，一定要让朱书记第一时间看到这封信。席文轩拿着已经开了口的信，心里很有种冲动，想先看看。但作为一名资深老机关，他知道，领导的隐私，自己还是越少知道越好。如果朱代东想让自己知道，一定会告诉自己的。但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如果看了，恐怕会是祸害。 　　朱代东上班之后，席文轩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这叠文件是根据轻重缓急排列的，越是重要的文件，就会放到最上面。虽然朱代东每天都会处理完所有的文件，哪怕是晚上加班，也尽量不把工作留到第二天，但这样的规矩还是不能破坏的。 　　朱代东一眼就看到了摆在上面的信件，这是一封打印的信封，而且也开了口。对朱代东来说，送到他这里的信件，都是被人审核过的。等席文轩一转身，他随后就把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里面的信纸，也是打印的，朱代东刚看了一眼，眉头马上就紧紧蹙了起来。 　　朱代东到焦遂之后，虽然工作干出了成绩，但得罪的人也不少，每年举报他的人也不少，但想干事的领导，如果不被人举报，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看到信上的内容，时间、地点，而且还只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他马上就想到了刘烨华。看来这个刘烨华还是不死心，朱代东心里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电话，他让席文轩通知史丽蓉来自己这里一趟。 第1843章 调查结果 　　史丽蓉接到席文轩的通知，马上就去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其实就算是朱代东没有通知她，也会向他汇报。因为那封举报朱代东的信，她刚才也看到了。 　　“史书记，请稍等，朱书记正在通电话。”席文轩看到史丽蓉来了，马上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作为朱代东的秘书，能享受他亲自相迎待遇的，也就是市里的几名常委了。 　　史丽蓉微微颌首，今天收到举报信的人肯定很多，相信此时朱代东也很忙。她看到举报信的时候，也很震惊。凭着对纪检工作的敏感，她知道这封举报信有蹊跷，里面的内容，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按照她的工作原则，就是要秉着相信的态度，去验证这件事的真伪。 　　只不过这次涉及到的是朱代东，她才会特别慎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会调查，虽然她能担任纪委书记，是因为朱代东的大力推荐。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工作态度，而且她也相信，朱代东不会阻止自己的调查。 　　席文轩给史丽蓉端了杯过来之后，轻轻推开主办公室的门，伸头进去，看到朱代东还在通话，又轻轻把门带上，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置。而史丽蓉手里握着茶杯，默默的想着心事。她对朱代东的品性很有信心，但凡事都有例外。 　　朱代东在碰到自己的事情时，还会不会大公无私呢？如果他不允许自己调查，又该如何面对呢？如果自己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史书记，朱书记请你进去。”席文轩打断了史丽蓉的思绪，轻声说道。 　　“丽蓉同志，你坐。”朱代东正要拿起电话，看到史丽蓉进来，招了招手，把电话放上，说道。 　　“朱书记，有什么事吗？”史丽蓉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问道。她坐着这个位置，说明朱代东要跟她正式谈话。 　　“这封信你应该也收到了吧？”朱代东把举报信拿出来，微笑着说道。这信肯定是出自刘烨华，已经毋庸置疑。刘烨华的用意，不用猜他也知道，但这背后还会牵出什么人，他却还有了解。 　　刘烨华的能量他已经体会过一回，他做事情，总喜欢以势压人，这封举报信只是给自己一个警告，如果不能满足他的心愿，恐怕还有后招。 　　“是的，我正想向你汇报。”史丽蓉说道，她现在对朱代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非常清楚。在心里默默仔细琢磨着，揉碎了、掰开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一丁点一丁点的研究。 　　“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朱代东缓缓的问。 　　“朱书记，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为了避嫌，应该按照组织程序调查。”史丽蓉不动声色的说道。 　　“丽蓉同志，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朱代东微笑着说，史丽蓉的心思他明白，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呢。 　　“朱书记……”史丽蓉被朱代东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样吧，纪委有权力监督和调查我，你那边按照组织程序走。这可不是为了给我避嫌，而是要给公众和组织一个交待。当然，顺便也能替我洗清诬陷。”朱代东笑着说道。 　　“请朱书记放心，纪委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史丽蓉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相信你。”朱代东鼓励的看着史丽蓉，说道。 　　“朱书记，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史丽蓉马上就进入了调查状态，现在她是以一个纪委书记的身份，向朱代东这个党员干部问话。 　　“当然可以。”朱代东微笑着说，如果换成别人，或许会对史丽蓉的做法恼羞成怒，但他却很欣赏，自然也很愿意配合她的问话。 　　“举报信上说的这个女人是谁？”史丽蓉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她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柳忻。”朱代东说道。 　　“这件事是真的吗？”史丽蓉直截了当的问。 　　“当然不是真的，但我确实跟柳忻一起吃过饭，而且也在酒店里待过，但可没发生什么关系。对了，这件事我想席文轩跟付勤元应该也知道一些，你可以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朱代东说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而且他相信，只要史丽蓉去调查，很快就会知道，兴报信上的事情，只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好，我会去了解的。朱书记，你能先跟我说说这件事的经过吗？”史丽蓉问，虽然市委书记的工作她不能干涉，但这件事涉及到举报信上的内容，自然是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当然可以。”朱代东并没有厌烦，他把刘烨华请自己吃饭的事情，向史丽蓉作了介绍。当然，对柳忻服了催情药的情况，介绍的更加详细。 　　“朱书记，我暂时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再来麻烦你吧。”史丽蓉说道。 　　“丽蓉同志，我有一个建议，你等会走的时候，可以先找席文轩和付勤元谈话。”朱代东说道，席文轩跟付勤元都是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们的证言，或许公信力不够，史丽蓉越早找他们谈话，对自己越有利。 　　“谢谢朱书记的提醒。”史丽蓉一想，马上就明白了朱代东的用意。 　　“帮你就是帮我嘛。”朱代东笑着说，他当着史丽蓉的面，给席文轩打了个电话，让他和付勤元配合史丽蓉的调查。 　　在史丽蓉向席文轩问话的时候，朱代东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他赶紧拿起话筒，还没开口，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 　　“朱代东同志吗？我是彭巍尉。” 　　“彭书记你好。”朱代东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很恭敬的说。彭巍尉在纪检系统威望很高，当然，这只是对一般人而言，朱代东自然比一般人的更多些，至少他就知道彭巍尉跟刘烨华的关系其实是非常不错的。 　　加上现在彭巍尉主动给他打来电话，这其中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朱代东有些遗憾，人以群居，物以类聚，从刘烨华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就能猜到彭巍尉的品性了。 　　“代东同志，我这里有一封你的举报信，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彭巍尉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但却透着威严。 　　“报告彭书记，我也收到了，是不是举报我有生活作风问题？”朱代东问。 　　“是的，代东同志，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彭巍尉严肃的问。 　　“彭书记，举报信中的人，我想应该指的就是省电视台的柳忻记者，这件事我的秘书席文轩同志和司机付勤元同志都很清楚，现在我已经让史丽蓉同志介入调查，这个时候应该在问话。”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彭巍尉不先给纪委的史丽蓉沟通，却给自己打电话，看似是尊重自己，实际上却是给自己施加压力。 　　“代东同志，如果你想澄清事实的话，最好还是让省里介入。”彭巍尉淡淡的说。 　　“没有问题。”朱代东说道。 　　朱代东的态度让彭巍尉很不满意，他觉得朱代东这是在虚张声势，不但不敢承认，而且还要装腔作势，让焦遂纪检调查，能得出真相吗？都说朱代东懂政治，可怎么看都像是政治白痴。 　　但彭巍尉并不知道的是，朱代东跟他通话结束之后，马上就向省委书记罗智伟做了汇报。根据罗智伟的指示，朱代东向省纪委书记伏司昆同志做了电话汇报，同时他向伏司昆请求省纪委介入调查。 　　“代东同志，你的觉悟很高嘛。”伏司昆自然也收到了同样的举报信，但他却不以为意，像这样的举报信，每年各级纪委都要收好几麻袋，并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从朱代东的汇报中，他觉得这件事还是比较可信的，有他身边工作人员作证，就算再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退一万步，就算朱代东真的跟别的女人有染，那也只是作风问题，只要他政治立场坚定，也不一定会背处分。 　　“伏书记，这不但是对我个人负责，同时也是对组织负责嘛，我还是建议省纪委能介入调查，最好是能主导调查。”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这件事等省里研究之后再决定吧。”伏司昆说道，调查朱代东，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甚至这件事还会在常委会上讨论。 　　伏司昆并不认为朱代东会有什么问题，但没想到，彭巍尉会有另外的看法。而且彭巍尉还做了调查，从他调查的结果来看，朱代东跟柳忻确实发生了关系。而且朱代东还接受了贿赂，一张价值三十万的会员卡，一张一万二的保健卡和一张六万八的美容卡。虽然这些都不是现金，也没有消费，但涉及的金额很大，引起了他的重视。 　　“巍尉同志，你的调查结果真实可靠吗？”伏司昆沉声问，朱代东毕竟年轻，身居高位，跟其他女人有染，也算不了什么。但如果涉及到贪污受贿，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第1844章 联合调查 　　伏司昆让彭巍尉表态，这让他有些犹豫，虽然刘烨华言之凿凿，但毕竟只是做了一次试验。并不是彭巍尉不相信刘烨华，而是他对刘烨华检验的方式有所怀疑。毕竟排毒丸的效果，他是非常清楚的。 　　突然间，彭巍尉有些懊悔，自己应该再亲自试验一次，相比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他更加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和亲耳听到的事情。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朱代东的态度不是这么强硬，他也不会这么急切的向伏司昆汇报工作。 　　伏司昆虽然是省纪委书记，但一般不会负责具体的案子。而涉及到朱代东这样级别的干部，一般情况下都会是副书记挂帅。他主动向伏司昆汇报案情，如果省里真的要调查朱代东，他肯定会是不二人选。 　　“应该是可靠的，至少那三张卡，柳忻已经承认在她手上。至于他们之间是否发生关系，现在想要找到确凿的证据，已经很难。”彭巍尉沉吟一会，才缓缓说道。他不想承认责任，但又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卡在柳忻手中，跟朱代东又有什么关系？”伏司昆眉头轻蹙，柳忻跟朱代东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目前也无法证明他们是否是情人关系，那这些卡的价值再高，跟朱代东也没有关系。 　　“伏书记，卡在柳忻手中，跟在朱代东手中有什么区别？”彭巍尉说道。 　　“彭巍尉同志，你也是老纪检了，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伏司昆有些不满的看了彭巍尉一眼，柳忻跟朱代东关系既不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也没有得到证实，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伏书记，据我所知，排毒丸并不能把催情药排出体外。”彭巍尉说道，他很清楚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但同时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是必须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 　　“真的？”伏司昆眉目一扬，如果这是真的，那朱代东就是在撒谎，事情的性质就会更加恶劣。 　　“这个是做过试验的。”彭巍尉在这个时候只能相信刘烨华，从他跟刘烨华的交往中，对方还没出现过欺骗他的情况。 　　“这件事我需要向罗书记当面汇报。”伏司昆马上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原本他对朱代东的印象还不错，但突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过去的判断。 　　彭巍尉一听伏司昆要向省委书记汇报，心中窃喜，马上就向伏司昆告辞。等从伏司昆办公室出来之后，他脸上才露出淡淡的笑容。 　　省里的决议很快就通知到了焦遂，由省纪委副书记彭巍尉为组长，焦遂市纪委书记史丽蓉为副组长，组成一个联合调查小组，重点调查朱代东的举报信。这样的调查小组，就算是在湘北省，规格也是非常高的。现在中纪委的调查马平安的小组还没有走，如果论小组成员的级别，湘北省的这个调查小组不会输于中纪委。 　　虽然湘北省的调查小组规格高、人员多，但朱代东这次的事情并不复杂。伏司昆在联合调查小组成立时，就发过言，这次调查小组的重点，就是调查与举报信相关的事情。言下之意就是，与举报信无关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无论是朱代东、柳忻、刘烨华，还是席文轩、付勤元等相关人员，都被重新问过一次话，这次是组织正式谈话，由省、市纪委各派人员参与，保证问话的真实性与可靠性。随着调查的深入，问题也渐渐浮出水面，但最为重要的一项，是排毒丸到底对催情药有没有效果。 　　朱代东对史丽蓉说，排毒丸解掉了催情药的药性，而刘烨华却对彭巍尉说，他亲自做过试验，排毒丸根本不可能解掉催情药的药性。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史丽蓉提出，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她建议重新做试验，而且这次试验的对象，必须超过三个人以上。 　　彭巍尉也正为这事头疼，他迟疑了一下之后，也同意了史丽蓉的建议，由省纪委和市纪委各方安排三人，同时进行试验。因为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他把日期定在三天之后。而彭巍尉在会后，马上就联系了刘烨华，他需要保证试验结果有利于自己这一方。 　　“彭书记，你放心，这个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刘烨华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件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他让人寄举报信，只是想给朱代东一个警告，想告诉对方，他跟柳忻的事情，已经被自己掌握。 　　如果朱代东原则配合，他会很轻松的把影响消除，但朱代东不但没有跟他联系，甚至马上就采取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但却是没有任何退路的组织调查。刚开始他还对朱代东的做法嗤之以鼻，这不是典型的掩耳盗铃吗？所以他在得知消息之后，马上让彭巍尉出面，焦遂不是要调查吗？那可以，但省纪委必须介入。 　　“有的时候亲眼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彭巍尉淡淡的说，他其实在向伏司昆第一次汇报之后，就开始了解排毒丸的功效。排毒丸虽然是戒毒的专用药，但未必对其他药就没有功效。 　　“要不你来亲眼看一次？”刘烨华有些不高兴的说，催情药是他亲自放的，排毒丸是自己派人出去买回来的，都是自己亲眼看到服下去的，难道这也会有假？ 　　“你安排一下吧。”彭巍尉说道。 　　晚上的时候，刘烨华跟彭巍尉见了面，彭巍尉想要重新做试验，对他来说，是一种污辱，要不然彭巍尉的身份，恐怕他当场就会翻脸。 　　女人、催情药、排毒丸，在刘烨华这里都是现成的，他这里前两项长期不缺，特别是女人，更是各种类型的都有，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在他在这里，找到自己喜欢的类型。而排毒丸，上次他也买了好几盒，只等彭巍尉一到，马上就可以当场试验。 第1845章 谈判时机 　　彭巍尉为了稳妥起见，要求刘烨华安排三五个人一起测试，才能得出最准备的结果。反正刘烨华这里资源丰富，可以多试验几次。这样的要求对刘烨华来说，只是小儿科，不要说三五个人，哪怕是三五十个，都不会有问题。 　　“彭书记，你去看看吧。”刘烨华带着彭巍尉到房里，里面三个女人已经像野兽似的，嘴里不停的呻吟着，声音非常诱人。如果不是有人按着，恐怕早就朝他们扑来。 　　“喂排毒丸吧。”彭巍尉眼中显过一阵狂热，他没有其他爱好，但对女人的要求也很高，必须是良家妇女，而且还得“服务”好。这本身就是一对矛盾，但在刘烨华的安排下，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爱好，被刘烨华一点一点的开发出来的。 　　排毒丸喂下去之后，这几个女人很快就变得迷迷糊糊，彭巍尉脸沉如水，死死的盯着她们。几分钟之后，她们的眼中好像开始充血，而眼神愈加迷离。虽然每个人都被一个壮年男子压着，但她们的挣扎却开始加剧，而且力气越来越大，如果挣脱不开，甚至还会用脚踢、嘴咬。 　　“彭书记，怎么样，搞不搞得定？这几个人可是很‘干净’的。”刘烨华看到彭巍尉眉头舒展开来，邪笑着说。 　　“嗯。”彭巍尉眼中也是一片火热，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很强，每天无名公司的精装无名，也是必须要吃的。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在这方面，就像二十岁的男人一样精猛。哪怕是要一对三，他也很有信心。 　　一个半小时之后，彭巍尉满脸红光走了出来，看谁都是笑眯眯的，显然，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如果换在平常，可能他会很疲惫，但今天他看到排毒丸对催情药没有效果，心情特别好，让他彻底放松了心情。 　　“彭书记，没累坏吧。”刘烨华笑着迎上去，说道，刚才彭巍尉在房间里的行为，他在隔壁看得一清二楚。虽然那三个女的已经没有意识，但这种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她们极度渴望得到满足，而这更加刺激了彭巍尉的欲望。 　　“这才到哪。”彭巍尉哂道，虽然今天有点超量，但还在可承受范围内，但回去之后，只要多喝点精装无名，很快就能补充回来。 　　“这次朱代东会不会被处分？”刘烨华知道彭巍尉不想在外人面前谈论这个问题，马上转移话题，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当然，搞不好还会免职。”彭巍尉沉吟道，如果证实朱代东跟柳忻确实发生了关系，恐怕就不仅仅处分的问题了。说不定以后朱代东将会被冷藏，而且将是无限期的。如果换在古南省，又会不同，毕竟朱代东才调到湘北省不到半年，省里很多领导对他了解不够，碰到事情的时候，自然会比其他人吃亏。 　　“免职？那我不是白费心思了。”刘烨华急道，朱代东免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如果能让朱代东感受免职的威胁，而又不会一时免职，甚至这个免职的权力在自己手中，他的利益才会最大化。 　　“所以现在是你跟朱代东谈判的最好时机，这方面你是内行。”彭巍尉淡淡的说道，他知道刘烨华肯定拿到了自己的把柄，但他却不在意，因为他也有刘烨华大量的罪证，如果刘烨华想对付自己，恐怕他会先出事。甚至刘烨华的父亲，湘北省的省长刘津君，也别想安生。 　　“谢谢。”刘烨华眼睛一亮，现在确实是跟朱代东谈判的最好时机，如果朱代东再阻挠自己入股焦遂制药公司，那他这个市委书记也干不长了。至于新来的市委书记，恐怕也不会拿着他的前程跟自己作对吧。 　　“你最好快点，要不然等正式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想帮他也帮不了。”彭巍尉说道，他倒是希望刘烨华能把朱代东拉进来。作为体制内的官员，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关系网越大越好，朱代东作为焦遂的市委书记，也算是一个实权人物。而且朱代东非常年轻，在焦遂也干出了很大成绩，如果他有自己的保驾护航，或许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一旦朱代东进入副省级，前途将不可限量。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刘烨华说道。 　　彭巍尉见刘烨华要马上联系朱代东，没有马上离开，他需要得到朱代东的最新态度。 　　朱代东倒没想到刘烨华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就连史丽蓉只是听过自己的介绍之后，也基本认定了事实。可刘烨华却还不依不饶，好像真的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似的。 　　“朱书记，不好意思，没想到因为我而让你被调查。”刘烨华笑呵呵的说，语气中却连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作为商人，他很合格，但如果是一名政客，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让组织上给出一个公正而权威的结果，对你我都好。”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知道刘烨华的能量很大，但再怎么大，也不能捏造事实，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吧。 　　“我相信朱书记原则立场坚定，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刘烨华笑笑，说道。 　　“原本就是无稽之谈嘛，对于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我怎么会担心呢。”朱代东在电话那边一阵耳鸣，心想，刘烨华怎么会认定自己会有问题呢。 　　“但我听说一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不利？”刘烨华淡淡的说，听到朱代东还在那边强撑，暗自好笑。 　　“哦，刘总还真是消息灵通人士。”朱代东说。 　　“我听说排毒丸并不能排出催情药的药力，或许催情药只有发生关系，才能消除药力。朱书记，你瞒得我好苦。”刘烨华叹了口气，说道。 　　“是吗？”朱代东意外的说，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烨华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他通过电话，听到了彭巍尉的声音，显然，彭巍尉跟朱代东，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他并没有耳鸣，显然，刘烨华是相信这个结果的。 　　“朱书记，我当时也很诧异，甚至还特意做了一个试验。”刘烨华说道，他之所以会在第二天就去酒店里找柳忻，其实只是想证实她跟朱代东之间，是否发生了关系。当时柳忻精神完全正常，但又看不出跟人发生过关系的症状，这让他想不通。 　　回来之后，刘烨华自己做了试验，他的想法才发生改变。看来朱代东跟柳忻，都有很好的表演天赋，要不然怎么可能瞒过自己的眼睛呢。 　　“刘总，我觉得这样的试验，应该交给专业的检测机构。”朱代东说道，他对自己的排毒丸非常有信心，要不然总参二部会把排毒丸当成特种物质，现在焦遂所有的排毒丸，用的都是市场上普通的中药材，以后只有总参的订单，才会使用中药材基地，通过特殊种植和炼制，能把药力发挥最大的中药材。 　　“我想调查小组到时会去检测的，我倒是跟省里的几家这方面的公司比较熟悉，如果朱书记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刘烨华说道。 　　“感谢刘总的一片好意，心意我领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明白刘烨华的潜台词，如果排毒丸不能排出催情药的药力，那么想要对自己有利，只能从检测方面入手。如果自己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恐怕也就上了刘烨华的船。 　　“朱代东还是没松口？”彭巍尉就坐在旁边，等刘烨华挂了电话，问道。 　　“他好像稳操胜券，真不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刘烨华一脸的讥讽，他知道，朱代东心里肯定是对自己不满，哪怕就算真的有求于自己，也不会放下身段。 　　“再等等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彭巍尉淡淡的说道，朱代东肯定有他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恐怕就算是自己，也看不到他的底牌。“纪委已经找你谈过话了吧？”彭巍尉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问道。 　　“当然，我实话实说，积极配合调查小组的调查。”刘烨华说道。 　　“那几张卡的事呢？”彭巍尉问，柳忻拿的那几张卡，价值好几十万，这对刘烨华来说，或许中介九牛一毛，但已经足够纪委立案调查了。 　　“当然也说了，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纪委要调查，最多也就是罚点钱的事。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什么事。”刘烨华微笑着说道，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很多政府官员的生活其实很清苦，特别是让他们尝过那种奢侈靡烂的生活之后，根本就不想再过原来的日子。 　　“你可得小心，这事可大可小，如果被人揪着不放，也是麻烦事。”彭巍尉提醒道。 第1846章 要取得谅解 　　彭巍尉第二天刚上班没多久，就给刘烨华打来电话，他昨天晚上仔细研究过调查小组的案情进展情况，发现案件的转折点就是排毒丸的功效。昨天刘烨华跟朱代东的电话提醒了他，排毒丸到底有没有功效，并不是他说了算，应该有科学依据才行。其实找专业检测机构检验的事情，调查小组早就在做，只不过今天上午才拿到报告。 　　彭巍尉在看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傻眼了，报告上说，排毒丸完全可以把催情药的药力排出体外。也就是说，只要服用一粒排毒丸，就足够了。这跟朱代东和柳忻的说法相同，而刘烨华所有的猜忌，都是基于排毒丸失效的前提，如果没有了这个提前，一切都会像是太阳下的肥皂泡一样，很快就会破灭。 　　彭巍尉突然莫名一阵惊慌，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朱代东底气会那么足了。同时他心里又暗恨刘烨华，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彭书记，这不可能，昨天你自己也看到了，排毒丸根本就没有作用嘛。”刘烨华大吃一惊，如果排毒丸没有功效的话，他岂不是在造谣中伤？虽然还没有人来查证举报信的事情，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包括朱代东在内。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样吧，你不是跟检测机构熟吗？你再让他们帮你做一次检验吧。”彭巍尉给了个建议，虽然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可以想像，如果排毒丸是有效的，那自己和刘烨华都会惹一身骚。 　　刘烨华亲自拿着样品到了省质监局下属的质量检验中心，因为他亲自坐阵，省质监局的领导听闻之后，也到了检验中心。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领导重视，效率就会格外的高。没两个小时，刘烨华就拿到了检验结果。但他一看，脸就青了，因为报告书上写的很明白，他带过来的排毒丸是假的！ 　　刘烨华可以说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但就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买到假药。根据检验中心得出的结论，他带来的所谓排毒丸，只不过是安眠药加绽粉，再加了一些不知名的中药材，服了之后，除了会有睡意之外，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至于排毒，根本就是个笑话。 　　“我一直觉得你办事稳妥，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彭巍尉又气又急，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刘烨华的身份，在电话中，语气非常严厉。 　　“彭书记，市面上假药泛滥成灾，我能有什么办法。”刘烨华无奈的说，说到底这是政府部门的事情，他不过是一个商人。 　　“我建议你马上向朱代东解释，争取取得他的谅解。”彭巍尉突然想起调查小组对刘烨华的问话，如果朱代东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刘烨华一个行贿罪恐怕是跑不掉的。当然，如果仅仅是罚点款，对刘烨华来说并不算什么，怕就怕朱代东耿耿于怀，一旦走司法程序的话，刘烨华会有牢狱之灾。 　　“不就是请他吃了顿饭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刘烨华不以为意的说道，作为官宦子弟，他的法律观念淡薄，而刘津君担任省长之后，他更加不知道还有法律这么回事。再说了，他也认为自己这次并没有做错什么，最多也就是举报信的事，但他相信，朱代东不会因为这件事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样吧，你向刘省长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吧。”彭巍尉说道，他只是省纪委副书记，跟刘津君这个省长还差着好几级呢。 　　“嗯。”刘烨华没有多说，就挂断了电话。如果这样的小事也去麻烦父亲，除了向他证明自己确实无能透顶之外，恐怕再也不能说明什么了。甚至刘烨华把朱代东举报信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他不是体制内的人，调查小组跟他不可能发生什么关系。 　　但没想到，几天之后，他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让他晚上回去吃饭。一般情况下，刘烨华很少会回省政府机关宿舍的那个家，他觉得那里太压抑，而且在老爷子面前，他经常是被训斥的对象。特别是最近他连续走了几着臭棋，回去吃饭，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但这是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哪怕他再不想回去，到了饭点的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住家里赶。 　　吃饭的时候，刘津君倒是没有说什么，他一直遵循食不语的原则，但吃过饭后，他轻轻说了句，到书房来，背着双手就上楼了。刘烨华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他端着老爷子的茶杯，亦步亦趋的进了书房。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去惹朱代东，为什么你总是不听劝？”刘津君看到刘烨华进来，厉声呵斥道。 　　“爸，我哪是惹他？只不过想请他吃顿饭，修复一下双方的关系。”刘烨华低声说道，在老爷子面前，他乖巧得就像只猫似的。 　　“那个柳忻是怎么回事？催情药是谁给她吃的？”刘津君声色俱厉的问，刘烨华搞的这些小动作，他并不反感。相反，他觉得男人如果想做成事，用一些手段也无可厚非。但让他愤怒的是，刘烨华用的这些手段，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把自己牵扯进去了。调查组早就准备把刘烨华请去问话，特别是焦遂纪委方面的人，更是提出要对刘烨华和他的公司，进行一次全面的搜查。 　　“爸，这些事情你知道得这么详细干什么？”刘烨华皱着眉头说道，自己做的事情，老爷子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如果不是我拦着，你早就被纪委带走了，你不要以为自己不是领导干部，纪委就拿你没办法。再说了，就算纪委拿你没办法，还是检察院？公安局呢？”刘津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气道。 　　“爸，我错了。”刘烨华没有再争辩，如果不是事情到了不可违的情况，老爷子怎么可能找自己谈话呢。 第1847章 一个亿？！ 　　看到刘烨华态度诚恳的认了错，刘津君眼中凌厉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柔和。以前他觉得刘烨华还是比较优秀的，至少在经商方面，表现出了他的天赋。但这次为了拉拢朱代东，连续走了几招臭棋，让他对刘烨华和朱代东的能力，都重新做出了评估。 　　“省里这次联合焦遂纪委，一起调查朱代东，这是罗书记亲自下的指示，绝对不是走过场。既然朱代东没有查出问题，那反过来，你的问题就来了。如果不想麻烦缠身，最好的办法是跟朱代东和好。”刘津君缓缓的说道，刚开始，他并不看好朱代东。哪怕这次朱代东侥幸过关，但调查组如果深入调查的话，朱代东以前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这次举报朱代东的举报信，都知道这封信跟刘烨华脱不了关系。在检验中心得出正式结义之后，刘津君给调查组打了招呼，既然要调查，索性就给人民群众一个交待，让他们看看朱代东的为人。当然，实际上是想把朱代东的问题查出来。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朱代东有明显的违纪行为。 　　“爸，你跟朱代东打个招呼，一切不就都解决了么？”刘烨华笑呵呵的说。 　　“你以为朱代东就是个肯吃亏的人？你这么对待他，我一个招呼就让他不再追究？你觉得可能吗？”刘津君冷笑着说。 　　“这么说只能我去求他？”刘烨华有些不满的说道，朱代东竟敢连省长的面子都不卖，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没政治觉悟了吧。 　　“你不要以为这只是小事，我告诉你，态度一定要诚恳。”刘津君叮嘱道，朱代东虽然年轻，但在政治上却很成熟，而且办事稳妥。刘烨华这次的做法，显然激怒了他，纵然他是自己的儿子，恐怕朱代东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刘烨华在刘津君面前，或许态度端正，但要让他向朱代东认错，而且还得低声下气，直到朱代东满意为止，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不就是一个市委书记么，得罪也就得罪了，如果不是刘津君特意找自己回来，恐怕他理都不会再理朱代东。 　　“朱书记，我不得不敬佩你，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竟然不敢珍惜。”刘津君直到第二天才给朱代东打电话，在他的脑海里，想要道歉，最多也就是在电话里说一句，要让他登门认错？那比杀了他还难。 　　“不知刘总指的是什么机会？”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刘烨华的背后如果没有刘津君，恐怕他在湘北省的企业马上就会被勒令关闭，至于他本人，恐怕也会有牢狱之灾。这次朱代东也确实是动了真火，他在回来的路上就跟刘烨华互通过短信，警告过他，这件事至此为止。 　　但没两天，状告自己的举报信满天飞，如果说这事跟刘烨华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知道。以前像这样的举报信，省里一般不会太过关注，可是这次不但正副省纪委书记都跟自己通过话，而且省里还跟省纪委组成联合调查组，一起来调查自己的问题。幸好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要不然话的，这次非被刘烨华搞得手忙脚乱不可。 　　“柳忻这么一个大美女，就摆在你面前，朱书记却一点也不动心，多浪费啊。”刘烨华淫荡的笑着，一点也不顾忌朱代东的身份。 　　“看来刘总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省质监局的检测报告出来之后，他的问题基本上就清楚了。省纪委书记伏司昆跟他沟通，是不是解散联合调查组，但朱代东坚持，一定要把这件事查出水落石出。柳忻为什么会吃催情药？刘烨华的行为是否构成行贿？这都需要组织上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 　　“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我怎么会给你打电话？而且这还是老爷子发的话，我不敢不从啊。”刘烨华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顺嘴就把刘津君抬了出来，跟你打电话，也是省长的意思，看你怎么办。 　　“还是省长觉悟高，刘总，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去年焦遂的GDP增长速度和总量，省里让省统计局派人来审核，但阳市的成绩比焦遂要差，结果在排名的时候，阳市却排到了焦遂的前面。他倒不是怀疑刘津君跟阳市市委书记柳随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至少在这件事上，省里对焦遂的重视不够。 　　“我的想法就是这件事到此为止，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刘烨华说道，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只要朱代东在焦遂一天，他就不会于染指焦遂的任何产业。 　　“刘总不是愿意来焦遂投资么？”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倒是想，但你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啊。”刘烨华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今年焦遂准备对全市所有的中小学校进行软硬件升级，资金缺口比较大，刘总不是想投资么，我们很希望你能投资教育事业。”朱代东说道。 　　刘烨华一听，就要破口大骂，他娘的教育事业，这哪是什么投资，简直就是让自己去捐款，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罢了。朱代东听刘烨华这边没有声音，很干脆的挂断了电话，这就是他的条件，刘烨华想要全身而退，必须要付出。当然，朱代东私人不会占他的便宜，可为了焦遂的发展，也只能让刘烨华做点贡献了。 　　“投资是要有回报的，不知道投资焦遂的教育事业，会有多大的回报？”刘烨华说道。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刘总投资教育，回报自然会非常丰厚，不但为自己和公司博取了名声，而且也为我国的教育事业贡献了自己的力量。我代表焦遂所有的教育工作者，以及焦遂市所有的学生，感谢刘总的投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焦遂在这方面还有多大的缺口？”刘烨华无奈的说道，看来朱代东是盯了自己的钱，如果不给他点好处，恐怕这件事永远也不会完。 　　“如果加上教师工资补贴的话，至少也得一个亿啊。”朱代东苦笑了一声，说道。 　　“一个亿？朱书记，你不会是让我出这笔钱吧？”刘烨华像被踩住尾声的猫似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几乎是吼叫着说。 　　“刘总财大气粗，怎么会在乎这点钱？教育事业可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朱代东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刘烨华是个以小博大的商人，让他投资一个亿，一年赚几个亿的事，挤破脑袋他都需要干。但让他白白送出一个亿，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些哄三岁小孩的事，就不用跟我说了，一百万，如果你愿意要，我马上打过来，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刘烨华语气很坚决，他不能被朱代东的讹诈吓着，在湘北省，还没有人敢讹诈他呢。 　　“刘总，别这么大火嘛，你可是省里最有名的企业家，身价早就过亿了，这点钱算什么呢？而且这其实也是一次投资，虽然表面上没有回报，可是隐性的回报，将来产生的效益同样会很高。”朱代东说道，如果刘烨华能拿一个亿来支援焦遂的教育事业，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和他成为朋友。但如果刘烨华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恐怕对方也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现在刘烨华所取得的成绩，原本就是因为刘津君，如果他没有了这个身份，他的那些公司哪一家都不能运营下去。 　　朱代东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烨华已经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没想到朱代东如此无赖，开口就是一个亿，他以为自己真的是开银行的么？去年焦遂的财政收入才二十多个亿，他现在要一个亿，还真的敢开口。 　　刘烨华的态度，早就在朱代东的意料之中，所以在调查刘烨华以及他的公司时，朱代东是持支持态度的。刘烨华的公司，几乎就没有碰到了政府部门的突击检查。以前就算有检查，也是提前打了招呼的，像调查组这样的检查，纵然就是彭巍尉，也没有及时得到消息。 　　“史丽蓉同志，是谁同意你去检查的？”彭巍尉接到刘烨华的电话后，怒气冲冲的给史丽蓉的了个电话，让她马上带队回来。 　　“彭书记，这是伏书记的指示，要不你跟伏书记打个电话？”史丽蓉淡淡的说道，她手一挥，纪委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对刘烨华的公司进行突击检查。因为事出有因，史丽蓉的准备很充分，而刘烨华这边并没有做什么准备，可以想像，突击检查会有什么样的收获。 　　看到他们从自己办公室里不停的搬走东西，刘烨华终于有些慌了，彭巍尉告诉他，这是伏司昆的指示，他就算再纨绔，也不敢跟省纪委对着干。无奈之后，刘烨华只好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向他作了说明。 第1848章 原则立场坚定 　　刘烨华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刘津君其实已经知道了情况，但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插手这件事。如果不给刘烨华一个教训，以后他永远也成熟不了。没想到刘烨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很急切，也很慌乱。 　　“你跟朱代东沟通过没有？”刘津君听到刘烨华的哭诉，气不打一处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深吸了口气后，问。原本他还想拿捏一下刘烨华，可现在看来，一旦让调查组对他进行全面调查，后果不堪设想。 　　“朱代东开口就是一个亿，我哪有那么多钱。”刘烨华从来都是一个要把利益最大化的人，他的原则是，尽量少投入，但产出却要最大化。让他把一个亿打水漂，纵然他是亿万富翁，也还没有这样的魄力。再说了，打心眼里，他就没有把朱代东当成一个潜在的危险，在湘北省，只要自己把身份抬出来，恐怕没有人敢跟自己作对。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钻钱眼里，我看你是没有救了。”刘津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一个亿确实很多，对很多来说，也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这个数字，无论是对朱代东，还是对刘烨华来说，都不算什么。朱代东之所以会开口一个亿，也是想给刘烨华一个教训，相比刘烨华对朱代东的伤害，这一个亿还真的不算什么。 　　“爸，现在联合调查组的人就在我这里，你打个招呼吧，要不然我以后进去了，你可别后悔。”刘烨华现在也回味过来了，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一个回合，显然是朱代东赢了。但他并不会认输，相反，觉得自己无论从各方面比，都要占据优势，但却输了，他非常不甘。 　　“你进去了我还省心了。”刘津君气道，想到刘烨华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他做生意，确实为家里省了不少麻烦，这个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又问了一句：“现在谁在那边负责？” 　　“焦遂的史丽蓉，她可是连彭巍尉的面子都没给。”刘烨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史丽蓉来的很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有人提前通知他，恐怕他也不会这么担心，想查就让他们查吧。 　　但现在，他这里还真的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被查了出来，对他和其他人都不太好。他相信彭巍尉已经尽了力，既然彭巍尉不能阻止史丽蓉，就只能请老爷子出面。 　　刘津君自然不能直接跟史丽蓉打招呼，先不说史丽蓉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就算对方给面子，这也不符合组织程序，这会让史丽蓉的主管领导如何想？ 　　别看史丽蓉只是焦遂的纪委书记，但这次调查的是朱代东，史丽蓉能坚持原则，调查自己的顶头上司，那她还会再听省里的招呼么？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讲政治，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典型代表。 　　“司昆同志，我是刘津君，对朱代东的调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纪委有没有结论？”刘津君给省纪委书记伏司昆打了个电话，这次的联合调查组是在省纪委的领导下工作的，伏司昆是史丽蓉的正经领导。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们有些小题大做了。”伏司昆说道，当时朱代东在向他汇报的时候，他就提出，对这样的举报信，可以不予考虑，或者由焦遂自查就可以了。但朱代东认为，要查就要查个明白，而且彭巍尉也向他提出，排毒丸对催情药是没有效果的，他才顺水推舟，搞了个联合调查组。 　　从现在的调查情况看，特别是检验中心的那份检验报告，基本上可以断定举报信听取内容是诬告。但史丽蓉向他提出，刘烨华有重大嫌疑，要对他进行调查，伏司昆自然不便反对。就算他想反对，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说到底，这是朱代东跟刘烨华之间的事情。 　　对史丽蓉，伏司昆还是比较了解的，这是一个党性原则非常强的同志。比这次她能主动挑起调查朱代东的案子就能看出来，她干工作从来不怕得罪人。哪怕朱代东曾经对她有提携之恩，但在党纪国法面前，一点面子也不会给。 　　“既然搞清了情况，联合调查组就没有必要再调查了嘛。”刘津君说道，彭巍尉也白在调查组了，形势既然已经明朗，再调查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早一点把调查组解散，不就没有这样的事了么。 　　“是的，再过两天，联合调查组就会解散。”伏司昆说道。 　　“为什么还要拖两天？现在纪委办案的效率怎么这么低了？”刘津君有些不满的说，如果再拖两天的话，刘烨华那边肯定顶不住。 　　“刘省长，现在举报朱代东信上的内容，根据我们调查是无稽之谈，但是这封举报信是怎么产生的，其背后有何目的，我们都还没有查清。既然朱代东敢拿他的政治前途来冒险，我们自然也要给他一个交待。”伏司昆说道，他之所以不给刘津君面子，倒不是对刘津君有意见，如果连表面工作都不做好，不要说朱代东，恐怕史丽蓉都会不依不挠。 　　“你跟我说，这件事是不是涉及到刘烨华了？”刘津君直截了当的问。 　　“这个还不太清楚。”伏司昆摇了摇头，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没有十足证据，他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况且刘烨华还是刘省长的亲生儿子，他更不会说肯定的话。 　　因为伏司昆的态度模棱两可，让史丽蓉的调查很顺利，虽然刘烨华有美国身份，但是在史丽蓉的强势下，对他的住处和公司，还有经常用于交际的酒店和会所，以及为刘烨华工作的一些人员，进行了详细调查。 　　纪委的主要工作对象是党员干部，但并不代表对普通老百姓就没有权力调查，纪委的“双指”，就是专为普通人而生。当刘烨华得知，办公室的保险箱被打开之后，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倒。 第1849章 关系网 　　刘烨华被保险箱里的东西给吓傻了，史丽蓉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也是惊呆了。她没想到刘烨华竟然有这么多官员的把柄，怪不得他可以在湘北省横着走，就算没有刘津君这层关系，这张关系网也够严密的。 　　史丽蓉拿到证据，马上就向伏司昆做了汇报。伏司昆没想到，在刘烨华那里能发现这么多线索，光是视频资料，涉及到的官员就有六十几位，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全省各个机关的实权人物，比如说原来的常委副省长马平安，省纪委副书记彭巍尉等等，还有各个地市的一二把手也有介入。比如说，阳市的柳随风，焦遂的罗智宸。 　　这件事伏司昆不敢自专，马上就向省委书记罗智伟做了汇报。看到这些真凭实据，他一时之间也是沉默不语，六十多个人，如果全部处理的话，恐怕湘北省就会有一场地震。 　　“司昆同志，你是什么意见？”罗智伟问，这么多人，如果全部处理的话，恐怕又是一次重大事件，现在中纪委的调查小组还在湘北，如果消息传了出去，自己这个省委书记恐怕都得受处分。 　　“罗书记，我认为应该从严处分，绝对不能姑息迁就。”伏司昆义正辞严的说道。 　　“先把马平安的资料转给中纪委的调查小组吧。”罗智伟说道，就算要处理这些人，也不能现在就处理。 　　“好。”伏司昆一想，也明白了罗智伟的想法，如果大肆宣扬的话，省委省纪委脸上都无光。 　　“这次联合调查组的组长是不是彭巍尉？”罗智伟随口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彭巍尉是个原则立场坚定，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同志。可是刚才看到彭巍尉的录像，实在是令人作呕。 　　“是的，罗书记，彭巍尉的事情我有责任，跟他共事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出他是一个人面兽心之徒。”伏司昆一脸惭愧的说道，一直以来，他都把彭巍尉当成得力助手，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得力助手竟然早就被刘烨华腐蚀，如果不是这次偶尔查出来，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案子呢。 　　“这真是讽刺，彭巍尉去查朱代东，结果朱代东没问题，彭巍尉生活作风却是腐化堕落。”罗智伟冷笑着说。 　　“罗书记，我建议马上对彭巍尉进行调查。”伏司昆说道，作为省纪委的副书记，彭巍尉在纪检系统的威信还是很高的，恐怕很多人在听到他的事情之后，都不敢相信。 　　“调查是一定的，但更要考虑的是，接替彭巍尉的人选。”罗智伟说道，纪检系统如果出了败类，影响非常深远。 　　“我倒是喜欢史丽蓉，她工作起来那股不要命的劲，让人敬佩。特别是她大公无私、疾恶如仇，加上又是女性，很适合担任纪检工作。”伏司昆说道，作为女性，可以少受很多诱惑，比如说吃吃喝喝，又比如美色，在她面前还没开始就会失效。 　　“史丽蓉才担任焦遂纪委书记半年多时间吧？”罗智伟问，记得当时朱代东到焦遂上任时，就向省里提了一个要求，把焦遂师专负责纪检工作的史丽蓉调回市委，担任纪委书记。而朱代东到焦遂之后，史丽蓉对他的工作也是大力支持，两人可以说合适默契。 　　“是啊，现在调动史丽蓉确实有些不合适，但凡事都有例外嘛，职务可以调动，级别可以暂时保留。”伏司昆说道，史丽蓉现在只是副厅局级干部，而彭巍尉作为省纪委副书记，却是正厅级干部。 　　“这得征求朱代东同志的意见。”罗智伟说道，史丽蓉跟朱代东在焦遂的配合很好，朱代东能在半年多时间内就建立起威信，跟她的工作能力不无关系。 　　朱代东心里自然是不希望史丽蓉走的，他在焦遂之所以能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到经济建设中去，主要就是因为有史丽蓉在坐阵。但他又不想阻止史丽蓉的升迁之路，不管是什么样的领导，都不会以轻易阻止下属的升迁。 　　“伏书记，可不带这样的，史丽蓉同志刚借调省纪委，工作还没干完呢，这就想有借无还。”朱代东笑呵呵的说，史丽蓉能去省纪委工作，他自然不便阻止，但也不能轻易让省里的计划得逞，要不然以后自己别想安生。 　　“别废话了，这是罗书记点了头了，你有其他什么条件或者要求，可以提，但不能过分。”伏司昆哪还不明白朱代东的意思，但是他也不能任由朱代东发挥。 　　“史丽蓉同志如果调省纪委，级别是不是要调上去？另外这次的案子，省里是什么态度？”朱代东问，他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要求，如果他想推荐新的纪委书记，相信省里也不会反对，这个要求，提还不如不提。 　　“代东同志，省里的态度，很快你就会明白。”伏司昆笑吟吟的说。 　　朱代东一听就知道，恐怕这次省里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虽然拿到了六十多名官员的生活腐化堕落，但并不代表省里马上就会调查和处分这些人。刘烨华交结的都是实权人物，而且级别都很高，最低的也是正处，大分部是厅级干部，还有几个副省部级干部。如果省里一次性把这些人全部处分，恐怕湘北省的人事将会面临一次剧变。 　　“好吧，我听从省委意见。伏书记，罗智宸同志会怎么处理？”朱代东问，因为罗智宸是从阳市调过来的，原来罗智宸担任的是纪委书记，朱代东认为他的作风应该过硬才对，没想到刘烨华那里，也有他的录像带。 　　“这个暂时也要等省里研究之后才能决定，现在还需要保密。”伏司昆沉吟道，这件事确实很复杂，不但涉及到的人员众多，而且都还是很重要的干部，加上这又跟刘津君的公子有关，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处理就可以的。 第1850章 人见人躲 　　刘烨华没想到自己一着不慎，就闹了个被驱逐出境的地步。如果不是刘津君帮他打招呼，恐怕现在他已经被送进了监狱。虽然他有美国身份，但这个身份却不是万能的，就算再加上他省长儿子的身份，也只是仅仅让他免于刑事责任罢了。 　　“爸，你还好吧？”刘烨华到美国之后，给父亲来了个电话。 　　“还死不了。”刘津君不阴不阳的说，刘烨华让他很失望，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多的人脉，可他却干了件最为愚不可及的事件。原本是想跟朱代东搞好关系的，最后却变得水火不相融。 　　如果刘烨华把朱代东搞下去，也就罢了，可偏偏却鬼使神差的买错了药。好端端的排毒丸，竟然也有假药。为了这件事，刘津君在全省市长工作会议上拍了桌子，假药泛滥成灾，当地政府部门到底有没有作为？ 　　“爸，我错了。”刘烨华发自心底的悔悟了，但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如果时间能回到十天前，不要说朱代东开口一个亿，哪怕是十个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拨给朱代东。现在好了，自己在湘北省的关系网基本被全部打掉，最为严重的是，那些人得知他留了把柄之后，也不可能再跟他合作了。 　　这才是刘烨华损失最大的地方，一直以来，他赚钱都很轻松。无需雄厚的资金，也不用实力强大，只要是他想做的项目，没有什么做不成的。除了焦遂制药公司入股之外，他认为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如果不是目光短浅，想在焦遂制药公司入点股份，自己用得着走到这一步吗？ 　　这次刘烨华的事情，虽然没有牵涉到刘津君，但是刘津君在全省干部心目中，威信扫地。谁知道刘烨华会不会在暗地里，把他所做的事情，全部交给刘津君？ 　　“只要你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刘津君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刘烨华已经不能再回湘北省，但作为一个拥有国外身份的人，以后改头换面，再以美籍华人的身份来华，一点问题也不会有。 　　“爸，我在这边已经置了地和房，如果你退下来之后，想出国走走，随时可以过来。”刘烨华说道，虽然他在国内的公司都几乎破产，但他的财产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向国外转移，现在他手中的钱，可以说三辈子都花不完。 　　“我以后出国基本上不可能了，但有些同志，他们在国内如果无法生存下去，你可以安排他们出国嘛。”刘津君说道，这次因为刘烨华，吃了大亏的人不少。虽然省里现在还没有拿出一个意见，但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抓大放小。只要不是情节特别严重，性质特别恶劣，影响特别巨大的人，都有可能继续在原职务上干下去。 　　“我会安排的。”刘烨华说道，他知道父亲指的是像彭巍尉这样的人，这些人原本也算是党内的高级领导干部，因为自己的原因，不但被开除公职，有一些人还被开除党籍。这些人，已经不可能再在政府机构里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 　　“这几年不要再到内地来投资了，国外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手中有钱，心里不慌，等候机会吧。”刘津君叮嘱道，随着国内的经济发展速度持续稳定地增长，对他们这些对政策比较敏感的人来说，遍地都是黄金。只不过刘烨华的眼光还是有限，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契机。 　　“好。”刘烨华说道，他已经养成了奢华浪费的消费观念，不要说到了国外，哪怕到了太空上，这样的习惯也不说改就能改的。 　　刘烨华诚心邀请彭巍尉去美国，但让他意外的是，彭巍尉竟然没有同意。他比刘烨华看得更加透彻，自己在美国人生地不熟，不要说刘烨华对他一直就留一手，哪怕刘烨华是真心实意，但谁不知道中国人在美国地位实际上有限得很。 　　“刘总，谢谢你的一片好意。”彭巍尉淡淡的说道，刘烨华滑得像泥鳅似的，一下子就跑到了国外，有关部门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而他在事情暴露之后，马上就被停止工作，现在已经撤销党内职务，虽然他的级别没有降，但他的政治前途，恐怕已经终止。 　　“彭书记，你应该知道，这次纯属偶然，如果不是那个史丽蓉，我们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暴露。听说她还会接替你的职务？”刘烨华问，这个女人虽然他只见过一面，但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在权势面前，根本就不能压制住她，更加不要说金钱美女的诱惑，根本就不可能打动她。 　　“刘总，感谢你还能想到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再联系吧。”彭巍尉淡淡的说道，刘烨华一下子跑到美国，而刘津君对他的事情也是不闻不问，他对刘家父子已经失去了信心。 　　“彭书记，你知道我这是不甘心的，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或许我不能出力，但出点钱还是没问题的。”刘烨华说道，这些年他随时都在考虑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父亲还在任上，自己竟然被赶到了国外。如果再晚几年，刘津君卸任省长之后，自己想离开都不可能了。 　　“这倒没有问题。”彭巍尉说道，他心里对刘烨华和朱代东的恨都是一样的，如果刘烨华没有拿到自己的把柄，或者把自己的把柄藏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自己都不会被撤销党内职务。而如果朱代东不奋起反击，自己的事情也不会东窗事发。 　　其实说到恨，他对刘烨华的恨超过了朱代东，如果不是他买到了假药，自己也不会旗帜鲜明的对付朱代东。更加不会在伏司昆面前夸下海口，以至于检测中心拿出结果之后，自己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走。 　　说到朱代东，刘烨华很想再跟他通个电话，但他拿起话筒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他在朱代东面前，只是一个失败者。虽然他金蝉脱壳跑到了国外，但在湘北省，可以说一败涂地，他有什么可在朱代东面前炫耀的呢。倒是罗智宸，刘烨华听说并没有受处分，只是向组织上做了一个深刻的检讨，他给罗智宸打了个电话，好好的安慰了一番。 　　可是罗智宸对刘烨华的态度已经迥然不同，在此之前，罗智宸对刘烨华那是毕恭毕敬，在刘烨华面前，罗智宸就像对待领导似的，只要刘烨华有何吩咐，他都是坚决服从。可现在，罗智宸一接到刘烨华的电话，就像手里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恨不得马上就丢掉。 　　罗智宸很清楚，朱代东对自己是有意见的，焦遂高新区的审批受阻，是他向朱代东提出，想让刘烨华到焦遂制药公司入股，来换取审批权的。但朱代东最终没有同意，而刘烨华接连出招，想把朱代东逼上梁山。结果不但没有把朱代东逼上梁山，反而让刘烨华逃到国外。 　　那些人罗智宸每天晚上都是辗转反侧，而白天也没有心思工作，当他得知有人举报朱代东跟省城的某记者有不正当关系之后，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刘烨华的能量，那个时候，他对刘烨华的能量也是很崇拜的，每次看到朱代东的时候，都有些怜悯，这么年轻的一位干部，恐怕就要挨处分了。 　　但事情的发展，突然之间就超出了他的预料。突然之间，省里就已经判断，朱代东在生活上，并没有不正当关系。而刘烨华的住处跟公司，突然遭到突击检查，这个消息哪怕是彭巍尉都没有提前知道，所以史丽蓉的收获颇丰。罗智宸知道自己竟然被刘烨华摄了像之后，双眼因为愤怒而像充血般，他没想到刘烨华竟然这么卑鄙无耻，自己第一次是因为催情药，后来则是因为想享受那里帝王式的服务。 　　“刘总，我还要向朱书记汇报工作，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吧，我就不打扰你了。”罗智宸没等刘烨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他这是向刘烨华表明态度，自己不可能再跟他站在同一阵营，两人的关系，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刘烨华还能说什么，他这几天跟以前的朋友都通过电话，能跟他好好聊上几句的，基本上都没有。知道他的身份之后，马上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甚至有些人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早知道就把那些资料带到国外，就算纪检委能力通天，他们也不可能到国外来查吧？刘烨华心里想道。但世上的事不会有如果，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刘烨华以后想再杀回国内，恐怕得找一个绝佳的契机才行。 　　朱代东没有理会罗智宸的态度，他相信刘烨华应该不会再给自己打电话，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焦遂新的纪委书记。 第1851章 空悬 　　自从史丽蓉担任市纪委书记之后，何大红这个市一建的工程师，在单位上的重要性就越来越大。甚至今年市一建投标市里的医院建设项目，何大红都临时被抽调。而有他的出现，市一建确实拿到了好几个项目。现在单位上都准备给何大红提升职务，可无论是何大红还是史丽蓉，都没有同意。 　　史丽蓉这次去省里参加省市联合检查小组，而且调查的对象还是市委书记朱代东，这让何大红忐忑不安。别人不知道史丽蓉跟朱代东的关系，难道她还不知道吗？那段时间，何大红每天都要跟史丽蓉打电话，虽然两人不谈案子的事情，但何大红总是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她，并且经常提醒她，做人不能忘本。 　　史丽蓉在工作上有着极强的主见，不要说何大红，哪怕就是朱代东，她都不会坚持自己的原则。那几天，何大红真是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幸好事情很快就朝着有利于朱代东的方向发展，何大红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而很快，他又听到消息，史丽蓉很可能调往省城，在省纪委工作。虽然是副职，但很有可能会担任正厅级干部。 　　“这几天辛苦了吧，饭菜马上好了。”何大红知道史丽蓉今天回来，提前下班做了一桌子史丽蓉喜欢吃的菜，等着她回来。 　　“随便吃点就可以。”史丽蓉一脸的倦容，在省城的这段时间，她每天的工作强度都很高，而且时间也很长，可以说每天的睡眠时间都很短，至于吃饭，更是随便应付。现在她最想的，就是好好的睡一觉，只有在家里的床上，她才睡得踏实。 　　何大红的饭菜很丰盛，史丽蓉不在家里谈工作，何大红几次想张嘴，都被她顾左右而言他。但何大红对史丽蓉知之甚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情，他很清楚。史丽蓉虽然年近不惑，但正是这样的女人，才如狼似虎。史丽蓉在工作中，作风顽强，在床上，跟何大红也能打持久战，但何大红保养得很好，能让史丽蓉在他面前唱征服。 　　“你是不是要调到省纪委工作了？”何大红搂着史丽蓉，轻声问道。这个时候跟她谈任何事情，都是适宜的。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这次彭巍尉不是撤销党内职务，伏书记建议由我来接替他的职务，朱书记已经跟我谈过话。”史丽蓉说道，她其实是不想离开焦遂的，在焦遂，她有朱代东的大力支持，做任何事情，都无需顾虑太多。但到了省里则不然，关系网比较多，涉及到的利益则更多。 　　但朱代东做她的思想工作，做人也好，干工作也好，都要向前看。史丽蓉的能力强，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如此，就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来展示。况且朱代东认为，省里的领导会更加支持她的工作，让她放心大胆的去干工作。 　　“这么说我很快也得调到省城工作？”何大红笑着说，别人是夫唱妇随，自己是妇唱夫随。 　　“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而且我觉得，你暂时也不用去省城。”史丽蓉说道，纪委的工作尽是得罪人的，如果她今年能去省纪委的话，一定是负责刘烨华的案子。从刘烨华那里，查出了六十多名官员的淫秽信息，省里为了顾忌影响，不会一起调查，但是绝对不会就此作罢，以后这些人肯定会是纪委的重点工作对象。 　　“你升官了，我脸上也有光啊。对了，你这次升正厅了吧，我是不是也可以升半级了？”何大红笑着问。 　　“你能调到省城，本身就相当于升了半级，你还想怎么样？”史丽蓉说道，为了她的工作，自然要做出牺牲，何大红一直以来，都默默的贡献着。如果她真的到省城工作，受到的注意会更多，这就需要何大红作出更多的牺牲。 　　“如果你走了，谁来接替你的位子？”何大红问。 　　“你又不是组织部长，这是你考虑的问题吗？”史丽蓉笑骂道，这个问题朱代东也征求过她的意见，按照一般程序，她走后，最有希望接替她职位的是市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局长万苑博。 　　但万苑博是费旭裕的人，朱代东在这么重要的位子上，基本上是不可能用费旭裕的人。而如果从市里产生，只要是排名在纪委书记以下的，都有可能，比如说宣传部长、常委副市长甚至市委秘书长都有可能。当然，像水长市的市委书记毛智文、焦县县委书记宫问道，都有资格。 　　而如果由省里指派的话，那人选就数不胜数了。只不过以朱代东的性格，这个纪委书记恐怕不会由省里指派。 　　其实这几天来朱代东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突然之间就增加了许多，特别是有资格担任纪委书记的这些人选，更是恨不得每天都来报到三回。但朱代东并没有下定决心，纪委书记非同一般，就算以他对全市干部的了解，一时之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但自己办公室的门，都快被踩破了，别看史丽蓉还没有调离，可是来跑这个位子的人，已经明目张胆。朱代东没办法，只好先跟祝邦辉、费旭裕和霍定平通气，纪委书记这个人选非常重要，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定下来的。虽然省里主要考虑市里的意见，可也正因为如此，市里在推荐人选的时候，更要慎重考虑。 　　所谓的慎重考虑，就是无限期延长纪委书记的人选。也就是说，焦遂纪委书记的位置，暂时要空着。但是这样的想法，却不能直白的告诉别人，至少不能通过自己的口说出去，这需要其他人的领悟。 　　而万苑博似乎并没有领悟朱代东的想法，他对自己的资历和能力都很有信心。如果让他来接替史丽蓉的位子，他相信自己未必会比史丽蓉干得差。 　　“费市长，我担任监察局长也有四年多时间了，论资历、论能力，我都是不二人选。”万苑博跑到费旭裕的办公室，自荐着说。他知道，盯着这个位子的很多，而纪委书记必须是朱代东绝对信任的人，他在其他方面都没问题，就是还没有取得朱代东的信任。 第1852章 印象很重要 　　万苑博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费旭裕跟朱代东相比，完全没有年龄优势，这一届之后，朱代东可能还会在焦遂，但费旭裕未必还能坐在市长的位子上。他是费旭裕的人，现在难得有一个机会进常委，如果自己还抓不住，恐怕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万苑博同志，你的资历、能力，我都不怀疑。我相信，如果市里向省里推荐纪委书记的人选，你有很大优势。但是这并不表示，你就能担任这个职务，市里也要通盘考虑。”费旭裕说道，他自然也希望万苑博能担任纪委书记，但朱代东想空悬着纪委书记的位子，他也没有办法。 　　这个问题，他也向省里的领导反映过，但是省里的领导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朱代东不急于定这个纪委书记，是非常正确的。纪委书记不同于一般的领导干部，如果不能定一个合适的干部，宁愿暂时空在那里。 　　“费市长，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谁还有资格担任这个纪委书记？”万苑博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说道。他跟着费旭裕也有好多年了，早几年他还活得挺滋润，但自从朱代东来焦遂之后，他基本上就属于可有可无的一类。特别是史丽蓉上任之后，纪委的工作，他经常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过了。这哪还像一个纪委第一副书记兼监察局长？他连一个普通的纪检干部都不如了。 　　“苑博，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朱书记的意思很明确，目前暂时不定这个纪委书记，想要转正，可以，拿出工作成绩来。”费旭裕看到万苑博越来越激动，只好向他道出实情。 　　“什么？”万苑博猛的站了起来，但他马上就明白了朱代东的用意。一个空悬的纪委书记，能激发多少人拼命工作啊。朱代东是一个对物质没什么要求的人，他提拔干部，主要就是看能力。只要你有能力，再加上忠诚，自然就会有合适的职务在等着你。 　　而且经过刘烨华的事情之后，恐怕也没有人再敢轻易向他发射糖衣炮弹了。马创英不信邪，到现在还在看守所里，他老子作为常委副省长，也正在调查，听说已经被双规。而接下来的刘烨华，在湘北省那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关系广手段多，可现在他的公司被调查，关系网被打破，人也被迫远走异国他乡。而且这件事刘津君会不会被牵连，还未可知。 　　“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会回去马上投入工作。”费旭裕笑了笑，说道。 　　“请费市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万苑博此时觉得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要可耻的，想要拿到纪委书记的位子，自然就要拿出真本事来。他现在还兼着纪委副书记，如果市里真的要一直缺着书记的位子，那纪委的工作也是由他来主持，这不正好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么。 　　“苑博同志，干工作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嘛。”费旭裕看到万苑博急迫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万苑博在纪检系统工作的时间很长，对焦遂的情况也很熟悉，但是他的能力和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史丽蓉那样，做一个疾恶如仇、公正廉明的纪委书记。 　　只要朱代东还在焦遂，焦遂的纪委书记肯定得像史丽蓉这样，如果万苑博做不到这一点，肯定得不到朱代东的赏识。而如果万苑博要做到这一点，必然要跟费旭裕断裂，甚至会两败俱伤，这也是费旭裕所不愿意见到的。 　　“费市长，你放心，就算我再想表现，也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万苑博明白了费旭裕的意思，纪委书记必须要得到朱代东的认可，可他跟万苑博之间，合作了这么多年，如果想得到朱代东的认可，必须要跟费旭裕断绝关系。可是他跟费旭裕之间，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好吧，你放心，如果市里讨论推荐人选，我会投你一票。”费旭裕说道，现在他也就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如果换在以前，这样的事情，恐怕他在家里就定下来了。 　　“谢谢费市长。”万苑博感激的说，能让费旭裕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尽到对方最大能力了。现在的焦遂，不是以前费旭裕当家的焦遂，他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其实朱代东也跟史丽蓉讨论过个这个问题，朱代东让史丽蓉推荐接替她的人选，但史丽蓉坦言，在焦遂市的纪检系统，她还没有发现能接替自己的人选。朱代东对纪委的工作要求很高，对纪委书记的要求就更高了。 　　朱代东为了冷却这件事，亲自带队，去南方召开经贸洽谈会。虽然只去一个星期，但朱代东还是特意找万苑博谈了话，市纪委的工作，暂时由万苑博负责，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祝邦辉汇报。 　　但朱代东刚到深市，就接到了万苑博的电话，“报告朱书记，今天接到群众举报，市燃气公司的有关责任人在煤气管理工程建设中，利用采购设备及承包工程之机，非法收受贿赂，我想以纪委的名义，马上立案调查。” 　　“燃气公司？余新民？”朱代东诧异的说，今年燃气公司准备对煤气管理进行改造和升级，而市里也准备跟自来水一样，将会对全市的煤气使用进行补贴。水、电、气、公交，是跟市民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市里从今年开始，都会进行相关补贴。其中水、电、气只进行一定限度的补贴，而公交则全额补贴。 　　“报告朱书记，不但是余新民，而且陈随生、张建国也很可能参与。”万苑博说道，他现在很兴奋，朱代东刚走，他马上就碰到了这个案子。放在以前，他可能不会在意这样的举报，最多也就是把举报信转给燃气公司，让他们自查自纠。可现在，他恨不能手里多几个这样的案子，好让他能一显身手。 　　“万苑博同志，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纪委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复。”朱代东说道，不管余新民、陈随生、张建国等三人有没有问题，纪委都必须要给群众一个交代。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认真贯彻您的指示。”万苑博就像朱代东在自己面前似的，躬着身子，一脸恭敬的说道。 　　万苑博随后就组织了精干力量，组建了专案组。在他的大力支持下，专案组很快就挖出市燃气公司的总经理余新民、陈随生、张建国等一窝“蛀虫”。经侦察查明，余新民、陈随生、张建国三人在市煤气管道工程建设中，利用采购设备及承包工程之机，非法收受贿赂七十多万元。 　　对这三个人的处理，万苑博不用请示朱代东也清楚，直接移送检察院提起公诉。而且还必须严肃处理，不但余新民、陈随生、张建国等三人要处理，对他们行贿的设备供应商和承包商，都不能放过。 　　对余新民、陈随生、张建国等三人进行处理，别人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这是朱代东亲自作了指示，而且就算想包庇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但对市管道煤气的供应商和承包工程商的处理，市里就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了。 　　“万苑博同志，我是费旭裕，关于燃气公司的案子，纪委打算怎么处理？”费旭裕淡淡的问，万苑博为了这个纪委书记，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如果换在以前，恐怕他早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了。 　　“燃气公司的案子性质特别恶劣，影响特别巨大，已经准备移送检察院提起公诉。”万苑博说道，以这些人的受贿金额，加上他们又在焦遂，恐怕判个无期都算是轻的。至于那些设备供应商与承包商，除了会受到巨额罚款之外，焦遂市以后所有的工程与设备，恐怕也会跟他们无缘。 　　“余新民、陈随生、张建国他们贪污受贿，咎由自取，但是史定邦跟常青，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人，你们纪委盯着人家干什么？”费旭裕淡淡的说道，虽然他的权势已经大不如前，但他在万苑博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 　　“费市长，如果没有这些人行贿，余新民他们又怎么会受贿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行贿比受贿更加恶劣。”万苑博说道，费旭裕突然问起这件案子，他知道费旭裕恐怕跟史定邦跟常青有那么一点关系。 　　“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接替史丽蓉了。”费旭裕讥讽的笑道。 　　“费市长，我时刻准备着。”万苑博并没有听出费旭裕的讥讽，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 　　“苑博同志，担任纪委书记还需要有大局观，特别是在政治上要顾大局。纪委如果每查一个案子，都把来投资的商人赶走，以后谁还会来焦遂投资？今年我市的头等大事就是招商引资，你倒好，把现成的投资商往外赶。”费旭裕冷笑着说道。 　　万苑博虽然知道费旭裕是为史定邦跟常青开脱，但他太过于关注自己在朱代东心目中的印象，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慌了。 第1853章 决心 　　万苑博原本以为，自己要得到朱代东的认可，只需要把工作做好，按照史丽蓉的工作风格就可以。但当他真正遇到案子的时候才发现，想要当史丽蓉第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燃气公司的案子可以说很简单，纪委兴师动众的设立专案组，只是想让领导看到他的决心。而他想处理史定邦、常青，也只是投朱代东所好。只是没想到，费旭裕却跳了出来。看到费旭裕似笑非笑的眼神，万苑博突然很沮丧，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获得朱代东的认可，难于登天。 　　“苑博同志，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费旭裕说道，万苑博想爬到朱代东的船上，看似容易，可却没那么简单。可以说，万苑博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朱代东的人，除非他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可万苑博的屁股擦得干净吗？除非他这个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不想干了。 　　“费市长……”万苑博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费旭裕已经闭着眼睛，朝着自己挥了挥手，他只好退了出来。 　　才从费旭裕那里离开没多久，万苑博就接到了费小满的电话，邀请他去随缘会所吃饭。万苑博自然明白这是费旭裕的安抚，但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吃什么饭。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不要说是费小满请他吃饭，就算是费旭裕亲自请他吃饭，也是无法下咽。 　　万苑博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以前跟费旭裕确实走的很近，在监察局的时候，他就帮费旭裕做过不少事。后来升任监察局长兼任纪委副书记之后，几乎是唯费旭裕之令是从。应该说，他为费旭裕办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违法乱纪的事，并没有做过。就算做，最多也就是打打擦边球。 　　回到办公室之后，万苑博越想越不甘心，他不敢向朱代东直接汇报，但鬼使神差之下，却给已经到省城上任的史丽蓉打了个电话。 　　“史书记，你好，我是万苑博啊。”万苑博微笑着说道，史丽蓉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她在纪委的工作很出色，特别是她干练的作风，就连万苑博也是很佩服的。只不过他身上费旭裕的痕迹很深，在史丽蓉时代，他对纪委这边的工作，基本上连过问的资格也没有。 　　“万书记，你好，有什么事吗？”史丽蓉一般不会跟人客套，哪怕就是面对领导，基本上也是直来直去。只有在面对工作的时候，她才会有足够的耐心和细致。 　　“史书记，有件案子我想请你指导。”万苑博笑着说。 　　“我都已经离开了焦遂了，而且现在纪委是你在主持工作吧？就算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朱书记或者费市长请示汇报嘛。”史丽蓉笑着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一点，她还是很明白的。 　　但万苑博却不管这么多，很快就把市燃气公司的案子向史丽蓉作了简单汇报，但对案子的处理，他希望史丽蓉能给自己中肯的意见。 　　“万书记，如果你自己拿不定主意的话，我建立你直接向朱书记汇报，但我相信朱书记也希望史定邦、常青得到应有的惩处。”史丽蓉说道，万苑博在此之前虽然担任纪委第一副书记，但纪委这边的工作，他基本上没接触过。 　　“可是费市长好像有不同意见，他觉得如果处理史定邦、常青，就是在破坏焦遂市的投资环境，影响招商引资的工作。”万苑博叹了口气，说道。 　　“万书记，我们纪委的工作跟招商引资是不相冲突的，全市工作一盘棋，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些行贿受贿者，才会真正影响招商引资工作呢。只有让外来投资者认为，在焦遂投资，无需找关系托人情，焦遂的投资环境才会越来越好。”史丽蓉语重心长的说道，一开始她对朱代东处理案件太过严厉也很是不解，但慢慢的，她发现，朱代东做这些事，完全是出自一片赤诚，是想着焦遂的发展。 　　“史书记，我知道了，谢谢你，真的要谢谢你，以后来省城，再当面感谢。”万苑博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开窍了，是啊，燃气公司的案子，怎么会影响焦遂的投资环境呢。如果自己是外来投资者，当然也希望不用把时间和金钱花在找关系上。 　　万苑博跟史丽蓉通完话之后，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自己没有大局观。他只知道史定邦、常青跟费旭裕可能有关系，如果处理了这两人，会得罪费旭裕。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如果处理了史定邦、常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朱代东跟罗智宸正在深市搞经贸洽谈会，如果自己能在市里以这种形势遥相呼应，肯定会对洽谈会有所帮助。 　　但万苑博并没有跟费旭裕顶着干，他找到了阳署光，向他汇报了史定邦、常青的情况。阳署光现在是政法委书记，可以直接让检察院介入。而且市里谁都知道阳署光跟朱代东的关系，阳署光要插手燃气公司的案子，谁也无可话说。 　　检察院在调查史定邦、常青的时候，焦遂的媒体就已经介入，很快，省里也报道了这件事。远在深市的朱代东，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万苑博这么做，就是公然跟费旭裕决裂。他听说费旭裕很是生气，但因为最后是阳署光出面，费旭裕也无可奈何。 　　“朱书记，看来万苑博是很想向组织靠拢的。”史丽蓉特意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把万苑博向她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了朱代东。 　　“再看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万苑博的能力如何，他到焦遂之后，还真的不太清楚。但万苑博的资历还是有的，但这并不是他成为纪委书记的依据。 　　“朱书记，听说这次的洽谈会很顺利，已经有几十个项目找到了合作方？”史丽蓉原本很少关心这样的问题，她只关注自己的工作。 　　“是的，但这次我可是带了三百多个项目，现在还只完成了十分之一的任务。”朱代东说道，他的胃口很大，如果三百多个项目全部招商引资成功，今年焦遂的外来投资，将超过三百个亿，连带的其他产业，将会让焦遂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 第1854章 态度 　　这次随朱代东来深市的，除了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之外，焦遂的一些企业老板，也一起来了。这次的经贸洽谈会，并不只是招商引资，而且还有给焦遂市的企业做广告的目的。比如说焦遂市专用汽车集团，他们的洒水车、清扫车、公交车和叉车、吊车等就很受市场欢迎，这次也来深市推广自己的产品。 　　还有刚到焦遂不仅的龙威食品公司，他们的老总也到了深市。企业家的消息一般都是很灵通的，焦遂市燃气公司的事情，他们这边很快也得到了消息，高兴者居多。不管什么样的商人，他们都不想跟政府部门有太多的关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埋头赚钱。 　　“朱书记，龙威食品公司的万儒虎来了。”席文轩说道，这次来深市，他还是跟朱代东一个房间，但却没有住套间，只是普通的双人间。 　　“请他进来吧。”朱代东说道，到深市之后，他每天接触的都是各个行业的企业家，在这里，他早就没把自己当成市委书记，而是焦遂的一个宣传员。 　　“朱书记，我听说燃气公司的史定邦、常青都被提起公诉？”万儒虎说道，他跟这两个人也打过交道，在焦遂那也是交际广泛，跟政府部门关系颇深的能人，可是没想到，却因为燃气公司而受了牵连。 　　“是的，他们提供给燃气公司的管道存在质量问题，承包的工程又有安全隐患，再加上向燃气公司行贿，已经完全违背了契约精神，市里已经决定跟他们解约。而且他们很快会被判决，或许在洽谈会结束之前就会有结果。”朱代东说道，看来这也是其他人所关心的问题，明天应该对外公布这个事情才行。 　　“看来我到焦遂是来对了。”万儒虎笑着说，史定邦、常青在他眼里，是很有能量的人。但就是这样的人，说抓就抓了，而且被检察院提起公诉，不判个几年，是不会出来的。像他们这样的商人，时间就是金钱，更不要说坐牢。如果能免了他们的牢狱之灾，宁愿付出几年的利润。 　　“我早就说过，焦遂的政府部门将会提高工作效率，加强自身的廉政建设，如果你在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时候，他们存在吃拿卡要的行为，随时可以告诉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朱代东说道。 　　“有朱书记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万儒虎微笑着说，朱代东虽然年轻，但办事很有魄力，他现在正在打听燃气公司的详情，如果史定邦和常青真的被判刑，他才能完全相信焦遂市政府。 　　朱代东好像是看透了万儒虎心思似的，第二天早上，他在召开例行会议的时候，详细介绍了燃气公司一案的情况。燃气公司的余新民等人已经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且已经移交检察机关公诉自然就不用说了。朱代东重点介绍了史定邦和常青，他们一个是燃气公司的设备供应商，一个是承接燃气公司工程的承包商，焦遂市检察院顶住压力，也对他们提起公诉。 　　朱代东在会上也向所有人承诺，如果焦遂的企业在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时候，碰到吃拿卡要的情况，可以直接向他举报。不管举报的事情大还是小，市委都会调查核实。这番话很像官话和套话，保护外来投资企业，很多地方政府说的都很漂亮。 　　但随后朱代东公布了自己的工作电话，并且设定了一个投诉处理时间，如果有企业对焦遂政府部门进行投诉，在朱代东接到电话之后，四十八小时之内必须给予答复，否则所造成的后果，将由焦遂市政府承担。这一条将被写入合同！ 　　“代东，在深市的洽谈会怎么样？”钱飞虎很难得的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只能说一般，还没有达到市里的预期。”朱代东说道，这次他在来之前，跟以前沿海地区以及港澳地区的企业家都提前进行了沟通，一开始的几十个项目，其实是早就定好了的，到这里只是为了创造气氛。 　　“以你的能力，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钱飞虎笑呵呵的说。 　　“焦遂的硬件环境并不理想，只能靠软件取信，但想要搞好软件，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行的，可能投资者还有些顾虑。”朱代东说道，知道自己的企业家，只要焦遂有合适的项目，他们很愿意来焦遂投资。 　　但对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企业家来说，他们对待每一笔投资都非常谨慎，内地可投资的地区成百上千，他们为什么非要来焦遂呢？肯定会不停的对比，只有找到最合适的投资环境或者投资项目，才会拿出真金白银。 　　“哦，不会跟焦遂燃气公司有关吧？”钱飞虎问，燃气公司的事情，省里也有所传闻，甚至省里还有人在讨论焦遂的是非。当然，关于燃气公司内部人员的处理，焦遂并没有做错。但是对燃气公司的设备供应商与工程承包商，焦遂市的做法，是不是有失偏颇呢？ 　　而且史定邦、常青等人，在省里也是有一定关系的，焦遂中止他们的合同，并且对他们进行高额罚款，他们都认了。但如果还要对他们提起公诉，这就会让他们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只不过现在敢对朱代东指手画脚的人不多，毕竟马创英和刘烨华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一个是常委副省长的儿子，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里。因为马创英，现在马平安这个副省长已经被双规，在国内，所有人都知道，被双规之后意味着什么。 　　而刘烨华比马创英实际上也好不了多少，他的亿万家财被查之后，因为偷税漏税等各种原因，现在已经全部被上缴国库。本人也被逼远走异国他乡，刘津君这个省长倒没什么事，但他纵容儿子贿赂和要挟官员，也被传得沸沸扬扬。 　　“也有一点关系，现在很多人都在看史定邦和常青的处罚，我已经跟焦遂法院打过招呼，一定要从严从快判决，不但要给焦遂的老百姓一个交待，也要给所有外来投资的企业家一个交待，在焦遂，如果敢于跑关系拉人情，不但赚不到钱，反而会身陷囹圄。”朱代东坚定的说，钱飞虎不会随便给他打电话，之所以把话题转到燃气公司，恐怕也是意有所指。 　　“代东，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焦遂吧？”钱飞虎提醒道，朱代东有着非常重要的年龄优势，而且经历了两地的市委书记，而且在木川跟焦遂都干得非常不错，加上他文凭高，能力强，做事有魄力，到省里任职是水到渠成。 　　但如果现在朱代东就把省里的领导得罪光了，就算他到了省里，还能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吗？一旦被某个领导冷藏几年，他的优势马上就没有了。 　　“飞虎省长，我既然在焦遂工作，就要对焦遂负责。如果让我拿焦遂的发展换我的前程，我自认做不到。”朱代东叹了口气，但还是坚定的说道。他明白钱飞虎的意思，也知道史定邦、常青跟省市一些领导的关系都不错，可如果他不能处理这两个人，以后焦遂的不正之风会越来越严重。 　　“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钱飞虎无奈的笑了笑，朱代东一旦决定了的事，哪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不要说仅仅影响到他的前途，哪怕就是影响到他的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飞虎省长，可能要让你为难了，但没有办法，如果焦遂不能另辟蹊径，恐怕永远也赶不上兄弟城市。”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希望把当地建成最理想的城市，但每次都因为时间和能力的关系，总是留下遗憾。如果省里不让他挪窝，他愿意在焦遂工作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我有什么为难的，你大胆的干就是。”钱飞虎笑道，朱代东在省里，除了自己之外，与其他常委的关系都只能说一般。罗智伟跟刘津君之所以会看重他，也是出于他的能力和地位，并不是因为两人的私人关系。所以朱代东想要在湘北省，再升一级，难度会非常大。 　　幸好朱代东心态很好，他相信焦遂在朱代东的治理下，不用几年就能大变样。或许到那个时候，朱代东的机会才更多吧。 　　“有飞虎省长的支持，我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会议之后，朱代东听到很多人都在讨论燃气公司的案子，特别是焦遂市的一些企业家，他们对史定邦和常青的关系很清楚，知道焦遂市如果要判决这两个人，压力会很大。而焦遂市的这些人，又会影响到那些外地的投资者。他们正在观望、犹豫，如果焦遂的处理让他们不满意，恐怕随时都会转身离去。 　　朱代东心里一动，他让席文轩随时跟检察院那边保持联系，随时在深市发布最新消息。两地信息的随时沟通，让一些投资者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1855章 诱人的政策 　　万儒虎跟朱代东并不是很熟，但他对朱代东的了解比一般人深。当初他之所以会去焦遂投资，也是因为焦遂公安局主动上门来送还他被敲诈的一万元。他的龙威食品公司，在焦遂虽然没有受到特别的照顾，但也没有被政府机关有意刁难。 　　而且龙威公司的饼干、法式薄饼、蛋卷、米麦通饼等高档休闲食品，已经在湘北省打开了市场，现在已经开始供应周边省份。因为焦遂跟木川一样，对食品药品采取了极为严格的监督手段，这让龙威公司反而赢得了市场认可。 　　万儒虎在深市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他们原来曾经一起办过厂，但后来因为各自的发展，他跟魏程前到了焦遂，而年彪华则来了深市。虽然他们分开了，但两人都还从事食品行业。 　　“老万，到焦遂发了吧？”年彪华四十岁左右，跟万儒虎是中学同学，两人私底下关系非常好，听说万儒虎到了深市，年彪华马上就赶了过来。原本年彪华是想让万儒虎来深市的，毕竟这里是改革的窗口，无论是环境还是机会，都要比内地好。 　　“我再发也比不过你在改革开放的前沿啊，这里遍地都是黄金，你现在应该做得很大了吧。”万儒虎谦虚的笑着说道，年彪华的身家比他还要丰厚，而且主要做出口。目前来说，还是年彪华比他要强，但他有信心，几年之后，一定能够赶上并且超过年彪华。 　　“现在的生意难做啊，我都想改行了。”年彪华叹了口气，说道。做外贸，说起来好听，但主要赚的是退税的钱，主要是赚个名声。 　　“你赚的是外汇，怎么还向我诉苦？”万儒虎笑着说。 　　“我是外表风光，内心悲伤。你有什么好路没有？”年彪华诚恳的问。 　　“要不你也去焦遂算了，你不是也做风干食品吗？焦遂的香菇可是非常有名的，而且在焦遂做食品，还有一个优势，质量检验由市质监局把关，质监局光是在我厂的驻厂人员就有六个，根据我厂的工作时间分三班倒。”万儒虎说道，质监局的做法，让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放松质量，因为一旦厂里的食品质量不过关，除了销毁之外，没有第二条途径。厂里刚生产的时候，他可是损失了不少钱。 　　一开始的时候，万儒虎还以为自己是哪个环节没有走通，后来碰了几次壁之后才知道，这样的政策并不是针对自己一家，只要是焦遂的食品生产企业，如果生产时间超过八个小时，质监局就会派驻厂人员，至于费用，完全不用企业分担。 　　“质监局都派人在你的车间里，那你还有什么搞头？”年彪华诧异不已的说，作为食品生产企业，如果没在生产第一线，对成品的检测，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很多食品生产企业的员工，都不吃自己生产的食品，原因就在这里。 　　“老年，你知道现在大陆哪里的食品安全抓得最紧？”万儒虎微笑着问。 　　“应该是古南的木川市。”年彪华马上说道，做食品的都知道，木川对食品的检验标准，不但超过了国家标准，甚至也超过了欧美标准，木川的标准，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苛刻的标准之一。所以在食品行业里，只要是木川生产的食品，不管是大企业生产的，还是小作坊出来的，质量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现在焦遂的食品安全比焦遂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可能还不知道，焦遂现在的市委书记，就是从木川调过来的。”万儒虎神秘的说道，说起朱代东，他还把自己在焦遂考察时，碰到假警察的事告诉了年彪华。 　　听说焦遂公安局长亲自跟到万儒虎家里送还罚款，年彪华也很是惊讶，以他对公检法的了解，不从万儒虎那里再敲一笔就算不错了，竟然还能把钱退回去，这样的事情，不要说见，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怪不得你会去焦遂办厂，是不就因为这个事？”年彪华微笑着说，万儒虎的遭遇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如果焦遂的政府部门都能像公安局那样，去那里投资倒也无需再担心什么。 　　“这只是一个方面，焦遂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政策，老年，如果你觉得深市的竞争太激烈，可以考虑去焦遂。”万儒虎劝道，虽然他跟年彪华都是搞食品的，但两个人的产品并不一样，相互之间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如果年彪华能去焦遂，不但能帮焦遂招商引资，而且自己以后也多了一个朋友在身边。 　　“我再考虑考虑吧，如果这边确实混不下去了，我再来投奔你。”年彪华笑了笑，说道。他确实有顾虑，今天只是来跟万儒虎聊天的，聊到企业发展只是下意识的说法，真要让他把企业搬到焦遂，自己企业的上千名员工怎么办？焦遂搞招商引资，也是要为当地解决劳动就业的问题，而且当地的工资水平，肯定不如深市，不管是把这里的老员工带过去，还是从新招募新员工，他都会有几个月时间的工资损失。 　　“这还用考虑什么？不管是从眼前考虑还是为长远利益着想，我建议你马上下决心，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焦遂的市委书记，非常年轻的一位政府官员，但又是一位很懂经济，肯干实事的领导。”万儒虎说道。 　　“看来你跟这位书记的关系非常不错嘛。”年彪华笑了笑，说。 　　“只是一般，在焦遂，跟政府官员的关系好，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该缴的费还是缴，该走的程序还得走。只不过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费用，也不用经常请客送礼，只要把自己的企业办好就行了。”万儒虎说道。 　　“这倒是跟深市差不多。”年彪华惊讶的说，他以为深市在这方面比内地要好得多，可没想到焦遂也跟深市一样。 　　“在焦遂工作和生活的外来人口子女，也能享受免费教育，像我在焦遂投资的，还能把户口转过去。”万儒虎说道，现在焦遂的户口审核非常严，除了结婚之外，就只有投资或者人才引进，而且每年市里的指标有限，他去年想转户口，但也没有指标了。 　　“你转户口干什么？”年彪华惊愕的问，焦遂又不是什么大城市，那里就算条件再好，也不如老家啊。 　　“焦遂的惠民政策比较多，我算过一笔账，如果是本地户口，享受的优惠政策不比外籍投资少。”万儒虎说道，包括魏程前，现在也统一的认识，想把户口都转过来，焦遂对本地上了规模的企业，不管是民营企业还是私人企业，支持力度都很大。 　　“说说看。”年彪华有些不相信的问。 　　“我一家人能享受免费医疗就不讲了，如果我的企业里有外地员工，他们的子女也能享受在焦遂免费教育，很多打工者就是因为子女的教育问题，只能把他们放在老家，如果解决了上学的问题，员工的聚集力会有多强？另外如果企业的外地员工，厂里给他们买一份保险，也能享受免费医疗，不止是他本人，一家人都可以。”万儒虎介绍道。 　　“这份保险一年要缴多少钱？必须是本地人办的企业才能享受这样的政策吗？”年彪华眼睛越听越亮，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算把自己的企业搬到焦遂，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搬到焦遂之后，因为当地的生活水平，工资自然可以下调一些，他上千名工人，每个人减一百工资，一年就是上百万。 　　“保险不多，一个月也就五十块钱，这是必须强制缴的。本地人办的企业，都能享受这样的政策，像外地企业，只要投资超过一千万，也能享受。”万儒虎说道，其实这基本上不是什么限制条件，毕竟一千万以下的企业，也无需从外面招商引资。 　　“你这里有焦遂的项目介绍没有？”年彪华突然说道。 　　“动心了吧？如果你能去焦遂看看，我保管你马上就会下定决心。”万儒虎笑着说，他对这位老同学还是很了解的，既然提出要看焦遂的资料，心里肯定有了想法。 　　“这样吧，明天你们不是有个宣讲会吗，到时我来看看。”年彪华拿了资料，说道。 　　第二天，年彪华很早就到了酒店，在会议室认真听了焦遂方面的介绍。这里的介绍要比万儒虎专业得多，不但有资料，而且还有图片和视频。万儒虎看到年彪华来了之后，把他介绍给了朱代东。看到这么年轻的市委书记，年彪华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但跟朱代东聊了几句之后，感觉朱代东对企业管理和经营很了解，对经济也很有研究，得知年彪华是做食品的之后，向他大力推荐了焦遂的香菇等食用菌制品。 　　“现在我市的香菇已经形成了产业，如果年总能在焦遂建一家具有深度研发能力的农产品深加工现代化企业，我相信前途无量。”朱代东其实昨天晚上就听到了万儒虎跟年彪华的谈话，今天就算万儒虎不介绍年彪华，他也会找机会结识年彪华的。 第1856章 迂回 　　跟朱代东谈过话之后，年彪华决定去焦遂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万儒虎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总要看过之后才能放心。 　　像年彪华这样的心思的人很多，只有对朱代东有着绝对信心的人，才会在深市就签订意向书，大部分人都你年彪华这样，先去探探路，然后再作决定。 　　等朱代东回到焦遂的时候，年彪华已经在焦遂考察了一个星期。他像万儒虎一样，来焦遂考察并没有惊动焦遂市的有关部门，而是凭关自己多年的阅历，仔细的观察着焦遂的一切。虽然只在焦遂待了一个星期，但这里让他觉得很特别。 　　万儒虎一回到焦遂，马上就跟年彪华取得联系，相对年彪华来说，焦遂是他的地盘，他理应尽地主之谊。况且朱代东也特别叮嘱过他，一定要招待好年彪华，如果对方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他联系。 　　“老同学，在焦遂看得怎么样？”万儒虎见到年彪华之后，笑吟吟的问道。 　　“还可以，焦遂的人好像全身充满着活力，对生活充满信心。”年彪华说道，不管焦遂的人是有富裕还是贫穷，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在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 　　“这是因为焦遂的低收入者都有保障，不但低保金每个月能足额发放到手里，而且他们的子女可以享受免费教育，不但是中小学，就算是读大学，也不用自己出一分钱。另外他们全部开始享受免费医疗，不用为教育和看病发愁，他们自然不会皱着眉头了。”万儒虎对焦遂的情况做过研究，这里的人哪怕再穷，也不用担心生活问题，而且也不会因为子女上学或者生病而发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他们还有什么可发愁的呢。 　　“原来如此，看来朱书记确实很关注民生。”年彪华感慨的说道，他到过很多地方，地方政府如果有钱的话，最喜欢做的就是面子工程、形象工程，这样的工程自然也就会成为腐败工程。但焦遂的市委市政府还在老旧的办公楼里办公，这让他很钦佩。当然，年彪华并不知道，焦遂市委大院和市政府大楼，内部进行过好几次的装修，里面的豪华程度，比一般的宾馆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如果在焦遂待的时间长了，一定会被他的人格魄力感染。”万儒虎微笑着说，他跟朱代东其实也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但他对朱代东的事情却没少听说。 　　“看样子你对朱代东书记还是很了解的嘛。”年彪华微笑着说。 　　“我跟朱书记也就是这次到深市才多见了几面，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我相信这几天你的焦遂之行，应该也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了吧？”万儒虎笑着说道。 　　“朱书记在焦遂的威望确实很高。”年彪华有感而发，他这几天也跟一些人本地人聊过，只要一说到朱代东，他们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一个市委书记能在人民群众中有这么高的威信，也值得了。 　　“对了，这次回来的路上，朱书记跟我提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他想请你吃顿饭。”万儒虎说道。 　　“市委书记请吃饭，这饭可不好吃啊。”年彪华摇了摇头，如果他现在能定下来把厂搬到焦遂，那完全可以去吃朱代东的饭，可他现在还没有最后下决心。 　　“好吧，先不急着跟朱书记吃饭，晚上我来安排。”万儒虎笑着说，焦遂虽然不是大城市，但吃饭也是有些特色的。 　　但还没到晚上，万儒虎就接到了焦县常务副县长肖凌风的电话，这次肖凌风也去了深市，万儒虎跟他交换过电话，接到肖凌风的电话时，“肖县长，有何指示？” 　　“万总，指示不敢当，晚上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肖凌风笑着说道，回来的时候，他到朱代东办公室去了，这次焦县虽然也引来了十几个项目，但朱代东告诉他，焦县还有一个很好的项目，让他跟紧点。 　　“肖县长有请，我万感荣幸，但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我来了个同学。要不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我请肖县长。”万儒虎笑着说道。 　　“万总说的是年总吧，要不一起吧。”肖凌风早就做足了准备工作，他请万儒虎是假，实际上就是想跟年彪华一起吃个饭，重点向他介绍焦县的香菇产业。虽然去年焦县的香菇已经出口创汇，但是还没有形成规模经营，而焦县又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进资金，把焦县的香菇产业迅速做大做强。 　　“看来肖总是有备而来啊。”万儒虎见肖凌风知道年彪华，马上知道他的用意。在跟年彪华小声商量之后，愉快的答应了肖凌风的邀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可能是朱书记的安排。”年彪华等万儒虎挂了电话之后，笑着说道。 　　肖凌风虽然是代表政府请客，但他并没有把万儒虎和年彪华带到焦遂宾馆或者随缘会所，而是把他们带到一家焦县特色的餐馆里。虽然餐馆的位置不太好，也不大，但口味很正宗。 　　“年总，这里的香菇是焦县自己产的，味道鲜美，香气沁人，营养丰富，可是我们焦县的一绝。”肖凌风笑着说道，他请年彪华吃饭，主要还是要介绍焦县的情况，但如果一见面就介绍情况，恐怕年彪华会有反感。 　　“香菇是具有高蛋白、低脂肪、多糖、多种氨基酸和多种维生素的菌类食物，焦县的香菇确实不错。”年彪华说道。 　　“我们县里有一个香菇产业园，去年县里的香菇也出口到东南亚，但规模还不算大，如果年总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肖凌风说道。 　　年彪华虽然知道这是肖凌风请吃饭的目的，但他来焦遂不也是想多看看焦遂的情况么，没有过多犹豫，他答应了去焦县看看。 第1857章 小心谨慎不会错 　　焦遂在民生上的投入，原本只是为让人民群众享受改革开放的成就，但没想到，在招商引资的时候，也成为影响投资者决定的关键因素。另外还有对燃气公司的审判，无论是余新民、陈随生、张建国等公司领导，还是史定邦、常青等设备供应商和工程承包商，都被判了型。而且至少都在三年以上，余新民被判无期徒刑，史定邦、常青一个七年，一个十年。 　　而年彪华正是在看了这个新闻之后，最终决定把自己的企业从深市搬到焦县。肖凌风跟年彪华签订意向书之后，朱代东亲自致电年彪华，想请他吃顿饭，但年彪华还是没有答应，因为一签订意向书，他就离开了焦遂，此时已经到了机场。但肖凌风却直接回了市里，向朱代东汇报。 　　“朱书记，没想到年彪华身家如此厚，他准备在焦县成立友三食品公司，总投资将超过四个亿。公司员工超过一千二百人，其中本地员工会占一半以上，而技术人员将有四百余人。”肖凌风兴奋的说道，这么大的企业落户焦县，今年焦县的经济增长速度，基本上不用担心了。 　　“公司的规模不少嘛，但食品企业有一个特点，这是要吃进肚子里的，安全问题一定要注意。”朱代东沉吟道。 　　“友三公司是以食用菌，白果，板栗，水果蔬菜制品等农特产品加工为主的自营出口型生产企业，占地二百二十亩，公司推行高起点，高标准的集约化经营模式，准备建设现代化办公楼和实验室、标准化生产车间，至少要建一万余平方米，八千余平方米的冷库，自动化生产线七条，其中大部分设备从国外进口。我们焦县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将在市局的领导下，推行高标准严要求的质量监督制度，绝对不会放任不合适食品流入市场。”肖凌风坚定的说。 　　“食品安全是我市的一面旗帜，这面旗帜树起来非常难，但要倒下，只需要一次安全事故就可以了。所以对于全市的食品企业，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但要对质量问题严格控制，而且还要在这方面帮助他们，只有把质量安全放在首位，我们树立的这面旗帜才会永远飘扬下去。”朱代东叮嘱道，年彪华在焦县的投资越大，他越担心肖凌风会在各方面给予特别照顾，特别是在质量安全方面，如果给予照顾，那就是在害年彪华。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绩。”肖凌风钦佩的说，朱代东刚开始执行严格的食品安全管理办法时，他还有些不理解。焦遂现在的食品、蔬菜、水果等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价格都比周边要贵一些，原因就是因为质量检验太过严格，无论是本地还是外地的生产企业，成本都必须增加，否则根本没办法进入焦遂市场。 　　像原来木川一样，很多食品企业，都把能进入焦遂市场引以为荣，而焦遂的食品生产企业，更是会把生产地址放大，印在食品包装袋上，能在焦遂生产，也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焦遂对燃气公司的有关人员严肃处理，虽然人心大快，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满意的。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况且史定邦、常青不但跟市里的领导关系处得好，而且在省里也是有人脉的。 　　甚至在省政府的工作会议上，也有人拿焦遂燃气公司说事，争议的焦点还是放在焦遂的做法，是否有利于招商引资上。钱飞虎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清楚，刘津君对朱代东是有意见的，要不然这样的声音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会议上。而且刘津君并没有制止这样的讨论，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而且刘津君的目光还有意无意落在钱飞虎身上，显然，他很想知道钱飞虎的看法。但钱飞虎像老僧入定似的，默默的握着自己的茶杯，除了偶尔拿起轻轻抿了口之外，对外界的言语听而不闻。 　　“飞虎同志，焦遂这次去深市，情况怎么样？”刘津君突然问道，焦遂的招商引资是焦遂的具体工作内容，省里要过问虽说无可厚非，但是在这样的场合问起，还是有些不全时宜的。 　　“听说还不错，特别是燃气公司的案子，让很多外来投资者最终下定决心，到焦遂投资。”钱飞虎淡淡的说道，朱代东在深市回来之前，跟他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工作，但因为很多企业都还只签订了意向书，所以具体的成绩也没办法汇报。但朱代东告诉他，这次最终能引进来的项目，应该在一百个左右，涉及资金在一百二十亿以上。 　　“这些人也真是的，燃气公司的案子还没有经过省高院复判，如果以后燃气公司的案子被改判了，他们是不是又会撤资？这不是乱弹琴嘛。”刘津君瞥了钱飞虎一眼，说道。 　　刘津君对朱代东，现在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应该说，朱代东是一个很能力的干部，特别是他在经济工作上，特别是有天赋。去年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说实话，刘津君一开始确实不相信，吹牛也要有个限度嘛。但事实证明，焦遂的数据并没有水分。 　　但朱代东做事太固执己见，这让他很是头疼。很多明明简单易行的工作，他偏偏要搞得很复杂。而且光是在焦遂搞搞还不够，省里领导的面子，一点也不给，这还有政治觉悟吗？这次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还没判，就被焦遂市闹了个沸沸扬扬。 　　钱飞虎听得心里一动，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附和的应了一句。刘津君虽然没有表什么态，但他说到了省高院的再审，这肯定不是无心之言。会后，钱飞虎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朱代东，如果燃气公司的案子在省高院复审时，出现反复，这不但会打击朱代东的威望，而且也会影响到焦遂招商引资的大局。 　　“请飞虎省长放心，我相信法律还是公正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耳鸣。不管在哪个国家，法律都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公正，特别是在国内，当法碰到权的时候，一般都是法绕道而行。 　　朱代东自然不希望燃气公司的案子被翻案，他把万苑博找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万苑博向朱代东保证，他会去省里拜访高院的领导，争取让省高院维持原判。而朱代东也跟费旭裕沟通了这件事，燃气公司的事情虽然不大，但是重判史定邦、常青，却显示了焦遂市在反腐上的决心。特别是这次很多外来投资者，都是受了燃气公司的影响，才最终决定来焦遂投资，如果案子被轻判，会影响焦遂的经济发展，这可不是小事。 　　“朱书记，我市法院的判决证据确凿、量刑适当，就算到了高院，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费旭裕心里暗暗好笑，案子还没交到省里呢，朱代东就在这里操作，对焦遂的政法部门也太没信心了吧。 　　“这个案子关系到我市的投资环境，小心谨慎些总不会错。”朱代东何尝不知道自己太过小心了，但既然钱飞虎打来了电话，说明省里肯定有领导会插手这个案子。这段时间，他可是得罪了不少了，一个省长，一个常委副省长，就算他们本人对自己高抬贵手，可是他们的同僚、下属呢？ 　　作为国内特权阶级中的特权阶段，领导干部的很多事情，是无需自己亲自出马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一句无意之中的话语，就足够让别人赴汤蹈火，为他们拼命办事了。 　　费旭裕回到办公室之后，把这件事当作笑话告诉了曹宇梁，但曹宇梁听了之后，却并没有笑，他严肃的告诉费旭裕：“朱代东的政治敏感性比你要高得多，省里确实有人向康学群打过招呼，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很有可能会重新宣判。” 　　曹宇梁口中的所谓康学群是湘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院长，而能向康学群打招呼的，级别肯定也不会低。 　　“史定邦、常青的能量真的这么大？”费旭裕诧异的问，他虽然也接触过这两个人，但并没有深交。之所以会在万苑博查燃气公司的时候，替这两个人求情，也只有尽到自己的心意。后来万苑博把案子交给阳署光，费旭裕也没有特意去阻挠，只不过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后来他看到燃气公司的案子，对市里的招商引资竟然还能起到作用的时候，心里的那点芥蒂才消失无形。他认为，在对待焦遂市的发展上，自己还没有朱代东这么诚恳。虽然他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焦遂人，但是碰到个人利益与焦遂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的把个人利益放在前面。 第1858章 旗帜不能倒 　　费旭裕在朱代东面前觉得汗颜，如果抛开两人的政治问题，他觉得自己应该向朱代东学习。至少朱代东在焦遂工作的时候，是全心全意的，而自己呢，总还会顾忌一些个人利益，从这一点上看，他不如朱代东。 　　“不是他们的能量大，而是有人想借这个案子敲打朱代东。”曹宇梁说道，如果史定邦、常青的能量真的大，还需要去向燃气公司的负责人行贿吗？作为商人，自然会想尽千方百计来拉拢政府官员，只是说这两个人舍得花钱，特别是出了事之后，更是下了血本，争取让更多的人为他们说话。 　　“曹书记，焦遂今年的大好局面可不能毁在这个案子上。”费旭裕急道，他也跟很多外来投资者谈过话，在说到燃气公司案子的时候，对焦遂的敬佩油然而生。 　　“你好歹也是当市长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燃气公司的案子如果被翻，谁最着急？”曹宇梁皱着眉头，说道。 　　“曹书记，在工作中，我跟朱代东的想法是统一的。”费旭裕迟疑了一下，说道。他可以跟朱代东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但在关系焦遂的发展的事情上，他不会意气用事。 　　“你啊。”曹宇梁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费旭裕在焦遂被朱代东压得步步退让，政治斗争就是你死我活，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如果心地善良，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以他对费旭裕的了解，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以前在焦遂的时候，独断专行。可为什么现在朱代东一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曹书记，这次燃气公司的事，得拜托你打个招呼，要不然丢了市里的面子事小，影响到焦遂的投资环境，后果严重。”费旭裕说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曹宇梁淡淡的说道，他很少会说肯定的话，特别是别人找他办事的时候。 　　“曹书记，代东同志已经去了省城，到时你见见他不？”费旭裕问，朱代东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超出他的预料，但听曹宇梁的口气，朱代东的做法并不算小题大做，他能做的，除了看好家之外，就是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 　　“我这几天要下去调研。”曹宇梁隐晦的拒绝了，如果是公事，他可以听取朱代东的汇报，但这件事显然还带着私人性质，他会很谨慎。 　　朱代东确实在往省城赶，在路上，他就跟省高院的院长康学群通了电话，想约他一起吃个饭。但让朱代东没想到的是，康学群并没有答应他。 　　“朱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晚上确实没有时间，要不这要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康学群在电话里很客气，但明天晚上请朱代东吃饭，明显就是遥遥无期。他一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就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对燃气公司的案子，他已经接到省领导的电话，可能会跟焦遂的判决有些不同。 　　“康院长先忙吧，我们以后再联络。”朱代东一阵耳鸣，既然对方不想接受邀请，强求自然更加不会有效果。 　　“丽蓉书记，忙吧？”朱代东知道自己在省城，可能已经被划分到不受欢迎的人群，毕竟不听领导招呼的干部，很多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朱书记你好，有什么事吗？”史丽蓉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好刚来省里，正是熟悉工作的阶段，自然是争分夺秒。 　　“没什么事，快到省城了，晚上想请你吃个饭。”朱代东笑着说，跟史丽蓉就无需那么多的心机，有什么事情直截了当说出来就可以。 　　“应该是我请你才对。”史丽蓉忙道，她能来省里，是因为朱代东的大力推荐，而推荐的理由之一，便是自己能坚持原则的调查他。虽然史丽蓉一向公私分明，但对朱代东，她还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朱代东，可能她现在还在焦遂师专，如果不是朱代东，她更加不可能来省纪委，虽然现在她是平级调动，但那是因为她的资历还不够，一旦她到了省纪委副书记这个位置上，一个正厅是稳稳跑不掉的。 　　“不管谁请谁吧，晚上一起吃饭就是。”朱代东微笑着说。 　　“可以，省委对面就有一这家不错的饭店，价格不贵，口味地道，就定那里吧。”史丽蓉说道，她很少会陪别人吃饭，如果她下去调研，只吃工作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单位不了解她的作风，被她狠狠的批评了几次之后，现在都知道她只吃工作餐了。 　　“朱书记，来省里是不是为了燃气公司的案子？”史丽蓉一进包厢，就问道。虽然朱代东很体贴的让席文轩在门口接她，但她从来不会说什么客气的话。 　　“也不完全是，这次焦遂在深市的经贸洽谈会很成功，来省里也是向领导汇报。”朱代东说道，至今为止，焦遂已经有一百零二个项目落户，吸引外资一百二十六亿，这样的成绩，自然要汇报。 　　“有你出马，焦遂的经济发展肯定不会有问题。朱书记，燃气公司的案子我了解了一下，虽然焦遂法院的判决有些过重，但还是在合理的量刑范围内。”史丽蓉说道，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她马上向万苑博了解了朱代东来省城的目的，听说是为了燃气公司的案子，她又向省高院那边了解情况。这可能是只有朱代东才能在她这里享受的待遇，也是史丽蓉参加工作以来，极为罕见的一次。 　　“现在燃气公司的案子，已经成了焦遂的一面旗帜。”朱代东轻轻一叹，说道。他知道史丽蓉疾恶如仇，只要是落在她手里的案子，尽量都是按照最重的处罚标准来处理问题。所以他们在焦遂的时候，可以说配合默契。 　　“朱书记，我也很希望这面旗帜能继续飘扬。”史丽蓉重重的说道，作为省纪委的副书记，纪委的案子基本上是由她来负责，这跟市纪委书记一样。省纪委书记一般只负责方向性工作，具体工作由副手协助。 第1859章 自力更生 　　史丽蓉敢当着朱代东说那样的话，显然是有一定底气的。作为省纪委副书记，她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举报信，只要是到她手中的举报信，一般都会调查的。所以伏司昆特意跟她的秘书交待过，送给史丽蓉的举报信，一定要经过仔细挑选。而现在史丽蓉手里，就有一封省高级人民法院的举报信。 　　朱代东听到史丽蓉的话，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知道像史丽蓉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承诺什么。虽然她没有说什么肯定的话，但他已经放下心来。当然，他也不会去过问，在焦遂的时候，朱代东就不过问史丽蓉的具体工作，现在史丽蓉到了省纪委，如果来焦遂，那也算是视察工作，他自然更加不会过问了。 　　史丽蓉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吃过饭之后，她就告辞回家。如果不能把业余时间利用起来，她的工作根本就完不成。朱代东也没跟她客气，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而且他也难得来省里一趟，自然要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 　　晚上朱代东去向钱飞虎汇报了这次焦遂招商引资的情况，焦遂在机械、汽车、纺织、轻工、冶金、机电、食品方面一共引进一百零二个项目，总投资达到了一百二十六个亿。另外焦遂的一些企业，在这次经贸洽谈会上，也签订了上百个合同，交易额达到了十几个亿。这样的成绩，应该说是非常不错的，钱飞虎听了之后，连连颌首。 　　“代东，焦遂如果多搞几次经贸洽谈会，今年焦遂又会放卫星啊。”钱飞虎看到焦遂取得成绩，放心不少。不管朱代东在焦遂搞了什么事，只要焦遂的经济发展上去了，来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增加了，经济增长速度加快了，就不怕担心挨批评。 　　“飞虎省长，这一次的经贸洽谈会其实准备了好几个月，一年搞个一二次就很不错了。”朱代东苦笑着说，他之所以会把洽谈会放在深市，主要还是因为李广生的关系，前期的几十个项目，基本上都是因为李广生。 　　“搞一二次也可以嘛，一百二十几个亿的投资，能带动周边多少投资？而且政府的投入可能会更多，今年焦遂的GDP至少要超过五百亿吧。”钱飞虎微笑着说，去年焦遂的GDP排名在全省倒数第一，当然，这个名次其实是不真实的，但倒数第一跟倒数第二，又有什么好争的呢。但如果焦遂的GDP超过五百亿，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个排名了。 　　“有飞虎省长的支持，五百亿不成问题。”朱代东微笑着说，去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了三百二十六点八亿，财政收入二十三点二亿，今年超过五百亿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有信心就好，这次来省里，是不是为了燃气公司的事？”钱飞虎微笑着问，之前有人质疑焦遂的做法，但他没拿到焦遂的数据，说话也没有底气。但现在他完全可以把焦遂招商引资的成绩，跟燃气公司联系起来。 　　“是的。”朱代东没有否认，在钱飞虎面前，他很多伪装都可以放下。不管他跟钱飞虎的关系如何，外面的人都已经把他跟钱飞虎紧紧联系在一起，只要是他有什么事，自然而然就会想起钱飞虎。 　　“你有什么想法？”钱飞虎问，朱代东能在焦遂坐稳市委书记的位子，自然也是有一些手段的。虽然他跟省里领导的关系不如其他人，但是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扭转这一点。特别是焦遂的成绩，让其他人无话可说。 　　“我准备明天去拜访一下竹书记。”朱代东说道，作为省政法委书记，竹治西肯定能影响到法院的工作。 　　“还有呢？”钱飞虎问，先不要说朱代东跟竹治西的关系，竹治西会不会力挺朱代东，就算竹治西可以大力支持朱代东的工作，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还有就要靠省领导的大力支持了。”朱代东笑了笑，说。 　　“上次刘烨华的事情你处理的就很好嘛，怎么这次这么被动？”钱飞虎嗔怪的说，刘烨华被逼走，在外人看来，是朱代东和史丽蓉的配合，但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却不会这么认为，刘烨华的背后是刘津君，不管伏司昆如何公正无私，也不能不注意政治影响。但最后不是按照党纪国法来处理，说明伏司昆早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 　　“法律的判决有一个上下的浮动判决，这完全取决于法官的想法。”朱代东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是其他的案子，就算由省高院复审，省高院也会尊重焦遂市的意见，毕竟这是由焦遂市纪委查的案子，然后由检察院提起公诉。 　　但现在燃气公司的案子，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行贿受贿，不但跟焦遂的投资环境联系起来，而且还跟朱代东的个人操守挂钩，省高院自然就要权衡轻重。但昨天晚上康学群不跟朱代东见面，已经说明了问题。 　　“看来这件事不可逆转了。”钱飞虎说道，虽然他也是常务副省长，但他跟朱代东一样，都是外来户，在湘北省的根基尚浅。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看似很简单，可是现在省城却为此激流暗涌，他自认还没有能力去影响这样的事件。 　　“也许吧。”朱代东有些黯然的说，他知道在这件事上，钱飞虎可能帮不了大忙。 　　对自己一亩三分地内的事情，朱代东是比较强势的。既然是焦遂发生的案子，如果不能让焦遂法院最终判决，不但他接受不了，而且今年来焦遂投资的很多企业家也接受不了。虽然史丽蓉已经答应帮忙，但朱代东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他让席文轩和付勤元在宾馆休息，他一个人开着车子在外面转了几天。虽然席文轩跟付勤元很疑惑，但他们只能憋在心里。朱代东回到宾馆之后，说回焦遂，他们也没有多问，收拾多少就准备走。但席文轩却感觉到，朱代东跟来省城之前比，心情变得愉悦了。 第1860章 多此一举 　　朱代东在省城的时候，确实用了点手段，但他的手段，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人，哪怕就是跟在他身边，也只知道他开着车子，在市里莫明其妙的转着，有的时候在省高院附近停几个小时，有的时候在宾馆酒店的停车场待着。 　　经过几天的努力，朱代东基本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康学群之所以不跟自己见面，确实是有因为有领导跟他打过招呼。原本康学群应该也不会不给焦遂面子，但因为刘津君的默许，使得康学群会错了意。 　　朱代东原本在回焦遂之前，还想跟康学群见一面，但康学群又拒绝了，朱代东彻底死心，没有再跟他纠缠。 　　“朱书记，我是兆邦文，你是不是在省里？”兆邦文问，他虽然已经到了阳市，但毕竟刚从焦遂出来，焦遂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清楚。他原来是焦遂政法委书记，跟省里的司法部门也时常有业务往来，跟康学群也是认识的。他听说朱代东到了省里之后。 　　“邦文书记，你好。”朱代东微笑着说，不管是对史丽蓉还是兆邦文，他现在都很客气。 　　“朱书记，燃气公司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华武，能见个面吗？”兆邦文说道，虽然燃气公司的事跟他没丁点关系，但他听说之后，发动自己的关系，问了案子的情况。 　　“不好意思，我已经回了市里，邦文书记，谢谢你的关心。”朱代东说道，兆邦文能主动问起燃气公司的事，他很感激。不管兆邦文能不能帮到自己，至少他的心意到了。 　　“朱书记，我跟康院长见了一面，听他的意思，好像燃气公司一案中的两个行贿人，可能会被免于刑事处分？”兆邦文说道，他现在不是焦遂的干部，而且在焦遂的时候，他跟朱代东也不是一路人，康学群跟他说话，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但康学群不知道，在离开焦遂之前，兆邦文不但跟朱代东已经恢复了关系，而且两人的关系更胜从前。甚至可以说，兆邦文跟朱代东已经建立同盟，而且这个同盟还是以朱代东为盟主。 　　“免予刑事处分？”朱代东皱了皱眉，这不是要全盘推翻焦遂的判决么？他在省城的时候，听康学群多次提起燃气公司的案子，他在省高院开会的时候，还特意提到了，而且在私底下，更是跟审判监督第三庭的庭长陈为民沟通过，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就在由省高院审判监督第三庭复审。 　　“我也跟他解释过，史定邦和常青一个七年，一个十年，如果突然被免予刑事责任，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但康学群认为，史定邦、常青在配合焦遂纪委调查燃气公司案子的时候，能主动坦白，有立功表现，再加上他们可以承担高额罚款，按照有关条例，可以免予刑事处分。”兆邦文说道。 　　对行贿的判决，焦遂这次算是判得比较重的，但省高院的判决，也有先例可寻的。可以说，无论省高院怎么判，都不算犯法。但是省高院的判决结果，却能影响到大众对湘北省司法公正的判定。都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如果在老百姓的眼中，湘北省的司法不公，将会大大影响政府的公信力。如果老百姓连政府都不相信了，后果会有多严重？ 　　“看来康院长是执意如此了。”朱代东自嘲的笑了笑，燃气公司一案的复审，其实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省高院手中，或者说是在审判监督第三庭手中。 　　“朱书记，要不我帮你约一下康院长？”兆邦文说，他知道朱代东约了康学群两次，对方都拒绝了。他在跟康学群见面的时候，对方甚至还把这个当成笑话说给他讲，康学群当时充满嘲弄和轻蔑的眼神，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康学群的资格很老，而且一直在法院系统工作，他从一名基层法官干起，到现在的省高级人民法院的院长，可以说是仕途坦荡，官运亨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从心底有些看不起朱代东，认为朱代东干工作只是投机取巧，他能在三十出头就担任市委书记，完全就是因为运气好。 　　而且兆邦文还知道一个情况，康学群跟现在已经被双规的马平安关系很好，他们原来是党校同学，马平安以前的工作也需要经常联系省高院，关系是处出来的，经常联系的人，哪怕再没关系，感情也会越来越好。 　　“不用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已经约过康学群两次，而且他也听到康学群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与其自取其辱，不如以静制动。 　　“朱书记，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兆邦文突然笑着问，他虽然只在朱代东手下干了半年多时间，但是对朱代东的手段，非常清楚。在政治斗争中，朱代东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次虽然是因为燃气公司的案子，但归根到底，还是有政治因素。 　　据兆邦文分析，康学群之所以会针对朱代东，除了因为省里有领导打了招呼之外，跟马平安被双规也有关系。康学群跟马平安关系不错，现在马平安被双规，想要出来基本上不可能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马平安，他也不会让朱代东好过。 　　“邦文书记，你跟项副院长关系怎么样？”朱代东突然问，他这次在省城，虽然没有跟康学群见面，但却跟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第一副院长项朝朋相谈甚欢。不管什么样的一把手，都很难做到一手遮天，项朝朋就为省高院的第一副院长，表面上紧紧围绕在康学群周边，可实际上却是心口不一。 　　“还可以，怎么啦？”兆邦文诧异的说，他猛然醒悟过来，看来朱代东已经没打算再走康学群路线，只不过项朝朋是二把手，能力挽狂澜吗？ 　　“燃气公司的事情，我跟项副院长沟通过，他对燃气公司的案子，跟康学群好像有些不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看审判监督第三庭的庭长陈为民的意见也很重要。”兆邦文说道，陈为民也是省高院的党组成员，而且燃气公司的案子，很有可能是陈为民这个庭长亲自审判，如果他硬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判决，别人也没有办法。据他所知，陈为民是康学群的人，项朝朋虽然是二把手，但对第三庭的影响微不足道。 　　“那是当然。”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书记，我跟陈为民打过几次交道，我再跟他沟通一下吧。”兆邦文说道。 　　“邦文书记，感谢你对焦遂的关心，陈为民恐怕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对陈为民跟康学群的关系，自然也很清楚。既然康学群都不跟自己见面，陈为民会有好态度？ 　　“总得试试吧。”兆邦文笑道，康学群的级别比他高，很多话对方可以说，但他不能问。而陈为民的级别，跟他一样，自然就要好说得多。 　　兆邦文有这片心意，朱代东自然不好辜负。兆邦文觉得，自己能帮朱代东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会有一种成就感。但让兆邦文没想到的是，他跟陈为民的谈话却很不顺利，虽然他邀请对方出来吃饭，陈为民答应了。但在说到焦遂燃气公司一案时，陈为民比康学群的嘴还要紧，美其名曰自己要审判此案，关于案子的一切，他都不能随便透露。 　　“兆书记，不是我不帮你，但这件案子上面很关注，如果你还是焦遂的干部，我肯定连饭都不敢跟你一起吃。”陈为民振振有词的说道。 　　“陈庭长，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在焦遂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如果省高院不认同焦遂中院的宣判，恐怕会对焦遂的经济有所影响。”兆邦文苦口婆心的劝道。 　　“兆书记，法院办案遵循的原则就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如果我们不能以法律为准绳，法院哪里还会有公信力？”陈为民说道，这样的案子不管说到哪里去，都挑不出省高院的错来。 　　“那好吧，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焦遂的干部了，也不操这份心了。”兆邦文叹了口气，怪不得朱代东不赞同自己跟陈为民沟通，看来他已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兆书记，你也知道，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希望你能理解。”陈为民脸上露出惭愧之色，真诚的说道。 　　“我能理解，陈庭长也是公事公办，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兆邦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他跟康学群和陈为民都接触过，但是两人都没有给他面子。更重要的是，他还把这件事向朱代东说起，现在办事没办好，他在朱代东面前也没有面子。 　　幸好朱代东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对兆邦文并没有寄托太大的希望，想到这里，他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第1861章 一天 　　陈为民接到康学群的电话，让他到院长办公室去一趟的时候，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因为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他现在跟康学群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焦遂的案子，虽然他有一定的自主权，可是既然康学群打了招呼，最终的结果，自然要听康学群的指示。他以为康学群让自己去办公室，还是就燃气公司的案子，给自己最新指示。 　　“康院，有什么指示？”陈为民走进办公室之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哪里还有一丝法官的威严？ 　　“陈为民同志，我代表组织问你几个问题。”康学群一脸严肃的说道，他刚才接到省纪委的通知，省纪委接到了关于陈为民在生活上作风不检点的举报，准备立案调查。康学群向省纪委解释，陈为民同学在工作中严于律己，在生活上作风正派，举报信是不是不实呢？ 　　但省纪委回复他，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既然陈为民是作风正派的好同志，那就请他接受组织的检验。康学群哪怕冒这样的险，他向省纪委申请，是不是先由高院自查，如果陈为民同志确实有问题，等高院查清核实之外，再向省纪委汇报？但省纪委那边没有同意，最终康为民好说歹说，省纪委才同意，给省高院一天的自查时间。 　　“康院，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陈为民一脸的诧异，但还是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省纪委接到举报，你跟多几女同志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是否属实？”康学群的声音虽轻，但听到陈为民耳中却有如一声炸雷。 　　“院长，这完全是无中生有，一派胡言。”陈为民脸上的肉不停的抽搐着，双手因为激动，而不停的向空中飞舞。 　　“既然是无中生有，一派胡言，那你也更加不必激动了嘛。”康学群心里一沉，但脸上还是笑了笑。陈为民的做派，让他更加确信了举报信的内容，这次可能会很麻烦。 　　“院长，你可得给我做主。”陈为民哭丧着脸，悲愤的说道。省纪委这三个字，让他心惊肉跳，如果不能把这件事控制在院内，他这个庭长恐怕干不成了。 　　“如果你觉得受了委屈，组织上经过调查之后，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待。”康学群微笑着说，他也希望陈为民能经受考验，但是看他的表情，恐怕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院长，现在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马上就要复审，这个时候调查我，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陈为民突然灵机一动，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你是怎么想的？”康学群心里一动，因为这起案子是省纪委刚上任的副书记史丽蓉亲自调查的，虽然以陈为民的级别，也确实需要史丽蓉出马，但是选择这个时机，里面真的没有玄机吗？ 　　“院长，朱代东跟纪委的关系可不一般，就连刘省长都拿他没办法，我一个小小的庭长，就像团泥巴，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陈为民话里有话，纪委虽然是调查自己，但是针对的却是康学群，如果你不能保住自己，唇亡齿寒，想想马平安现在的结局吧。 　　“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用担心调查吗？”康学群缓缓的说道，目光却没有再看向陈为民。他心里暗叹了一声，如果陈为民能够经受住考验，那被动就是对方了。但看陈为民的样子，恐怕主动权还是抓在对方手里。 　　“可是……可是我……”陈为民欲言又止，他没想到这么隐蔽的事，怎么就会传出去，一直以来，机关里都没有传出任何风声，可是省纪委怎么就凭一封举报信就要调查自己呢。 　　“好了，我知道了。”康学群一摆手，有些厌恶的看了陈为民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康学群突然想到了朱代东主动两次约自己，但当时他觉得这是自己碗中的菜，而且省里也有领导跟自己打过招呼，焦遂对燃气公司的案子，本来就判得过重嘛。但是朱代东的反击显然直接而猛烈，他突然想到了马平安，朱代东显然跟纪检系统的关系非常好，自己不会也步马平安的后尘吧？ 　　“院长，能不能把这件事控制在院内？”陈为民问，一般来说，上级纪检部门收到举报信，会把举报信发回原单位，先让本单位的纪检部门调查。但这次省纪委却一反常态，再想想史丽蓉跟朱代东的关系，其目的不言而喻了。 　　“省纪委的态度很坚决，这样吧，我再跟省纪委沟通一下，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康学群说道，如果省纪委不介入调查，他有信心能把事态控制在可掌控范围内。但如果史丽蓉是想帮朱代东的忙，他想要控制就很难了。 　　“院长，你可得拉我一把，我可是你的人。”陈为民几乎快哭出来了，虽然他拥有很大的权力，但在更大的权力面前，他就会成为泥巴，任人揉捏的泥巴。 　　“我知道了。但你自己的屁股，自己要擦干净。”康学群说道，如果陈为民没有被人抓住的尾巴，自己说话就要硬气得多。 　　“院长，我会感激你一辈子。”陈为民高兴的说，离开康学群的办公室之后，他马上出去了一趟，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家里。但刚到家，就接到了康学群的电话，陈为民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他除了把跟自己有关系的那几个女人安抚住之外，还去了康学群家里一趟。 　　“为民，刚才你到了我家？”康学群平静的说道，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是的，本来想向院长汇报工作。”陈为民说道，今天康学群一直对自己比较冷淡，但一句“为民”，让他觉得自己去院长家跑一趟，是值得的。 　　“为民，你来汇报工作我很欢迎，但是不能带东西，这样，你现在过来一趟，把东西拿回去。”康学群下午也出去了一趟，甚至还向刘津君汇报了法院的工作。刘津君的态度很明确，法院的工作要保持稳定。 　　“院长，只是一个电饭锅罢了，不值什么钱的。”陈为民说道，他当时没找到包装的东西，顺手就拿了家里的电饭锅箱子，装了满满一箱的人民币。 　　“那也不行。”康学群很坚决。 　　“院长，哪有东西送出去还有收回的道理？再说我拿回来也没地方放，要不明天我把发票给你，院长就当是自己买的？”陈为民说道。 　　“好吧。为民，虽然只是几百块钱的事，但我们作为法律工作者，一定要在这方面明明白白的。”康学群说道，他之所以敢收陈为民的钱，正是因为刘津君的态度。只要省纪委不来法院查陈为民，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不论是康学群，还是刘津君，都低估了史丽蓉的坚韧，只要是她认定的案子，除非不让她工作了，否则总是要查下去的。看到康学群敷衍了事的态度，她向伏司昆请示，纪委这次不想经过高院纪委，想单独调查陈为民。 　　“丽蓉同志，让高院自查自纠，这也是我们一惯的办事原则吗？如果什么工作都要自己亲自动手，你就算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再说了，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同志。”伏司昆开导道，史丽蓉对待工作的态度他很满意，但是那股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劲，常常顶得他很是为难。 　　比如说这次史丽蓉突然提出要调查高院的陈为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帮朱代东，虽然伏司昆也想帮朱代东一把，但有的时候，要看时机。而他认为，现在并不是调查陈为民的最好时机。 　　“伏书记，如果我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害群之马继续留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呢？”史丽蓉说道，她的声音低沉，但力量十足。 　　“你看这样好不好，让高院先查，我们应该充分相信自己的同志。”伏司昆说道，如果省纪委什么案子都要插一手，恐怕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就算再扩大十倍，也忙不过来。 　　“伏书记，只需要给我一天的时间，如果一天之内不能结案，我就不再过问陈为民的案子。”史丽蓉坚定的说道。 　　“你真的只要一天？”伏司昆有些意外的说，他上次因为刘烨华的事情，没有给刘津君的面子，但这次却不能再拒绝刘津君，政治是讲究平衡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对，但不能对外透露消息。”史丽蓉说道，如果让陈为民知道省里只会调查他一天，哪怕他心理素质再差，也会坚持下去。 　　“当然。”伏司昆认为这个条件还是能同意的，要不然史丽蓉不依不饶，自己也很头疼。而且这样也能给刘津君一个交待，如果陈为民在一天之内就撂了，说明这个同志确实有问题嘛。 　　当陈为民在办公室突然看到省纪委的工作人员，要带他的时候，突然脸色煞白，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第1862章 女人的愤怒 　　陈为民突然被省纪委带走，而且还是在办公室直接带走的，康学群一下子也懵了。作为省高院的院长，省纪委之前并没有通知他，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直到把陈为民带上车之后，史丽蓉才给他来了个电话，向他解释了只调查陈为民一天的事情。但这样的解释，康学群显然接受不了。 　　“史书记，你们直接从办公室把人带走，会不会给陈为民同志的工作造成影响？当然，支持纪委办案是我们的义务，但如果纪委能多为我们考虑一下，也许会更有利于我们的工作，你觉得呢？”康学群淡淡的说道。他的级别比史丽蓉高，虽然纪委也是见官大一级，但是官场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僭越。 　　“康院长，我也很想按照程序来，但伏书记只给了我一天的时间，如果一天之内陈为民没有问题，到时我再亲自向他赔礼道歉吧。”史丽蓉淡淡的说道，她已经不再称陈为民为“同志”，在她眼里，陈为民已经是调查对象，甚至是阶下囚了。 　　“史书记，能不能让陈为民同志交接一下工作？”康学群对史丽蓉很恼火，但也因为史丽蓉的无所畏惧，让他不敢太过分。 　　“康院长，反正只有一天的时间，还是请康院长分心衔接一下吧。”史丽蓉说道，她把陈为民带走之后，就不可能再让他接触到省高院的人，而且这次的调查，也不是在省纪委的日常工作地点，而是像双规一样，向省武警支队借了一个招待所，除了史丽蓉之外，省纪委的其他领导都是不知情的。 　　康学群连史丽蓉的面都没见到，就让她把陈为民带走了，虽然很郁闷，但这还是让他心烦的地方。真正让他恼怒的是，陈为民被带走之后，会不会在一天之内就撂了。只要是有可能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康学群越是担忧陈为民，陈为民心理崩溃的越快。 　　其实从陈为民在办公室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之后，他当时就吓坏了。如果纪委没有拿到他足够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把他带走。要知道他才到康学群家里拜访，如果康学群得到了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但康学群没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省纪委是直接绕过康学群，来调查自己的。一想到这一点，陈为民就脸色煞白，全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上午陈为民被带走，下午当史丽蓉站到他面前的时候，陈为民根本不敢跟她对视。刚开始的时候，陈为民什么话都不说，但当他看到自己跟其他女人相拥的照片时，额头上就开始冒着汗珠。但陈为民知道，自己不能开口，要不然不但自己完了，其他人也都会完。如果自己能坚持顶住，或许还有机会。 　　史丽蓉知道陈为是资深法官，而且长期跟犯法人员打交道，本身又熟悉法律，所以对他没有什么手段好用，最好的手段就是直接把证据摆在他面前，让他自己打败自己。 　　史丽蓉在伏司昆面前立军令状，只调查陈为民一天时间，她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话当儿戏。除了早就准备好的材料之后，她在几天之前，就已经让人暗中调查陈为民。前脚陈为民把他在外面的女人送走，史丽蓉就安排人把她们接了回来。 　　当陈为民突然看到她们的时候，一脸的错愕，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容他再抵赖。而随她们来的，还是陈为民的妻子潘青梅。原本调查陈为民，她是不能见到陈为民的，至少目前不行。但史丽蓉只有一天的时间，只能多管齐下。 　　男人在外面偷腥，最后知道的，往往都是妻子。陈为民的事情也一样，当潘青梅被带到招待所的时候，她才知道陈为民竟然在外面有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好你个陈为民，你这个狼心狗肺混蛋！”潘青梅一脸的愤怒，她嫁给陈为民十几年，一直以为他对婚姻很忠诚，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其让她愤怒的是，陈为民竟然把外面女人的电话设成康院长，每次那些女人一来电话，陈为民故意让她看到来电，她就催促着让他接电话：“快，院长来电话了。”然后陈为民随口说一句，院长让他过去一趟。领导有指示，潘青梅哪会阻拦，临出门的时候，还会叮嘱：“好好干！” 　　现在回想起这些话，她都会觉得一阵莫名的羞愧和满腔的怒火，自己是陈为民的发妻，竟然主动给他创造机会，这是多大的讥讽啊？ 　　“青梅，我……”陈为民看到潘青梅眼睛都红了，连忙想解释。但纪委的人哪会给他机会，只是让他们夫妇见了一面，马上就分开了。 　　陈为民一脸的恐慌，他知道潘青梅没有跟纪委对抗的经验，而且此时的好，头脑被愤怒占据着，根本不会考虑胡乱说话的后果。虽然他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但是潘青梅毕竟是正室，他的很多事情，也只有潘青梅知道。如果潘青梅一怒之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撂出来，恐怕不但他这个庭长没办法再干下去，就连院的其他领导，也都会跟着受牵连啊。 　　陈为民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变成了事实，潘青梅被带走之后，纪委的工作人员马上向她问话，潘青梅在极端愤怒之下，自然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陈为民所有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潘青梅把陈为民所有的旧账全部翻出来，从他们刚结婚开始，一直到陈为民为了拍康学群的马屁，给他又送钱送物，甚至送女人，时间地点人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潘青梅同志，谢谢你。”史丽蓉亲自接待了潘青梅，在女人面前，潘青梅的苦水更加容易倒出来。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潘青梅看到史丽蓉突然拿出一份材料，她瞥了一眼，正是自己刚才说的内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了，脸上突然有些发白。 第1863章 以其人之道 　　潘青梅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但当她失去理智的时候，就是了。当然，这仅仅是对陈为民等人而言，在史丽蓉看来，潘青梅就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但把陈为民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把陈为民跟其他人的关系，也都抖了出来。特别是陈为民跟康学群的关系，让史丽蓉觉得，她可以给朱代东一个交待了。 　　史丽蓉赶在下班之前回到了办公室，她准备准备好材料之后，马上向伏司昆汇报。但当她看到办公桌上摆在最上面的一封信时，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信撕开。当她看到信中内容的时候，眼神中流动着闪亮的色彩。 　　这是一封举报湘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康学群的举报信，内容虽然不多，但是看上去就很真实，某天某时某刻，康学群在哪里跟哪个女人见了面，收了谁的钱，很是清楚。就连具体的数字和康学群当时说了什么话，都说得很明白。 　　这简直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史丽蓉顺手把信拿上。到伏司昆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没开口，伏司昆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信封：“你也收到了？” 　　“是的，我觉得很真实，内容虽然不多，可是分量却很重。”史丽蓉郑重的说。 　　“陈为民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伏司昆问，虽然史丽蓉还没有回答，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没有进展的话，以史丽蓉的性格，今天晚上都不可能回来。 　　“基本上差不多了。”史丽蓉脸上露出笑容，虽然她答应伏司昆只调查陈为民一天时间，可是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如果不能在一天之内拿下陈为民，对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先把陈为民的案子拿下来再说吧。”伏司昆说道，康学群是副省级干部，而且又是省高院的院长，就算证据确凿，也不是说拿下就能拿下的。而且到了康学群这样的级别，有的时候证据都已经不再是重点。到了他们这样的级别，只要拿着放大镜去查，总能找到瑕疵，只要政治路线没有问题，就算有些问题，也无伤大雅。 　　“好，明天早我再向你汇报。”史丽蓉说道，虽然她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到了这样的职务，哪怕再不敢兴趣，也必须时刻注意政治问题。 　　因为陈为民突然被调查，又因为他老婆潘青梅的“大力配合”，陈为民很快就被免去职务。因为陈为民突然被免职，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有了新的变化。康学群已经知道了陈为民全部都撂了，他对燃气公司的案子，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么上心。 　　而且他清楚史丽蓉跟朱代东的关系，如果自己再坚持要轻判，恐怕史丽蓉那边也会咬住自己，他不会为了帮马平安出一口气，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当儿戏，那也太不成熟了。 　　“爸，你怎么也不帮康学群一把？”刘烨华在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给刘津君打了电话。他自从到了国外，对朱代东的关注超过了自己的生意。只要是能让朱代东头疼的事，他都乐意去做。 　　得知朱代东在深市招回了一百多个项目之后，刘烨华气的摔了杯子。但后来听到省里要复审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而且判决结果会跟焦遂截然不同，这可是打击朱代东的好机会啊。 　　“你到了国外还不消停？”刘津君嗔恼的说，他现在一胆子的无名火，要不是史丽蓉从中作梗，现在焦遂燃气公司的案子都应该已经判了。虽然不能给朱代东造成实行伤害，但却能让他不痛快。朱代东如果不痛快，他就痛快。 　　“爸，你是湘北省的省长，朱代东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难道你还奈何不了他？”刘烨华着急上火的说道，换成其他的市委书记，哪个不是对自己客客气气。只有朱代东，不但不给自己面子，反而差点把自己送进了监狱。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恨得牙齿咯吱直响。 　　“你成天想什么呢？混帐东西！”刘津君骂道，如果他是县长，朱代东是下面的乡镇党委书记，他要骂也好罚也好，朱代东都只能听着。但到了现在这样的身份，很多话都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他可以当众批评朱代东一顿，但是得找到合适的理由，要不然对他自己的威信也有影响，而朱代东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能让他骂的事。 　　“爸，我这不是想不通嘛。”刘烨华缩了缩脖子，虽然隔着大洋，但他还是能感受来自父亲的愤怒。 　　“你不是体制内的人，很多事情当然想不通了。”刘津君哼了一句，现在中纪委的调查小组还在华武市，而且康学群的举报信，也寄给了调查小组，至于是谁寄的，出于什么目的，刘津君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猜到。 　　“爸，既然朱代东让我现在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刘烨华说道。 　　“你要是能我朱代东一半的能力，也不至于现在有家也不能回。”刘津君没好气的说，康学群倒是想给朱代东找不痛快，结果朱代东差点让他一辈子不痛快。这件事他也事先打过招呼，但没想到朱代东却借着史丽蓉，把省高院闹了个鸡犬不宁。 　　“爸，朱代东简直就是个无赖，他不就仗着一个史丽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刘烨华不服气的说道。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刘津君说道，刘烨华毕竟还年轻，遇事沉不住气，别人给他一拳，他马上就要还一脚。可是政治斗争能像拼刺刀那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史丽蓉在向伏司昆汇报完工作之后，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朱代东的电话，这段时间朱代东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省城，天还没亮就回去。付勤元身为他的司机，除了朱代东刚上任的时候，忙了一阵之外，一直到现在，他这个司机才真正算是履行了职责。 　　“丽蓉书记，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朱代东笑着说道，那封举报康学群的信，确实是出自他的授意，里面的内容，也是他这段时间每天晚上亲自听到的。 　　“朱书记，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史丽蓉谦虚的说。 　　“你就算是尽自己职责，但也变相的支持了我的工作，我知道你忙，不知道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朱代东笑着说道。 　　“朱书记请吃饭，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史丽蓉微笑着说，既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又能帮朱代东的忙，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愿意做的。 　　中午，朱代东还在上次省委对面的一家小饭店宴请史丽蓉，他请史丽蓉吃饭，请的是个心意，并不需要如何奢华。这次朱代东确实很感激史丽蓉，虽说就算没有史丽蓉，可能他也能办成这事，但没有一个合适的人，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朱书记，听说你到了省城？”康学群这段时间特别注意纪委方面的动静，特别是关于史丽蓉的，这个女人一旦嗅到了什么，就会像疯子似的，死缠着不放。一封举报信，就把陈为民免职，现在处分还没有下来，但肯定不轻。而现在又有自己的一封举报信到了她手中，康学群为了这件事，晚上连睡觉都不敢合眼。 　　听说朱代东来了省城，康学群马上想到了一个主意，朱代东跟史丽蓉原来是同事，而且史丽蓉能来省纪委，朱代东也是出了力的。所以问题的根源还在朱代东那里，只要让朱代东满意，史丽蓉那边自然好说话。 　　“康院长，有什么事吗？”朱代东不说自己有没有在省城，反问对方，轻笔一带，就把主动权抓到手里了。 　　“朱书记，真是不好意思，你约了我两次，结果咱们都没吃成饭，今天我请你，算是赔礼道歉。”康学群笑呵呵的说。 　　“康院长，我现在有点事，可能没时间，还是下次我请你吧。”朱代东跟康学群的处境，现在正好倒过来了，主动权自然也就掌握在他手里。朱代东很少发脾气，不证明他没有脾气，他一般不跟人吵架，也不代表他不会背后使绊子。 　　“朱书记，上次是我不对，我郑重向你道歉。”康学群一脸歉意的说，这真是六月里的债还的快，上次自己拒绝朱代东的话还没落音，朱代东就把话还了回来。 　　“康院长，这可不敢当，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中午我已经跟史丽蓉同志约好了，确实没有时间。”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你们有没有开始，要不算我一个？”康学群问，他的级别比朱代东和史丽蓉都高，按理说他能屈尊跟他们吃饭，朱代东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但现在，他能参加朱代东跟史丽蓉的饭局，就很高兴了。 　　“还是下次吧，下次我请康院长。”朱代东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微笑着说道。 　　“好吧，朱书记，下午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康学群退而求其次，他必须要把自己的善意清晰而准确的传达给朱代东。 第1864章 各方反应 　　市燃气公司的案子，万苑博比一般人更加关注。毕竟这是他亲自抓的案子，而且也是向朱代东表明态度的案子。案子在刚开始的时候很顺利，朱代东也做过具体指示。焦遂也通过这个案子，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达到了震慑和警告党员干部的作用，同时对来焦遂的外来投资者，也树立了他们的信心。 　　但随后案件的发展，情况越来越复杂，省里的意见似乎与市里不太一样。那个时候，他很是焦急。甚至每天都在为朱代东担心，毕竟省里是针对朱代东。但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先是陈为民被调查，消息还没有消化，就听说中纪委都收到了康学群的举报信。 　　这件头领导干部被人举报实属平常，可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物被举报的时候，事情就耐人寻味了。今天，省高院复审燃气公司一案，万苑博推掉了一般的工作，一直守在电话机旁边，想在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你好，我是万苑博。”当桌上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时，万苑博哆嗦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拿起电话，说道。 　　“苑博同志，有时间过来一趟吗？”费旭裕也在等着省里的消息，虽然他没有跟朱代东一起行动，但他这次在心里还是支持朱代东的。 　　朱代东刚开始去省里的时候，康学群连面都不跟他见，费旭裕觉得燃气公司的案子，恐怕必须要按照省里的意愿进行了。他曾经也跟省委副书记曹宇梁汇报过，但曹宇梁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他不反对焦遂就已经很不错了，让他倒过来支持焦遂的做法，是不可能的。 　　但费旭裕也没有想到，史丽蓉竟然会在其中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当他听说陈为民被省纪委带走，就知道这件事跟史丽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怪不得朱代东能如此觉得住气，看来他早就有了打算，这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家伙。 　　“费市长，我马上过来。”万苑博谦恭的说，放下电话，一溜小跑就到了前面费旭裕的办公室。 　　“苑博同志，燃气公司的案子今天省里复审，你没去省里？”费旭裕问。 　　“我对朱书记有信心。”万苑博笑了笑，说。 　　“有信心是好事，以后要再接再厉。”费旭裕微笑着说，万苑博想着纪委书记的位子，可是如果不能让朱代东满意，这个位子恐怕是坐不到。这次他应该体会到了朱代东做事的风格，想要向朱代东靠拢，必须要拿出成绩。 　　万苑博还想说话，但费旭裕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仔细听着，最后说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费市长，是不是燃气公司的案子判了？”万苑博问，虽然他跟案子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个案子刚开始的时候，却是他亲自手抓的。如果省里不能认定焦遂的判决，他脸上也无光。 　　“是的，省高院维持原判。”费旭裕淡淡的说道。 　　“太好了。”万苑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另外还有一件事，康学群被免去高院院长，另有他用。”费旭裕说话的时候，也是满眼的讶然。如果说陈为民被免职，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康学群也被免去院长职务，那就大大出乎意料了。 　　要知道省高院的院长是副省级干部，对他的免职，需要中央作为决议才行。当然，现在还不能判断，康学群到底是“出事”，还是调职。如果是后者，倒也情有可原，但若是前者，那就太让人震惊了。 　　“康院长被调职了？”万苑博并没有想到康学群会出事，作为二级大法官，康学群如果真的出了事，也不可能会这么快。他的情况比马平安还要特殊，现在马平安还在调查之中，没个一年半载不会有最终结果，康学群若是被调查，恐怕时间会更长。 　　“是啊。但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还是要做好本职工作。”费旭裕意味深长的说道，万苑博紧抓着燃气公司的事不放，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虽然他并不看好万苑博，但有些事情，他只能点到为止。 　　省高院维持原判的结果，朱代东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在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如果不是这样的结果，他才会意外。收到消息之后，朱代东向钱飞虎汇报了。虽然钱飞虎也肯定知道了消息，但自己的汇报，代表的是态度问题。 　　“代东，这次你又给了我意外。”钱飞虎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马平安被双规，肯定跟朱代东有关系。现在康学群被调职，又与朱代东脱不了关系，以后是不是自己，也得小心着朱代东？ 　　虽然朱代东两次都表露了他的能量，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省里很多领导，对朱代东的态度，反而更加模棱两可，这是出于自保的心理。当然，这未必不是好事，以后焦遂的工作，就会少了许多指手画脚。 　　“飞虎省长，这次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史丽蓉同志，恐怕我会灰头土脸呢。”朱代东却听出了钱飞虎酸溜溜的语气，谦逊的说道。 　　“史丽蓉只是误打误撞。”钱飞虎轻声说道，他不完全相信朱代东的话，史丽蓉虽然是省纪委副书记，可是她的性格决定了她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人物，无声无息的把一个常委副省长双规和一个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调走，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有可能是张天睿在上面也出了点力。”朱代东知道，如果不能钱飞虎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他们之间，也会出现一道无形的裂隙。 　　“张天睿？恒天外贸公司那个张天睿？”钱飞虎自然是知道的，张天睿家的那位，虽然只是从国家经贸部副部长退休，但退下来之后，因为身体健康，影响力反而越来越大，因为他原来的一些下属，现在职位是越来越高。 　　想到这里，钱飞虎的脸色终于慢慢缓和下来。 　　燃气公司的案子过后，朱代东终于无需为外部原因头疼，可以全力以赴的带领焦遂人民发展经济和建设焦遂。 第1865章 发展 　　钱贺文很郁闷，他知道今年焦遂有很多建筑项目，而且焦遂市也有钱，只要能接下项目，赚钱是跑不掉的。而且在古南省的时候，朱代东也还是给他面子的，到湘北省之后，应该更加不在话下吧。 　　但是当他跟朱代东联系的时候，却被告之，焦遂欢迎他来投资，但是所有的建筑项目，必须对外招标，只要他的价格合适，质量过硬，朱代东可以给他打招呼。朱代东对建筑项目的质量历来很看重，不但有专业的监理单位，而且还会发动人民群众当监督员。一旦被抓到，不但罚款会让人肉痛，而且整改起来，损失太大了。 　　一项工程，如果有几处质量问题被发现，恐怕不但赚不到钱，而且还会亏损。最让人吃不消的，就算有了亏损，在质量上还是不敢放心。钱贺文本身并没有自己的工程公司，他就算能从焦遂接到项目，可也得有人接手才行啊。 　　“爸，这个朱代东怎么回事，一点也不给你面子。”钱贺文在焦遂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华武之后，忍不住向钱飞虎抱怨。 　　“朱代东坚持原则，这是好事，他不把工程交给你，我看是正确的。”钱飞虎恼怒道，如果说以前，他可能还会给朱代东打个招呼，但出了马平安、刘烨华、康学群的事情之后，他对朱代东的态度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再说了，盛雅文跟他是什么关系？在朱代东眼中，恐怕比对钱贺文更重视。可这又怎么样呢？也只能跟一般的建材商公平竞争罢了。 　　“爸，朱代东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你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啊。”钱贺文急道，他自然知道湘北省最近的巨变，朱代东因缘际会，可是让湘北省的省长、常委副省长、高级人民法院的院长都吃了亏。但是父亲跟朱代东关系不一般，不但是他的老领导，而且多次提携朱代东，要不是父亲，朱代东在古南省恐怕已经被打入冷宫。 　　“经济发展也要服从政治需要，以后焦遂的事情，你不要再过问。”钱飞虎叮嘱道。 　　看到钱飞虎脸色铁青，钱贺文不敢再说什么。钱飞虎只是常务副省长，可是刘津君这个省长都奈何不了朱代东，他可没有刘烨华的米国身份，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 　　时间如流水般，看似缓慢，可是却朝着前方坚定的迈进，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十月。上半年，焦遂引进的一百零二个项目，总共一百四十亿的外资，百分之九十已经全部到位，整个焦遂的经济到处都是一片生机。 　　“朱书记，向你汇报一个好消息，友三公司的首批二十吨出口香菇运抵米国落杉矶，实现了我市出口美洲零的突破！”祝邦辉一到朱代东办公室，马上就笑呵呵的说道。他刚从焦县长岗乡的香菇工业园调研回来，还没进办公室，马上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二十吨，不错嘛。”朱代东也笑着说，年彪华在焦县的友三食品公司，已经在上个月正式投产，友三食品公司能年产干香菇、黑木耳、豆制品、脱水蔬菜、食品罐头、香菇、食用菌菌种，银杏等提取物等深加工农产品五万吨以上，年创汇可以达到五个亿，而且是美金。 　　去年省里给焦遂的创汇任务是两千万，其中城区一千二百万，焦县跟水长市加起来八百万。而今年随着友三食品公司的投产，恐怕光靠这一家企业，就能完成焦遂全年的任务。 　　“是的，这是一个突破，如果这二十吨能通过那边的验收，整个合同会有三千吨呢。”祝邦辉高兴的说道，这可是三千多万美元，今年省里给焦遂的创汇任务是五千万，按照友三公司的发展，不用一个月，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友三公司的年生产能力是五万吨，三千吨还不到一个月的产量呢。对了，你从焦县回来，感觉路况如何？”朱代东问，今年市里的财政有限，而且省交通厅对焦遂的支持有限，焦遂只能靠自己的财政来解决交通问题。 　　现在焦遂通往焦县、水长市，以及焦遂通往水长市的公路，都需要进行改造升级。原本朱代东的意思是要把通往下面各个乡镇的公路，全部重修，可是公路局一核算价格，朱代东只能暂停。修路确实是个费钱的事，按照乡村公路五米宽，四十公分厚，一公里至少要四十万，如果要让全市所有的乡镇都修好水泥路，至少得增加三个多亿的投入，以焦遂今年的财政收入，根本不可能。 　　“市里到焦县的这段路已经在开工，基本上修通了五分之三，通车的部分，路况没得说。但长岗乡到焦县的路就要差一些，但我跟友三公司的年彪华说起过这件事，明年友三公司将投资一千万元，把长岗乡至焦县的公路，按照你的标准修好。”祝邦辉微笑着说，一千万在其他地方，至少能让三个乡镇的公路改建升级，但按照朱代东的标准，只能修好一个乡镇的公路。 　　“这个年彪华很有觉悟嘛，一直想请他吃顿饭，可就是没找到机会。”朱代东对年彪华还有印象，这是由万儒虎介绍来的投资者。年彪华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最终在焦县投资，也是受了燃气公司的影响。看到年彪华在焦遂投了好几个亿，朱代东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件事年彪华也跟我说了，他还托我邀请你去友三公司视察工作。”祝邦辉笑着说，年彪华向他汇报了来焦遂投资的经过，他没想到让年彪华最后下定决心的，竟然是市燃气公司的那件案子。当时他对朱代东的做法，还很不以为然，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这个案子对这些企业家来说，意识着什么。 　　“有时间我一定去。”朱代东说道，按理说友三公司在焦县投资了几个亿，作为市委书记他也确实应该多去几次，但是今年他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城区。虽然书记管干部，可是很多时候，他这个书记，需要过问企业发展的。 第1866章 避之不及 　　“朱书记，这是后天第八人民医院落成庆典的讲话稿。”席文轩拿着一份材料，送到朱代东身前，轻声说道。 　　“好。”朱代东点了点头，拿起讲话稿翻了翻，只有两页纸，五分钟之内应该可以结束。作为一把手，朱代东要求自己的发言和讲话都必须言简意赅，如果他都不能以身作则，又如何要求下面的人？ 　　“朱书记，还有什么事吗？”席文轩说，第八人民医院的落成，标志着焦遂的全民免费医疗正式进行，在年内，焦遂至少还有三十家医院落成营业，但第八医院作为第一家新建成的医院，意义非同一般。 　　“省里有哪些领导确定来参加？”朱代东问，全民免费医疗是焦遂的一件大事，不但市里非常重视，全市的民众也都非常关注。 　　当然，人民群众可能不会关注会有什么样的领导来参加庆典，对他们来说，只要市里的医院能看病不要钱，就已经足够了。但对焦遂市的领导班子来说，什么级别的领导来视察工作，代表了省里对焦遂工作的重视程序。 　　“目前能确定的只有省政府的金秘书长。”席文轩看了朱代东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说道。年初的时候，朱代东大大的得罪了省里的几位领导，虽然他的做法赢得了焦遂广大干部群众的拥护，但是有一些省领导对他的印象，自然大不如前。 　　平常的时候，可能这种印象并不显山露水，但到了应景的时候，一双小鞋扔过来，朱代东穿还是不穿？焦遂第八人民医院，是焦遂新建的三甲医院，医疗设备、电子信息系统、门诊大楼和住院大楼，都是按照最新标准施工的，可以说，除了没有太多的专家学者坐阵之外，第八人民医院，在硬件设施上，绝对比省城的医院还要好得多。 　　而且这是真正为民造福的工程，所有的补贴，都由市财政支出，不管哪级政府，都应该真正欢迎才对。但是第八医院的事，在省里却没有引起一点波澜。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扔进一颗炮弹，原本应该是水柱冲天才对，但这次却连一点涟漪也没有产生，就像湖面一口把炮弹吞进去了似的。 　　“卫生厅呢？”朱代东又问，卫生厅的衔接工作是市卫生局做的，如果说省政府不重视，那情有可原，但卫生厅却不行。 　　“卫生厅好像只来一位宣传处的处长。”席文轩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是愤愤不平，焦遂今年投了二十多个亿，几乎是全年的财政收入，但是上级主管部门却视若无睹，难道说卫生厅的工作，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了？明显就是欺负人嘛。 　　“我知道了。”朱代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前几天他给钱飞虎打电话，想邀请他来焦遂，但是钱飞虎却告诉他，这段时间要到京城开会。当时他就一阵耳鸣，但并没有说什么，更加没有说焦遂的庆典改期，让钱飞虎为难。 　　连钱飞虎都是这样的态度，省里的其他领导自然不用多说。朱代东原本想邀请省委书记罗智伟，但他几次都拿起了电话，可最终还是放下了。政治需要讲究平衡，有舍有得。自己得了好几次，这次自然也舍了。 　　席文轩退出去之后，朱代东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拿起来一接，是费旭裕打来的：“朱书记，是不是开个会，安排一下邀请上级领导来参加庆典的事？”他也很郁闷，焦遂搞全民免费医疗，是脸上添上的事，他作为市长更是准备好好表现一番。可是省里的领导如果不来，哪怕他的表现再出色，也是惘然。 　　“我看还是辛苦你安排一下吧。”朱代东沉吟道，强按牛头不喝水，别人不愿意来，如果你不识趣，就是强人所难。 　　朱代东敢得罪刘津君，未必其他人也都跟他一样。当然，省里也不是刘津君家的，但那样的话，焦遂就会介入对方的政治斗争中去，这反而得不偿失。这次连钱飞虎都刻意回避，显然省里的领导也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种默契，不是焦遂一个会议就能打破的。 　　“我尽力吧。”费旭裕知道朱代东有些心烦意乱，他也邀请过曹宇梁，但曹宇梁告诉他，焦遂搞全民免费医疗是好事，省里也是支持的，但这是政府口的事，如果省政府那边没有人下去，他自然不好当出头鸟。这实际上就是拒绝了他的邀请！ 　　“省里可能也有省里的考虑，我们搞全民免费医疗，目前还只是探索阶段，能不能进行下去，能进行到什么程度，都还是未知数。省里的谨慎，是适宜的。”朱代东又说道，他不想给费旭裕太大的压力，这个时候的压力，未必会转化为动力。 　　“但如果省里的领导不来，恐怕媒体也不好报道。”费旭裕说道，没有省领导出面，这本身就说明了省里的态度，而媒体对政治都是很敏感的，这样在宣传报道的时候，力度就会差很多。 　　“只要市里的宣传到位就行了嘛。”朱代东笑了笑，说道。焦遂的全民免费医疗只是针对拥有焦遂户口的人，这件事就算宣传到了联合国，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当然，如果能像木川那样，搞全民免费医疗的时候，在全国都造成影响，当然是好的。可是现在的形势，只要省里不干预焦遂的做法，朱代东就应该感到庆幸了。 　　朱代东好像预言似的，他才跟费旭裕说了，只要市里的宣传到位就行，市委宣传部长马振东就向他汇报，这次市第八人民医院的落成，暨焦遂全民免费医疗的试运行，省里和全国媒体，好像约好了似的，都不派记者来采访。 　　“我刚才跟旭裕市长也说到了这件事，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的新建医院项目，是为了给老百姓造福，又不是做政绩工程。如果有媒体来报道，我们欢迎，如果没有人报道，也不要沮丧。”朱代东沉吟道，看到马振东眉头紧蹙，好端端的一件事，却像罩着一层乌云。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没有领导来，会让同志们觉得受了冷落。”马振东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对宣传工作也很重视，他以前的很多工作，都是借助宣传，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这次焦遂第八人民医院落成，可以说是朱代东期盼已久的事情，但是宣传工作却没有做到位，他这个宣传部长失职啊。 　　作为宣传部长，马振东的消息也是非常灵通的，他当然知道，省领导这次异口同声，找各种理由不来焦遂，显然是因为年初那几件事。当然，无论是马平安被双规，还是康学群被调离，抑或是刘烨华远走异国他乡，朱代东都紧紧的站在了公理这边，但这并不影响有些人对他的看法。 　　“看来同志们的情绪都很低啊。”朱代东说道，他心想，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件事，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其他人未必能接受。第八医院落成并试营业，可以说是焦遂今年最大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引起省里的重视，这是否说明市里的工作，没有得到省里的认可呢。 　　晚上回到家里，市卫生局的局长盛旭，也来向他汇报后天的工作。盛旭今天特意去了省卫生厅，拜访厅里的领导。同时也代表焦遂，邀请厅领导来焦遂参加第八人民医院的落成庆典。可是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作为焦遂的卫生局长，不但没有见到卫生厅长，就连主管日常工作的第一副厅长也没见到。 　　领导们都忙，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忙到那些厅领导一听到自己是焦遂来的，马上就唯恐避之不及，那就有问题了。后来他终于见到了一位副厅长，却是主管后勤工作的。就算是这样，他邀请对方来焦遂参加后天的落成庆典，对方也是一口就拒绝了。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盛旭知道省厅之前只答应派宣传处的处长来焦遂，他本想顺便还拜访一下这位处长。但当他到宣传处的时候，却被告之，处长生病住院了，后天可能来不了焦遂，只能能处里的一位副处长代替。盛旭听到这里，肺都快气炸了，焦遂今年的成绩有目共睹，难道就因为市领导得罪了省领导，这些部门就都噤若寒蝉了？ 　　“厅里的领导既然忙不过来，我们也不能强求嘛。不管是处长还是副处长，到时都要接待好，不能让人回去之后，对焦遂有意见。”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样的安排，还不如当面被批评一顿。 　　“朱书记，这对我们不公平。”盛旭梗着脖子，喉头动了动，满腔的怒火因为不能发泄，脸膛被逼得通红。 　　“怎么，建了一家医院，还要让国家主席来给你剪彩？”朱代东斜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 　　“朱书记……”盛旭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朱代东深邃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很快就告辞离开。 　　但盛旭并没有注意到，朱代东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非常的用力，青筋都冒出来了…… 第1867章 突变 　　湘北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宋新波，一出办公室门，马上疾步如飞。他的办公室虽然离刘津君只隔一层楼，但他恨不得一步就跨进去。他刚接到通知，卫生部部长黎丙赣，已经在来华武市的飞机上，但并没打算到市区，让省政府安排车子，准备直接去焦遂。 　　“刘省长，卫生部的黎丙赣部长马上到华武，他是专门去焦遂参加医院落成庆典的。”宋新波一进办公室，就急切的说道。原本像黎丙赣这种级别的领导出行，事先都会跟下级部门打招呼，就算黎丙赣真要去焦遂，也会先通知省政府办公厅，再由办公厅通知焦遂市委或者市政府。 　　“怎么没提前通知？”刘津君诧异的问。 　　“临时决定的，黎部长原本是要回京的。”宋新波说道，谁知道黎丙赣会突然要去焦遂呢，可是人既然已经来了，再问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如果黎丙赣到了焦遂，发现湘北省的领导没有去一个，心里会怎么想？ 　　“今天哪些同志在家？”刘津君问，就算黎丙赣去了焦遂，他也无需去作陪的。但省政府再让一个副秘书长去参加庆典，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省政府这边只有陈副省长在家。”宋新波思索了一下，说道。省里的领导很少会待在办公室里，要么是开会，要么是调研，就算是待在办公室里，也是跟人谈工作。 　　“就让陈林同志去一趟以，另外你通知高明华，一起去焦遂。”刘津君说道，原本他想冷处理焦遂的事情，没想到黎丙赣却来了，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黎丙赣是因为什么才会来。 　　作为湘北省的省长，刘津君跟中央部委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宋新波走后，他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就问出了一些眉目。根源还是在朱代东那里，他还在木川的时候，就已经跟黎丙赣搭上了线，而且这几年关系保持得不错。 　　陈林接到通知的时候也很意外，不是说不去焦遂么？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作为湘北省的副省长，他考虑问题首先想到的都是政治层面。这次省里为什么突然集体决定不去焦遂？这件事如果分析其背后原因，非常耐人寻味。如果这次省里的领导真的没去焦遂，恐怕以后焦遂都不会有省领导再去调研了，至少在朱代东担任市委书记内，没有人会去。 　　但现在焦遂的庆典还没开始，办公厅突然通知，让自己去焦遂，如果不搞清其中的原因，陈林宁愿拖着，也是不会去焦遂的。 　　“宋秘书长，这真是刘省长的安排？”陈林皱了皱眉头，问。 　　“陈省长还不知道吧，卫生部的黎丙赣部长马上就到省里，他从机场直接去焦遂。”宋新波微笑着说道，不管是谁，恐怕在突然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都会疑惑的。 　　“好吧，我安排一下，马上动身。”陈林想了一下，马上说道。刘津君肯定是不会去焦遂的，而省里在家的副省长，可能只有自己有时间，而且自己也负责文化卫生方面的工作。焦遂方面曾经也邀请过他，但被他拒绝了。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 　　虽然宋新波知道，黎丙赣的突然到访，跟焦遂脱不了干系。但是在通知完陈林和高明华之后，他还是让办公厅给焦遂发了两个通知，副省长和文化厅厅长高明华将去焦遂参加焦遂第八人民医院的落成庆典。而第二个通知，则晚了半个小时，卫生部长黎丙赣同志，将到焦遂调研。 　　接到第一份通知的时候，费旭裕大喜过望，虽然来的不是重量级领导，但好歹也是个副省长。只是他有些疑惑，市里曾经邀请过陈林，要是却被拒绝了，现在陈林突然又要来，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事情？但心情愉悦的他，并没有考虑这么多，马上第一时间就向朱代东作了汇报。 　　既然有省里的领导要来，今天的庆典仪式安排又得调整。虽然陈林没有进常委，但只要他一下来，省里肯定会派专门记者的，这说明至少省里会报道焦遂的事情。 　　朱代东对陈林的到来，倒没觉得有什么惊喜。他已经知道黎丙赣会来焦遂的消息，如果省里不派人来陪同，那才是怪事呢。原本朱代东是准备邀请邹巧燕的，但邹巧燕不在国内，他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包华然打了个电话。作为黎丙赣的秘书，包华然对朱代东的印象很深，马上就向黎丙赣汇报了朱代东的想法。 　　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第二份通知之后，费旭裕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他不知道，黎丙赣是有意还是无意来焦遂的。如果是有意来焦遂的，那是谁邀请他的？难道是朱代东？费旭裕有些不敢相信，朱代东能力强他知道，但是人脉却不广，这是朱代东的一大弱点。 　　这次费旭裕没有急着通报朱代东，而是给曹宇梁打了个电话，黎丙赣能来焦遂，背后有没有其他原因，如果搞不清楚，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不了地。 　　“你们那个代东同志可不一般。”曹宇梁笑了笑，说道。卫生部长来湘北省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也很快就了解到了内幕，他还在想，是不是费旭裕的什么关系，现在看来，必然是朱代东走了什么路子。 　　“怪不得。”费旭裕也马上明白了始末，怪不得他向朱代东汇报陈林和高明华要来焦遂的消息时，朱代东有如古井不波。 　　因为陈林跟黎丙赣是分两批来的，这就让焦遂四大家的干部做两次迎接。幸好陈林也知道，今天的主角是黎丙赣，所以他在跟朱代东、费旭裕见上面之后，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一下，并没有要求回市里，而是跟他们一起，等候迎接黎丙赣的到来。 　　当然，这样的等候自然不能在外面，陈林把朱代东和费旭裕叫到自己的考斯特上。他负责教育、科技、高新技术产业、文化、卫生、广播电视、体育、外事侨务、港澳台事务、新闻出版方面工作。今年跟焦遂还是打了不少交道的，特别是费旭裕，为了焦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事情，多次到省里拜访过他。 　　“代东同志，旭裕同志，原本确实没有时间，得知黎部长来了，我只好让司机打转，还是你们焦遂面子大啊。”陈林笑了笑，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陈省长能给日理万机中抽出时间，是我们焦遂的荣幸。”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不管陈林是什么原因来焦遂的，只要他来了，就必须要配合他。而且在黎丙赣面前，也不能提起，省领导是匆匆忙忙先他一步才赶过来的。 　　“是啊，陈省长，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多看几个地方。”费旭裕也笑着说道。 　　“代东同志跟黎部长早就认识了吧？”陈林对视察焦遂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这次来，主要是陪同黎丙赣。之所以没有跟黎丙赣一道，只是不想让黎丙赣知道，省里对焦遂根本就是无视。 　　“是的，黎部长一直对全民免费医疗是很支持的。”朱代东没有多说，不管他跟黎丙赣是什么样的关系，让别人有足够的空间去猜想是最合适的。 　　今年焦遂搞全民免费医疗，朱代东也向卫生部争取了几个亿的资金和医疗设备，但是有相当一部分被省里卡住了。这样的事情，朱代东不好出面，而且他也知道，各级政府都有雁过拔毛的习惯，这次省里拨的多一些，也是因为自己之前不懂事嘛。 　　果然，陈林在听了朱代东的话之后，只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跟黎丙赣只是认识，如果想请黎丙赣来湘北省调研，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但是朱代东却做到了，而且还能让黎丙赣临时改变行程，可见黎丙赣对朱代东还是很重视的。 　　朱代东虽然陈林没有多大的好感，但也没有恶意，趁着黎丙赣还没来的时间，向他汇报了焦遂的工作。特别是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和焦遂全民免费医疗方面的工作。其实今年焦遂的教师工资补贴、免费义务教育、学生就餐补助、全民免费医疗、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可以说都是陈林分管的工作。 　　朱代东虽然之前没做准备，但是面对陈林，他侃侃而谈，对各种数据信手拈来。去年焦遂的财政收入虽然达到了创记录的二十三点二亿，但是今年焦遂在这几个方面的投入，就已经超过了三十个亿。当然，新建医院项目是大头，特别是内部装修与医疗设备，那种烧钱的速度，就连朱代东也觉得肉痛。 　　“陈省长，焦遂今年可以说是勒紧裤带过日子，如果得不到上级领导的亲切关怀和支持，恐怕到了年底，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朱代东苦着脸，说道。 　　“代东同志，谁不知道你是搞经济的高手，今年焦遂一年的招商引资快有二百亿了吧？这样的成绩，在全省来说，都是进前几名，焦遂还怕没钱？”陈林笑了笑，说。他当然知道朱代东话有所指，只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说了就算的。 　　“陈省长、朱书记、费市长，黎部长的车队马上到了。” 第1868章 朱代东的嘴巴 　　焦遂第八人民医院占地一百三十亩，配备五百张床位，建筑面积八万四千平方米，设计日门诊量两千人。如果放在其他地方，这样的配置，完全可以为上百万提供优势的医疗保健服务。但在焦遂，像第八医院辐射的人群，只需要为二十至二十五万人服务即可。 　　“代东同志，这么低的密度，会不会造成资源浪费？”黎丙赣在人海花海交织，和欢声笑语中，为第八人民医院揭牌剪彩，随后就专门听取了朱代东的汇报。他是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曾经在医院干过十来年，非常清楚医院里的情况。 　　“不会，根据市里的要求，焦遂所有的人，一年必须要体检两次。黎部长刚才也看到了，医院里有一个单独的体检中心。”朱代东笑着说道，现在每年参加体检的人，恐怕除了政府机关以及企事业单位之外，就连一些外资企业和合资企业，都很做到。而焦遂的要求是，全市所有人，一年必须参加两次体检，医院并不是只治疗的机构，发现和预防疾病，也是医院的职责之一。 　　“一年体检两次，这可是干部待遇了。”黎丙赣诙谐的笑着说，能让普通老百姓每年体检两次，而且是免费，就算真的得病了，也免费治疗。这样的干部，才是真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干部。 　　“能让人民群众享受干部待遇，是我们最大的心愿。”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同志，你说今年焦遂还有三十家医院会营业，时间有限，想全部看完，不可能，就随便看几家吧。”黎丙赣说道，坐在会议室听汇报，永远也不可能掌握实际情况。今年卫生部可是给焦遂拨了几个亿的款子，他自然要看焦遂的落实情况。 　　“黎部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陪你看几家，剩下的请其他同志去看一下。”朱代东说道，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巴不得只看几家，那样的话可以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领导面前，但朱代东却愿意让黎丙赣看到他希望看到的。 　　“看来代东同志很有信心嘛。”黎丙赣笑了笑，说道。 　　黎丙赣因为曾经担任过医院的领导工作，又是医生出身，对医院里的情况非常了解。他首先从第八医院开始，跟医生聊，跟患者聊，亲自操作和查看医院里的医疗设备。在看了几家医院之后，黎丙赣让朱代东把医院设备清单拿来，他仔细端详了许多，才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说道：“代东同志，部里对你的关心不够啊。” 　　“黎部长，有你这句话，一切都值了。”朱代东知道黎丙赣已经看出部里下拨的一些医疗器械并没有到位，焦遂能投资几十个亿搞全民免费医疗，自然不会在这些器械上动手脚。唯一的解释是，省里卡住了焦遂的设备。 　　黎丙赣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去机场，在高明华的陪同下，在卫生厅调研。晚上的时候，刘津君宴请了黎丙赣。说到焦遂的时候，黎丙赣对朱代东的评价很高，黎丙赣说道，如果全国的城市，有一半，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城市，能像焦遂这样，他这个卫生部长就好当了。 　　黎丙赣的话，让刘津君脸色很难看，幸好黎丙赣并不知道焦遂的真实情况，要不然他就更难堪了。但是第二天，高明华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差点拍了桌子。 　　“刘省长，昨天黎部长在卫生厅调研的时候，无意中问起，部里调配的一些高级医疗设备。”高明华说道，他完全听出了黎丙赣的意思，部里的资金和设备，是给焦遂准备的，省里截留可以，但不能过分。 　　“朱代东的嘴也太大了吧？”刘津君一听，怒火中烧，省里卡着卫生部给焦遂的资金和设备，并不是挪用，而是给了省里的几家大医院，这其中包括一家高级疗养中心，专门为厅局级以上干部服务的。 　　“刘省长，现在关键是要做通朱代东同志的思想工作，要不然黎部长下次再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就不好回复了。”高明华说道。 　　“这样吧，我跟财政厅打个招呼，给焦遂划一笔款子，剩下的事实你跟他去沟通。”刘津君冷着脸说道，朱代东的意思很明确，想黎丙赣之口，要拿回焦遂的那笔资金。可是他不想想，如果省里不放，钱能到焦遂的账户里吗？ 　　钱飞虎虽然没有答应去焦遂参加第八医院的庆典，但他跟朱代东之间，依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种紧密联系。至于两人内心还有其他别人想法，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刘津君在办公室里发火的事，他很快就知道了。高明华知道钱飞虎跟朱代东的关系，随后就向他汇报了卫生厅的工作。 　　“明华同志，这件事未必就是朱代东向黎部长提出来的，我们现在并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一切都还是猜测嘛。”钱飞虎笑了笑，说道，他对朱代东的为人还是了解的，靠借黎丙赣之口，拿到焦遂的专项资金，这样的事情，朱代东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钱省长，这次省里同意给焦遂增加一笔资金，希望焦遂不要再节外生枝。”高明华淡淡的说道。 　　“这样的话你应该跟朱代东去说。”钱飞虎脸上露出不悦之情，他是常务副省长，高明华哪怕再得刘津君的信任，也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摆这样的谱吧。 　　“钱省长，我并不是这样的意思，朱代东在基层工作过，应该知道下面的情况，省里在医疗方面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可每次都是僧多粥少。焦遂现在财大气粗，没有部里的资金和设备，不一样把医院建好了么？”高明华说道，焦遂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全省第一，现在别的不说，光是一家焦遂制药公司，每年就会给焦遂创造多少财富？ 　　“地方政府没钱？他们公款吃喝怎么就有钱了？他们出国考察怎么就有钱了？焦遂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钱飞虎冷冷的说道。 第1869章 钱飞虎的消息 　　钱飞虎虽然把高明华训斥了一顿，但随后还是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到了他这个层次，是不能意气用事的。如果他是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代东，你面子很大嘛，黎丙赣部长都给你撑腰了。”钱飞虎笑呵呵的说道，上次他没有去焦遂支持朱代东，一来确实是要到京城开会，二来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他也认为，朱代东太过年轻，在政治上还没有完全成熟，让他受点磨砺也是合适的。 　　只是钱飞虎没想到，事情最后变化出乎他的意料，黎丙赣竟然被焦遂请了过去，省里就算再想压制朱代东，也不可能了。刘津君这个时候肯定一肚子火，如果朱代东还做火上浇油的事，那就是胡闹了。 　　“飞虎省长，这完全就是巧合。”朱代东笑笑说，他不知道钱飞虎说的是黎丙赣来焦遂调研的事，还是关心卫生部的资金和设备的事。 　　“这样的话你去跟别人说吧。今天刘省长可是发火了，焦遂现在可是财大气粗，没必要为了那么点资金和设备，就跟省里叫板吧？”钱飞虎笑着说。 　　“飞虎省长，真是误会，你也知道黎部长在医院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在焦遂的时候，特意拿了设备清单看了，我们的小动作能瞒得过他的法眼？”朱代东谦逊的说。 　　“哼，你的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是跟张天睿的关系好么？什么样的医疗设备你买不到？再说了，就算暂时没有，你不会先列上去？”钱飞虎严厉的说道，如果朱代东想糊弄黎丙赣，办法多得很。 　　不要说黎丙赣还是在十几年前在医生工作过，就算他生了双火眼金睛，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奥妙。只要把设备列到清单上，不管黎丙赣怎么问，都不会出这样的事，只不过朱代东是不想这么想罢了。 　　“飞虎省长，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做欺上瞒下的事。”朱代东苦笑着说，这确实是他的风格，但并不代表这就是必须要遵守的原则。有的时候，偶尔也做那么一回。但大多时候，他确实是这样，如果他欺上瞒下成了习惯，下面的人岂不是有样学样？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果黎部长再来问罪，省里就唯你是问。”钱飞虎严厉的说，朱代东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常委副省长敢得罪，自己这个常务副省长的面子也不给，就连刘津君这个省长，有的时候都没有放在眼里。 　　当然，朱代东是为了坚持原则才会得罪上级领导的，但也说明朱代东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圆滑。如果他能妥善处理的话，怎么会给省里这么差的印象？就算要拒绝上级领导，也不能失了对方的面子，最高境界是，拒绝了对方，还要让对方欠你一个人情。 　　“坚决按飞虎省长的指示办事。”朱代东坚定的说，他很容易判断对方说话的真假，在应对的时候，自然也是应付自如。 　　“部里下来的资金，省里已经拨了一部分到焦遂，但是你也知道省里的情况，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焦遂的经济搞得好，也要多为省里考虑。”钱飞虎对朱代东的回答很满意，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请飞虎省长放心，焦遂既不会拖省里的后腿，也不会给省里添麻烦。”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 　　“代东，这次京城，向总理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专门过问了焦遂的工作。”钱飞虎说道，他不知道是因为焦遂的成绩卓著，引起了总理的注意，还是因为朱代东通过什么渠道，把焦遂的工作成绩向总理作了汇报。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是吗？总理对焦遂市有什么指示没有？”朱代东惊喜的说道，他突然想起了年初他到京城拜年，黎丙赣给他介绍的那位总理办公室工作人员。虽然朱代东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可是把焦遂的工作做了详细汇报。 　　“总理是支持医改和教育改革的，但你在焦遂反其道而行之，总理很想看看焦遂到底能走多远。”钱飞虎说道，其实现在焦遂的模式，完全是照搬木川，但是朱代东才是这个模式的创始人。就算总理关注木川，也会第一时间想到朱代东。 　　“只要进入良性循环，肯定能一直走下去。”朱代东说道，焦遂的免费义务教育，每年只需要几个亿就可以了，倒是教师工资补贴，如果财政不充裕的话，或许很难实施下去。但全民免费公交和全民免费医疗，只要政策没有大的变化，是可以走下去的。 　　焦遂现在还没有完全实行全民免费医疗，但是木川已经开始了。木川为了新建医院项目，投资了七十五个亿，加后医护人员的培训和高级医务工作者的引进，总投资在九十亿左右。但是现在，木川的所有医院，基本上都实现了盈利。医院的营业收支，不但能维持正常开支，而且还有盈余。 　　当然，想要造这些盈余，收回医院的建设成本，需要的时间很长，也不是十几二十年就可以的。但是当初在投资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要短期内收回成本。 　　“焦遂要进入良性循环多长时间？”钱飞虎沉声问。 　　“飞虎省长，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就是。”朱代东非常敏感，钱飞虎一张口，他马上就想到了什么。 　　“代东，有的时候我还真的看不透你，该敏感的时候，却像根木头似的，不该你敏感的时候，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钱飞虎笑着说道，他可以肯定，朱代东之前肯定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就连罗智伟和刘津君，应该都不知道。 　　“飞虎省长，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你就是我的领导，对老领导我当然比其他人要了解些。”朱代东笑着说道，钱飞虎绝对不会随便问这样的问题，焦遂要进入良性循环，最快也还要一年时间，只有所有的投资全部投下去，并且医生盈利，而且焦遂的财政收入无需为了这点而影响政府的颜面时，才能真正实施下去。当然，焦遂后面的执政者也是关键因素。 　　“少在这拍马屁，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钱飞虎板着脸问道。 　　“明年这个时候，焦遂的各项工作，应该就能进入平稳状态。”朱代东说道。 　　“一年时间太久，半年行不行？”钱飞虎问。 　　“飞虎省长，能给个说法吗？”朱代东笑嘻嘻的问。 　　“我又不是罗书记，能给你什么说法？总而言之一句话，从现在开始，焦遂的各项工作要加紧加快，既要保证速度，也要保证效率。”钱飞虎说。 　　“飞虎省长，不会是半年后总理要来焦遂视察工作吧？”朱代东突然问道。 　　“我可没说这样的话，好了，言尽如此，你好自为之吧。”钱飞虎说道，有些话说透了反而不好，他已经给朱代东透了风，至于朱代东能不能白领机会，就要看他的领悟了。 　　朱代东放下电话之后，心里也很是兴奋。他在刘烨华的事情上，处理得太过刚正，给刘津君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虽然朱代东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但省里如果对焦遂的工作不重视，焦遂的干部干起工作来，也会觉得没劲。 　　但如果总理真的能来焦遂视察，并且对焦遂的工作给予肯定的话，焦遂在省里的地位，一下子就会上升不少。但要赢得总理的好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仅仅是做好分内工作，也是不够的，如果省里对自己不满意，总理下来的时候，有人说几句怪话，那焦遂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朱代东必须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钱飞虎并没有说半年后，总理就会有来视察。如果自己要这么理解的话，到时总理没来，钱飞虎可不会负一点责的。 　　“阳军，我是朱代东，最近不忙吧。”朱代东给钱飞虎的秘书齐阳军去了个电话，钱飞虎的事情，最清楚的应该是齐阳军。 　　“朱书记，你好。”齐阳军平静的说道。 　　“阳军，总理明年是不是要来焦遂视察工作？”朱代东知道齐阳军很忙，能接自己的电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齐阳军说道，他只知道钱飞虎向总理汇报过工作，但具体谈了什么，他肯定不会知道。钱飞虎的事情，让他知道的，钱飞虎就会告诉他，如果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会去问。 　　“那好，谢谢你了，有时间出来聚聚，好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好，到时再联系吧。”齐阳军还是愿意跟朱代东多联系的，虽然今年朱代东把刘津君得罪了，但这也说明朱代东的能量很大，到现在朱代东也坐在焦遂市委书记的位子上，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嘛。 第1870章 刘烨华回来了 　　“朱书记，听说了吗？”万苑博虽然还没有正位，但作为主持纪委日常工作的第一副书记，他现在紧跟朱代东的步伐，只要有什么事情，就会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 　　“听说什么了？”朱代东反问。 　　“马平安判了七年。”万苑博神秘的说道，马平安是在异地审判的，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被撤销党内职务，湘北省人大召开常务会议，免去了他副省长的职务。 　　补免职之后，马平安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湘北省的官员，只盯着他留下的常委副省长位子，对马平安，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但朱代东却知道，这个人选，恐怕轮不到湘北省的官员，据张天睿给他透露的消息，上面会空降一位副省长下来。 　　“没想到啊。”朱代东感叹道。 　　“但马创英好像已经没事了。”万苑博又说道，他知道朱代东跟马创英发生了些不愉快，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哦。”朱代东应了一句，没有说话，到了马平安这样的级别，完全讲法律讲党纪，是不会有太大的效果的。只要马平安愿意认罪伏法，可以做一些必要的让步。马创英，应该就是让步的结果。 　　“另外刘烨华好像也回来了。”万苑博看了朱代东一眼，又说道。其实这才是他向朱代东汇报的主要内容，刘烨华这次回来，不但要拿回他原来失去的财富，而且还要赢回曾经的尊严。而赢回尊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朱代东没有面子。 　　“是吗？”朱代东眉头一跳，但他马上想通了，马创英既然没事了，刘烨华那点事也不算什么。再说了，他毕竟是外国友人，又是以外国投资商的身份待在湘北省，国内也是不想制造国际争端。 　　刘烨华确实已经回了湘北省，虽然他之前掌握了很多官员的腐败证据，但在刘津君的操作下，他积极向纪委举报，反而成了有功人员。他公司的资产不但全部返还给了他，甚至省里还补偿了利息。 　　“朱书记，我先回去工作了。”万苑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朱书记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 　　其实刘烨华回湘北省的事情，朱代东已经知道了，刘烨华一回来就给罗智宸打了电话，说想在焦遂做点装修工程。焦遂现在有什么装修工程值得罗智宸出手？不就是正在建的几家医院么？ 　　今年焦遂新建了三十家医院，明年还有十家，而这十家医院，刚刚建成，但装修工程还没有开始招标。其实招不招标没有关系，今年焦遂的这三十家医院，请的是省里的设计院做的设计，装修队伍除了市里拿到十家之外，剩下的二十家，主要是外省的装修公司搞的。市里对医院的装修质量要求很高，时间又很紧，市里几家建筑公司，都没能力多接。 　　“朱书记，你好啊。”刘烨华回了几天了，心里想的都是朱代东。并不是因为牵挂朱代东，而是想怎么报复他。 　　“刘总，终于舍得回来啦？”朱代东笑了笑，调侃的说道。 　　“朱书记，没想到吧，我刘烨华还能回来。”刘烨华对朱代东的讥讽不以为意，他能站在湘北省的土地上，本身就是一场胜利。 　　“能回来，说明你已经改正错误了，刘总，可要吸取教训，不要再给刘省长脸上抹黑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谢谢朱书记的提醒。”刘烨华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没想到朱代东如此伶牙俐齿，不但没有收敛，而且还语带威胁，这让他心里的那丝得意，早就消失无形。 　　“刘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刘烨华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朱书记，别这么急着挂电话啊，我到了焦遂，你这个当书记的，总得尽地主之谊吧？”刘烨华连忙说道，原本他来焦遂，是不想见朱代东的。但他被朱代东气着了，反而想见他一面。 　　“不知道刘总来焦遂有何贵干？”朱代东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是公事，恕不接待。 　　“我一个商人来焦遂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想来赚钱了。不知道朱书记有什么好的项目没有？”刘烨华笑吟吟的说，这一刻，他把刚才的不快都隐忍下去了。 　　“焦遂的项目多得很，刘总想投资的话，当然是欢迎之至。这样吧，中午我已经有了安排，晚上再请你吧。”朱代东沉吟一会，才说道。刘烨华来焦遂是干什么的，他早就知道了。其他刘烨华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清楚。 　　“晚上就晚上吧。”刘烨华虽然觉得朱代东有些怠慢了自己，但是在焦遂，他还真不能对朱代东怎么样。 　　“智宸同志，请过来一下。”朱代东给罗智宸打了个电话，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刘烨华的意图，但如果没有听取罗智宸的汇报，他还不能就这件事做指示。 　　“好的。”罗智宸心里一紧，他接到刘烨华的电话之后，并没有及时汇报给朱代东。现在却让朱代东主动给他打电话，事情就被动了。 　　罗智宸一路疾步走向后面的市委大楼，心里在盘算着，等会该如何向朱书记汇报。在上次刘烨华的事件中，他也是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虽然没有被免职，但也受了处分。而且他在常委会上，也是做了深刻检讨。 　　“朱书记，有什么指示？”罗智宸到朱代东办公室之后，谦逊的问。 　　“智宸同志，刘烨华来焦遂你知道吧？你跟他比较熟，中午你代表我接待一下，晚上我再陪他吃顿饭。”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我跟刘烨华其实也不算很熟。”罗智宸一听，怎么感觉不对，马上解释道。 　　“一回生两回熟嘛，中午你还是接待一下，刘烨华说要来焦遂投资，你先去接触一下。”朱代东说道。 　　“好吧。”罗智宸原本想向朱代东汇报刘烨华的来意，但一想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第1871章 善意 　　朱代东的态度，让罗智宸有些摸不准。就算刘烨华是省长公子，但是以朱代东的性格，应该不会理睬才对。再说了，刘烨华之所以被逼到外国，半年多不能回来，也是拜朱代东所赐，朱代东怎么会好心的安排接待刘烨华呢。 　　莫不是这次朱代东的态度变了？罗智宸突然兴奋的想。毕竟这次刘烨华能平安回来，不但把被查封的资产全部拿了回来，甚至还拿到了补贴，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而且刘烨华回来，本身就是对朱代东的一种打击。市委书记跟省长，也隔着好几层，看今年省里对焦遂的态度，刘津君对朱代东不是一般的有意见。 　　“刘总，刚才朱书记有指示，让我接待你，中午安排在随缘会所怎么样？”罗智宸回到办公室之后，就联系刘烨华。 　　“这是朱代东安排的？”刘烨华突然来了兴趣，他对在哪里吃饭无所谓，但如果是朱代东特意安排的，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是的。中午朱书记没有时间，晚上亲自宴请你。”罗智宸微笑着说。 　　“看来朱代东很上路嘛，这样吧，中午不到随缘了，去焦遂宾馆。”刘烨华想了一下，说道。 　　“这……好吧。”罗智宸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刘烨华的意思。焦遂宾馆是市里的定点接待单位，自己陪着刘烨华在那里吃饭，肯定会碰到机关里的人。到时可能会有人来敬酒，这一敬一问，自己就知道了朱代东的安排。刘烨华不就是想让这个消息传出去么？ 　　朱代东没想到刘烨华这么会借势，这样的人不进官场，实在可惜了。晚上朱代东宴请刘烨华的时候，地点也定在焦遂宾馆。刘烨华更是夸张的站在宾馆大门迎接，他的目的不言而喻，朱代东下车之后，跟他热情的握了握手之后，相拥走进了包厢。 　　这样的场面很多人都看到了，知道内情的人更是目瞪口呆，他们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在确定没有看错之后，这个消息马上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也似的传了出去。没过半个小时，就连省里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刘总，走一个。”朱代东笑吟吟的举起杯子，他才不管别人是怎么议论的，该吃还是要吃，该喝还是要喝。 　　“朱书记，我知道你是酒精考验出来的干部，能不能让我吃口菜啊。”刘烨华被朱代东“热情”弄得苦不堪言，上了桌之后，朱代东已经喝了两瓶茅台了，作为主客，他自然也没少喝，现在舌头已经有点大了。 　　“刘总，你是焦遂的贵客，一定要吃好喝好，如果没吃好喝好，就是我这个市委书记没陪好。这样吧，我喝完，你随意。”朱代东一扬脖子，一杯酒进了肚，然后笑吟吟的看着刘烨华。 　　“既然朱书记这么豪爽，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刘烨华一咬牙，把酒也干了。虽然朱代东说他可以随意喝点，但朱代东都已经喝完，如果他只喝一半，岂不是打脸？刘烨华可以在其他事情上让朱代东难堪，但是在酒桌上，却不能这样，否则真正掉价是他自己。 　　直到刘烨华坐椅子上滑下去的时候，他才突然想到，朱代东这么快把自己灌醉，不会是想早点走吧？但这个时候，刘烨华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人一滑到桌底，爬在地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事实上刘烨华也确实猜到了，朱代东之所以宴请刘烨华，也是想向外界传递消息。至于跟刘烨华交流感情，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在公众场合吃饭，一般都带着某种目的，为了吃饭而吃饭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在这里发生。 　　朱代东还在回家的路上，看了一下手机，有十几个电话，短信也有几十条。他的手机铃声是静音的，如果他不拿出来，谁也不知道有人给他打了电话或者发了短信。他看了一下，史丽蓉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也发了几短信，问他是不是在跟刘烨华一起吃饭？齐阳军也给他打了电话发了短信，但这应该是钱飞虎的意思。兆邦文跟金振国也都发了短信，或许是知道他在吃饭，没有打电话。 　　“丽蓉书记，吃过饭了没有？”朱代东问，刘烨华的案子，史丽蓉亲自参与了调查，以她嫉恶如仇的性格，自然不会再对刘烨华有任何好感。 　　“朱书记，听说你晚上跟刘烨华在一起吃饭？”史丽蓉直奔主题，问。 　　“是的，丽蓉书记，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你怎么能跟刘烨华这样的人一起吃饭呢？”史丽蓉急道，刘烨华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现在回来就和朱代东一起吃饭，岂不是让朱代东名声沾污？ 　　“丽蓉书记，你别急嘛，刘烨华要来焦遂投资，他又是刘省长的公子，我请他吃顿饭也没什么。”朱代东笑了笑，说。 　　“刘烨华安的是什么心，我还不知道？我看他名义上是想投资，实际上是想到焦遂揽工程！朱书记，你可要警惕。”史丽蓉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知道史丽蓉是关心自己，但有些事情，她却没有看透。虽然自己的身份特殊，跟刘烨华光明正大的吃饭，可能会让人猜忌。但是自己既没有对他有任何承诺，也没有跟他拉近关系，只是一顿饭罢了。 　　“朱书记，我知道，有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我还是希望你在跟刘烨华交往中，以坚持原则。”史丽蓉语重心长的说道，她以前对朱代东的作风非常了解，对他的为人也很敬佩。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却能跟刘烨华握手言欢，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丽蓉同志，请放心，我以前是怎么样，以后也会是怎么样，时间能证明一切，请你拭目以待。”朱代东郑重的说道，并且在称呼史丽蓉的时候，特意用了“同志”的称谓。 　　跟史丽蓉的沟通，让朱代东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史丽蓉是那种不苟言笑、嫉恶如仇的人，她天生就适合到纪检部门工作。如果换一个行政部门，恐怕她就会步履艰难。 　　朱代东又回了几个电话跟短信，最后才给钱飞虎去了个电话，因为他知道，钱飞虎肯定能明白自己的苦心。果然，朱代东给钱飞虎去了电话之后，钱飞虎一接通，就哈哈大笑道：“代东，你又再一次让我出乎意料了。” 　　“飞虎省长，不就是跟刘烨华吃了顿饭吗？搞得好像全省都知道了。”朱代东苦笑着说。 　　“能不敏感吗？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请他吃饭。好，很好。”钱飞虎说道，朱代东能主动宴请刘烨华，绝对不是说他会退让。 　　“既然刘烨华来了焦遂，他又主动跟我联系了，这点礼节我还是有的。”朱代东笑了笑，他只是想施放一个善意的信息，或者说是一个和解的信息。 　　“代东，刘烨华这次来焦遂是搞什么？”钱飞虎问，刘烨华这样的人，绝对不会随便投资，他的投资，都是那种投资少、见效快、利润高的行业。在焦遂，除了制药公司之外，恐怕再没有让刘烨华瞧得上眼的。 　　“市里不是还有十家医院还没有装修吗？正好还没投标，他就想接这个工程。”朱代东说道，他晚上根本就没有给刘烨华说生意上事的机会，直接把他灌倒了。 　　“那还好，焦遂的新建医院项目是你定的标杆，可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钱飞虎提醒道。 　　说起这件事，其实他还有要感谢朱代东的地方，盛雅文的兆康建材，今年因为焦遂的新建医院项目，很是赚了些钱。现在盛雅文说起朱代东的时候，都是眉飞色舞。建材的利润非常惊人，就算焦遂方面去调查过市场，可是架不住量大。 　　“请飞虎省长放心，我们对工程的质量，有非常严格的检验和监督手段，价格又是摆在那里的，如果他一定要做，我可以适当照顾。”朱代东说道，对工程的质量，任何人都不能讲特殊，也包括刘烨华在内。如果他接了工程，质量却达不到，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刘烨华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来，刚睁开眼睛，他就觉得头疼欲裂，昨天晚上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仔细回想，虽然跟朱代东吃了顿饭，可是却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 　　刘烨华有些不甘心，他觉得昨天晚上这顿饭白吃了，虽然自己人觉得朱代东对自己服了软，可是作为一个商人，得到实际的利润，比什么都强。他觉得有必要再给朱代东去个电话，拿起手机的时候，却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还有老爷子的，他赶紧拨了回去。 　　“你怎么跑到焦遂去了？”刘津君严厉的问，昨天晚上就想跟刘烨华联系，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甚至都想派人来质问，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第1872章 父子同心 　　“我怎么不能来焦遂？”刘烨华脖子一梗，说道。他这辈子就在朱代东手里吃了亏，而他又岂是吃亏的主？如果不让朱代东狠狠的摔个跟头，他又岂会放手？ 　　“你还有理了？”刘津君冷喝一声，自己这个儿子以前看着很稳重，可是骨子里的那股狂傲，却愈演愈烈，这让他很担心。马平安被判刑，虽然不是朱代东操作的，但朱代东在焦遂关押马创英却是导火索，如果上面再空降一位副省长下来，自己这个省长，都快被架空了。 　　“本来就是嘛，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刘烨华说道，如果这口气不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舒畅。朱代东对他而言，就像那眼中的钉子，肉中的尖刺，如果不能拔出来，全身都不会舒服。 　　“说的倒是好听。”刘津君冷哼道，刘烨华无论是上学还是经商，几乎都没有受过挫折。上次让他在焦遂受一次教训，刘津君倒也觉得无所谓，就将是给他增加一点磨砺。但如果刘烨华又在焦遂受了打击，恐怕他这辈子都走不出阴影了。 　　“这次我来焦遂，可没打算利用你的影响，几个装修工程也只是转转手，我就在焦遂住下了，天天跟朱代东耗，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刘烨华咬着牙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对焦遂的利益看得很重，所以这次来焦遂，也没打算赚什么钱，哪怕就是朱代东坚持，那几家医院的装修工程不给自己，他也无所谓。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根本无法实施。如果朱代东的把柄这么容易就被你拿到，他早就下台了。”刘津君语气缓了下来，慢慢说道。虽然朱代东年纪跟刘烨华差不了多少，可是他在政治上非常老练，而且作风也较正派，在金钱面前也能经受住诱惑。这样的人，隐藏得非常深，他可以说句不客气的话，根本不是刘烨华所能对付得了的。 　　“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只要功夫深，铁杆能磨成针。”刘烨华听到老爷子口气软了下来，心里一喜，一脸坚决的说道。 　　“你不是喜欢交际吗？怎么就不知道跟朱代东身边的人搞好关系？”刘津君说道，朱代东的秘书跟司机，掌握的信息，比朱代东老婆还要多。很多朱代东的隐秘，可能他老婆不知道，但是他的司机和秘书才很清楚。 　　“爸，还是你能看透事情发现本质。”刘烨华眼前一亮，笑嘻嘻的说道。虽然老爷子没有说出要支持自己，但是他已经给自己出谋划策，以后肯定还会在配合自己，只要两父子能遥相呼应，不怕朱代东能逃出手心。 　　“少给我油嘴滑舌，这样的事情，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走漏风声，能不能成功，主要是看你的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刘津君叮嘱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革命也不会一天就能胜利，朱代东看似年轻，实则老成。焦遂又是朱代东的地盘，想要在那里拿到朱代东的把柄，不但要付出足够的时间，而且还要付出足够的金钱。 　　“明天我就在焦遂买套房子，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刘烨华说道，他的钱来的容易，花的也大方。他对朱代东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知道朱代东并没有住市委宿舍区，而是在黄元路那边租了套房子。 　　刘烨华也想过，就在朱代东的旁边住下来，每天观察朱代东的一举一动，不怕拿不到他的把柄。他是不相信朱代东会有外界传说的那么清廉，只不过他伪装得太好，很多人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既然要打持久战，那就得注意隐藏好自己，朱代东虽然到焦遂的时间不长，可是焦遂公安局却对他忠心耿耿，他要动你，只是一句话的事。”刘津君又提醒道，当然，刘烨华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朱代东知道刘烨华的心思，也不敢有所行动。但如果让朱代东知道刘烨华的用意，恐怕想要再拿到他的把柄，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我在焦遂做点小工程，就算朱代东知道我在这里，他也不会怀疑。”刘烨华说道。 　　“嗯，如果事不可为，就暂时回来，不要急于求成。”刘津君这次对刘烨华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他没有像上次那么冲动，去焦遂也是带有目的，只要他不鲁莽行事，就够朱代东喝一壶的。 　　刘烨华把手机扔到一旁，双手抱着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发呆，实际上他脑子在高速运转。他知道老爷子虽然只是提了几条意见，但他肯定会有行动上配合自己。比如说找焦遂的干部谈话，甚至自己可以行动起来，把焦遂的干部送到老爷子的办公室，下面的干部，只要能跟省长汇报一次工作，都是很大的荣幸。 　　想到出神处，刘烨华嘴角微微弯起，他突然想到了朱代东跪在自己面前的画面，看到对方痛哭流涕的向自己求饶，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到时该怎么修理朱代东呢？刘烨华YY的想着，到时自己一定要让朱代东跪着唱着歌，就这样被你征服……这首感觉蛮好的。 　　正在高潮处，门口突然传来门铃声，这个声音让刘烨华深恶痛绝，你哪怕再晚一分钟，自己也能高兴一整天啊。现在留下无数个结局，他还得费心思考虑这个问题。这让他一开门，就有一种想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刘少，你好。” 　　刘烨华还没来及得说法，门口的马创英就一脸谄媚的笑容，将他的怒气冲淡了许多。 　　“是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刘烨华转过身，进了房间，随口问道。 　　“刚到。”马创英现在的消息闭塞了许多，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知道刘烨华已经到了焦遂，并且朱代东主动请他吃了饭。一得到消息，他马上就往焦遂赶。 　　“来做什么？”刘烨华淡淡的问。 　　“当然是给刘少效犬马之劳。”马创英讪笑着说，他老子被判刑，原本在省城呼风唤雨的他，马上就成了丧家之犬，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风光。 第1873章 曾经的高傲 　　虽然刘烨华有些厌恶马创英，但是他手头上，还确实缺一个合适的人，马创英受过朱代东的迫害，马家可以说是被朱代东铲平的，马创英跟朱代东有不共戴天之仇，至少两人的目标，还是一致的。 　　另外马创英不管怎么说，以前也是高干子弟，他现在来投奔自己，不但能给自己添加一大助力，而且也能在省里的高干子弟圈子里落个好名声。 　　“刘少，我知道你受了朱代东的气，我跟他也是势不两立！如果你想出口气，我愿意给你当先锋。”马创英说道，他相信刘烨华的肚量不会比自己大，他被朱代东逼走，在省里成成了一个笑话。现在他全身而回，如果不想出这口气的话，恐怕也不会巴巴的赶来焦遂。 　　“我的气昨天已经出的差不多了。”刘烨华淡淡的说道，他跟马创英认识有好几年了，但两人可还没到交心的地步。 　　“刘少，难道你怕了朱代东？”马创英面带讥讽的说道，他很清楚刘烨华的性格，虽然上次他身体上没吃什么亏，但被逼得躲到国外，这绝对是刘烨华最大的耻辱。如果他这次回来之后，再也不来焦遂，或许他对朱代东可能不会报复，可刘烨华刚落了脚，马上就跑到焦遂见朱代东，如果说他心里不想报复，那才叫见鬼了。 　　“我会怕他？”刘烨华怅红着脸，顾不上再装深沉，大声说道。 　　“我就知道嘛，朱代东在你面前根本就不是盘菜。”马创英哈哈大笑着，说道。 　　“如果你还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话，还是早点回去吧。”刘烨华淡淡的说道，谁如果小看了朱代东，最终都会被朱代东小看，他上次就是吃了轻视朱代东的亏，这次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刘少，我来焦遂就是给你搭把手，只要你是对付朱代东，以后你说往东，我绝对不往西。”马创英激动的说，自从父亲失势之后，他在省城也就不再受待见。原来的熟人朋友，见了他就躲，父亲的朋友和下属，更是劝他干脆离开湘北省算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尝尽了人间冷暖。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住下来吧。”刘烨华淡淡的说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里是朱代东的地盘，他可不想马创英满世界嚷嚷，甚至他都不想跟马创英在明面上有太多的交往。 　　“这里怎么能住人呢，还是去随缘会所吧。”马创英随口说道，或许在外人看来，焦遂宾馆已经是最高级的酒店了，可是他却觉得住在这里有失身份。如果是住后面的单栋别墅还差多。 　　“不，你去黄元路找套房子，或买或租都行，但要靠近朱代东的住所。”刘烨华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虽然马创英的办事能力不怎么样，但他胜在忠诚。至少在对待朱代东的事情上，他不跟自己是高度一致的。 　　“没问题。刘少，晚上我给你介绍个人，可能对咱们有帮助。”马创英说道。 　　“谁？”刘烨华眉头微蹙，他现在很怀疑，自己选择马创英，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费小满，焦遂市长费旭裕的公子，焦遂最好的私人会所随缘会所就是他开的。”马创英说道，虽然他已经落难，但总觉得自己比费小满还是要高一个档次，说起费小满来，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 　　“这个人的胆子比兔子还小，还是算了吧。”刘烨华一听，连忙摆摆手，费小满做事瞻前顾后，一碰到危险，就往后缩，这样的人他是最看不起的。 　　上次马创英之所以在焦遂搞得狼狈不堪，这个费小满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就这样的人，马创英竟然还要介绍给自己，刘烨华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刘少，虽然费小满无成事之能，但他对朱代东也是很不满的。”马创英说道，费小满虽然胆小如鼠，但是在焦遂还是有一定能力和关系的。他跟刘烨华虽然不屑于跟这样的人交往，可是有的时候，哪怕对方再恶心，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你可以让他帮忙做些事，但不能告诉他，我们的想法，特别是我跟你一起搞的这些事。”刘烨华郑重其事的交待。 　　“我又不傻，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的事呢？”马创英哂道。 　　费小满对马创英的突然到访也很意外，马创英可是被焦遂公安局拘捕过的，他差点也栽了进去。幸好他听从了费旭裕的劝告，及时悬崖勒马，不但免了牢狱之灾，而且也保住了随缘会所。现在随缘会所的生意非常好，年初发生的那点事情，他都差点忘记了，如果不是马创英突然到来的话。 　　“马少，大驾光临也不提前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招待不周啊。”费小满没摸准马创英的来意，笑容满面的说道。虽然马创英已经落难，但越是对这样的人，越要小心翼翼，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发疯。 　　“小满，你这里生意越来越好了嘛。”马创英背着手环顾四周，老气横秋的说道。他父亲虽然倒了，但他在费小满面前的气势依然不减。 　　“都是靠朋友们赏脸，马少，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请吧。”费小满说道，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招待客人了，如果不是马创英身份特殊，恐怕他是不会下来的。 　　“嗯。”马创英淡淡的应了一句，抬脚走了进去，费小满一脸的苦笑，但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马少，这次来焦遂准备玩多久？”费小满旁敲侧击的问，看刚才马创英的样子，虽然极力想维持着他副省长公子哥儿的气势，但无奈马平安已经日薄西山，再怎么装，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只要马创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费小满心里的石头就放了下来。他可以陪着马创英吃喝玩乐，但绝对不会再陪他疯，这一点，他随时随地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不知道，可能得待一阵子。”马创英对费小满的态度还算满意，他在省城受尽了冷嘲热讽，可费小满依然故我的尊重他，这让他心里特别的舒坦。 　　“那正好，我这里新来了一个厨师，原来在人民大会堂掌勺的，你正好可以尝尝他的手艺。”费小满亲自给马创英倒了杯茶，微笑着说。 　　“不了，小满，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去办一下。”马创英一摆手，缓缓的说道。 　　“什么事？”费小满马上提高警惕，他对马创英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倒无所谓，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数。但他对马创英要自己帮忙办的事情，却是一下子紧张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次来焦遂，可能待的时间要长一些，你这里虽然住着还可以，但毕竟不方便，所以想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或买或租都可以。”马创英淡淡的说道。 　　“马少……有什么要求？”费小满原本还想打听一下马创英到底想办什么事，但话到嘴边，硬是被他收了回去。马创英的事情，他躲都来不及，怎么还能主动凑上去问呢。 　　“没啥要求，交通要方便，环境要幽静，刚才来的路上，我看黄元路那边就不错。”马创英淡淡的说道。 　　“黄元路？”费小满眉头一跳，他可知道朱代东也是住在黄元路的，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他看着马创英的眼睛，但对方却低头喝水，他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天。 　　“能办到么？”马创英问。 　　“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费小满笑吟吟的说。 　　很快，费小满出去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就算办妥了。但费小满留了心眼，他给马创英找的那处房子，离朱代东的住所比较远，可以说一个在黄元路的东边，一个在黄元路的西边。马创英去看了之后，自然不满意，他带着费小满，亲自指定了一个区域，哪怕再远，也不通离朱代东家超过二百米。 　　“小满，你在焦遂可是第一公子，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马创英在回去的路上，问。 　　“马少的事情，我肯定尽最大努力，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上午我带让人带你去看房子，晚上就暂时屈尊在会所休息一下。”费小满说道，他说的很明白，到了明天，他就不陪马创英玩了，就算是看房子，也是别人带他去。 　　“好吧，晚上你安排一下。”马创英说道。 　　“马少放心，包你满意。”费小满说道，虽然他在朱代东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随缘会所只做正规生意，可是金钱和美色是一个男人不可或缺的东西，随缘会所想成为焦遂第一俱乐部，必须要有这方面的门道才行。 　　只不过现在随缘会所做的更加隐蔽，而且会所也不安排牌局和女人，如果是自己带来的，会所里自然也没办法。费小满给马创英介绍的女人，名义上并不属于随缘会所，就算公安局再来查，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第1874章 不要踩线 　　给马创英安排好之后，费小满马上就去了趟黄元路朱代东的住所，甚至他都没有向父亲汇报。今天的事情，就算他不汇报给朱代东，很快朱代东也会知道，与其到时被朱代东记恨，还不如主动去卖个人情。在朱代东的住所里等了近半个小时，朱代东才回来。 　　“小满，你怎么来了？”朱代东有些诧异的问，如果是市里的干部，他不会意外，但是费小满自从上次登门拜访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朱书记，马创英今天来焦遂了，而且还想在这附近找套房子住着，看样子想跟你当邻居呢。”费小满没有客套，急切的说道。 　　“这个马创英，想搞什么名堂？”朱代东不动声色，脸上却笑吟吟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但看他的样子，好像来者不善。”费小满提醒道。 　　“他是党的干部，他是什么人？在专政力量面前，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马创英的事情，该怎么办，请你指示。”费小满诚恳的说。 　　“马创英又不是焦遂的干部，他的事情你不用请示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还能掀风鼓浪？”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道，如果马创英真的住到他旁边，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要知道朱代东的听力范围有好几百米，到时恐怕不是马创英在监视他，而是自己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可是……”费小满有些担心，毕竟朱代东家里只有一个保姆，如果马创英突然发疯，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不用担心，小满，谢谢你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焦遂是共产党的天下，换句话说，焦遂是他的天下，不管马创英是什么目的，都掀不起什么浪花。 　　看到朱代东心情不错，费小满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跟朱代东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告辞离开。而朱代东却到楼上的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一阵子后，发现没法静下心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费小满的到方。对马创英，朱代东并不十分厌恶，但也说不上喜欢，马创英对他而言，就像湖里的一滴水，有他不多，没他不少。 　　但如果马创英再加上一个刘烨华，就值得他重视了。马创英的父亲，已经被双开，并且判刑。就算马创英再凶猛，也像拔了牙齿的老虎一样。但刘烨华则不然，一来他父亲还在位上，而且还位居省长之高位，自己年初的时候，在刘烨华的事情上没有处理好，这几个月，可是穿够了小鞋。 　　二来刘烨华拥有米国籍的身份，在处理他的问题上，政府部门会非常谨慎。再加上刘烨华的身家丰厚，他如果想给自己捣点乱，实在太容易了。但在焦遂，自己在明刘烨华在暗，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费小满从朱代东家离开之后，才想起这件事应该跟父亲说一声，把方向盘一打，去了市政府后面的常委楼。费小满这几个月显得规规矩矩，费旭裕对他，也没有了原来的横眉怒目，有的时候还会跟他闲谈几句。 　　“爸，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费小满把马创英让自己到黄元路找房子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费旭裕。他所说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的，并没有加上自己的猜测，只是在复述的时候，说的很详细，就连马创英当时的语气，他也尽量模仿。 　　“这件事你处理的很正确。”费旭裕沉吟良久，才缓缓的说道。不管马创英来焦遂有什么目的，费小满一开始就想到要置身事外，这样的态度他很满意。最重要的是，他能主动向朱代东汇报，这样的事情，原本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但他特意到朱代东家里，而且还等了半个多小时，也说明了他对这件事的看重，想必朱代东对他的印象会更好。 　　“爸，以后我是不是跟马创英再多接触几次，把他的目的套出来？”费小满问，能得到父亲的夸奖殊为不易，自然想乘胜前进，再立新功。 　　“你以为代东书记是什么人？这件事你不用再刻意去调查，记住，过犹不及。”费旭裕叮嘱道，朱代东在政治上的觉悟，就连自己都是很佩服的，一个小小的马创英会放在他眼里？就算马创英的背后真的站着刘烨华，以朱代东的能量，也是无所畏惧。 　　马创英对费小满找的房子非常满意，就在朱代东那栋房子的侧后方，如果站在楼顶的阳台上，还能看到朱代东家院里的情况。只要舍得下功夫，以后朱代东家里来来往往的这些人，他都能清清楚楚。马创英还准备去搞套特种装备，最好能把朱代东家里所有的情况，全部尽收眼底。 　　对马创英的想法，刘烨华也很支持，只不过特种装备不是那么好搞的，而且他们的目标又是堂堂的市委书记，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惊动国家安全部门。 　　“创英，先搞个带红外的望远镜吧，这段时间你得好好做做功课，不要到时来了什么人，你光知道人数，却认不出来。”刘烨华站在阳台上，望着朱代东的那栋房子，缓缓的说道。 　　白天朱代东一般不会在家，就算是晚上，也不会按时回来。有的时候，如果市里的会多，他就会睡在办公室里。只有到了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朱代东才一定会回来。 　　“光看听不到，有什么意思？”马创英还是对自己的提议念念不忘，可是以他现在的关系，这样的设备，就算他有钱，也买不到。 　　“我们可不是在犯罪，你一定要随时记住这一点。你观察朱代东，只是因为兴趣，想看看一个市委书记是怎么样生活的，就像港台的狗仔队一样，明白吗？”刘烨华声色俱厉的说道，在没有抓到朱代东的把柄之前，绝对不能先露出马脚，要不然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875章 旁敲 　　不得不说刘烨华到目前为止，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如果他听从了马创英的建议，虽然可以逞一时之能，但却后患无穷。就算到时真的拿到了朱代东的把柄，他们这些手段也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见光，他跟马创英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刘少，是不是再喊个人来陪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聊了。”马创英在刚开始的几天里，非常兴奋，只要有时间，就守在那架望远镜边上。但时间一长，他就开始厌烦了。 　　而且这栋房子只住着他一个人，想要吃口热饭，还得自己动手。白天还好些，他可以到外面去吃，可是到了晚上，就只能吃方便面或者熟食。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边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他才明白，看似简单的一件事，不要说做好，哪怕只是坚持下去，都需要毅力。 　　“怎么，才几天时间就坚持不下去了？”刘烨华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这真是个金玉其外，败恕其中的家伙。 　　“这里实在无聊透顶，以我的能力，不应该干这样的事啊。”马创英给自己找着理由。 　　“这样吧，明天你就不用到这里来了，想办法跟席文轩联系上，能做到吗？”刘烨华问，他现在对马创英的能力，又重新做了评估。像他这样的人，想要靠他办成什么事，基本上不可能。 　　“跟他联系干什么？”马创英直觉的认为，席文轩是朱代东的秘书，肯定也是朱代东的人，跟席文轩接触，不等于就是跟朱代东接触吗？ 　　“你的长处不就是交际吗？如果你能跟席文轩称兄道弟，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刘烨华说道，如果马创英能把席文轩拉下水，想要对付朱代东就要容易得多。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成问题了。只是席文轩是那么容易就被下下水的吗？ 　　“没问题，不就是一个人席文轩吗？半个月之内，肯定让他以你马首是瞻。我知道了，刘少，你这是釜底抽薪啊，妙，妙不可言。只是席文轩是朱代东身边的红人，想要拿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马创英终于明白了席文轩的作用，但他对自己才夸下的海口，没有十足的信心。 　　“你放心，我会在暗中支持你的，无论是哪方面。”刘烨华说道，跟席文轩这样的人交往，仅仅有钱是不够的。现在焦遂想要请席文轩吃饭的有钱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席文轩轻易会跟别人吃饭吗？答案是否定的。所以还需要通过其他渠道，以马创英现在的身份，恐怕都不能约到席文轩，但如果让费小满从中牵线搭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马创英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了，这次不敢再随便给保证。 　　“你可不要以为这件事很容易，一定要做好长期打算，不要想着吃几次饭，喝几次酒，人家就能跟你交朋友。”刘烨华叮嘱道，原本这样的事，他出面比马创英会事半功倍，但是让他这个省长公子跟市委书记的秘书交往，他却觉得有失身份。 　　马创英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直接给席文轩打电话，而是让费小满出面，约席文轩一起吃个饭。席文轩自从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之后，每天约他吃饭的时候，不计其数。如果每个人的邀请，他都答应的话，哪怕他再长三张嘴，也分身乏术。 　　就算是费小满约他，也要仔细考虑。虽说费小满的身份特殊，可是他跟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对席文轩来说，现在吃饭，也不是为了吃饱肚子，只是一种应酬，甚至是工作的延伸。 　　“费总，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席文轩微笑着说，如果放在八个月前，他可能连费小满的电话都不会接，可现在，因为对方跟朱代东的关系缓和，他自然也会跟费小满交好。 　　“席哥，我也是没办法，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你看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来接你。”费小满客气的说，他并没因为席文轩只是朱代东的秘书，而在他面前傲慢。谁都知道，秘书可以当领导的半个家，纵然是费旭裕在席文轩面前，也是非常客气的。 　　其实接到马创英的电话，费小满是很想拒绝的，这次不用马创英再说，他也能明白马创英的用意。先是在朱代东住所附近找了套房子，然后又要跟朱代东的秘书交好，哪怕就是个傻子，也会猜到马创英的用意，况且费小满还是个很聪明的人。 　　但猜到归猜到，马创英的要求，他却没办法拒绝。反正这件事，他已经向朱代东汇报过，相信以马创英的智慧，在朱代东面前除了出丑之外，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对方是谁？”席文轩问道，就算是费小满出面，他也不会轻易答应赴宴。 　　“原来马副省长的公子马创英。”费小满说道。 　　“是他？”席文轩呵呵的笑了一声，马创英在焦遂可不是一个什么光彩的人物，他气焰嚣张，仗着父亲原来是常委副省长，趾高气扬。而且朱书记也不太喜欢这个人，自己跟他吃饭，恐怕有些不合适。 　　“席哥，要不这样吧，你向朱书记请示一下，如果朱书记同意，你就过来，成不？”费小满说道。 　　“好吧。”席文轩还真的不敢马上答应，如果这件事没有得到朱代东的许可，他也不敢自专。 　　下午席文轩刚走出办公大楼，费小满的奔驰车就稳稳的停在他身边，费小满从驾驶室笑吟吟的走了下来。 　　“席哥，请上车吧。”费小满亲自拉开车门，护着席文轩上了车。 　　“费总，这样的待遇我可担当不起。”席文轩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微笑着说。他没想到朱书记竟然会同意他去跟马创英吃饭，只不过朱代东开玩笑的提醒他，要小心马创英的糖衣炮弹。跟陌生人吃饭，他历来非常警觉，就连酒也是不轻易喝的，至于说话，基本上属于戴了耳朵的哑巴。 　　如果马创英有什么目的的话，恐怕他要失望了。 第1876章 机会在自己手中 　　马创英有种要杀人的冲动，看到满桌子的菜，几乎没有动，可是酒宴的主宾，已经走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秘书，竟然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马少，席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费小满得知席文轩已经离开会所，连忙下来看看，但席文轩已经走了，到包厢一看，只剩下两名面容白皙，唇红齿白，鼻梁小巧，身段娇美的女子在陪着他。 　　“我还想问你呢，这个席文轩谱比我还大，才喝了半杯酒，就推说有事要走了。”马创英冷冷的说道，如果换成以前的脾气，恐怕费小满这个中间人会被他抽几个耳光。 　　“马少，这是你安排的？”费小满扫了一眼这两个目中带媚，撩人心乱的佳人，问道。他跟席文轩不止吃过一次饭，对他的喜好还是有一些了解的。除非席文轩是色中饿鬼，否则他敢继续喝下去才怪。 　　“你不是说席文轩不拒绝美女么？”马创英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有些性急了，而且现在的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席文轩就算不给自己面子，也只能望洋兴叹。 　　“马少，下次我再给你安排吧。”费小满都有些瞧不起马创英了，循序渐进的道理，还用自己教？失去了后台的马创英，真的连个正常人都不如。费小满突然之间，对马创英充满了轻蔑和嘲弄，以后马创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其实就算马创英不安排女公关，席文轩也不会陪他喝什么酒，他之所以去赴宴，完全是因为费小满的面子。到了随缘会所之后，费小满又借故离开，他跟马创英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况且他也知道，马创英跟朱代东之间发生了什么，这次赴宴，虽说请示了朱代东，但是谁知道朱代东的真正意图呢。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自己的秘书要跟自己厌恶的人一起吃饭，哪怕胆量再大，恐怕心里都会有些想法。所以这顿饭，注意不会有任何结果。离开随缘会所之后，席文轩找了家小店，吃了碗面之后，才去黄元路向朱代东汇报。 　　“朱书记，这个马创英可能还是不死心。”席文轩说出了心里的判断，年初的时候，马创英就是想给朱代东下药，结果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这次再来焦遂，依然还是不怀好心。只是马创英的表演，实在太过低劣。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想怎么样，随他去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马创英的背后站着的是刘烨华，每天亲自盯着自己，如果说刘烨华没有包藏祸心的话，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看到席文轩出现在朱代东家里，刘烨华就知道马创英那边没有办妥。他暗暗愠怒，连自己的特长都发挥不出来，马创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二天，刘烨华亲自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席文轩给他插了个队，但就算是这样，刘烨华也不能马上就见到朱代东。 　　“席处长，你以前好像也担任过德荣同志的秘书吧？”刘烨华接过席文轩倒好的茶，微笑着问。 　　“是的。刘总认识龚书记？”席文轩些意外的问，他跟刘烨华正面接触的机会不多，跟他这样闲聊则还是第一次。 　　“德荣同志原来在阳市的时候，我跟他接触过几次，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非常正派的领导干部。”刘烨华老气横秋的说道。 　　“是啊，龚书记是我一生敬佩和学习的榜样。”席文轩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刘烨华的用意，不想多说话。言多必失，是秘书的金科玉律。 　　“我以前跟德荣同志聊过天，他跟我说起，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在离开焦遂之前，没有把身边的工作人员安排好。”刘烨华看着席文轩，意味深长的说道。 　　“对龚书记，我只有感激。”席文轩心里一跳，淡淡的说道。刘烨华是省长公子，他说这些话寓意很深。在机关里混的时间长了，席文轩知道一个真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有人关心你，向你示好，如果不是贪图你手里的东西之外，肯定就是另有目的。 　　刘烨华这次来焦遂，是想接焦遂十家医院的装修工程，几个亿的工程，利润还是很可观的。要不然刘烨华也不会亲自出马！但刘烨华仅仅只想拿到医院的装修工程吗？在没有更多信息之前，席文轩暂时无法下结论。 　　“席处长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朱书记身边工作，有些屈才了。”刘烨华有些遗憾的说道，席文轩比朱代东要大几岁，马上就到不惑之年，在仕途上正是黄金时间。虽然在朱代东身边工作，是为以后打下坚实的基础，可是谁又能保证，朱代东不会像龚德荣那样，对他听之任之呢。 　　“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干秘书的命。”席文轩笑呵呵的说道。 　　“那可未必，有的时候，机会是要争取的。但更多的时候，机会需要自己去创造。这就像你们干工作，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刘烨华笑吟吟的说道。 　　“刘总如果在体制内，前途不可限量。”席文轩笑了笑，说道。 　　“席处长，晚上有没有时间，这段时间我可能在焦遂待的时间比较长，以后说不定就有什么事要麻烦你，提前烧好香，免得临时抱佛脚。”刘烨华笑着说道。 　　“刘总说的是哪里话，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一定不会推荐。”席文轩笑着说道，刘烨华超然的身份，让他在湘北省如鱼得水。就算朱代东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这次医院的装修工程，恐怕也得让他分一杯羹。 　　“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在随缘会所设宴，一定要赏光。”刘烨华说道。 　　“再说吧，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决定了身不由己。”席文轩说道，能跟刘烨华交好，他并不会拒绝。如果马创英的父亲还在位，他昨天晚上也会跟马创英谈笑风生，这不是他势利，很多事情，也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刘烨华这次来见朱代东，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那天晚上朱代东设宴，让他醉得一塌糊涂，这次他是郑重其事的回请朱代东。但可惜，朱代东并没有答应他，因为这段时间朱代东的安排早就满了。然而刘烨华却没有生气，他跟朱代东约了一个时间，不管多久，他都会等。 　　其实从刘烨华一进市委大楼，朱代东的一缕听力就紧紧围绕着他。朱代东掌握的信息，远远多于席文轩，对刘烨华话中的含义，也是心知肚明。刘烨华这是在给席文轩下饵，或者说在给席文轩画饼。 　　至于这个饼有没有，什么时候有，能不能吃到，刘烨华可是没有任何保证。朱代东相信，如果席文轩去赴宴，刘烨华肯定会更进一步的暗示。什么机会要争取，还要创造机会，朱代东倒认为，很多时候，机会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只不过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手里有了机会，或者说根本没有准备好去抓住机会。 　　虽然朱代东晚上并没有特意去随缘会所，但是事情真的如他所料。刘烨华只请了席文轩一个人，说话的时候，自然就有了私密性。刘烨华认为，席文轩目前还欠缺在基层工作的经验，如果能有机会到基层去锻炼几年，以后他的前途将会非常广阔。 　　席文轩当时没有说话，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刘烨华暗暗高兴，只要能让席文轩心里有想法，他觉得自己就成功了一半。虽然刘烨华没在体制内，但以他强大的关系网，以及他父亲的影响，要调动一个正处级干部，还是很容易的。或许不能把席文轩调到某个县区担任一把手，但是当个政府部门的负责人，还是可以的。 　　刘烨华知道适可而止的好处，既不把话说透，也不提任何条件，一切要看席文轩的表现。正如他所说，机会要争取，同时也要给自己创造机会。 　　席文轩晚上足足喝了一瓶茅台，自从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之后，席文轩现在也是非茅台不喝。一瓶茅台让他有些上头，但回去的时候，还是执意没让刘烨华送。但就在他走后，刘烨华亲自开着车子跟在后面，他想知道席文轩晚上还会不会去朱代东那里。 　　看到席文轩回了家，跟在后面的刘烨华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权力的魅力真是巨大无比，它能催人奋进，同时也能让人为之疯狂。 　　第二天，席文轩工作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朱代东暗想，刘烨华还真的会钻缝，席文轩也是老机关了，怎么会让他给蛊惑了呢。朱代东自然也能理解席文轩的心情，他的资格在市委办里算是比较老的了，而且能力也不错，但这个时候想要放出去，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朱代东希望席文轩能尽快醒悟，毕竟机会就在他自己手中！ 第1877章 交往之道 　　跟席文轩接触过几次之后，刘烨华没有急功近利的再采取什么措施，偶尔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问候一下，甚至对朱代东家里的监视，也没有时刻注意。就着朱代东下去调研的机会，刘烨华特意回了趟省城。 　　知道父亲晚上会回来之后，刘烨华特意早早的回了家，这次在焦遂的事情，他再也不敢托大。他不但要把焦遂之行向父亲详细汇报，而且还要认真听取他的意见，在政治工作中，十个刘烨华也不如刘津君。 　　“马创英在焦遂的名声可不怎么样，朱代东肯定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你怎么跟他到一起了？”刘津君听到马创英也在焦遂，而且还帮着刘烨华做了几次事情，并且事情都做得不怎么样之后，眉头紧蹙着问。 　　“他的目的跟我还是一样的，虽然他做事浮躁，但至少不会背叛。”刘烨华说道，他看中马创英的，就是忠心。并不是对自己忠心，而是在对待朱代东的态度上的忠心。 　　“这个人以后尽量不要用，就算要用，也不能让他做太重要的事，这个马创英一点也不像他父亲。”刘津君说道，马平安做事很沉稳，刘津君一直很欣赏他这一点。 　　“我现在基本上没让他做什么事了。”刘烨华说道，他这次去焦遂的目的，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还是让他离开吧。”刘津君沉吟一会，说道。 　　“我现在已经不在焦遂了。”刘烨华说道，他已经让马创英去外地办一件事。 　　“那就好，你什么时候回焦遂？”刘津君问，这次刘烨华的焦遂的表现，他还是很欣慰的。如果能成功，对他不但是一次很好经历，同时也能赢得巨大的利益。 　　“还过两天吧，朱代东到农村调研了。”刘烨华说道，朱代东不在焦遂，他的注意力自然也不会在那里。 　　“如果抛开个人因素，你觉得朱代东这个人怎么样？”刘津君问，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对手。刘烨华如果动朱代东，肯定对他进行了详细的了解，有些事情，甚至比朱代东的爱人知道的还要多。 　　“还行吧，但朱代东没有什么后台，想再一步机会渺茫。”刘烨华说道，如果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来看，他确实是个好官。但这年头，好官就像好人一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是说朱代东的清正廉洁就错了，如果他把普通老百姓的利益，放到了政府工作人员的前面，还会有人支持他吗？毕竟朱代东并不是真正意义由普通老百姓选出来的。 　　“人事上的事实谁能说得清楚，三十年河东还有三十年河西呢。就算你以后真的掌握了朱代东的什么事情，也要谨慎处理。”刘津君说道，他之所以支持刘烨华，也不是一定要把朱代东搞下去，让对方知道自己掌握了他的把柄，比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要好得多。 　　朱代东确实下乡了，带着付勤元和席文轩，轻车简从，到了焦县下面的司乔镇进行调研。他首先听取了焦县关于农村“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教育活动的汇报，又前往司乔镇召开部分乡镇党委书记座谈会。下午，朱代东慰问了镇上的老党员、老干部、困难户，走访了水产养殖户等，召开了部分村干部座谈会。晚上在联红村村民牛永根家吃住，与村民组长、党员、个体户、蔬菜种植大户座谈，倾听群众意见。 　　这次朱代东下去调研，也是配合市“万名干部下基层”活动。市级机关三百二十六名干部启程分赴全市各地农村，宣讲总书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帮助、指导村级“学教”活动。所以不但要入村，而且还吃住都要在农村，作为市委书记，朱代东自然要以身作则。 　　“朱书记，联红村的条件太简陋了，是不是换个地方？”宫问道说道，朱代东来焦遂，他自然要全程作陪，这是他今天最重要的工作。哪怕就是到了晚上，他还要亲自安排好朱代东的住宿之后，才回县里。 　　“不用了，问道同志，我是从农村出来的，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另外，你不要特意安排饭菜，有什么吃什么就是。”朱代东说道，联红村是他亲自指定的，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工作做得很好，相反，这是属于焦县比较贫困的村子。他现在已经很难下乡了，在农村过夜，更是不敢想像。这次下乡宣讲，是难得的机会。不要说他这个市委书记，省里的重要领导，也是要入村住村的。 　　“朱书记，你是从农村出来的，这里的人最是好客，他们要怎么招呼，我可拦不住。”宫问道笑着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喜欢较真，如果他真的答应，恐怕到时挨批评就是自己了。 　　“是啊，他们宁可自己节衣缩食，也不会委屈客人。问道同志，今天的调研也结束了，你先回去了，明天我从这里直接去水长市，也不用来送了。”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中午你吃的就是工作餐，晚上我陪你喝几杯吧，我可是知道你带了酒出来的。”宫问道笑嘻嘻的说道。 　　“这次我带的酒可不是给你喝的，下次再请你吧。”朱代东说道。他这次下来，就是准备进村入户，调查研究，与农民同吃同住，了解民意，体察民情。为了做到这一点，甚至还自带了铺盖。 　　看到朱代东态度坚决，宫问道只好回去。但在回去之前，他把镇、村的负责人叫过去，细细叮嘱，一定要把朱书记招待好。 　　“朱书记，床已经铺好了。”牛永根知道朱代东是市里最大的领导，得知要住到自己家里之后，一直是战战兢兢，望着他们一行人的目光充满着敬畏和惊恐。 　　“牛大哥，这事让我们来就是。”朱代东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牛永根一根，笑吟吟的说道。 　　在市里的时候，朱代东身上是不带烟的，但是下村之前，朱代东特意让席文轩准备了几条烟，就是准备跟村民交朋友用的。村里的人很淳厚，平时他们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但一根烟过去，很快就能跟你聊得火热。 第1878章 致富路 　　宫问道以及司乔镇的领导走了之后，牛永根的紧张情绪有所好动，但是看到手里的五百元钱，他又有些发愁。这是朱书记给的伙食费，包括今天晚上和昨天的早餐和中餐。虽然他他又是杀鸡又是宰羊，但朱代东三人能吃多少？五百元实在太多了，他拿着实在有些烫手。 　　现在朱代东在客房里休息，牛永根不敢去打扰，拿着钱去了支书牛细初家里，想把五百块钱交还给他。 　　“既然是朱书记给的，你拿着就是，他这么大一个领导，还会缺这点钱？”牛细初担任联红付的支书快三十年了，政治觉悟不比那些县领导低，很快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可是这钱也太多了吧，几顿饭能值几个钱？”牛永根嗫嚅着说，五百块对他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一个月都赚不到，如果自己真的能赚到，他当然高兴。可这是市委书记的钱，他不敢拿。 　　“让你拿，你拿着就是，出了问题找我。”牛细初知道牛永根没见过什么世面，原本他是想让朱书记住到自己家的，但朱代东却执意自己挑选一户人家。在村里走了一圈之后，选中了家境贫寒的牛永根家。 　　“细书记，朱书记说了，晚上请你，还有村里的老党员和五保户一起去吃个饭。”牛永根突然想起朱代东的叮嘱。 　　“好，等会我就过去，对了，你家里应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菜，我这里还有几块腊牛肉和一点野猪肉，你拿去给朱书记尝个鲜。”牛细初说道，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想着朱书记肯定会住自己家，结果却落了空。 　　“好吧，细书记，得多少钱？”牛永根捏了捏手里的钱，问。 　　“招待朱书记是我的职责所在，要什么钱？再说了，如果被朱书记知道了，还不得批评我？”牛细初知道牛永根家的情况，平常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分钱花，哪里会收他的钱。朱书记特意选到他家，恐怕也是想让他赚点餐费。 　　牛细初跟着牛永根去了他家，还没进门，就看到朱代东在牛永根邻居家的院子里坐着，跟几个老人家在聊天。牛细初赶紧跑了过去，他心想自己没提前跟这几户人打招呼，这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嘴上根本没个把门的。 　　牛细初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朱代东在问村里的提留款每年要交多少，大家能不能负担得起？坐在朱代东对面的那位老汉正要说话，抬头一看牛细初涨得发青的脸色，刚张开的嘴又默默的合了上去。当着村支书说村里的不是，朱代东在这里还好，一离朱代东走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细初同志，看来你在村里的威信很高嘛。”朱代东把“威信”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凌厉的目光更是有如实质。 　　“朱书记，我们司乔镇的税源并不好，预算内的财政收入与部门收费，根本无法应付镇上的正常开支，镇上对提留统筹以及计划生育收费抓得很好，村里自然要跟着镇上走，并不是存心跟老百姓过不去。”牛细初有些惭愧的说道，作为联红村的老支书，他自然不想跟乡亲们过不去，但是镇上的任务如果完不成，他这个支书就得顶雷，而且村里的正常运转也维持不下去，从近期内来，这样的情况不可能逆转。 　　“朱书记，今年娃娃们读书不用交钱了，而且还能在学校吃两顿，这给我们解决了大问题，村里对提留统筹款，也没有像原来那么抗拒。”那位老汉说道，听说从明年开始，看病也不用花钱了，这些大头问题解决掉之后，他们这些人一下子感觉负担就轻了许多。 　　“这确实是真的，市里的惠民政策一出，我们的工作一下子就好做了。以前一些收不上来的钱，现在都主动往上效。另外最难搞的计划生育工作，现在也不那么头疼了。”牛细初微笑着说，现在市里正在搞公民诚信系统，如果计划生育超标，那可是要扣大分，只要有人家里超生，免费上学和看病就要受到影响。 　　如果超生一胎，就要自费百分之五十，如果是超生两胎的话，就不能再享受免费政策，对农村人来说，看到别人能免费，自己却要出钱，这可要了他们的老命。 　　“市里的惠民政策只能帮你们解决一些后顾之忧，如果想发家致富的话，还得解放思想、开阔思路，改变观念才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联红村的自然情况并不好，多山少田，交通也不方便，也没有特产，想要让人民群众的生活富裕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书记高瞻远瞩，目光如炬，能不能给我们联红村指条致富之路？”牛细初笑着说道，虽然朱代东比他儿子还要小一岁，但是他可是市委书记，水平高能力强，特别是在经济方面，简直就像有点石成金之能。 　　“细初同志，你担任联红村的支书时间不短了吧？有什么想法没有？”朱代东问，他才到联红村几个小时，如果这么快就能把准联红村的脉，岂不成了神仙？ 　　一直以来，朱代东认为发展经济都不能盲目跟风，不能别人搞招商引资，自己也搞招商引资。一定要根据具体情况，只有充分发挥本地的优势，才能把经济搞起来。 　　“我们联红村以前搞过特色种植，也搞过养殖，但最后都没有搞起来，不是我们不想致富，而是还没有找到一条明路。”马细初说道，他当然希望联红村能成为富裕村，可是想法虽好，但要实现，那就比较困难了。 　　“你们联红村有没有远近闻名的东西？这个东西包括名声、物品等等一切东西，只要是别人一提到联红村，马上得出的印象。”朱代东问，想要发展经济，必须先从本地优势开始。如果不能找到这个优势，发展经济根本无从谈起。 　　“如果要说一提起联红村，马上就得出的印象，我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穷。我们联红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没有一栋像样的房屋，村里的人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电，就连身上穿的衣服，大多也是补丁叠补丁。”马细初一脸苦笑着说，这是他这个当支书最羞愧的地方，每年到镇上开会，联红村都是被点名批评的对象。他实在受不了，几次向镇上请辞，但一直没有被批准。 　　“看来联红村还真的没什么优势。”朱代东笑了笑，说道。他今天才来这里，而且村里所有人也都知道来了个大领导，想必今天晚上他会是茶余饭后的焦点，这才是他所希望的。 　　朱代东之所以选择牛永根家，除了因为牛永根是联红村的贫困户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牛永根家位于联红村的中心位置，在他家里，朱代东可以听到全村的动静。牛细初虽然是联红村的支书，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情他未必能看透。而且朱代东永远相信一点，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晚上朱代东借着牛永根家，宴请了村里的老党员、五保户和一些贫困户。牛永根到隔壁借来旧桌椅板凳，足足摆了三桌。菜上桌之后，朱代东、席文轩、付勤元每人负责一桌，亲自给联红村的村民倒酒，敬烟。朱代东负责主桌，除了牛永根、牛细初之外，还有村里的几个老党员。 　　“朱书记，让你倒酒，实在不敢当。”牛永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举着杯子，激动的说。 　　“今天这里没有什么朱书记，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共产党员，虽然你现在还不是党员，但你年纪比我大，给你倒酒是应该的。”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我牛细初这辈子没佩服过人，但是从今天开始，我服了你。”牛细初说道，如果说今天晚上朱代东的表现，还有做戏的成分在里面，那他今天去镇上开会的时候，朱代东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则让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作为一名市委书记，能记住乡镇一把手的名字，都已经很难了，至于村支书的名字，如果特别出名的，或许能知道一些，但像联红村这样一穷二白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市委书记记住呢。而且今天去镇上开会的支书有二十几个，朱代东不但能叫得出他的名字，还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就算朱代东是提前准备好的，但这片心是值得敬佩的。 　　“细初同志，你现在就说这样的话，让我很有压力啊。”朱代东笑着说，牛细初这是让他给联红村想点子呢。 　　“朱书记，你能来联红村，是我们全村人的荣幸，更是我们全村人的机会，如果朱书记能给我们找一条致富路，我们全村人都会感激不尽。”牛细初说道，市委书记到联红村，以后镇上和县里，肯定会在政策和资金上，对村里有所支持。 　　不要说这些支持不会太大，就算支持再大，牛细初觉得如果能抱住朱代东的大腿，那比什么支持都强。 第1879章 新的机遇 　　在农村工作，酒量是考验一个干部的重要标准。朱代东晚上跟所有人打了个通关，这可是二十多人，虽然一杯只有八钱，但一个通关差不多就是小两斤呢。朱代东的态度，一下子就让联红村的人接受了他，整个酒桌上的气氛，也很快活跃起来。 　　“朱书记，夹口菜吃吧，空腹喝酒很伤身体。”牛细初关切的说道，朱代东的做法确实让他很感动，如果不是从内心尊重联红村的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不管朱代东有没有帮联红村找到致富路，他都会非常敬重朱代东。 　　“细初同志，我已经代表市委市政府给大家敬了酒，现在就看你的了。”朱代东坐下后，笑吟吟的说道。他只要喝了酒，基本上不用吃什么东西，也能保持充沛的体力和足够的营养。 　　“朱书记，你是市领导，我只是村干部，哪能跟你相比。”牛细初吓了一跳，如果让他也像朱代东这样打一个通关，恐怕立马得趴下。他只能在本桌打一个通关，而且给其他两桌敬了一杯。要知道他的年龄，几乎可以做朱代东的父亲，早就过了能喝酒的年纪，而且就算他再能喝，在朱代东面前，也不可能喝得赢。 　　“朱大哥，这个粉丝不错，是买的还是自己做的？”朱代东看到一碗粉丝，尝了一口之后，感觉清嫩适口，爽滑耐嚼，口感非常劲道。 　　“自己家做的。”牛永根有些腼腆的说道，农村里的人家，除了食盐需要购买之外，其他任何菜肴，都是不用花钱的。 　　“这是用什么做的？”朱代东问，他吃过的美味数不胜数，但是今天却被这道看似普通的粉丝所吸引了。 　　“这是用碗豆做的，这是我们的家常菜，如果朱书记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些。”牛永根高兴的说，自己堂客的手艺，能得到朱书记的称赞，哪怕就是把家里的存货全部送出去，他也心甘情愿。 　　“朱书记，他家的粉丝还不是最好吃的，明天我给你准备咱们村最好吃的粉丝。”牛细初正好听到朱代东跟牛永根的谈话，虽然他在向别人敬酒，但心思全部在朱代东身上。 　　“朱书记，我家的粉丝也是不错的。”牛永根梗了梗脖子，因为这种粉丝的原材料跟生产工艺都一样，每家粉丝的口感相差甚微。 　　“这样吧，细初同志你也给我准备一些，但不要太多。”朱代东说道。 　　“好的。”朱细初笑着说道，虽然粉丝不贵，但胜在合了朱代东的胃口。送礼的最高境界，并不是越贵重越好，送贵的远不如送对的。只要东西送对了，哪怕只是一双袜子，也能赢得领导的欢心。 　　“细初同志，你还说联红村没有没有特色，我看这个粉丝就算个特色嘛。”朱代东微笑着说，发展经济，不一定非得盯着什么高端行业，有的时候一些不起眼的产业，反而能赚大钱。 　　朱代东之所以想要拿点粉丝回去，自然不是为了满足食欲，而是想请人看看，这种手工粉丝有没有市场前景。 　　“朱书记，这算什么特色嘛，这附近所有的人都会做。”牛细初不以为意的说道，这种粉丝的手艺还是解放前从北方传过来的，除了联红村之后，周边几个村子的人也都会做。因为原材料简单，虽然工艺有些复杂，但一直以来，他们只把这种粉丝当成自家餐桌上的一道菜。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性质自然也就不一样。朱代东从这道粉丝中，看到的是联红村可能发展的产业方向。但牛细初因为见怪不怪，这种家家户户都能做的粉丝，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更加没有把它当成联红村的特色。 　　原本朱代东饭后准备还请几个人座谈，可是因为他带来的酒太过充足，使得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牛细初也被村民们灌倒了。朱代东虽然保持着清醒，可是他也只能装醉，要不然所有人都得趴下不可。这自然不是朱代东希望看到的，他更加不希望自己在焦县得一个酒桶的称号。 　　作为朱代东的秘书和司机，席文轩跟付勤元都没有喝什么酒，只要朱代东没有让他们挡酒，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他们。付勤元要开会，为了朱书记的安全着想，就算有人想敬酒，也不会把目标对准他。而席文轩虽然可以喝酒，但他的工作是服务朱代东，如果朱代东没倒，他却醉了，那就是最大的失职。 　　“朱书记，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席文轩把朱代东扶进房间之后，轻声说道。虽然朱书记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可他清楚，这只是表象，朱代东心里明白着呢。 　　“嗯。”朱代东轻轻应了一句，因为房子里没有合适的椅子，他只能就势倒在床上。 　　“朱书记，前几天刘烨华找我谈了话。”席文轩给朱代东脱了鞋子之后，搬了一条断了腿的凳子坐到床前，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为了医院装修工程的事？”朱代东知道自己的假象不可能瞒得过席文轩，双手撑着床，坐起来问。 　　“不完全是，看他的意思，好像想给我调整工作。”席文轩说道，为了这个问题，他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是辗转反侧。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给朱代东当秘书，以后的去向肯定也是基层。但显然，早下去比晚下去要好。 　　席文轩自然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刘烨华热心的想给他调动工作，并不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这也正是席文轩为难的地方，如果不是朱代东，他现在还在市委办干着总值班室主任，而他老婆，肯定也没办法重新上岗。考虑再三，他觉得还是应该向朱代东道出实情，毕竟没有朱代东，就没有他席文轩的今天。而跟着刘烨华，自己未必就能真的如愿以偿。 　　“刘烨华又不是组织部长，他有什么资格给你调动工作？”朱代东冷冷的说道，席文轩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无论以后他的职务有何调整，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席文轩的工作安排，就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纵然刘津君是省长，但对席文轩的安排，属于焦遂市内部事务，他的意见再重要，省里也会首先考虑朱代东的意见。比如说，现在刘烨华如果真的去操作调动席文轩的工作，哪怕他的能量再大，只要朱代东坚决反对，席文轩想要调走，根本就不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的，恐怕他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席文轩说道，刘烨华跟朱代东之间的故事，省里所有干部都知道，现在刘烨华主动接近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件事我知道了，文轩，既然刘烨华想通过你来接近我，暂时就如他所愿吧。”朱代东沉吟半晌，才缓缓的说道。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以为刘烨华已经学乖了，至少也不用这么明显的跳出来吧。 　　或许刘烨华自认为做得很隐秘，可是他哪里能想到，朱代东竟然能隔着几百米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如果他能知道这一点的话，肯定会为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 　　“啊，好的。”席文轩一惊，他坚信，朱代东既然能把刘烨华赶出国内一次，也能把他第二次赶到外，甚至让刘烨华这个外国商人，受到中国法律的制裁。 　　这个晚上，席文轩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决定庆幸不已。刘烨华给他的，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但是跟着朱代东，他无需为自己的仕途担忧。 　　席文轩睡得很香，但是朱代东却没有睡，一来他想听听联红村的村民对自己的到访是什么态度。或许是因为朱代东晚上喝酒很豪爽，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太过高贵，联红村的人，对他的评价还不错。特别是他在今年提出来的惠民政策，让联红村的村民也得了实惠，许多人对他是怀有感激之情的。 　　同时朱代东对刘烨华的事情，也需要仔细考虑。朱代东跟刘烨华，各有优劣势。朱代东是焦遂的一把手，刘烨华如果想在焦遂搞事，很难成功。甚至刘烨华胆敢做得太过分的话，很有可能历史重演。 　　当然，只要刘烨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朱代东也不会主动去找他的麻烦，毕竟朱代东宴请刘烨华，就是想向刘津君表达善意。上次刘烨华回去，刘津君特意叮嘱他，如果拿到朱代东的把柄，也不要轻举妄动，就是明证。 　　第二天，朱代东刚吃过早餐，焦县县长庞天德和常务副县长肖凌风就赶到了联红村，虽然昨天朱代东就已经吩咐过，他在联红村调研，县里不用再派人下来。但昨天晚上，宫问道和庞天德都亲自跟牛细初通了电话，得知朱代东对承红村的粉丝有兴趣，他们马上就嗅到了这里面的机遇。 第1880章 先找市场 　　在牛永根家，庞天德向朱代东做了汇报，并且就联红村的特色粉丝，做了详细介绍。县里已经有意，在联红村成立一家食品公司，专门生产粉丝，并且还把联红村的粉丝，命名为联红粉丝。 　　“天德同志，成立食品公司，是早有的计划，还是临时起意？我看是临时决定的。你们可不能为了投我所好，而把联红村的利益置之脑后。虽然联红粉丝很好吃，但能不能形成产业，能不能被市场认可，能不能创造财富，都还不清楚，就敢投这么大的资？”朱代东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朱书记，我们的准备工作确实没有做好，但是我们对你的判断非常信服，你如果觉得联红粉丝是个好东西，这东西就一定会有市场。”庞天德诚恳的说道。 　　“好话谁都喜欢听，但我们搞工作，不能做拍脑袋决策、拍大腿后悔、拍屁股走人的事。不但要对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要对老百姓负责。”朱代东语重心长的说道。 　　“朱书记的真知灼见，让我茅塞顿开，请朱书记放心，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拿出一个可行性报告，以科学的态度，对待联红村的粉丝。”庞天德说道。 　　“天德同志，在想富先修路，今年焦县能不能GDP再创新高，就看县委县政府能不能把这件事搞好。”朱代东说道，去年焦遂所有的县级公路全部进行了改建升级，而今明两年的目标，就是让所有的村子全部通上水泥路。 　　“有市委的正确领导，有朱书记的英明决策，我相信焦遂村村通公路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庞天德坚定的说。 　　“庞县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肖凌风望着朱代东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之后，缓缓说道。他一直以朱代东为自己的榜样，朱代东是从乡镇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干起，而他的起点要比朱代东高，但现在两人的年龄只相差几岁，但是地位相差悬殊。 　　到焦县之后，肖凌风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发挥才能的机会，以前在市委办的时候，他就总是想像，以后到基层之后，一定要如何如何。但当他真正到了焦县之后，才知道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所以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研究朱代东的工作思路和为人处世之道。 　　“说说看。”庞天德饶有兴趣的问，他知道肖凌风很重朱代东看重，刚才吃饭之后，朱代东特意把肖凌风叫到一边，仔细询问了他的工作情况。 　　“朱书记之所以不同意我们对联红粉丝的操作，主要是担心市场会不会接受这种粉丝。如果我们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好，我想朱书记一定会支持的。”肖凌风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庞天德问，他昨天晚上亲自跟牛细初沟通，知道在联红村，能让朱代东感兴趣的东西不多，哪怕这家食品公司再不赚钱，县里也应该大力支持。他甚至还想，向市里申请，让联红村成为朱代东的扶贫对象。 　　“联红粉丝吃起来清嫩适口，爽滑耐嚼，烹调时入水即软，久煮不碎，口感劲道，食用方便，只要经营有术，打开市场是不难的。但如果我们能把联红粉丝卖到国外，出口创汇的话，朱书记想不支持都难。”肖凌风自信满满的说道，焦遂的食品本身就是质量的保证，如果能把产品卖到国外，那形象就更佳，到时候再来打开国内市场，相对来说就要容易得多。 　　“凌风同志，你的想法很好，但要打开国际市场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吧？”庞天德皱了皱眉，说道。 　　“如果在其他时候，要打开国际市场确实很难，但是从现在开始的半个月，却有一个机会。庞县长，市里可是有好几家企业在广交会参展呢，如果我们能把联红粉丝送到广交会上，打开国际市场应该不会很难。”肖凌风微笑着说，不要说市里，焦遂就有一家大型企业在广交会上参展，而且也是做食品的公司，只要让联红粉丝在展会上露回脸，很有可能会成功。 　　“可是联红粉丝现在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商品。”庞天德眼睛一亮，肖凌风的想法很好，只要能在广交会上拿到一个国外的订单，朱代东肯定会支持在联红村成立食品公司的。 　　“这个问题交给我，最多三天时间，我就能让联红粉丝成为真正的商品。”肖凌风说道。 　　“三天时间太短，最多两天。”庞天德说道，现在联红村的粉丝还是用手工制作，产量不可能很高，不算是成立公司，想要真正供货的话，至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好吧，但县长可得给各个部门打招呼，我们不但要把产品搞出来，而且还要注册公司和商标，除了没有生产厂房，所有的事情全部要搞起来。”肖凌风越说思路越清晰。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办吧。”庞天德笑着说道，解决掉联红村的粉丝，能让联红村几百户人家致富，最重要的是，还能能给朱书记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朱代东回去的时候，尾厢里的联红粉丝装的满满的，朱代东无奈，只好让席文轩强行再塞了二百元给牛永根。 　　“小付，文轩，你们也拿些粉丝回去尝尝，我那里只留一点就可以了，剩下的放到机关食堂。”朱代东在回去的车上，说道。 　　“朱书记，这可是你花钱买的，我们怎么能拿呢？”席文轩回头说道，包括昨天给的餐费，朱代东都不会同意去报销。 　　“这么多我得吃到什么时候？”朱代东笑着说道，他虽然觉得联红粉丝不错，但如何把联红粉丝推向市场，却还没有完整的计划。虽然他的听力很强，但是他并没有听到肖凌风跟庞天德的全部对话，只知道焦县肯定会有所动作。 　　一个星期之后，朱代东去省里开会，朱代东刚进会场没多久，席文轩就接到了刘烨华的电话，邀请他去放松一下。 第1881章 干部处长 　　席文轩没有多考虑就同意了，但有两个条件，不能离省委太远，时间不能太久，朱代东来省里开会，最多也就是三个小时，就算省领导再找他谈话，中午之前他必须出现在省委。刘烨华能掐着时间给席文轩打电话，自然也了解这其中的关键，笑吟吟的答应了。 　　“文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贾鹏处长。”刘烨华其实就在省委附近的一家茶楼，到包厢之后，他给席文轩介绍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的处长。 　　“贾处长你好。”席文轩满脸微笑，虽然他在焦遂可以称得上炙手可热，但是跟贾鹏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负责考察省辖市市级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县（市）和副省级城市所属区及副厅级国家级开发区的党政正职，提出班子调整配备、干部职务任免和交流的建议；负责市委组织部正副部长和副省级城市有关综合部门正职任免的考察、任免审核工作。 　　不要说席文轩以后的工作调动，必须通过干部三处的审核，就算是朱代东见到贾鹏，也不会摆任何架子，遑论席文轩这个秘书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刘烨华，能把贾鹏在工作时间请到茶楼来，刘烨华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席处长，你好，朱书记来省里开会？”贾鹏冷淡的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跟席文轩轻轻碰了碰手，他跟席文轩也仅限认识，要不是刘烨华请他，根本不会来跟席文轩见面。 　　“是的。”席文轩感受到了贾鹏的冷淡，这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在焦遂，他代表的就是朱代东，不管是费旭裕，还是其他市委常委，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鹏子，文轩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兄弟，你跟文轩也得是朋友，你可别摆干部处长的架子。”刘烨华笑着说道，很多人在不苟言笑的贾鹏面前，都会很紧张。组织干部见官大一级，一般的干部见到他，如果溜须拍马无效的话，恐怕都会心底生寒。 　　席文轩的反应，落在刘烨华眼中，让他很是满意。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席文轩联系了，上次他向席文轩透了口风，这次又给他介绍贾鹏，就是要向席文轩证明，他对自己的承诺是负责的。 　　“席处长，你别见怪，我这个人生相就比较冷，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贾鹏脸上免费露出一丝笑容，生硬的说道。 　　“贾处长这是工作需要，属于职业面相。”席文轩微笑着说。 　　刘烨华之所以会在省委附近跟席文轩见面，除了因为席文轩的要求之外，也是为了照顾贾鹏。席文轩的时间相对贾鹏来说，要更加自由些。贾鹏只待了十来分钟就离开了，席文轩跟他，只是相互谈了些本职工作的事情。但刘烨华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看到席文轩笑容满面的把贾鹏送到楼下，他的嘴角微微弯起。 　　如果没在联红村向朱代东坦言，席文轩今天见到贾鹏之后，还真会有些心热。但是现在他已经决定，坚定的站在朱代东身边，贾鹏的出现，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 　　“文轩，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客气，鹏子跟我关系很好，我们就像兄弟似的。我也把你当朋友，以后更要当兄弟，这些虚礼可不能再来了。”刘烨华看到席文轩进了包厢，佯装嗔恼的说。 　　“关系再好，也不能失礼嘛。”席文轩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文轩，这次陪朱书记下去调研，过得很清苦吧，晚上一起吃个饭？到时把朱书记也叫上。”刘烨华说道，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席文轩的称呼变了，而对方似乎并不反感。 　　“恐怕不行，下午就得回去。”席文轩说道，市里最近的工作比较多，虽然朱书记只负责干部，但是焦遂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所有事情，都必须向他汇报，这已经是焦遂所有干部的共识。 　　“听说朱书记上次去焦县调研，对当地的粉丝很感兴趣？”刘烨华突然问道。 　　“刘总对朱书记好像很关注嘛。”席文轩意味深长的说，虽然刘烨华叫得很亲切，但他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 　　“我今年准备在焦遂投资，当然要关心朱书记才行，以后如果朱书记有什么最新消息，还要请你及时知会一声才是。”刘烨华笑着说道。 　　“朱书记的日程表，市委办都会有留档，以刘总之能，想要拿一份，还不是张张嘴的事？”席文轩微笑着说，他并没有答应刘烨华做任何事情，也没有露出太大的贪念，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对他最为有利。 　　“那倒是，听说朱书记想在当地扶持一家粉丝厂？”刘烨华问，当他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对朱代东充满了嘲弄，朱代东真是把自己当成财神爷了，到哪里都想把当地的经济搞上去。 　　“这是谁说的？朱书记只是觉得当地的粉丝比较有特色，吃起来也很爽口，我也吃过，确实是回味无穷。”席文轩微笑着说。 　　“做粉丝能有什么前途？你告诉朱书记，如果联红村还有其他投资项目，一定要记得算我一个。”刘烨华说道，他听说联红粉丝之后，让人去调查了一下，而且也带了点粉丝回来。乡里出来的东西，口味还是不错的，但如果说这样的粉丝很有特色，那就谈不上了。 　　“我一定把话带到，刘总，朱书记马上就要下来了，我还是先过去。”席文轩说道，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自然不会迎合刘烨华。 　　“晚上我原本请了贾鹏，如果你不去就太遗憾了。”刘烨华知道，席文轩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自己没给他一丁点好处，确实心里会有想法。只是他对席文轩很慎重，在没有摸清对方脾气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像这样的吃吃喝喝很正常，以后就算要送礼物，也要慢慢来。 第1882章 联友食品 　　听说刘烨华准备邀请贾鹏晚上一起吃饭，席文轩确实有些心动，跟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私下一起吃饭，这样的机会难得。但心动归心动，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如果对方请自己赴宴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自己，再心动也是白搭。 　　“是吗？”席文轩身子一顿，能跟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处长一起吃饭，他确实乐意。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瓜葛，他会更高兴。只不过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刘烨华把贾鹏当成杀手锏，自己可得注意才是。但表现上，他必须得装出怦然心动才行。 　　“没关系，你跟鹏子以后就是朋友了，机会还有很多。过几天，我会带他到焦遂来玩。”刘烨华看席文轩的神情，心里很是高兴。看来自己推测得没错，席文轩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要继续下去，不怕席文轩不动心。 　　“刘总，不知道贾处长有什么喜好？”席文轩问，贾鹏会去焦遂，肯定是刘烨华的特意安排，可能也是想趁机一举“拿”下自己。 　　“男人嘛，爱好都差不多，除了喜欢喝几杯之外，就是玩几把牌了。”刘烨华说道，其实贾鹏最喜欢的还是女人，但是他有一个特点，不喜欢别人安排。说到底，贾鹏喜欢跟女人交往的过程。根据这一特点，刘烨华就安排了好几个女人跟他邂逅相遇，发生关系之后，又不纠缠，甚至她们离开之后，贾鹏都不知道。 　　“那好，到时我来安排。”席文轩说道。 　　“你那么忙，还是我来安排吧，到时你只要人过来就行。”刘烨华说道，他之所以能在湘北省赚大钱，除了因为省长公子的身份之外，跟他在交际方面的天赋也有很大的关系。 　　虽然上次他拥有很多官员的不雅视频被纪委查出来，但最后那些官员的处分却不了了之，这让刘烨华的损失也少了一些。毕竟那些官员如果没有被处分的话，对刘烨华就不会太过厌恶。但刘烨华是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他这次回来，能东山再起，就是因为手里还有大量的人脉。 　　而那些以前喜欢跟他交往的官员，特别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官员，心里明白，刘烨华是个喜欢借钱就要打条子的人，他们现在对刘烨华更是噤若寒蝉。谁知道刘烨华会不会突然就把那些证据拿出来呢？ 　　在回焦遂的车上，席文轩向朱代东汇报了刚才的事，现在席文轩总是提醒自己，只要是刘烨华的事情，再晚也不能过夜，当天的事情，当天就必须向朱代东汇报。 　　“贾处长的牌玩得很好，而且玩的也很大，文轩，下次记得来拿点钱。”朱代东说道，他跟贾鹏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朱代东以前也在古南省省委组织部干过，也担任过干部处长，只不过他是干部二处。 　　朱代东在干部二处的处长之位上，一跃而为楚都市常务副市长，让很多人的眼镜碎了一地。而贾鹏这个干部三处的处长，如果以后下放的话，一个副厅级干部是稳稳跑不掉的。 　　“朱书记，怎么能用你的钱呢，大不了我不玩就是。”席文轩说道，贾鹏之所以喜欢打牌，还不是因为能在牌桌上赢钱？而这样的敛财手段，哪怕就算是纪委来调查，也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至于贾鹏的牌打的好，他能赢钱自然就能打得好。 　　“你是代表我去的嘛。”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刘烨华让席文轩去招待贾鹏，肯定不是让他跟贾鹏加深感情这么简单。 　　“朱书记，肖凌风晚上想去黄元路向你汇报联红粉丝的事情。”席文轩翻看手机，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每天手机要接好几十个电话，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翻看手机，把一些没做记录的工作登记起来。 　　“联红粉丝？”朱代东现在也借着各种机会对外介绍联红粉丝，这次到省里，他也让付勤元给钱飞虎送了一些粉丝。 　　“是的，焦县跟友三食品公司协调，在广交会上给联红粉丝搞了一个展位，虽然只展示了几天，但效果显著，已经拿到一千二百吨的订单了。”席文轩说道。 　　“一千二百吨？联红村有这么大的产能吗？”朱代东疑惑的问，联红村总共才几百户人家，就算每家有一百公斤，也不过几十吨，一下子要拿出一千二百吨，就算现在开始制作，时间也来不及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相信焦县应该会妥善解决吧。”席文轩说道。 　　晚上，朱代东刚吃过晚饭没多久，肖凌风就掐着时间到了，朱代东也不说破他就在外面等着，背着手到了楼上的书房。 　　“凌风同志，听说联红粉丝还没生产，就已经拿到了出口订单？”朱代东坐下来之后，随手扔了包烟到肖凌风面前，问。 　　“是的，朱书记请看，这是我们跟三个国家的外商签订的总共一千二百吨联红粉丝的供货合同。”肖凌风笑嘻嘻的抽了根烟出来，递给朱代东，看到对方摆摆手，就叼在自己嘴上。同时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朱代东。 　　“一千二百吨，一千九百多万，联红村有这么大的生产能力吗？”朱代东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这样的价格，应该是非常不错的了。如果联红村真的能在规定时间内交货的话，联红村这个贫困村的帽子，马上就能丢掉。 　　“现在还没有，但我相信一个月之后能月产一千吨，我们已经跟友三公司谈好，由联红村跟友三公司合资，成立一家新的联友食品公司，暂时专营联红粉丝。”肖凌风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朱代东微微颌首，如果让联红村自己成立食品公司，肯定要走一些弯路，但如果跟友三公司合作，就能迅速走入正轨。最重要的是，友三公司对自己的投资肯定会非常慎重，如果联红粉丝没有前景，年彪华是不会随便投资的。 　　“我们讨论过，这样的方式，无论是对联红村，还是对友三公司，都是有利的。”肖凌风说道，经过检验，联红粉丝其富含人体所需的钾、铁、锌、钙、无机盐及维生素多种营养成分，不添加任何色素及防腐剂，实为天然绿色保健食品。 　　“虽然离供货还有一段时间，但这是联红粉丝第一次走出国门，县里一定要慎重对待，无论是在原材料供应，还是机械设备引进，抑或是管理制度，都要加以引导。”朱代东说道。 　　“请朱书记放心，我们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办。”肖凌风诚恳的说道。 　　联红村跟友三食品公司新组建联友食品公司，公司的生产车间暂时借用友三公司的，生产设备只需要小部分进行改进，马上就能机械化生产联红粉丝。 　　刘烨华得知联红粉丝竟然出口创汇的消息时，脸上阴晴不定，他没想到朱代东随便下去一趟，也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原本这事，他应该会很不舒服才对，但是因为这个消息是席文轩告诉他的，他心里又有些暗暗得意。席文轩这是在提醒自己，该有所表示了。 　　两天之后正好是星期六，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贾鹏到了焦遂，这次贾鹏是以私人身份来焦遂的，要不然朱代东跟费旭裕都会惊动。虽然朱代东知道贾鹏到了焦遂，可因为对方不是公事，他自然也落得轻松。 　　席文轩到随缘会所的时候，贾鹏还没有来，毕竟从省城出发到焦遂，得两个多小时。但除了刘烨华之外，另外一个人让他很意外，竟然是常委副市长罗智宸。 　　“罗市长，你好。”席文轩知道刘烨华跟罗智宸的关系较好，但没想到刘烨华这次来焦遂，罗智宸还敢跟他走得这么近。 　　“文轩，你也是来见贾处长的吧？”罗智宸笑呵呵的说道，跟席文轩紧紧握了握手，贾鹏虽然只是正处级干部，但他的身份跟席文轩一样，都是超然的。特别是贾鹏的身份，作为干部三处的处长，自己以后的工作调动，可能都要过对方的手。 　　“是啊，上次在省城偶遇贾处长，说好了来焦遂一定要陪好他。”席文轩微笑着说。 　　罗智宸正要说话的时候，刘烨华又陪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席文轩跟罗智宸都认识对方，席文轩跟他倒是很少交往，私底下更是从来没有交流过。但罗智宸以前可是他的下属，在来焦遂之前，罗智宸是阳市纪委书记。 　　“柳书记，这位罗智宸市长就不用介绍了吧，这位是焦遂市委的席文轩同志。”刘烨华给阳市市委书记柳随风介绍着。 　　“柳书记，你好。”罗智宸跟席文轩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然。作为阳市的一把手，怎么会突然来焦遂呢，如果是私事还说得过去，但他纯粹是来交际，这里面就大有深意了。 　　“罗市长，你好，好久不见了。文轩同志你好，你好像是代东书记身边的高才吧？”柳随风看了他们一眼，罗智宸的变化不大，依然保持着对自己的尊重，而席文轩作为朱代东的秘书，就像朱代东的领地被突然入侵搬，有些手足无措。 第1883章 政治目的 　　柳随风这次来焦遂，本以为只是跟罗智宸、祝邦辉还有刘烨华、贾鹏一起聚聚，没想到席文轩也来了。能让刘烨华请来的人，柳随风认为，是值得信任的，至少是趋向于信任的。所以他对席文轩，也是分外热情。 　　“柳书记，你好像对席文轩特别关注？”刘烨华对柳随风的表现也很诧异，贾鹏才是今天的主角，而他的级别最高，纵然席文轩在焦遂很重要，但跟他这个阳市市委书记相比，还是相差悬殊的。 　　“没什么，烨华，你跟席文轩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柳随风问，市委书记可以说是一方诸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市委书记都能为所欲为，毕竟上面还有省委，还有中央，而且上级也会制造平衡。 　　比如说这次，柳随风就有些郁闷，市纪委书记兆邦文揪住了副市长谢久文不放，他已经跟兆邦文打过招呼，要注意团结，工作起来要注意方式方法，但兆邦文表面上答应，可是该怎么调查还怎么调查。 　　按照纪委的工作职责，就算他要调查柳随风也是可以的，更不要说谢久文这个常委副市长。兆邦文是从焦遂调过去的，听说对朱代东比较尊重，他就想通过席文轩，打听这个事情。 　　“没多长时间，怎么，你看上他了？”刘烨华笑着说，他虽然给席文轩许了愿，但这个愿如何才能实现，他其实还没有具体安排。 　　“就算我看上他又能怎么样，他是朱代东的秘书，肯定是跟着朱代东走的。你不是跟朱代东不对付吗？”柳随风突然想起，上次刘烨华之所以会被逼离开国内，就是拜朱代东所赐。现在刘烨华却跟朱代东的秘书打得火热，这是什么情况？ 　　“想到焦遂赚钱，不跟朱代东搞好关系能行吗？”刘烨华笑着说。 　　“焦遂能有什么项目？”柳随风随口说道，阳市去年的经济增长速度不如焦遂，但经济基础要比焦遂好，更重要的是，自己在阳市，刘烨华想要拿什么项目，不存在任何问题。 　　“焦遂今年的重点工程比较多。”刘烨华语蔫不详的说，他知道柳随风肯定会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怀疑，但他又不能跟柳随风说实话。这样的事情，除了他父亲之外，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祝邦辉怎么没来？”柳随风又问，祝邦辉原来是他的组织部长，跟他在阳市配合得很好，但祝邦辉到焦遂之后，好像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他好像去了乡下。”刘烨华说道，祝邦辉不来参加自己的聚会，这很正常。 　　但柳随风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祝邦辉恐怕是特意下乡才行，就换再换个时间，他也未必会时间。看来朱代东对祝邦辉的影响很大，上次罗智宸要调任焦遂副市长之前，祝邦辉还特意回阳市，可是现在，自己到了焦遂，他却避而不见。 　　贾鹏到了之后的主要活动就是玩牌，刘烨华是发起人，他自然不好参加，但是每个人坐到桌上之后，一拉开身边的抽屉，却发现里面有一叠钞票。 　　“这是给大家的压箱底。”刘烨华看到席文轩一脸的诧异，微笑着说。 　　四个人玩牌，配合很重要，只有勇于牺牲自己，才能获得总体胜利。席文轩在来之前，特意到朱代东那里拿了三万元放在包里，没想到现在柳随风却总果配合了。就连贾鹏也感觉出来了，因为他今天也没赢什么钱，倒是席文轩成了大赢家。 　　“柳书记，你可不能总当助理。”贾鹏笑了笑，柳随风的牌技一向不怎么好，今天也算发挥正常，但每到关键时刻，他就帮倒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没办法，手气臭。”柳随风看了席文轩一眼，微笑着说。 　　席文轩其实也不知道柳随风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但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柳随风来焦遂，恐怕也是有什么事要求自己。但他想不通，柳随风怎么会有事要求到自己头上呢？直到晚上，柳随风要离开之前，跟他在会所外面聊了几句，他才知道，兆邦文不声不响的在阳市，竟然搞出了大名堂。 　　席文轩一听之下，哪里还有心思留在随缘会所，马上就去了黄元路，但到了那里才发现，朱代东也有客人，看到外面的车子挂的是阳市牌照，他就在想，到底是谁来了。走进去一看，发现是柳随风刚才还提到了兆邦文。 　　“兆书记，什么时候来的？”席文轩到里面后，马上就履行秘书义务，给他们的茶杯里添了水，顺便给兆邦文敬了根烟。 　　“我下午就来了。”兆邦文笑了笑，说道。他确实是下午到的，而且还是特意来焦遂的，虽然朱代东已经不再是他的领导，可是现在碰到他无法决策的事情，还是想让朱代东帮他拿个主意。 　　作为纪委书记，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举报信，想不想查，能不能查，查到什么程度，都是一个很微妙的技巧。纪委书记的工作，很大一部分是跟政治有关，无关本人的自身修养。像这次兆邦文查谢久文，就是从政治层面考虑。 　　“兆书记，今天这是怎么啦，你来了焦遂，柳书记也来了阳市。”席文轩坐下之后，笑吟吟的说道。 　　“随风书记也来了焦遂？”兆邦文诧异的问，柳随风来焦遂，朱代东肯定是不知道的，要不然刚才就会通知自己。可席文轩却知道了消息，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你说一下吧。”朱代东知道席文轩是去陪贾鹏，柳随风肯定也是在那里出现的。 　　“今天不是贾处长来了么，刘烨华安排在随缘会所，除了我之外，罗市长和柳书记先后都来了。”席文轩说道，他并不知道兆邦文跟朱代东现在的关系，有些话就没有说出口。 　　“邦文书记现在正在调查阳市的谢久文，柳书记不会是为这事而来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第1884章 亲自辨别 　　兆邦文来焦遂，其实还是寻求支持的，他在阳市，可以说没有什么根基。如果他想有所作为，就必须从自己负责的工作做起。兆邦文一上任，就办了几个案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是柳随风也只能支持。 　　但这次兆邦文查到白久文的头上，柳随风就有些坐不住了。按说柳随风是市委书记，他没有得到他的支持，兆邦文是不会去调查白久文的。可是兆邦文这次却像是吃了称铊似的铁了心，毕竟调查同级干部，也是纪委的职责。最重要的是，兆邦文的做法，得到了省纪委史丽蓉的支持。 　　兆邦文和史丽蓉都是焦遂走出去的干部，如果白天柳随风没有碰到席文轩，他恐怕会跟朱代东见一面。但有些话，让席文轩转告，比他直接跟朱代东谈话效果要好。 　　“邦文书记，白久文很得柳随风看重吧？”朱代东问，柳随风能为白久文的事情，在席文轩面前低声下气，如果两人的关系不深的话，就只能证明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 　　“是的，白久文是柳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其实我也不相调查，只不过有人实名举报，我这个纪委书记总得应付一下吧。可是根据现在的调查结果，白久文的问题很大。朱书记，你还记得水长市自来水公司原来的经理谢争鸣吧？白久文就是他父亲。”兆邦文说道。 　　“是他？”朱代东马上想起来了，谢争鸣原来水长市自来水分公司经理，因为借用其他人身份上大学，并且参加工作，被朱代东发现，后来谢争鸣虽然被一撸到底，但最后还是调到了阳市，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朱代东顾及阳市一些领导的感受，并没有再追究责任。 　　如果说其他人，朱代东可能还会怀疑，但有其子必有其父，谢争鸣能借用其他人的身份，肯定也是白久文当时操作的。现在兆邦文调查白久文，肯定是一查一个准。 　　“是啊，柳书记的意思是，这件事让谢市长自己处理，但这是违反规定的事，我怎么可能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呢？”兆邦文说道，他到阳市，如果想混日子，根本连查白久文都不会查。可既然查了，就代表他还是想进步。 　　纪委书记如何才能进步？除了要跟对人之外，最主要的是要查案子，最好是大案要案。所以对兆邦文来说，调查白久文，其实也是他的机会。况且如果能把白久文搞下去，也能让他在阳市建立威信，所以他一直在顶着来自柳随风的压力。这次来焦遂，也是觉得压力太大了，想让朱代东帮他拿个主意。 　　“邦文书记，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们这些党的干部，除了要遵守党的原则和纪律之外，还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一旦失去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确实是他做人行事的准则，有些原则可以迁就，但有些原则，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朱书记，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兆邦文由衷的说道，仔细想想，朱代东也确实是按照他说的去做的，有些事情，他可以随大流，但原则性的问题，他一定会坚守自己的立场。也正是因为这样，费旭裕在几次争斗中失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文轩，随风书记没有跟你说什么吧？”朱代东转头对席文轩说道。 　　“柳书记的意思，好像是要请你跟兆书记打个招呼，他不希望白久文出事。”席文轩说道，柳随风当然不可能有把话说得这么透，但以席文轩的领悟，柳随风确实是这样的意思。 　　“朱书记，你帮我拿个主意吧。”兆邦文望着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年纪虽然比朱代东大，但是在政治上的经验，远不如朱代东成熟。而且从调离焦遂前夕开始，兆邦文就向朱代东表明了态度，以后不管他在哪里工作，都将会尊重朱代东的意见。 　　兆邦文到阳市之外，无论是马创英想要对付朱代东，还是刘烨华要动朱代东，兆邦文在阳市都与朱代东遥相呼应。如果从两人的利益来说，兆邦文调查白久文，也是支持朱代东。年前刘津君对焦遂经济增长数据的怀疑，以及焦遂市从全省GDP倒数第二，突然成为倒数第二，柳随风都在这里面出了力。 　　“这件事你向丽蓉书记汇报了没有？”朱代东问，史丽蓉现在的级别跟兆邦文是一样，但她是省纪委副书记，名义上是兆邦文的上级，而且两人都是从焦遂市出去的干部，说到底，曾经都是朱代东的兵，在有些事情上，两人还是会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汇报了，史书记的意见，如果我们有真凭实据，她马上就会要求省纪委介入。”兆邦文说道，史丽蓉是个不怕任何后台的人，只要是她盯上的案子，除非上级把她调离纪检系统，否则她总会想尽千方百计把案子调查清楚的。 　　“那就简单了嘛，你不是已经发现了白久文的一些问题了么？”朱代东说道，史丽蓉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你有证据，她就敢来查。 　　“是啊，但因为还没有正面跟他接触，有些问题还需要当面证实。”兆邦文说道，柳随风在阳市担任一把手的时间有好几年了，虽然不说经营得铁壁铜墙，但要阻碍他调查白久文，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让省纪委介入，你有多大的把握？”朱代东又问，虽然阳市的事情，他来给意见有些不妥，可是兆邦文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兆邦文能在阳市站稳脚，对他来是一种支持。 　　“八成。”兆邦文坚定的说道，他在阳市的调查，受到了各方面的阻力，能得到这样的结论，已经很不容易了。 　　“八成不够，这样吧，文轩，随风书记回阳市了没有？”朱代东问，如果白久文是焦遂的干部，他只需要跟对方谈次话，就能摸清底细。可白久文毕竟是阳市的干部，他这个焦遂的一把手，可不能捞过界，这是官场大忌。 　　“他现在应该在回阳市的路上。”席文轩说道，柳随风跟自己是一起离开的，作为阳市的一把手，他不可能长时间留在焦遂，哪怕明天是星期天，对他来说，也不可能真正休息。 　　“那好，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跟他打个电话。”朱代东说道，他让兆邦文和席文轩留在书房，自己走到旁边的卧室，拨通了柳随风的电话。 　　“随风书记，你好，我是朱代东啊，今天到了焦遂，怎么也通知一下，是不是觉得我招待不周啊。”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代东书记，你好，哪里的话，我到焦遂只是陪一下贾鹏处长，牌还没打完，家里就出了点事，这不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要不然肯定会来叨扰一顿。”柳随风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心里明镜似的，但不知道朱代东的态度之前，他也只能打哈哈。 　　“刚才文轩同志跟我说了，正好兆邦文同志下午也到了我这里，听说贵市的白久文同志被人实名举报？”朱代东随口问道。 　　“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兆邦文同志刚来阳市，想查案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他对阳市的情况不太了解，对白久文同志可能也有些误会。既然兆邦文同志到了你那里，我想请代东书记帮我做一下他的工作，关于白久文同志的问题，还是要关起门来讨论，阳市的问题，阳市自己解决嘛。”柳随风缓缓的说道。 　　“随风书记，我的意见很明确，阳市的问题，还是要阳市的干部来解决。邦文书记的工作我可以做，但现在他毕竟是你的兵，我只能劝，不能命令了哦。”朱代东笑了笑，说道。柳随风的话让他一阵耳鸣，这从侧面证明了白久文的问题，兆邦文一直都无法判断的事情，他一个电话马上就解决了。 　　在阳市，柳随风对白久文的问题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白久文真的没有问题，恐怕他早就在常委会上讨论这件事了。为什么一直听任兆邦文调查，却没有在常委会上讨论，可能就是担心白久文的问题已经人人皆知，一旦在常委会上通过决议，他这个市委书记都收不回成命了。 　　“不管工作有没有做通，我都感谢你。”柳随风呵呵笑道，原本他以为兆邦文并不受朱代东看重，兆邦文在焦遂的时候，也并没有得到重用。而且兆邦文跟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竹治西的关系，也闹得很僵，按说兆邦文也就是混吃等退休的人了，可哪想到，他到阳市之后，一有机会就揪住一些问题干部不放，搞得他很被动。 　　“那好，随风书记，我倒不用你感谢，只是以后再来焦遂，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好来迎接你。”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书记你真是太客气了，今天是我不对，以后你来阳市，我一定赔礼道歉。”柳随风笑着说。 第1885章 态度 　　朱代东一出书房，兆邦文跟席文轩都觉得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席文轩赶紧给兆邦文加了水，又递了根烟给他。朱代东不怎么抽烟，他们两杆老烟枪，也只能尽量少抽。 　　“兆书记，阳市的工作比焦遂要好搞吧？”席文轩帮兆邦文点了烟，笑吟吟的问。 　　“怎么会呢，现在想起来，还是在朱书记手下干事最舒服。”兆邦文说道，他现在很是后悔，当时还在焦遂的时候，没有早一点向朱代东敞开心扉。如果能早一点与朱代东消除隔阂，他宁愿在焦遂当政法书记，也不愿意来阳市当这个纪委书记。 　　“只有失去了，才会觉得珍惜，看来我得珍惜在朱书记身边工作的每一天。”席文轩笑着说道，他每天跟在朱代东身边，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原来也给龚德荣当过秘书，那个时候龚德荣作风也很正派，但思想并没有朱代东开放，思路和视野都不可同日而语，他每天做的几乎都是重复的工作。 　　可是在朱代东身边则不然，朱代东本身就是秘书出身，虽然席文轩现在也无需亲自动笔，但有些重要的材料，还是必须由他来弄。朱书记对材料的要求，也比较严格，如果拿千篇一律的东西，肯定是要挨批评的。所以他倒是觉得在朱代东身边工作，压力还比较大，工作也比较紧张。 　　但兆邦文的话显然也是肺腑之言，正如他所说，有的时候要失去，才会懂得珍惜。朱代东的工作方法与思路，跟他所认识的每一位领导都不相同。工作起来非常务实，而且最重要的是，效率非常高。 　　比如说今天白久文的事实，换成其他的领导，恐怕要仔细斟酌，但是看朱代东的意思，只要跟柳随风通完这个电话，马上就会做出决定。并且以席文轩所知，朱代东很少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就算是他会犯错误也会马上改正，绝对不会以更大的错误去掩盖原来的错误。 　　“那是当然，文轩，我觉得如果你在朱书记身边再工作几年，以后出去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兆邦文笑道，席文轩原来他也是知道的，在市委值班室可以说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是被朱代东选中之后，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刘烨华。现在的席文轩，显得沉稳而自信，做事有张有弛，已经具备了一个一把手的气质。 　　“借兆书记贵言。”席文轩笑着说道，他才担任朱代东的秘书半年多时间，按照朱代东的任期，在焦遂至少还有两年半时间，也许到那个时候，他才会对自己今后的工作，有一个明确目标。 　　作为党的干部，有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根据你的能力来分配工作的，体内的职位，遵循的原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没有那个坑，就算他这个萝卜再好，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兆邦文还要说话，突然看到书房的门被推开，朱代东走了进来，他跟席文轩马上站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朱书记。” 　　“邦文书记，刚才我跟随风书记通了个电话，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样吧，明天我跟丽蓉书记沟通一下。”朱代东说道，他自然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兆邦文，白久文肯定是有问题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隐晦的告诉兆邦文自己的想法。 　　“朱书记，这下我就放心了。”兆邦文高兴的说，虽然朱代东没有说出自己的意见，但是他的做法已经明确告诉自己，他是支持自己的。 　　“邦文书记，你可不能高兴的太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朱代东微笑着说，作为焦遂的市委书记，他是不应该对阳市的事情指手画脚的。但是兆邦文现在跟他的关系，如果他不出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说了，朱代东认为兆邦文这次做的是正确的，于情于理他都必须支持。 　　“请朱书记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兆邦文微笑着说。 　　“文轩，在省纪委没有插手调查白久文之前，要注意保密。”朱代东叮嘱道。 　　“好的。”席文轩点了点头，他相信柳随风或者刘烨华随后就会问自己。 　　果然，席文轩还没到家，刘烨华的电话就到了，他先问席文轩在哪里，得知席文轩在回家的路上，刘烨华就问他，今天兆邦文是不是到了朱代东那里。 　　“刘总，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刚从朱书记那里出来，你的电话就到了。兆邦文书记确实到了朱书记那里，但我只待了一会，朱书记就让我回来了，你也知道，朱书记最是见不得我跟小付加班的。”席文轩解释道，如果说他一点也不知道兆邦文的事情，那肯定是假的。但若是都告诉了刘烨华，那又违背了朱代东的意愿。 　　“我也是受柳书记所托，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刘烨华说道。 　　“其实兆邦文是柳书记的下属，他还能逃得了柳书记的手掌心？”席文轩微笑着说。就算自己不说，其实柳随风和刘烨华应该也很快知道，只是一旦省纪委介入调查，柳随风想要再阻止，就来不及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的朱书记，也不能在焦遂为所欲为吧？”刘烨华说道，虽然柳随风是阳市的一把手，但他还不能凌驾于市委常委会之上。 　　柳随风不像朱代东，朱代东所做的事情，都是以公事为先，就算他要专权，也是为了集体或者老百姓的利益，自然就能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 　　一个星期之后，史丽蓉亲自带着调查小组到了阳市，而省纪委也在阳市市委常委会上，宣布了省里的决议，对白久文同志进行双规。白久文突然被带走，让柳随风措手不及。这次省里的保密措施做得太好了，他甚至都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只是史丽蓉在宣布决议之前，单独通知了他，但也仅仅是提前了半个小时而已，他根本就无法采取任何措施。 　　白久文被双规，很快就被查出各种问题，阳市各种传言都有，但最重要的，还是纪委书记兆邦文公开跟柳随风唱反调。而兆邦文在阳市，也真正建立了威信。 第1886章 未经证实的消息 　　官场中的传言往往相当于预言，而且还是能预先知道结果的发言。白久文被双规之后，纪检部门对他家进行了搜查，结果让人大吃一惊。白久文家里专门有一间房用来放收到的礼物，从烟、酒、皮带、皮包、手表、古董，应有尽有，装了满满一屋子。 　　在大量的事实证据面前，白久文的心理防线很快崩溃。其实在史丽蓉亲自跟他谈话的时候，他基本上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史丽蓉虽然没在阳市工作过，但是她在纪检系统的威名，白久文早就听说过。 　　朱代东虽然不能过问白久文的案子，但自从白久文被双规之后，他每天都要跟兆邦文至少通一个电话。省纪委调查白久文的专案组，兆邦文也是副组长，朱代东虽然不跟兆邦文谈案子的事情，可是通过兆邦文那边的话筒，他也能听到很多关于案子的情况。 　　“旭裕市长，现在忙不？”朱代东给费旭裕的办公室挂了个电话，有件事他觉得应该告诉费旭裕，或许是对方的一个机会。 　　“有事？”费旭裕问，朱代东很少会找他闲聊，当然，所谓的闲聊，也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闲聊，朱代东的每一句话里，都有可能包含着深意。 　　“也没什么事，如果你忙就算了。”朱代东淡淡的说，他跟费旭裕现在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朱代东刚来焦遂的时候，两人对对方的情况都很了解，但基本上都不会去干涉对方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当然，费旭裕是干涉不了朱代东的工作，而朱代东是不想干涉费旭裕的工作。这就像当初一样，只不过两人的关系倒过来了。 　　“没事，我马上过来。”费旭裕马上说道，朱代东找他还真的好像没谈过私事，朱代东在焦遂也没有什么私事，就算是严蕊灵当初的工作问题，朱代东也不让他过问。 　　“旭裕市长。”朱代东听到敲门声，亲自开了门，费旭裕到他这里来，是无需席文轩引导的，直接进来就是。 　　“朱书记。”费旭裕看到朱代东站在门口迎接，不管朱代东是出于什么想法，至少表明对方对自己还是尊重的。 　　“请坐。”朱代东又亲自给费旭裕倒了杯茶，拿起茶几上的烟，给费旭裕递了一枝。 　　“朱书记，今年我市的形势又是一片大好，看来进入中游是不成问题。”费旭裕笑着说道，已经进入十一月了，统计局有张青元在，焦遂每个月的数据不但及时，而且准确。 　　去年焦遂的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了三百二十六点八亿，今年很有可能会超过五百亿。财政收入至少在四十个亿上，如果加上焦遂制药公司的分红，恐怕超过了五十个亿。而如果再加上无名配方分红的话，则有可能超过八十个亿，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只要不再争倒数第二就行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去年焦遂原本是倒数第二，可是最终省统计局的结果却表明，焦遂是倒数第一，距离倒数第二阳市只相差一个多亿。对一个市的国内生产总值来说，一个多亿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如果提前知道的话，让统计局在造表时，随便改动一下，就能增加个十亿八亿。 　　当然，这样的随意改动，对其他地方兴许可以，但在焦遂，是万万不行的。以前有朱代东盯着，原来的统计局长苏前锋就是因为想帮焦遂“增光添彩”，结果被朱代东发配到了卫生局当书记。而新来的张青元，是全省统计战线中的另类，工作起来最是较真，任何一个数字，到了他面前，都只能体现应有的价值。 　　“我相信今年省里应该不会再来核查我们的数据了。”费旭裕说道，张青元的犟，他也是领教过的。如果不是朱代东护着他，这样的人不管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欣赏。 　　“只要我们的数字经得起核查，不管省里派不派调查组，我们都不用担心。”朱代东说道。 　　“那确实。原来我对张青元担任统计局局长，确实有点情绪，可是想到市里的统计工作，又能再上一个台阶，也就能理解你当时的一片苦心了。”费旭裕诚恳的说道，当时朱代东要调张青元来焦遂，他是有抵触情绪的。但如果抛开侥幸心理的话，让张青元到统计局，又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旭裕市长，等你以来当一把手，就知道人事问题有多棘手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我再过几年就退休了，这辈子能看到焦遂的经济搞上去，也就心满意足了。”费旭裕被朱代东的话搞得心惊肉跳，现在朱代东就是一把手，如果他当一把手，不是要把朱代东拱走吗？当着朱代东的面说这些话，可谓诛心之极。 　　“旭裕市长，我到焦遂之后，我们好像还没有敞开心扉好好谈一次，今天趁此机会，大家说点心里话吧。论资历、论能力，你其实都在我之上，如果我俩的身份换过来，其实我也是心服口服的。”朱代东诚恳的说道，如果抛开政治因素，费旭裕还是很愿意为焦遂的发展考虑的，只是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完人，碰到实际问题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就会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普通老百姓觉得，有些政策看似为民，实际上他们却得不到利。因为制定政策的这些人，或许出发点是为老百姓考虑，但在实际制订政策，或者在执行政策的时候，就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朱书记，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虽然你比我年轻，参加工作的时间也短一些，但能力与水平，并不是年纪越大就越大。说句心里话，我这辈子还没有佩服过人，但是对你，我是发自内心的敬佩。看看现在焦遂的发展，每一个焦遂的老百姓，都会因为你制订的惠民政策而自豪。我能成为这些政策的具体实施者，我也觉得很荣幸，甚至我觉得这是我一辈子最荣耀的事。”费旭裕真挚的说道。 　　“旭裕市长，阳市被双规的白久文你知道吗？”朱代东突然问，费旭裕跟他的关系，经历了从轻视、敌视、冷淡到相互尊重的过程，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了多融洽，但两人在工作中的配合，却很默契。 　　“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发现？”费旭裕敏锐的问，焦遂原来也是属阳市代管，白久文是阳市的老领导，他自然也熟悉。这次兆邦文调到阳市，却把白久文给揪出来了，这让他很意外。 　　兆邦文在焦遂的表现，费旭裕最熟悉不过，当时作为政法委书记的兆邦文，可以说是无所作为，特别是阳署光担任公安局长之后，几乎被架空。可是到阳市之后，兆邦文却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工作起来干劲冲天，一个纪委书记把一个常委副市长拉下马，而且这个常委副市长还很得柳随风的看重，这让人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我也是听到了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白久文的案子好像牵涉到了柳随风同志。”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事实上这个消息他已经从兆邦文那边证实，只不过兆邦文从来没有告诉过朱代东，一切都是朱代东自己听到的。 　　当然，如果朱代东向兆邦文问起案情，兆邦文肯定会如实相告。但朱代东在兆邦文进入省纪委的调查组之前，就特别叮嘱过他，关于案情，除了向调查组的组长史丽蓉汇报之后，其实任何人都要遵守纪律。这不但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其他同志负责。 　　“柳随风？”费旭裕的眉头一蹙，柳随风在阳市已经担任了一届的市委书记，虽然阳市的经济这两年并没有明显起色，但是却也没有拖太大的后腿，只是过焦遂市去年从阳市划分出来之后，阳市的国内生产总值一下子就降了一个台阶。 　　“是啊，搞不好这次柳随风同志会调离阳市。”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这个消息是他自己猜测出来的，作为一名政治经验丰富的领导干部，朱代东对于党内违纪行为的处分，也非常熟悉。 　　如果白久文真的把柳随风咬了出来，不管柳随风的问题在多大，恐怕省里都会有统筹安排。只要有机会，调动柳随风的工作还是轻的。如果柳随风的情况严重的话，给他一个处分，甚至就地免职都是有可能的。 　　“白久文不会这么蠢吧？”费旭裕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他突然明白朱代东找他谈话的意思，这哪里是什么未经证实的消息，肯定是朱代东从哪里听到的最新消息，让他能提前做好准备呢。 　　这次省纪委调查白久文，调查组的组织是史丽蓉，副组长是兆邦文，这两个人，都曾经是朱代东的下发。史丽蓉跟朱代东的关系，自然就不用说了，兆邦文能去阳市担任纪委书记，朱代东也是出了力的，兆邦文能不对朱代东感恩戴德？如果说除了省里的领导，谁还能第一时间知道调查组最新消息的话，那就非朱代东莫属。 第1887章 先人一步 　　费旭裕都不知道怎么跟朱代东结束谈话的，他只知道自己回到办公室之后，心里还在想着一件事：阳市的市委书记马上要空缺了！ 　　信息的重要性对商人来说不言而喻，但是对体制内的官员来说，有的时候能快一点，就能抢到制高点，成为胜利的关键因素。 　　“曹书记，下午我要来省城，想向你汇报一下焦遂的工作，你有时间吗？”费旭裕问，他在省里跟省委副书记曹宇梁的关系最好，这件事如果要操作的话，第一步就是要得到曹宇梁的支持。 　　“我下午在办公室。”曹宇梁沉声说道，费旭裕前天才到省城，当时自己已经抽时间跟他见过面，现在他又要来汇报工作，肯定又是有什么事了。 　　听到曹宇梁有时间，费旭裕马上准备动身，一路上他不停的催促司机开快点。两个半小时之后，他就出现在了曹宇梁的办公室里。 　　“曹书记，听说阳市的柳随风要动？”费旭裕只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马上就问道。 　　“省里都还没有讨论，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曹宇梁诧异的看了费旭裕一眼，说道。 　　“这么说确实有这么回事？”费旭裕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这么事看来是真的。 　　“现在白久文的案子还没有结案，你就想着柳随风的位子，是不是太心急了？”曹宇梁笑着说道，费旭裕能有这样的政治嗅觉，他还是很满意的。 　　“曹书记，我在焦遂工作几十年了，这几年焦遂的成绩摆在那里，今年焦遂的GDP又会创新高，初步估计在五百亿以上，超过六百亿也是有可能的。”费旭裕坚定的说道，焦遂的成绩让他向省里汇报工作的时候，底气不是一般的足。 　　有成绩才能进步，这是这个时期我党提拔干部的一个重要原则。虽然焦遂的成绩很大一部分原则取决于朱代东，但是这个市长，也是能分一杯羹的。省里在评价焦遂成绩的时候，肯定会把朱代东排在前面，但他这个市长的名字，也是会出现在成绩单里的。 　　“今年焦遂一下子建了四十家医院，光是这几十个亿的投资，就能带动周边上百亿的产业，你们做了一篇大文章。”曹宇梁感慨疲乏，焦遂去年才成为地级市，无论是从地域、人口还是经济总量来说，除了西边的少数民族自治州之外，焦遂肯定是要排在最后的。但是没想到，把朱代东放到焦遂之后，当年就创造了一个奇迹。 　　“让焦遂的老百姓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也是我党的一惯原则，更是我市贯彻落实总书记三个代表的具体体现嘛。”费旭裕笑着说道，从全民免费公交到全民免费医疗，以及教育补贴，焦遂这几年花在民生上的财政支出，差不多有一百个亿了。 　　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如果用在市政建设上，焦遂的整体面貌都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朱代东却坚持要把这笔钱投在民生上，现在焦遂除了新增了几千辆公交车，和几十家医院之外，城市建设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连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楼，也还比较老旧，他为了这个问题，跟朱代东探讨过不止一次。但每次，他最终都被朱代东说服了。 　　“阳市这几年的经济成绩很一般，仅仅也就能保证不拖全省后腿。如果让你去阳市，能让阳市的经济像焦遂这样，一年一个台阶吗？”曹宇梁问，他对费旭裕还是比较了解的，资格老、政治水平高，但能力和魄力，相对年轻干部来说，就要差一些。让焦遂守成可以，但要让他锐意进取，恐怕还是不太放心的。 　　如果让曹宇梁告诉的话，他可能会推荐朱代东去阳市。用好一个干部，能搞好一个城市。让朱代东去阳市，不但焦遂的经济发展速度不会后退，很有可能让阳市的经济也赶上来。只不过朱代东的资历稍浅，再加上朱代东又是从外省调来的干部，如果湘北省的经济发展，全靠朱代东，是不是说明湘北省的干部无能？ 　　“曹书记，我是已经快到线的干部了，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意，就是还能为党和人民站好最后一班岗。如果组织上让我去阳市，哪怕就是掉十斤肉，头发全白，我也要搞阳市的经济搞上去！”费旭裕坚定不移的说道，他承认，自己的能力不如朱代东，但是他也被朱代东刺激了，凭什么朱代东能把焦遂的经济搞上去，自己到基础更好的阳市，反而就不行了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累垮了身体，怎么还能为人民服务？你说你能把阳市的经济搞上去，光喊口号是不行的，有没有具体的想法？除了要说服我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说服罗书记和省里的其他领导。”曹宇梁说道，市委书记是省里最重要的中层干部，对全省的经济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省里包括自治州，总共才十一个地市，每一个市委书记的分量，都是非常重的。 　　“曹书记，我有信心、有决心带领阳市的四百万人民共同致富，具体情况我再找时间专门向你汇报。”费旭裕说道，他对阳市情况的了解，还限于去年之前，但他相信，只要给自己几天时间，马上就能拿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供应。 　　除了向曹宇梁汇报工作之，费旭裕在省里还拜访了所有的常委，对有些领导，他只是汇报焦遂的工作，特别是今年焦遂取得的成绩，更是作了重点汇报。而对像罗智宸、刘津君和钱飞虎这样的领导，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说，柳随风真的要离开阳市的话，盯着这个位子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但早起的鸟儿才会有虫吃，机会总是掌握在有准备的人手里。费旭裕因为朱代东给他提前透露了消息，他去省里拜访领导的时候，柳随风还安稳的坐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等到省里要调整柳随风的风声传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再想找机会向领导汇报工作，都未必能找到机会。 　　等到费旭裕收集到这些信息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别人的前列。一步先，步步先，他能提前把自己的想法向领导汇报，已经取得先机。而且焦遂今年的成绩，又不会输给任何人，费旭裕对自己，一下子充满了无比的信心。 　　“朱书记，晚上我会来焦遂。”兆邦文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省纪委调查组的情况，白久文的案子已经结束，省里很快会有正式结论下来。 　　“白久文的案子完了？”朱代东问，其实他现在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但兆邦文亲自来向他说明情况，结果不重要，态度才是关键。 　　“是的，已经全部移给省里，晚上再详细向你汇报吧。”兆邦文说道，他是阳市的干部，却向焦遂的朱代东汇报工作，这样的态度已然是非常诚恳的了。 　　“朱书记，晚上刘烨华又有安排。”席文轩在快下班的时候，向朱代东汇报，刘烨华跟柳随风的关系比较好，但是柳随风现在却传言要调走，刘烨华这段时间的心情也很差。 　　“好。对了，如果刘烨华问我的事，你可以告诉他我也在积极争取柳随风的位子。”朱代东突然说道，虽然才十一月份，但省里的会议也开始多了起来。特别是阳市出了白久文一案，又牵涉到柳随风，向省里汇报工作的人，特别的积极。 　　钱飞虎也征求了朱代东的意见，但他的意见也明确，自己到焦遂还没有一年的时间，焦遂的很多工作，都是他亲自布置的，如果现在就走了，不但自己舍不得，恐怕对焦遂也是一种损失。 　　“我知道了。”席文轩点了点头，他知道朱代东并没有争取阳市市委书记的位了了，但刘烨华肯定也会关心这个问题，毕竟朱代东近段时间去省里非常频繁。但既然朱代东授意如此，他肯定是有用意的。 　　“你下午早点走吧。”朱代东说道，席文轩在刘烨华的事情上，态度已经很坚决，虽然他让席文轩不时发布一些假消息，但刘烨华也不是傻瓜，所有很多事情，全靠席文轩说的模棱两可，就算刘烨华发现什么，也无法挑错。 　　“旭裕市长，还没走吧？”朱代东又给费旭裕打了个电话，他既然提前把柳随风的消息告诉了费旭裕，自然也希望他能去阳市。现在看来，费旭裕因为比别人先走一步，优势还是比较明显。 　　“我马上过来。”费旭裕虽然不知道朱代东有什么事，但他对朱代东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旭裕市长，刘烨华这次来焦遂，好像来者不善。”朱代东微笑着，无论刘烨华对他有何动作，他都不会在意，甚至他还想通过刘烨华，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他有什么用意，只要我们统一了意见，他就翻不出什么浪来。”费旭裕不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坚决的说道。 第1888章 私人聚会 　　费旭裕不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态度，但是正如他向曹宇梁汇报时的那样，站在焦遂的利益上，他跟朱代东是一致的。况且这次朱代东把柳随风的事情提前告诉了他，让他能把提前量做好。 　　“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费旭裕现在的心思都在阳市，听说他现在正在研究阳市的资料，很多自己的工作都推给别他人了。 　　“朱书记，白久文的案子是不是结了？”费旭裕问，现在他对阳市的关注度，已经超过了焦遂。 　　“是的，晚上兆邦文同志会过来，晚上一起到我家吃顿饭吧。”朱代东说道，他到黄元路有好几个月了，费旭裕还没有去过，更加没有在那边吃过饭。 　　“好。”费旭裕应了一句，其实他还有个问题想问朱代东，曹宇梁跟他打过招呼，朱代东好像也在争阳市市委书记的位子。但他想不通，既然朱代东想去阳市，为何又会把消息告诉自己？ 　　“刘烨华现在跟席文轩走的很近，我让席文轩告诉他，也想去阳市，恐怕刘烨华为了阻止我，宁愿支持你。”朱代东看到费旭裕若有所失的样子，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谢谢你。”费旭裕诚恳的说道，朱代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心中的阴霾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是一个战壕的同志，我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旭裕市长，如果你去了阳市，市政府这边你考虑过没有？”朱代东问，当然，现在谈这个问题，确实有些过早。但是朱代东判断，如果省里真的要调动柳随风的工作，费旭裕是最有机会去阳市的。 　　“我觉得皮德林同志完全可以担起这副担子。”费旭裕缓缓的说道，朱代东报之以桃，他必须要投之以李。只不过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会动，恐怕省里不会让这个市长从焦遂产生。 　　如果朱代东在焦遂不是那么强势，或许省里会考虑支持朱代东的工作，但现在如果再让皮德林上位，焦遂就真的成了一个铁桶。省里绝对不会容忍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焦遂存在。 　　“皮德林同志还欠缺一些历练。”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自然也希望皮德林上位，可是想法归想法，想要实现基本上不可能的。皮德林去年才进班子，今年就担任市长？就算是坐火箭，也没有这样的速度吧？ 　　“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让省里安排一位优秀的同志下来。”费旭裕看了看朱代东的眼色，问。 　　“这是省里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办是尽人事，听天命吧。”朱代东说道。 　　晚上，兆邦文到黄元路朱代东家的时候，看到费旭裕也在，显得非常意外。在他的心目中，朱代东跟费旭裕，几乎是水火不相容，但现在自己跟朱代东如此私下的见面，费旭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但是就算他有再大的疑问，此时也是不该问的时候。 　　“费市长，你好。”兆邦文恭敬的伸出双手，微笑着说，不管费旭裕跟朱代东是什么关系，费旭裕曾经是自己的领导，现在职务也比自己高，应有的礼节还是要的。而且今天费旭裕突然出现在这里，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糟。 　　“邦文书记，你好。”费旭裕伸出右手，用力的跟兆邦文握了握，笑着说。 　　“费市长，你喊我邦文就可以了。”兆邦文客气的说。 　　“那你也不能跟我客气啊，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喊我老费就可以。”费旭裕微笑着说。 　　“你们两位也别客气了，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朱代东微笑着说，兆邦文一心扑在白久文的案子上，可能还不知道费旭裕正在争取调到阳市的事。 　　“朱书记，本来史书记也想来焦遂，但她要押着白久文去省里，让我跟你说一声。”兆邦文说道，史丽蓉虽然到了省里，但是跟他说到朱代东的时候，还是很敬重。 　　“她一向都是以工作为重。”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道，就算史丽蓉有时间，以她的性格，也是不会来焦遂的。除非史丽蓉是以私人身份去阳市，才有可能来焦遂。 　　“邦文书记，省里可能要调动柳随风同志的工作，你听说了吧？”朱代东看了一眼费旭裕，问。 　　“我这段时间跟外界很少联系。”兆邦文说道，他跟朱代东的联系，都是用的一个临时手机号码，至于他原来的手机，早就关机了。以他对白久文一案的了解，再加上史丽蓉的性格，恐怕柳随风想要再待在阳市，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虽然我不太清楚白久文一案，但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现在有传言，省里要动柳随风。”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费市长，你是不是要调阳市？”兆邦文突然一个机灵，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有这个想法，但是难度很大。”费旭裕缓缓的说道，如果他真的能去阳市，以他现在跟朱代东的关系，再加上他原来跟兆邦文的关系，马上就会有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今年焦遂的经济发展秀快，费市长你的资历、能力、水平毋庸置疑，到阳市是水到渠成之事。”兆邦文说道，他没想到朱代东跟费旭裕已经在操作这件事，如果费旭裕能去阳市，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虽然兆邦文顶着压力，拿下了白久文的案子。但是这段时间，他也尝够了孤家寡人的滋味，如果上面有一个看重自己的领导，他的工作就要好做得多了。 　　“朱书记早就说了，我们只是尽人事，能不能成还得看省里的决定。”费旭裕谦逊的说，不要说现在八字确实还没有一撇，但是就算省里准备考察他了，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到阳市。 　　“省里的决定还没有最后确定，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我们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朱代东说道。 　　“费市长，我坚决拥护和热烈欢迎你来阳市工作。”兆邦文诚恳的说道。 第1889章 确定 　　晚上，刘烨华果然向席文轩问起了朱代东的态度，席文轩得到了朱代东的授意，他似笑非笑的告诉刘烨华，朱书记最近这段时间对阳市很关注。有些话不能说透，正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反而让刘烨华更加确信，朱代东对阳市势在必得。 　　刘烨华原本想在焦遂多待一段时间，但是听到席文轩的消息之后，迫不及待的回了省城。他必须当面向父亲汇报这件事，如果让朱代东去了阳市，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刘津君坐在家里的书房里，抿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朱代东这段时间跑省里非常频繁，而且今年焦遂的经济发展速度非常快，省里已经有好几名领导，对他很关注。 　　“爸，这次可不能让朱代东得逞。”刘烨华着急的说，如果朱代东去焦遂，他想入股焦遂制药公司的事，应该不再成问题。而且焦遂以后所有的工程，也都能接到手。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他舒心，甚至还会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省里对干部的任命是很慎重的。”刘津君不满的看了刘烨华一眼，淡淡的说道。 　　不管朱代东在焦遂干得多出色，毕竟他才到焦遂一年多时间，而且朱代东是全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所有人对他的调动都会很关注。 　　“爸，费旭裕是不是也在争取到阳市？”刘烨华又问道，论资历论工作经验，费旭裕比朱代东都要强得多。而且费旭裕在焦遂工作了几十年，省里的领导，对他观感也很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突然到了焦遂，恐怕省里早就任命费旭裕担任市委书记。 　　“怎么，他找了你？”刘津君诧异的问，刘烨华这段时间待在焦遂，主要任务是针对朱代东，一切跟朱代东有关系的人，都是他争取的对象。 　　“这倒没有，但我觉得，与其让朱代东得利，不如便宜了费旭裕。如果费旭裕去了阳市，说不定罗智宸就有机会。”刘烨华说道，这段时间刘津君接见了很多焦遂的干部，其中以罗智宸为甚。 　　“不要说现在柳随风在阳市，哪怕他真的动了，想去阳市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吗？”刘津君说道，就算他是省长，在这件事上的发言权也在大。省委书记才抓干部，而且像市委书记这么重要的位子，如果没有得到罗智伟的许可，根本不可能通过省委的决议。 　　“爸，柳随风这次会背个什么处分？”刘烨华问，白久文的案子已经转到省里，柳随风虽然不是主要涉案人，但他的身份很敏感，特别是对他的位子，盯着的人更多。 　　“省里还在研究。”刘津君说道，省纪委介入白久文的案子之后，柳随风就开始在操作，他这里柳随风都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痛心疾首的自我批评，言语之恳切，态度之端正，让人心有不忍。 　　“这么多人在跑阳市的市委书记，柳随风在阳市总干不下去了吧？”刘烨华问。 　　“应该是的，但朱代东的机会不大，你先回去吧。”刘津君说道，刘烨华在政治上的还不成熟，竟然因为这样的消息就特意跑回来。 　　“好吧，只要朱代东不去阳市，我就放心了。”刘烨华说道。 　　“你这段时间在焦遂，有什么收获？”刘津君问，刘烨华回来之后，把生意上的事都丢下了，可见他是下了决心。 　　“朱代东好像跟兆邦文的关系现在很好了，白久文在被调查之前，兆邦文还特意来请示朱代东。”刘烨华说道，这才是让他忧虑的地方，兆邦文已经是阳市的纪委书记，可是阳市的工作，他竟然还跑到焦遂来向朱代东，如果让朱代东去了阳市，那还了得？ 　　“还有这样的事？”刘津君眉目一跳，问。如果朱代东真的插手了白久文的案子，那情况就复杂了。谁知道朱代东是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搞不好他一开始就是盯着柳随风的位子去的。 　　只是朱代东有这样的心机吗？刘津君不敢肯定，他对朱代东的了解，仅限于官面上的材料。而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他的表现出乎绝大部分人的意外。特别是朱代东在政治上的经验非常丰富，就连费旭裕这样的老官僚，在朱代东面前都只有乖乖服从的份，遑论其他人了。 　　“千真万确。”刘烨华说道，朱代东竟然对阳市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再加上省纪委的史丽蓉，如果现在不能压制住他，以后湘北省还有其他人说话的份吗？ 　　刘津君缓缓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良久没有说话，如果情况真如刘烨华所说，这件事的性质又有所不同。 　　刘烨华出去之后，刘津君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详细问了白久文一案的情况，得知是兆邦文没有通过阳市市委，直接向史丽蓉汇报，他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兆邦文原来在焦遂的时候，跟朱代东并不对路。可是兴许是因为朱代东把兆邦文操作到阳市的，兆邦文到阳市之后，却对朱代东马首是瞻。 　　第二天一早，刘津君找省委组织部部长屠伍谈了话，重点说到了柳随风的问题。省里还没有开会讨论柳随风的问题，但在此之前，常委们的意见必须要先统一起来。柳随风这段时间在承认自己在工作上出现失误的问题上，态度很诚恳。而且也充分发挥了他的原来的人脉，不要说省里的常委，哪怕就是一些普通的副省长，甚至是人大、政协那边的领导，他也打点的比较到位。 　　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想要让柳随风背处分可能比较难。但柳随风想再待在阳市也不可能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柳随风调到哪里。 　　“屠伍同志，关于柳随风的工作调动，你们有什么意见？”刘津君问，他现在觉得，早一点把柳随风的问题确定下来，就能早一点把阳市的市委书记人选确定，这对稳定阳市的工作，以及稳定全省的政治局面，都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第1890章 信心满满 　　屠伍作为省委组织部部长，这段时间他办公室的门都快被踩破了，现在的人，政治嗅觉不是一般的强。白久文的案子一出，马上就有人想到了柳随风可能会出问题。但最早向他表达想法的，还是费旭裕。 　　随着白久文案的深入，来向他汇报工作的人，陡然开始增加。但是市委书记不是一般的干部，哪怕就是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他也只有建议权。甚至在这个问题上，他的发言权还不如刘津君。 　　“刘省长，华武市的阳术同志再过半个月就到点了，是不是让柳随风同志来华武？”屠伍问，柳随风毕竟已经是正厅级干部，全省能让他去的地方不多。而且柳随风的关系，也基本上走到位了，让他去当闲职显然不合适。 　　“谁去接柳随风的职务？”刘津君随口问道。 　　“部里因为这件事已经开过几个会研究，初步定了一个名单。”屠伍说道，虽然这是一个大名单，能上省委常委会的人，到时可能还没有三分之一，但就算是这个名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有几个人？”刘津君问，他是省长，同时还兼任省委第一副书记，屠伍向他汇报工作，也不算僭越。 　　“我们定了九个人，这是名单，请省长过目。”屠伍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到中间一页，转给刘津君看。 　　刘津君一看之下，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朱代东的名字。而且朱代东的名字，还排在前面，仅仅在费旭裕之后。 　　“怎么焦遂的朱代东和费旭裕，都上了名单？”刘津君淡淡的问，今年焦遂经济的高速发展，为朱代东和费旭裕赢得不少分，特别是焦遂四十家医院，一下子就吸引了全省的目光。 　　而明年焦遂将正式开始实现全民免费医疗，这对湘北省的影响，目前还无法估计。而有木川的成功例子在先，省里对焦遂的做法，基本上还是比较支持的。 　　“费旭裕在焦遂工作了三十年，他对阳市的情况也比较熟悉，让他去阳市，还是比较适宜的。”屠伍说道，费旭裕是第一个向他表明态度的干部，而且费旭裕在焦遂也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焦遂这两年发展得非常快，不用焦遂的干部，用哪里的干部？ 　　“朱代东毕竟才到焦遂一年多时间嘛，如果让他去阳市，会不会影响焦遂的发展？”刘津君皱着眉头问。 　　“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同时也咨询过朱代东同志的意见，他倒是认为焦遂的各项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发展，不管谁来担任一把手，都能把焦遂的工作带到一个新的高度。但朱代东也表明，他坚决服从组织安排，不管让他去阳市，还是继续让他待在焦遂，他都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屠伍说道，作为组织部长，他对朱代东很关注，对朱代东在焦遂工作中的点滴情况，都比较了解。 　　“省里把朱代东放到焦遂，就是看中了他的经济能力。虽然去年和今年，焦遂的发展比较快，但如果贸然再调动他的工作，总还是会对焦遂的发展有影响。省里前几年对焦遂的经济发展很担忧，你不能让我再为焦遂睡不着觉了吧。倒是费旭裕同志，我觉得让他去阳市，比让他留在焦遂要更合适。”刘津君笑了笑，说道。他已经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态度，就算朱代东进了大名单，也绝对不能让他进最后的推荐名单。 　　“我们回去再研究，到时再向省长汇报。”屠伍诚恳的说道。 　　朱代东进入了省委组织部的大名单，这让刘津君觉得刘烨华的担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刚才他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但费旭裕的名字排在最前面，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刘津君跟省里的其他领导打招呼的事，费旭裕很快也听到了消息。他现在是省委组织部的第一推荐人，按照以往的惯例，他的机会是非常大的。原本他对朱代东进入大名单，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朱代东跟他谈过话之后，他一下子豁然开朗。 　　朱代东也进入名单，看似是跟费旭裕竞争，但实际上，费旭裕知道，朱代东的加入，只会让别人更加警惕。现在刘津君竟然支持自己，这绝对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朱书记，现在想向你汇报一下工作，你有时间吗？”费旭裕问，柳随风调动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他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这让他很是兴奋。 　　“好。”朱代东应了一句，现在的形势对费旭裕非常有利，他甚至已经在规划，新的焦遂市长人选。 　　“朱书记，今天听到一个消息，文化厅的曾松如厅长也有意再来焦遂工作。”费旭裕说道，曾松如在文化厅虽然当着一把手，但是文化厅毕竟不是一类厅，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文化厅的厅长跟焦遂的市长，后者的前途更有前景。 　　“不会吧？”朱代东说道，从职务上来说，焦遂的市长比文化厅的厅长要低小半格，省里就算考虑焦遂市长的人选，应该是不会再考虑曾松如的。 　　“曾厅长已经跟我透露过这个意思，我还为他已经跟你谈过了呢。”费旭裕讶然一想，马上就想通了。曾松如在焦遂的时候，跟自己的关系可以说用恶劣来形容，但是曾松如到文化厅之后，两人之间的那点芥蒂早就抛开。 　　他也知道，曾松如曾经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错，但是朱代东毕竟是古南省人，而自己跟曾松如在一起工作了近两年时间，相互之间还是要更加熟悉。 　　“曾厅长没想去阳市？”朱代东随口问道，以曾松如现在的级别，去竞争阳市市委书记其实还是比较合适的。再说了，焦遂的地域比阳市还是要小一些，阳市的发展前景还是要更大些。 　　“刚开始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省委组织部的推荐名单出来之后，他的想法就变了。”费旭裕说道，曾松如刚进入组织部的大名单，但现在最后的小名单出来之后，曾松如就算再有想法，也不可能了。 　　“旭裕市长，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要改称呼了。”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费旭裕只是在推荐名单的第一位，但是这个排名，也是很有讲究的。如果不是省委组织部对他的期望最大，是不会把他的名字放在最前面的。 　　“朱书记，以后就算到了阳市，还需要你多支持我的工作才行。”费旭裕诚恳的说道，也就是在朱代东面前，他才表现得如此有信心。换成其他人，哪怕就是在曹宇梁面前，他都会表现得异常谦逊。 　　“阳市的情况比焦遂好得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带领阳市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朱代东微笑着说。 　　“我是说内心话，到时阳市的经济大计，还要请你出谋划策。”费旭裕诚恳的说道，他对阳市的市委书记，确实很盼切，可是要说明年让阳市的经济上一个台阶，他还确实没有什么信心。 　　“出谋划策谈不上，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参谋一下。但具体的方针政策，还是需要你来主抓。”朱代东谦逊的说道，不管他能力有多强，也不管保证说能给阳市出几个主意，就能让阳市的经济一下子实现腾飞。 　　再说了，费旭裕就算真的到了阳市，短期内也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工作。费旭裕的政治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可这并不代表他到阳市就能一手遮天。据朱代东所知，阳市的市长邓又峰，也是费旭裕的强有力竞争对手。如果费旭裕去了阳市，恐怕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来自邓又峰的压力。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费旭裕松了口气，脸上皱起的眉头也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 　　“旭裕市长，阳市的又峰市长，好像这次也进了推荐名单吧？”朱代东随口问。 　　“是的，又峰市长也是个能力很强的干部。”费旭裕说道，如果说以前还能感受到来自邓又峰的压力，那么现在他基本上不会担心这个问题了。刘烨华为了达到不让朱代东去阳市的目的，现在已经把自己推到了前面。 　　可以说，如果费旭裕真的能去阳市，他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朱代东。如果不是朱代东，他不会先别人一步。不要小看这一步，一步先，步步先，能抢先在省领导面前表明态度，他的名字才会出现在推荐名单的最前面。 　　而朱代东随后又佯装要去竞争阳市市委书记，这让刘津君父子一下子就坚定了态度。如果没有刘津君的支持，他现在对自己，恐怕还不会有这么大的信心。 第1891章 市长人选 　　十一月二十五日，湘北省省委常委会通过决议，决定免去柳随风阳市市委委员、常委、市委书记的职务。同时任命柳随风为华武市市委委员、常委，并且建议华武市，增选柳随风为华武市副市长。 　　省委的决议一下，全省所有的目光都盯住了阳市空缺的市委书记位子。特别是那三个进入推荐名单的人，更是忐忑不安，每天不但要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投入到工作当中，而晚上却整夜辗转反侧，这让他身心交瘁。 　　一个星期之后，十二月二日，湘北省省委党委会正式通过决议，免去费旭裕焦遂市市委委员、常委、市委副书记的职务。同日，费旭裕向焦遂人大提出辞职，随后焦遂市人大常务委员会举行会议，同意了费旭裕的辞职。 　　第二上午，省委研究决定，任命费旭裕为阳市市委委员、常委、书记。由阳市白久文一案引出的柳随风调离事件，终于落下帷幕。 　　“旭裕同志，恭喜。”朱代东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给费旭裕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费旭裕这个时候肯定很忙，闲聊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省里研究阳市的人事，既然把费旭裕调走，自然也要研究焦遂市长人选。虽然市长是二把手，但同样是正厅级干部，而且焦遂今年的情况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同，有些政策也是在全省初次实现。而这些政策的执行，主要还是靠市政府，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恐怕会对焦遂今后工作有所影响。 　　“飞虎省长，焦遂市委的人选，省里定下来了没有？”朱代东随后又给钱贺文打了个电话，费旭裕没有接到省里的任命之前，他自然不好规划这件事。但既然省里作出了决议，他不但要坚决服从，而且也要根据焦遂的实际情况，马上考虑市政府那边的情况。 　　“省里开会研究过，但还没有最后决定，市政府那边的工作，你还要多担当一些才行。”钱飞虎说道，朱代东虽然是一把手，但对市政府那边的工作，也是很熟悉的。 　　“我多担些担子没有问题，但时间可不能太长，政府那边的工作还是很繁重的。”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倒不是在乎自己多干了些工作，只是担心市长的人选没有确定下来，全市的干部都心神不宁。 　　“这个你不用担心，省里会统筹考虑。”钱飞虎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意思，但焦遂的市长竞争也非常激烈，省里到现在还没有最后决定，他自然也不好跟朱代东谈。 　　而且省里对焦遂市长的人选，在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之前，是不会征求朱代东意见的。如果之前就征求意见，除非焦遂的形势非常严峻，必须书记与市长统一思想，才有这个可能。 　　“人选会不会从焦遂产生？”朱代东随口问道，虽然这个可能不大，但他还是不死心，而且这个问题，应该也是全市所有干部都关心的问题。 　　“应该不会。”钱飞虎说道，他在省里，而且又是常委，这样的事情，还是比较确定的。 　　“如果有什么情况，还需要飞虎省长能提前打个招呼。但我希望，不管谁来焦遂，都应该理解和支持焦遂目前的政策规定。”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其实朱代东知道，这个市长由焦遂产生的机会不大。 　　可是他衷心希望，焦遂来一个实干家，如果能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那就更好。他最担心的就是来自长期在机关工作的干部，这样的干部理论水平高，政策研究得也透，但在具体工作中，可能会犯这样或那样的错误。总不能让朱代东插手市政府的具体工作吧？ 　　“这是应该的，后来我反正要下来，到时再跟你详谈吧。”钱飞虎淡淡的说道，费旭裕的任命既然已经通过，省里自然会考虑焦遂市长的人选。 　　钱飞虎并没有朱代东那种超强的听力，他得出来的判断，都是基于长期工作的经验。只不过有些话他不能说透，更加不能说一些肯定的话。人事问题非常敏感，甚至可以说人事即政事，人事问题安排得如何，完全能够体现一个一把手的能力。 　　“谢谢。”朱代东说道。 　　钱飞虎这次来焦遂，是视察焦遂的驻村帮扶工作，今年焦遂的驻村帮扶工作取得了实效，市里现在也把焦县的联红村定为朱代东的扶贫定点村。并且在上次全市的驻村帮扶工作会议名，交流了联红村的致富经验，并且把联红村列为典型示范村。这次钱飞虎下来调研，联红村也是一个视察点。 　　虽然朱代东并不喜欢迎来送往这一套，但他只能严格要求自己，对于上级领导，该迎的还是要迎，该送的还是要送。在焦遂市界处，他带着焦遂三大班子的领导人在冷洌的寒风中等待。看到前面亮着双闪的考斯特迅速的驰来，所有的人都挺了挺身子。 　　车子在朱代东前面不远处稳稳的停了下来，车门刚打开，朱代东马上上前几步，站在车门等着。看到钱飞虎下车之后，刚走出一步，他马上伸出双手，笑容满面的说道：“钱省长，欢迎来焦遂指导工作。” 　　“代东同志，你好。”钱飞虎热情的握着朱代东的手，微笑着说道。 　　钱飞虎不是第一次来焦遂，对焦遂的主要干部也熟悉了，简单的寒暄之后，把朱代东叫到考斯特上。阳署光亲自开着警车开道，所有的车队向着市区驰去。在市委大楼三楼会议室里，朱代东向钱飞虎汇报了焦遂市驻村帮扶工作的情况。 　　这样的汇报，只是一个标准式的程序，朱代东哪怕汇报得再好，钱飞虎哪怕装得再认真，官话套话听多了，也会有如嚼蜡。正式的谈话，还是要等到会后才能谈。 　　“代东，省里对焦遂的市长已经拿出了一个初步意见。”钱飞虎到了焦遂宾馆后面的小院之后，看着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是谁？”朱代东直截了当的问，既然是初步意见，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但是钱飞虎应该知道这个名单里谁的希望最大。省里虽然没有征求过朱代东的意见，但是他已经向钱飞虎表明过。 　　“省里都还没有研究决定，哪能现在就知道？云如水同志你知道吗？”钱飞虎微笑着说，他不可能现在就告诉朱代东谁会来焦遂，除非他有超强的听力，或者能够未卜先知。但以他的判断，云如水来焦遂的机会比较大。 　　“云如水？”朱代东诧异的说，云如水他当然知道，但不是很熟悉。云如水现在的职务是华武市的常务副市长，华武市是副省级城市，常务副市长是正厅级干部，让云如水来焦遂，虽然不能说是平调，但也只能说是微升。 　　华武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速度并不快，但毕竟是副省级城市，国内生产总值也有近千亿。而且华武市无论是经济、文化、政治、地域都要比焦遂强得多，而且云如水在正厅上，也干了快十年，让他来焦遂，至少从政治上，别人说不出什么。 　　“是的，这是竹治西同志推荐的。”钱飞虎又向朱代东透露了一个关键性消息，在官场里，各种关系网织罗密布，虽然不能说是拉帮结派，但是有些关系，也是因为工作才形成的小圈子。原来云如水也担任过公安局长，而且也担任过分管政法的副市长和政法委书记，他长期在竹治西的领导下工作，受到竹治西的青睐也属正常。 　　“云如水同志的水平还是很高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钱飞虎的话，并没有让他耳鸣，显然这个人选，已经被多数常委认可。当然，这并不排除云如水就一定会来焦遂，但是在目前的人选当中，可能他的机会是最高的。 　　朱代东对云如水的了解不多，对他的资料，除了官方文字之外，主要也是靠道听途说。云如水是从政法系统出来的干部，长期从事专业性工作。虽然不能说他来担任市长，就一定不行，但是他在工作中，肯定会有片面性，这是肯定的。所以朱代东并没有评论他的能力，只说他水平高。这个水平高，既可以理论水平，也可以是讲话的水平，同时也可能是破案的水平。 　　“省里给你配帮手，当然会考虑到焦遂的实际情况，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向省里提。毕竟你是焦遂的一把手，要对焦遂的全面工作负责，如果你坚决反对，省里也会考虑。”钱飞虎淡淡的说道，虽然他不能立刻判断朱代东说话的真假，但是朱代东对云如水并不看好，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我相信省里考虑问题比我要全面，对焦遂的情况，也比我更清楚。在某些问题上，我可能还不成熟。”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对云如水还不是十分了解，也没有咨询过其他人，当然不能马上就作出判断。 第1892章 监听 　　哪怕朱代东的听力再强，哪怕他再能一下子就能判断别人说话的真假，在云如水的问题上，他现在一时之间，肯定是不能判断的。但他相信，钱飞虎会专门跟自己谈这个问题，心里肯定也是有谱了。 　　“怎么，你对云如水同志不满意？”钱飞虎看到朱代东的表情，问。 　　“这倒谈不上，毕竟我跟云如水从来没有在一起工作过，对他不算了解。”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但他言语中的担忧却显露无遗。 　　“这样吧，下次你来省里，向竹治西同志汇报一下工作，我相信他会给你详细介绍云如水同志。”钱飞虎说道，当然，每个人都有一套看人的方法，朱代东能担任焦遂市委书记，也应该有自己识人用人的办法。 　　“好，飞虎省长，听说刘省长翻了年，也要动，有这么回事吗？”朱代东突然问道，他也是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的，现在还没有人传言，但如果真有这么回事的话，钱飞虎应该也听到了些消息。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钱飞虎诧异的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这么回事。 　　“我也是道听途说。”朱代东笑了笑，如果钱飞虎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能也是自己多疑了。中央如果要调动刘津君，无论是平调还是上调，都是大事。 　　“代东，市里到联红村要多长时间？”钱飞虎看了一下手表，问。联红村是焦遂向他推荐的驻村帮扶工作典型单位，而且联红村又是朱代东亲自驻的村子。 　　“一个小时应该可以到，飞虎省长，你不会现在就要动身吧？”朱代东惊讶的问，按照行程安排，钱飞虎要在市里吃过中饭之后，才会去焦县，最后再去联红村。 　　“你不是说联红村的粉丝很好吃吗？我看就到联红村吃午餐吧。”钱飞虎笑着说道。 　　“联红粉丝在市里也能吃到啊。”朱代东苦笑着说，钱飞虎恐怕还是想看看联红村的具体变化。 　　距离朱代东上次到联红村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联红村的变化还是很明显。但大变化，还是出现联红村村民的脸上，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脸上随时洋溢着对生活的笑容，这让联红村看上去，显得生机勃勃。 　　钱飞虎参观了村里食品公司的生产车间，焦遂市对食品安全抓的非常严，联红粉丝是联红村的拳头产品，更是他们发家致富的寄托，对食品的安全和质量，更是达到了一个非常苛刻的地步。钱飞虎很认真的听取了联红村支书，兼联友食品公司总经理牛细初的汇报。 　　中午，钱飞虎还是在牛永根家吃的饭，虽然菜不是很名贵，但都是家常口味，钱飞虎也吃的很开心。离开联红村的时候，钱飞虎对联红村取得的成绩给予高度评价，并且对联红村的未来，充满信心。 　　第二天，朱代东也到了省城，他先到省政府向钱飞虎汇报工作。朱代东为了探听情况，在钱飞虎的办公室里足足坐了一个小时，直到钱飞虎提醒他，等会还有个会的时候，他才不情愿的离开。今天省里有个常委会，朱代东特意让付勤元把车子停到省委大楼下面。 　　“朱书记，现在去哪里？”席文轩看到朱代东下来，连忙迎了上去，问。 　　“不急，先到车里休息一会，竹书记等会也要开会。”朱代东摆摆手，说道，焦遂的市长人选，年前肯定要定下来，今天这个常委会上，这也是一项议题。 　　“朱书记，是不是到旁边开间房休息一下？”席文轩提醒道，就算朱代东的车子再好，也不是休息的地方。他在朱代东身边工作已经一年多了，朱代东精力充沛，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工作期间还需要休息的。但这样的话，他只能放在心底，永远也不会主动开口寻求答案。 　　“到车上靠一会就可以了。”朱代东说，如果到省委旁边的宾馆休息，对常委会上的内容，就需要仔细聆听才能听清，但在车上，自己就像坐在会议室里一样。 　　这次常委会，确实讨论了焦遂市长的人选，竹治西也明确表明态度，支持云如水去焦遂上任。云如水虽然是政法干部出身，但这样的身份，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市长。 　　“你们在车上休息一下，我出去溜达一下。”朱代东虽然闭着眼睛，但其实一直没有睡觉，现在常委会还只开了一半，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如果听完，等会他非腰肌劳损不可。 　　“朱书记，我陪你去吧。”席文轩跟付勤元异口同声的说道，只要是在外面，他们两人总会有一个待在朱代东身边。 　　“我又不出省委，在里面走走没什么事。”朱代东一摆手，湘北省的省委与省政府在一起办公，但两边相隔其实也有好几百米。 　　省委省政府加起来有十几栋办公大楼，但因为占地面积很大，每栋楼之间相隔少的也有十几米，多的有近百米远。整个办公区树木苍翠，绿草如茵，奇花斗妍，人走在其间，好像进了公园似的。 　　朱代东背着手在林荫道上走着，看到这么多的办公大楼，他心里也在感慨，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来这里工作？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领导的干部，也不会是好干部。虽然这是全省最高的行政和党组织机构，但是在大楼外面，还是有一些闲散人员。 　　每天来省委省政府汇报工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且省委和省政府很多下属机构也都在这里办公，来办事的，来汇报工作，络绎不绝。 　　“朱书记，你好。”朱代东正在散着步，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你是马江宾同志吧？”朱代东的记忆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仔细一看，马上就认出这是华武市市委书记孔福华的秘书。 　　华武市是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享受副省级待遇，孔福华更是省委常委，今天省里的常委会，孔福华自然也会参加的。孔福华虽然在省委也在办公室，但那里基本上没有用过，就连马江宾这个秘书，到了省委之后，也宁愿在办公厅的休息室里待着。直到他也想出来透透气，才碰巧遇到了朱代东。 　　“我是马江宾，朱书记什么时候来的？”马江宾微笑着说，孔福华的级别虽然比朱代东要高，而且也是省委常委，但他在朱代东面前，却不会摆任何架子。而且他知道云如水很有可能会去焦遂，说不定几年之后，朱代东就会调到省里。 　　“上午来的，本来想向竹书记汇报工作，但他好像还在开会。你也是跟孔书记一起来的吧？”朱代东问，马江宾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能担任孔福华的秘书，自然也非常精干。 　　“是的。”马江宾还是第一次跟朱代东正面谈话，以前他也见过朱代东，但相隔很远，对于朱代东能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他也觉得意外。如果让孔福华见到朱代东的秘书，恐怕孔书记就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今天会不会讨论我们焦遂的市长人选？”朱代东随口问道，现在他能实时听到常委会的动态，已经知道云如水的机会很大，但如果能从马江宾的嘴里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那也是一种收获。 　　刚才在常委会上，孔福华其实对云如水调任焦遂市长的态度是模棱两可的，他只是肯定了云如水的能力，但同时也表明，华武市也很需要像云如水这样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其他人跟他打过招呼，他才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应该是吧，这件事朱书记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马江宾觉得朱代东说话很和蔼，完全没有架子，他以三十出头担任市委书记，能有这样的心态，是非常难得的。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问你了。”朱代东笑了笑，说道。马江宾虽然只是华武市市委书记的秘书，但孔福华却是省委常委，很多消息，对方肯定比自己更早知道。 　　“我一个小秘书，哪里会知道这些，这都是领导们考虑的问题。”马江宾谦逊的说道，嘴巴紧是所有秘书的共同点，哪怕他想告诉朱代东一些消息，也不会用直来直去的方式。 　　“那倒是，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朱代东却没有如马江宾所料般，不再追问下去了。 　　“或许吧。”马江宾有些不好意思。 　　朱代东知道马江宾对自己很警惕，没有再跟他谈论人事问题，只是对华武市的一些情况，跟他进行了沟通。说到这些问题，马江宾倒也无需保密，很快他也问起焦遂的情况，特别是像全民免费公交、全民免费医疗、教育补贴等情况。马江宾的老婆也是教师，虽然在省里的工资还算可以，但跟焦遂的教师领双倍工资相比，就要差得多了。 　　“江宾，只要你原则，你爱人随时可以调到焦遂来工作。”朱代东笑着说道。 第1893章 尘埃落定 　　马江宾的爱人虽然在省城的工资不算很高，但也还过得去，再加上马江宾贵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本身也是正处级干部，她如果要调到教育行政单位，是非常简单的。只不过他爱人喜欢三尺讲台，愿意一直在一线工作。 　　但马江宾对朱代东还是很感激的，自己跟他可以说是素昧平生，只不过随口开了句玩笑，朱代东就答应把他老婆调到焦遂去享受双倍工资，不管换成谁心里都会暖洋洋的。 　　马江宾还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朱代东已经背着手，转过身子慢悠悠的往前走的。他心里暗暗苦笑，看来自己没有让朱代东满意。原本他看到朱代东，并且主动打招呼，是想结个善缘，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却突然向他问起焦遂市长的人选，就连省里都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他这个当秘书的，自然不敢轻易下结论。 　　他的回答虽然滴水不漏，可是也堵住了通向朱代东的大门。两人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还只能是什么关系。马江宾虽然没有损失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欠妥，不管怎么说，朱代东都是一方诸侯，能有这样的私下机会跟他接触，自己却没能把关系再近一步，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朱书记，你好，在哪里忙？”朱代东刚走到前面，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是文化厅的曾松如。 　　“我在省委，曾厅长，有什么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费旭裕跟他提起过曾松如想来焦遂的意思之后，曾松如跟他的联系就突然开始频繁起来，每天至少一个电话，如果曾松如知道朱代东到了省城，那肯定会抽出时间陪他，至少也要吃顿饭。 　　“我哪敢指示你，到了省里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曾松如佯装生气的说，他知道盯着焦遂市长位子的人很多，不要说焦遂那几个有资格的副市长、副书记等人，就连省里也是激流暗涌，据他所知，至少有十人已经表明想去焦遂。 　　“等会要向竹书记汇报工作，等汇报完之后才会联系你。”朱代东笑着说道，曾松如原来是焦遂的市委书记，凭空被提拔之后，却没有坐稳市委书记的位子。当时他跟费旭裕的斗争几乎是白热化，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曾松如去文化厅。 　　“这样，那行，我等你的召唤。”曾松如笑着说，朱代东在省委向竹治西汇报工作，自己肯定不能打扰。现在朱代东能接自己的电话，说明还没开始汇报，要不然的话，这个电话朱代东是断断不会接的。 　　曾松如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等到省委常委会开完之后，朱代东又向竹治西汇报了焦遂的工作。汇报完之后，竹治西向朱代东通报了一个他早就知道的消息，省委已经决定，让云如水去焦遂担任代理市长。 　　这次的省委常委会，朱代东旁听了，他知道云如水能去焦遂，绝对是经过一番激烈的博弈。到云如水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孔福华又提出，既然云如水去了焦遂，华武市的常务副市长也不好长时间空缺，请屠伍也拿一个意见出来。这次竹治西只能支持孔福华的意见，让焦遂的常务副市长从华武市产生。 　　“代东同志，晚上你要赶回去吗？”竹治西微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安排朱代东跟云如水见个面。别看云如水参加工作二十多年了，可是在政法系统干了近二十年。他是从一名普通民警干起，一直干到正厅级的常务副市长，也算是殊为难得。 　　“可能不会，竹书记有安排？”朱代东笑着说道，他现在的心思只想把焦遂的经济搞上去，让焦遂的老百姓能享受各种福利，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云如水能守好市政府一亩三分地，勤勤恳恳的做好本职工作，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吧，晚上云如水同志在紫东居作东，如果你有时间，就一起去吧。放心，他只请了我和你。”竹治西说道，省委的决议很快就会传出去，今天晚上或许云如水还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过几天他每天的应酬恐怕都忙不过来。 　　“好吧，我也想跟云如水同志见个面。”朱代东说道，他知道竹治西的意思，这是要给云如水撑门面，让自己知道云如水是他的人，而且还是很看重的人。 　　朱代东看到竹治西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汇报基本上结束了。离开竹治西的办公室之后，他给曾松如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省里的决议。 　　“朱书记，谢谢你。”曾松如感激的说道，其实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朱代东还是给是给自己回了电话，这本身就说明他的态度。 　　“曾厅长，其实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和水平，如果真的来焦遂，那才是委屈了。”朱代东安慰道，曾松如的意思他明白，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但是省里恐怕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正如省委常委会上，有人对曾松如被列入推荐名单提出质疑，曾松如原来在焦遂担任市委书记都没干好，现在回去当市长，这不是倒退么？ 　　不管现在焦遂的成绩有多突出，对曾松如来说，他如果不是回去当一把手，总会给人一种被贬职的味道。如果是其他地方的市长，还有可能考虑曾松如，唯独去焦遂不行。所以曾松如是最先失去竞争资格的推荐者，或许曾松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一步棋，从一开始就注定走不通。 　　“朱书记，不说这些了，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喝一杯吧。”曾松如提议，他知道朱代东的酒量非常不错，但今天晚上，他准备向朱代东发起挑战，不把自己喝醉，绝不罢休。 　　“可以，但要稍微迟一些。”朱代东考虑了一下，说道。他毕竟跟云如水还是第一次吃饭，就算有竹治西在那里，他也不会陪他们太长时间，更加不会在晚饭之后去参加他们的娱乐活动。 　　“没问题，只要你来，哪怕等到天亮都可以。”曾松如坚定的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时间其实也很紧，听他的答复就知道，晚上朱代东肯定已经有了饭局，但为了照顾自己，还是答应了要跟自己见面。 　　朱代东慢慢走到前面省政府的主办公大楼里，钱飞虎已经给他打了信息，把省委常委会，决定让云如水去焦遂的事告诉了他。朱代东既然还在这里，自然要亲自去感谢一下他才行。 　　“代东，向竹治西同志汇报了工作吧？”钱飞虎看了一下时间，自己给他发短信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了，朱代东一直没有回复，肯定是在竹治西那里。 　　“是的，竹书记向我介绍人了云如水同志的情况，云如水曾经是一位优秀的人民警察，后来又是一位功勋公安局长，还是一位能力超群的领导干部。”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现在对云如水还没有直观的印象，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从最好的情况去考虑问题。不管云如水的能力如何，也不管他到焦遂之后，会不会配合自己的工作，自己都要把他当成一个好的搭档来对待。 　　这也是为什么朱代东会答应竹治西晚上赴宴的原因，自己是一把手，云如水是自己的副班长，于情于理都要拿出一个正面的态度来。他相信焦遂的干部，对自己还是很支持的，不管云如水有多大的后台，也不可能在焦遂掀风鼓浪。 　　“不管云如水的能力如何，省里只有一个要求，焦遂必须继续保持安定团结的局面，你的性格我知道，要注意团结同志。焦遂的大好局面，我可不希望有什么变化。”钱飞虎说道，如果云如水真的是这么一个能力杰出的同志，那么华武市的经济，也不会这么多年迟滞不前。 　　“今天竹书记也对我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我相信云如水同志也是个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同志。”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的潜台词也很明确，如果云如水不能做到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恐怕他就会拿出市委书记的威严。 　　“这我倒是相信，去年你刚来焦遂的时候，我很是担心。事实证明，你不但在经济上能力很突出，而且在政治工作中，也能发挥自己的优势。”钱飞虎微笑着说。 　　“飞虎省长，这几年焦遂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也离不开你的正确领导，以后焦遂的工作，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什么时候不支持焦遂的工作了？”钱飞虎眼睛一瞪，气道。 　　“只要有飞虎省长的支持，不管焦遂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我都有信心克服。也不管焦遂遇到什么样的挑战，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全市干部群众的配合下，我也一定能战胜。”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第1894章 撑腰？ 　　晚上，朱代东到紫东居的时候，竹治西还没有来，朱代东倒也没有意外。毕竟竹治西的时间很忙，能掐着时间到，已经算不错了。竹治西跟他约的是六点半，他提前二十分钟到，以为云如水应该在等候。但让他意外的是，席文轩到前台一问，云如水竟然也还没到。 　　“朱书记，我刚问了大堂经理，云市长好像没有提前订包厢。”席文轩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陪着朱代东赴宴又不是一次两次，提前约好的时间，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哪怕云如水跟紫东居的关系再好，他让秘书提前打个电话总不会耽搁什么时间吧？ 　　“这不是还没到六点半吗？”朱代东抬腕看了一下时间，他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对承诺看得很重的人。所以朱代东轻易不会对人许可承诺，不管是对干部还是群众，都是如此。因为你一旦许诺，别人就会把你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一旦遇到意外情况，不能兑现诺言的话，不但会伤了别人的心，对自己的威信也是一个打击。 　　席文轩又去问大堂经理，云市长是不是经常在这里用餐，大堂经理得知他们是云如水的客人，马上变得异常热情。看到朱代东坐在门口的沙发上，马上把他请到里面的休息室，并且亲自给他泡好茶。虽然茶叶并不怎么样，但是殷勤的态度，还是得到了朱代东的好感，也让席文轩黑着的脸，慢慢缓和下来了。 　　“朱书记，要不要给云市长去个电话？”席文轩掐着时间，刚过六点半，他就过来请示。 　　“再等等吧。”朱代东抬腕再次看了看时间，竹治西如果迟到，他不会有任何疑问，但如果是云如水迟到，那就不应该了。 　　十分钟之后，席文轩接到了竹治西秘书的电话，问他们怎么还没到。席文轩一肚子的火，但他强忍着怒气，告诉对方，自己早就到了紫东居，而且二十分钟之前就到了。 　　对方显然很意外，但随即向席文轩解释，你们可能搞错了，不是紫东居，而是紫东阁！一个“居”和“阁”，有着天壤之别。这让席文轩一下子就傻了眼，紫东居是朱代东告诉他的，而且这个地方他以前也来过。但是他相信，紫东居跟紫东阁，自己还是不会听错。而且他更相信，朱代东也不可能听错。 　　“朱书记，竹书记跟云市长已经到了紫东阁。”席文轩说道，紫东阁是省城一家五星级酒店，在省城也很有名气。紫东居也有名，而且从吃饭和隐私上来说，比紫东阁的名气更大。 　　“紫东阁？”朱代东惊诧不已的说，其实刚才席文轩通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当时他在心念急转，他不相信竹治西会不知道名字。 　　席文轩还想说什么，看到朱代东突然拿出手机，他马上闭上嘴，“竹书记，你好。” 　　“代东，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忘记晚上吃饭的事了，我已经到了紫东阁，你现在能过来吗？”竹治西笑吟吟的说道，他在准备动身的时候，云如水突然到了他办公室，并且向他提出，是不是把紫东居改成紫东阁。 　　当时竹治西就问云如水，有没有通知朱代东，但云如水告诉他，最好等到六点半之后再通知朱代东。竹治西当时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如水，最后还是答应云如水的要求。 　　“竹书记，没关系，这样吧，我已经在这里订好了包厢，菜也点好了，还是到这边来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竹治西的话，让他一阵耳鸣。他心中暗怒，只是竹治西的身份让他不好发火。现在他还不能确定，这件事是竹治西安排的，还是云如水故意为之。 　　如果是前者，或许是竹治西说岔了也有可能。但如果是云如水有意来试探自己，那他就要暗中提高警惕。 　　“代东，你这就是为难我的，现在如水同志，菜也上了桌，总不能两边跑吧？”竹治西为难的说，他没想到朱代东反将自己一军。他有些愠怒的看着云如水，还没有上任，就想要给朱代东下马威，也不能这个时候啊。 　　“要不这样吧，菜已经点了，总不能浪费，我先在这边吃，等会再过来向你敬杯酒。”朱代东说道，就算他是尊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好吧。”竹治西说道，虽然他知道朱代东是因为心里不舒服，但他的理由也算充分，就算他知道朱代东不想再过来了，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朱代东马上给曾松如打了个电话，把包厢订好之后，菜刚上桌，曾松如就到了。虽然不能再去焦遂，但跟朱代东保持好关系，对自己只有利没有弊。 　　“朱书记，今天晚上一定要跟你好好喝几杯。”曾松如看到菜已上桌，高兴的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去焦遂，虽然文化厅的工作已经上了轨道，但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舒服。 　　“没问题。”朱代东知道曾松如心里郁闷，这个时候把自己喝酩酊大醉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曾松如的酒量虽然不错，但跟朱代东一比，就不是一个级别了。还没喝三瓶，他就摇摇晃晃，连坐都不坐不稳了。朱代东让席文轩陪着曾松如继续喝，自己让付勤元开着车子，去了紫东阁。他也没有提前给竹治西打电话，车子在紫东阁刚停稳，马上就听到了竹治西的声音。看到他们正在说起焦遂的事情，朱代东身子一顿，原本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突然又收了回去。 　　“朱书记，要不要我去问一下？”付勤元看到朱代东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转过头问。 　　“不必了，先休息一会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竹治西正在告诫云如水，到焦遂上任之后，一定要跟朱代东搞好团结，不要因为有自己的支持，而是焦遂胡作非为。 　　但云如水却梗着脖子，自己去焦遂可不是给朱代东当助手的，而是要做出一番作为。如果朱代东太过强势，自己总不能逆来顺受吧。朱代东听到这些话，暗暗头疼，原本他只是对云如水的能力有所怀疑，现在看来，云如水到焦遂，还有他自己的想法。 　　“小付，掉头回去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既然云如水是这样的态度，自己还有必要去敬酒吗？如果对方是一把手，那还差不多，自己现在才是市委书记，总不能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回到紫东居，朱代东把自己的私人手机交给席文轩，此时曾松如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席文轩请服务员把他安排到房间里休息。“晚上的电话你接一下，我先去休息。”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席文轩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等到朱代东去房间休息之后，他才把付勤元拉到一旁，问起紫东阁的情况。听说朱代东到了紫东阁门口，最后却没有进去，席文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的事情，其实他也很生气，不要说云如水现在还没有上任，哪怕他上任了，也只是朱代东的助手，怎么能如此嚣张呢。 　　朱代东的预感很强烈，他才刚去休息没多久，竹治西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朱代东的手机一直是设为静音，如果不是席文轩一直把他的手机拿在手中，恐怕都不会知道会有电话进来。 　　“竹书记你好，我是席文轩，朱书记刚才喝高了，现在房间里休息。您有什么指示？”席文轩恭敬的说道。 　　“没什么事，刚才代东跟谁在一起喝酒？”竹治西随口问道。 　　“跟文化厅的曾松如厅长。”席文轩恭敬的说道。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让代东好好休息吧。”竹治西心里叹了口气，说道。 　　“好的，竹书记再见。”席文轩的态度依然很恭敬，哪怕他知道朱代东根本没有喝醉，说起慌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给竹治西去了电话，向他解释昨天晚上因为喝多了，没有去紫东阁的事。竹治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对朱代东解释好像也很满意。 　　“代东，你现在虽然年轻，但也要爱惜身体，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没有一个好的身体，那是不行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竹治西笑着说道，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政法干部，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虽然他没有朱代东那样神奇的耳朵，可是别人想要当面向他说谎，他还是能感觉出来。 　　“谢谢竹书记的教诲，以后再也不敢逞强了。”朱代东谦逊的说道，听竹治西的口气，好像并不太相信自己。但朱代东并不需要竹治西相信，他只要给竹治西一个台阶就可以了。 　　竹治西原本还想再邀请朱代东晚上再一起吃个饭，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朱代东昨天晚上没有来紫东阁，看似是不给自己面子，实际上是对云如水的做法恼羞成怒，而且他敢肯定，朱代东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了昨天晚上的真相，恐怕这次云如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第1895章 政治举报 　　朱代东在准备回焦遂市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省纪委副书记史丽蓉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正告朱代东，一定要跟他见一面。朱代东知道史丽蓉轻易不会向自己提什么要求，原本已经快出华武市了，马上让付勤元掉头回去。 　　“朱书记，这是最近几天，纪委收到了几封举报信，你可以看看。”史丽蓉拿出几封信，这几封信都是举报云如水的，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云如水的举报信，自然也是政治使然。 　　“好。”朱代东拿过举报信，当着史丽蓉的面，抽出来看了看。这上面都是举报云如水在华武市担任公安局长以及政法委书记以及副市长期间，一些违法乱纪的行为。 　　“这上面的事情查实了吗？”朱代东问，如果这上面的事实属实的话，云如水的问题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可是省里刚刚任命云如水担任焦遂市市长，这个时候省纪委会调查他吗？就算史丽蓉想调查，恐怕伏司昆也要考虑到政治影响。 　　“我们初步调查过，有些问题已经得到了证实。”史丽蓉沉声说道，如果云如水不是去焦遂上任，她是不会向朱代东透露案情的。 　　“省纪委会调查吗？”朱代东问，以史丽蓉的性格，肯定会去调查，但是会不会面临上面的压力，就不知道了。 　　“我会争取。”史丽蓉说道，她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会轻易承诺。 　　但这次史丽蓉却没有能够争取到去调查，如果她在省委决议没有出来之前，调查云如水，肯定会得到很多方面的支持。但此时木已成舟，再调查云如水，就是让省委的威信受到影响。听说省里的主要领导亲自找史丽蓉谈了话，最终这件事才被压了下去。但史丽蓉会不会还在暗中调查，那就说不定了。 　　云如水听到这件事之后，当时全身寒毛倒立，差点立马瘫痪在地。他这才记起，史丽蓉跟朱代东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是朱代东的打手也不为过，自己这次到焦遂，恐怕面临的形势很严峻。此时他才暗暗后悔，不应该在第一次跟朱代东见面的时候，就耍花样。 　　虽然省委的决议已经出来了，但云如水还有很多交接工作，而且他还准备对焦遂的情况进行详细了解之的，再去上任。而在此期间，他数次向竹治西汇报工作。 　　倒是朱代东心态很平和，回到焦遂之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省委的决议下来之后，市里干部的浮躁也很快平静下来，既然市长由其他地方空降，也就没他们什么事，老老实实做好本职工作，比什么都强。 　　只是席文轩心里有些不舒服，云如水还没上任就表现得盛气凌人，上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席文轩跟在朱代东身边已经有一年多了，对朱代东的性格脾气，多少也能摸到一点，有些事情，领导不好出面，他这个秘书就得出头，而且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能牵扯到领导头上。 　　“皮市长，晚上有时间吗？你可是欠我好几顿酒了。”席文轩下班之前给皮德林打了个电话，皮德林是朱代东上任之后才进班子的，进了班子之后，他的态度端正，跟席文轩也走的很近，两人都有着共同的利益，互相之间经常互通有无。 　　“只要你有时间，我天天请你喝酒都可以。”皮德林笑着说，虽然他的工作很忙，但也还没忙到连吃饭都没时间的地步。特别是近半年以来，焦遂的各项工作开始走上正轨，他这个副市长的压力也开始少了很多。 　　“那好，老地方见。”席文轩笑着说道，他所谓的老地方并不是什么知名的酒店，也不是昂贵的会所，而是位于城南一家不怎么知名的小饭店，这是他跟皮德林无意之中发现的。 　　“皮市长，你以前跟云市长打过交道吧？”席文轩等皮德林进来之后，直截了当的问。他跟皮德林之间，也无需太多的客套，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我跟他并不熟悉。”皮德林轻轻摇了摇头，他一直在焦遂工作，而云如水原来在公安系统，两者并没有多少交集，只不过他以前负责政法工作的时候，跟云如水在省里一起开过几次会。 　　“这次到省里，也差点见到了云市长。”席文轩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回想起这件事，他还很生气。哪怕云如水再有后台，到焦遂之后，也只是个二把手吧，不但让朱书记去见他，而且还要耍心眼，如果不是朱书记发现了什么，当时肯定会进紫东阁的。 　　“什么叫差点见到了云市长？”皮德林诧异的说，朱代东怎么说也是一把手，不管云如水是现在的职务，还是即将履新的职务，都没有高过朱代东，怎么听席文轩的意思，好像云如水还很难见到似的。 　　“你可不知道，皮市长的谱不是一般的大。”席文轩淡淡的笑了笑，把紫东居与紫东阁的事情缓缓的说了出来。 　　“不会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皮德林惊讶的说，虽然那天的饭局是竹治西通知朱代东的，但请客的人显然是云如水。不管云如水为人如何，他的政治觉悟总不会这么低吧。 　　“如果有误会就好了。”席文轩淡淡的说道，云如水他之前都没有见过，朱代东来焦遂之前，肯定也是不认识云如水的，两人之间肯定没有什么关系。 　　“听说朱书记回来之前，史书记还特意跟他见了一面？”皮德林已经明白了席文轩的意思，有些事情朱代东确实不方便出面，但是以后他在云如水领导下工作，倒是可以慢慢观察。 　　“是的，这次市长的位子，省里其实竞争得很激烈，有人在这个时候举报他，也很正常。况且这件事已经被压了下来，只要他不在焦遂犯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席文轩说道，以云如水这么强势的性格，恐怕到了焦遂之后，跟朱代东之间，肯定有一番龙争虎斗。 第1896章 诸事不顺 　　“朱书记，白部长马上就要到了。”席文轩进来提醒，今天是云如水上任的日子，由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白华军亲自送他上任。 　　“好，我知道了，你通知伟泽同志和智宸同志去迎迎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如果只是白华军一个人来，他肯定会到下面迎接，但加上一个云如水，那就未必了。 　　白华军在路上的时候，跟云如水谈笑风生，他们早就熟识，这次云如水去焦遂上任，虽然级别没有升，但也算微调。只要云如水在焦遂干出成绩，再调回省里指日可待。 　　“朱代东的架子很大嘛。”云如水已经看过焦遂主要领导干部的资料，看到只有汤伟泽和罗智宸在外面迎接，马上冷嘲热讽的说道。 　　“如水，这样的态度可不利于今后的工作哦。”白华军心里虽然不满，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朱代东又不是初出茅庐，他这样做肯定是有深意的，如果自己贸然怪罪，反而会跟朱代东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云如水笑笑没吭声，他知道朱代东这也是刻意为之，自己在省城的时候，刺激了对方，朱代东睚眦必报，马上就还了回来。虽然上次的事情，他也觉得有些鲁莽，可是他却不后悔。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屈服于朱代东，恐怕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这段时间云如水仔细研究过焦遂的情况，朱代东上任之后，焦遂的经济发展速度确实很快，财政收入也节节高升。但是朱代东却把几乎所有的资料，全部投入到民生工程中，这是极其错误的。云如水已经计划好，上任之后，马上开展旧城改造，争取在自己的任期内，把焦遂建设成为全省最好的地级市。 　　直到白华军的车子开到市委大楼门口，朱代东才缓缓的从楼里走出来，看到白华军，他快点迎了上去，“白部长，欢迎来焦遂指导工作。” 　　“代东同志，这次来焦遂，主要是送云如水同志上任，还是办正事吧。”白华军并没有因为朱代东最后才出现而恼怒，反而笑吟吟的说道。 　　“好，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请进吧。”朱代东好像没有看到云如水似的，其他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白华军。 　　“代东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云如水同志。”白华军不知道朱代东跟云如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朱代东的表情，好像两人之间不太对路。 　　这让白华军暗暗担忧，云如水是一个很强势的干部，或许是因为长期在政法部门工作的原因，只要是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会一路走到底。而朱代东对焦遂的发展，也早就制订好了计划，如果他们之间不能形成合力，恐怕会对焦遂的发展不利。 　　“你好，云如水同志，欢迎你来焦遂工作。”朱代东伸出手，淡淡的笑道。 　　“朱书记，你好。”云如水也淡淡的说道，他觉得朱代东的态度很冷淡，也只是跟他碰了碰好，马上就缩回了手。 　　“两位以后就要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工作，希望你们能团结一致，共同完成省委省政府交代的各项工作。”白华军已经闻到了他们之间浓厚的火药味。虽然每个人的工作方式有所不同，但他却不认同云如水还没上任，就跟朱代东分庭抗礼的做法。 　　“白部长，云如水同志，请吧。”朱代东把身子让开，淡淡的说道，就算云如水是省里推荐的人选，但他暂时还只是代理市长，正式担任市长还需要市人大选举，他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 　　虽然朱代东并不怎么喜欢云如水，但该有的程序，他还是会遵守的。原本白华军的意思，是先到朱代东的办公室里，向他通报省委的决议，但是朱代东觉得，没必要再走这个程序。他的理由也很充分，马上就要到吃饭时间了，耽误焦遂干部吃饭倒无所谓，但让白部长太过疲劳就不好了。 　　所有的常委都到会议之后，朱代东先介绍了白华军和云如水，然后由白华军宣读省委的决议，任命云如水同志担任焦遂市市委委员、常委和党委副书记。同时任命云如水为焦遂代理市长，并且建议云如水为焦遂市长人选。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白部长，先去吃饭吧。”朱代东说道，原本按照惯例，白华军宣读省委任命之后，云如水会在常委会上发言，可是朱代东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朱书记，我想讲几句。”云如水很是恼怒，从白华军宣读省委任命开始，他就正式履行焦遂市代理市长的职责，现在他已经是焦遂的二把手，刚上任连句感言都不能说，他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云如水同志，以后机会还多得很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散会吧。”朱代东说起就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常委看到朱代东走了，哪里会给云如水什么面子，马上亦步亦趋，跟在朱代东后面，一下子就走了个精光，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云如水一眼。 　　“如水，看来代东同志对你有意见啊。”白华军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站起来也朝着外面走去。 　　云如水看到空荡荡的会议室，云如水一拳砸在会议桌上，恼怒归恼怒，如果他不能出席今天的招待宴会，恐怕他以后在焦遂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朱代东刻意为之，但现在他是外来户，在没有建立自己班底之前，他就算想跟朱代东叫板，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云市长，我是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郭清。”郭清恭敬的站在会议室外面，虽然他没有参加常委会，但是市里对云如水上任一点也不重视，让他马上闻到了风向。只不过让他接待云如水是工作范围内的事，只能硬着头皮上。 　　“嗯。”云如水淡淡的点了点头，看到下面的车队已经准备出发，他那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差点就要当场骂娘。 　　“云市长，中午的招待宴会安排在焦遂宾馆，你现在的车子是原来费市长用的，翻了年市里会购买一批新车。你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等会请你过去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再让人改。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云市长有什么指示，可以随时给我电话。”郭清紧跟在云如水后面，一边走一边汇报道，同时把自己的一张名片递给云如水。 　　“车子就不用换了。”云如水接过名片，顺手放到口袋里，他下楼之后看到自己的座驾，虽然不是新车，但保养得不错，最重要的是，费旭裕坐这辆车升了官，他自然不会轻易更换。 　　郭清在后面拿出本子，边走边迅速记着云如水的指示，看到自己这位新当家的作派，恐怕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自己好心给他名片，可是对方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在旁边，恐怕直接就会扔了。可是不管云如水有多难伺候，作为市政府秘书长，这都是他的职责所在。 　　中午的饭局并不大，除了市委常委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云如水走进包厢的时候，朱代东跟白华军已经落座，两人正在低声谈着什么，看到自己进来，马上就停止了谈话。 　　“云如水同志，坐到这里来吧。”朱代东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在白华军的旁边，给云如水留了个位子。 　　在饭局中，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到的时间就越晚。在座的人，白华军跟朱代东职务都比他，他最后到，反而感觉有面子。但云如水坐下之后，一扫桌上，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现在不但已经上了几个菜，而且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杯酒，显然，如果他再不来，饭局就没他什么事了。 　　云如水郁闷的时候，就喜欢喝几杯，今天新上任，原本是挺高兴的一件事，但处处不顺，自然更加郁闷。对桌上各人的敬酒，也就酒到杯干。朱代东很豪爽，不管谁敬云如水和白华军的酒，他这个市委书记都会陪一杯。云如水自然不甘落后，也有样学样，很快，几轮之后，他就开始没什么意识了。 　　等云如水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借着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他知道已经到了晚上，再一看时间，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竟然八点多了。云如水对焦遂的干部都不熟，现在孤零零的睡在宾馆里，他内心突然涌出巨大的失落和茫然。 　　他突然想到了郭清给他的名片，马上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皱巴巴的名片，打开床头灯，拿出手机，给郭清去了个电话。 　　“郭清同志吗？我是云如水，你在哪里？”云如水淡淡的说道，这个时候白华军恐怕已经走了，白部长亲自送自己上任，可是自己却没能送他走，这可是很失礼的。可当时自己酩酊大醉，怎么可能起得来呢。 第1897章 温水 　　郭清知道云如水虽高了，一直不敢离开焦遂宾馆，接到云如水的电话之后，他马上就从隔壁过来了。 　　“郭秘书长，你好。”云如水对郭清来得如此迅捷很是意外，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至少郭清是焦遂最关心自己的人。 　　“云市长，有什么指示？”郭清谦逊的躬了躬身子，恭敬的问。 　　“白部长走了没有？”云如水问，虽然他知道白华军很可能已经走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下午三点钟走的，是朱书记送的。”郭清说道，当时云如水怎么喊都喊不醒，自然没办法通知他。 　　“朱书记呢？”云如水随口问。 　　“朱书记已经回家休息。”郭清说道，只要不是特殊情况，朱代东一般都是按照上下班，就算没有，他也一般不会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陪他一起加班。 　　“你也回去休息吧。”云如水点点头，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市长休息了。”郭清谦逊的说道，说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从隔壁拿出几个袋子，说：“云市长，这是几套换洗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如果尺寸不对，等会我给你去换。” 　　“谢谢了。”云如水是孤身一人来焦遂的，也没有带任何行李，正在为换洗衣服发愁。 　　“这是我应该做的。”郭清从云如水刚到焦遂就开始在暗暗观察着他，看到云如水没有带行李，他早就让人看准了云如水的尺寸，给他准备了换洗衣服，现在听到云如水说了一声谢谢，他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一早，郭清就到了云如水的房间，敲了敲门之后，换好衣服的云如水出现在门口，“云市长，车子已经到了，现在能走了么？”郭清恭敬的问。 　　“好。”云如水对郭清的工作很满意，只是他还不知道郭清的底细，虽然现在对自己很尊重，做事也很负责，但也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想要在焦遂站稳脚跟，必须要有支持自己的干部，他还有满腔热忱，想在焦遂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但如果没有支持自己的干部，恐怕什么也干不成。 　　郭清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等车子停到市政府大楼下面，他率先下车，给云如水打开车门。此时离上班时间还差十来分钟，看到这辆车子进来，楼上各个窗户口突然拥来无数脑袋，有些人还对着下面的人和车指指点点。 　　云如水没有朱代东的听力，只好装作没看见，他背着手，在郭清的引导下，步伐缓慢而坚定的朝着市府大楼走去。从今天开始，这里将是他发挥才干的地方，也是他仕途新的起点。 　　郭清先带云如水去了市长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原来费旭裕用过的，基本上没怎么变动，就连惯例要换的办公桌椅也都还是原来的。 　　“云市长，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马上让人改。”郭清自然不能说这是朱书记的指示，新的市长就要用新的办公桌椅？郭清记得朱代东当时就冷冷的反问他，后来又加了一句，那新市长要不要换新老婆？ 　　这样的话，郭清自然不敢告诉云如水，但如果云如水自己提出要求，他当然会让机关事务管理局去落实。 　　“暂时先这样吧。”云如水在办公室里四处看了看，没有多说什么。他长期担任领导干部，不要说自己是代理市长，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副市长，也不会是这样的待遇吧。但他不能在这样的事情上计较，否则传出去，就是他这个代理市长刚来焦遂就贪图享受了。 　　“云市长，这是上午的日程安排，你看要不要改动？”郭清拿出一张纸，这是今天云如水的日程表，八点一刻，去后面的市委小会议室开常委会，十点回市政府召开政府工作常务会议，把市政府领导成员分工通知发放到全市各个单位。下午则安排云如水去财政局和人事局调研，熟悉焦遂市政府各个组成单位。 　　“下午的安排暂时取消吧。”云如水仔细看着日程表，放下之后，轻声说道。虽然市长负责市政府全面工作，但他只要把财政局和人事局这两个单位管好，全市的工作基本上就到位了。但他却不想在第一天就下去视察工作，这是他昨天晚上早就考虑好了的。 　　“云市长，这是我给你挑选的秘书和司机名单，他们的资料都在里面。”郭清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那张硕大的办公上桌上，谦逊的说道。 　　“好，我先看看吧。”云如水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领导，对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会慎重考虑。很多时候，领导跟秘书、司机其实是一体的，一个优秀的秘书，能让领导工作起来如鱼得水，反之也一样。 　　“云市长，现在已经八点了。”郭清提醒道，从这里到市委会议室，还要几分钟，朱书记召开会议，如果有迟到者，不管是谁，都是一顿训斥。况且云如水是第一次以代理市长的身份参加市委常委会，他必须提醒才行。 　　“好吧。”云如水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不停的推着往前走，纵然他是这栋楼里的负责人，可是后面的市委大楼里，还有个朱代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搬到后面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办公？云如水起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暗暗想道。 　　云如水对环境不是很熟悉，不能掐着时间走进办公室，朱代东则不然，当他背着手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是八点一刻，云如水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一分不差。 　　今天的常委会其实还是专门为云如水召开的，昨天云如水上任的时候，白华军只是介绍了云如水的简单，以及省委组织部对他的评价。但是因为时间关系，焦遂市委的常委会，朱代东并没有介绍给云如水。虽然昨天中午的宴会上，大家都作了自我介绍，但只有在常委会上介绍，才算是正式履行了程序。 第1898章 行使职权 　　常委会上，朱代东向云如水介绍了各个常委，虽然这个介绍已经有些晚了，但云如水一直沉着的脸，却慢慢化了开来。不管朱代东如何挤兑对自己，他也不可能忽视自己的职务。虽然书记管人事，但市长管着钱袋子，以后焦遂如何发展，他必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常委会上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研究，从即日起，焦遂所有的医疗机构，在收治焦遂市人户口的病人时，要实行实名制。经过近一年的努力，焦遂的公民诚信系统和医疗电子信息系统，已经趋于完善。已经具备条件，实行全民免费医疗。 　　对焦遂的全民免费医疗，云如水也是有自己看法的，但是他上任伊始，不能轻易在常委会上表态，否则能不能产生作用另说，如果让人看轻了自己，那就太划不来了。而且焦遂的全民免费医疗，已经在木川有先例，就算云如水想反对，也没有理论和实际依据。 　　看到朱代东在常委会上谈笑风生，安排各项工作井井有条，就算是市政府那边的工作，也直接向罗智宸和皮德林作指示，这让还没有主持市政府党组常务会议的云如水脸色越来越沉，但他只是紧紧的握着拳头，哪怕就是指甲已经深深插下肉里，他也没有任何知觉。 　　常委会之后，云如水马上让郭清通知市政府的党组成员，马上召开市政府工作常务会议。作为一名领导，最能体现他价格在地方在哪里？不是职务，也不是分工，而是在会议上的发言权能不能决定事态的走向。 　　比如说今天的市委常委会，朱代东亲自主持会议，所有的议题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拟定，所有的议题最终都讨论通过，虽是集体讨论决定，其实还不是朱代东的意思？而且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得朱代东头上，这是集体研究决定的，总不能怪朱代东一个人吧。 　　“郭清同志，麻烦你把罗智宸同志叫到我办公室来。”云如水说道，市政府只有三名常委，而常委会又是全市的最高权力中心，如果他们这三人都不能统一意见，以后市政府的工作，怎么能搞得好？ 　　对皮德林，云如水暂时没有打算要把他拉拢过来，但是罗智宸却是可以争取的对象。罗智宸跟他一样，都是从外面调进来的，他相信只要自己拿出诚意，一定能找到两人之间的共同点。 　　“好，我马上去。”郭清知道云如水还没有时间挑选自己的秘书，只能由自己暂时担起责任来。当然，就算让他担心云如水的秘书，他也不会有怨言，市政府的所有工作都是围着云如水转，如果不是自己的级别和职务决定了，他都想干脆专职给云如水当秘书算了。 　　“智宸同志你好，我们以前接触得很少，但以后就在一个战壕的同志，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喜欢有一说一，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也希望能当面告诉我。我保证，绝对不会追究，只会感谢。”云如水跟罗智宸紧紧的握了握手，一脸笑容的说道。 　　“云市长能敞开心扉，我很感动。”罗智宸微笑着说，他已经感觉出来，朱代东跟云如水之间，恐怕有些矛盾。朱代东才是焦遂的一把手，他到焦遂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朱代东的手段非常清楚。 　　朱代东善于用阳谋，但昨天却利用工作之便，让云如水足足吃了好几次鳖，就连昨天白华军离开焦遂的时候，云如水都因为酩酊大醉而无法去送。当时罗智宸是去送了白华军的，白部长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智宸同志，你对邱世孑同志怎么看？”云如水突然问，所谓的邱世孑是焦遂市财政局局长，对他来说，财政和人事是最重要的两件事，以后如果想在常委会上，有更多发言权的话，就必然要把属于自己的权力，全部拿到手。 　　“邱世孑同志工作能力强，作风正派，政治觉悟高，精通财政管理。”罗智宸缓缓的说道，他知道云如水的意思，对方跟邱世孑没有任何恩怨，突然问起自己对邱世孑的看法，恐怕更多的是一种震慑。 　　在没有判明云如水的真实态度之前，罗智宸不会随便说话，更加不会表态。虽然云如水想敞开心扉好好谈谈，但是对方的心扉没有敞开，自己可不能随便说话，在跟云如水的谈话中，任何一句话甚至是一个表情，都需要仔细斟酌。 　　“看来你对邱世孑同志的评价很高嘛。”云如水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这也只是我个人的观点。”罗智宸淡淡的说道，他这样的话，哪怕就是到了常委会上，也敢说的。 　　“我心里有底了。”云如水缓缓的说道，他之所以取消了下午去财政局和审计局调研，就是为了提前给邱世孑提个醒，财政局是市政府组成单位，财政局的工作，必须跟着市政府的步伐走。 　　云如水虽然对焦遂的情况还不算熟悉，但皮德林跟朱代东之间的关系，他还是很清楚的。他可以找皮德林谈话，但绝对不会是在这个时候。朱代东到焦遂之后，借助了纪委的便利，但此计不可二用，他想要迅速开展工作，恐怕从审计局入手要更好些。 　　“朱书记，云市长好像对我不太满意？”邱世孑在市政府开常务会议的时候，已经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他在开会之前听到一个消息，云如水有意要调整自己的工作，这让他非常震惊，自己跟云如水无怨无仇，他怎么会在一上任就准备调整自己工作呢。后来他一想，找到了根源，自己是朱书记的人，云如水不拿自己开刀才怪。 　　“财政局的工作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评价，云如水同志怎么可能对你不满意？云如水同志刚来焦遂，对市里的情况还不很熟悉，你是市里的钱袋子，可要支持他的工作才行。”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云如水现在是什么想法，他还不知道，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最终都绕不过自己这个市委书记。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支持云市长的工作。”邱世孑身子一挺，坚定的说道。但在说到“尽力支持”的时候，语气却有些异样。 　　“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段时间他尽量多在办公室里工作，就是不想让云如水脱离自己的听力范围内，只有让云如水不再折腾，焦遂的发展，才能按照既定方针走下去。 　　上午的常务会议结束之后，焦遂市政府领导成员分工调整通知，马上随着会议的结束，而传了下去。云如水这三个字，终于深刻的进入焦遂干部的心目中。 　　“云市长，竹书记刚才打来了电话，你在开会，他让你会后给他去个电话。”郭清现在临时客串着云如水秘书的职责。 　　“好，谢谢了。”云如水刚才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充分行使了市长的权力，特别是他把皮德林的分工进行了微小调整，把皮德林的重点工程分工让了出去，让皮德林有苦说不出，这让他心里暗暗得意。权力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可以改变和掌握别人的命运。 　　“竹书记，我是云如水，有什么指示？”云如水对竹治西还是很恭敬的，他这次能来焦遂，竹治西出力不少。 　　“你到焦遂一切还顺利吧？”竹治西问，云如水在省里的时候，放了朱代东一个鸽子，这次云如水去了朱代东的地盘，恐怕工作起来也不会很顺利。 　　“还算好吧。”云如水叹了口气，想想从昨天上任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甚至就连送自己上任的白华军回去时，自己都因为喝高了而无法送行。这可不是普通的失礼。幸好他跟白华军的关系还不错，要不然以后都没办法见面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顺利啊，你刚到焦遂，一定要团结好其他同志。”竹治西叮嘱道，朱代东虽然比云如水年轻十来岁，但无论是政治工作经验，还是执政能力，朱代东都毫不逊色。 　　“请竹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团结好同志的，只有我们形成合力，才能形成战斗力，才能把焦遂的工作搞好。”云如水诚恳的说道。 　　“过段时间我到焦遂来看看。”竹治西说道，云如水能力和水平都可以，但就是性格不太好，轻易不会向别人低头，他到了焦遂，就是想跟朱代东一争长短，一较高低，要不然怎么没提到市委那边呢。 　　“欢迎竹书记来焦遂检查指导工作。”云如水高兴的说，竹治西能在自己上任之后，就来焦遂调研，充分说明了他对自己的重视。如果能好好利用一下这次的调研，自己很快就能在焦遂打开局面。 第1899章 撑不住 　　云如水长期担任过公安局长，他上任之后下去调研的第一个单位也是公安局。当阳署光接到市政府通知的时候，他都有些怀疑，市政府那边是不是搞错了？一直到云如水走下车子，阳署光才不得不相信。 　　云如水对阳署光还是很热情的，毕竟阳署光现在也是市委常委，而且还兼着政法委书记。云如水认真听取了阳署光的汇报，对焦遂公安局的工作，进行了充分肯定。焦遂市的案发率以及破案率，在全省都算是比较低的，而且焦遂的治安，则可以排到全省前列。 　　“阳署光同志，公安局的工作不但需要很强的专业性，而且也很繁琐，你这个政法委书记不会影响公安局的工作吧？”云如水微笑着说，虽然他说的很客气，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很明显，公安局是市政府组成部门，由政法委书记兼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请云市长放心，公安局的战斗力，以前很强，现在也很强，以后会更强。公安局随时准备完成市委、市政府交待的各项工作。”阳署光坚定的说道，席文轩上次从省城回来之前，就把当时的情况跟他说了，而且说的比皮德林更详细。 　　“你有信心就好。”云如水嘉许的说，阳署光是公安局长出身，他对公安局的工作也看得很紧，恐怕对这个职务也很眷恋。 　　竹治西来焦遂视察工作的时候，也重点调研了焦遂市公安局，或许是因为云如水给他打过招呼，他也重点问到了阳署光的工作情况。虽然很多地方，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很常见，但也有一部分地方是分开的。原来焦遂在兆邦文担任政法委书记的时候，不也是分开了么？难道现在阳署光担任了政法委书记，就要搞特殊化？ 　　“竹书记，公安厅是不是也要单独设厅长？”朱代东听了竹治西的话，没有反驳，反而一脸微笑的问。竹治西自己是省政法委书记，同时兼任省公安厅厅长，如果他要求焦遂市的政法委书记不再兼任公安局长，那他是不是要带头，先辞去公安厅厅长的职务？ 　　“代东同志，现在说的是焦遂市的问题嘛。”竹治西脸上露出不悦之情，淡淡的说道。虽然焦遂公安局是由焦遂市和省公安厅双重领导，可是对公安局长的人选，办公厅一般都会尊重市里的意见，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般都会是焦遂市产生。 　　“我相信阳署光同志的能力，不但能干好政法委的工作，也能率领公安局的干警，维护好焦遂的社会治安、保障焦遂发展经济所需要的安定团结局面。”朱代东坚定的说道，阳署光担任政法委书记之后，竹治西并不是第一次来焦遂，但从来没有对阳署光兼任公安局提出过质疑。 　　“代东同志，跟云如水处的怎么样？”竹治西随口问道，他这次来焦遂，最重要的还是给云如水撑腰。但到现在，他还没有跟云如水私底下沟通过，有些话在电话里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云如水在焦遂现在被掣肘得很深，很多事情都不能放开手脚。 　　“云如水同志能力强水平高，市政府在他的领导下，很快就已经开始走上了轨道。”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在云如水没有上任之前，他可以对云如水交口称赞，但现在云如水已经是他的助手，有些话就要慎重。 　　“云如水同志原来是政法系统出来的，我跟他认识超过二十年了，对他的能力，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唯一让我有些担心的是他的性格，他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历亲为。”竹治西微笑着说，说句不好听的，云如水有些独断专行。 　　“现在干工作能亲历亲为的已经很少了，就算我们一些普通的机关干部，现在都开始把一些繁重工作交给那些合同工，甚至是临时工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样的作风问题现在越来越严重，已经引起了他的重视。他正准备找个时间跟云如水好好谈谈，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竹治西在回去之后，跟云如水好好的深谈了一次。朱代东看似年轻，但是很有原则性。而且朱代东在焦遂的干部心目中，威望很高，如果云如水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恐怕以后他在焦遂将举步维艰。 　　“竹书记，我想把调整几个职位，一个是财政局的局长邱世孑，一个是公安局的局长阳署光，还有一个是市政府的皮德林。”云如水缓缓的说道，这几个人分管的工作很重要，如果他想跟朱代东分庭抗礼，是必须要拿到手的。 　　“财政局长跟公安局长，都需要朱代东点头才行，而皮德林更是需要省委研究决定，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恐怕一时之间很难调整。”竹治西说道，他知道云如水想迅速建立自己的威信，从而为自己的工作打开局面。 　　但调整干部又岂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云如水初来乍到，这么重要的职务，如果不能得到朱代东的支持，根本不可能成行。就算有自己的支持，竹治西也觉得，并没有多大的把握。政治工作最重要的什么？从现阶段看，恐怕还是人事问题。所谓人事即政事，绝对不是空口无凭。 　　“我也知道，但是作为代理市长，财政局是我分管的单位，全市的财政支出，总得有我点头才行吧？”云如水气道，他跟邱世孑打过招呼，以后实行财政一枝笔，如果没有自己的签字，财政局十万以上的款子都不能动。但是邱世孑却告诉他，财政一枝笔在焦遂早就取消，市里无论是朱书记还是原来的费市长，只要批条子，财政局就得执行。 　　“如水同志，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工作也要一件一件的做嘛。不管什么事情，一蹴而就终归不是好事。”竹治西淡淡的笑道，云如水现在好像有人强迫症似的，如果他的工作不能按照自己思路来，宁愿不去干都行，这样下去，可是很危险的。 　　“竹书记，话我也会说，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却很难啊。”云如水说道，原本他还奢望能借着竹治西来焦遂的机会，给朱代东压力，好达到自己的意愿。可是朱代东在人事问题上异常坚决，根本没给竹治西任何机会。 　　“不管什么事情，办法总比困难多嘛。”竹治西微笑着说，云如水以前是个从来不喊苦叫累的人，在华武市的时候，也是干劲十足的干部，不管碰到什么困难，总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他担任华武市副市长以来，在工作上，从来不需要自己配合。 　　这次自己来焦遂，云如水是求之不得，可见他在焦遂的处境有多艰难。但竹治西也跟焦遂的一些同志谈过话，他们对云如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当然，他们之间的谈话并没有深入，其他人也知道云如水跟他的关系，在评价云如水的时候，自然不会说什么坏话。再说了，云如水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焦遂的二把手，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大家还是知道的。 　　“请竹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在焦遂，干出一番成绩。”云如水坚定的说。 　　“这我完全相信你。”竹治西说道，其实就算云如水完全没有作为，他的成绩也是跑不掉的。今年焦遂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公司生产的各类汽车，已经销往全国，有些甚至还通过昌隆达自己的销售网络，出口到亚洲和一些拉美国家，不但在国际上打响了中国制造的名气，而且也为焦遂出口创汇上亿美元。 　　今年省政府对焦遂的出口创汇任务是一加再上，去年省政府要求焦遂全年完成两千万美元的创汇任务，但最终被超额完成。今年省政府在年初的时候，把目标提高到了四千万，后来因为焦县友三食品公司一家的出口就上千万，省里后来加到了六千万美元的创汇额。但就算是这样，焦遂也能超额完成。 　　哪怕云如水躺在焦遂市长的位子上，每天睡大觉，什么事也不干，今年焦遂的成绩是跑不掉的。不管什么样的领导来视察，也不管哪一级的统计局来审核，对焦遂今年的工作，一个成绩显著，是稳稳当当的。快年底了，他这个代理市长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省里开会，并且代表焦遂去领各种奖励和荣誉。 　　“竹书记，你是不是跟刘烨华也认识？”云如水问道，他到焦遂之后没多久，刘烨华就主动跟他联系了。在省城的时候，云如水就听说过刘烨华，也跟他有过几次交往，但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交。 　　可是这次到焦遂之后，刘烨华对他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当他刚开始几天忙完之后，刘烨华就把他请到了随缘会所。那里既是费小满的大本营，也是刘烨华跟焦遂一些干部交往的舞台。 　　“是的，听说他到了焦遂，是不是联系到你了？”竹治西惊讶的问，刘烨华是靠政策吃饭的，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每年从全省各级政府能轻易拿到工程，就算刘烨华什么事也不干，把这些工程转包出去，就能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唯一令刘烨华吃鳖的，可能只有焦遂的朱代东。但是今年，朱代东面对从国外回来的刘烨华，也开始退让。原本焦遂的所有项目，都是要通过公开招标的，但是今年焦遂最后十家医院的装修工程，最终没有对外招标。朱代东既然想把这个人情送给刘烨华，索性就送的大大方方，除了对工程的质量跟以前要求一样外，价格还上浮了几个点。不要小看这几个点，那可是几百上千万的利润。 　　“是的，我看刘烨华并不怎么领朱代东的情。他一直认为，自己被逼到国外，是他一辈子的奇耻大辱，如果不能在朱代东身上找回来来，他再也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了。”云如水笑了笑说道。 　　“这不是跟你不谋而合？但我要提醒你，刘烨华完全是凭借刘省长的关系，在政治觉悟上，跟朱代东不是一个级别的。我看以后你可以多向刘省长汇报工作，先把一部分同志争取过来，以后才能多干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嘛。”竹治西微笑着说，刘烨华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算半个体制内的人，但如果在焦遂想要对付朱代东，哪怕刘津君也会非常慎重。 　　如果云如水跟刘烨华走的太近，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坏事。但如果云如水不借助刘烨华的力量，想要在焦遂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会非常难。现在正是他们各取所需的时候，只要云如水能掌握好这个“度”，焦遂的局长很快就能打开。 　　“请竹书记放心，我跟刘烨华之间，并没有利益关系，现在只能算各取所需吧。”云如水看得清形势，刘烨华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跟刘烨华开始走近之后，罗智宸也开始走进他的视野，慢慢的，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走出困境。 　　如果朱代东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耳鸣得厉害，因为云如水当面对竹治西撒了谎，他跟刘烨华之间，早就建立了利益关系。在他跟刘烨华在随缘会所见面的时候，不但笑纳了刘烨华给他准备的一张会员卡和一张银行卡，同时也对刘烨华安排的女孩子非常满意。 　　虽然云如水听说过刘烨华的一些手段，但是他认为现在刘烨华求自己要多一些，而且在焦遂，谁敢对自己不利？就算是朱代东，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随便调查自己吧？当然，他当时也留了一手，并没有当面收刘烨华的东西，也没有在随缘会所跟那个女孩子发生关系，而是把她带到了外面，自己再另行开房。 第1900章 挖坑 　　所以说，云如水跟刘烨华，早就坐到了一条船上。云如水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可耻之处，他反而觉得自己找到了捷径。如果不能跟刘烨华这样的人打成一片，别人怎么会大力支持他的工作呢。 　　竹治西回去之前，也见了刘烨华一面，虽然只是在焦遂宾馆的房间里见的，但是竹治西对刘烨华的重视，也让焦遂的一些干部感觉到了刘烨华的能量，这也算是从侧面再次支持了费旭裕的工作。 　　“云市长，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刘烨华在云如水的办公室里四处看着，以前费旭裕在这里办公的时候，他也来过，他觉得云如水好像没有对布局有所改动。 　　“能充分行使职权，干好本职工作，就足够了。”云如水淡淡的说道，他对刘烨华把自己的办公室不当回事有些愠怒，但想到刘烨华会给自己带来的帮助，又把这股怒火压了下去。 　　“有些人坐在位子上，却没有相应的权力，有些人明明是你的下属，却不听你的指示，你的这个市长难当啊。”刘烨华对云如水的处境很熟悉，刚来的第一天，朱代东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让云如水直接躺到了宾馆的床上，连白华军回去都不能相送。 　　当然，这也是云如水自作自受，在省城的时候，原本可以先跟朱代东缓和一下关系，但云如水脑子像进了水一般，却想调戏朱代东一番。结果调戏没成，把自己陷入泥潭。但刘烨华有时也在想，如果没有云如水跟朱代东之间的矛盾，他想要跟云如水走得这么近，恐怕还有些为难呢。 　　“是啊，别人觉得我这个市长风光无比，可其中的苦又有几个人知道？”云如水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云市长，我听说邱世孑不怎么听你的招呼，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拿下来？”刘烨华微笑着说，他能拉拢干部，自然也能腐蚀干部。而且腐蚀一名干部，要比拉拢一名干部更加容易。 　　“我听说邱世孑还是比较正派的。”云如水淡淡的说道，如果刘烨华能把朱代东拿下来，他会更加高兴。只不过刘烨华恐怕做不到，要不然也不会要把自己拉下水了。 　　“如果不查，哪个干部不正派？”刘烨华靠在办公桌上，斜倪着说。现在干部队伍中贪污腐化的行为越来越多，很多人就算刚开始还算正派，但他们受不了诱惑，不知不觉间，就会加入贪图享受的行列中来。 　　“只要有证据，我相信纪委和监察局一定会一查到底的。”云如水说道，他对朱代东的性格脾气也有所了解，只要是你的事情有道理，朱代东一般都会支持你。比如说自己的一些正常要求，朱代东都会支持。 　　但云如水很多事情，并不能算正常要求，比如他要调整邱世孑的工作，要阳署光不再担任公安局长。这些事情，朱代东都不可能答应他的。至于皮德林的分开，这次皮德林分管的重点工程将于罗智宸来分管，这是市政府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朱代东无法插手。但他之后找罗智宸谈了话，虽然云如水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是罗智宸却向自己汇报，要求把重点工程再交还给皮德林。 　　虽然很多时候，分管的工作越多，代表你的权力就越大。但是如果你的权力受到了强有力的监督，那工作越多，也就代表着你要累死累活。朱代东对全市的重点工程也很关注，以前是皮德林负责，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对朱代东的指示精神一路执行到底。可是罗智宸却没有皮德林那么大的魄力，他的精力也不可能全部放到并不熟悉的重点工程上，这边云如水要他分管，那边朱代东却对他不满意，罗智宸里外不是人，他最想的自然还是回到原来的状况。 　　这反而让云如水很为难，在他的催促下，市政府的领导成员分工通知早就发到了基层单位，现在突然要再次调整分工，下面的人会有什么想法？所以不管罗智宸有什么要求，他都只能勉励罗智宸，充分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很好的完成市里交待的任务。 　　“焦遂市万苑博，可以说是朱代东培养的又一条狗。”刘烨华淡淡的说道，现在焦遂的纪委书记还处于空缺中，万苑博争的最厉害，现在他几乎成了朱代东的打手，只要朱代东看谁不顺眼，他就会扑上去，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 　　“焦遂的其他人我不管保证，但朱代东的原则立场，我还是相信的。只要邱世孑有问题，朱代东就一定会把他拿下来！”云如水说道，他也不知道，朱代东一点也不讲情面，但却有那么多干部敬重他。 　　邱世孑对于天上掉馅饼的事，很是心安理得。虽然朱代东已经跟他谈过话，同时也让万苑博警告过他，要注意自身的修养，可是邱世孑当面应得很好，背后却又另搞一套。云如水亲自给他打电话请吃饭，刘烨华作陪，这样的宴请，邱世孑想推辞也找不到理由。而且云如水不是一次两次的请他吃饭，只要云如水能挤出时间，就一定要把邱世孑叫过去吃饭。 　　邱世孑自然知道他跟云如水其实不是一路人，可是市长的看重，以及刘烨华对他的敬重，都让他有些飘飘然。被人看重和尊重的感觉，是很玄妙的，这种感觉能刺激体内肾上腺素的大量产生，并且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无论是喝酒还是吸毒，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让人兴奋起来。而云如水跟刘烨华两个人的态度，也能让邱世孑达到这一效果，当他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时，也就是说明他跳进陷阱的日子不晚了。 　　“苑博同志，最近纪委有没有接到邱世孑的举报信？”朱代东一大早就把万苑博叫到自己办公室，这段时间云如水对邱世孑发起了糖衣炮弹的攻势，邱世孑目前节节败退，如果他再不拉他一把，恐怕邱世孑就要活生生的被人吞没。 　　邱世孑还是费旭裕提起来的干部，但是在朱代东制订焦遂建设和发展目标时，邱世孑对朱代东在资金使用上非常支持，这才让朱代东没有调整他的职务。费旭裕调到阳市之后，他的态度就自然更加明朗。就算是云如水到焦遂之后，邱世孑还是能坚持原则，可是在云如水和刘烨华的两面夹击之后，好像有些快顶不住了。 　　“这倒没有，朱书记，是不是你那边已经有了？”万苑博吓了一跳，邱世孑是全市最重要的一个局的局长，全市的财政大权，有一半都在他身上。如果邱世孑出了问题，恐怕就是大问题。 　　“我只是听说最近邱世孑有些不太正常，纪委的工作不但是要调查同志们违纪行为，同时也要告诫和劝勉同志们不要走向这条道路。我觉得你应该正式跟他谈一次话，如果他再不悬崖勒马，他这个财政局长恐怕就要换人了。”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不得不说云如水这次的行动很正确，在刘烨华的配合下，他们确实能狼狈为奸，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这没有问题。”万苑博说道，既然是朱代东亲自交待的事情，他当然要完成好。 　　朱代东并不只让万苑博劝勉邱世孑，他甚至还给费旭裕打了个电话，向他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如果邱世孑不能坚持原则，他也只能挥泪斩马谡。 　　“朱书记，邱世孑同志还是比较正派的，而且也不是那么贪图享受的人，我对他很有信心。”费旭裕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后很诧异，按说这件事跟自己已经没有关系，甚至邱世孑对朱代东的敬重还超过了自己，他这个阳市的市委书记，已经无需再为焦遂的事操心了吧？ 　　“我也相信邱世孑同志的为人，可是这次的情况特殊，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朱代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个云如水就这么不好相处？”费旭裕问道，他上任之后也跟朱代东诉过苦，阳市的市长邓又峰也不是一个软柿子，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是头疼不已。后来云如水上任之后，也是也跟他说起过。甚至朱代东还拿云如水跟当年的他对比，朱代东的评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他只想做好本职工作，那我就轻松了。我看他的意思，首先要调整邱世孑的位子，又想让阳署光不再兼任公安局长，最好还能把皮德林调出焦遂，这三板斧如果都落了下来，我这个书记还怎么工作？”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这样吧，我现在就给邱世孑打个电话，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你我了。”费旭裕说道，如果换成是自己，恐怕他还巴不得邱世孑能被调整，毕竟邱世孑并不真正算朱代东的人，可是朱代东不但让万苑博找他谈话，而且还让自己来劝阻，这份情谊，恐怕邱世孑是一辈子都报答就不了了。 第1901章 敲打 　　邱世孑接到费旭裕的电话之后，幡然醒悟，自己这段时间做得可是有些出格了？云如水才上任，就算他对财政局的工作再重视，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宴请自己这个小小的局长吧？后来万苑博亲自找他谈话，更是把邱世孑吓出一身冷汗。 　　现在的万苑博就像当初的史丽蓉一样，焦遂的干部对他已然是谈虎色变。虽然万苑博不是找自己正式谈话，但他的语气，跟正式双规前的谈话没什么不同。 　　看到邱世孑走出去的时候，站立不稳的样子，万苑博的嘴角无声的扬起，虽然他这段时间因为办案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却让他很有成就感。特别是下面的干部看到自己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他特别的意气风发。 　　邱世孑回头望了一眼万苑博的办公室，心里感慨万端，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可笑却还自以为得到云如水赏识。在纪委办公楼下面停了一会，邱世孑没有上自己的车子，而是掉头去了朱代东的办公室。 　　“文轩，朱书记现在有空吗？”邱世孑轻轻走到席文轩的办公室，问。 　　“邱局长，有事？”席文轩似笑非笑的说，看他脸色煞白，自然知道他刚从万苑博那里过来，现在的万苑博已经有了史丽蓉的风范，纵然没有进班子，但就算是市委市政府的一些副职看到他，腿肚子都会抽筋。 　　“想向朱书记汇报一下思想。”邱世孑看到席文轩脸上的笑容，更是尴尬。他知道现在席文轩心里恐怕在嘲笑自己，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政治事件，搞不好自己这个财政局长就要成为过去式。 　　“你先坐吧，我去请示一下朱书记。”席文轩给邱世孑泡了杯茶，端给他之后，微笑着说道。 　　“辛苦了。”邱世孑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谦恭的说道。 　　席文轩很快就出来了，他告诉邱世孑，朱书记正在里面等他。席文轩端着邱世孑的茶杯，陪着他到了办公室。邱世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半侧着身子先探了进去，谦卑的看了朱代东一眼，这才嗫嚅着走了进去。 　　“文轩，你先出去吧。”朱代东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到邱世孑的样子，就知道是来向自己承认错误的。只要邱世孑有这样的态度，说明他还是可以教育好的。 　　“朱书记，我向你检讨，并请求处分。这段时间我放松了自己，没有严格要求，失去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基本原则，偏离了朱书记的要求。”邱世孑站在朱代东的办公桌前，躬了躬身，诚恳的说道。 　　“这段时间你在思想和实际工作上，确实存在一起问题。但金无赤金，人无完人，只要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积极学习和提升，我想还是能改正过来的。”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邱世孑坐下。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请朱书记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邱世孑大喜过望，朱代东的意思他还是听出来了，只要不追究责任，哪怕再批评，他也能够接受。 　　“机会可以给你，但先要看你的态度，你回去之后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一定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谁也帮不了你。”朱代东严肃说道。 　　“请朱书记放心，我的检讨一定深刻。”邱世孑忙不迭的说。 　　“检讨我会看，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行动。”朱代东意味深长的说，他并不反对邱世孑跟云如水和刘烨华交往，可是交往得有一个度，如果没有了自己的原则立场，哪怕他的检讨写得再深刻，自己也不会满意。 　　“请朱书记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邱世孑信誓旦旦的说道。 　　离开朱代东的办公室之后，邱世孑经过席文轩办公室时，向他发出邀请，晚上一定要聚一下。席文轩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邱世孑一脸欣喜，他刚才的一点担心，现在全部作为乌有。不管他之前多有把握，如果没有席文轩替他把关，他总还有些担心。 　　邱世孑这段时间经常去随缘会所，刘烨华也送了张会员卡给他，而且他也喜欢这里安静而隐秘的环境，如果不开公车来，很少有人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消费。席文轩对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遵照朱代东的指示，他跟刘烨华可没少在这里消费。 　　“文轩，来啦。”邱世孑一直站在包厢门口，因为身份的敏感，他不好到大门迎接。 　　“邱局长，没必要这么客气。”席文轩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虽然他跟邱世孑级别一样，可是邱世孑是财政局的局长，在市里的重要性，至少不会低于他个市委第一秘书。但现在邱世孑的做法，却像是迎接上级领导莅临似的。 　　“应该的，应该的。”邱世孑微笑着说，作为财政局长，一般的副市长在他面前都要好言相慰，他手里掌握着全市的财政预算和审批权，但在席文轩面前，他现在一点架子也没有。 　　“邱局长，你要是这么客气，等会我只能走了。”席文轩微笑着说，不管什么事都要有个度，如果他到了这里还拿捏，那就是不识趣了。 　　“别啊，文轩，这段时间我犯了错误，你可得帮帮我。”邱世孑拉着席文轩的说，急如星火的说道。能猜到朱代东心意的。全市恐怕非席文轩莫属，他现在心里还没有底，特别是那封认识深刻的检讨书，恐怕还得请席文轩润笔才行。 　　“邱局长，你犯了错误？我怎么不知道？”席文轩佯装不知，朱代东虽然对邱世孑近段时间的表现不满，但邱世孑应该还没有踩线。就像一个人出去找女人，虽然人已经找好了，房间也开好了，但还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给钱，就不算嫖娼嘛。但如果再进一步，哪怕只是微小的一步，邱世孑都有可能跌入深渊。 　　“文轩，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没意思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这次哥哥可是踩雷了，你要不拉我一把，以后我还怎么见人？”邱世孑说道。 　　“邱局长，其实你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现在还没形成既成事实嘛。但说真的，这段时间你稍微有些得意忘形。”席文轩笑了笑，说道。 　　“这我知道，今天万书记找我谈了话，我也向朱书记做了深刻的检讨，但是明天还得交一份深刻的检讨，你也知道这方面不是我的强项，只能拜托老弟了。”邱世孑诚恳的说道。 　　“财政局的笔杆子可不少，还得着我动笔？”席文轩谦逊的笑道，作为朱代东的专职秘书，他现在已经很少写材料了。市委办公室秘书一科是专为朱代东服务的，他的任务主要是把关，除了一些重要的讲话稿，他才会动笔。 　　“我们局里的怎么能跟你相比呢，这份检讨如果说让朱书记满意，非你出马不可。”邱世孑微笑着说。 　　“邱局长，这你就不知道了，朱书记在意的是你的态度，至于检讨是不是深刻，文字是不是能打动人，根本就不是重点。”席文轩微笑着说，朱代东主要是担心邱世孑会误入歧途，让万苑博跟他谈话也好，亲自找他谈话也罢，都是为了敲打他，现在邱世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效果已经达到了，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 　　“真的？”邱世孑惊喜的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所有的事情，都是朱书记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自己不但不应该感到沮丧，还应该高兴才对。 　　“要不明天你试试？保证朱书记不会为难你。”席文轩笑着说，云如水刚来焦遂，财政书吧又是市政府组成单位，朱代东肯定不会轻易调整邱世孑的位子。 　　“这我就放心了。”邱世孑长长的呼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自己没事了，让他一下子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虽然朱书记不追究，但你自己要注意，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做的更加不能做。”席文轩叮嘱道。 　　“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犯糊涂。”邱世孑信誓旦旦的说道，他知道这次机会难得，如果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恐怕永无翻身之地。 　　“文轩，我听刘烨华说，他跟你关系好像也不错？”邱世孑突然问道，他听刘烨华说起过，跟席文轩也是兄弟。而且刘烨华好几次当着他的面给予席文轩打电话，语气非常随便，给他造成了错觉。 　　“我跟他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但还称上朋友。”席文轩淡淡的说道，他不想给邱世孑造成错觉，才把话说穿。而且他也相信，邱世孑不会把自己的话告诉刘烨华。 　　“那我知道了。”邱世孑点了点头，他猛然想到，席文轩是朱书记的秘书，可他却跟刘烨华走得这么近，听说刘烨华跟朱书记之间好像有些矛盾，席文轩不是听了朱书记的指示，才故意跟刘烨华走得这么近吧？ 　　席文轩还想说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马上接了电话，一开口就笑着说：“刘总，有什么指示？” 　　“文轩，在哪呢？”刘烨华笑着说，万苑博找邱世孑谈话，在机关里是瞒不住的，云如水都听到了消息，但市委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去，他只好找刘烨华证实。 　　“在随缘陪一个朋友吃饭。”席文轩看了邱世孑，说道。 　　“哦，我也在这里，认识吗？我过来敬杯酒”刘烨华说道，费旭裕调到阳市之后，随缘会所的生意反而越来越红火，这里已经俨然成为全市权贵趋之若鹜的地方。 　　“等会我过来吧。”席文轩不置可否的说道，他知道刘烨华跟邱世孑的关系还不错，可是这个时候，让刘烨华跟邱世孑见面，显然是不合适的。 　　“是刘烨华？”邱世孑看到席文轩挂断了电话，问。 　　“是的，他可能是想打听你的事。”席文轩说道。 　　“哦。”邱世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席文轩跟刘烨华交往是有所保留的，自己以前确实没有考虑政治影响。 　　“今天就喝到这里吧，我们兄弟来日方长。”席文轩知道刘烨华很快就会来找自己，既然不想让他跟邱世孑见面，早就散场自然是好事。 　　果然，邱世孑才走没多久，就有服务员找到席文轩，说刘总有请。刘烨华在随缘会所长期有包房和包厢，这个时候刘烨华已经到了房间里。 　　“文轩，市里是不是在调查邱世孑？”刘烨华见到席文轩之后，马上向他打听这件事，他现在跟席文轩之间，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朱代东身边有什么事情，席文轩都会在第一时间向他通报。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席文轩遵守的原则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做。 　　“也不算是调查，只是例行问话罢了。”席文轩淡淡的说道，这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刘烨华自己去查，不如卖他个人情。 　　“看来朱书记很敏感。”刘烨华笑了笑，说。他这边才刚刚开始，朱代东就闻到了异常，他这个鼻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你们这么高调，不要说朱书记，所有人都知道了。”席文轩淡淡的说，如果云如水只宴请邱世孑一二次，效果反而是最好的。可现在，却是物极必反。 　　“我做事情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刘烨华已经准备改进，但嘴里却是不会承认的。他心里想，以后跟邱世孑的交往，确实要低调一些才行，焦遂毕竟还是朱代东的天下，他跟云如水都是外来户。 　　而朱代东敲打过邱世孑之后，就算邱世孑刻意跟云如水和刘烨华保持距离，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第1902章 财政预算 　　云如水到焦遂上任已经一个月了，他对全市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让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焦遂的旧城改造。他已经向朱代东汇报过几次，但是每次朱代东都以市里的财政紧张为由，拒绝了他想建设新焦遂的想法。 　　“邱世孑同志，今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与明年市里的财政开支预算报告出来了没有？”云如水把邱世孑叫到办公室，问。在十二月底，市人大会议上，邱世孑将代表市政府做今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以及市级财政预算草案的报告。 　　今年的财政预算是去年费旭裕定下来的，不管他有多大的决心，只要朱代东不支持，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就算是市长管钱，但对早就确定下来的财政预案，他只有执行的份。可是对明年的财政预算，他这个市长是有很大发言权的。 　　“出来了，请市长过目。”邱世孑赶紧拿出一份材料放到云如水面前，自从席文轩跟他推心置腹的谈过话之后，他对云如水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变化。对云如水的召唤还是随叫随到，但是人到心未必就到。 　　“好，我看看。”云如水拿起桌上的老花镜，仔细的看着邱世孑交上来的报告。对报告前面的本年度财政工作简要回顾、财政预算执行情况，他只是扫了一眼，他重点看的是明年财政预算安排情况。 　　二零零二年是我市提出“大力促进民生工程”目标的最后一年，也是迎接党的“十六大”胜利召开的一年。 　　根据二零零二年我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宏观经济预期目标：国内生产总值、工业增加值、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均增长百分之六十五，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百分之一百一十五，我市经济的稳定增长将带动财政收入的增长。 　　同时，也要看到今年财政增收仍面临很大困难：一是国家调整所得税收入划分办法后，近几年拉动我市地方财政收入增长的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成为中央和地方共享收入，所得税收入增量的百分之五十将上划中央；二是国家调整银行逾期贷款利息核算年限和核算办法将影响金融保险营业税。而二零零一年调整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工资翘尾部分、二零零二年实现全民免费医疗、调整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工资及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加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全民免费教育、教师工资补贴等重点支出按法定比例增长等都需要大量增加财政支出，财政供需矛盾进一步加剧。 　　针对以上形势，今年我市预算安排的总体指导思想是： 　　以邓小平理论和总书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认真贯彻落实市委十届六次全委（扩大）会议和全国、全省财政工作会议精神，大力组织财政收入，加强征管，确保财政收入稳定增长；按照保工资、保稳定、保重点的原则，继续调整支出结构，保障重点支出需要；以建立公共财政框架为目标，稳步推进财政改革，努力抓好财源建设；坚持依法理财，加强财政监督管理，以扎实的工作促进全市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 　　根据上述指导思想和二零零二年我市国民经济、社会发展计划，按财政体制计算，二零零二年全市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安排609671万元，按可比口径增长百分之七十六，市本级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安排349371万元，按可比口径增长百分之五十。全市财政一般预算支出安排788761万元，市本级财政一般预算支出400583万元，按以收定支的原则，二零零二年市本级财政预算安排是平衡的。 　　“明年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安排了多少资金？”云如水问，这只是交给人大审议的报告，上面并没有详细列出具体细侧，这让他心里没底。邱世孑这段时间虽然对自己还是很上心，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有所保留的。朱代东虽然并不是邱世孑的直接领导，但他是一把手，邱世孑在他的长期淫威之下，心理上恐怕都会有阴影。 　　“十五个亿左右吧。”邱世孑说道，云如水已经跟他说过多次，要把焦遂建设成为全省最干净、最美丽的城市，要让焦遂在三年之内拿到全国卫生城市称号。要达到国家级卫生城市的要求，公共设施建筑的投入将会非常巨大。 　　但是朱代东却向他透露，我们搞工作，不能只看面子工程，更加不能做形象工程。焦遂市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首先要从地下开始。只有把地下排水系统搞好，才能适应以后的城市发展和经济建设要求。 　　书记跟市长一个要在地上搞建设，一个要在地下求发展，这让邱世孑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到，表面维持云如水，实际却站在朱代东这一边。不管云如水提什么样的要求，他都必须找到客观原因。 　　“十五个亿？”云如水沉吟的点了点头，十五个亿也能干很多事情了，他想在三年之内，实现焦遂的大变样，以焦遂的财政增长速度，三年投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上的资金，至少不会低于五十个亿，不管是旧城改造还是建设新焦遂，基本上能实现他的愿望。 　　“是的，朱书记提出要在城区的东面建一个新焦遂，但在建新城区之前，要先把地下排水系统搞起来，明年安排在地下排水系统的资金，将达到八个亿。”邱世孑淡淡的说道，他知道云如水肯定会想不通，所以说完之后，双眉下垂，有如老僧入定。 　　“什么？地下排水系统就要用掉八个亿？”云如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因为异常愤怒，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块，显得狰狞无比。 　　“是的，这是朱书记去年就已经在常委会上研究通过的事，去年的财政预算报告里，市人大就已经通过了决议。”邱世孑说道，原本今年的财政预算就要给予列支，但因为新建医院项目需要的资金太多，只能暂时把地下排水系统延后。 　　重建地下排水系统已经成了朱代东的一个特色，不管到哪个地方，他都希望能按照木川和楚都的样子，把地下排水系统搞起来。虽然财政支出会增加几十个亿，但是朱代东义无反顾。这就像建房子，如果地基没打好，不管楼建得更高更漂亮，都只是镜花水月。 　　当然，仅靠市里的财政，地下排水系统恐怕几年都搞不起来，这就需要额外的资金投入。其实云如水刚才并没有注意，邱世孑的报告里，提到的都是“一般预算收入安排”，既然有“一般”，自然就有“特殊”。 　　比如说焦遂市制药公司，朱代东能动用利润的百分之二十五，而焦遂财政也能入帐百分之五。这百分之三十的分红，听起来好像不多，但是今年的分红已经达到了五十个亿，明年很有可能会超过全市的财政收入。这些钱都不会列入市里的财政预算，这就能让市里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也就是说城市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一下子就只剩下四个亿了。你说说，四个亿能干什么？不行，必须加大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预算，至少要达到六个亿，最好能有八个亿。”云如水冷着脸说道，他很是不悦的看了邱世孑一眼，这样的情况怎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 　　“云市长，全民免费医疗、调整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工资及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全民免费教育、教师工资补贴的预算，基本上都是确定下来了的。就算我想改，也没有办法啊。”邱世孑苦着脸说道，他自然不能告诉云如水，这些“一般财政收入安排”，其实每一项都是不够的，如果没有额外的财政补贴，所有的工作都不能做到位。 　　“全民免费医疗不是已经投了资吗？而且明年正式营业之后，马上就能收支平衡，怎么还要占大头？”云如水脸上愠色开始加剧，邱世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旧城改造项目，四个亿的城市基础建设资金，不可能全部用在旧城改造上，恐怕就算想启动这个项目，都不可能。 　　“云市长，你忘了刘总才拿到的十家医院装修工程？医院的硬件投入只能占去有形的资金，但是那些优秀的医护人员，就算有钱也未必能请得来啊。”邱世孑苦笑了一下，顺势就刘烨华推了出来，现在云如水跟刘烨华基本上是穿一条裤子了，只要是关系到刘烨华的利益，云如水都会尽力而为。 　　“我们焦遂花在教育部门的资金，恐怕比华武市还要多吧？”云如水放下报告，淡淡的说道，焦遂市的全民免费教育、教师工资补贴，都需要额外占用市财政预算，而且占用的还不是少数。特别是教师工资补贴，一年就要超过三个亿，这完全是乱弹琴嘛，如果这三个亿用在其他地方，能办多少事？ 　　还有全民免费教育，以及没有在这个报告中出现的中小学生用餐补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云如水其实也有一个苦难的少年，励志上进的青年，但是现在的他，需要考虑的是全市的发展。如果自己到焦遂之后，在工作没有明显的动作，自己不会满意，领导也不会高兴。 　　“云市长，这些预算都已经通过人大审议了的。”邱世孑无奈的说道，不但如此，这些事情，也都在焦遂市内实行了的，就算云如水想改过来，那得罪的可是全市所有的人了，这个险，就算是朱代东都不敢冒，云如水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的要求你也知道，这个报告肯定是不行的，你必须再拿出一个报告来。”云如水冷冷的说道，他来焦遂不久，就已经跟邱世孑谈起过自己的雄心壮志。市长管钱管项目，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非常快，财政收入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让焦遂一年变样，三年大变样，绝对是能做到的。 　　现在焦遂的街道显得老旧，全市没有标志性的建筑物，也没有适合人民群众休息和娱乐的大型广场，这些都将会在他上任之后，得到改变。 　　“好吧，云市长，你看压缩哪方面的财政预算？”邱世孑一脸的无奈，虽然预算是他做，但要让市里满意就难了。特别是现在云如水跟朱代东势同水火的关系，让云如水满意了，朱代东肯定要批评自己，而让朱代东满意了，云如水却揪着自己不放。 　　“教师工资补贴降百分之五十吧，学生的餐费不能全由市里垫钱，至少也要收一个成本费吧？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如果什么我都包了，还要你这个财政局长干什么？”云如水说道，他原本想让焦遂的教育制度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毕竟焦遂能做到不拖欠教师工资，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云如水突然想到，如果让焦遂才试行一年的全民免费教育再次收费，他这个市长得罪的人可就海了去了。至于教师工资补贴和收成本餐费，于情于理也都是能说得通的。教师的工资是由国家发放，市里还补贴，本来就是跟国家唱反调。他的意思是，今年还补贴百分之五十，明年降到百分之二十五，从后年开始，焦遂将不再补贴全市的教师工资。 　　“云市长，教师工资补贴降到百分之五十，学生餐费收成本价，是不是还要研究一下？”邱世孑诧异的说，他倒没有理会云如水最后那句威胁之意。 　　“我们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具体分析嘛，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大的包子，市里的财政收入都快不能维持收支平衡了，这些额外的福利，自然要节约下来嘛。如果焦遂想要实行跨越式发展，必须做到开源节流。开源我们做的很好，但节流却还有些不到位。”云如水说道，他知道朱代东肯定会反对，但他也想跟朱代东硬碰硬一回，如果市里的财政预算自己都不能作主，那这个市长还怎么干下去？ 第1903章 反响 　　邱世孑从云如水的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就到了后面的市委大楼，向朱代东汇报了刚才的事。其实朱代东早就听到了邱世孑跟云如水的对话，但听到是一回事，邱世孑向他汇报又是另外一回事。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但汇不汇报，则是邱世孑的态度问题了。 　　“教师工资补贴跟学生餐费的问题，我会跟云如水同志沟通，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云如水跟他透露过，想让焦遂的城市建设跟得上经济发展，但是他并没有同意。 　　并不是朱代东反对城市建设，他只是不想搞什么面子工程，形象工程罢了。谁都希望城市能整治漂亮，高楼耸立，绿荫成道。但是为了城市建设，而挤占人民群众的利益，甚至给以后留下隐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邱世孑清楚朱代东对教育工作的重视，现在云如水却要裁减教育口的预算，岂不是跟朱书记对着干？他现在表面上跟云如水走的很近，可实际上，他已经向朱代东汇报过想法。在经过席文轩办公室的时候，邱世孑看到里面只有席文轩，就又走了进去。 　　“文轩，忙什么呢？”邱世孑笑吟吟的说。 　　“邱局，谈完了？”席文轩抬起头来，问，他其实已经听到了邱世孑的脚步声，只不过习惯使然，不管什么人来了，都装作不知道。 　　“是的，但心里没底，还得老弟指点迷津才行。”邱世孑谦逊的笑着说，刚才朱书记肯定是不高兴的，可他还是让自己做好本职工作，他无法判断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朱书记是怎么指示的？”席文轩问。 　　邱世孑连忙把朱代东的话复述了一遍，有些事情，看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而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却很复杂。邱世孑无法判断现在的事情，到底是简单还是复杂。 　　“邱局，朱书记的指示已经很明确了啊，你是财政局长，当然要先做好本职工作。”席文轩待在朱代东的身边，政治敏感性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可是如果按照云市长的意思，我的报告可不太好看了。”邱世孑苦笑着说，把教师工资补贴降下来，他其实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件事跟大多数人没有关系，但如果让学生出餐费，那谁还会到学校吃饭？岂不是又跟以前一样？ 　　如果是城市里的学校，倒也无所谓。但是对于农村那些学生，他们的家庭情况相对贫困，不要说营养早餐，恐怕就是吃饱，都很难做到。云如水并没有看到这一点，现在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一旦让外界知道，恐怕他这个市长可能会不太受欢迎。 　　“旧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报告怎么样并不重要，能通过人大审议才是关键。”席文轩一语道破了天机，朱代东可不止是市委书记，而且还兼着人大主任，对人大有着绝对的控制，能不能让邱世孑的报告通过审议，自然也要看朱代东的意思。 　　“我怎么没想到呢。”邱世孑恍然大悟，是啊，报告不管再怎么按照云如水的意思，可是能不能通过人大审议，还不是朱代东一句话的事？这个报告越是按照云如水的意思，恐怕云如水得罪的人就越多。 　　想通了这一点的邱世孑兴冲冲的回去了，他不但按照云如水的意思，把明年的财政预算中的教师工资补贴降到百分之五十，全市所有学生餐费自理，另外学费只免书籍费，学杂费需要另交。还有全民免费公交，由随便坐变为每人每月免坐六十次，不累积不转让。另外就是全民免费医疗的时间，也将由元月一日推迟到十月一日。 　　而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费用，也将由十二个亿一举增加到十八个亿，同时地下排水系统的费用，也将从八个亿减少到六个亿。邱世孑仔细端详着这份自己亲自拟定的报告，如果让老百姓看到的话，恐怕会把自己的祖宗八辈子都骂个够。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自己是财政局长，这份报告不但得由自己做，而且还得代表市政府到人大去宣读。到市政府之后，云如水得知他到了，马上就让他进了办公室。 　　看到云如水边看报告，嘴角同时微微向上翘起，显然云如水对这份报告还是很满意的。放下报告，他满脸都是笑容，“世孑，报告早就应该这样写了嘛。” 　　“云市长，报告好写，可是朱书记会不会满意，还未可知呢。”邱世孑提醒道，他不知道云如水以后的命运，可是他觉得，只要朱代东在焦遂一天，云如水想跟市委书记唱反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我会跟朱书记沟通，我相信朱书记也应该会理解的。”云如水淡淡的说道，他是市长，管的是钱，如果他连财政预算的事情都没有发言权，他宁愿不当这个市长。 　　云如水跟朱代东沟通的结果邱世孑并不知道，但他听说，为了报告的事，省里的领导都惊动了。十二月二十六日，市人大会议正式审议焦遂市二零零一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与二零零二年财政预算报告。 　　当天晚上，焦遂晚上与焦遂电视台，都全文报道了这个报告。而从做完报告之后，邱世孑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占线状态，而到了晚上，邱世孑的手机竟然关机了。并不是因为邱世孑不敢接电话，而是他的手机因为接的电话太多，没电了。 　　“文轩，晚上有时间出来聊聊吗？”邱世孑回到家里之后，也不敢再开机，今天他做了报告之后，除了接电话，什么也干不了。如果他现在还敢开机，恐怕马上就会有电话进来。 　　“好。”席文轩能理解邱世孑的心情，今天的报告一出，马上引发了群情鼎沸，至于市里的人大代表，更是一片哗然。虽然人大审议这个报告还需要后天才会有结果，可是从现在的形式来看，恐怕不太妙。 　　邱世孑一放下电话就离开了家，他到地方之后，等了十来分钟，席文轩才出现。虽然他的报告是出自云如水的授意，但做报告的却是他，别人可不管这是谁的意思，报告人是邱世孑，大多数人也都把矛头指向了他。 　　“邱局，久等了。”席文轩今天也给邱世孑打了几个电话，可一直占线。 　　“文轩，我看我这个局长怕是当不成了。”邱世孑唉声叹气的说道，市里虽然没有要调整他的意思，可是如果引得群情激愤的话，保不定就有人提出要让他辞职。 　　“邱局，要相信市委，相信组织嘛。”席文轩笑吟吟的说，邱世孑的报告，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般，激起的巨浪和水柱，持续的影响，连绵不断，影响深远。 　　大多数人可能都会把矛头指向邱世孑，推迟全民免费医疗，让全民免费公交受到制约，不再让焦遂的学生享受真正的免费教育，同意让教师的利益受到影响，所有的这些，都让人愤怒。 　　“我现在最相信的只有朱书记。”邱世孑说道，朱代东是人大主任，晚报跟电视台的报道，肯定也是出自市委的授意，但是作为报告人，他很是忐忑。 　　“邱局，其实我觉得现在懊悔的应该是云市长。”席文轩笑着说道，云如水把竹治西找出来施压，朱书记只好做了让步，让邱世孑的报告不作修改。 　　报告虽然提交到了市人大，但能不能通过审议，朱代东可没有任何承诺。毕竟无论是从宪法还是党纪来说，都明确指出，我国是一个民主与法制的国家。 　　“他？文轩，这次不会影响到云书记的当选吧？”邱世孑问道，虽然云如水被选举为焦遂市长，最一个政治任务，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如果朱代东拼着挨处分的风险，不让云如水当选，也不是不可能的。 　　“代表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席文轩意味深长的说道。 　　云如水此时确实有些担心，他没想到财政预算的报告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响，而且所有的这些反响，都是反对和指责。今天他的电话也响个不停，特别让他惊心的是，竹治西一天之内，给他打来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邱世孑刚做完报告，竹治西就打来电话，告诉他之前到底有没有跟市人大代表广泛交换意见。当时云如水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份报告让很多人都很意外，邱世孑还在主席台上做报告，下面的人就在交头接耳。 　　云如水当时觉得问心无愧，自己做财政预算，又不是为自己谋利，只是让焦遂的发展方向，偏向于城市建设嘛。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反对，那是因为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竹治西被他说服了。但到了晚上，特别是焦遂电视台报道了焦遂市人大审议财政预算的时候，竹治西的电话又来了，但这次竹治西并没有像下午那样好说话，云如水刚接通电话，那边马上就是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把他给骂懵了。 第1904章 瞎胡闹 　　在云如水的印象中，自从他担任华武市公安局长之后，就再也没有被竹治西如此色声色俱厉的骂过了。 　　“竹书记，你听我解释，这是一个圈套，朱代东设的圈套。”云如水急火攻心，他没想到竹治西的反应会这么大，只不过一份报告嘛，现在人大还没有审议，未必就不能通过嘛。 　　“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你不是跟说市里的人大代表沟通过吗？不是说已经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吗？不是说朱代东横加干涉蛮不讲理吗？”竹治西越说心里越气，如果不是隔着电话，他恐怕都要拍桌子。 　　之前云如水信誓旦旦的向他诉苦，想要大力建设焦遂的城市规模，争取让焦遂一年一变样，三年大变样。但是朱代东却只顾着教育和民生，自己这个市长名不副实。当时竹治西被云如水忽悠了，亲自给朱代东做工作，在他的坚持下，朱代东最终退让了。 　　但直到现在，竹治西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份报告当时他并没有看，但现在他已经拿到了报告的原文，看到上面的数字，他根本就不相信，这竟然是自己差点跟朱代东撕破脸，硬要保住的焦遂市明年财政预算报告。不要说自己的身份，哪怕就是普通的焦遂老百姓，恐怕也不会同意这样的报告吧。 　　当然，我国的老百姓的权力还不大，暂时只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可是那些人大代表却不是好欺瞒的。特别是原本就反对的朱代东，而且朱代东还是人大主任。这份报告的命运，竹治西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现在最为担心的是云如水的选举。 　　当然，省里既然推荐云如水为焦遂市市长人选，而且还任命他为代理市长，自然就不会允许有其他情况。而且这也是检查朱代东执行省委决议，以及他的政治觉悟和对焦遂市掌控能力的体现。 　　“竹书记，这次是我不对，我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但我还是要申明一点，这绝对是朱代东的圈套。”云如水大声说道，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死心，明明报告都已经在人大会上要审议了，可是偏偏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参加工作也有几十年了，还真没有听说人大会上对市政府的工作报告审议不能通过的，特别是像这种财政预算的报告，只是走一下过场，市里的钱怎么用，如何用，还不是他这个市长跟市委书记商量着来？当然，公共资源，肯定是雨露均沾，他认为政府机构应该会支持自己才对。 　　“你一定要让人觉得你在焦遂倒行逆施、冒天下之大不韪，你才满意吗？”竹治西冷冷的说道，就算朱代东给他设了圈套，那也是阳谋。他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在不知道情况的前提下，拿身份压服朱代东，现在想想，还很是汗颜。 　　“竹书记，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云如水谦恭的说道，他知道竹治西因为财政预算报告的事，给朱代东打过电话。可现在这么大的反响，就算朱代东当初有所承诺，现在也不会让这个报告通过人大审议的。 　　“如水，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成熟稳定，大局观强的同志。”竹治西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云如水在省城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工作起来很有干劲，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从政法系统出来的干部，对自己也很尊重。所以竹治西对云如水的工作，一直以来都很支持。 　　但没想到云如水到了焦遂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工作方法，以及他的工作能力和胸襟，都让他越来越失望。现在他回想起来，其实在第一次安排云如水跟朱代东见面的时候，云如水表现的那种傲慢，自己就应该警惕，这不是一个即将上任的市长应有的态度。反倒是朱代东，虽然比云如水要年轻，可是他的政治经验以及胸襟，就连竹治西都觉得佩服。 　　“竹书记，我让你失望了。”云如水羞愧的说，这次确实是自己没有应付得好，虽然竹治西对他的支持力度很大，而且还有刘烨华、罗智宸在旁边策应，但他在面对朱代东的时候，总是有心无力，不管自己策划得如何完美无缺，朱代东轻轻一挥手，都被击得粉碎。 　　“你随时随地都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现在你只是代理市长，这次人大的选举，我很担心。”竹治西说道，如果没有发生财政预算报告的事情，云如水在人大会上肯定会高票当选。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还会出现高票当选的事，甚至云如水落选，都是有可能的。 　　屠伍已经紧急跟朱代东沟通，一定要从大局出发，确保省委的决议在焦遂得以实施。可是朱代东毕竟才到焦遂一年多时间，如果真的出现突发事件，谁也不能怪朱代东的掌控力不够。 　　“应该不会吧。”云如水诧异的说，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在市一级的选举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组织意图无法实现的情况。成乡镇一级，倒是每年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下面的人大代表私自串联，把组织安排的候选人给晾到一边。 　　“朱代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加深有感触吧？”竹治西淡淡的说，云如水在省城摆了朱代东一道，当时朱代东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云如水在上任之后，意外接连不断，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朱代东的报复。 　　可就算云如水心里明白，他又能怎么样呢？朱代东才是焦遂的一把手，他不过是代理市长。没来焦遂之前，云如水可能会觉得，朱代东不过如此。他年轻，肯定会嚣张，而且工作经验不足，自己要团结其他同志很容易。这才有了省城的紫东居与紫东阁的区别，这也是云如水给焦遂市干部施放的一个信号，让焦遂的干部尽快重新站队。 　　但云如水到了焦遂之后才发现，他在省城的所谓信号，完全就是一个信号。到目前为止，除了财政、审计、卫生、教育之类的局，因为工作性质，必须经常向他汇报工作之外，下面很多局的一把手，反倒是向朱代东汇报的多一些。有些工作，朱代东拍了板，市委办那边一个通知过来，政府办就只有执行的份。 　　罗智宸倒是有意跟他统一步伐，但这可能还是因为刘烨华的缘故，毕竟谁都知道刘烨华跟朱代东之间的矛盾。云如水现在虽然也跟刘烨华形成统一战线，可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在跟朱代东的争执，会占上风。 　　“竹书记，这几天我会诚恳的拜访所有的人大代表。”云如水真诚的说道，这是关系到他的乌纱帽，如果真的没有当选，不要说他将成为湘北省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他的政治前途，也将变得一片黑暗。而朱代东要付出的代价，似乎不会太大，因为有财政预算的报告在先，谁让他不顾民意，强行要把焦遂的民生福利降下来呢。 　　“这还远远不够。”竹治西淡淡的说道，如果云如水还不能摆正态度的话，以后他这个市长恐怕不太好当。 　　“请竹书记放心，朱代东那边，我也会沟通的。”云如水自然知道竹治西的意思，在自己的选举过程中，朱代东的意见很重要。而自己之前跟朱代东的几次争执，似乎都不能跟朱代东统一认识，现在要让朱代东改变态度，似乎只有自己让步。 　　云如水重重的电话挂上，心中烦闷无比，他原本对财政预算的报告期望很高，如果人大真的能审议通过的话，他明年将在焦遂大显身手。可哪想到，报告刚递上去，马上引来反对声一片，几乎所有的人都让他马上把报告拿回来，重新修改。 　　这还仅仅是财政预算的报告，现在云如水对自己亲自要做的政府工作报告，心里都有些没底。而且还有接下来的选举，他虽然只是政府市长的唯一候选人，但是人大代表手中，也有不少的反对票和弃权票吧？ 　　朱代东这几天一直在犹豫不决，他对于云如水提出的财政预算报告，早就表示了反对。但云如水一意孤行，再加上竹治西亲自给他做工作，他只能让这个报告上人大会。但朱代东当时也跟竹治西说过，这个报告不能代表焦遂市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可能会遭到大部分人的反对，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将会遵循民意。 　　“代东，省里对焦遂的人大会很关注，你的工作要做扎实做到位。”钱飞虎人虽然在省里，但焦遂的事情，一点都没有瞒过他的双耳。 　　“请飞虎省长放心，焦遂坚决执行省委省政府指示。”朱代东说道，他突然想明白了，就算不让云如水当选，省里也会派其他人来，但若是让云如水低票当选，威信扫地的云如水，以后总不会再瞎胡闹了吧？ 第1905章 先河 　　钱飞虎对朱代东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别看朱代东年轻，但是他的政治觉悟还是很高的。不像有些人，虽然是老同志，可是却喜欢摆老资格，自己没能力，却喜欢讲资历。 　　朱代东轻易不会承诺别人，但只要一承诺，就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去做到。既然钱飞虎郑重其事的给他打了电话，也就表明了省委的态度。他随后就频繁与各界代表座谈，跟他们交流想法，同时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 　　焦遂市二零零一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与二零零二年财政预算报告，在人大审议时没有通过，被发回财政局重新再做预算。 　　而云如水作为市长候选人，这段时间也跟各界代表接触得很频繁，他为了财政预算的事情，不得不苦口婆心向他们解释。为了能不在投票的时候出现意外，他不得不把财政预算的责任推到邱世孑身上。 　　邱世孑也市人大代表，当他知道云如水竟然把他给卖了之后，差点破口大骂，云如水想平稳上任他能理解，但把自己当成垫脚石，那就大错特错了。邱世孑知道云如水被选举为市长，是省里布置的政治任务，但省里并没有硬性规定得票率吧？ 　　“世孑，这次财政预算报告的事，我对形势有些估计不足，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云如水自然明白邱世孑的心情，可是他现在只能把财政预算的所有责任全部推到邱世孑身上，否则他这个还没当选的市长，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当选。 　　“我倒是想以大局为重，可是你不知道，已经有些人大代表要联名提起，让我辞职呢。”邱世孑苦笑着说，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当时确实把他吓坏了，虽然人大的作用有限，但是有些时候却能起到关键作用，毕竟他这个财政局长，也需要人大选举任命的。 　　“我会去做他们的工作，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我再跟你敞开心扉好好的谈一次内心话。”云如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其实是他的承诺，只要邱世孑不再捣乱，他以后自然会补偿。 　　“好吧。”邱世孑淡淡的应了一句，云如水都有些低声下气的味道了，如果他还拿捏，就没有了上下之分。 　　但就算邱世孑为了讲政治顾大局，但是当云如水的票数出来之后，还是让人大吃一惊。当然，对有些人来说，这样的结局，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一般来说，市长以全票当选，也算是正常范围内的事。就算偶然有几票弃权，但反对票不可能超过一只手。可是在给云如水投票的时候，不但出现了近百张弃权票，甚至还出现了好几十张反对票。虽然云如水最后还是以百分之七十五的得票率顺利当选，但这样的得票率却让他成为焦遂有史以来利率率最低的市长。 　　成功当选之后，云如水马上讲了就职演说，虽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讲话稿，但看得出来，云如水心情复杂，细心的听众甚至听到了他好几处错误。只是云如水心思可能不在讲话稿上面，浑然不觉。 　　人代会之后，朱代东跟云如水都接到了省领导的电话，给朱代东通电话是省委组织部部长屠伍，他声色俱厉的质问朱代东，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要说云如水的得票率只有百分之七十五，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五，都不算圆满完成任务。 　　“屠部长，这次焦遂出现了特殊情况，你应该也知道那个财政预算的报告，虽然我当时也跟各届代表解释过，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我向省里检讨。”朱代东诚恳的说道，让云如水当选是省里给他的政治任务，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这是对领导干部的基本要求，他既然无法拒绝省里的意见，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焦遂的一把手，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出现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你一句检讨就能完事的，你等着省里的处分吧！”屠伍哪会不明白朱代东的心思，拍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如果朱代东连这点掌控力都没有，费旭裕还用得着去阳市担任市委书记吗？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朱代东只好无奈的挂了电话，从一开始，云如水就主动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如果他任云如水胡作非为，那不但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焦遂不负责任。在有些事情上，他可以妥协，但是对焦遂的发展大局，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在朱代东被省里问责的同时，云如水也接到了竹治西言辞激烈的电话，对云如水，竹治西现在越来越失望。他不知道云如水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能独当一面，但却硬要把朱代东挤到一边，简直太没政治觉悟了。 　　“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开了全省的先河。”竹治西冷嘲热讽的说道，为了焦遂明年的财政预算报告，他还亲自跟朱代东谈了话，当时朱代东很诚恳，对报告中的问题，都听从云如水的意思办。 　　当时竹治西觉得，朱代东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可是没想到，云如水却是烂泥扶不上墙，不但没有跟各界代表达到一致，更加没有得到他们的支持，反而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几乎是焦遂所有层次的人，都反对这个财政预算报告。那就不是云如水的能力问题，而是财政预算本身的问题了。如果你的报告没有影响别人的利益，会得到这么强烈的反对么？ 　　“竹书记，我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不但自己出了丑，也连累了你。”云如水诚惶诚恐的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竹治西如此严厉的批评了。 　　“你又不是我的部下，就算你出了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竹治西冷冷的说道，按照云如水这样的做法，他都想不再管他的事了。 　　“竹书记，请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跟朱代东好好配合，争取让焦遂的工作再上一个台阶。”云如水吓了一跳，竹治西的话，比省委再给他一个处分都要让他吃惊。 第1906章 脱产学习 　　因为云如水以有史以来最低的票数当选为焦遂市长，朱代东不得不到省里做了检讨。但是云如水也被吓出一身冷汗，特别是他跟竹治西的关系，也因此而降到了一个冰点。 　　竹治西给了云如水好几次机会，但他不但没有抓住，反而跟朱代东的关系越搞越僵。从一开始，云如水就没有端正态度，不管怎么说，朱代东都是一把手，你一个都没正式被选举的市长，就要跟朱代东对着干，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现在好了，全省都知道他跟市委书记市僵了，如果他还不能干出成绩，恐怕这一届之后，他的去向堪忧。 　　朱代东虽然做了检讨，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云如水不顾焦遂老百姓的生活环境，却要大搞城市建设，事实证明，这是行不通的，也是不会得到广大群众支持的。 　　“代东同志，你是焦遂的班长，不但要带领广大干部把焦遂的经济搞上去，更要团结同志，没有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经济怎么搞得上去？”罗智伟特意跟朱代东谈了话，焦遂这次人大会的事情，让他都吃了惊。 　　省里之所以在焦遂新市长的人选上，没有听取朱代东的意见，主要是因为不想焦遂太过团结。如果焦遂成为针插不进，水拨不进，肯定是省里所不愿意见到的。但如果书记跟市长的矛盾公开化，也是不利于工作的。这次之所以会成为一次政治事故，跟云如水不了解焦遂中，就想盲目发展有关。但朱代东作为一把手，也是责无旁贷。 　　“请罗书记放心，焦遂以后的工作，不会再让您操心。这也是我的水平不够，还需要多学习。”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冒了一定的政治风险，可是相比云如水的遭遇，他觉得划算。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云如水不会再瞎折腾，只要对方按规矩出牌，他就不用再担心。 　　“我看你确实需要多学习才行，虽说你是本科毕业，但大学里的那些知识可能不再适应当前的工作环境了，理论需要联系实际工作，更要与时俱进。这次中组部在年后准备一个地厅班的培训班，我推荐了你。”罗智伟说道，朱代东跟云如水的矛盾几乎白热化，如果朱代东一直在焦遂，恐怕云如水根本没办法开展工作。 　　虽然云如水刚到焦遂几乎就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但罗智伟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既然当时他同意罗智伟去焦遂，就相信云如水一定会干好。让朱代东到中央党校去学习几个月，也是为了给云如水创造一个相对较好的环境。 　　“太好了，罗书记，我早就想向省里申请，可一直没找到机会。”朱代东一脸欣喜，他参加工作也有十一年多了，除了在狮子山党委书记时去市党校学习过之后，一直就没再回过炉。虽然他一直关注着最新的政治理论，可是只有进了党校，才算是真正学习了。 　　朱代东做检讨，并且去中央党校学习，云如水也被省长刘津君不留情面的臭骂了一顿，焦遂的民生福利是一大亮点，但他才上任，就想着盲目发展，这完全违背了三个代表的思想嘛。如果你不能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你就要被淘汰。虽然云如水最终以百分之七十五的得票率顺利当选焦遂市长，但实际上，他是落选了。 　　云如水也在刘津君面前做了深刻检讨，他现在已经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算他再想发展焦遂的城市建设，也必须在不影响焦遂现在的政策这个大前提下。其实云如水只需要再等一年就足够了，从零三年开始，朱代东也会把建设焦遂新城提到日程上来。 　　“代东，罗书记有什么指示？”钱飞虎知道朱代东被罗智伟叫了过去，看到朱代东到自己办公室之后，问。 　　“翻了年去中央党校地厅班学习半年。”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所谓的地厅班其实也很好理解，主要是各个单位的地厅局级干部，除了地厅班还有省部班，这都是为党的建设培养后备人才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说进了党校，前途就一定无量。这样的培训都是中组部安排的，每次中组部给各单位下达省部班学习名额后，各单位按照严格的顺序排名，组织上推荐谁去谁就去。 　　“脱产还是在职？”钱飞虎问，虽然他心里知道恐怕脱产的几率比较大，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脱产学习。”朱代东说道，他倒在不乎是脱产还是在职，现在的通讯已经很发达，除了电话之外，还有网络，就算他人在北京，也能同步参加市里的常委会。再说了，他去脱产学习，席文轩还是要留在市里的，市委所有的常委会，也依然还是由席文轩记录。 　　“是不是三月一日开学？”钱飞虎问，离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让朱代东离开焦遂，显然也是省里的一种态度，如果他不能妥善处理，恐怕在他学习的这段时间，焦遂的形势又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是的。”朱代东淡淡的说，去党校学习，一般都意味着会提拔，但也有纯粹只是进修的，他到焦遂才一年多时间，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自己是什么想法？”钱飞虎问，如果朱代东不想去学习，他也尽力帮他去开脱，但这是罗智伟亲自定下来的事，想不去基本不可能。当然，省里不会另行任命新的市委书记，毕竟朱代东才脱产学习半年，但市委那边的工作，他从程序上只能暂时放下来。 　　“我当然执行省里的决议，只是以后焦遂的工作，更需要飞虎省长的大力支持。”朱代东说道，他在脱产学习期间，是没有工作安排的。按照惯例，以后祝邦辉将临时主持市委全面工作。 　　“这没有问题。”钱飞虎说道，朱代东在焦遂的威望如何，以前或许他还不太清楚，但云如水百分之七十五的得票率，就连省里都很震惊，他自然不会为焦遂的工作担忧。 　　因到市里之后，朱代东频繁找人谈话，朱代东的工作一直做得很细，对下面的干部也很了解。比如全市所有的村支书，他全部能叫得出名字。至于在职的干部，那就更加不用说了。这次他谈话的对象，除了几个担任市人大代表和省人大代表的村支书之外，基本上每个乡镇的党委书记，他都跟他们谈了话。 　　朱代东的做法让市里其他领导很吃惊，但随后省里的消息传回来，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特别是祝邦辉，他是市委的专职副书记，朱代东如果脱产学习，他将负责市委的全面工作。但从朱代东现在的做法来看，就算他能名义上负责全面工作，恐怕在市里的很多重大决定上，还是要听取朱代东的意见。 　　祝邦辉到焦遂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自然明白朱代东在焦遂的威信，他主动向朱代东汇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表态，在市委常委会上，自己哪怕就算跟云如水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掌控常委会的走向。况且他对云如水的一些做法，也是不那么认同的。焦遂现在的发展很好，而且朱代东的这些民生福利工程，也让党委政府的公信力达到了一个无民复加的程序。 　　其他很多地方，现在的党群关系都不太好，越是到基层，这样的情况就越严重。但在焦遂，却没有这样的情况，从现在的警民合作就能看得出来，其他地方的人民群众看到警察上门，基本是避之唯恐不及，但现在焦遂的老百姓已经成了公安局的编外人员。不管什么样的犯罪分子，只要他敢于在焦遂犯罪，一定脱不过法网。 　　云如水刚开始听到朱代东要脱产学习之后，大喜过望，但他得知朱代东频繁跟下面的干部接触之后，他的脸也是铁青铁青的。这原本是多么好的一次机会啊，自己刚看到一线曙光，朱代东马上就把门关上了。 　　幸好今年的经济数据报上来之后，让他再一次看到了焦遂会成为全省经济发展最快的城市，这让他沮丧的心情稍微好过了些。今年焦遂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了五百七十八点六亿元，财政收入四十七点九亿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一万六千九百四十五元，农民人均纯收入九千二百三十四元，经济增长速度百分之七十七。 　　虽然跟去年百分之一百七十三差得很远，但今年焦遂的经济总量已经上来了，如果按纯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数的话，其实也是超过了去年的。再说财政收入，今年焦遂的财政收入达到了四十七点九亿元，这并不包括非税收，比如说制药公司的分红，就没有算在这里面，如果全部加上的话，焦遂的财政收入将会至少再增加二十亿以上。 　　云如水虽然对朱代东的做法嗤之以鼻，但他对焦遂所取得的成绩，却是满心欢喜。 第1907章 报道 　　“智伟书记，让朱代东脱产学习，会不会影响焦遂今年的经济发展？”刘津君在拿到经济报上来的经济数据之后，马上向罗智伟作了汇报。朱代东一去就是半年，而且还是脱产，如果因此而影响了焦遂的发展，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朱代东对焦遂的影响确实很大，但我相信，他能解决好这个问题。”罗智伟说道，他发现朱代东的政治才华已经超过他的经济手段，虽然他要脱产学习半年，可是焦遂的工作依然会在朱代东的领导下进行。 　　“去年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为百分之七十七，如果今年焦遂还能维持这个水平，焦遂将成为全省经济最发达的地市之一了。”刘津君说道，现在全省各地市的国内生产总值，还是省城第一，但以焦遂这样的发展速度，恐怕不用几年，就能赶上甚至超过省城。 　　前年焦遂还只是一个县级城市，可两年之后，焦遂已经把原来将它代管的阳市远远的甩到了后面。如果焦遂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发展势头，恐怕就连省城也会被焦遂甩开，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省里将会非常尴尬。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罗智伟笑着说，给朱代东多大的舞台，就能发挥多大的功效。 　　“去年华武市的经济增长速度并没有达到全省的平均增长速度，孔福华与花成军都向我做了检讨，但检讨并不能让华武市的经济发展赶上来，所以我想，是不是等朱代东学习回来之后，把他安排到华武市？”刘津君说道，如果朱代东刚来湘北省就安排到华武市，那焦遂那个投资五十个亿的专用汽车项目将落户华武，但想像毕竟不是现实，华武市要想把经济搞上去，领导人必须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 　　“津君同志，朱代东在焦遂才一年多时间，就算学习回来之后，也不过两年多时间，这么快把他调走，恐怕对焦遂也有影响吧？”罗智伟说道，他还没有考虑过朱代东以后的安排，毕竟他才到焦遂一年多时间。 　　“这就要看这半年焦遂的发展，如果这半年焦遂能继续保持稳定发展，是不是就可以考虑这个问题？”刘津君笑着说，他对朱代东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作为湘北省的省长，他的胸襟不会那么狭小，更好的发挥朱代东的才能，比打压他更加重要。 　　柳随风到华武担任常务副市长，并没有发挥该有的作用，对他的表现，甚至可以用尸位素餐来形容。只不过省里调动干部很严谨，毕竟柳随风才刚到华武市。但如果半年之后再调动，于情于理都能说得过去了。 　　“到时再说吧。”罗智伟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半年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他就算现在同意，也未必能在半年后就履行诺言。 　　朱代东把市里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好之后，一个人去了京城。省里的通知是让他脱产学习，既然是脱产，自然不能再跟工作有任何关系。他去京城，连付勤元都没有带，亲自开着自己的私人小车到了省城，在那里坐飞机到了京城。 　　在京城毗邻颐和园的地方，有一个神秘的大院。它就是中央党校。一说起中央党校，普通人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培养党的高级干部的地方。毕竟没有哪所学府会像它一样，由党和国家领导人出任校长。 　　中央党校地位之特殊，还体现在理论创新方面。“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依法治国”……几十年来，众多对不同时期具有重大意义和影响的创新理论，都从这里传播出来。显然，中共中央党校是一个传奇之地！ 　　在来之前，焦遂市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就主动跟朱代东联系过，但朱代东以他不再担任焦遂市委书记为由，拒绝了驻京办的服务。下了飞机之后，他拿着行李，独自到了中央党校报道。 　　这届地厅班的学员并不多，平均下来每个省和自治区平均一个都没有。朱代东很快就办好了报到手续，领取了学员卡、饭卡、图书卡、游泳卡、日程表和注意事项。还按照规定，在学校保卫处办理了一个车辆出入证。 　　办好手续之后，朱代东很快就到了宿舍，宿舍是栋中国传统式样的四层老房子，砖墙、琉璃瓦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褪色，外表显得有些陈旧。宿舍“有点像火车的卧铺车厢，北边靠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墙上有一格一格的窗户；南边是学员宿舍”。 　　每间宿舍是一个大通间，门口一侧是卫生间，一侧是衣柜。往里是一个客厅，摆放着沙发、电视机和几件简单的家具。再往里就是卧室，摆着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和一张写字台，还有一台台式电脑，有点像普通的三星级酒店的房间。 　　原本朱代东觉得会像学生时代那样，他以前在沙常市党校学习的时候，就是四个人一间宿舍，没想到这次却是一个人一个小套间，看来中央党校的条件就是不一样。虽然朱代东对住的环境不挑剔，但如果能单独住一套房子，他还是很乐意的。毕竟到了他这样的级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事情要处理。上课的时候，他们的学生，可一旦课后，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领导干部。虽然是脱产学习，可是真正能脱产的，少之又少。 　　朱代东刚到宿舍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他一看，是一位穿着正装的中年人，正满脸微笑的望着自己。“你好，是朱代东同志吧？” 　　“你是？”朱代东望着来人，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这对他来说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我叫盛文才，是这届培训班的组织员。”盛文才伸出手，微笑着说，虽然他这个组织员就相当于普通大学里的班主任，但他也有行政级别，而且还不低，跟朱代东平级。之所以会让组织员的级别这么高，主要也是便于管理这些长期担任领导职务的学员。 　　“盛老师，你好，请进。”朱代东恭敬的说，同时侧着身子让盛文才进了房间。 　　“在这里还习惯吧？这里的条件比较简陋，跟你原来单位上肯定是没办法比的，只能请你尽量克服困难。”盛文才进来之后，看到朱代东已经把床铺好，而且也没有外人，还有比较满意的。他知道朱代东是焦遂的市委书记，三十出头的正厅级干部本来就很罕见，能担任市委书记的就更加少之又少，如果他不是提前看过朱代东的档案，刚才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年轻的学员。 　　“这里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朱代东微笑着说，来党校学习又不是来享受的，能充实自己才是关键，至于住的地方，只要安静和干净就足够了。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和要求，可以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盛文才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朱代东，说。他的级别虽然不低，但跟来培训的学员相比，也不算高，这次的培训班中，还有一些副部级干部，还有几个正部级。如果能跟这些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对他来说也是一笔财富。朱代东的级别在培训班里不算高，可是他的发展前景最大。 　　“谢谢，这是我的电话。”朱代东也拿出一张名片，这还是去深市开洽谈会时特别印的。 　　“这次来除了见个面认识一下，另外就是通知你，后天是开学第一天，要举行开学典礼，请着正装，在宿舍楼下面集合。”盛文才郑重其事的说道，不管哪次开学典礼，作为校长的国家领导人都会参加，同时组织部的部长，更是雷打不动。如果在开学典礼上给人留下了较差的印象，简直就是断送自己的政治前途。 　　“好，我记住了。”朱代东说道，他在报道时拿到的日程表上也特别说明了开学典礼的重要性，可以不参加学习，但绝对不能缺席开学典礼。 　　看得出来，盛文才很忙，几十个学员会在两天内陆续到达，他得跟每一个人沟通。不管来的是什么人，级别是什么，他都要做好组织员的工作。“朱代东同志，我有事先走了。” 　　“盛老师，这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是一点焦遂的土特产，一定要收下。”朱代东拿出一个袋子，笑着说。 　　盛文才一看，推辞了几下之后收了起来，他在中央党校工作，只能算是个清水衙门，对朱代东这样的“行贿”并没有拒绝。他当然也知道，朱代东在党校要学习半年，虽然党校也休周末，而且只是上午上课，下午讨论，但就算是这样，对有些人来说，也是非常紧张的。 　　中央党校有严格的请假制度：请假两天以内，由组织员批准；请假两天以上、7天以内的，需报进修部主任批准；请假7天以上的，则由党校副校长批准，并报教务部备案。虽然盛文才的权力只有两天的假期，但对大多数学员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朱代东就算回焦遂主持一次活动，坐飞机来回，一天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第1908章 进京汇报 　　席文轩刚下飞机的时候，就看到了焦遂驻京办的车子。能把车子开进机场，驻京办主任林鹏还是有些能力的。看到席文轩走下弦梯，林鹏马上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席处，欢迎来京城视察指导工作啊。”林鹏紧紧握着席文轩的手，笑着说。 　　“林主任，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我何德何能，敢来京城视察工作？”席文轩笑着说，京城什么最多？干部最多。像他这样的处级干部，随便扔个砖头下来，就能砸到好几个。 　　“席处，先回办事处还是去党校？”林鹏问，他得知朱代东要来中央党校学习之后，就想着要把给朱代东做好后勤服务工作，但是他给朱代东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都没有得到批准。这次要不是借着席文轩来京城，他想见朱代东一面都见不着呢。 　　“当然是先去党校了，林主任，你忙就先回办事处吧。”席文轩淡淡的说道。 　　“席处来了，我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陪好你了。”林鹏好不容易等到席文轩出现，哪里会再离开。 　　席文轩来京城，主要是向朱代东汇报工作，虽然每天他至少都要跟朱代东通四个以上的电话，但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不方便讲，也讲清楚。每个星期如果朱代东不回焦遂的话，他就会亲自来京城一趟，把焦遂的事务详细向他汇报。 　　这是席文轩第一次单独来京城，也是第一次进京向朱代东汇报工作。来之前，祝邦辉特意叮嘱过他，把市里的一些重要文件都带上。虽然席文轩早就把文件准备好了，但祝邦辉能特意交待，已然表明了态度。 　　“朱书记，我已经到了，在党校对面的新辉宾馆六零八房间。”席文轩开好房之后，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原本他想直接到党校汇报，可是朱代东不同意，那里是学习的地方，工作的事情不能带进去。 　　林鹏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并不合适，在朱代东没来之前，他就到了下面的车上。驻京办原本是有司机的，但是今天他愿意干司机的工作。 　　朱代东仔细听着席文轩的汇报，市里一有风吹草动，席文轩就会在电话里向他汇报，就算他在上课，也会发短信给他。所以现在席文轩的汇报，总能算是总结性的，只是对曾经发生过，而他又知道的一些事情再一次详细罢了。 　　“文轩，其实你没必要在周末的时候还赶来京城，占用你的休息时间，实在不好意思。”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在焦遂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占用席文轩休息时间的，哪怕就是平常的工作日，也尽量让席文轩跟付勤元能正常上下班。 　　“朱书记，我的工作就是为你服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席文轩诚恳的说，虽然朱代东只离开了十天来，但市里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因为已经有传言，朱代东这次学习之后，将不会再回市里。 　　“好吧，以后我尽量赶回来。”朱代东说道，他刚到京城，有很多关系要走动，而且还有好十二几个同学，不管是不是在同一个单位，能在一起学习就是缘分。关系是第一生产力，正厅级以上的同学可不多风，现在能保持好关系，以后能产出巨大的能量。 　　“朱书记，市里有传言，说你学习完之后就要调走？”席文轩犹豫了一下，问。他跟朱代东惜惜相关，如果朱代东突然调离焦遂，他的政治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我都不清楚的事，你们怎么就听说了？”朱代东笑了笑，这些民间组织部长还真会捕风捉影，自己到焦遂才多长时间？就算自己真的会在学习后调动，罗书记肯定会提醒自己，最不济，钱飞虎也会告诉自己，可是他们都没有暗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谣言往往是遥遥领先的预言。”席文轩笑着说，按照常理，朱代东确实还不会离开焦遂，只要这一点不出现变化，就算朱代东在京城，他也能应付现在的局面。 　　“朱书记，云市长最近亲自带领公安局查案呢。”席文轩突然想到一件事，顺便提了一句。 　　“查案？”朱代东诧异的问，他知道云如水是公安局长出身，可现在他已经是行政干部，怎么还会对具体的案情感兴趣呢？难道云如水想从破案入手？ 　　“是的，最近有几家建筑工地出现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工人们很恐慌，到市政府请愿，云市长不但责成公安局成立专案组，而且还亲自担任专案组的组长。”席文轩说道，如果不是知道云如水曾经是公安系统出来的，恐怕很多人都会讥笑他。 　　“人口失踪？阳署光怎么搞的？”朱代东有些不悦的说，现在焦遂的治安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人民群众跟公安干警的关系就像军民鱼水情似的，如果偶尔发生一起人口失踪案，他还能理解，但接连不断的发生人口失踪，则有些不正常了。 　　“这些失踪人口都发生在建筑工地，而且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所以侦破起来比较困难。”席文轩解释道，正是因为跟本地区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当初派出所接到报案之外，很难查到有用的线索。 　　“不管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只要他们在焦遂，我们就要对他们负责。”朱代东沉声说道，作为政府部门，不应该有地域之分。 　　“我会转告阳局长的。”席文轩说道，虽然朱代东现在不是焦遂的市委书记，可是他的话比从前一样管用。 　　“你跟林鹏一起来的吧？”朱代东问，他这次来中央党校学习，并没有惊动焦遂驻京办，林鹏也到党校来找过他，但他并没有见他。 　　“是的，朱书记，你在京城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还是让林主任帮你办吧，否则我只好来京城陪你了。”席文轩笑着说，有些时候朱代东的原则性，让他都哑然。 　　“看情况吧，你等会通知他，一起吃个饭。”朱代东说道，他自己能做到的事，尽量不会去麻烦别人。 　　林鹏作为驻京办主任，接待领导是他的职责，但是朱代东他接待的次数不多。特别是这次朱代东来京城学习，他这个驻京办主任很是失职。 　　晚饭之后，朱代东还是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向他了解外来人口失踪的事情。虽然朱代东目前不是焦遂市委书记，可这只是暂时的，他对焦遂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必须负责。 　　“朱书记，在云市长的领导下，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云市长担任组长，我为副组长。”阳署光介绍完案情之后，汇报道。其实这些人口失踪案都很简单，失踪的都外来务工人员，在失踪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人向当地派出所报案。而且因为这些人的亲属都在外地，在本地又没什么亲朋好友，调查起来非常困难。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人口失踪案都还没有真正有用的线索，甚至专案组都没有证据，这些人口失踪案能并案。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朱代东问，不管什么案子，只要下了决心，就一定能找到线索，抓到犯罪分子。 　　“找不到受害人。”阳署光说道，一个案子，如果没有找到受害人，根本无法定性。谁也不能肯定这些人是不是突然到其他地方去了，也无法断定他们是不是失踪，甚至都不能断定他们是不是受害。 　　如果不是那些外来人员到市政府请愿，公安机关其实可以不介入。所有的案子，也只能当作一般失踪人口来对待。但云如水认为，这些失踪人口必然有一定的关联，并且用行政命令让公安局成立专案组，阳署光也只能服从。虽然他是公安局长，但是所有的调查，都是在云如水的领导下进行。 　　“没有受害人怎么会成立专案组？”朱代东惊讶的问，虽然他不是政法系统出身，可是这样的问题，他还是知道的。 　　“这是云市长在市政府当面承诺的。”阳署光轻声说道，朱代东虽然对焦遂的影响力依旧，但在某些具体工作中，却不能马上拍板。比如说专案组的事情，云如水当时拍了板，他也不好反对。 　　“好吧，如果有什么进展，及时向我通报。”朱代东说道，这简直就是乱弹琴，云如水以前可是在公安系统干过的，而且曾经被评选为全省优秀公安局长。要就是这么一位优秀的公安局长，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当然，朱代东能理解云如水从安定团结的大局出发的想法，可是想法再好，也不能不切实际。现在他不再是焦遂的市委书记，对云如水的做法也不好发表评价。只要云如水不超出自己的底线，他将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在党校学习的职责。 　　“请朱书记放心，我每天都会向你汇报最新进展的。”阳署光说道，他很是懊悔，朱代东到京城之后，正好没机会向他汇报工作，怎么就不借案子的机会，多向他汇报自己的工作呢。 　　无论是朱代东还是阳署光都没有想到，这宗没有受害者的人口失踪案，最终将影响到焦遂的政局。 第1909章 亲近 　　虽然朱代东很想享受自由自在，没人打扰的日子。可是到了京城，有些人就必须要见，有人饭局就必须要参与。平常的日子，党校有规定，晚上十一点前要回校，朱代东并不想当出头鸟，一直遵守得很好。但是到了周末，他的时间就要好安排得多。 　　陪着席文轩和林鹏吃过饭之后，朱代东约了公安部治安局的局长栗东武。朱代东跟栗东武是在古南省认识的，当时为了一个非法光盘生产线的事情，栗东武陪着新闻出版署的领导，亲自到古南省督查。栗东武喜欢垂钓，更喜欢杯中之物，当时跟朱代东建立了深厚感情。这些人朱代东到京城办事，只要有时间，都会去拜访他。现在来党校学习，自然不会落下他。 　　“东武局长，我是朱代东，忙什么呢？”朱代东微笑着问，关系需要走动才会有，以前因为时间的关系，他跟栗东武走动的并不算多，逢年过节送点东西，偶尔打个电话发个信息问候一下，但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如坐下来喝顿酒来的实在。 　　“代东啊，来京城了？”栗东武不置可否的说，他在没弄清朱代东来意之前，不好把自己的底泄露出去。他跟朱代东谈不上深交，但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朱代东有什么事情要拜托他，只要自己能帮得上的，不会推脱。 　　“是啊，这次是来中央党校学习，以后就在栗局的领导下生活和学习了，先得拜下码头才行。”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他跟栗东武认识了几年，除了当初因为蔡冰莹小孩的事情麻烦过他之外，基本上都是纯粹的增进友谊。没有利益的关系，反而更加容易亲近。 　　“你这个代东同志，还是这么能说会道，我哪敢领导你。下午跟市局的几个同志约好一起吃个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来。”栗东武笑呵呵的说，朱代东现在是焦遂的市委书记，这次来中央党校学习，回去之后恐怕又要提拔了。 　　“我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跟着栗局混吃混喝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多认识一个总没有坏处。 　　约好地方之后，朱代东并没有让栗东武来接，他也没让林鹏来送，换了身休闲装之后，自己打了个车，就去了栗东武所说的地方。栗东武介绍的地方位于一栋商业楼的四楼，楼下是家商场，如果不是有人介绍，很难想像这里会是一家档次不低的饭店。 　　“先生，你好，请问有预定吗？”朱代东刚走到门口，马上迎上来一位笑容甜美的服务员，笑吟吟的问。这家饭店虽然处在闹市区，可也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吃的，每天就那么几桌，如果没有预定，根本就吃不到。 　　“这还需要预定？”朱代东意外的说，他原本想比约定时间提前到，先把包厢定下来，酒菜点好。虽然嘴上讲是跟栗东武混吃混喝，但这顿饭他还是想自己付账的。 　　“是的，今天的位子全部满了。”服务员看了看朱代东的打扮，虽然一身的休闲，可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有钱人，要知道在这里吃顿饭可不便宜，普通人随便一个月的工资，或许都付不清一顿饭钱。 　　“好吧，我打个电话。”朱代东察颜观色的能力非同一般，感觉到服务员有些不耐烦，说了一句之后，拿出手机就转身走了。 　　在外面等了一会之后，栗东武才姗姗来迟，他一看到朱代东，连连道歉：“代东，没想到你提前到了，这里的规矩有些大，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别介意。” 　　“栗局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能白吃白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如果说不介意是假的，但嘴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再说了，本来就是他主动联系栗东武的，纵然心里不舒服，也是属于自找的。 　　“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京城公安局的欧阳飞局长，这位是楚明堂局长。”栗东武对这家饭店显然很熟，径直走到其中一间包厢，把朱代东介绍给里面的两个中年人。 　　“你好，欧阳局长，你好，楚局长。”朱代东微笑着说，虽然他不是京城的官员，但他对各地官员的官方身份还是知道的，欧阳飞是京城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楚明堂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京城是直辖市，市公安局是正厅级单位，他们两个都是实职副厅级干部。 　　“这位是焦遂市委书记朱代东同志，也是我的一个小朋友。”栗东武看到欧阳飞和楚明堂有轻视之意，知道他们是瞧着朱代东年轻，连忙解释道。 　　“朱书记，你好。”欧阳飞确实看走了眼，他一向自认为阅人无数，可是没想到这次却看错了。马上站起来跟朱代东握了手，他的手很有力，显然是对刚才的轻视表示歉意。 　　“代东书记你好，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楚明堂也站起来，爽朗的笑道。 　　“是啊，所以得向各位老大哥多学习。”朱代东谦逊的说，欧阳飞跟楚明堂年纪都比他大，但级别却比他还低半级，自己如果不谦虚一些的话，就不好跟他们相处了。 　　“你一个焦遂的一把手，哪有什么要向我们学习的？”栗东武笑着说道。 　　“论年纪，我比你们小，论资历，我比你们浅，论能力论水平更是不能相比，当然要活到老学到老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小子满嘴油腔滑调，不要说什么学习不学习了，等会多喝几杯，才是正事。”栗东武知道朱代东很会喝酒，欧阳飞跟楚明堂都是北方人，也是酒桌上的常胜将军，他之所以同意朱代东过来，也是看中这一点。 　　“行，一切以栗局为是。”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书记，我敬你一杯，欢迎你来京城。”楚明堂给朱代东倒上酒，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 　　“谢谢，以后如果来湘北，一定要让我尽地主之谊。”朱代东端起酒杯，一口就喝了。 　　他们用的酒杯是八钱的，喝的又是茅台，这一杯喝下去，从嗓子一直辣到胸口。楚明堂一直观察着朱代东，看到他喝酒豪爽，也很是欣喜。梦明堂之后就是欧阳飞，朱代东也是酒到杯干，最后还敬了栗东武一杯之后，才放下酒杯。 　　“栗局，代东书记这是要向我们公安系统进攻啊。”楚明堂看到朱代东喝酒很直爽，微笑着说。 　　“这是体现我们公安系统战斗力的时候，代东同志，我敬你一杯。”栗东武笑着说。 　　“栗局、楚局、欧阳局长，既然坐到一起，就不用太生分，你们直接喊我代东就可以了。”朱代东并没有反对他们联合起来。 　　酒桌在我国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生意人把它当成谈判桌，而官场中的人，则把它当成会议桌。很多交易与合作，都是在酒桌上达成的。几杯酒下肚，朱代东跟欧阳飞、楚明堂就打成了一片。他们佩服的是朱代东的酒量，而朱代东喜欢的是他们的直爽。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所以关系更容易靠近。 　　虽然栗东武、欧阳飞和楚明堂形成统一战线，但朱代东毫不避让，酒到杯干，推杯换盏之下，四个人喝得都很尽兴。期间朱代东突然想到了焦遂的人口失踪案，就把案子当成闲话说了出来，栗东武三个一辈子都在公安战线上工作，虽然没有第一手资料，但却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特别是楚明堂，他原来是京城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总队长，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破案专家，他提出，人口失踪不外乎那么几种情况，一是主动失踪，一是被动失踪。 　　“如果是主动失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跟公安局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是被动失踪，只要对方不是智商和分辨能力低下或健忘，那就有可能被人绑架，甚至是被谋害。”楚明堂打了个酒嗝，虽然有些大舌头，但思路还是很清晰。 　　“明哥，你是刑侦专家，是不是抽空去焦遂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朱代东笑着说，他一开始喊楚明堂为堂哥，但一喊出口，欧阳飞跟栗东武哈哈大笑，说朱代东跟楚明堂攀上亲戚了。但这样一来，朱代东跟楚明堂的关系，反而更加亲近。 　　“这可不行，就算去指导工作，那也是东武局长的事。”楚明堂酒醉人未醉，如果是发生在京城的案子，他去焦遂调查还能说得过去，但去帮焦遂查案子，哪怕是私人身份，都有些僭越了。官场之中最忌讳就是伸手过界，哪怕你是出自一片好意，不但得不到别人的理解，还得遭到嫉恨。 　　“代东，这又不是大案要案，你们湘北省还搞不定？”栗东武是公安部治安局局长，如果不是什么重大案子，他是不会出动的。 第1910章 可笑可恨 　　虽然栗东武在饭店里没有答应朱代东的要求，但在第二天，他还是过问了焦遂的案子，当然，是以私人身份。并且告诉了朱代东自己的看法，他毕竟是在公安局任职，着眼的是全国的大局。像这样的人口失踪案，如果仅从焦遂来看，好像是孤立的案子，但是从全国来看，像建筑工地有失踪人口的案子，近几年来，却有好几百起。 　　“代东，像你们焦遂发生在建筑工地的失踪人口案，近几年来全国发生了三百多起，其中有一部分破了，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没有破获。从已经破获的案子来看，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谋杀。”栗东武说道，全国有二百八十多个地级市，就算每个地级市只发生一起这样的案子，就有二百八十多起。况且像京城、沪市、深市这样的大型城市，因为城市建设的需要，可以说到处都是建筑工地，每年发生人口失踪的案子都有数十起。 　　“谋杀？”朱代东诧异不已的说，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建筑工地的外来务工人员，大部分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怎么会被人谋杀呢？ 　　“是的，根据已经破获的案子来看，做案的动机有的时候非常可笑，为了一句口角可以杀人，为了几块钱的牌账也能杀人，甚至为了穿错别人一双鞋子也可以杀人，这些人有的时候头脑简单得可怕。”栗东武叹了口气，说道。 　　“看来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但是找不到失踪者，不要说破案，连立案都不好立啊。”朱代东轻轻一叹，说道。 　　“这就要你们自己多下功夫了，只要功夫深，铁杆也能磨成针嘛。”栗东武笑着说，他相信朱代东会知道怎么做的。 　　朱代东作为领导，只要动动嘴，下面的人，自然能跑断腿。他把栗东武的话转告给阳署光，下面的事情，自然就交给阳署光去做。阳署光没想朱代东在京城还能给自己的工作提供帮助，他马上把任务布置下去，同时向厅里和部里查阅相关案卷。 　　云如水虽然亲自担任专案组的组长，但是对于案子，他心里也没底。但最近阳署光突然向他提出，要对发生失踪人口的建筑工地重新调查，他还是觉得很意外。因为当时公安局都已经调查过了的，现在重新调查，显然阳署光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云如水向阳署光问话，果然不出所料，朱代东人在京城，竟然还关心着市里的这桩案子。而且还心动了公安部治安局的局长栗东武，这不是明摆着要打自己的脸么？但云如水在朱代东面前吃过几次亏，不想再跟他起无谓的争执，毕竟现在朱代东已经不再履行焦遂市委书记的职责，就算案子破了，也是他这个专案组组长兼焦遂市长的功劳，跟朱代东可没有什么关系。 　　“朱书记，案子破了。”阳署光一拿到口供，马上就向朱代东汇报，兴奋的说道。 　　“哦，说说看。”朱代东心情大好，说道。他希望焦遂能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虽然这是希望，但他还是想尽力做到这一点。 　　“你可能想不到，犯罪分子会把受害者藏在哪里。”阳署光兴奋的说，如果不是朱代东提醒他，恐怕他也会忽视。 　　“有什么话直接说，又不是说书，还埋什么伏笔？”朱代东笑骂道。 　　“这些受害人也真是可怜，被杀了之后，竟然被封在水泥里，直接灌在建筑工地上。”阳署光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得到朱代东的提醒，像这样的案子，很有可能案发现场与藏尸地点都会在建筑工地，恐怕公安局也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为了打开突破口，他们甚至把一些已经建好的工程推倒，重新挖开，这才找到被害人。 　　“这是治安工作中出现的新问题，你们公安局一定要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坚决杜绝类似案件的再次发生。”朱代东坚定的说道，建筑工地的监管部门只负责建筑质量，但对于建筑工地发生的其他事情，却无法做到有效的监管。 　　“请朱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研究出一套方案，杜绝后患。”阳署光说道，这是朱代东的作风，如果是老问题，那就要挨批评，如果是新情况，就要做好应对工作，杜绝以后类似问题。 　　“栗局，非常感谢你的指导，我们市里的几宗人口失踪案，不，应该是几宗谋杀案的成功靠破，你功不可没。”朱代东随后给栗东武打了个电话，向他表示了感谢。原本他准备周兆亮一起吃个饭，可现在看来，恐怕要推迟了。 　　“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具体的工作还是你们做的。”栗东武笑吟吟的说，看来城市的建筑工地是一个法律监管的盲区，以后需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如果没有你的指导，我们工作再努力，也破不了案嘛。怎么样，晚上一起吃个饭？”朱代东笑着说，今天不是周末，他也只有晚上有时间。但因为跟组织员盛文才关系较好，他能比一般人迟返校几个小时。 　　“今天晚上不行，还是等到周末吧，否则明天我肯定没办法正常工作。”栗东武对朱代东的酒量知之甚深，上次他跟欧阳飞和楚明堂一起，都只能跟朱代东喝成平手，甚至他都不知道朱代东最后到底有没有喝醉，他只知道自己最后是在附近的宾馆睡了一晚才清醒。 　　“那说好了，这个周末，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还能把欧阳局长和楚局长一起叫过来。”朱代东笑着说道，在公安局，分管治安跟刑侦的副局长，一般都是竞争关系，可是栗东武却能跟他们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很难得。 　　“上次你不是跟他们交换过联系方式吗？既然是你作东，自然归你通知他们了。”栗东武笑着说，朱代东能以现在的年龄身居正厅级一把手，在全国来说都非常难得。但更难得的是，他依然能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行，我来约他们。”朱代东说道，上次他们三人都喝醉了，朱代东原本想付账，结果饭店不收他的钱，因为那里是可以记账的。 　　楚明堂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很爽快的答应了。欧阳飞接到朱的电话，很意外，他问了一下朱代东还约了谁，当知道只有栗东武和楚明堂之后，却推脱有事，只是说下次有机会再请朱代东。虽然朱代东跟欧阳飞只见过一次面，但他却有别人所没有的能力，欧阳飞是推诿。 　　朱代东试着给翟刘伟的秘书周兆亮去了个电话，原本朱代东早就应该宴请周兆亮，只不过对方一直没有时间。作为秘书，特别是重要领导的秘书，是没有多少私人时间的。当然，工作越忙碌，代表职责越重要。况且以周兆亮的身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 　　“代东，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恐怕都没有时间，我得陪翟部长去趟外地。”周兆亮知道朱代东到了中央党校学习，而且朱代东这一届培训班的开学典礼，周兆亮也随翟刘伟去参加了，他当时就见过朱代东。 　　“没关系，我在京城的时间还长呢。”朱代东笑着说，他理解周兆亮。自己的饭局，只能尽可能就他的时间，不管他怎么失约，只要还记得这个饭局，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吧，周末可能有时间，到时我再联系你吧。”周兆亮停顿了一下，或许是在那边翻了一下日程表，说道。 　　“没问题，我就你的时间。”朱代东微笑着说，他刚跟栗东武约了也是周末，现在周兆亮也只有周末有时间，可别撞车才好。虽然他跟栗东武和周兆亮的关系都不错，但栗东武跟周兆亮却不太熟。如果要安排在一起，也得让双方同意才行。 　　“黄司长，我是朱代东，还记得我吧？”朱代东到京城后，除了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之外，晚上的饭局总会利用起来。 　　“代东，我好，什么时候来京城的？”黄亦文自然还是记得朱代东的，但对于朱代东的近况却不是很清楚。毕竟作为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副司长，他跟朱代东可以说是分属两个不同的体系。 　　“来了几天了，现在中央党校学习，你现在还在发展计划司？”朱代东问，他跟黄亦文认识还是在沙常市的时候，当时为了修铁路专线，经常跑铁道部，跟当时担任铁道部部长张晓辉秘书的黄亦文认识了。 　　对黄亦文，朱代东有着不一般的情感，他在芙蓉县和楚都市、木川市，以及现在的焦遂市，搞的地下排水系统，都是黄亦文当初跟他介绍的，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是一座城市的良心，让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把当地的地下排水系统当成头等大事来抓。 　　“是啊，你现在还在古南省？这次来党校学习，是不是又要提拔了？”黄亦文笑着说道。 第1911章 调动 　　黄亦文只比朱代东大几岁，他第一次见到朱代东的时候，朱代东还在县里，只是一个处级干部，而当时黄亦文已然是副厅级干部。这才几年时间，自己依然还是副厅级，只不过挂了个副司长，但朱代东却像坐了火箭似的，不但超过自己成了正厅级，而且还贵为市委书记，无论是权力还是职务，都已经超过了自己。 　　“代东，没想到这几年你的经历这么丰富。”黄亦文知道朱代东的仕途会顺利，但却没想到会顺利到这个程度。虽然从木川调到焦遂，对他好像有些不公平，但是政治斗争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朱代东能不被冷藏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我这是辛劳命，不像你，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每天看看报喝喝茶就可以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作为发展计划司的副司长，黄亦文也算是个实权人物，虽然这几年铁路建设不大，可是每年的投资也是数以亿计。 　　“哪有你想的那么轻松，对了，这次来跟田司长联系没有？”黄亦文问，他知道朱代东跟田林的关系很好，特别是跟田林的爱人蔡冰莹，关系更是非同一般。 　　“还没有。”朱代东说道，田林那里，他准备找个时间亲自登门拜访，把他或者蔡冰莹请出来吃顿饭，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情感。 　　“田司长可能会高升。”黄亦文突然说道，他以前朱代东不重视田林，告诉了他一个内幕消息。 　　“田哥升了，这个司长非你莫属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从黄亦文眼中能感受到那种喜悦，黄亦文原来是铁道部部长张晓辉的秘书，张晓辉虽然没在铁路系统，但只要还在台上，对铁路系统的影响就还在。 　　“这可说不好，我最多也就算一个候选人，众多候选人之一。”黄亦文说道，人事的问题最是难以定论，哪怕他的机会再大，一天部里的正式任命没有下来，一切都还有变数。 　　“我相信部里的眼光，如果像你这样有能力有水平的干部，都不能提拔的话，那就太令人遗憾了。对了，田哥会去哪里？”朱代东问，既然黄亦文敢肯定田林要调动，基本上就已经定了下来。 　　“部里的纪委书记年龄到线了，他应该会接任。”黄亦文微笑着说道，田林很得王志环看重，而且他为人清正廉洁，可能是受蔡冰莹的影响，在部里的威信很高。 　　“田哥很适合这个职务。”朱代东说道，铁道部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王国也不为过，虽然在干部考察和党纪国法会受到中组部和中纪委的领导和监督，但绝大部分事务，都会在内部解决。 　　“田司长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就像你一样。”黄亦文笑着说，朱代东参加工作十一年，可是在正厅级职务上，却干了一年，担任市委书记有四年，这是一份非常骄人的成绩，将为他以后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虽然没有没有后台和强大的背景，但是他的能力却让很多领导赏识，只有平庸的领导，才会喜欢比他能力低的下属，真正杰出的领导人，永远是唯贤是才。 　　“我哪能跟田哥相比。”朱代东谦逊的说，他这次之所以会来中央党校学习，表面上是增强自身理论水平，实际上却是为了缓和焦遂的矛盾。 　　“年轻是资本，你又在下面的基层工作，如果能在部委工作一段时间，对你的帮助会更大。”黄亦文说道，对他来说，焦遂这样的地级市就是基层，如果朱代东有中央部委的工作经历，对他今后的工作，将会更有帮助。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朱代东微笑着说，这样的话他说过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他在很多人看来，仕途顺畅，几乎可以说是青云直上，但他知道，其实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曲折。 　　“代东，到了你这样的级别，再抱着这样的想法就有些不对了，机会有的时候是需要争取的。”黄亦文笑着说，他跟朱代东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反，他很欣赏朱代东。如果朱代东是他的同事，甚至同为铁路系统的干部，他都不会说这样的话。 　　“谢谢。这是我们焦遂的特产，我给你带了一盒。”朱代东拿出一盒美容膏，笑着说道。美容膏的销量非常好，焦遂制药公司每年的分红，也成了焦遂财政支出最重要的一部分，他能在焦遂搞那么民生福利，并且迅速取得实效，很大一部分归功于这个。 　　“代东，你每次都是这么客气。”黄亦文没有拒绝，他知道老婆很喜欢这个，但作为机关干部，自己花钱买回去的东西，比拿着别人送的东西，更能让老婆高兴。 　　其实上次朱代东也给栗东武准备了一份，但是他不知道栗东武会带欧阳飞和楚明堂，所以就没有拿出来。 　　朱代东知道田林家在哪，但他不知道田林什么时候会回来，吃过晚饭之后，他坐车到了田林家附近。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他才听到田林的声音。 　　“田哥，蔡姐没回来？”朱代东敲开门之后，看到田林惊讶的表情，笑吟吟的说。 　　“代东！什么来京城的？”田林看到朱代东很意外，没有提前给自己打电话，就直接到家里来了。 　　“我来快半个月了，一直没时间来拜访，实在不好意思。”朱代东来京城之后，一直按照自己的名单拜访着自己的关系，他原本把田林一家列为周末拜访的对象，只不过周末他好像更忙，而这个周末可能又没有时间。 　　“你来就来，干嘛还带东西？”田林嗔怪的说。 　　“这又不是给你的，如果蔡姐不高兴，我看你到时怎么跟她交待。”朱代东调侃道，蔡冰莹或许不会收其他人送的东西，但对他送的美容膏却是来者不拒。而且朱代东送给蔡冰莹的美容膏，并不是焦遂制药公司量产的美容膏，而是他亲自熬制的。 　　美容膏的成本对朱代东来说，几乎为零，而且他亲手熬制的，也能让收到美容膏的人，避免受贿的尴尬。 　　“这次来京城是跑项目还是学习？”田林问，朱代东是焦遂的市委书记，他能在京城待半个月，如果不是跑项目，就只能是学习。 　　“田哥真是料事如神，我是来中央党校学习的，脱产学习半年。”朱代东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笑着说。 　　“你不是刚到焦遂一年多吗？怎么这个时候会来学习？”田林问，焦遂这两年取得的成绩，他也在关注着。今年应该是焦遂最关键的一年，朱代东作为焦遂的一把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水平不够，当然得来学习充实才行。”朱代东谦逊的说，“田哥，听说你马上要高升了？” 　　“你听谁说的？”田林诧异的问，朱代东作为地方的干部，怎么会知道部里的情况呢。 　　“我昨天见了黄亦文。”朱代东笑着说。 　　“怪不得。”田林给朱代东泡了杯茶，又拿起电话给蔡冰莹打了个电话，问她晚上会不会回来。原本蔡冰莹没准备回来，听说朱代东来了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田哥，你升任纪委书记，是不是由黄亦文接你的班？”朱代东问，虽然他跟铁道部没什么交集，但只要是人事问题，就能勾起无数的话题。 　　“他的机会很大。”田林说道，发展计划司是部里一个很重要的部门，黄亦文在副司长的职位上干的很不错，王志环对他也欣赏，但这并不能就断定黄亦文一定能当选。就算是他自己，虽然呼声很高，但也不敢肯定说一定能当选纪委书记。 　　“田哥，蔡姐还是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朱代东抿了一口茶，问。 　　“她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今天晚上要不是你来了，她肯定又在单位过夜了。”田林苦笑了一下，自从他知道蔡冰莹的工作性质之后，就知道自己会过现在的日子。 　　“你得劝劝她，换个部门，至少要过朝九晚五的日子才行，你们现在可都不年轻了。”朱代东关切的说。 　　“这话你说看有没有效果，反正我是说不通。”田林叹了口气，说道。蔡冰莹一心扑在工作上，虽然现在她已经是局长，可还是会做很多具体工作，让她调换部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蔡冰莹回来之后，看到朱代东带来的美容膏很是高兴，她自从用过美容膏之后，不但外表显得年轻了许多，而且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年轻了。而且她知道朱代东的为人，不要说朱代东送给她的是自制的美容膏，就算是市面上正常销售的那种昂贵的美容膏，她也会却之不恭。 　　“你以为我不想调个轻松的部门？可是为了国家的安全，总得有人付出吧？既然我付出了几十年，就愿意付出一辈子。”蔡冰莹坚定的说道，朱代东刚刚提了半句，她马上就把口子堵死了。 第1912章 朱代东的关系 　　“欧阳，在哪呢？”栗东武晚上没有多喝，因为周兆亮酒量不佳，他自然不好喧宾夺主。但清醒有清醒的好处，散场之后，他还能记得帮朱代东转交送给欧阳飞的美容膏。 　　“栗局，我在家里。”欧阳飞说道，晚上他其实没什么事，只不过不想去参加朱代东的宴请罢了。 　　“出来坐会吧。”栗东武说道，他知道欧阳飞家在哪，跟他约在了附近的一家茶楼里。 　　“晚上怎么不来？这是朱代东给你的。”栗东武见到欧阳飞之后，把一个袋子扔到他身前的桌上，说。 　　“这是什么？”欧阳飞拿起来一看，他闻到到了一股中药味，马上想到了焦遂的一大特产：美容膏。 　　“这可不是市场上能买得到的美容膏，是朱代东自己熬制的。”栗东武笑着说，朱代东还是很有心的，这种美容膏效果比市面上的要好而且不用担心会有后患。 　　“这可是好东西，请你替我谢谢他。”欧阳飞知道这么一盒美容膏，在市面上价值近万，如果是朱代东自己制的，价值更高。 　　“你又不是联系不到他，自己跟他说。”栗东武笑着说，今天晚上朱代东约了不少人，虽然自己跟他们都不是很熟，但能出来赴宴的目的，不就是想多认识几个人么。 　　“今天怎么没喝高？”欧阳飞很了解栗东武，像周末这样的宴会，喝完酒之后还能自己开车，实在有些不正常。 　　“晚上中组部翟部长的秘书周兆亮也来了，他不善喝酒，大家都没多喝。”栗东武说道，他原本觉得朱代东在京城没什么关系，可是没想到周兆亮会来，而且看他们的谈话，关系好像也不错。还有那个黄亦文，原来是张晓辉的秘书，现在是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副司长，也算是一个实权人物。 　　“哦。”欧阳飞眼睛一亮，马上又黯淡下去，他自然知道周兆亮的分量，如果能认识这样的人，对自己以后的仕途会有多大的帮助。只不过机会失去就失去了，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嘛。但朱代东在他心中的地位，陡然上升。 　　“欧阳，你是不是对楚明堂有意见？”栗东武问，他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欧阳飞会去，看到欧阳飞没来，他还特意问了朱代东，得知欧阳飞因为没空，才想到欧阳飞可能是因为楚明堂的缘故才没有赴宴。 　　“意见谈不上，只不过你也知道，他现在正在跟我竞争部里刑侦局长的位子。”欧阳飞说道，公安系统的升迁空间并不大，如果不能转到行政部门的话，像他这样的情况，进部里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欧阳飞是京城公安局的副局长，但对于局长之位，他没有任优何非分之想。从他参加工作以来，京城公安局长的人选就从来没有从本局直接产生的，要么是从部里空降，要么是从其他单位调过来。如果他能争到部里刑侦局的局长，或许几年之后，才有可能调回京城当局长。比如说栗东武，如果京城公安局局长有空缺的话，他的机会就很大。 　　“这是正常的竞争，没必要搞得草木皆兵吧？你跟明堂以前是战友，后来又在同一个警队，感情就像兄弟般，不管谁到部里，另外一个都要衷心祝福他嘛。再说了，这个刑侦局长，也未必就被他们两个瓜分，说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呢。如果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栗东武苦口婆心的说道，欧阳飞跟楚明堂以前都是他的手下，也是他当初带出来的，现在看到他们开始生分，他很是焦急。 　　“我倒是无所谓，但他每次见到我都有些不自在，我只好尽量不在他面前出现。”欧阳飞苦笑着说。 　　“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铁道部的公安局长要调整，你也不用心急，条条大路通罗马嘛。”栗东武说道，虽然他是公安部治安局局长，可是对于铁道部的人事调动，也不是很清楚。 　　“栗局，朱代东有什么爱好？”欧阳飞望着桌上的袋子，心中五味杂陈，原本他对朱代东送的东西受之泰然，可现在，他突然觉得，朱代东的这份礼物，自己受用不起。 　　“我看他除了喜欢喝几杯之外，就没什么爱好了。”栗东武想了一下，说道。他跟朱代东认识几年了，但基本上都是朱代东主动来迎合他，对朱代东有什么爱好，还真不是很清楚。 　　“那就好，过两天我请他喝酒，到时栗局可得作陪。”欧阳飞笑着说。 　　“没问题，但你最好把明堂也叫上。”栗东武岂能不明白欧阳飞的心意，但是这样的事情，朱代东最多也就能给他牵线搭桥，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接到欧阳飞的电话，朱代东还有些意外，但听到他想请自己喝酒，而且还表示想把黄亦文或者周兆亮叫上的时候，他马上什么都明白了。像欧阳和楚明堂，虽然算是高级警务人员，但他们的上升空间有限，幸好京城部委多，他们的去向也多了许多选择。至于公安部就在京城，能让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欧阳局长，我这边没问题，反正天天在党校也要吃饭，但晚上十一点前必须回来，你也知道现在查的很紧。”朱代东笑着说，虽然他跟欧阳飞不会产生什么交集，可是把他介绍给黄亦文和周兆亮，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没有问题，只是吃顿饭，不会太久的。”欧阳飞笑着说。 　　“我现在只是学习，时间秀好安排，但周兆亮和黄亦文那边，就不好说了，我跟他们约一下再回复你吧。”朱代东说道，铁道部也有自己的公安局，但却属于公安部序列。当然，铁道部公安局是接受主管部门和公安部的双重领导，这其实也跟京城公安局一样。 　　朱代东马上给周兆亮和黄亦文打电话，但让他没想到的，两个人都没有空。周兆亮作为翟刘伟的秘书，身不由己他能理解，可是黄亦文也要出差，而且近一个星期都不会回来，就让他没想一邓。怎么跟欧阳文回复呢？虽然对方表面上请的是自己，但实际上主角却是周兆亮和黄亦文，如果自己一个都没有请过来，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朱代东突然想到了田林，上次他去田家只是坐了一会，当时跟他约好，有机会要一起吃顿饭的，现在机会不是来了么？至于中组部那边，自己既然不认识其他人，那就把党校的组织员盛文才叫过去算了。虽然盛文才在党校工作，但他却是中组部委派，如果他能去，也算是交了差。 　　“盛老师，晚上有时间吗？”朱代东首先拨了盛文才的电话，田林那边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拒绝。 　　“怎么，你也想请假？”盛文才笑吟吟的说，虽然他的级别不比这些学员低，可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一方诸侯？管理想来很是头疼。当然，这些学员做事也很讲规矩，要先取之必先予之，不但请假有五花八门的理由，而且在请假之前，不是要请自己吃饭，就要拿点家乡的土特产。 　　“没有的事，只是纯粹吃饭，我到学校承蒙你的关心和支持，请老师吃顿饭，这应该说的通吧。陪同的有公安部的栗东武局长和市局的欧阳飞局长以及楚明堂局长，另外铁道部的田林司长可能也会过来。”朱代东解释道。 　　“代东同志看来你交游广泛嘛，只要不让我批假，吃饭还是没问题的。今天教务处已经找我谈了话，说我们班上的作风纪律不太好。”盛文才听到主要是京城的官员，没有再拿捏，但也顺便各朱代东解释了一句。 　　“那好，晚上六点在宿舍楼前出发，可以吧？”朱代东问，六点的时候，欧阳飞会亲自来接他。 　　“欧阳局长，我是朱代东，不好意思，周兆亮跟黄亦文晚上都没有时间。”朱代东抱歉的说。 　　“这没什么，只要你这个主客到场就行。”欧阳飞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口里却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他们两位没来，但我自作主张把我的组织员盛文才请来了，另外还有铁道部的田林。”朱代东又说道。 　　“代东，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欧阳飞心情马上大好，朱代东显然知道的想法，安排的很妥当。 　　盛文才提前十五分钟到了朱代东的宿舍，虽然组织干部见官大一级，但是他这个组织干部，暂时却做不到这一点。 　　“代东同志，能让欧阳局长当司机，你的面子不小嘛。”盛文才坐以车上之后，笑着说道。 　　“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如果不是你盛老师要来，欧阳局长怎么会来接？”朱代东谦逊的说。 　　栗东武跟田林也认识，以前田虎林出事的时候，朱代东正是拜托栗东武帮的忙，这次他们一见，更是分外热情。而朱代东一坐下，就透露一个消息，田林将会担任铁道部纪委书记，这让欧阳飞的眼睛当即一亮，饭局的气氛也越发融洽而热闹。 第1913章 请问你是？ 　　欧阳飞第一次跟朱代东吃饭的时候，只是觉得他是栗东武带来的，而且喝酒很豪爽，同时身份也不一般，所以跟他很客气。但这次再跟朱代东喝酒，则是内心想亲近。特别是他看到朱代东跟田林亲如兄弟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做人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 　　虽然晚上只是纯粹的喝酒，但是所有的感情，都在升温，大家都知道，这种关系只是为了在某些时候能让自己获利，但还是乐此不疲。就算是朱代东，他也觉得这是扩充自己的关系网，只不过他跟其他人一样，心照不宣罢了。 　　回来的时候，朱代东没有再让欧阳飞送，因为欧阳飞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就连盛文才也喝高了，朱代东只好开着欧阳飞的车子回来。 　　“还没睡？”朱代东把盛文才送回去之后，回到宿舍，看到旁边宿舍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邻居兼同学高斯林，天成市师范学院院长。 　　“这个时候哪能睡觉？”高斯林长得矮矮胖胖，他是正准备出去，至于晚上十一点之前归校的制度，他基本上就没遵守过。 　　“你可真是潇洒，祝你玩的愉快。”朱代东微笑着说，盛文才今天晚上喝高了，就算他知道这些学员外出不归，也无可奈何。 　　“什么潇洒不潇洒，只是应酬罢了。”高斯林罢罢手，他跟朱代东的级别虽是一样，但因为两人年龄存在差异，没什么共同语言。除了刚开始在党校对面一起吃了顿饭算是认识了之后，两人没什么交往。 　　而且从心底，高斯林还有些看不起朱代东，他是学院院长，属于学者型领导，而朱代东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溜须拍马或者后台强硬，朱代东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担任正厅级干部？ 　　朱代东可能也知道，自己跟班上的其他同学存在代沟，除了刚开始跟他们一起吃了个饭，交换了电话算是认识了之后，课余时间并不怎么联系。就连别人问起朱代东的职务，他也只说来自湘北省，至于具体职务，只要不盯着他问，一般是不会回答的。 　　朱代东睡到半夜的时候，被电话闹醒了，虽然他的手机一直都是设置为静音，但手机内部电子元器件总是会有声音的，哪怕是电流声，都能让朱代东从龟息大法中醒来。朱代东的手机晚上很少会有电话，一旦半夜进来电话，说明事态紧张。 　　但朱代东忘了，现在他是在脱产学习，就算焦遂发生了再紧张的事情，也不会在这么晚来打扰他。他刚一按下接听键，马上就听到了高斯林急迫的声音：“朱代东吗，我是高斯林，有件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朱代东听到是高斯林的声音，马上就平静下来了，不管高斯林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只是私事。 　　“也没什么大事，能不能借五千块钱给我，明天就还给你。”高斯林唯唯诺诺的说，他晚上跟一帮在娱乐的时候，碰到警察临检，京城的警察可不管你是不是师范学院的院长，直接就以嫖娼抓到了派出所，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拘留半个月，要么罚款五千元。 　　听说能用钱解决问题，高斯林大喜过望，马上表示认罚。高斯林在京城没什么熟人，太熟了的也不好这个时候去打扰，这毕竟是丑事，哪能外扬？而跟他有同道之好的，也都在自己身边，思来想去，只能找朱代东了。就算被朱代东知道自己的事，两人又不在同一个单位，学习回去之后，还会不会见面都说不定呢。 　　“可以，你过来吧。”朱代东自然听到了高斯林旁边的声音，其他他还听到了好几个同学的声音。 　　“能不能麻烦你送一下，我在阳家派出所。”高斯林尴尬的笑了一下，说。 　　“这个时候我还能出来么？”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党校的规矩很严，这个时候外出没有组织员的批条，恐怕行不通。 　　“拜托你想想办法，我回来之后再感谢你。”高斯林像无头苍蝇似的，现在他把朱代东当成救命稻草。 　　“我试试吧。”朱代东说道，其实他要解决高斯林的问题办法很多，比如让驻京办去送钱，比如给欧阳飞打电话，但这些关系他都不想动，因为他跟高斯林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动用这种关系的程度。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惊动的人多了，还让人浮想联翩。 　　朱代东给盛文才打电话，说想出去一趟，但盛文才没接电话，朱代东心想，这个时候恐怕就算是打雷，也吵不醒他。他想起自己是开着欧阳飞的车子回来的，只好去试试，拿上钱开着车子到门口，看到是京城公安局的车子，而且车号靠前，看到只有朱代东一个人，还以为他是公安局哪个领导的司机，没怎么检查，就放行了。 　　朱代东到阳家派出所之后，刚走进去，就看到了高斯林，或许是因为对朱代东期盼已久，看到朱代东走进来，高斯林双眼就像突然通电的灯泡似的，滋滋的冒着亮光。 　　“我已经交了钱，办一下手续，马上就能走了。”朱代东笑着说。 　　“谢谢，谢谢。”高斯林虽然只是暂时失去自由，可是这样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尝试。 　　“你这个同志，不但为人师表，而且还是领导干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一名警察走进来打开房间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是，是，以后一定注意，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高斯林现在还没有离开派出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刚到派出所的时候，很是狂妄，他一个正厅级干部，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还敢抓他不成？事实上阳家派出所还真敢，外地进京的官员级别再高，到了天子脚下，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罚款虽然交了，但还得写一份检讨，认识一定要深刻，严肃反省自己的问题。”那名警察说道。 　　“这位警官，我看检讨就免了吧，我相信高院长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写不写检讨没有分别嘛。”朱代东看到高斯林脸涨得通红，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说不写就不用写了？检讨必须写，而且不能少于两千字。如果没有这份检讨，你就算交了罚款也不能走。”那名警察厉声说道，朱代东的话严重挫伤了他的威严，这些外地的官员在当地作威作福罢了，到了自己的地盘，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京城不是他们耍官威的地方。 　　“你这位同志，检讨的意义就是教育，如果我写检讨，是不是罚款就能退给我？”高斯林强忍着怒气，他作为天成市师范学院的院长，从来只有要求别人写检讨的份，什么时候自己也要写检讨了？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副科级，甚至是股级干部，这更加让他忍无可忍。如果他写了这份检讨，以后在朱代东面前，哪还抬得起头来？ 　　“写好检讨再来找我。”那名警察冷冷的看了朱代东和高斯林一眼，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代东，让你见笑了，要不你先回去吧。”高斯林被那警察的话咯得生疼，尴尬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强笑道。 　　“现在哪还有车，帮人帮到底，我还是等等你吧，否则你可能进都进不去。”朱代东笑了笑，说。 　　“行，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高斯林拿起笔纸，他检讨看得多了，下笔如有神，两千字的检讨并不算什么难事。 　　朱代东没有打扰他，想到其他房间串串门，但一想到刚才那警察的态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干脆回车里等着，什么气也不用受。如果这事放在焦遂，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焦遂公安局如果碰到嫖娼，处罚会非常严厉。 　　但到车子旁的时候，却看到刚才那个警察也在，看到朱代东过来，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望向车子。朱代东哑然失笑，他知道这个警察可能看出车子的来历了。朱代东也不跟他说话，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这下那旁边的警察一下子傻眼了，他刚才无意中看到这辆奥迪，马上就认出这是市局欧阳飞的专车，他还在犹豫，是不是给欧阳飞打个电话，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却坐了进去。 　　“请问你跟欧阳局长是什么关系？”尚剑锋敲了敲车玻璃，望着里面的朱代东，难得的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问。 　　“请问你是？”朱代东反问。 　　“我是阳家派出所的副所长尚剑锋，刚才不好意思。”尚剑锋说道。 　　“原本我是不想麻烦飞哥的，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了，晚上他喝多了，我只好把车开回去，明天他会派人来取。”朱代东笑了笑，说。 　　“刚才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尚剑锋被朱代东一声“飞哥”惊得后背一片冰凉。 第1914章 会员卡 　　“代东，这次真是谢谢你了。”高斯林在回去的路上，一脸钦佩的望着朱代东，由衷的说道。他原本还在一腔憋闷的写着检讨，可是朱代东随后进来告诉他，检讨不用写了。在他上车之后，那个叫尚剑锋的副所长，甚至还把他的五千元罚款也退了回来。 　　能从公安机关拿因已经交上去的罚款，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哪怕就是在天成市，高斯林都觉得办不成，更别说在京城了。可是让他看不上的朱代东，却轻易做到的。刚才上车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这辆车的车牌，京城公安局的，而且数字很小，应该是局领导的座驾。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朱代东摆摆手，说道。 　　“那可不行，这样吧，斯林，明天在京城饭店我请客，你作陪。”坐在后面的马智仁笑呵呵的说道，他是云省的卫生厅长，这次也跟高斯林身陷囹圄，如果不是朱代东去了，恐怕他还得让高斯林回来拿钱才能赎出来。所以他跟高斯林都欠朱代东一个人情，至少价值五千元的人情。 　　“马厅长，还是算了吧，今天晚上盛老师可是跟我大倒苦水，说我们这个班的纪律作风可有些不太好啊。”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智仁厅长，代东同志跟我们玩不到一块，还是算了吧。”高斯林笑着说道，虽然朱代东的级别跟他和马智仁一样，可是朱代东是市委书记，而且年纪比他们要小十几岁，看看人家在京城的关系，自己跟他一比，就老喽。 　　第二天晚上，朱代东还是跟高斯林和马智仁到了京城饭店，虽然他对这两人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拒绝他们，对自己也不会有好处。 　　“代东，其实京城最好的中餐厅在对面，只不过我跟老马，嘿嘿，下次有机会一定请你去。”高斯林嘴里啧啧有声的说道，对面就是京城四大会所之一的长安俱乐部，因为会所实行的是会员制，他们现在还不是会员，只能看着别人进去消费。 　　“老高，还没有点菜吧？”朱代东说道，长安俱乐部的会员，他在几年前就拿到了，以前他来京城跑项目，长安俱乐部可是他的据点之一。 　　“菜没点，只订了个包厢。”高斯林说道，他跟朱代东是一起来的，这里上菜的速度很快，无需提前点好。 　　“那好，你去把包厢退了，我们去对面的清樽红烛。”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我跟老马还不是会员，你神通广大，是不是可以借张会员卡？”高斯林突然高兴的说，朱代东的能量他已经感受到了，一张小小的俱乐部会员卡，应该不是问题。 　　“神通广大倒谈不上，但我身上确实有张会员卡。”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我应该早点跟你出来就好了。”高斯林看到朱代东一走进对面的长安俱乐部，里面的服务员马上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一脸羡慕的说。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要比自己高一个档次。如果不跟朱代东接触，怎么会发现这么大的差距呢。 　　“老高你可能来京城不多，我相信多来几次的话，四大会所的会员卡，你肯定都会有。”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昨天晚上的事谢谢了，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了，我敬你一杯，一切尽在酒中。”马智仁端起酒杯，说道。 　　“老马，你可千万别记在心上，以后我要是去云省，还想得到你的照顾呢。”朱代东谦逊的笑着说，不管他现在跟高斯林或者马智仁多么没有交集，跟他们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临时抱佛脚总敌不过平时闲烧香，闲是一柱香，胜过忙时乱磕头。 　　“以后只要你来云省，一切都交给我，如果你不提前通知我，可别怪我生气。”马智仁瓮声瓮气的说道，他跟高斯林一样，在京城没有多少人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消费多少，只要有发票，回去之后，都能报销。 　　“没问题，以后有时间一定去云省。”朱代东笑了笑，说道。到了八楼之后，服务员一看到朱代东，马上准备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并且把他引了进去。 　　或许长安俱乐部菜肴的口味跟京城饭店差不多，但坐在这里，心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总觉得比在京城饭店要高一个档次，自然而然的，这里的菜也从京城饭店要好吃一些。至于酒，则觉得更加美味。 　　朱代东一般只喝茅台，长安俱乐部自然知道他的口味，点好菜之后，上的也是茅台。高斯林跟马智仁还是第一次跟朱代东吃饭，他们是酒精考验的干部，不管朱代东喝什么酒都不会反对。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好像严重低估了朱代东的酒量。 　　原本高斯林在饭后还安排活动，但当他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站立不稳了。至于马智仁就更加不堪，等散席的时候，他早就躺在包厢的长沙上呼呼大睡了。 　　“代东，昨天晚上实在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送我跟老马回来。”高斯林一大早就到了朱代东的房间，昨天晚上原本是他和马智仁请客的，可是没想到最后却去了长安俱乐部，而且用的还是朱代东的会员卡，最后也是朱代东付的账。 　　当然，高斯林最怎么想还朱代东的人情，也不会把昨天晚上的饭钱还给他。他到党校之后，一直想到四大会所去消费一下，只不过因为没有会员带路，一直在其他地方游荡。现在他只能在心里又记上一笔，又欠了朱代东一个人情。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如果你想去长安俱乐部，可以用我的卡。”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虽然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但是每年来消费的时间却不多，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恐怕他的会员资格都快被取消了。 　　“那太好了。”高斯林高兴的说，他正在发愁怎么向朱代东开口呢，没想到刚想瞌睡，马上就有了枕头。 第1915章 谋划 　　朱代东得知田林被任命为铁道部党组成员兼纪委书记之后，第一时间就向他表达了祝贺。田林约朱代东第二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同时还有黄亦文。田林能让黄亦文参加，显然也是认可他接任自己的职务。 　　“亦文，看来我要提前恭喜你了。”朱代东随后就给黄亦文打了个电话，他听周兆亮说，关于田林的提拔，原铁道部部长，现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兼中纪委副书记张晓辉是过问了的，也正是因为张晓辉的过问，才让田林的提拔显得顺风顺水。 　　而黄亦文是张晓辉曾经的秘书，张晓辉能过问田林的工作，当然也会关心黄亦文的工作情况。铁道部的事情，很多都是内部解决，外人也很难插得上嘴，但张晓辉这个前任部长例外。 　　“代东，人事的问题最难说的清，一天任命没下来，一天就没有定论。”黄亦文谦虚的说，田林刚刚被提拔，他的事情至少要等到田林上任之后才能确定。而且田林现在是党组成员，他能否担任发展计划司司长，田林不但有推荐权，而且还有决定权。 　　“我相信你没有问题的。”朱代东笑着说。 　　第二天晚上，田林只约了朱代东和黄亦文，因为朱代东的关系，他们之间说话还是比较随意。对黄亦文关心的司长人先问题，田林直言不讳的告诉他，自己向部里推荐了他。 　　“亦文，我就说嘛，你当上司长是十拿九稳的。”朱代东笑着说，“这杯算是我提前祝贺，到时你肯定非常忙，我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代东，我还是那句话，一天部里的任命没有下来，我就一天不能放松。”黄亦文郑重的说道，田林担任纪委书记之后，发展计划司就由他主持工作，可是越在这个时候，他越应该保持低调和警惕。 　　“我能理解，但我相信，这一天不远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对了，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黄亦文突然想起一件事，望着朱代东问。 　　“我随时听候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他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应酬，幸好他卡着晚上十一点之前要回去，否则夜夜笙歌，真得坠落不可。 　　“谷传祥你应该认识吧？他明天要来京城，你是他的老领导，应该见见他。”黄亦文说道，谷传祥是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厂长，虽然属木川领导，但机车车辆厂很多业务都是跟铁道部挂钩的。 　　“是不是跑什么项目？”朱代东随口问，铁道部的项目可不是那么容易跑的，就算以前他跟田林关系这么好，想要从铁道部拿到项目也是难于登天。 　　木川机车车辆厂的情况，朱代东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他离开木川一年多了，可是木川机车车辆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机车车辆厂这几年的出口业务搞得不错，但是铁道部依然是机车车辆厂的大客户。 　　“应该还是为了蓝箭动车组的项目吧？”田林说道，虽然他已经卸任发展计划司司长，但对司里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谷传祥之前也给他打了电话，但他已经不再担任司长，让谷传祥联系黄亦文。 　　“是的，蓝箭高速动车组在沈大线、广深线运行了几年，听说木川还把箭蓝高速动车组出口到了国外，也运行得不错。”黄亦文点了点头，他其实是向朱代东解释，毕竟朱代东已经不再是木川市委书记。 　　“是啊，铁道部要在一零年之前新建一万七千公里的高速铁路，其中客运专线约七千公里，这需要很多高速动车组，木川机车车辆厂作为全国知名的机车生产企业，应该为铁道部排忧解难，也应该为广大群众服务。”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他已经离开木川，但是这件事，他却是站在谷传祥一方的。 　　“代东，这事你跟我们说有什么用，部里的决策，也不是发展计划司所能决定的。”田林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发展计划司确实有这样的职责，可是大的决策还是需要部里的主要领导，或者说一把手拍板。 　　“这倒也是，只是希望部里能尽量少引进国外的动车技术，咱们国内的技术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朱代东说道，蓝箭高速动车组在国外有很好的口碑，但是铁道部就是不认可，好像睁眼瞎似的，完全看不到。 　　当然，这不是田林或者黄亦文的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或许作为部党组成员的田林，以后可能会有机会做决策，但现在还不行。 　　“代东，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昨天部里开会研究了公安局长的人选。”田林淡淡的说道，前几天朱代东把市公安局的欧阳飞叫到一起吃了顿饭，当时他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铁道部公安局的局长确实要调动，但是从地方调进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所以当时田林就没有搭起说这件事，果不其然，昨天部里开会，就研究了这个问题。 　　“没关系，我想欧阳飞也没做太大的希望。”朱代东笑了笑，想要进铁道部，没有过硬的关系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是公安局长这么重要的职务。 　　“铁道部的人事确实相对较为封闭。”黄亦文笑了笑，说，他并不认识欧阳飞，但却认识楚明堂，当时部里公安局长要调动的事，就是他最先告诉朱代东的。没想到朱代东随后就安排欧阳飞跟田林见面，他想，如果欧阳飞真的能来部里，倒也不是件坏事，只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欧阳飞能跟部长有很密切的关系。 　　“代东，我听亦飞说，你想学习完之后，到部里工作？”田林问，朱代东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基层干部，但他在基层工作的时间太长了，如果能在中央部委机关里工作回炉一段时间，对他今后的仕途将非常有利。 　　虽然田林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但是他可以帮朱代东策划，毕竟他在京城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而且蔡冰莹对朱代东也很关心，如果她能出马的话，兴许能帮上朱代东的忙。 　　“我就算想也没办法啊，人事工作要听组织安排。”朱代东看了黄亦文一眼，微笑着说。这件事黄亦文向他建议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能留在中央部委工作一段时间，对自己今后工作会很有利。但这需要一个统筹的安排，如果他进了中央部委，以后再也不能到地方工作呢？那对他而言，宁可不要这样的机会了。 　　“你不是眼周兆亮的关系不错么？如果翟部长能过问一下你的工作，那一切都没问题了。”黄亦文笑着说，朱代东只顾着别人的人事，可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却忘记了那些可以动用的关系。 　　“我当然想过，但有的事情不是想到就能马上做到的。”朱代东苦笑了一下，说道。关于他的工作，罗智伟并没有特别指示，也就是说，他学习完之后，将会继续回焦遂担任原职。 　　“代东，要不要我跟你蔡姐说一声。”田林说道，虽然蔡冰莹不是地方干部，但她的工作非常特殊，如果能帮朱代东说句话，那是非常管用的。 　　当然，田林也知道，蔡冰莹一向公正廉明，就算是他自己或者儿子的事情，蔡冰莹都未必会出面。但她对家人绝情，未必会对朱代东也如此。 　　“田哥，千万别，我知道蔡姐的为人，你如果跟她说了，不是让她左右为难么？”朱代东连忙说道，他以前找蔡冰莹帮过不少忙，对他的事情，蔡冰莹确实很上心，但那都是公事。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私事找蔡冰莹帮过忙，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让蔡冰莹看轻自己。 　　田林笑笑没吭声，他没有再谈这个话题，但是心里却做了一个决定。田林跟黄亦文都没在基层工作过，他们让朱代东说一些基层工作的趣事，两人不但听得有趣，而且也增长了不少见闻。 　　田林跟黄亦文也跟朱代东说了很多机关的生存法则，当然，他们也不可能说得很透，毕竟他们两个在一个机关里，只能是说一句奇闻逸事。 　　“飞哥，我是代东，晚上听到个消息，铁道部已经研究过公安局长的人选了。”朱代东说道，欧阳飞的想法他是知道的，但是铁道部的人事，他还真影响不了。 　　“代东，我知道了，谢谢。”欧阳飞说道，他原本跟田林一起吃饭，就没有想着会调到铁道部，能认识田林和盛文才，也是一大收获。最重要的，他跟朱代东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这比什么都重要。 　　“那好，以后有时间多联系。”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以后咱们要经常联系，我们局附近有一家饭店，名气不大，但口味很好，有时间过来尝尝。”欧阳飞笑着说，虽然铁道部那边没自己的戏，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朱代东的能量，况且他又这么年轻，前途无量，说不定以后会成为自己的领导呢。 第1916章 老领导 　　谷传祥到京城之后，住到了木川驻京办。虽然他可以住得起任何一家酒店，但是住到驻京办的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至少到了这里，他不用为车的事发愁。而且驻京办的主任风焕兰，跟京城各方面的关系都不错，有她出面，自己办事情能事半功倍。 　　“风主任，风采依旧啊，不，我看你是越来越迷人了。”谷传祥还没有资格让驻京办去接他，但他到了驻京办后，风焕兰还是亲自接见了他。 　　“谷大厂长，这次来京城是开会还是跑项目？”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自从用了美容膏之后，她不但觉得自己变得年轻漂亮了，而且整个人从外到内，都好像变得年轻了。现在她更有自信，对工作也更加热情。 　　“我们在京城有什么会好开？”谷传祥苦笑着说，现在机车车辆厂属于市里领导，跟京城的关系就越来越少，就算是部里的项目，现在也是一年比一年难跑，如果不是厂里开辟了海外市场，恐怕机车车辆厂早就倒闭了。 　　“没听说铁道部最近有什么项目啊？”风焕兰想了一下，说道。她虽然只是木川驻京办的主任，但当初因为美容膏和原浆保健酒，她跟中央部委的关系着实搞得不错。特别是跟木川会有业务往来的部委，关系更是杠杠的。 　　风焕兰跟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田林和黄亦文关系都不错，就算是王志环，她也能说得上话，对铁道部的情况很了解。最近并没有听说铁道部有机车项目啊，而且最近铁道部里的人事调整得比较频繁，新领导都要熟悉工作，哪会顾及木川机车车辆厂的项目呢。 　　“蓝箭高速动车组，先锋号高速动车组，已经运行几十万公里了，特别是先锋号高速动车组，作为国家重点科技攻关项目，不但已经完成了研制和运行考核，还按程序通过了国家验收。现在应该小批量投产，或者供进一步提速运营，可是部里一直没有文件，我心里急啊。”谷传祥轻轻一叹，说道，这两组高速动力组，在国外赢得了很高的赞誉，可是部里好像视而不见，根本没有任何说法。 　　“机车车辆厂主要是跟发展计划司挂钩吧？”风焕兰问，铁道部的思路恐怕还是以引进为主，在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的同时，再慢慢消化吸收，最终尽量国产化。这样的想法虽好，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部长一上台都换一套做法，恐怕想消化吸收都会顾此失彼。 　　“没想到风主任还挂念着机车车辆厂的事情，我也知道你跟中央部委的关系很好，这件事还得拜托你。”谷传祥诚恳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发展计划司的田林司长刚刚提拔为部里的纪委书记，新的司长还没有定，你这个时候来，找谁汇报工作？”风焕兰说道。 　　“我来之前也给田书记打过电话，现在司里的工作是黄副司长负责，只要找他就可以了。风主任，以后黄副司长是不是新司长？”谷传祥问，他人在木川，对铁道部的人事，当然不会有风焕兰这么敏感。 　　“我是驻京办的主任，又不是中组部的主任，怎么会知道？但这件事你可以问一个人，相信他一定知道。”风焕兰笑眯眯的说。 　　“谁？”谷传祥问。 　　“朱代东，朱书记。”风焕兰笑着说道，朱代东来京城学习，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每一届中央党校的学习班，她都会非常关注，能进学习班的干部，都是组织上重点考察和培养的干部。她也跟朱代东联系过，想给他接风洗尘，但朱代东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已经不是木川市委书记。这次谷传祥来京城，她马上想到了朱代东，不但可以借助朱代东跟铁道部的关系，而且还可以借机跟朱代东见个面。 　　风焕兰担任木川驻京办主任以来，一直是铁打的主任，流水的市领导。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各种各样的领导干部打交道，她接触过的干部成千上万，但留给她印象最深的，还是朱代东。 　　“朱书记在京城？”谷传祥惊喜交集的说，朱代东在木川的影响，到现在都还存在。很多干部，包括他在内，最敬佩的还是朱代东。 　　“是的，他在中央党校学习，你也知道他跟田林的关系很好，而且听黄亦文的关系也不错，找他出面，肯定不会有问题。”风焕兰说道。 　　朱代东接到谷传祥的电话，邀请他去木川驻京办作客，朱代东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木川驻京办原来是他管辖的单位，而且风焕兰也在他刚到党校的时候，就发了过邀请，当时他没有答应，正好借这次机会，一举两得。 　　下午朱代东刚下课，就接到了风焕兰的电话，她已经亲自在校门口接他。朱代东心想，风焕兰果然不愧是驻京办主任，这迎来送往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看到朱代东走出来，风焕兰马上迎了上去，“朱书记，欢迎你来京城学习。” 　　“风主任，现在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员，不是什么书记了。”朱代东跟风焕兰握了握手，笑着说。 　　“朱书记，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书记。”风焕兰紧紧握着朱代东的手，直到朱代东用力抽，才松开。朱代东在木川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来驻京办的次数不多，但是来京城几次，为了木川跑项目，那可是尽心尽力。还有他在木川的所作所为，让木川所有的老百姓都得了利，这一点，几乎是无人能够匹敌的。 　　到驻京办的时候，谷传祥像迎接上级领导似的，亲自在外面迎接。三月底的京城，还是很冷的，哪怕谷传祥冻得再哆嗦，但目光总是眺望着远处。 　　朱代东早在远处就看到了谷传祥的行为，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为官一任，除了造福一方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能留下一个好名声，能让下面的干部群众记得自己，就是最让人欣慰的了。 第1917章 处分 　　朱代东这几天经常跟黄亦文在一起吃饭，这次谷传祥来京城，也是想跟进一下蓝箭和先锋号高速动车组的事情，朱代东已经知道，他可能会白跑一趟，也就没让风焕兰安排其他地方，他负责把黄亦文请到木川驻京办。 　　风焕兰知道朱代东的喜好，菜是按照黄亦文的爱好，但酒上的却是茅台。黄亦文以前对朱代东的酒量还不是很清楚，但近段时间跟朱代东喝过几次酒之后，每次都是酩酊大醉。明天他还要上班，今天可不能喝多了。 　　“风主任，谷厂长，代东就像个酒缸似的，你们把主攻方向对准他吧。”黄亦文跟他们喝了一圈之后，连忙摆了摆手，他在吃饭之前，就把部里的情况向谷传祥做了介绍。蓝箭和先锋号高速动车组想在拿到真正的订单，恐怕要明年。因为明年部里的部长可能会调整，就算现在王部长拍了板，到时部里把订单退掉，木川机车车辆厂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亦文，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原来在木川工作过，跟风主任和谷厂长，都是同事，当然要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嘛。”朱代东微笑着说，黄亦文说的很诚恳，就算现在木川机车车辆厂拿到了铁道部的机车订单，但部里到时未必就会履行合同。与其到时被动，不如等到明年再说，现在木川机车车辆厂也不是过不了日子。 　　“代东，那是以前，现在你到焦遂，跟木川可没关系了。”黄亦文笑着说。 　　“朱书记，不管你现在哪里工作，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领导，我敬你一杯。”风焕兰巧笑倩兮的说，她的酒量也很不错，端起酒杯跟朱代东轻轻一碰之后，一扬脖子就喝完了。 　　朱代东对喝酒从来是不畏惧，但他也不喜欢强人所难，黄亦文的酒量跟他确实有很大差距，他不管喝多少酒，明天一觉醒来，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甚至精力更加充沛。但别人就未必了，现在发展计划司的司长还没有确定下来，任何一个意外，都有可能影响到他上任。 　　但就算是这样，散席之后，黄亦文还是有些站立不稳，如果不是朱代东主动替他挡酒，恐怕他又非得喝醉不可。 　　“朱书记，晚上就睡在我们这里吧？”风焕兰把朱代东请到休息室，谷传祥亲自送黄亦文回去，她负责陪好朱代东。 　　“不了，现在还早，等会我就回去。”朱代东摆摆手，焦遂驻京办他都没有去打扰，怎么会住到木川驻京办呢。而且他知道，党校这几天可能会在晚上突然检查，如果撞到枪口，虽然不会背处分，可是却会给党校甚至是中组部留下不好的印象。 　　“朱书记，刚才黄司长建议你以后留在京城，是不是真的？”风焕兰说道，如果朱代东能来京城，她这个驻京办主任，将会全力配合他的工作。虽然她不再是朱代东的下属，但是朱代东的为人，她是敬佩不已，能在他领导下工作，哪怕就是在同一座城市共事，她都觉得一种荣耀。 　　“嗯。”朱代东点了点头，看到风焕兰一脸的惊喜，他又说道：“亦文建议我留在京城确实是真的，但我还没有决定，组织上也没有安排。” 　　“朱书记……”风焕兰嗔恼的说，她眉头轻皱，一脸的失望。 　　“你以为我是中组部的部长呢，人事调动岂是儿戏？”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知道黄亦文是一片好意，但是他在中央并无根基，就算到了部委，也不会有所作为。 　　“朱书记，那你学习完之后，还要回湘北？”风焕兰问。 　　“应该是吧。”朱代东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确实会回到焦遂。 　　“朱书记，真希望还能在你的领导下工作。”风焕兰感叹的说，朱代东担任木川市委书记的时候，她这个驻京办主任干起来很轻松。 　　“怎么，驻京办主任干得不开心？”朱代东问，他隐约有些明白，但是他一向公私分明，有所为有所不为。 　　“现在驻京办的工作可是越来越难做了。”风焕兰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改革进入攻坚期，我们的工作也要适应新的形势，你如果不想在驻京办干了，我倒是可以给你打个招呼。”朱代东笑着说。 　　“这倒不必，我在驻京办干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真要让我回地方上，恐怕什么事都干不来。”风焕兰说道，如果让她回木川工作，除了在办公室挂个闲职之外，恐怕什么都干不了。与其跟地方上的官员打交道，还不如跟部委的领导交往呢。而且在京城天高皇帝远，好有很大的自主权。 　　朱代东回到党校的时候，接到了盛文才的电话，对方问他回党校了没有，得知朱代东回来之后，没有再问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朱代东马上想到，今天晚上可能会突然检查，虽然他们都是地级以上干部，可是在党校，只能算一般学员。不要说地厅级干部，就算是省部级干部，每年来党校学习的，也是数以十计。 　　“老高，在哪潇洒呢？”朱代东随后就给高斯林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让我用你的会员卡么，我跟老马在长安俱乐部呢。”高斯林笑吟吟的说，因为朱代东跟长安俱乐部打了招呼，他们现在也能到俱乐部消费了，虽然有些会员服务不能享受，但这几天他们每天晚上都待在那里。 　　“晚上会回来吧？”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十点，还有时间够他们回来。 　　“晚上恐怕不回来了，怎么，有事？”高斯林笑着说，他在长安俱乐部夜夜笙歌，不把这里所有的项目全部试一次，他是不会放手的。 　　“我听到消息，晚上可能会查夜，如果背个通报批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朱代东笑了笑，说道。他们这些学员不但是成年人，而且都是一定级别的干部，应该说组织性和纪律性都很强。但越是这样，有些人反而越不把组织和纪律放在心上。 　　“查夜？我没听说党校会有这样的制度啊，你消息准确吗？”高斯林看了看旁边的人，好不容易刚刚开始把人聚到一起，现在让他回去，实在有些舍不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自己决定吧。”朱代东已经把消息传达，至于对方相不相信，能不能赶回来，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朱代东洗漱之后很快就睡着了，不管什么样的环境，只要他想睡觉，一旦运行龟息大法，马上就能睡着。而且他的双耳还能像一台雷达似的，只要外界一有动静，马上就能知道。 　　一直到凌晨一点，朱代东都没有听到高斯林和马智仁回来的消息，朱代东听到盛文才敲门的声音，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已经一点多了。 　　“代东同志，打扰你休息了，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盛文才看到朱代东很快就开了门，笑吟吟的说道。今天晚上是他跟教务部的老师一起查夜，他很担心朱代东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夜不归宿。 　　“这里的条件很好，盛老师，是不是搞什么活动？”朱代东迷迷糊糊的问，其实他在盛文才还在跟教务部的人一起开会时，就知道晚上会搞突然检查。只不过这个时候党校已经关了门，就算再通知高斯林，除非会飞，否则是赶不回来了。 　　“没什么活动，就是做个调查，看大家对住宿条件满不满意。”盛文才笑吟吟的说道。 　　“盛老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休息了。”朱代东一阵耳鸣，笑了笑，说道。 　　“等会，代东同志，请你在这里签个字。”盛文才拿出一张表格，朱代东知道他们是按照宿舍顺利来检查的，看到自己前面空了好几个人，心想，这些人明天恐怕不太好过。 　　事情比朱代东想像的还要严重，第二天所有的外出人员不但被通报批评，而且都背了一个警告处分，最严重的是，这个处分要写入档案，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在党校学习期间还能背处分，回去之后怎么向组织和领导交待？ 　　“代东，悔不该没听你的劝告啊，这下好了，回去之后我这个院长肯定得撸。”高斯林一脸沮丧的说道，他到京城来学习，除了想捞政治资本之外，还想借着在京城的机会，为自己以后的工作铺路。 　　他跟朱代东系统不同，他主要宴请的对象，除了党校的同学之外，就是教育部的官员。特别是能自由进出长安俱乐部之后，他更是把主要精力放到了交际上面。他现在只是师范学院的院长，师范学院属于中等专科学校，他如果不能从政，就只有去高等院校担任行政职务，而这需要教育局下文。 　　昨天晚上他没有听朱代东的劝告，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可是一回来就接到学校的通知，昨天晚上对宿舍突然检查，他缺勤。刚才他被叫到教务部，正式向他通报了处分。 第1918章 火热 　　看到高斯林垂头丧气的样子，朱代东无声的笑了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昨天晚上自己可是苦口婆心的劝他早点回来，但高斯林没有放在心上，这下可好。像他跟高斯林这样的地厅级干部，在中央党校，真的什么都不算。不要说给他们一个警告的处分，哪怕处分再重一点，他们也只能接受。 　　“老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争取以后好好表现，在优异的成绩，让学校把处分拿掉吧。”朱代东笑着安慰道，他听到昨天晚上盛文才跟教务部开会的内容，今天他们研究处分的时候，他也知道，给高斯林这些人一个处分，让他们再也不敢在学习期间随便违反规定，这就是学校的初衷。 　　“代东，你也不想想，这是哪里，处分哪那么容易就能拿掉的。”高斯林叹了口气，说道。 　　“代东，你说的是真的？”一旁的马智仁却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知道朱代东虽然年轻，但路子很广，说不定就听到了些风声。 　　“老马，我只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性，至于能不能拿掉处分，我可不能保证。”朱代东笑着说，他轻易不承诺别人，一旦承诺了别人，哪怕再艰难困苦，也要做到。 　　“代东，明天是周末，一起去长安俱乐部打打球，游游泳。”高斯林说道，在室内游戏，他还是第一次享受。他的师范学院虽然也有个游泳池，但是在室外。而长安俱乐部的恒温游泳池，而且里面还有漂亮的女人，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跟他们聊着天，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上午我可能没有时间。”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上午席文轩会来向他汇报工作，就算再快，也要下午甚至是晚上才会有时间。而且后天严蕊灵可能也会来京城，他肯定得去接机。他到京城已经快一个月了，早就想着回去一趟，就算不是为工作上的事，也得见见严蕊灵才行。但每到周末，他的应酬就特别多，总是抽不出时间。 　　“没关系，下午或者晚上来都行，我跟高院长恐怕会在那里过夜。”马智仁笑着说道。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去了焦遂驻京办，这次之所以没再在党校对面的宾馆，主要是朱代东认为，既然能去木川驻京办，怎么焦遂驻京办就不能去了呢。他的决定让林鹏非常高兴，一大早就把朱代东接了过去。 　　“文轩，你下午回去吗？”朱代东问，明天严蕊灵可能有会来，正好可以让他陪着严蕊灵回去。 　　“是的，朱书记，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严部长明天有重要工作，可能不能来京城了，这是她让我给我带的信。”席文轩突然想起一件事，也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 　　“她不来了？”朱代东微微有些失望，他接过信没有马上看。 　　“朱书记，中午在办事处随便吃点吧？”林鹏见朱代东跟席文轩从会议室出来，马上迎了上去，笑着说。 　　“不了。”朱代东扬了扬手中的信，头也不回就走了。 　　“席处，朱书记是不是有什么事？”林鹏看着朱代东急匆匆的走了，不解的问。 　　“林主任，朱书记如果有事，是不是你帮着解决一下？”席文轩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的事，我哪有能力解决呢。”林鹏讪讪的说。 　　“这不就得了，林主任，我还要赶回焦遂，就不陪你了。”席文轩淡淡的说道。 　　朱代东没有让林鹏送他回去，出了办事处之后，也没打车，随意漫步在京城街头。当他看到路边有一家咖啡厅的时候，没多想就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靠里的位子，朱代东点了杯咖啡，才拿出严蕊灵的信，慢慢的阅读。 　　如果让严蕊灵在电话里说一些关切热情的话语，那是难上加难。但把这些话跃然纸上，严蕊灵却不会嫌这些话有多肉麻。朱代东很少再跟严蕊灵通信了，有了电话和手机，两人随时都能联系上。朱代东拿出手机，本想给严蕊灵回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准备给她发短信。一条短信只能写七十个字，他足足写了二十几条。 　　但严蕊灵只回了四个字：“我在开会”，朱代东的短信就像热恋中的男女一样，短信的内容亲切、温柔、狂热，让严蕊灵看得浑身发热。 　　“先生，请问你需要在此用餐吗？”服务员来问，朱代东看了看菜单，随便点了一个套餐。他知道隔壁其实就有一家不错的饭店，但正在给严蕊灵发短信，实在不想动身。另外他好像也听到了隔壁饭店一个似曾相熟的声音，朱代东历来对声音非常敏感，只要是他听过一次的声音，就不会忘记。 　　朱代东虽然文思敏捷，但是他却不太善于使用手机，编写短信的速度很慢，一条短信十几分钟都未必能写好。或许是因为他还要把一部分精力放到隔壁的原因，倒不是要听对方的谈话，主要是思考那个声音跟自己的关系。对参加工作之后的所有人和事以及声音，朱代东就像电脑存档似的，想要什么时候用，随时都能准确无误的调出来。 　　但在他正式参加工作之前的声音，却需要仔细回忆，一直到服务员把套餐端上来，他才想来这个相熟的声音来自一个叫牛子津的人。牛子津是朱代东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没有服从分配，而是南下。以前听说他在外企，混得还不错，没想到却在京城听到了他的声音。 　　朱代东在大学的时候跟牛子津关系一般，在大学的时候，朱代东除了李阳和唐小丽等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同学，关系很一般。他知道牛子津是在请人吃饭，好像为的是想把户口转到京城的事。 　　但是这年头，也不是你请客送礼就一定能把事办好的，如果牛子津的事情办得顺利，朱代东或许不会跟他见面，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的时候见到老同学，自己的身份可能会让别人尴尬。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见面呢。再说了，自己又不会轻易让别人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办什么事，所以与其给别人念想，还不如直接不见面呢。 第1919章 结账员 　　听得出来，牛子津的语气很是低声下气，他是求别人办事，姿态是对的，但是并不是放像姿态，就能办得成事。机关干部打太极拳的功夫，那是有大师水准的。牛子津客也请了，礼也送了，可是却没有听到一个准信，都是你的事情记在心上了，回去之后向领导汇报，研究研究再决定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牛子津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帮王八蛋，吃了喝了拿了之后，抹了抹嘴巴，连句谢谢都没有。他今年三十三，大学毕业之后就下海，好不容易有了自己事业，但现在却被一个京城户口难住了。 　　这些年牛子津依靠自己的才干和勤劳，白手起家，现在也算不了百万身家。可是他却因为一个京城户口，连生意都顾不上了。站在饭店门口，牛子津正要往自己的车子走去，突然他感觉有一道目光好像在望着自己，回头一看，有些眼熟。 　　“牛子津？”朱代东虽然早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但此时得装作刚认出来，一脸惊喜的大喊了一声。 　　“朱代东？！”牛子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老同学，满腔的愁闷一下子被惊喜占据。 　　“你怎么在京城，不是南下了吗？”朱代东诧异，大学毕业的时候，绝大部分同学都服从分配，可是牛子津却没有回去教书，而是南下去了沿海地区。当时牛子津的做法，让所有人都很意外，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却要去端那泥饭碗。 　　“到京城几年了，你呢，来京城干什么？”牛子津问，他这些年虽然也赚了些钱，生意也都放到了京城，要是他却还不是一个京城人，甚至为了这件事，已经跟他谈了几年的女朋友，都没答应要嫁给他。他们结婚的唯一条件就是，牛子津必须有京城户口，而她嫁过来之后，也能把户口迁入京城，以后生的小孩，也能拥有京城户口。 　　“我来学习，怎么样，找个地方坐会吧。”朱代东笑着说。 　　“去我那里吧，我那里有点好茶叶。”牛子津说道，把车子开出来后，载着朱代东到了他公司。 　　“今天是周末，你还去公司呢。”朱代东听牛子津介绍，他开了一家公司，但是做什么产品却没有透露。 　　“我这是私营公司，员工休息老板还不休息。”牛子津给朱代东倒了杯茶，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是自谦，但脸上却透着一股自得。 　　“看来辛苦是辛苦，但钱还是没少赚。”朱代东看了看牛子津的公司，不算大，但也不能算小，至少三五十人还是有的。 　　“你自己也说了，这是辛苦钱嘛。对了，你结婚了没有？”牛子津递给朱代东一根烟，笑着问。 　　“我小孩都快上小学了，你不会还没结婚吧？”朱代东问，他一般情况下不抽烟，所以摆了摆手。 　　“还是你们好，工作一旦安定下来，人生大事也容易解决。”牛子津在生意场上，也是需要烟酒考验的。 　　“子津，赚钱也不能耽误结婚嘛，对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嫂子？”朱代东抿了一口茶，微笑着问。 　　“她有事出去了，代东，这几年还好吧？”牛子津这些年跟大学同学联系的很少，他一毕业就去了南方，在外资企业上班薪水虽然很高，但也需要拼搏，每天不是加班就是熬夜，虽然在南方完成了原始积累，但是也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还不就是那样，但你就发了，我看所有的同学，你的条件应该是最好的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说这些了，你这次会在京城待多长时间？”牛子津问，虽然他在学校的时候，跟朱代东关系很一般，可是毕业十多年了，朱代东还是他第一个碰到的老同学，哪怕当时关系再差，现在也觉得很亲切。 　　“还有一段时间，子津，你这家公司主要是做什么业务的啊？”朱代东问。 　　“什么赚钱做什么。代东，晚上有时间吧，一起吃个饭。”牛子津敷衍道，他知道朱代东是农村人，虽然读了大学，但农民的那种土气是融入到骨子里，再说了，他现三个教书匠，跟他说公司的简明，无异于对牛弹琴。 　　“晚上？好吧，吃饭倒无所谓，主要是想看看嫂子。子津，也不用到外面去吃，让我尝尝嫂子的手艺成不？”朱代东笑着说，他这段时间不是吃食堂就在吃酒店，已经有些怀念郑嫂的家常便饭了。 　　“她是东北人，不是饺子就是面条，你吃得习惯，我都还不习惯呢。还是在外面吃吧，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怎么能不吃全聚德呢。”牛子津笑吟吟的说，全聚德现在是五星级饭店，价格不贵，面子也有，口味也不差，很是经济实惠。 　　林雪飞是牛子津的女友，身上东北人的特征很明显，身材高挑迷人，说话很直爽。她也是大学毕业，学的是会计，跟牛子津是在南方认识的。林雪飞几年前想回北方发展，牛子津就跟她一起到京城创业。 　　“代东，子津这些年一直做生意，也没见他有什么老同学，这次既然见了面，那就多玩几天。明天让子津带到你京城的各大景点去转转，反正他有车，也方便。”林雪飞微笑着说，虽然她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但是朱代东是牛子津的同学，她自然也把朱代东当成朋友看待。 　　“是啊，代东，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牛子津笑了笑，说道。 　　“子津，你生意这么忙，我自己去游玩就可以。”朱代东知道牛子津的烦恼事其实很多，哪里有心情去游玩？ 　　牛子津还想说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到一旁去接，电话好像是派出所的民警打来的，说晚上请牛子津吃饭。牛子津大喜过望，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让自己去，说明就很有希望。 　　“代东，不好意思，晚上我有个应酬，你看……”牛子津眼中透出一股热切，中午他没得到可靠的答复，看来晚上应该会有确切消息。只有拿到京城户口，林雪飞才答应嫁给他。 　　“没关系，我晚上自己解决就可以。”朱代东连忙说道。 　　“那怎么行呢，代东，这样吧，我晚上陪你去吃饭，让子津去瞎忙吧。”林雪飞笑着说。 　　“子津，雪飞这么漂亮，你能放心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调侃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家雪飞可是信得过单位。”牛子津心情大好，没理会朱代东的玩笑，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事情一旦办妥，马上就能趁了心愿。 　　说实话，朱代东其实是不太想跟林雪飞一起吃饭的，他跟牛子津是同学，又不是跟林雪飞是同学。没有牛子津，朱代东跟林雪飞一起吃饭成什么了？但林雪飞很热情，拉着朱代东到了和平门全聚德。 　　“全聚德的烤鸭店，最初就是指前门的这家，但是八十年代初期，商品经济慢慢开始复苏。和平门那家虽然也是国企，但那经理比较有商品意识，看到‘全聚德’并没有注册商标，马上抢注了。前门店一后悔，想抢回来，两家扯皮。上级看到和平门这家也是国企，就有些不好定夺，最后索性让两家合并，和稀泥真是和到家了。看和平门店抢注商标的事情就知道这家店的经营手腕当然强，后来全聚德的总店倒成了和平门店了。如今倒好了，五星级吃饭的地方有和平门店倒没有前门店，和平门店的经营管理者也太有能耐了。”林雪飞显然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跟朱代东叫了个包厢，坐下之后，向他介绍着全聚德的历史。 　　“没想到你对这里这么熟悉，雪飞，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朱代东仔细的听着，用好一个人就能做好一件事，从前门店和和平门店就可以看得出来。 　　“那怎么行，今天我是代表子津招待你，他不能来，已经很对不起你了。”林雪飞很直爽，也很豪气，一口气点了两只鸭子，全聚德也提醒炒菜，满满点了一桌子。 　　“雪飞，奢侈可以，但不能浪费。”朱代东看到这么大一桌子菜，虽然不用花他的钱，但也不想浪费。 　　“代东，你能喝酒吧？”林雪飞说道。 　　“雪飞，酒就不用喝了吧。”朱代东连连摆手，他对喝酒并不反对，但跟女人一起喝酒，就有些犹豫不决。再说了，林雪飞是东北人，肯定也能喝，到时如果喝醉，可就麻烦了。 　　“这怎么行，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林雪飞又点了两瓶二锅头，她喜欢这种劲大的酒，一杯下去，从嘴到胃都非常舒服。 　　林雪飞原本以为朱代东也就能喝个半瓶就了不起了，可是没想到，朱代东一斤二锅头下了肚，还像个没事人似的。这可激起了林雪飞的好胜心，她又点了两瓶。朱代东连忙刹车，又喝了半斤之后，开始醉倒。 第1920章 拜托 　　林雪飞喝醉之后，跟朱代东说了很多心里话。她告诉朱代东，自己为什么想要一个京城户口。作为一名非京城人士，想要在京城生存下去，实在太艰难了。 　　先说吃饭，做饭必须用燃气。没有京城居民“煤气本”的外地人只能买“议价”煤气，价格比“平价”高出近一倍。虽然一罐煤气也就多个二三十元钱，一年下来怎么也得用个七八罐，不知不觉你就比京城人多花了一百多元。 　　别小瞧“煤气”这样的小事，一九九三年《中国青年报》“经济蓝讯”发表了从米国回来的博士后江某的呼吁《我不敢要免税车，只想要个煤气本》。连留美博士都为这个“煤气本”发愁呢。 　　再说坐车，京城人出门坐公交车可以有月票，享受政府补贴，坐地铁也有月票。京城公交公司早先有规定，无京城户籍者不能购买公共汽车月票。有些地方的公园月票，也需要出具京城人的居民身份证才能买到。 　　还有消费歧视，比如在京城八角地区，京城供电局目前对生活用电是这样收费的：京城住户每度电零点四二元，外来租房户则是每度零点八二元。甚至连垃圾收费标准也不一样，今年年初，京城公布了垃圾收费标准，规定外地来京人员每人每月收费两元，记住，是每人每月！而京城居民则每户每月收费三元，一户有多少人？虽然每年也就几十上百元，但会让人觉得受到了歧视。 　　甚至就连移动公司也有个“行规”，外地人在京城买全球通手机不能入网，必须有京城居民身份证作担保才能入网。 　　…… 　　不仅在京城的民工有很多麻烦，许多外企的“白领人士”因为没有京城户口，烦恼也很多。没有户口，在京城不能办护照、办签证，必须回原籍去办。如果存折丢了，虽然可以挂失，却不可能将里面的钱取出，而必须由京城居民陪同并出示身份证才能这样做。谁算过这样一笔账？在生活方面，外地人要比京城居民多花多少钱？ 　　另外还有人身限制的不平等，就业的限制，子女的教育…… 　　当然，京城也迁入户口的制度，只不过门槛之高，就连牛子津这样的成功私营企业者，都只能望而生畏。如果想要在主要城市申请常住户口，企业连续三年每年纳税八十万元以上或者近三年纳税总和达到三百万元。同时企业职工中的本市人员连续三年保持在一百人以上或者达到职工总数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要要申请主要城区之外的京城郊县户口，则必须要企业连续三年每年纳税四十万元以上或者近三年纳税总和达到一百五十万元，同时企业职工中的本市人员连续三年保持在五十人以上或者达到职工总数百分之五十以上。 　　“这样的条件，比拿米国绿卡还要难吧？”朱代东诧异的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到京城的户口会这么难。他突然想到焦遂，现在对户口管理得也很严厉，毕竟焦遂的福利越来越多。可要是跟京城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找过其他途径，想挂靠京城的高新企业，或其他可以解决户口，但那主要是针对刚毕业的大学生。”林雪飞苦笑着说，如果他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那只要花个二三万元就能解决，但现在，恐怕两乘以十，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雪飞，我知道你其实很爱子津，子津也很爱你，你们因为一个户口止步于婚姻殿堂的门外。你看这样好不好，户口的问题，我帮你们解决，就算是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朱代东微笑产。 　　“你……别开玩笑了，心意我们领了。”林雪飞也有些喝高了，眯缝着眼，笑呵呵的说道。她从牛子津那里得知，朱代东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哪有能力解决自己的户口问题呢。他真要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当老师？ 　　朱代东轻易不承诺，可是他旦做出了承诺，哪怕就是困难重重，也会想办法解决。林雪飞虽然不把他的话当真，可是他心里却在考虑，如何去操作这件事。以他跟欧阳飞和楚明堂的关系，不管找哪个人出面，都能轻易解决问题。 　　可是朱代东却不想轻易惊动他们，在牛子津和林雪飞看来，户口问题是他们婚姻道路上的一道拦路虎。可是在朱代东看来，让欧阳飞或者楚明堂解决他们的户口问题，却有些小题大做了。杀鸡焉用牛刀，就算他们不觉得，朱代东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问题让木川驻京办主任风焕兰或者焦遂驻京办主任林鹏，也能轻易解决。但朱代东也有些犹豫，这是自己的私事，假公济私之后，会让他欠一个人情。朱代东什么样的债都可以欠，但就是人情债不想欠，这样的债最是难还。 　　“雪飞，你已经喝不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朱代东站起身来，到外面把账结了。林雪飞看到之后，虽然已经有醉意，但硬是要把发票抢过来，把钱还给朱代东。 　　把林雪飞送到她跟牛子津租住的小区之后，朱代东给牛子津打了个电话，“子津，还没忙完呢？”朱代东笑吟吟的问，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上次去捞高斯林的时候，碰到的阳家派出所副所长尚剑锋。 　　“我还要一会，你已经吃完了？”牛子津可以算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介是在执法人员面前，却只能归到普通老百姓那一类中。他拿起手机，马上跑到包厢外面去接电话。 　　他下午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非常高兴，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是要请自己吃饭，只不过是他们吃饭少个付账的，把他叫过来结账罢了。他除了认识一名当内勤的民警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相见。这些人到了之后，只顾着自己谈话，把他晾到了一边。 　　“是的，雪飞我已经送回来了，她有些喝高了，你早点回来照顾一下吧。”朱代东说道。 　　“好，代东，不好意思了，明天我再联系你吧。”牛子津说道，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干脆回老家发展算了，自己现在身家也有上百百万了，如果回老家发展，也算作为一名成功人士回家乡投资。 　　“那行，明天再联系，我先走了。”朱代东已经想到了合适的人选，在没有解决问题之前，还是暂时不要告诉牛子津的好。 　　“代东，怎么还没过来呢？”朱代东刚走出小区，就接到了高斯林打来的电话，朱代东说下去就会去长安俱乐部，可是到现在，还没看到他的影子。 　　“你们还在？那好，我现在过来。对了，老高，上次阳家派出所那个尚副所长的电话，你有没有？”朱代东问，上次尚剑锋倒是想给他交换电话，但朱代东没有接话茬。 　　“有，怎么，你又要去捞人？”高斯林笑着说，当时也不知道那个尚剑锋怎么了，前后判若两人，他离开派出所的时候，还主动把电话给了他，并且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 　　“想找他办点事，你发到了我手机上吧。”朱代东说道，虽然尚剑锋就在牛子津旁边，可是他却不好向牛子津要电话。 　　牛子津看到陌生的电话很奇怪，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的，但是这个号码是外地的，他还是很清楚。他想挂断，但犹豫一下之后，鬼使神差之下，还是接了电话。 　　“你好，哪位？”尚剑锋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和自信。 　　“尚所长吗？我是中央党校的朱代东，没打扰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朱代东？”尚剑锋心念急转，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开着欧阳飞局长专车的那个年轻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可是能来中央党校学习，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你好，你好，我没什么事，你请说。” 　　牛子津听到“朱代东”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全身一个激灵，不会这么巧吧？他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不会的，不会的，朱代东只是一个普通教师，跟尚副所长口中的朱代东，只是同名而已。 　　“尚所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朱代东微笑着说。 　　“好啊，我今天晚上就有空。”尚剑锋马上说道，虽然晚上还有节目，但能跟朱代东搞好关系，那是什么节目也比不上的。 　　“那行，我晚上会在长安俱乐部，如果你有时间就过来一趟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好，长安俱乐部，我等会就过来。”尚剑锋连忙说道，他并不知道朱代东要拜托自己什么事，但以朱代东跟欧阳飞的关系，不管他要办什么事，自己都要全力以赴。 　　牛子津很想问一下尚剑锋，他口中的朱代东，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同学？虽然他心里那个声音告诉他，此朱代东非彼朱代东，但如果不问一下，总会不踏实。但尚剑锋没给他这个机会，刚挂了电话，马上就离开了。 第1921章 幸福降临 　　牛子津回到家里的时候，头有些昏，他在饭局上，为了让那些人满意，可是没少喝。后来他又陪他们到KTV里，又喝了不少。他是白、啤、洋酒都喝了，这样的混搭就像一个炸弹，让他到家之后头昏眼花。 　　看到林雪飞已经睡着，他也没打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听到林雪飞让他吃早餐，才醒来。 　　“昨天晚上事情办的怎么样？”林雪飞一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整个人才清醒过来。她对昨天晚上跟朱代东吃饭的过程，也只是隐约记得。但让她记忆深刻的是，朱代东昨天晚上好像答应她，要帮他们把户口的事情办好，当作结婚礼物送给他们。 　　“还不是那样，嘴里应承得好，但让他们办事就遥遥无期。”牛子津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花在迁户口上的精力和金钱，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生意。 　　“我看还是没有找对人。”林雪飞说道。 　　“你可是不知道这帮人，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拿好处的时候，个个向你伸手，但要让人附着办事，就互相推诿。”牛子津说道，没有跟政治部门打过交道的人，实在无法想像他们的那种方式。而如果没跟公检法打过交道的人，则称不上成熟。 　　“昨天晚上，你那个同学告诉我，他可以帮我们解决户口的问题。”林雪飞突然说道，虽然那可能只是朱代东的酒后之言，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 　　“朱代东？”牛子津惊讶的说，他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尚剑锋接到的那个电话。 　　“他说要把这个当成我们的结婚礼物，子津，你这个同学不是教师嘛，怎么这么喜欢夸大其词。”林雪飞问，她跟牛子津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光是请客送礼就花了好几万，可是到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倒未必，我等会问问他吧。”牛子津说道，他对朱代东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但他既然能来京城学习，在教育系统应该也算干得不错吧。 　　但牛子津的电话还没打，他就接到了尚剑锋的电话，“你好，是牛子津吧？我是阳家派出所的尚剑锋。” 　　“尚所长你好。”牛子津激动的说，昨天晚上他跟尚剑锋好像没什么交谈，但他每个人都给了名片，没想到对方这么热心，一大早就给自己打来电话了。 　　“你好像是要迁入户口吧？这样吧，今天我在所里值班，等会你把相关资料送过来吧。”尚剑锋说道，昨天晚上朱代东跟他说起这件事，并且承认他，有机会把欧阳飞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当时他就拍着胸脯保证，牛子津的事情交给他了。 　　“是的，我马上就来。”牛子津激动的语无伦次，派出所的警察主动向他要资料，这还是第一次。 　　“怎么啦？”林雪飞很少见牛子津会如此失态，关切的问。 　　“阳家派出所的副所长让我过去送资料，看来我们的户口有门了。”牛子津高兴的说。 　　林雪飞没想到，刚才两人还在愁眉苦脸的讨论着户口的问题，没想到幸福却来得这么的突然。办理户口迁入的资料，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牛子津连早餐也顾不上再吃了，拿上资料兴冲冲的就往阳家派出所赶。 　　“我说牛子津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原来是你啊。”尚剑锋看到牛子津的时候，恍然大悟。 　　尚剑锋的话却让牛子津心凉了一半，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他战战兢兢的把资料递过去，尚剑锋看了一下，就收进了抽屉。既然昨天晚上跟牛子津一起吃过饭，那就要多问几句。原本牛子津并没有拜托他办户口的事，甚至昨天晚上他过去吃饭，也不知道牛子津想办什么事。 　　“你跟朱代东是什么关系？”尚剑锋接过牛子津递过来的香烟，随口问。 　　“哪个朱代东？”牛子津一愣，问道。 　　“你还认识几个朱代东？他说跟你的大学同学。”尚剑锋诧异的说。 　　“哦，是的，我没想到你说的是他。”牛子津说道。 　　“为什么？”尚剑锋觉得很在趣，朱代东费心费力帮牛子津办事，可他倒好，连哪个帮忙的都不清楚。尚剑锋可不想朱代东白做了人情，想着得把帮他把事情说清楚。 　　“你其实跟他已经有十多年没见面了，他只是一名教师，怎么有能力帮我办这样的事呢？”牛子津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很快就把自己的情况，向尚剑锋做了介绍。 　　“看来你对你这位老同学还真是不了解。”尚剑锋笑着说道，昨天晚上跟朱代东见过面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朱代东的身份。焦遂市的市委书记，这可是党的高级干部了。 　　“他不是教师吗？”牛子津有些奇怪的问，如果不是教师的话，最多也就是在教育部门担任职务，但就算如此，级别也应该不会很高。 　　“你最好还是问他吧，你的资料先放到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的。”尚剑锋说道，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既然朱代东没把身份告诉他，那自己也不应该说。 　　“大概多久可以办好？”牛子津有些不放心的问，他确信一件事，像办户口这样的事，只有把钱交够了，才有可能办得好。现在他只是请了尚剑锋吃了顿饭，而且昨天晚上还不是专门请他的，对方怎么会真心帮自己办事呢。 　　“这可说不准，但应该不会太长。朱代东说你们要把户口迁到京城才结婚，尽量在十一之前给你们办好吧。”尚剑锋说道。 　　“尚所长，实在太谢谢你了，如果有什么费用，请告诉我。”牛子津很上路，总是记挂着要送钱的事。 　　“应该不用什么费用。”尚剑锋说了句实话，每家派出所都有户籍指标的，至于外界传言要多少钱才能办好，只不过把工作变成了生意罢了。 　　“尚所长，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我想方便的时候去拜访一下。”牛子津说道，不管朱代东跟他是什么关系，但自己不能让尚剑锋白帮忙。 　　“不用了，说不定以后我还有事要求你呢。”尚剑锋笑着说，他帮牛子津办户口，以后自己想要跟朱代东联系，就得牛子津出面才行。 　　牛子津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还觉得浑浑噩噩的，他根本没明白，怎么朱代东给尚剑锋打了个电话，自己的事情别人就抢着来办，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咄咄怪事呢。但牛子津还是记得朱代东，车子开到路上之后，就给朱代东去了个电话。 　　“代东，我的事情谢谢你了，刚才我已经跟尚所长见了面，他承诺会在十一之前办好，到时我跟雪飞结婚，你可一定得来。”牛子津微笑着说，现在他已经回过神了，十一之前，自己就会成为京城人士，而自己则可以开始策划十一举行婚礼了。 　　“尚所长还是很愿意帮忙的，你放心发了。”朱代东笑着说，昨天晚上高斯林硬拉着他在长安俱乐部睡，但他还是回了中央党校。 　　“代东，昨天晚上我没陪你，今天中午得补回来，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牛子津说道，他突然记得朱代东想吃林雪飞亲自做的饭。 　　“子津，真的不用了，你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吧。”朱代东说道。 　　“户口的事情你帮我解决了，我还有什么好忙的？中午必须过来，你不是说要吃家常便饭吗？我让雪飞给你包饺子怎么样？东北人包的饺子非常好吃。”牛子津笑着说道，林雪飞能拿得出手的厨艺，也就是饺子了。 　　“好吧，中午之前我过来。”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如果牛子津要在外面请他吃饭，他是绝对不会来的，但在家里吃饭又不一样，不但气氛会很好，而且口味不会比外面的饭店差。 　　牛子津这才有时间向林雪飞报喜，得知户口的事情秀顺利，而且在国庆之前就能办下来，林雪飞在电话那边高兴的跳了起来。对牛子津要请朱代东回来吃饭，林雪飞自然没有意见，唯一让她尴尬的是，她的厨艺很一般，当然，饺子和面条除外。 　　“你早点回来吧，今天我们自己包饺子。”林雪飞说道，虽然她跟牛子津以前吃的最多的是速冻饺子，但今天要自己做馅，亲手包饺子。 　　朱代东不管到谁家吃饭，都会带点东西。以前在市里的时候，一般是提两瓶酒，当场吃完。但是到牛子津家吃饭，提酒自然不行，最后他想了想，还是拿了一盒美容膏。 　　“子津，这是给雪飞的。”朱代东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牛子津，微笑着说。 　　“代东，你来就来嘛，怎么还提东西呢？”牛子津对朱代东的态度与昨天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困扰自己几年来的问题，朱代东跟尚剑锋见了一面就解决了，朱代东不但透着神秘，而且让他敬畏。 　　“又不是给你的，你要没权拒绝。”朱代东笑着说，能用自己的关系，帮牛子津解决困扰他们的问题，看到他们现在露出幸福的笑容，他也很高兴。 第1922章 建议 　　虽然朱代东还是昨天那个朱代东，但是牛子津夫妇对他的观感完全不同，他们为了户口的事情，请了多少客，求了多少人，他们非常清楚。而朱代东昨天晚上答应林雪飞，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事情就已经有了根本性变化。 　　“代东，这次真是要谢谢你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切都在酒里。”牛子津举起酒杯，真挚的说，昨天晚上他没有陪朱代东吃饭，为的就是去解决所谓的户口问题，但除了喝得醉熏熏之外，就是不停的结账。而这个自己没看在眼里的同学，不动声色的就把事情给办好了，而且尚剑锋都不要钱。 　　“子津，你没必把这事放在心里，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也只是机缘凑巧。 　　“我记得你老家是农村的吧，怎么会跟尚剑锋认识的？”牛子津还是想不通，昨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尚剑锋把他当成透明的，就算是今天早上，也是看到他的人才想起昨天晚上一起吃过饭。但朱代东却能让他帮自己办户口，而且……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代东，这次你花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子津，我跟尚剑锋以前认识，这件事根本就没花钱，再说了，我跟雪飞说过，这是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你总不想到时我再随礼吧？我可告诉你，没有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那我这人情就欠大了。”牛子津感激的说，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朱代东，昨天还没有注意，朱代东虽然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但显得很沉稳，整个人可能是因为自信，而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我说过，这是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不能算什么人情，如果你总是放在心上，倒让我于心不忍了。”朱代东笑了笑，说。 　　“子津，我觉得这是代东的一份心意，你再说的话，恐怕代东不高兴了。”林雪飞比牛子津要豪爽得多，在厨房里大声说道。 　　朱代东正要说话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牛子津很奇怪，他根本没听到电话铃声，但朱代东却接了电话。 　　“田哥，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朱代东笑着说道，田林刚担任纪委书记兼监察局长，工作繁忙，现在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再随便出来应酬，朱代东这段时间都没有跟他联系。 　　“听你这口气，是怪我啊。”田林笑吟吟的说，他从司长到纪委书记，级别虽然提了半级，但责任自然也大了。王志环对他的期望很高，铁道部因为相对封闭，监督力度自然也不足，党员干部的违纪行为时有发生，让田林担任纪委书记，就是看中了他公正廉明、铁面无私。 　　而田林新官上任，自然也要烧三把火，只不过这三把火如何烧，他心里还没有底。田林对纪检部门的工作还需要一个熟悉和了解的过程，所以现在他的压力很大。有些事情，他又不好对别人说，思来想去，朱代东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事实就是如此嘛，怎么，有最新指示？”朱代东笑着说。 　　“你就给我嬉皮笑脸吧，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田林说道。 　　“中午？还有谁？”朱代东问，今天是星期天，田林难得抽出时间，但自己在牛子津这里，饺子都快下锅了呢。 　　“就我和你。”田林说道。 　　“田哥，喜欢吃饺子不？”朱代东想了一下，看了一眼牛子津，笑着说道，牛子津的生意虽然做得很不错，但把田林介绍给他，对他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吃什么无所谓，就是想跟你聊聊。”田林说道。 　　“那好，等会我来接你。”朱代东说道，田林虽然也有专车，但是今天是周末，如果他还是发展计划司的司长，倒也无所谓。但他现在是纪委书记，就要注意影响，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他不注意这些细节，本职工作就没办法再干下去了。 　　“行，我在家里。”田林说道，稍微一思虑，他就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心里很是赞赏朱代东的细心。有人说细节决定成败，还真是没错。 　　“子津，中午我有个朋友也想过来，没问题吧？”朱代东挂了电话之后，问。 　　“当然，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牛子津迟疑了一下，笑着说道。 　　“那好，还得麻烦你开车跟我去接他一下。”朱代东说道。 　　“好。”牛子津心里有些不快，朱代东把这当成他家了，又是安排人来吃饭，又是让自己当司机，但想到他帮了自己，也就没再计较。 　　“子津，你早点去接人吧，等你们回来再下锅。”林雪飞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 　　“代东，你对京城很熟悉嘛。”牛子津在路上听着朱代东指挥，对京城的大街小巷，朱代东很是清楚，有些道路甚至他都不知道。 　　“我闲着没事干的时候，经常看京城地图。”朱代东笑着说道，他早就把京城地图记在自己脑子里，只要是地图上标注的道路，他都知道。 　　“代东，你现在到底在哪上班？”牛子津问了一个困惑很久的问题，他对朱代东现在的情况，其实一点也不知道。 　　“我去年到了焦遂。”朱代东说道。 　　“焦遂？是湘北省吗？”牛子津诧异的问，他记得很清楚，朱代东是古南省人，哪怕他工作能力再强，也不会调到湘北省工作吧？ 　　“是的，前面转个弯就到了。”朱代东没有再接话题，指了指前方，说道。 　　朱代东在楼下给田林打了个电话，看到牛子津的车子之后，田林就主动走出来了。朱代东要下车，但田林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田哥，这是我的同学牛子津，公司老板，中午就到他家吃饺子。”朱代东转过头，笑着说道。 　　“你好，牛总，我是田林。”田林把身子靠上来，微笑着说道。 　　“你好，田哥，叫我子津就可以了。”牛子津虽然不知道田林的身份，但这是铁道部的宿舍，他还是清楚的。而且田林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恐怕不是一般的干部。 　　中午在牛子津家吃的虽然简单，但气氛却很热烈。但吃过饭之后，朱代东就没再待了，毕竟田林找他是有事要谈的，再在牛子津家待下去，恐怕有些不合适。 　　“代东，田哥，今天招待不周，以后有机会再来家里吃饭，到时一定好好准备。”牛子津把朱代东和田林送到楼下，一脸歉意的说道。今天这顿饭实在太简单了，吃的是只有饺子，喝的也是二锅头，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这顿饭我觉得很不错，谢谢你了。”田林说道。 　　“子津，你先回去吧，以后多联系。”朱代东跟牛子津握了握手，说道。 　　“还是我送你们吧？”牛子津说道，原本他对朱代东把田林叫来吃饭，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差点失去一个机会。而且林雪飞的手艺不行，如果能多做几个菜，就更好了。 　　“今天已经麻烦你了，我们还有点事。”朱代东摆了摆手，说道。 　　“田哥，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朱代东跟田林到了一家茶楼，叫了个包厢，进去之后，就笑吟吟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个人聊聊，你不是也没事么？”田林笑了笑，说道。 　　“田哥，怎么样，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怎么样了？”朱代东问，田林想要迅速入手工作，并且建立威信，最好的办法就是办几个案子，既可以杀一儆百，也可以建立自己的威信，更重要的是可以打开工作局面。 　　“我还在熟悉纪委的工作。”田林说道。 　　“田哥，你是老机关了，哪个部门的工作，不是手到擒来？”朱代东笑着问。 　　“纪委的工作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伤人。我这边可能还没开始调查呢，就有人打招呼，现在我一到下班时间，手机就关机。”田林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在朱代东面前，要不然就算当着蔡冰莹的面，他都不会说及自己的工作。在家里，他跟蔡冰莹有个原则，双方互不干涉各自的工作。 　　“田哥，你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铁面无私，不管调查什么案子，只要对事不对人，我想你的烦恼就会少很多。”朱代东提议道，既然担任了这个职务，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什么也做不成。 　　“代东，你干工作从来不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田林诧异的说道，虽然他做事坚持原则，但是到了他这个级别，需要考虑各方面的因素。 　　“田哥，有的时候考虑多了就成了优柔寡断，当然，你在政治上比我成熟，考虑问题也更全面，刚开始谨慎些没错的。”朱代东说道。 　　“代东，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听你的意见。”田林嗔恼的说。 　　“田哥，如果让我给你意见，你得把事情说清楚才行啊。”朱代东笑了笑，说。 第1923章 意外 　　从第二天开始，朱代东每天下午就会去复兴路十路旁边的一家酒店，订了一间房，每天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九点半都在那里。朱代东每天不但可以知道田林的工作情况，更是可以对铁道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了若指掌。 　　半个月之后，田林收到了几封举报信，虽然是匿名的，但里面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特别是有些细节，更是清楚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田哥，你们纪委应该有所动作了吧？”朱代东自然不能告诉田林，那些举报信是出自他之手。田林虽然诚恳的请他提过建议，可是有些事情却要注意方式方法，毕竟田林现在是副部级干部。 　　“是啊，王部长希望部里的作风纪律能再上一个台阶。”田林说道，特别是前两天收到的举报信，如果部里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人家就要寄到中纪委了。如果那样的话，部里就被动了。 　　“希望田哥能取得一个开门红。”朱代东笑吟吟的说，他虽然寄了几封举报信，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集中在运输局副局长彭厚明身上。如果田林能拿下彭厚明，他的工作才算是完全打开。 　　“代东，这是运输局的一些资料，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田林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说道。虽然他向朱代东介绍说是运输局的资料，但主要也是集中在彭厚明身上。 　　“好。”朱代东接过资料，只是随便翻了翻，他就断定这是彭厚明的材料，“田哥，这次是不是要调查这个人？” 　　“我们接到举报，他的问题不少。”田林沉声说道，虽然举报信上的内容都是最近才发生的，但他相信只要深入调查，一定能连根拔起。 　　第二天，朱代东给田林打电话，他非常肯定的告诉田林，这个资料上的人肯定有问题。“田哥，这人是运输局的吧？我认识吗？”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这段时间我可能比较忙，等查完这几个案子之后，我再详细跟你说吧。”田林说道，既然已经作出要调查彭厚明等人的决定，他自然就不能再分心，甚至他也决定，这段时间住到单位上，好随时掌握最新情况。 　　机关无秘密，彭厚明身为运输局的副局长，需要经常向部领导汇报工作。而且早就有风声传出来，田林上任之后就会对运输局下手。彭厚明自然小心翼翼，在机关里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彭厚明自然知道自己的屁股下面不干净，但他始终认为，只要自己不做出头鸟，组织上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虽然他不是纪检干部，但他对部里一些人的贪污受贿情况很清楚，按照他现在的级别，在部里连前十都排不上，怎么可能被纪委立案呢。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当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随后纪委的同志就找了他谈话，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谷底。当然，不管什么人，对于组织上的调查，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极力否认，但是纪委的人显然是掌握了他的真凭实据。对方把一个个问题抛出来，每一个问题都足以让他受到严厉处分，他回答每一个问题的时候，都是胆战心惊。 　　彭厚明万万没有想到，纪委竟然连刚发生的事情都掌握了，前几天他刚跟一个做木材生意的人见了面，答应给别人批一些车皮，今天纪委不但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连车皮的数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至于那个人给他送的几万块钱，自然也瞒不过纪委的工作人员。这让彭厚明突然不寒而栗，如果纪委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这么详细的话，那自己再狡辩也于事无补。 　　彭厚明当天晚上就去了牛解放副部长家里，向他痛哭流涕的承认了被纪委发现的问题，不但把收到的钱如数上缴组织，而且还“遗落”了一个密码箱在牛解放家里。牛解放在去年九月已经被任命为铁道部党组书记，按照铁道部的惯例，明年王志环到点之后，他是接任部长的不二人选，如果他能在彭厚明的问题上表明态度，或许能让彭厚明逃出生天。 　　“彭厚明同志，你有件东西忘记在我家了。”牛解放等彭厚明离开之后，才跟他通了个电话，严肃的说道。 　　“牛部长，你搞错了吧，我怎么会有东西忘记在你家呢？”彭厚明明知故问的说，他是知道牛解放性格的，自己这次想要过关，就要舍得下血本，那可是满满一箱子的人民币，他一个人都不能一口气提到牛解放家里。 　　但只要自己能过了这一关，彭厚明再大的代价也愿意付出，他也知道，牛解放以后肯定会担任部长，到那个时候大权独揽，自己这个副局长还有希望转正呢。所以现在不管多大的投资，都不会吃亏。 　　“那个箱子不是你的？”牛解放淡淡的问。 　　“牛部长，你搞错了，那不是我的。”彭厚明笑吟吟的说。 　　“你这个同志啊，是不是想让我犯错误？明天到办公室把箱子拿回去！”牛解放坚定的说。 　　“牛部长，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拿啊。”彭厚明急道。 　　但牛解放执意如此，彭厚明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第二天早上，他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牛解放秘书的电话，让他到牛部长办公室去一趟。彭厚明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门口放着自己的密码箱，他当时脸色煞白，如果这条线都断了的话，自己这次可就在劫难逃了。 　　“厚明同志，叫你过来主要是听听运输局最近的工作情况，另外请你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牛解放望着彭厚明淡淡的说道。 　　“牛部长……”彭厚明战战兢兢的坐到牛解放对面的椅子上，简明扼要的把自己的工作汇报了，但他更多的介绍自己这些年取得的成绩。他可是为党的工作，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 　　“厚明同志，以前我对你的情况了解不够，咱们之间缺乏沟通，看来以后得多交流才行啊。纪委对你的调查，不但是对组织负责，更重要的是对你负责，只要经得起考验的同志，才是好同志嘛。”牛解放缓缓的说道。 　　“我相信组织，同时也希望组织上能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彭厚明越听眼睛越明亮，他才注意，牛解放已经把对他的称呼从“彭厚明同志”，改成了“厚明同志”了。虽然只有一字之别，但意义完全不同。 　　彭厚明离开之后，顺手提上了箱子，幸好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否则一定会出丑。提着箱子急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彭厚明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果然是空荡荡的。虽然里面的人民币不见了，但彭厚明却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这次搞不好就要因祸得福，工作与事业双丰收呢。 　　原本上午纪委还会找彭厚明谈话，这是昨天就定好了的，但是彭厚明上午一直坐到办公室里，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上午田林倒是接到牛解放的通知，让他汇报纪委最近的工作情况。对纪委只因数几封举报信，就对部里的同志立案调查，牛解放明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纪委不能听风就是雨，调查一名同志很容易，但由此给那名同志带来的伤害和影响，是不可挽回的。 　　如果调查核实了情况，也就罢了，但纪委的做法，明明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嘛。牛解放还说到了彭厚明的情况，他向田林指出，彭厚明是一名党性原则强，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好同志，举报信他也看了，上面说到的情况都是无稽之谈嘛。说彭厚明收受贿赂，可是彭厚明同志只是为了工作，收钱只是为了让对方放心，随后就把钱交给了组织嘛。 　　牛解放声色俱厉，把田林训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决定对彭厚明调查。但从昨天的调查情况来看，彭厚明肯定是有问题的。牛解放打断田林的话，说彭厚明同志的情况，如果没有其他证据，暂时就不要再调查了。至于其他案子，纪委还是可以继续调查的。 　　这次纪委一共调查了六个人，其中以彭厚明的职务最重要，级别也最高。如果彭厚明的案子不了了之，纪委如何取信于人？田林如何开展工作？更加不要谈什么建立威信了，不成为部里的笑柄就已经很不错了。 　　“代东，晚上有时间喝一杯不？”田林还从来没有被领导当着面批评过，牛解放是党组书记，纪委的工作确实是在他的领导下进行的。明知道彭厚明有问题，却不能调查，这让田林觉得很郁闷。 　　“田哥，晚上恐怕不行，是不是请我喝庆功酒？”朱代东微笑着说，昨天晚上他可是跟着彭厚明到了牛解放家，这个时候田林打来电话，显然是事情出了变化，但他晚上确实没有时间陪田林。 第1924章 最后一根稻草 　　朱代东的话让田林觉得格外刺耳，原本确实可以喝庆功酒的，但是牛解放的突然干涉，让他放下彭厚明的案子，这段时间他所有的努力，几乎都化为泡影。 　　“哪有什么庆功酒，调查被中止了。”田林无奈的说道，他原本信心满满，但是牛解放是个意外情况，作为他的下属，他无法抗拒。 　　“调查中止了？田哥，出什么意外了？”朱代东佯装诧异的问，他虽然已经猜到了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在田林面前，还是要装得很惊讶才行。从不同的面孔之间。 　　“一言难尽，有时间见面再谈吧。”田林说道，如果不是朱代东，他恐怕连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轻易跟外人谈。 　　“好，我明天到你办公室谈吧。”朱代东说道，单位内的事情，一般都是控制在本单位解决，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是所有机关单位的惯例，更不要说铁道部这么一个国中之国了。 　　然而让田林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他又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到了彭厚明有生活作风问题，跟位于某小区某栋某号房的某女士长期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而且那里也是彭厚明藏匿赃物的窝点。甚至连赃物藏在哪个地方，都说得很清楚。 　　这次田林不敢犹豫，马上让纪委的工作人员去那里突然检查，果然如匿名信上所说，但到了大量的赃款赃物。虽然纪委已经有所准备，专门带了台点钞机，但也足足点了半个多小时才点清。至于其他的烟、酒、手表、皮带、皮具更是数不胜数。 　　而田林马上把那个女人带回去，很快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是彭厚明的情妇，两人已经保持三年的不正当关系了。彭厚明每个星期至少都会去她那里两次，而且她也成了彭厚明的“代理人”，如果有人想找彭厚明办事，找她是最合适的。家里的那些赃款赃物，倒有一小半，是她经手的。 　　田林没想到只不过一天的时间，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虽然他很想看看牛解放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脸色，但同时他告诫自己，必须稳打稳扎，一鼓作气，先把彭厚明拿下来再说。 　　有了确凿的证据，牛解放就算再想包庇，也没有理由。而且以牛解放的政治智慧，他也不会再包庇彭厚明。相反，他迅速作出指示，让纪委迅速立案，有可能的话，马上双规彭厚明，争取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田林同志，组织上让你负责纪检工作，看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嘛。”牛解放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脸上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反而一脸欣赏的望着田林，笑呵呵的说。 　　“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同时感谢牛部长对纪检工作的大力支持。”田林谦逊的说道。 　　“田林同志，彭厚明的案子要速战速决，一个星期之内结案，能不能做到？”牛解放问，拔出萝卜带出泥，谁也不希望深究下去，在事态刚发生的时候，就要控制好，要不然到最后，肯定会出事，出大事。 　　“一个星期结案？牛部长，如果彭厚明不配合，恐怕很难做到。”田林有些为难的说，他自然明白牛解放的用意，昨天他能因为彭厚明的案子训斥自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今天之举，也是因为自己提前一步拿到了人证物证。要不然的话，恐怕会有人通风报信，自己再去检查的话，就是人去楼空了。 　　“彭厚明的工作我给你去做，如果他连这最后的机会都抓不住的话，那就谁也救不了他。”牛解放说道，既然收了彭厚明的钱，他自然也要让他觉得送的有价值。 　　在牛解放的“亲切”关怀下，彭厚明的案子很快就“水落石出”，据彭厚明交待，他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才开始收受别人的贿赂。而大部分的贿赂，自己并没有动用，都交给那个女人了。 　　“代东，晚上有时间了吧？”田林又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笑吟吟的说道。虽然彭厚明极尽狡辩之能，但他再狡辩，也不能更改他贪污受贿的违纪行为。也就是说，不管最后彭厚明怎么处理，纪委都算是把案子拿下来了。 　　“好啊。”朱代东听得出来，田林很是兴奋，其实他此时就在铁道部旁边的宾馆里，铁道部内的情况，他清楚得很。事实上这半个多月的监听，朱代东对铁道部的情况已经了若指掌，很多人在私下的时候，会无意中把自己的秘密暴露。他们跟朋友的电话，跟亲人的沟通，甚至是一句抱怨，都能让朱代东分析整理出想要的结果。 　　“田哥，昨天你还愁眉不展，今天却喜气洋洋，是不是彭厚明的案子有了最新进展？”朱代东笑着说，他现在都快成演员了，明明已经知道了的事情，还要从田林嘴里再听一遍。 　　“你还真是料事如神，今天上午我收到一封匿名信，还是举报彭厚明的，我们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彭厚明的情人和赃款赃物，两台点钞机同时工作，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他的赃款清点完。”田林叹了口气，说道。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贪污腐化分子的财物，说实话，很震撼人心。 　　“有了人证物证，彭厚明一案再无疑义，恭喜田哥，这一杯我敬你，希望你再接再厉，在铁道部掀起一股廉政风暴。”朱代东端起酒杯，说道。 　　“谢谢，代东，这次能把彭厚明的案子办下来，全靠那几封举报信。特别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匿名信，更是直接导致了彭厚明的崩溃。”田林说道，他现在对彭厚明已经没有了兴趣，但对那些举报信和匿名信，他却是兴味盎然。 　　“看来还是有人在坚定的支持你的工作。”朱代东笑着说道，虽然举报信和匿名信都是他写的，但哪怕跟田林的关系再好，他也不能透露这个事实。 第1925章 尊重 　　朱代东接到尚剑锋的电话，想请他吃饭，朱代东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欣然应约，并且按照自己之前的承诺，想把欧阳飞也约出来。但尚剑锋得知之后，反而请求朱代东暂时不要约欧阳飞，因为他想先跟朱代东沟通。 　　“尚所，最近还好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我们的工作还不是那样。”尚剑锋笑了笑，说道。 　　但在吃饭的时候，尚剑锋告诉了朱代东一件事，十天前的上午，阳家派出所的辖区发生了一件事，本地有几个人雇佣外地一个叫杨印中的，驾驶他们提供的挖掘机在一家建筑工地施工，由于杨印中操作不当，造成挖掘机侧翻损坏。 　　当日中午十二时，那些人将杨印中带到其中一人家中，将其非法拘禁。直到昨天下午一时，区公安分局才将受害人杨印中解救。期间，阳家派出所四次接警并出警，均严重不作为，未将受害人解救，致使受害人被非法拘禁长达二百一十五小时，后果严重，影响恶劣。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市局，对阳家派出所的失职与不作为，肯定会有严厉处分。尚剑锋虽说是副所长，但这次的事情跟他却没什么关系，他当时正负责另外一个案子，跟杨印中一案，没有直接联系。 　　“这件事我知道了，作为阳家派出所的副所长，我想你在这个时候，更应该挺身而出，不能让派出所的工作受到影响。”朱代东提醒道，虽然他不是京城的领导干部，但天下的官场都是相通的，这件事会怎么发展，阳家派出所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党纪处分，他心里基本上有了底。 　　“请朱书记放心，这段时间我每天吃住都在所里。”尚剑锋说道，虽然朱代东不是他的领导，但朱代东能跟市局的领导说上话，就相当于是他的领导。这次能不能借此事件转正，就要看朱代东的能量了。 　　“你有这样的态度很好，剑锋啊，我那同学的户口办的怎么样了？”朱代东笑了笑，转而问起了牛子津的事情。 　　“已经在走程序了，相信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办下来。”尚剑锋说道，其实迁户口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他之所以一直没把牛子津的户口落实，也是在等机会。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办到什么程度要停一停，都是有讲究的。 　　“嗯。这样吧，明天晚上我把飞局长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欧阳飞对朱代东的邀请欣然赴约，当他看到尚剑锋的时候，马上想到了阳家派出所最近发生的不作为事件，也明白了朱代东的用意。楚明堂已经到公安局担任刑侦局的局长，这让他有些失落，但他对朱代东的重视，却没因此而降低。 　　“飞局长，市局对阳家派出所的处分出来了没有？”朱代东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随口问道。 　　“明天开党委会讨论，但基本意见已经出来了，阳家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肯定会免职，有关责任人的党纪处分，也会立案调查。”欧阳飞没有隐瞒，这是明天就要发生的事情，如果事后再透露，那还怎么做人情？ 　　“看来阳家派出所需要一个政治立场坚定，作风纪律严明的新所长。”朱代东看了尚剑锋一眼，笑着说道。 　　“尚剑锋同志最近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欧阳飞缓缓的说道，他虽然不知道尚剑锋跟朱代东的关系，但朱代东能让他出现在饭局上，已然说明了问题。 　　“请欧阳局长放心，只要我在阳家派出所，阳家派出所就一定会坚决执行欧阳局长的指示。”尚剑锋连忙站起来，诚恳的说道。 　　欧阳飞在尚剑锋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尚剑锋走的是朱代东的关系，但朱代东不可能永远待在京城，尚剑锋说到底还是要跟着他走才行。作为市局的副局长，虽然对派出所的所长人选，并不会很看重，但若是能安排自己的人，对以后自己的工作也是很有帮助的。 　　尚剑锋知道朱代东跟欧阳飞的关系不错，他向欧阳飞表明了态度，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宴会还没有结束之前，他就借故离开了。当然，在离开之前，他悄悄把账结了。 　　“代东，你跟尚剑锋是怎么认识的？”欧阳飞等尚剑锋走后，笑吟吟的问。他跟朱代东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所以两人之间说起话来，也无需拐弯抹角。 　　“党校有两个同学因为在娱乐场所被抓，我去派出所赎人才认识的。看得出来，尚剑锋对你还是很尊重的，那天我不正好开着你的车子去的么，他一见你的车子，不但马上放人，连罚款也免了，简直就是见车如见人啊。”朱代东笑着说道。 　　“这事你好像没跟我说过吧？”欧阳飞有些意外的说，他记得上次自己请朱代东吃饭，自己喝多了，确实让他开着自己的车子回去了。 　　“这只是小事，免得打扰你。”朱代东摆摆手，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跟尚剑锋有什么特殊关系呢。”欧阳飞听得尚剑锋见车如见人，心里也很是欣慰，尚剑锋跟朱代东没有特别关系，对自己又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如果有机会让他担任阳家派出所的所长，倒也不错。 　　但他还要观察一下，看看尚剑锋的能力与品行，如果他在党委会上推荐尚剑锋，以后就要对尚剑锋负责。如果他不能胜任派出所所长的职务，甚至刚上任，就因为品行不端，出现违纪行为，对他自己也是很大的影响。 　　“飞哥，我觉得尚剑锋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而且他并不是那种贪小失大的人，让他担任阳家派出所的所长，应该是合适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当然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向欧阳飞推荐尚剑锋，在他向尚剑锋承诺把他介绍给欧阳飞之后，也了解过尚剑锋的为人。 　　“你看人的眼光自然不成问题。”欧阳飞笑着说道，朱代东是焦遂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对干部的任命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飞哥，我听说市局的人事好像又要调整？”朱代东问，他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牛解放，作为铁道部的党组书记和第一副部长，牛解放跟高层的关系非常不错。无论是中组部、中纪委还是国务院，牛解放都有相当的人脉。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欧阳飞诧异的说，朱代东虽然只是正厅级干部，但在京城的关系却相当复杂。 　　“从哪里听来的你就不要管了，据我所知，你们市局的周局长，很有可能调任公安局担任副部长。”朱代东说道，如果不是跟着牛解放，恐怕也听不到这样的内幕。 　　“新局长从哪里调来？”欧阳飞问，楚明堂调部里担任刑侦局局长，现在局长周忠又要调部里担任副部长，新的局长会不会从部里调来？如果是从部里调，会是谁？如果自己能提前一步知道消息，对以后的工作，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可是市委与中组部要考虑的问题，我想无非是三个选择，从部里下派，由京城产生，从其他省调。”朱代东说道，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随便说的。 　　“你分析，会是什么情况？”欧阳飞问。 　　“这可说不好，但事在人为，谁都有可能。甚至包括东武局长，人事的事情，最是难以判断。”朱代东笑了笑，说。栗东武担任治安管理局的局长已经有好几年了，资历和能力都够了，但能不能调到京城公安局担任局长，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两方面的原因。 　　“这倒是，但代东你也算是手眼通天了。”欧阳飞一脸钦佩的说，作为市局的副局长，他竟然对这样的事情一无所知，而朱代东跟京城公安局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对局里的人事调整了若指掌。 　　“飞哥，找个机会跟东武局长一起聚聚，如果他能来京城，你的境遇就完全不一样了。”朱代东笑着说，如果他是欧阳飞的话，得知这样的消息，甚至会主动帮栗东武操作。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我马上给栗局长打电话。”欧阳飞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时候，栗东武也应该吃过饭了，约他出来打打牌或者找个清静的地方聊聊天，最是合适不过。 　　但让欧阳飞遗憾的是，栗东武却没有时间，也是，除非栗东武晚上没有活动，否则这个时候恐怕不会有时间的。但这也证明了栗东武也许正在操作调来京城的事，这让欧阳飞很是高兴。 　　“栗局约好明天晚上到长安俱乐部。”欧阳飞说道。 　　“没有问题，我到时肯定去。”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 　　第二天晚上，朱代东早早就到了长安俱乐部，他现在还不知道栗东武是什么想法，但如果栗东武想来京城公安局，他自然也会全力支持。但让朱代东意外的是，当他赶到长安俱乐部的时候，却意外的碰到了张天睿。 第1926章 心动不如行动 　　长安俱乐部的服务员知道张天睿跟朱代东关系很好，在张天睿抵达长安俱乐部的时候，就有人很热情的向他提供了这个消息，朱代东先生也在俱乐部。 　　“代东，你这可有些不厚道，到京城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联系我呢。”张天睿很快就找到了朱代东，一见到他就嗔怪的说。 　　“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可是给你打过电话，你说在欧洲，我总不能到欧洲去见你吧？”朱代东在张天睿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再得知服务员告诉了他，自己在里面的消息后，他马上就想好了如何跟张天睿沟通。 　　“好吧，算我错了，你不是说来京城学习，怎么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学习完？”张天睿坐到朱代东身边，问。 　　“你不回来，我哪能走？”朱代东调侃道。 　　“那行，这几天你的安排就交给我了。”张天睿虽然知道朱代东说的不是真话，但听起来却让人很舒服。 　　“到了京城，不跟你混还能跟谁混？”朱代东笑了笑，说。 　　“对了，老爷子知道你来京城之后，想见见你。”张天睿说道，虽然朱代东是农家子弟出身，但是自家老爷子，以及周家等好几个老爷子，对他都很有好感。这要是传出来，恐怕很多人的下巴都会惊得掉下来。 　　“好，我正想去拜望张老呢。”朱代东微笑着说。 　　“你好像有朋友来了？”张天睿一瞥眼，看到栗东武跟欧阳飞一起走了过来，虽然这里是私人会所，但是对栗东武这样的人来说，也是能自由出入的。 　　“代东，咦，张少，好久不见啊。”栗东武看到朱代东的时候，刚想说话，没想到转眼就看到了张天睿。这几年张天睿在京城窜升得很快，原来他只能算是周朝辉的跟班，但现在已然成为一个真正的太子党了。 　　只是栗东武没想到，张天睿跟朱代东关系好像也不错，张天睿在京城，可是能跟真正的上层说上话的，甚至在某些时候，能通天。这就是世家子弟的好处，别看他们一无官职二无级别，但对中央的一些重大决策，反而是最先知情的一批人。 　　“栗局长，欧阳飞，我说你们身为公安人员，怎么也喜欢来这些地方？”张天睿一脸的嘲讽，他才不会顾及这两人的身份呢。 　　“张少，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是降低了长安俱乐部的档次，难道说这里藏污纳垢？如果这事被李总知道了，我看他会不会找你麻烦？”栗东武笑着说道，张天睿说话历来就是口无遮拦，你要跟他认真，那就输了。 　　“栗局长，你这张嘴可比刀子还利，这样吧，晚上我作东，这总行了吧？”张天睿跟长安俱乐部的老总李亮关系莫逆，如果让李亮知道他在讲长安俱乐部的坏话，恐怕付出的代价比一顿饭要高得多。 　　“这还差不多，我听说张少在这里存了不少好酒，不会舍不得拿出来吧？”栗东武笑吟吟的说。 　　“我说你怎么跟朱代东似的，你应该时刻提醒自己，是一名高级警务人员，怎么能总想着占别人便宜呢？”张天睿的确在这里存了不少好酒，特别是一批国外的极品红酒，每一杯的价值都能换两部手机，最贵的甚至能换一辆车子。 　　“代东同志可是我学习的榜样。”栗东武看到张天睿肉痛的样子，笑吟吟的说。 　　“天睿，听说市公安局的周忠要调走，有这回事吗？”朱代东他们到了八层的中餐厅，进了包厢之后，就问道。 　　“代东，你现在消息比我还灵通啊，我这也是昨天晚上才偶然听到的。”张天睿马上明白朱代东跟栗东武来这里碰面的用意了，栗东武现在是公安部治安局局长，还确实有机会调任京城公安局。他跟栗东武并不是很熟，只是认识罢了。但看朱代东的样子，跟他关系不浅，只不过京城公安局负责京城重地的治安，除了能力和资历之后，最重要的是政治可靠。 　　“我也是听了谣言，不是说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么？”朱代东笑了笑，说道。他有次经过中南海，还听到了国家领导人的谈话，当时把他吓得够呛。从内心里，朱代东就不希望自己在国家领导人员前，有这种偷窥行为，这会让他觉得在犯错误。 　　“栗局长是公安部的领导，公安系统的事情，应该很清楚才对。”张天睿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栗东武一眼，说道。 　　“周局长将调任部里担任第三副部长。”栗东武说道，虽然现在周忠还是京城公安局的局长，但是他新的任命已经确定下来了。现在唯一还没有确定的，是新的京城公安局长。他确实有想法，只不过京城公安局的位置太重要了，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上的。 　　“我说吧，公安部的领导果然消息最灵通，周局长这一走，留下的局长之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觊觎之心，栗局长，你说是吧？”张天睿嘲弄道。 　　“谁都想要进步嘛，难道张少做生意不是为了赚钱？”栗东武笑着说。 　　“这倒是，但是栗局长，盯着周忠位子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张天睿说道，不要以为十个八个的竞争者就不多，事实上这只是有资格竞争的人，其中哪一个不是被组织看重，能力突出成绩斐然呢。 　　“天睿，你就别嘻嘻哈哈了，栗局长跟我是多年的朋友，他的能力如何，这些年我相信组织上也是有目共睹。虽然这次的竞争激烈，但我们要有成人之美之心嘛。”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他知道张天睿有的时候说话是胡搅蛮缠，你跟他说东，他反而要说西。 　　“代东，我又不是中组部的部长，再说了，京城公安局的局长人选，可能在政治局上都会讨论，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决定的。如果栗局长真的有意，我倒是觉得心动不如行动。”张天睿也没再打哈哈，沉声说道。 第1927章 借鉴和学习 　　或许是因此栗东武跟欧阳飞都是公安系统的，而且两人分管的都是治安，他们的话题就慢慢引到了现在京城的治安问题上了。作为一国之都，京城的治安一向以来都是比较好的，但京城的外来人口太多，城区的面积也一再增加，各方面的治安问题也是层出不穷。 　　而这，是摆在历任京城公安局长面前最大的问题，谁如果能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谁就有可能被上级重用。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一份好的方案，或许就是进入领导视线的最佳途径。 　　“我感觉京城的治安，还不如焦遂。”张天睿语不惊人死不休，京城上千万人口，焦遂城区人口不过百万，怎么有可比性呢。但他却不理会这些，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张天睿在焦遂的时候，只是在随缘会所喝了一次酒，最后因为马创英不识趣，他就早早离开了。但随后马创英就被焦遂公安局拘留，随缘会所差点被查封，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要知道当时马创英的父亲还是湘北省的副省长，而且还是省委常委。而随缘会所的老板，更是时任焦遂市长费旭裕的儿子费小满。 　　整个京城有多少会所，有多少高级宾馆，这里面又有多少确实存在着藏污纳垢的活动？可是京城公安局有这么大的魄力吗？就拿长安俱乐部来说，从开业至今，恐怕还没有执法机关进来执行过任务吧。 　　“张少，京城怎么说也是首都，人民群众的觉悟很高，治安积极分子遍地都是，治安环境从全国来说，应该都是排在前列的。”欧阳飞缓缓的说道，作为主管治安的副局长，他对京城的治安还是很有信心的。 　　“栗局长，京城的立案数与破案率你应该很清楚吧？”张天睿问。 　　“我这里只有全国的数据。”栗东武说道，去年全国刑事立案达到了四百多万起，其中抢劫就占了三百五十多万起。另外盗窃也有三百多万起，其中入室盗窃一百三十多万起，财产诈骗一百六十多万起，机动车盗窃五十多万起。其中性质最为恶劣的杀人、伤害、强奸、拐卖妇女儿童也占了一百多万起。 　　“如果比立案数跟破案率，焦遂或许会高于京城，但是京城的情况要比焦遂复杂得多，所以整体数据就会被拉低。”朱代东谦逊的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哪怕他对焦遂的治安很满意，但也没必要把京城拿来当陪衬。 　　“代东，看来你对焦遂的治安很有信心嘛。”欧阳飞有些不服的说，虽然近些年来，京城的发案率每年都在增加，同样的，破案率自然也在降低，但是这是全国的总体形势，他不相信焦遂的发案率与破案率能达到京城的水平。 　　“飞哥，所谓船小好调头，我们焦遂总共才二百多万人，城区不过百来万人，一次治安严打，马上就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朱代东笑了笑，说。 　　“代东，去年京城可是以严打整治为主，以打防结合，以防为主取得最大战果的一年。”欧阳飞淡淡的说道，去年京城的治安工作，得到了部里和市里的高度赞扬，这也是他为什么信心满满可以调到部里的底气所在。 　　“我说各位，怎么说来说去，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京城公安局去年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欧阳飞同志的工作更是卓有成效。当然，公安部治安局的成绩更大，在栗局长的领导下，全国治安形势一片大好。”朱代东看到他们为了焦遂的治安问题要起争执，连忙说道。 　　“栗局长，我觉得如果你可以去焦遂取取经，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张天睿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的看了栗东武一眼，缓缓的说道。 　　“代东不是就在这里吗？请他介绍一下焦遂的成功经验，让我们也增长一下见识。”栗东武说道，张天睿不是一个对基层工作这么关心的人，在这方面，他跟一个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我说这不是为难我吗？你们一个公安部治安局的局长，一个京城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让我介绍焦遂的治安情况，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不会是不想让部里借鉴焦遂的成功经验吧？”栗东武挤了一句，朱代东最大的优点是谦虚，但这也有可能是他的缺点，年轻人如果没有一点锋芒，也是不行的。 　　“那哪能呢，焦遂的治安工作，其实没什么新意可言。除了严打整治之外，主要还是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焦遂的警群关系非常好，任何可疑情况，人民群众都会在第一时间向公安机关汇报。另外像拐卖妇女儿童、诈骗、抢劫，一旦被获，量刑是很重的。所以近段时间以来，焦遂的治安环境还是比较好的。”朱代东说道，随后他又把焦遂的发案数，破案率以及各种案型的数据随口说了出来，这方面朱代东的准确性堪比电脑，不管什么时候说出来，都是准确无误。 　　“代东，焦遂的立案数与破案率真是这样？”欧阳飞诧异的说，去年焦遂一年的立案数才三千件，就算焦遂只有一区一县一市，但这样的立案数也太低了吧，他在公安系统的，头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焦遂肯定存在漏立，而且漏立率肯定非常大。 　　所谓的漏立，就是不同程度的存在立案不实的问题，他曾经抽调过京城下面区县的刑事案件立案情况，像这样的漏立情况，有些还比较严重，比如说应立为刑事案件的未立为刑事案件。另外就是对部分报案材料管理不善，无人处理，造成漏立。他在检查中，经常发现个别派出所对群众报案材料管理不善，将部分报案材料随意放置在值班室或内勤处却无任何处理，造成漏立。 　　京城的公安系统算是比较认真负责的，但是漏立率也在百分之二十左右，更不用说其他地方的漏立率了。虽然有些案子之所以会被漏立，确实有客观原因，但他认为，恐怕还是很多公安机关为了提高破案率，为了降低发案率，而采取的主观行动。 　　“飞哥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焦遂看看嘛。”朱代东知道欧阳飞肯定不会相信这个数据，但阳署光绝对不会骗他，而且他也能知道阳署光说的真假。至于漏立的问题，朱代东倒没注意，但他相信焦遂的公安系统应该是务实的。 　　“我看可以，如果焦遂的立案数真的这么低，我想京城公安局应该借鉴和学习。”栗东武说道，如果焦遂的办法真有效的话，那确实可以借鉴，如果能因此而降低京城的立案数，确实能引起部里和市里的重视。 　　“我说两位局长，能不能别谈工作了？我讲个笑话怎么样，这是真事，我一朋友刚交了一个年轻漂亮温柔体贴的女友，但没多久就分手了，你们猜是怎么回事？”张天睿才不管京城公安局的局长由谁来担任呢，反正不管是谁，到时都会跟他搞好关系。注意，不是跟他对方搞好关系，而是对方跟他搞好关系。 　　“你已经介绍了基本案情，自然得由两位刑侦高手来分析。”朱代东笑了笑，说。他是很了解张天睿，肯定没憋什么好屁，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栗东武和欧阳飞吧。 　　“这样的可能性太多了，男女分手的原因千千万万，哪能一下子猜得到的？”欧阳飞说道。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朋友无法接受她做过人流手术。”张天睿笑吟吟的说道。 　　“这不就结了，现在的女孩子也太不自爱了。”欧阳飞一副了然的模样，说道。 　　“代东，你觉得呢？”张天睿笑眯眯的问。 　　“她是自己做过人流手术还是替别人做过人流手术？如果是前者，那无话可说，如果是后者，那说明你那个朋友不够稳重啊，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朱代东笑了笑，他知道张天睿的话肯定没有说完，说不定哪里就挖了个坑等着自己跳呢。 　　“谁说朱代东老实本分的？我看他是瞎了眼，一肚子的鬼把戏。”张天睿大感意外，他确实是想玩一个文字把戏，当时他那朋友也太过激动，原本只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他女朋友说做过人流手术，他当时就发了火，一个耳光甩过去，马上就分了手。后来才知道那女孩在医院的妇产科工作，确实是经常做人流手术，只不过是帮别人做而已。 　　“你专挖陷阱给我们跳，如果不是代东机敏，恐怕我们都中招了。”栗东武笑着说，他刚才虽然没说话，但心里想的答案跟朱代东的回复相差甚远。 　　栗东武跟欧阳飞在饭后就走了，他们知道朱代东跟张天睿的关系，自己如果再凑在这里，会自讨没趣。而且今天晚上张天睿的话也提醒了他，如果焦遂的治安真的像朱代东所说，那确实值得借鉴和学习。 第1928章 重视 　　当然，京城公安局就算真要借鉴和学习焦遂在治安工作方面的经验，也是无需派人下去的。因为无论是栗东武还是欧阳飞，都不适合真的去焦遂检查工作。 　　欧阳飞自然就不用说了，他是京城公安局的副局长，跟湘北省并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如果没有上面的指示，他自然不能去焦遂。栗东武作为公安部治安局局长，倒是可以下去检查工作。但公安部跟焦遂市公安局隔的实在太远了，如果他贸然提出去焦遂，搞不好下面又是一场大乱，或许根本就看不到真实情况。 　　想要了解焦遂的真实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双管齐下，通过官方渠道拿到焦遂上报的资料，同时通过自己的关系，从侧面了解事情的真相。 　　“栗局长，湘北省公安厅有我一个同学在，据他介绍的情况，跟朱代东介绍的基本相同。”欧阳飞没想到朱代东所说的情况都是真的，焦遂的治安竟然好到一个令他都不敢相信的地步，真不知道焦遂公安局是怎么做到的。 　　“哦，欧阳飞同志，看来我们得放下架子，可不能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架势啊。”栗东武听了欧阳飞的汇报，良久没有说话。他对焦遂的治安情况，还真的有些不太敢相信，这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栗局长，我看是不是再请朱代东详细介绍一下焦遂的经验？”欧阳飞抿了抿嘴唇，提议道。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焦遂市的做法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主要是两大步，首先是进行内部整顿，提高公安队伍的纯洁性和战斗力，其实是加强跟人民群众的关系。京城市民的觉悟原本就比较高，群众基础比焦遂要好得多，如果执行起来，自然也要比焦遂更加顺利，取得的成效也会更加显著。 　　“我跟他说吧。”栗东武说道，上次是朱代东在酒桌上无意中说起焦遂在治安方面的情况，现在再让朱代东详细介绍，那就是听取汇报了。虽然朱代东可能有不会在意，但他不能不能注意影响，不管怎么说，朱代东也都是正厅级的实职干部，就算现在他跟朱代东相比，不管从哪方面，两人至少都是平等的。 　　“代东，我回部里查了一下资料，焦遂的情况很让人吃惊啊，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让部里分享一下焦遂的成功经验？”栗东武说的很客气，虽然他已经看到了焦遂上报的材料，但是上面的官位文章实在太多，根本就看不到真实情况。 　　特别是在执行这些措施所遇到的问题，如果没有亲身体会，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而如果没有实际经验，在碰到问题的时候，也不知道如何去解决。 　　“东武局长，焦遂的情况不是早就向上面汇报过么，如果你想要资料，可以随时调阅嘛。”朱代东依如继往的谦逊，焦遂的情况有一定的特殊性，但也有很大的普遍性。如果京城要借鉴焦遂的经验，只要有足够的魄力，还是没问题的。 　　“代东，我的意思，是不是请焦遂方面派一位曾经负责治安的同志，来部里介绍焦遂的成功经验？”栗东武说道，朱代东不管怎么说也是焦遂的一把手，而且他还在党校学习，让他来部里汇报也是不合适的。 　　“没问题，我让焦遂公安局局长阳署光同志来京汇报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 　　一个星期之后，公安部向焦遂派出了以栗东武为首的检查小组，虽然是以检查焦遂的治安情况为由，但实际上却主要是考察焦遂的治安整顿工作执行情况。为此，他特意还带上了京城公安局的欧阳飞。在焦遂的几天里，栗东武感触良多，不仅仅是因为这里良好的治安，更重要的焦遂的民生福利，让他这个见多识广老公安，也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朱代东没在焦遂，但栗东武却觉得，朱代东好像就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只不过是没有时间跟他见面罢了。焦遂的干部开口朱书记，闭口朱书记，就连焦遂现在的市长云如水，在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是时常把朱书记挂在嘴边。 　　“栗局长，昨天晚上我因为感冒去了趟医院，才发现焦遂的医院竟然收费很低。”欧阳飞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到焦遂之后有些不舒服，去了趟医院。因为不想打扰焦遂方面，他特意一个人去的医院，结果让他很意外，连挂号带开药，只花了四块六毛钱，其中还有三元是挂号费。 　　“你没听焦遂方面介绍，现在焦遂所有的群众，都不用再为看病花一分钱了吗？”栗东武放下手中的资料，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亲自到了焦遂，恐怕谁也想像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城市，竟然有这么多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看来以后焦遂的外来人口肯定也成问题。”欧阳飞说道，焦遂的民生福利搞的越好，就越吸引外来人口，外来人口一多，各种治安问题就会层出不穷。现在京城的外来人口已经快超过本地人口了，如果再过几年，恐怕各种问题会越来越多，形势也会越来越复杂。 　　“这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了，怎么对，这两天看也看了，听了听了，有什么想法？”栗东武问，他把欧阳飞叫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来见识焦遂的民生福利的，焦遂的治安很好，能不能把这套方法引进到京城甚至是全国其他城市，才是他们来焦遂的意义。 　　“我觉得最重要的恐怕还是焦遂的公安机关，他们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是真诚的，而且他们内部有严格的纪律，我相信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欧阳飞说道，现在的公安人员，越来越开始脱离群众了。 　　回来之后，栗东武很快就拿出了一份焦遂治安的报告，特别是还有一份是针对京城的治安整顿办法，更像是为京城量身定制的。这份材料交上去之后，很快就引起了部里的重视…… 第1929章 漩涡 　　在张天睿的催促下，朱代东随他一起去拜访了张老爷子。得知朱代东在中央党校学习，张华很是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经常跟朱代东见面了。 　　“代东，以后有时间常来，我这个老头子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张华很喜欢听朱代东说起工作中的事，基层的事情，能让张华感觉到群众的生活，听说焦遂今年已经全面实习免费义务教育与全民免费医疗，他很是高兴。 　　不管朱代东是出于政绩的考虑，还真是想真正为人民群众，他在焦遂的做法，都让老百姓真正得了利，这就足够了。 　　“爷爷，我不是在京城吗？”张天睿脸上抽了抽，被老爷子当着面说孤单，他脸上无光。 　　“你在京城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比国家领导人还要忙，每天能跟你一面，还得看我的造化。”张华哼哧一声，虽然他在京城，但是张天睿来他这里的次数不多。 　　“天睿，没想到你忙到这个地步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打扰你。”朱代东在“忙”字上加重了语气，他自从跟张天睿在长安俱乐部见上面之后，两天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游泳，有的时候还会围一个牌局。 　　“我那是瞎忙，瞎忙。”张天睿当着老爷子的面可不敢胡言乱语，只得连连认错。 　　“代东，在京城除了学习还干些什么？”张华问，朱代东虽然年轻，但是非常务实，从他干出来的实事就知道。 　　“也没干什么，主要就是看看书，向有经验的同学学习取经。”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听说你最近对铁道部的工作很关注？”张华说道，虽然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有些消息却比任何人都要灵通。 　　“张老，你身居庙朝之高，能知天下之事啊。”朱代东诧异不已的说，他跟田林虽然走的很近，但是两人之间的联系并不多，而且以他的听力，谁要是想暗中打听他们的消息，而不被他知道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是田林主动向上面汇报了跟自己的关系，也只有这样，张华才会知道自己在帮田林出谋划策。 　　“我可是听说有人对你很不满意，当然，你也不用在意别人的态度，有人对你不满意，自然也就有人对你满意。”张华笑吟吟的说。 　　“别人对我什么态度，我不在意，只要张老不怪罪就行。”朱代东谦逊的说。 　　“代东，你是不是有意到铁道部工作一段时间？”张华问，现在朱代东只是正厅级干部，如果要调到哪个部委任职，他倒是能帮他一把。 　　“张老，铁道部专业性很强，我到那里完全摸不着头脑。”朱代东连忙摆了摆手，铁道部可不是随便进的，一进侯门深似海，说的就是铁道部这样的单位，这可不是朱代东的理想。 　　“最近铁道部正在整顿党纪，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张华意味深长的说，铁道部的田林之所以出手又快又准，跟朱代东不无关系。所有的工作，其实都是相通的，特别是对领导干部而言，不管到哪里，都是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但朱代东不想去铁道部，显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张老把我的能力估计得太高了，我最多也就是帮田林同志出了点主意。”朱代东谦虚的说，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出风头，所以连田林的办公室都很少去，在田林上任之后，再是跟黄亦文都很少交往，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你这个代东同志啊，让我说你什么好。这样吧，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也可以让天睿转告我，今天你能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已经很难得了，你们去忙吧，我得休息了。”张华说道，让他们陪自己聊聊天还可以，但长时间陪着自己，恐怕谁都没有耐心。再说了，朱代东晚上还要回党校，总不能因为陪自己而破这个例吧。虽然他已经退休，但原则立场依然坚定。 　　“代东，今天晚上老爷子可是开了金口。我的事情他从来不关心的，现在竟然替你说话，我看你才是他孙子。”张天睿把朱代东送到党校，一路上都在抱怨老爷子亲疏有别。 　　“可事实上你才是他孙子？”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样，到京城来吧，有我罩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前程似锦，官运亨通。”张天睿说道，朱代东虽然不喜欢出去鬼混，但也是性情中人，如果他能在京城，自己的生活就更加充实了。 　　“没想到留在京城还有这么多好处。”朱代东笑着说，听得出来张天睿很希望自己留在京城，而且张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怀念的还是在焦遂工作的日子，现在他最想的地方还是自己的办公室。今年焦遂的事情多着呢，虽然他们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自己不盯着，总觉得不踏实。 　　“那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其实花花肠子最多，不翻过来嚼过去的，揉烂了掰碎了，是不会最后下决心的。”张天睿知道如果朱代东这么容易改变心意的话，恐怕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担任高位了。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事实上张天睿说的还真有一定的道理。张天睿跟他约好明天中午来接他之后就走了，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十点，但对张天睿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代东，睡了没有？”朱代东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田林的电话。自从田林对彭厚明正式立案调查之后，他就已经很少主动跟对方联系了。 　　“还没呢，田哥，有事？”朱代东淡淡的应了一句，田林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但朱代东这段时间已经主动离开田林，并不十分清楚。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聊。”田林有些烦躁，但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身边的人，蔡冰莹每天忙于自己的工作，想见她一面都难，更不要说跟她谈话了。而单位的人，可以谈话但不能谈心，唯一能让他可以敞开心扉的，可能只有朱代东了。 　　“是不是又碰到什么案子了？”朱代东随口问道，田林现在是纪委书记，而且刚刚把运输局的局长拿下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怎么又会陷入被动呢。 　　“还是你最知道我，这次确实碰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下午你有没有时间，到时见面谈吧，免得让你晚上也睡不着。”田林说道，很多事情在电话里不方便说。 　　“好。”朱代东笑了笑，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哪怕就是发生地震，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睡着。 　　但今天晚上，朱代东却没有马上入睡。田林虽然只是找他倾诉，但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只要田林开口，甚至不用田林开口，他就会义无反顾。但是这次要帮田林到什么地步，田林能不能控制住局面，都还是未知数啊。 　　朱代东既然没打算结业之后住到京城，自然也不想太高调，京城的水有多深，他可是清楚得很。别看他是正厅级干部，又是焦遂的一把手，但在京城，还真不算什么。不是有个笑话，京城的官最多么，一块砖扔下去砸中三个人，或许有两个就是处长。 　　第二天中午，朱代东刚走到宿舍，就听到了张天睿的声音。张天睿倒是尽忠尽职，掐着时间来接朱代东。 　　“能让张少当司机，这可是国家级领导人的待遇了吧？”朱代东看到张天睿站在汽车旁边，笑吟吟的说道。 　　“那是当然，国家领导人也未必有这样的待遇。”张天睿得意的扬了扬脖子，能让他心甘情愿当司机的人还真不多，朱代东如果不是一个人，又死脑筋，竟然不知道让焦遂驻京办为他服务，他只好亲自出马了。 　　“好吧，中午去哪里吃？”朱代东问，京城几乎集中了全国所有的特色菜，就算他们每顿换个口味，恐怕十年也未必能吃得完。 　　“今天吃湘菜怎么样？”张天睿问，朱代东虽然对吃没什么特别的嗜好，但他的口味还是偏辣，自己天天拉着他吃大餐，但朱代东吃的却很少。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等会连筷子都不敢动。”朱代东笑着摇了摇头，“下午我要跟铁道部的田林碰个面，你如果有事，可以先去忙。” 　　“你不是对铁道部的事情不感兴趣吗？我可跟你说，这次田林搞不好就要被撸，你趁早没趟这次浑水。”张天睿说道，他昨天晚上也听说了这件事，田林这次要动的人虽然不是铁道部机关的，但却是现任党组书记兼任副部长牛解放曾经的副手。 　　牛解放不但兼着铁路总调度长的职务，而且还分管运输局，上次田林办彭厚明，就已然是大大的得罪了牛解放。这次田林要办的人，跟牛解放的人关系更甚，如果牛解放再没有反应，恐怕他这个党组书记，以后就别干了。 第1930章 担忧 　　朱代东没想到张天睿竟然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跟他喝到第二瓶酒的时候，张天睿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天睿，我看京城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你就不怕其他国家的特工把你抓过去刑讯逼供？你肚子里装了多少国家机密啊。”朱代东一脸的担忧，很是钦佩的问。 　　“你还别说，老爷子真有过这样的担忧，没看到我的车子现在都是防弹的？”张天睿洋洋得意的说，其实老爷子哪是担心他泄露国家机密，只是怕他在外面滋扰生事，特意加的一道保险呢。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车不一般呢，怎么样，借我开几天，让我也沾沾光。”朱代东说道。 　　“如果是别人开口，那断然是不会借的，但你要用，随时都可以开走。”张天睿大手一挥，朱代东还从来没有因为私事，主动向他张过口，今天竟然要借汽车，他自然觉得脸上有光，说话的时候，就连已经歪歪斜斜的身子，都一下子坐正了。 　　“那好，等会我可开走了。天睿，你刚才说田林可能会被撸，到底是真是假？”朱代东又给张天睿倒了杯酒，一脸的倾听状。 　　“这次田林查的人叫丁力平，是阳生铁路局局长，此人原来是牛解放的副手，牛解放曾经就担任过阳生铁路局局长。上次田林查彭厚明，已经大大得罪了牛解放，恐怕你还不知道，牛解放当时就放出了风声，要让田林好看。上次的气还消，这次他又查丁力平，这不是公然跟牛解放唱反调？如果这次牛解放不摆平田林，那下次被摆平的就是他牛解放了。”张天睿说道，丁力平是阳生局的局长，而阳生局可以说是牛解放的自留地，他可以任凭田林对部里进行调查，但是阳生局绝对不能让田林动。 　　“丁力平已经立案了吗？”朱代东问，只要立了案，田林至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但他心想，纪委和监察局要调查下面的干部，而且像丁力平这样级别的干部，如果部党委会不讨论研究的话，纪委是不会立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不管有没有立案，牛解放都不会让田林好过。最好的结果是田林外调，搞不好田林就要背处分，甚至被免职。你这个时候再跟田林凑在一起，可没好果子吃。”张天睿提醒道，他可是为朱代东好，一旦朱代东也被牛解放惦记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他小鞋穿。 　　“原来如此。”朱代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昨天晚上田林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原来确实是到了很紧急的时刻。“天睿，市局周局长的调令什么时候下来？” 　　“应该就在这几天，我们也讨论过，谁会来担任新的局长，昨天晚上在长安俱乐部，就连李亮也过来凑热闹，看来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个新局长呢。”张天睿眯缝着眼睛，笑着说，新的局长就会有新的作风，谁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到时会不会烧到长安俱乐部这样的私人会所来呢。 　　“栗东武有没有机会？”朱代东突然问，有些消息，张天睿确实比官方迅捷而准确得多，有的时候问他，比自己去听要有效得多。 　　“他？可能有机会。”张天睿犹豫一下，原本他是不看好栗东武的，但这次栗东武突然向部里提出一个整顿京城治安的报告，让部里和京城市委都非常重视，栗东武也就这样进入了上面的考察范围。当然，这也仅仅代表栗东武有机会，能不能真的调任，在调令没下来之前，谁都不敢保证。 　　朱代东把张天睿送到长安俱乐部之后，就去见了田林。他已经知道了田林的一些事，也就没有跟他去其他地方，就在复兴路十号旁边找了个小茶楼。 　　“田哥，什么事这么烦呢？”朱代东看到田林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笑吟吟的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工作有些不利罢了。代东，你在基层工作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碰到被领导误解的情况？”田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被领导误解？当然有，但只要加强沟通，我相信一定会化解的。”朱代东说道，看到田林露出深思，他又说道：“当然，如果是原则立场的问题，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坚持到底。我相信，不管任何情况，邪不压正。” 　　“代东，我跟你说实话吧，最近监察局接到举报，阳生铁路局局长丁力平有贪污受贿等违法乱纪行为，我们经过调查之后，发现丁力平的问题确实不小。但是在向部里汇报之后，却被勒令停止调查。牛书记亲自找我谈了话，拍着胸口保证，丁力平不可能有问题，如果担保有用的话，还要我们这些纪检干部做什么？”田林愤愤不平的说，他越说越生气，一直以来，他都是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没查出什么问题，也就罢了。既然已经查到问题，怎么会轻易罢休呢。 　　“田哥，既然牛解放这么护短，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再调查丁力平。”朱代东提议，田林的调查如果得到了王志环的大力支持，肯定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虽然牛解放是党组书记，但铁道部跟机关局一样，局长才是一把手，书记只负责党务，甚至就连常务副职的实权都不如。 　　“代东，刚才你让我坚持原则，现在又让我放手，这左右逢源的本事，我可没学会。”田林有些不满的说。 　　“田哥，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既然牛解放反应这么大，就暂避锋芒嘛。只要你能拿到那个丁力平的真凭实据，还怕拿他没办法？”朱代东提醒道。 　　“不行，只要查下去，丁力平肯定会原形毕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取部里的支持。现在牛解放只是党组书记，哪怕他就是部长，铁道部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吧？”田林说道，现在他也是党组成员，对部里的决议也有投票权。 　　“田哥，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朱代东看到田林一脸的倔强，有些担忧的说。 第1931章 幸福时刻 　　阳家派出所的所长任命终于下来了，尚剑锋也终于如愿以偿，他知道，如果不是欧阳飞在局党委会上力挺自己，恐怕自己想当所长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一教导员。虽然所长跟教导员的级别是一样，但派出所是所长负责制，教导员也得听所长的，是二把手。 　　因此尚剑锋对欧阳飞的感激之情是真正发自心底的，同时他也知道，以后自己就算搭上了欧阳飞这根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这样，也得感谢朱代东。他想到朱代东拜托的事情，牛子津的户口还差最后一步呢。 　　如果尚剑锋没担任所长之前，想要办下牛子津的户口，还得费一番心机，但现在最后的签字盖章权就在他自己手里，随时都能办下来。牛子津的户口办下来很容易，但是什么时候给牛子津，却还要把握时机。尚剑锋并不想这么快就跟朱代东做完交易，他知道朱代东跟欧阳飞的关系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还得利用这层关系呢。 　　但尚剑锋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意外得知，朱代东不但跟欧阳飞的关系很好，跟楚明堂也是以兄弟相称。更重要的是，现在呼声很高的栗东武，跟朱代东也很要好。前段时间栗东武跟欧阳飞还特意到焦遂去调研，焦遂可是朱代东所地方。回来之后，栗东武就提出了一个治安整顿方案，听说是借鉴焦遂的经验。 　　尚剑锋不想让自己弄巧成拙，一旦让朱代东知道他有这种想法，自己就被动了。化被动为主动的最好办法，自然是让牛子津对自己更加感激。只要牛子津到时能向朱代东传话，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林雪飞学的是会计专业，跟牛子津到一起后，自然集公司的会计出纳财务于一身，牛子津如果不在公司，她自然就成了负责人。当她看到一身警服的尚剑锋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心里还真有些打鼓，以他们这些自己创业的草根人士来说，最担心的就是跟政府机关打交道。 　　“请问你找谁？”林雪飞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出来迎接。不管什么时候，这些穿制服的来，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是阳家派出所的，牛子津在这里吗？”尚剑锋抱着双手，环顾四周，好像没看到牛子津，而且牛子津如果见到他，恐怕也早就迎出来了。 　　“是的，请问你找他什么事？”林雪飞问，听到对方的语气并不严厉，她心里稍微放下了心。只是她的目光有意无意，望向尚剑锋腋窝下夹着的一份文件。 　　“你是？”尚剑锋居高临下的问，他在林雪飞面前有着天然的优越感，自然也得掌握着对话的主动性。 　　“我是牛子津的爱人，我叫林雪飞。”林雪飞轻声说道。 　　“你好，我是尚剑锋，既然牛子津不在，那东西交给你也一样。”尚剑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把腋下的文件袋子递给林雪飞，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林雪飞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她从尚剑锋的名字中，就已经知道，可能是跟户口有关。但她不敢确信，毕竟现在才五月，距离十月还差得远呢。 　　“你们的户口本，林小姐，祝贺你跟牛先生成为京城人。我可是听说，你们不办成这事不结婚，现在好了，如愿以偿。到时你们结婚可得一定记得通知我。”尚剑锋笑吟吟的说。 　　“谢谢尚所长，请到会客室休息，子津马上就回来了。”林雪飞大喜过望，她没想到日思夜盼的这一刻，竟然会来得这么突然，巨大的幸福让她头晕目眩。 　　“我还有点事，就不坐了，你转告牛子津，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他跟朱代东是同学，我跟代东也是很要好的朋友。”牛子津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尚所长，你等会，我送送你。”林雪飞是公司的财务会计兼出纳，看到尚剑锋要走，马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迅速装了一叠钱进去，因为时间来不及，甚至都没有数，更没有封口。 　　“尚所长，这是我跟子津的一点心意，务必请不要拒绝。”林雪飞追上尚剑锋，迅速把那个信封塞到尚剑锋的口袋里。 　　“林小姐，这可不行，我说过我跟朱代东是朋友，帮他办事，怎么能收这东西呢。”尚剑锋把信封拿出来，坚决退还给林雪飞。为了麻烦，甚至都不让林雪飞再送自己，马上独自离开。 　　林雪飞跟一些政府工作人员也打过交道，这些人是一副什么德行，她最是清楚不过。不要说你主动送钱，如果你不送，他们可能会主动向他索要呢。但是尚剑锋今天的行为，让她很是不解，户口如果没办下来，那不收钱倒也能理解。可是既然已经办了下来，连一点心意都不收，真不成是看在朱代东的面子上？但朱代东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但很快，林雪飞就被手里的户口本转移了注意力，她仔细的翻看着户口本，看到自己的地址一栏，已经变成京城的地址，心里说不出多高兴。她原本就跟牛子津计划，在十月份计划，但现在，她觉得计划可以提前实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做新娘了。 　　“雪飞，在发什么愣呢？”牛子津回到公司的时候，看到林雪飞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撑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人傻傻的发笑。 　　“子津，回来了？”林雪飞笑了笑，刚才她一直在想，要以一种什么方式把这个喜讯告诉牛子津。 　　“嗯，你怎么啦，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牛子津走过去，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发现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子津，晚上我们到外面吃顿大餐，好不好？”林雪飞抱着牛子津的胳膊，撒娇的说，她觉得，在浪漫的气氛中，告诉牛子津这个喜讯，才是最为恰当的。 　　“好啊，你想到哪去吃？”牛子津问。 　　“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借用别人的会员卡到长安俱乐部消费么，我看就到那里吃西餐吧，我可是慕名已久。”林雪飞说道，她知道牛子津最近对长安俱乐部着了迷，只要有那里有什么活动，就会想办法去参加。 　　“没问题。”牛子津笑着说道，他一个朋友带他去长安俱乐部玩过几次，对那里的环境和口味，他印象深刻，但最让他惊奇的是，那里的服务生不仅记得会员的称呼，还记了解他们所有的饮食习惯，从偏爱的菜品到不喜欢哪些作料，一切了如指掌。所以他决定，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加入长安俱乐部，这不仅仅是尊贵身份的象征，而是一份归属感。 　　下班之后，两人还特意回家换了衣服之后，再去长安街。俱乐部的西餐厅不但装潢高雅，最难得的是，这里隐藏着都市千金难求的宁静和温情。 　　“子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林雪飞深情的望着牛子津，她跟他的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也是他们奔向幸福的日子。 　　“什么事这么神秘？”牛子津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过来一看，却是自己的户口本。他翻开随意看了看，突然，眼睛猛然睁大，双手也开始颤颤巍巍。 　　“今天尚所长来了公司，你不在，就交给我了。”林雪飞望着牛子津，开心的说。 　　“你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至少也要向人家表示一下嘛，总不能新人进了房，媒人甩过墙吧？”牛子津笑着说道，户口本到手，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京城人士了，以后不管是谈生意还是面对林雪飞的家人，他都能挺直腰杆，从此人生精彩。 　　“我当时拿了一万元给他，但他没要，态度很坚决，让我对京城的公安人员的印象，一下子改观了。”林雪飞笑着说。 　　“或许人家是觉得少了呢。”牛子津笑着说，看到林雪飞脸色一变，他马上又说道：“尚剑锋帮我们办事，可不是为了钱，如果不是看在朱代东的面子上，他哪会给我们解决户口的问题。” 　　“这倒是，没想到我们的问题，让你的同学给解决了。子津，到时你可得好好谢谢朱代东。”林雪飞说道，虽然朱代东声明，这是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但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接受。 　　“到时再说吧，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从农村出来的老同学啦。”牛子津说道，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跟朱代东多走动。 　　“我觉得朱代东这人还不错，他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却连感谢的话都不让我们多说。我看这样吧，以后找机会，再还他这个人情吧。”林雪飞说道，她跟朱代东虽然只吃过一次饭，但觉得朱代东为人正直、沉稳，而且在他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农村人应有的痕迹。 第1932章 肇事逃逸 　　当牛子津看到恒天外贸公司的经理卜松文也在长安俱乐部的时候，他发现这里还真是一个福地。上次他随朋友来这里，才认识的卜松文。没想到第二次见到卜松文的时候，正好是俱乐部举行一个商务活动，当时卜松文正因为一个外贸订单发愁，牛子津的公司正好也做那一行的，不但帮了卜松文的忙，也让牛子津拿到了订单。 　　跟恒天外贸公司做过一次生意之后，牛子津才知道这家公司非常大，而且大到了自己无法想像力的地步。而且恒天公司只做大订，上次的订单还是卜松文没办法拒绝才接下来。 　　“雪文，我见到了一个朋友，等会一起去打个招呼。”牛子津压低声音，说道。 　　“你在这里还能碰到朋友，我认识不？”林雪飞问，牛子津的关系网越大，公司的生意就会越好。 　　“恒天外贸公司的老总卜松文。”牛子津说道。 　　卜松文正在跟一位外国美女在低声而亲密的交谈，看到牛子津笑容满面的走过来，他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他正兴头上，哪会跟牛子津说话？借着跟美人儿谈话的机会，他给牛子津做了个手势，让他离开。对牛子津这样的人，他实在生不起任何兴趣。 　　牛子津满腔热忱被卜松文一桶冷水经浇灭，他走到卜松文身边之后，装作路过的样子，坦然的走了过去。但在经过卜松文身边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卜松文的客人，确实是一个尤物。显然，卜松文是一个见色忘友、见色起意之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得留个心眼才行。 　　“怎么转了一圈就回来了？”林雪飞诧异的问，她是知道恒天外贸公司的，作为公司的财务会计，她非常清楚上次跟恒天外贸公司合作，赚取了多少利润。牛子津这么轻视跟恒天外贸公司老总的关系，这不是他的性格。 　　“人家忙着呢，下次再说吧。”牛子津罢罢手，准备结账回去。刚才的不怀他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卜松文是他的财神爷，而且他今天也不想去说那些低声下气的话，他得好好高兴一回。 　　“子津，陪我去做个美容好不好？”林雪飞知道这里的美容很有名，甚至有一些明星名人，专门来这里做。外面剪个头发，普通的五块钱就够了，美容院也不会超过五十，但在这里，收费一千起步。贵虽贵，但并不是随时都能有机会享受这种待遇的。 　　“好。”牛子津痛快的说道，今天不管林雪飞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子津，雪飞，你们怎么在这里？”牛子津和林雪飞刚走出西餐厅，正好遇到了朱代东。 　　“代东，你怎么会在这里？”牛子津惊讶的问，他想像过在长安俱乐部可能会遇到任何人，但这个任何人却不包括朱代东。 　　“我陪一个朋友吃饭，你们是跟谁来的？”朱代东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在西餐厅吃饭，甚至也知道卜松文在跟一个外国美女在约会。 　　“我们是自己来的，对了，今天阳家派出所的尚所长把我跟雪飞的户口本放过来了，从现在开始，我跟雪飞就算是京城人了。今天来这里吃饭，也是为了庆祝这件事。”牛子津说道。 　　“代东，这件事还得好好感谢你才行，今天大家都吃过饭了，明天晚上还在这里，一起吃个便饭，上次我喝醉了，明天得找回来。”林雪飞在一旁笑着说道。 　　“这件事我其实没出什么力，要感谢你们就感谢尚剑锋吧。”朱代东一扬手，如果他要牛子津感谢的话，就不用出手帮助了。 　　“代东，走吧。”张天睿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朱代东站在门口，随口说道。 　　“好。”朱代东知道张天睿在自己面前脾气还算好，但在外人面前，那就说不定了。听说昨天晚上，别人一句话没说对，他就一耳光甩了过去。而且事后还不依不饶的。刚开始那人也指高气傲，后来知道张天睿的身份之后，就请俱乐部调解，但张天睿无理还要取闹，有理更是不饶人的，怎么会被别人劝解几句就放手呢。 　　张天睿没事的时候，喜欢找乐子，别人不触他的霉头，他都要寻衅滋事找开心，现在别人对他恶语相加，他会随便放手才怪。 　　“代东，那说好了，明天晚上就在这里。”牛子津见朱代东转身要走，连忙说道。 　　“行，对了，这位是我的朋友，张天睿先生。天睿，这是我的大学同学，牛子津，现在开了家公司。”朱代东笑着说道。 　　“你好，张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多加关照。”牛子津双手递过名片，谦恭的说。 　　“嗯。”张天睿看了朱代东一眼，这才不耐烦的拿过名片，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以后慢慢就了解了，其实人还不错，我这段时间就天天跟着他混。”朱代东见惯了张天睿的做派，解释道。他知道张天睿能接牛子津的名片，可能还是给了自己面子，换成其他人，恐怕连多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代东，张先生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说，很是熟悉，他是干什么的？”牛子津知道京城什么样的人都有，张天睿很像是高干子弟。 　　“看来你对京城的这些圈子还不太熟，他可是京城一少，手底下有家外贸公司，主要做点进出口，生意做的很多，好像叫什么恒天外贸公司。”朱代东低声笑着说道，说完他也没理会牛子津的反应，跟在张天睿后面走了。 　　“什么？”牛子津目瞪口呆，他上次见过卜松文之后，自然也对恒天外贸公司有过了解，卜松文只是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并不是老板。听说真正的老板来头很大，很多当官的都不敢惹恒天外贸公司，所以卜松文在京城也可以横着走。 　　“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多跟朱代东走动，你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林雪飞轻轻一叹，说道。朱代东虽然算不是高大帅气，但留给她的印象很深，特别是朱代东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沉稳和自信，更是一般人身上所没有的。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但没关系，刚才他不是答应明天一起吃饭么？”牛子津望着朱代东的背影，轻声说道。明天正好是周末，吃过饭之后，可以跟朱代东再去娱乐一下，深入的了解一下自己这位老同学。 　　但朱代东第二天却没有赴约，因为田林出事了。在田林去阳生市的路上，出了车祸，在牛子津给朱代东打电话，再次确定吃饭时间的话，朱代东已经在去阳生市的路上。田林受了伤，已经住进了医院，朱代东马上想到车祸的起因。 　　“田哥，怎么样？没伤筋动骨吧？”朱代东赶到山塘市人民医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田林。 　　田林是刚出京城没多久，就遇到了车祸，而且对方还肇事逃逸。如果不是田林的车子速度不快，而且质量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在后座也有救命的气囊，让他逃过一劫。 　　“没什么，只是肋骨断了两根，小腿骨折了，但命还在，死不了。”田林的腿打了石膏，并且挂了床头，看上去有些滑稽。 　　“田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好好在京城当你的书记不更好？偏要出来，差点就两世为人啊。”朱代东劝道，他刚才去见了司机，田林的司机的伤势并不重，只是断了一根肋骨，朱代东问过司机，事情有些诡异，是后面的一辆车子突然加速，把他们撞翻到路基下，马上就跑掉了。 　　“代东，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你放心，就算我住进了医院，阳生铁路局，也肯定会调查的，丁力平跑不掉。”田林说道。 　　“田哥，不管怎么样，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我觉得首先是要调查这次的交通事故，如果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起交通事故，那么肯定要追查到底，我相信组织上也会给你一个交待。但如果只是一般的交通事故，我希望你能暂时把丁力平的案子放一放，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身体，你怎么去查案？”朱代东说道。 　　“我还没进医院呢，有人就给我打了电话，警告我以后工作要注意方法，所以交通事故根本就不用查，肯定是人为的。”田林握紧拳头，义愤填膺的说。 　　“田哥，这件事我看还是请蔡姐调查一下。对了，蔡姐怎么还没来？”朱代东说，想要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恐怕最合适的人选非蔡冰莹莫属。只不过蔡冰莹未必会答应，为了田林来调查这件事。 　　“她？我打了几个电话，一直都是没人接听。”田林苦笑一声，他跟蔡冰莹的关系并不是不好，感情也在，但蔡冰莹太在意她自己的工作，任何事情在她看来，都不如工作重要。 　　“不会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通知蔡姐呢。”朱代东马上拿出手机，刚响了两下，对方就接听了，这让田林脸上更是挂不住。 第1933章 参与 　　虽然蔡冰莹在田林的印象中，她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但当蔡冰莹听说田林出了车祸，并且住进了山塘市人民医院之后，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工作，并以最快的时候赶到了山塘。 　　“田林，这是怎么回事？”蔡冰莹在路上的时候，跟朱代东通了几个电话，她听了朱代东的分析之后，当时就挂了电话，马上安排了人调查。 　　虽然蔡冰莹平常对田林的工作和生活都不怎么关心，但并不代表她会不在意。这次蔡冰莹就非常在意，而她现在很愤怒。先不说田林是她的丈夫，哪怕就是一个普通人，被人蓄意谋害也是一起严重事故。况且田林是副省部级干部，竟然被人谋杀，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田林微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他虽然心里已经有所猜疑，但苦于没有证据，一切只有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了。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去当这个纪委书记，你偏偏不听，我看你还是调离铁道部算了。”蔡冰莹说道，当初田林提拔，她虽然没反对，但也没支持。她长期战斗在秘密战线，对国内的很多内幕知之甚详，田林性格太过刚直，当一名战将可以，但让他统筹全局，负责整个铁道部的纪检工作，则有些强人所难了。现在看看，果不其然。 　　“蔡姐，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呢，田哥现在就干的不错的，如果不是他干的出色，那些人怎么会狗急跳墙？我看应该借这次机会，全力整顿铁道部的纪律，把那些蛀虫全部挖出来。”朱代东说道，作为地方上的干部，他对铁道部要说没成见那是假的，如果能改变一下铁道部的风气，也是件好事。 　　“你在这瞎起哄干什么？”蔡冰莹斜倪了朱代东一眼，没好气的说。 　　“蔡姐，我是实话实说，再说了临阵脱逃，也不是你的性格吧？”朱代东笑道，只要蔡冰莹在背后支持田林的工作，那不管是丁力平还是牛解放，都不算一盘茶。 　　蔡冰莹恼怒的瞪了朱代东一眼，朱代东在这煸风点火，田林的性格她还不清楚？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历亲为，而且做事直来直去，根本不会拐弯。比如说这次的事情，如果换成其他人，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哪怕再着急调查丁力平，也不用亲自出马吧。部里派一个调查小组，不就可以了？ 　　而且牛解放已经跟他沟通过多次，明确表明态度，不想让田林调查阳生铁路局。可田林既不跟牛解放沟通，也不向王志环汇报，争取他的支持，自己单独去阳生市，想直捣黄龙，对政治一点也不敏感，怎么能放心让他再干这样的工作？ 　　“田林，你自己是什么态度？”蔡冰莹没再理会朱代东，问躺在病床上的田林。 　　“我的态度很明确，这件事必须调查到底，阳生局的丁力平，也必须彻底调查。”田林坚定的说，他在工作中也受到过打击和挫折，但不管多大的困难，总不会殃及自己的生命吧？这次的事情虽然让他惊魂未定，但却更加坚定了他要跟丁力平、牛解放这些人斗下去的决心。 　　“怎么，这次的教训还不够？”蔡冰莹冷笑着问，看到病床上的田林，如果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她宁愿田林放弃纪委书记的职务，也不想他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你如果遇到这样的事，会退缩吗？”田林梗着脖子，喉头动了动，反问。 　　“好吧，只要你不怕丢了老命，我当然全力以赴支持你。”蔡冰莹看到田林一脸的坚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出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她相信田林的安全应该不会再成问题，如果一个副省部级干部接连不断的出现意外，不但部里不会允许，中央也会震怒。 　　虽然政治斗争非常残酷，但这种残酷是文斗，至少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是不能出现武斗的情况。这次田林的交通意外，如果被查被是蓄意造成的，那肯定也要一查到底。现在铁道部公安局已经介入此事，正在山塘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全力调查。 　　“田哥，我支持你。”朱代东笑着说道，只要蔡冰莹支持田林的工作，他相信这次想动田林的人，会很难过。 　　“你支持他？你拿什么支持？”蔡冰莹这次对朱代东可没有好脸色，她已经知道，田林上次调查彭厚明，朱代东可是在后面出了不少主意的。 　　“精神上支持。”朱代东连忙说道。 　　“精神上支持那哪行，我看你这么关心田林，干脆给他当副手算了。”蔡冰莹说道，朱代东对待贪污腐化分子也有着铁腕手段，但他跟田林的处事方法不同，从来只有他去搞别人，什么时候也没见别人来搞他。 　　如果田林有朱代东相助，她相信哪怕田林在部里一事无成，至少也不会再有生命之忧。而且她跟朱代东也合作过几次，朱代东鬼精鬼精的，从来没见他吃过什么亏。 　　“蔡姐，铁道部的水多深啊，再说了，我正在中央党校学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朱代东吓了一跳，蔡冰莹说的出就做得到，自己要是成了田林的副手，以后可别想回焦遂了。 　　“刚才你不是还义愤填膺吗，怎么，让你出力就想退避三舍？亏你还口口声声叫着田哥，蔡姐的，搞了半天，只是在旁边看热闹啊。”蔡冰莹冷嘲热讽的说道。 　　原本田林对朱代东是没有想法的，可是蔡冰莹的话一说，他马上看向朱代东的眼光都不同了。现在正是他最为困难的时候，如果朱代东都不帮他，那谁还能帮他。 　　“田哥，蔡姐，我现在不还学习着吗？田哥，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有时间，我就来给你当助理，这总行了吧？”朱代东急忙说道。 　　“不行。”蔡冰莹看到田林想张嘴，马上坚定的说道。“代东，我知道你的能力，你放心，让你帮田林，也不会影响你的能力，只不过是在铁道部给你安排一个临时的职务罢了。如果没有这个职务，很多事情你干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蔡姐，这不是为难我吗？再说了，这样的安排，也是违反规定的，我可是脱产学习，哪有脱产到一半，就又在职学习的？”朱代东苦着脸，说道。 　　“如果田林没出这件事，确实不能让你违反规定。”蔡冰莹淡淡的说道，随后她又加大声音，“但田林这次被人谋害，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这件案子肯定会惊动中央，我想到时请你协助，肯定不会有人说什么。” 　　“蔡姐觉得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朱代东笑着问，如果蔡冰莹肯动用她的关系和能量的话，抓到肇事者很容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麻烦过组织，这次就不能破个例？”蔡冰莹说道，她在来的路上，也向部里的领导汇报过这件事，因为涉及她的丈夫，部里的领导也答应过她，可以协助调查这次的交通事故。 　　蔡冰莹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哪怕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朱代东跟蔡冰莹合作过，最是了解她的性格。当下也默不作声，只要组织上同意自己的工作关系转到铁道部，他愿意协助田林抓好铁道部的纪检工作。 　　只是因为这个意外的事件，他必须马上向省领导汇报，否则让省里觉得他想调离湘北省，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虽然朱代东也知道，想要查出田林一案，并不是三二天就能有结果的，但他得亲自回华武市一趟，也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我倒是相信，蔡姐出马，一个顶俩。”朱代东笑着说。 　　蔡冰莹的动作很快，朱代东刚回华武市向罗智伟和刘津君汇报了自己的学习，本想回焦遂市看看，但蔡冰莹告诉他，开车撞田林的肇事者已经抓到，让他迅速回京城。朱代东只好马上赶到机场，临走之前只是到钱飞虎那里，把田林的事情向他作了详细汇报。 　　“蔡姐，杀手是谁派的？”朱代东赶到京城第一人民医院，田林已经转到了这家医院，蔡冰莹只要有时间，也会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了查田林的案子，她恐怕会请假专门来陪护田林。 　　“彭厚明的人。”蔡冰莹淡淡的说道，原本以为至少会跟丁力平有关系，甚至还会牵扯到牛解放，但是找到那人之后，却招出是因为受了彭厚明家人的指示，这让她很是沮丧。 　　“蔡姐，我能见见他吗？”朱代东却不太相信，彭厚明都已经快结案了，而且就算要报复，也过了时间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件事呢。他想亲自看看那个肇事者，只要一问，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现在还不能见他。”蔡冰莹说道，朱代东现在还只是中央党校的学员，没有资格去见那个嫌疑人。 第1934章 报到 　　朱代东以为自己真的会调到铁道部，但是他的组织关系，最终却放到了中纪委。而且跟朱代东谈话的，还是原铁道部部长张晓辉。张晓辉虽然是中纪委副书记，但他的正职实际上是最高检察院检察长，中纪委副书记只是兼职，但这件事关系到铁道部，让张晓辉出面，是最为合适的。 　　“代东同志，把你暂时借调中纪委也是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的，当然，组织上也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或者条件，可以提出来。”张晓辉说道，如果说他一点都知道铁道部是什么样的情况，那是假的。但他相信，就算有问题，也应该只是少数几个人，不会影响到铁道部作为一个优秀集体。 　　“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朱代东正了正身子，一脸坚毅的说。 　　这次田林被人蓄意谋杀的事情，闹得很大，听说中央有领导人都拍了桌子。所以中纪委将派出一个调查小组赴铁道部调查田林案，而朱代东作为调查小组的副组长，也跟着入驻复兴路十号。 　　这样的安排，出乎朱代东的意料，同时也跟蔡冰莹当初的安排有所出入。其实他在见到张晓辉时，就想提出，自己不适合到中纪委工作。但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接受组织安排。毕竟张晓辉能找他谈话，说明组织上早就做出了决定。 　　“代东，我没想到会让你到中纪委。但这样也好，更利于你开展工作。”蔡冰莹一脸歉意的说，让朱代东参与调查田林一案，是她向部里提出来的。原本她以为，朱代东会到铁道部，以田林副手的身份参与调查，没想到组织上却让他到了中纪委。并且以调查小组副组长的身份，参与调查。 　　“蔡姐，田哥还有多久才能出院？”朱代东捏了捏手机，问。 　　“起码得一个月，就算是出了院，暂时也是不能参加工作的，代东，田林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蔡冰莹说道，这次是她坚持把朱代东拉进来了，但朱代东真的进了调查小组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有些后悔。朱代东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让他进这样一个调查小组，会不会影响他的仕途？ 　　而且朱代东并没有在纪委工作的经验，让他贸然参加，会不会让他成为排挤的对象。要知道朱代东只是一个临时工性质的工作，调查小组完成任务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还会回湘北省工作。 　　“田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嘛。”朱代东笑着说，既然自己参加了调查小组，那就必须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别的他不敢保证，把田林没有做完的事接着办好，他还是有信心的。 　　正式收到组织任命之后，朱代东到中纪委去办理了相当程序，拿到了新的工作证，虽然他的工作性质是临时的，但在组织程序面前，必须一丝不苟。况且朱代东现在是享受正厅级待遇的干部，对待他的工作，自然不敢马虎。 　　朱代东办好手续之后，向主管日常工作的副书记报道，这才得知，调查小组在组长余子清的带领下，已经去了复兴路十路。余子清是正部级，中纪委常委，这次中央让他带队，也是为了强调对田林一案的重视。 　　调查小组总共六个人，除了余子清与朱代东之外，还有一位副组长沈世通，跟朱代东一样，也是正厅级别。其他三人，都是中纪委二监察室的精干人员，一个正处，两个副处。这样的豪华阵容让朱代东为之咤舌。 　　调查小组借用了铁道部半层作为办公地点，想想看，调查小组中级别最低的都是副处级干部，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单独办公室，半层办公楼只是最低要求了。朱代东没想到自己也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他给余子清的秘书通过电话之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直属领导。 　　“余组长，我是朱代东。”朱代东进办公室之后，看到一位威严的老者坐在办公桌后面，知道这就是调查小组的组长余子清。 　　“代东同志来啦，过来坐。”余子清虽然年过五旬，但目光锐利，让人感觉有如实质。他一直在纪检系统工作，有着几十年丰富经验，手中查过的大案要案更是数不胜数。他立场坚定，党性原则极强，就是性格有些太过耿直，认准的事情会一条路走到黑。 　　“余组长，我来向你报道，请给我指派工作。”朱代东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办公桌对面，躬了躬身，恭敬的说道。 　　“代东同志，先坐下再说嘛。”余子清对朱代东的到来，心里是有些抗拒的。朱代东只是地方干部，而且又没有纪检系统的工作经验，怎么就能进入调查小组呢。要知道能来调查小组的人，都是长期战斗在纪检一线的优秀干部，朱代东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是。”朱代东这次才恭顺的在对面坐了下来，余子清的态度看似客气，实际上是没把他当成自己人。幸好自己只是临时借调，如果长期在余子清的手下干事，恐怕天天都有小鞋穿。 　　“代东同志，你现在还在党校学习吧？年轻就是好啊，像我这样的老头子，就算想学，也学不进喽。”余子清笑吟吟的说。 　　“余组长是我学习的榜样，你前年在沿海地区办的几桩案子，都可以上教材了。”朱代东恭维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余子清摆摆手，笑了笑说。他从抽屉里拿出朱代东的资料，这么年轻的市委书记很少见，而且还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看档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 　　“像余组长这样杰出的领导干部，永远是我学习的楷模。”朱代东一点也没有因为余子清顾左右而言他着急，同时他心里也清楚，想要在调查小组这个集体内整体行动，恐怕有些恐怕。 　　“代东同志，你上午要学习，只有下午的时间，我看暂时先在家里看看资料，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流程，再安排你具体工作，你看怎么样？”余子清对朱代东的表现也很意外，要知道朱代东怎么说也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自己这么轻视他，可他既没表现出急切，也没有怨恨，这份沉稳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好。”朱代东没有争辩，站起来欠了欠身，就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是借用的办公楼，朱代东虽然有单独的办公室，但条件还是比较简陋的，既没有休息室，也没有卫生间，甚至就连办公室的面积也不多。到自己办公室之后，朱代东看到办公桌上摆放着党章和各种法律法规的书籍和文件。 　　而最上面，则是一份纪检监察机关的工作程序，朱代东随手翻了翻，纪检监察机关的查办案件工作基本原则：依照党章和法律、法规独立行使检查权的原则；实事求是的原则；以事实为根据，以党纪政纪为准绳的原则；在党纪政纪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依靠党组织和各级政府，坚持走群众路线的原则；惩处与教育相结合的原则；维护党员和国家公务员合法权利的原则。案件检查的基本要求：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定性准确、处理恰当、手续完备、程序合法。 　　“余组长，晚上要不要搞个欢迎仪式？”沈世通找到余子清，虽然余子清没有把朱代东介绍给调查小组的其他人，但组里显然都知道了朱代东的到来。 　　“我们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旅游的，等晚饭的时候，大家相互介绍一下吧。”余子清淡淡的说道，他不奢望朱代东能给调查小组带来什么收获，只希望朱代东能安分守己，不给自己惹麻烦就足够了。至于迎来送往的这一套，他最是深恶痛绝。 　　“那晚饭安排在哪里？”沈世通又问。 　　“我说你这个沈世通同志，我们是来查案的，你要时刻记住这一点。这样吧，下班之前通知大家开个会，怎么说朱代东也是副组长嘛。”余子清想了一下，说道。原本他是想开个会的，可不过朱代东当时的态度，让他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沈世通一提，他才突然想起来，这确实有些不妥。幸好朱代东不像是个计较的人，要不然自己就算失礼了。 　　在朱代东办公室对面，就有一间会议室，那里是调查小组每天开会的地方。虽然调查小组只有六个人，但余子清和沈世通其实都带了秘书，算起来就是八个人。朱代东在会上没有过多介绍自己，只是跟每个人都握了握手，把对方的相貌和声音牢牢的记在心里。虽然所有人都表示了对他的热烈欢迎，但朱代东如果不运用龟息大法的话，恐怕他的耳朵非被炸开不可。 　　“朱副组长，晚上是不是找个地方聚聚？”沈世通在散会之后，找到朱代东，笑吟吟的问。虽然余子清已经训斥过他，但此时他却好像忘记了似的。 第1935章 审问 　　朱代东没想到自己刚露面，沈世通就给他下了个套，如果换成一般情况，新同事见面，又已经是下子班，到外面聚个餐，是很正常的。但余子清刚才对沈世通的训斥的声音，朱代东还尤在耳边，他哪里再被余子清揪住把柄呢。 　　“等案子破了之后再说吧，沈副组长，我能不能见见那个交通肇事者？”朱代东问，下午他已经把桌上的资料看得差不多了，很多资料其实他以前都看过，再加上他恐怖的记忆力，看起资料来比翻书还要快。 　　“当然没有问题，但那人被关在市看守所，恐怕要明天才能看到。”沈世通跟朱代东都是副组长，自然也不能像余子清那样随便拿捏朱代东。 　　“哦，那我能看看他的资料吗？”朱代东不以为意，在没进调查小组之前，他没资格看资料，但现在他是副组长，总不能再不让他看了吧。 　　“我让人给你送过来。”沈世通知道朱代东跟田林很熟，这次之所以会参加这个调查小组，主要也是为了调查那桩交通事故。 　　“飞哥，晚上我想到市看守所见个人，你能不能打个招呼？”朱代东看过资料之后，给欧阳飞打了个电话，现在已经是晚上，想要到市看守所去见那个叫李侠的肇事者，只有通过京城公安局。 　　“代东，你说是铁道部的那个李侠吧？他明天就会转到铁道部公安局的看守所。”欧阳飞说道，得知朱代东被借调到中纪委，他也是诧异不已。 　　“还是今天晚上见见吧。”朱代东坚持道，他虽然是调查小组的一员，而且还是副组长，但现在还没有融入到这个集体里，甚至是被排挤在外面。明天李侠确实会传过来，但他未必就能见得着。 　　欧阳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痛快的答应。随后他亲自安排，本来还想陪着朱代东一起去看守所，不过被朱代东拒绝了。但欧阳飞还是让自己的秘书刘威，提前到看守所帮朱代东办好了手续，让朱代东一到那里马上就见到了李侠。 　　“是朱组长吧？我是刘威。”刘威办好手续之后，就一直在看守所的门口等着。他并不认识朱代东，但朱代东的车子他认识，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他马上迎了上去。 　　“刘秘书，谢谢了。”朱代东下了车，跟刘威热情的握了握手，刘威的年龄跟他差不多，但级别要低一些，可朱代东却从不在意这些。 　　“朱组长，请进去吧，都安排好了。”刘威伸伸手，他自然明白朱代东已经借调中纪委，正在查铁道部纪委书记田林的案子。 　　“谢谢，今天辛苦了，下次一起吃个饭。”朱代东轻声说道。 　　“朱组长太客气了。”刘威脸上一喜，或许一顿饭不算什么，但有的时候，一顿饭却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有了刘威提前做的工作，朱代东一进看守所就见到了李侠，而且看守所把人带进来之后，就很识趣的离开，只留下朱代东和隔着铁栏杆的李侠。李侠今年二十六岁，但已经是看守所的常客。他无正当职业，整天无所事事，这次也是拿钱办事。 　　“你叫李侠？”朱代东还从来没有单独跟犯罪分子打过交道，但这次为了田林的事情，他只好勉为其难。 　　“报告政府，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李侠对审讯这一套很熟悉，虽然一个人审讯的情况不多，但朱代东还没开口，他就开始交代自己的问题。其实这些话都是早就说过多次了的，现在说起来实在是轻车熟路。 　　“是谁指使你谋杀田林的？”朱代东问。 　　“谋杀？政府，我可从来没有杀过人，只是彭家的人想给田林一点教训罢了，怎么跟谋杀扯上关系了呢。再说了，杀人可是死罪，我可担当不起。”李侠一副冤枉的样子，诚惶诚恐的说道。但李侠哪知道，朱代东根本就不用去证实他说的是真是假，马上就知道了。 　　“彭家人，是哪个人？”朱代东轻轻一笑，李侠看似说的很合逻辑，但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这人就不知道了，当时又没见到他的面，只是他自己说的。”李侠嚷嚷道。 　　“当时那人是想让你制造车祸，让田林看起来像意外死亡？”朱代东问。 　　“没有的事，只是想给田林一点教训，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李侠连连摇头，他早就在考虑，要怎么样回答这些问题。他知道这次找自己办事的人来头很大，只要自己应付得当，不但能尽快出去，而且还有钱拿。 　　“你认识丁力平吗？”朱代东随口问道。 　　“不认识。”李侠回答的很快，也很坚决。但他心里却暗暗警惕，这个人看似没经验，但问的问题却直指根源。 　　“牛解放呢？”朱代东的嘴角轻轻向上翘起，一句“不认识”，完全暴露了李侠的内心想法。朱代东并不想从李侠口中知道什么，只是想通过自己的问题，得出自己的判断，至于李侠会怎么回答，他其实不太关心。 　　“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李侠说道，这句倒是真心话，以他的级别，就算是丁力平，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认识的。 　　“好，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朱代东这次其实算不上是审讯，他也没打算审讯李侠这样的老油条，如果让他选择的话，宁愿让李侠出去，只有在他无防备意识的情况下，才能最大限度的知道内情。 　　“谢谢政府。”李侠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今天的审问很特别，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可能对方更稀里糊涂。 　　“朱组长，这么快就问完了？”刘威看到朱代东出来，马上迎了上来。来之前欧阳飞叮嘱过他，一定要让朱代东满意。 　　“其实也没什么可问的，刘秘书，辛苦了，去放松一下吧。”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朱组长，你工作繁忙，还是下次吧。”刘威笑着说道，他倒是很想跟朱代东增加一下友谊，但朱代东夜里来审问李侠，哪会有心思去放松呢，如果自己答应了，那才是不识趣呢。 　　“那好，下次再联系。”朱代东没有客气，他在京城根本没办法调动什么资源，想要有所建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在回去的路上，朱代东跟张天睿通了个电话，把车子还给了他。张天睿的车子确实好，但太过显眼，对朱代东来说，反而不美。他给焦遂驻京办打了个电话，让林鹏给他提供一辆普通的桑塔纳。这车在大街的随处可见，就算开着出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怎么调到中纪委了？那里可都是得罪人不讨好的事，你可得小心点。”张天睿让朱代东赶到长安俱乐部，想跟他聊聊。 　　“我有什么办法，一切行动听指挥呗。”朱代东无奈的说道，事情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他的控制，到现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只是临时借调嘛，如果不想干了，我去找老爷子。”张天睿说，上次老爷子可是对朱代东有承诺的。 　　“哪有遇到困难就躲的？我还要去趟医院，你自己慢慢喝吧。”朱代东听到林鹏已经到了外面，起身说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在困难面前退缩的人，而且就算他想退，张华也不会答应，见困难就躲，跟战场上的逃兵有什么区别？ 　　“朱书记，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驻京办做的，还请指示。”林鹏躬了躬身，说道。虽然朱代东现在不是焦遂的市委书记，但他只是临时借调中纪委，回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好，林鹏同志，辛苦了。”朱代东拍拍林鹏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朱代东的动作让林鹏感动得差点掉了泪，望着朱代东驾着车子远去，他站在夜色中，久久不愿离去。有朱代东刚才那句话，他这个驻京办主任知足了。 　　虽然朱代东只是问了李侠几个问题，但是得到的信息却不少。李侠肯定不是彭厚明的家人指使的，就算他没跟丁力平见过面，肯定也是丁力平身边的人，让他去谋害田林。只是朱代东想不通，丁力平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抑或是他身后，还有什么人给他撑腰？ 　　“田哥，还没睡啦。”朱代东轻轻溜进住院部，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就算田林住的是高干病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代东，这么晚了，有事？”田林看了一下床头的钟，已经十点多了。 　　“没什么事，刚才我去了趟看守所，顺便来看看你。”朱代东说道，他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一直帮衬着田林就好了，那些人搞什么阴谋诡计，他能先一步知晓。 　　“你见了那个李侠？”田林问，他也看过这次交通事故的案情，知道李侠就是肇事逃逸的那人，而且还是受彭厚明家人的指使，这就不是一般的交通意外了，而是蓄意谋杀。 　　“是的，我跟他聊了聊，田哥，你能不能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我详细说说？特别是关于丁力平和牛解放的。”朱代东问。 第1936章 旁观 　　田林跟朱代东聊了很久，有些问题，也说得很透彻。朱代东既然要问丁力平和牛解放的事情，肯定也是察觉了什么。 　　“田哥，这次调查小组只负责你的交通事故，虽然也会找丁力平谈话，但恐怕不会深入，到时你还得找调查小组汇报才行。”朱代东说道，他的很多信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就算他知道田林的意外跟丁力平有关，可是没有让人信服的证据。 　　“这是自然，代东，你不就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么，我向你汇报不就行了。”田林笑着说。 　　“你的案子主要是由沈世通负责，我也就是在旁边学习学习。”朱代东说道。 　　“那行，我就走正常程序。”田林没有多问，朱代东一个地方干部，骤然调到中央机关工作，能不能适应另说，能站稳脚根就不错了。 　　第二天，沈世通一上班就钻进了余子清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今天主要有两年事，市看守所的李侠，今天会转到铁道部公安局看守所，当然，如果调查小组想单独关押，也可以安排。另外就是找丁力平谈话，具体安排也得余子清示下。 　　“余组长，早上的会议要不要通知朱代东？”沈世通压低声音，问。看得出来，余子清不太喜欢朱代东，当然，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也都不怎么接受朱代东。 　　要说田林的案子，确实算得上大案要案，谋害副省部级的铁道部纪委书记兼监察局局长，中央领导人都拍了桌子，要彻查到底。要不然也不会派出这么豪华的阵营，光是一个余子清，就能让铁道部上上下下惊恐不安。 　　“他既然已经报到，自然就得通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副组长嘛。”余子清淡淡的说道，昨天他让秘书给了朱代东一大堆的法律法规资料，朱代东想要看完，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等他把纪委的工作摸清，调查小组恐怕得解散了。 　　朱代东接到通知，按时到了会议室，但在会上，他却像个闷头葫芦，光听不说，光看不讲。他的表现让余子清很满意，让沈世通也很放心。在会上，余子清决定，李侠还是关到铁道部公安局看守所，至于丁力平，就由沈世通跟他谈话。同时调查小组将派一人亲自到阳生市调查，看田林的案子是否跟阳生市有关。 　　朱代东作为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原本也是要分配工作的，但余子清在会上没有提，朱代东自己也没有主要要求，在开完会之后，朱代东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余组长，我看朱代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会后，沈世通又到了余子清的办公室，一进去就给余子清的茶杯换好了水，端过去之后，笑吟吟的说道。 　　“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担任过市委书记，总还是有点觉悟的嘛。”余子清接过茶杯，微笑着说。朱代东是从基层起来，虽然工作经验丰富，但却没在机关工作过，至少没在大机关工作过。机关跟基层的工作，是有很大区别的。还好，朱代东知道藏拙，要不然自己可不会给他好脸色。 　　“余组长，昨天晚上朱代东好像去了看守所见了李侠。”沈世通又说道，如果朱代东真有这么高的觉悟，恐怕他就不会私底下去看守所了。 　　“他一个人？”余子清猛的睁大眼睛，问。 　　“应该是，据我所知，他在看守所待的时间不长，前后不过十来分钟，应该也没问出什么名堂。”沈世通说。 　　“由他去吧，只要他不干扰正常的调查就可以了。”余子清听说朱代东只在看守所里待了十来分钟，放下了心。看来朱代东是想着私底下调查的，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有调查个什么名堂，要不然刚才的会议上，也不会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了。 　　“余组长，下午丁力平就要来了，是不是也让朱代东向他了解一下情况？”沈世通问。 　　“你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的，但我想他应该是不会见的，毕竟很多情况他还不了解。”余子清淡淡的说道。 　　沈世通还真的到隔壁朱代东的办公室里，跟他商量找丁力平谈话的事，朱代东就算没有那么超强的听力，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是不合适的。况且他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里，冷静的观察着这一切，最好不过。 　　“沈副组长，我刚来，对纪检系统的工作不是太熟，对铁道部的工作，也需要一段时间了解，我看还是暂时先学习，既学习一下法律法规，也学习一下余组长和沈副组长的办案经验。”朱代东微笑着说，自己窝在办公室里，最多也不过让他们认为自己的能力不行，自己要的是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那好，我就不安排朱副组长其他工作了。”沈世通笑呵呵的说，朱代东能这么识趣，他是巴不得，正如余子清所说，朱代东的觉悟还是蛮高的。 　　“对了，沈副组长，我下午可能要回党校一趟。”朱代东说道，今天其实才是他正常来调查小组的日子，为此还特意向党校请了假，早知道这样，干脆就不过来了。 　　“没问题，我跟余组长商量过，你的情况特殊，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如果不想来办公室，也没有关系。”沈世通说道，说穿了，朱代东就是个可有可无之人，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那行。”朱代东点点头。 　　沈世通走后，他又向余子清做了汇报，其实他回党校是假，想要好好监听关于田林一案的情况才是真。在丁力平没来部里之前，他的主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牛解放。不管牛解放到哪里，朱代东都跟着。 　　当然，朱代东所谓的跟着，距离至少保持在一百米以上，有的时候堵车，隔着三五百米也正常。不要说牛解放只是个普通人，哪怕他是特务人员，也不可能发现朱代东已经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了。 第1937章 下决心 　　接下来一段时间，朱代东每天下午基本上都待在铁道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很少到其他地方串门，而调查小组的其他人，也好像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副组长。反正朱代东也没有分配具体工作，别人也无需向他请示报告，有什么事情，不是向沈世通汇报，就是请示余子清。 　　对于自己成了别人的笑柄，朱代东自然心知肚明，如果换成其他人，可能会暗暗生气，但朱代东是例外。如果他要为了这么点事而耿耿于怀的话，那他的工作就没办法干了。甚至朱代东还很看的开，中纪委的调查小组，级别很高，人员也确实很精干，他们在任何人面前都有着天然的优越感，不把朱代东放在眼里，也情有可原。 　　朱代东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分析自己听到的消息，从中找到对案情有帮助的信息。铁道部虽大，田林的事情现在也是部里茶余饭后的热点问题，但对朱代东有用的消息不多。涉及到副部级干部，如果不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话，很容易翻船。况且现在调查小组正在部里调查，公开的言论越是愈加小心。 　　“又丰，晚上有时间没有，一起喝一杯？”文华天在走廊上碰到田林的秘书陈又丰，笑吟吟的问。 　　“晚上？好啊。”陈又丰本想避开文华天，听到他打招呼，站住脚，脸上惊喜交集。自从田林住院之后，他在部里也跟着举步维艰。 　　田林在担任纪委书记之前，跟陈又丰谈过话，是继续在他身边工作，还是放到下面的铁路局去锻炼一段时间。陈又丰当时经过仔细考虑，觉得田林还有上升空间，跟在他身边，自己的级别能稳稳的再升半级，而且以后再下去的话，职务又会高一级。再说田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领导，自己对他的性格脾气很熟悉了，工作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但没想到田林刚上任就跟牛解放对着干，先是把彭厚明拉下马，运输局绝对是部里最重要的一个部门之一，把彭厚明拿下，确实让田林迅速树立了威信。可是好景不长，田林又把目光望向了阳生局的丁力平，虽然丁力平的级别比彭厚明低，但牛解放这次却坚定的站在丁力平那边。 　　田林出交通意外，表面上的调查好像是李侠受了彭厚明家人的蛊惑，但实际上所有都心照不宣，这是有人不想让他调查丁力平的案子。甚至为了丁力平，不惜把田林置于死地。 　　“那好，我在美洲定了位子，下班后一起去吧。”文华天笑着说，虽然牛解放跟田林不对路，但并不影响他跟陈又丰的交往。 　　“让你破费了。”陈又丰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文华天连位子都订好了，显然是有所图谋。虽然他跟文华天一直保持着正常的交往，但这种交往却是不偏不倚的，如果田林还在部里，每次他都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他汇报自己跟文华天的交往情况。 　　“我们谁跟谁，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共事呢。”文华天拍拍陈又丰的胳膊，意味深长的说。 　　陈又丰感受到了文华天手中特别的力量，这让他头皮一阵发麻，头发瞬间竖了起来，但心底却不可抑止的涌出一阵喜悦之情。那天去阳生的路上，他也在车上，只不过他是虚惊一场，车子翻了之后，他身上除了几条擦伤之外，竟然毫无大碍，第二天就回到部里正式上班。 　　当时陈又丰虽然回来上班，但惊魂未定的他，几天都只敢坐在办公室里，甚至看到汽车，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直到现在，如果司机开快了，他心就跳得特别快。 　　朱代东原本想找个机会跟陈又丰聊聊，但听到文华天跟他的约定之后，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下班之后，他也到了美洲俱乐部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点了个套餐，慢慢的吃着。 　　陈又丰是跟文华天一起去美洲俱乐部的，虽然文华天只说订了个位，实际上却是一个包厢。他们一时包厢，文华天的专职客户代表就把文华天点的酒菜送了上来。专职客户代表是美洲俱乐部的一个特务特色，在这里，每名会员都有对应的客户代表，从会员进入俱乐部直到离开，客户代表会在其身边提供专属服务。 　　“又丰，今天喝点红酒吧。”文华天说道，他找陈又丰来，自然不是为了真正喝酒，红酒不容易上头，又能增加气氛。 　　“好。”陈又丰自然清楚，文华天找他，不可能是真正喝酒，他们之间其实也没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就算要喝酒，自然也会有所保留。 　　“来瓶碧娜新教皇城堡红酒吧。”文华天说道，这酒产自法国隆河谷地区，价值不菲，一瓶就要三千多。这酒也是美洲俱乐部的招牌，很受会员的喜欢。 　　“华天，今天你老板舍得放你走？”陈又丰等客户代表出去之后，笑吟吟的问。现在他们称呼自己的领导，一般都用老板来代替，既显得时髦也显得亲近。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下班之后还会有什么事？”文华天语带双关的说。看了陈又丰一眼，他反问：“你老板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个年纪的人，受伤好的本来就慢，而且骨头折了，没有三五个月，根本不可能走路。”陈又丰叹了口气，他跟田林是同一条船上的，现在田林住院，不能回来工作，自然也被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他这个秘书也跟着受累，在单位上人气大跌。 　　“又丰，你有没有想过到下面工作？”文华天问，陈又丰受田林连累，在部里也成了排挤的对象，这个时候如果能下去，对陈又丰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喜讯。 　　“下面？”陈又丰脸色一变，田林还没有出院，他的工作自然不能动，但如果不动，他就可能会在这棵树上吊死。虽然上面派了调查小组下来，但部里的事情，一向都是在部里内部解决，想要把田林交通意外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未必能成事。 　　“是的，牛老板跟我提起过，田书记出来之后，工作可能会调整。”文华天隐晦的说，田林这次住院，肯定元气大伤，回来之后能不能再参加工作还两说呢。陈又丰在单位里又惊又恐，想必对前程非常担忧。 　　“我考虑一下吧，从机关到基层，能不能适应还是个问题呢。”陈又丰心中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脸上还是尽力保持着平静。 　　“慎重考虑自然是应该的，来，喝酒。”方华天从陈又丰眼中的灼热，已经知道他动心了，只要对方对心，他的目的也就达到。 　　“华天，如果我下去，会去哪里？”第二天，陈又丰找了个机会，在走廊中无意的碰到了方华天，随口问了一句。 　　“想通了？晚上老地方再详谈吧。”方华天一愣，微笑着说。 　　晚上，还是在老地方，但这次是陈又丰宴请方华天，他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就是想着方华天的话。要去下面工作，自然得付出代价，只不过现在陈又丰还不知道这个代价会有多大。 　　“来啦。”陈又丰这次比方华天早一步到美洲俱乐部，而且一直在大厅等候，看到方华天来了，他马上迎了上去。虽然只隔一天，但心态的变化影响了行为。 　　“又丰，这么客气干什么，进去吧。”方华天却对陈又丰的表现很满意，只要陈又丰愿意下去，有些话就好讲多了。 　　“华天，尝尝这里的雪茄，一千多一根，跟抽金条差不多了。”陈又丰笑着说，现在黄金才九十多一克，一根雪茄差不多可以买二十克金子，确实跟抽金条差不多。 　　“哪能这样比呢，这可是限量版的，我试过，确实很享受。”方华天好像忘记来这里所为何事，笑吟吟的摆摆手，接过了雪茄。 　　“华天，如果我去下面，会去哪个单位？”陈又丰等方华天点上之后，问。 　　“阳生局怎么样？”方华天吸了一口雪茄烟，轻轻吐出烟圈，享受了一下烟草的味道之后，淡淡的说。 　　“阳生局？”陈又丰怔忡的问，阳生局是牛解放的自留地，去那里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方华天没有说具体职务，显然还要看自己的表现。这是他自己跟方华天联系的，如果去了阳生铁路局，那就意味着背叛了田林，他在犹豫，这样做是否值得。 　　“牛部长其实很看重你，如果你愿意，可以暂时担任阳生局的常务副局长。”方华天慢腾腾的说。 　　“这件事跟田书记商量过没有？”陈又丰问，他是田林的秘书，他的工作调动，于情于理都要经过田林同意才行。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说这次，就是例外。 　　“田书记现在住院，等他回来之后，自然会通知他。”方华天笑着说道，陈又丰心里很矛盾，要不然也不会问这么低级的问题。 　　“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工作？”陈又丰一咬牙，决定把握这次机遇。 　　方华天一听，嘴角向上弯起，他知道陈又丰已经下决心了。 第1938章 能量很大 　　朱代东轻轻叹了口气，他一直认为陈又丰是一个合格的秘书，但今天晚上他的表现，让朱代东很失望。而且更让他郁闷的是，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田林。否则以田林的脾气，马上就会质问陈又丰，好不容易有的一点优势，马上就会荡然无存。 　　“什么，又要请假？”盛文才接到朱代东的电话，惊讶的说。朱代东暂时借调中纪委他是知道的，而且朱代东还担任中纪委派到铁道部的调查小组副组长，应该说为了工作，请几天假也是正常的。但是他却听说，朱代东在调查小组里，并不怎么受重视，或者说他根本就插不上手。 　　“没办法，明天有一个重要的碰头会，我一定得参加。事实上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不能回宿舍了。”朱代东解释道，他刚借调到中纪委的时候，班上很多人都向自己表示了祝贺，可是随后，他好像就成了孤家寡人，看来所有人都是信息灵通人士。 　　“好吧，明天下午你把请假条以及单位证明交过来。”盛文才明知道朱代东说的不是真话，但学校领导跟他打过招呼，对朱代东的请假，要适当宽限。 　　“谢谢。”朱代东说道，请假条跟单位证明他那里有好几份空白的，当时就是为了考虑到他的特殊性，既可以随时请假，也不会破坏党校的纪律。 　　但是第二天，朱代东并没有去铁道部，他只是把车子停到了复兴路十号的对面，在附近找了个宾馆开了间房。他已经听到了文华天的声音，只要对方在自己的听力范围内，就无需着急。 　　昨天晚上朱代东一直跟着文华天到家，然后在文华天家附近的酒店休息，从昨天晚上开始，朱代东就决定不让文华天离开自己的听力范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虽然这看起来很难做到，可是对朱代东来说，却不算难事。因为他做任何事情，总能快文华天一步，就算不能，也能很从容的追上他。 　　文华天等牛解放到办公室之后，马上找了个机会进去，向他汇报了昨天晚上自己跟陈又丰的谈话。 　　“牛部长，陈又丰已经答应，可以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文华天说道，他对陈又丰的要求不高，只需要把一些现金以及几张银行卡和存折，放到田林办公桌的茶叶里就行了。那是别人送给田林的，到时候有陈又丰作证，再加上有物证，田林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昨天晚上陈又丰说还要向田林汇报，文华天当时就觉得可笑，田林能不能再加铁道部还是个未知数呢，怎么可能还要向他汇报工作？就算田林能回来，肯定也不会担任纪委书记了。到时如果不是去一个职闲的话，就是提前退休。 　　“这件事你去安排就可以了。”牛解放说道，虽然是他出的主意，但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牵涉到自己。就算以后文华天出了什么事情，跟他的关系也不大。至于安排陈又丰到阳生局担任副局长，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而已。 　　“好。调查小组下午就会跟陈又丰谈话，我想他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文华天笑着说。 　　“又丰同志的觉悟没有问题，这样吧，我等会跟余子清同志谈一下。”牛解放说道，他今年五十不到，而且明年铁定将担任部长，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搞破坏，否则就是他的敌人。而对敌人，他从来都不会手软。 　　“好，我去安排。”文华天说道，他知道余子清跟牛解放是党校同学，他们参加的省部班，当时班里的气氛很好，所有人都知道来参加的都是有分量的人，所以经常在一起聚会，那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余子清接到文华天的电话，犹豫了一会，这才答应见牛解放。但他不同意去牛解放的办公室，如果牛解放要跟他沟通的话，那就来他的办公室。牛解放自然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计较，跟余子清约了个时间之后，亲自到了余子清的办公室。 　　“子清组长，你好，我们得到了一个新情况，是田林的秘书陈又丰同志提供的，我们觉得很重要。”牛解放一进来紧紧的握着余子清的手，笑吟吟的说道。他称陈又丰为“同志”，而田林却直呼其名，已然表明了态度。 　　“哦。”余子清不动声色的应道，调查小组刚到铁道部的时候，就找陈又丰谈过话。因为陈又丰不但是田林的秘书，而且也是事情的亲历者，可是陈又丰当时并没有说起任何关于田林的问题。 　　“据陈又丰交待，田林可能有经济问题，我们希望调查小组也能一并查实。”牛解放郑重其事的说。 　　“我们会核查的。”余子清沉声说道，虽然他跟牛解放是党校同学，但这次来是调查田林被人谋害的案子，现在牛解放却告诉他，田林有经济问题，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我当时也很震惊，田林我很了解，算得上公正廉明，如果他真有经济问题，那就太意外了。”牛解放叹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我们会向陈又丰同志了解的，你来就为了这事？”余子清给牛解放递过去一根烟，问。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亲自通知你为好，当然，如果你赏光的话，还想请你吃顿饭。”牛解放笑吟吟的说。 　　“吃饭的事情可以先记下，案子办完后再兑现吧。”余子清并没有察觉牛解放还有其他意图，虽然他是“上差”，但牛解放明年会接替王志环的职务，应该引起重视。 　　“你还是这么讲原则，要不这样吧，中午我给你们安排地方，由你们自己去吃，账由我私人来结，怎么样？”牛解放笑着说道，余子清并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特别是小便宜，更是特别注意。 　　“可以考虑。”余子清笑着说道，天天吃食堂，就算铁道部食堂的伙食再好，下面的人也有情绪了。 　　牛解放走后，余子清马上把沈世通叫进来，向他通报了这个情况。上次陈又丰就是沈世通亲自谈的话，没想到陈又丰这次会爆出这么猛的料，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余组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田林的性格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说他贪污，我是不大相信的。”沈世通不解的问，田林怎么说也算是纪检系统的干部，刚担任铁道部的纪委书记，马上就爆出这样的丑闻，任谁也想不到。 　　“有没有问题，调查之后就会知道嘛。我们的工作可不能受主观原因影响，只有实事求是，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也才能给田林同志一个公正的结果。”余子清说道，纪委办案，重在证据。 　　“余组长，这件事要不要通知朱代东？”沈世通迟疑了一下，问。 　　“等调查出结果再说吧。”余子清说道，正因为朱代东跟田林的关系好，才不能让他知道陈又丰的事情，否则一旦查实田林有问题，朱代东也脱不了干系。 　　陈又丰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在面对调查小组的时候，内心还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正在这种思想斗争，让沈世通觉得陈又丰交代的问题更加真实。而且陈又丰还向调查小组提供了田林收受的现金，以及他藏在办公室内的存折和银行卡，这就更加证实了陈又丰的说辞。 　　陈又丰的突然出现，让调查小组的方向发生了变化。虽然目前还是以调查田林被谋害为主，但对田林的经济问题，也开始一并调查。现在田林还在住院，而且他的身份敏感，调查小组暂时还不打算跟他正面接触，所以就需要找到行贿者。 　　既然陈又丰能向调查小组交待问题，要找一个行贿者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一个叫苗子康的商人浮出水面。据他交代，他在送给田林的茶叶里，确实有现金和银行卡，而且是分几次送给他的，每次都有东西，只不过田林有没有发现，他不知道。但每次送了茶叶之后，他的事情就办的特别快。 　　原本沈世通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事情的顺利让他很是意外，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现在是要人证有人证，有物证有物证，就差跟田林正面接触了。但田林毕竟是副省级干部，要跟他谈话，必须请示上级。 　　朱代东也没想到，文华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但真正让他吃惊的是，这些用来陷害田林的物证，竟然都是文华天自己拿出来的。无论是现金，还是存折和银行卡，文华天只要到一个地方去转一下，马上就能拿出来。这才是让朱代东真正惊奇的，他跟着文华天去过，那是一个高档小区，每次文华天去的时候，房子里都没有其他人。 　　“沈副组长，不知道最近有什么进展？”朱代东并不想让调查小组找田林谈话，如果那样的话，到时调查小组会很被动，余子清更是会脸上无光。这虽然可以让朱代东出口恶气，但他不想意气用事，中纪委的威信还是要维护的。 第1939章 朱代东的意见 　　“对不起，目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沈世通对突然出现的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以朱代东跟田林的关系，他原本要主动回避才对。就算要告诉他，至少也要等到跟田林正式谈话之后。而且从心底来说，他跟余子清都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朱代东。 　　“是吗？那下午的会议我想参加，没有问题吧？”朱代东不动声色的说。事情出了偏差，他有责任把调查小组的方向拉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这个……朱副组长，是否向余组长请示一下？”沈世通心底暗笑，有些鄙夷的目光，迅速的瞥了朱代东一眼，朱代东是真傻还是装模作样，这么明显的意思还不明白？ 　　“我会向余组长汇报的，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沈世勇或许是一名优秀的纪检干部，但在应付突发事情的时候，脑子显得有些不够。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如果真有的话，肯定也是有毒的。 　　“代东同志，你要参加下午的会议？”余子清没想到这个时候朱代东突然跑来捣乱，他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如果说连知情权都没有，恐怕也说不过去。但以朱代东的能力，就算把案情告诉他，也是弊多利少。搞不好，他还会破坏自己的既定计划。 　　“是的，我作为副组长，应该知道案件的最新进展。”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但语气中的坚决却毋庸置疑。 　　“这没有问题，我可以让人把相关材料送到你办公室。”余子清说道。 　　“好吧。”朱代东也看到了余子清的坚持，如果不想闹得尽人皆知的话，最好的办法是暂时退让。有人说过，收回你的拳头，是为了更有力的打出去。 　　“沈副组长，我想跟你谈谈陈又丰的事情。”朱代东看完资料之后，马上就给沈世通打了个电话。 　　“朱副组长，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再说吧。”沈世通说道，想要拒绝一个人，借口实在太多了。 　　“余组长，我想找陈又丰谈谈。”朱代东找到余子清，提出了要求。 　　“代东同志，你应该知道，现在陈又丰对我们很重要，在组里没有正式跟田林谈话之前，我希望你不要见他。”余子清说道，朱代东的想法他知道，但办案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否则就有失公允。 　　“陈又丰的举报很有问题，现在跟田林谈话，是不恰当的。”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 　　“说说看。”余子清望着朱代东不置可否的说。 　　“田林在铁道部历来是以公正廉明、铁面无私著称，他会在办公室受贿？我可是听说，陈又丰最近跟文华天走的很近。”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文华天？”余子清问，他一时没想到文华天是何许人也。 　　“文华天是牛解放的秘书。”朱代东说道。 　　“哦，代东同志，你的信息是从哪里来的？”余子清终于开始重视朱代东的话，如果陈又丰真的跟文华天走的很近，那傻子也知道陈又丰的举报会有问题。他突然想到牛解放，这件事由他来告诉自己，本来就不正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当然，余子清也不敢完全相信朱代东的话，既然牛解放跟自己谈话都带有目的，那朱代东岂会例外？而且以朱代东跟田林的关系，他站在田林的角度讲话，也是很正常的。 　　“我自然有其他渠道。”朱代东微微一笑，现在知道问了，早干嘛去了呢。自己连调查小组的正常工作都不知情，又怎么会随便吐露这些信息呢。 　　“那行，你说的事情，我会让人去调查核实的。”余子清被嗝得生疼，但又拿朱代东没办法，调查小组的工作，朱代东不了解。可是对朱代东的工作，他也不清楚。 　　余子清把朱代东的消息通报给沈世通之后，后者却不相信，朱代东在调查小组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纯粹就是混日子。现在碰到田林不利的情况，他马上跳出来，说是有人要陷害田林，这不是瞎扯淡吗？ 　　“余组长，朱代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空口无凭的一句话，就让我重新调查？这也太儿戏了吧？”沈世通本来对朱代东就不满，特别是这几天，经常给自己捣乱。 　　“世通，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就算让你独立办案也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朱代东毕竟是张副书记亲自点的将，我们可以不对朱代东负责，但得对张副书记负责吧？”余子清说道，他所说的张副书记是指张晓辉，作为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张晓辉是副国级领导，无论是谁，都必须对他的行为高度重视。 　　“请余组长指示吧。”沈世通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的意见是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必须两条腿走路。不管朱代东提供的信息是否准确，都要调查文华天跟陈又丰的关系。同时也不能放弃陈又丰的举报，除了陈又丰之后，对苗子康也要重视。”余子清说道，虽然朱代东提供了文华天跟陈又丰的特殊关系，可是也不能完全相信朱代东，调查小组必须要有自己的判断。 　　“是。”沈世通苦着脸说，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不管文华天跟陈又丰是什么关系，余子清都把话说在前头了，左右他都不会出错，就算有错，也是自己这个经手人的。 　　离开余子清的办公室之后，沈世通本想跟朱代东沟通一下，但他突然想到朱代东之前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如果自己走进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最终他还是放下了已经举起的手，转过身子离开了。 　　“代东，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蔡冰莹在快下班的时候，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蔡姐，你还有时间吃饭？”朱代东笑了笑，田林虽然住了院，但蔡冰莹也还没有丢下工作，只是给他请了个护理，但蔡冰莹只要有时间，马上就会去医院陪田林。 　　“再忙也得吃饭吧？你来京城我还没请你吃过饭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蔡冰莹说，她定了一个地方，离京城人民医院不远，吃过饭几分钟就能到。 　　“你是我姐，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朱代东笑着说，两人约好地方之后，朱代东下了班就直奔那家饭店而去，刚到那里把包厢订好，菜点齐，蔡冰莹就到了。 　　“没想到你还是比我快一步。”蔡冰莹看到朱代东已经点了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原本是她请朱代东吃饭的，但现在的情况她却成了客人。 　　“我们谁跟谁啊，蔡姐，是不是想问田哥的案子？”朱代东笑着说，他之所以会被借调中纪委，可是拜蔡冰莹所赐。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蔡冰莹斜倪了朱代东一眼，微笑着说。 　　“我人虽在调查小组，但实际上并没参加具体工作。”朱代东笑了笑。 　　“怎么回事？”蔡冰莹诧异的问，朱代东的能力她是非常清楚的，部里跟他合作过几次，虽说朱代东好像没表现出特别的能力，但蔡冰莹总觉得，那些案子之所以会那么顺利，跟朱代东是分不开的。比如说朱代东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比最高明的警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调查小组的级别可是非常高的，组长余子清是中纪委的常委，不得不说中央对田哥还是非常重视的。”朱代东感叹道。 　　“光重视有什么用，把幕后凶手揪出来，才是真本事。我看余子清光有头衔，没什么能力啊。”蔡冰莹说道，朱代东虽然没有跟她谈具体的案情，但话里话外，对调查小组好像不太满意。或许正如他所说，朱代东虽在调查小组，但并没有参加具体工作，这简直就是一种可耻的浪费嘛。 　　“蔡姐，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田哥一个公正的结果。”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他轻易不会承诺别人，如果不是已经有了把握，他也不会乱说话。 　　“我当然相信你了。”蔡冰莹有些感动，虽然她与田林都跟朱代东的关系不错，可是这种关系，是不能延伸到工作中到来的。现在朱代东不但亲自进了调查小组，而且还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可以说朱代东把他的工作和前程，也都押在田林身上了，这如何不让她感动？ 　　“谢谢蔡姐的信任，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好跟田哥见面，等会我就不去医院了。”朱代东说道，他不想授人以柄，现在他可以跟蔡冰莹见面，但却不能跟田林见面。而且就算跟蔡冰莹在一起，也尽量不要说到案子上去。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这让本来想让你到铁道部担任田林的副手，这样调查起来也方便些，没想到张书记觉得你去中纪委更合适，代东，你不会怪蔡姐吧？”蔡冰莹说道。 　　“这次我能有机会到中央部委任职，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朱代东故作轻松的说。 第1940章 私人金库 　　虽然朱代东在调查小组里受了冷落，但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恐怕还会对中央部委机关的工作充满着憧憬。在中纪委，朱代东就像无根的浮萍，想要做点什么事，可以说举步维艰。 　　“代东，有没有想过来总参二部任职？”蔡冰莹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既然朱代东在中纪委干的不开心，她那里随时欢迎朱代东来。只不过朱代东一直不愿意来，她劝过几次都没有得逞。 　　“蔡姐，你还是饶了我吧，你们那里需要的是特殊人才，我去了连扫地你都会嫌我。”朱代东连忙摆了摆手，他算是知道蔡冰莹的能量了，如果她下定决心，说不定真的会调到总参二部，那样的话，他申冤都没地方。 　　“我看你就是特殊人才，算了，我那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菩萨。”蔡冰莹看到朱代东那副惊恐万状的样子，知道真把他吓着了。 　　“蔡姐，我确实不是那块料。”朱代东松了口气。 　　“这次如果田林的案子没办好，我也不怪你，只是把你调到总参二部来。”蔡冰莹笑吟吟的说道。 　　“蔡姐，你这是赤裸裸恐吓啊。”朱代东无奈的说道。 　　“代东，如果你在调查小组里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京城公安局的栗东武嘛，他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蔡冰莹说道。 　　“真的？”朱代东惊喜交集的说，如果栗东武真的能担任京城公安局的局长，那以后他再办一些事情，就要方便多了。 　　“任命应该在明天下达，到时不就知道了？但这个消息现在知情的范围很小，就连栗东武，恐怕也是下午才知道，而且他也未必就必确定。”蔡冰莹说道，如果打听消息，恐怕京城再也没有比她还要消息灵通的人了。 　　“那我岂不是又可以送个免费的大人情。”朱代东笑着说，很多人想要结交关系，靠的是钱、色。而很多时候，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人家却未必领情。朱代东却喜欢反其道而行之，他拿来送情的东西，要么成本很低，比如说无名康乐、原浆保健酒、美容膏等，要么根本就不用成本，比如说这样的事。 　　“市里对栗东武的治安整顿方案还是很看重的，我听说这是栗东武参考了焦遂的经验才搞出来的？如果这样的话，你这个焦遂的市委书记功不可没。”蔡冰莹笑着说，虽然朱代东到之后，她还没去过，但焦遂的事情她了解得不少。特别是从焦遂搞出排毒丸之后，她就更是注意焦遂方面的消息。 　　“我们只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栗局长善于总结归纳和吸收经验，这是他的长足，也是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朱代东谦逊的说。 　　吃过饭后，蔡冰莹去了医院，朱代东却给栗东武打了个电话，向他提前表示祝贺。蔡冰莹敢告诉他这个消息，肯定是有十成把握的。 　　“栗局长，恭喜啊，我在这里提前祝贺了。”朱代东笑着说产，今天栗东武的电话还能打得通，到明天，恐怕想发条短信，都有可能延时。 　　“代东，这任命一天没下来，事情就有变数。我是所有候选人当中，希望最小的，你可别看这样的玩笑。”栗东武谦逊的笑着说。 　　“栗局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可是得到确切消息，你的任命明天就下来。”朱代东笑着说。 　　“明天下来？代东，你这是从哪听到的消息？”栗东武心里一动，京城的市领导确实找他谈过话，部里的傅援朝部长，今天下午的时候，也征求过他的意见，但所有人都没有朱代东说得这么透彻，这么肯定。 　　“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你就不用知道了，但我保证这个消息是真的，栗局长，你以后到了京城公安局，可得罩着我才行，我可是提前拜码头了。”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代东，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我真的能到京城公安局，这也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焦遂的成功经验，我的工作也不会引起上级的重视。”栗东武笑着说，朱代东的话很真诚，而且他也知道，朱代东跟中组部的翟刘伟部长熟悉，或许从翟部长那里听来的消息也未可知。 　　“东武局长，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你明天上任，我还真有件事要拜托你。”朱代东突然想到了文华天，虽然他的听力可以无处不在，但眼睛都只能随着身体。他想看看文华天那套隐秘的房子，里面会不会有文华天的秘密。 　　“好啊，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栗东武笑着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知道一个地方，如果我个人去，可能是违法的，但跟公安干警一起去，就是合法的。”朱代东说道，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想违法，跟着公安机关的人员一起出去，自然就能站在执法队伍这一边，想违法也没有机会。 　　“这事还不简单，你跟欧阳飞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嘛。”栗东武说道。 　　“我找欧阳飞，明天他也得向你汇报，不如直接找你？”朱代东笑着说，这样的小事，其实就算找尚剑锋都行。 　　“行，我给欧阳飞打个电话，你到时跟他联系。”栗东武说道。 　　随后栗东武就给欧阳飞打了个电话，虽然他现在还是公安部治安局局长，但已经有传言要去京城公安局。欧阳飞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后，也很高兴，开口闭口欢迎栗局长来京城公安局工作。 　　“飞哥，刚才东武局长打了电话给你吧？”朱代东打了两个电话才算打通欧阳飞的电话，他知道栗东武肯定给欧阳飞通了电话。 　　“是的，代东，你行啊，栗局长还没上任，就被你给支使上了。”欧阳飞笑着说道，他一开始还不知道栗东武有什么事，搞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朱代东的事情，而且不过是手指甲大的事，哪怕就是朱代东打电话给他，他也觉得不够格让自己出面的。 　　“我说飞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套房子，在名城小区里，主人可能不在家，但我想进去看看，又不要违法，你给出个主意。”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这还不简单，你想什么时候去看？”欧阳飞笑着说，这可是公安机关的拿手好戏，不要说只是强行进入别人家里，就是随便抓个人回来，也是举手之劳的事。 　　“越快越好，如果今天晚上能去，就更好了。”朱代东说道。 　　“行，既然是栗局长亲自安排的，我自然要坚决执行，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吧。”欧阳飞说，虽然这件事不大，但跟栗东武和朱代东扯上关系，自然就得重视起来。细节决定成败，他亲自带着朱代东去，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直接过去就是，飞哥，这次去，可能还要取证，比如什么指纹啊，拍照啊什么的。”朱代东提醒道，既然让公安民警出面，自然不能让他们只是给自己开了门，如果里面真的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是最好。如果没有的话，至少也要把文华天的指纹拿到。 　　“代东，这无需你吩咐，肯定会让你满意。那好，一个小时之后，在名城小区见。”欧阳飞笑着说，就算朱代东不提醒，他自然也会让刑侦支队派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人员一起去，如果碰到意外情况，有刑警在，也好出面应付。 　　一个小时之后，朱代东跟欧阳飞在名城小区见了面。这次京城公安局也是派出所出了豪华阵营，欧阳飞都亲自出马了，刑侦支队的领导也来了好几个，加上普通的刑警和民警，足足十来个。 　　“飞哥，就是前面那栋六楼南边的房子。我建议先不要进去太多人，免得破坏的里面的环境。”朱代东带着欧阳飞到了上次文华天进去的那套房子下面，指着上面的房子说道。 　　“好，先让三处的人上。”欧阳飞说道，这栋房子并没有电梯，朱代东跟欧阳飞慢慢走到六楼的时候，公安干警已经利用特殊工具，进了房间。 　　“报告欧阳局长，里面发现了一些……情况。” 　　朱代东和欧阳飞刚走到门口，里面一名刑警就大声报告，声音中既有意外也有激动，更多的是恐惧。 　　朱代东随着欧阳飞一起走了进去，有位刑警已经在里面的一间房门口站着，这是一套没有装修的毛坯房，站在门口，一眼就能望见里面。房间内摆着好些袋子，其中有几个袋子的口子开了，透出红红绿绿的钞票。人家装钱至少也用个箱子，这里倒好，用房子装钱。 　　“代东，这是什么情况？”欧阳飞惊讶的说，他曾经想过这房子里可能的情况，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屋的钱。他走到其他的房间，烟、酒、皮具、手表、数码相机、笔记本电脑等礼品更是数不胜数。 　　“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请暂时收档吧，另外我想请你查查这套房子的主人。”朱代东说道，今天的收获还真是不少，光是现金至少就在千万以上，那个装钱的房间，堪比银行的金库。 第1941章 萝卜上的泥巴 　　朱代东让欧阳飞帮忙查房子的主人，只不过是走一次正常程序罢了，这套房子是文华天悄悄买下来的，虽然连他妻子都不知道，但房产证上的名字，确确实实是文华天。 　　朱代东第二天早上又到了铁道部，原本上午他得去趟党校，但事情实在太急，只好再次请假。盛文才已经对朱代东的行为见怪不怪，听说他请又要请假，只是说了句，下午把请假条和单位证明送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到复兴路十号铁道部的时候，调查小组正在开会，沈世通正在通报最新情况。朱代东这次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到会议室，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朱代东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八点还差五分，看来调查小组对待工作还是很积极的，虽然有些人对自己有意见，但他们的作风，并没有坏中纪委的名声。 　　“朱副组长，你怎么来了？”沈世通对朱代东的进来惊诧不已，在他看来，朱代东从头至尾，在调查小组也就是个打酱油的。 　　“有什么问题吗？”朱代东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之后，微笑着说。 　　“今天我们的议题可能不适合你参与。”沈世通把目光望向余子清，他已经跟文华天谈过话，对与陈又丰的关系，文华天做出了合理的解释。虽然牛解放跟田林之间有一些误会，但都是正常的工作造成的，事实上牛解放跟田林并没有私人恩怨。至于文华天跟陈又丰之间，更加不存在任何芥蒂，甚至因为两人都是为领导服务的，经常在一些会议外见面，关系反而比一般的同事要好。 　　“我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这是组织上安排的，如果是因为田林的问题，我觉得更需要参与，因为我要尽到自己这个副组长的责任和义务。”朱代东声音低沉却差不多是在吼，他已经忍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自从进入调查小组之后，所有人就都把他排挤在外。 　　“既然代东同志还记得自己是我们调查小组的副组长，那自然可以参加会议。世通同志，你继续吧。”余子清冷冷的看着朱代东，沉吟半晌之后，才缓缓的说道。 　　“是。”沈世通看着朱代东，充满挑衅又轻蔑的眼神，他跟朱代东都是正厅级干部，或许在基层工作中，朱代东的经验会比他要稍微丰富一些，但对纪检系统查案，他认为十个朱代东都不如他。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文华天跟陈又丰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至于两人下班一起吃饭，是因为文华天对田林近况的好奇，陈又丰作为田林的秘书，显然是最了解田林情况的人。所以说，文华天突然跟陈又丰走得近，是没有根据的。另外，根据我们调查，苗子康确实给田林送过钱，只不过这些钱，田林是否知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就算田林不知情，他的办公室里放着上百万的存款和现金，也是违反规定的。”沈世通嘲讽的看了朱代东一眼，才慢慢收住话题。 　　“沈副组长说完了吗？”朱代东说道，这是他在调查小组的第一次正式发言，下面的几个小组成员也很诧异的望着他，对这个副组长，他们基本上不了解。平常开会看不着，组里又没给他安排工作，想要向他汇报工作都不可能。 　　“朱副组长有什么问题？”沈世通感觉很好笑，讨论案情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如果没有相关知识的储备，是很容易露怯的。 　　“文华天跟苗子康是什么关系？”朱代东没有理会沈世通嘲笑的目光，只是淡淡的问。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沈世通随口说道。 　　“田林上次在调查铁道部运输局局长彭厚明的时候，差不多就跟牛解放闹得势同水火，作为他们的秘书，怎么可能还保持着比一般同事关系更好的交情？至于这次田林出交通意外，牛解放跟丁力平都是嫌疑人之一，陈又丰也是当事人，他会跟牛解放的秘书保持更亲密的关系？当然，我对党的法律法规和文件，可能没有在座的熟悉，但是根据一般的情况，文华天跟陈又丰在田林出事后，还能坐在一张饭桌上喝酒，那绝对是咄咄怪事。况且我还听说一个消息，陈又丰马上就会调往阳生铁路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请问，这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存在内幕交易？”朱代东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太懂法律法规，但实际上句句直指沈世通的心窝，如果不是敷衍了事的话，就只能证明他无能！ 　　“朱代东，铁道部正常的人事调整，好像跟我们的调查没有关系吧？现在田林收受贿赂，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我建议立刻对田林立案调查！”沈世通在朱代东的刺激下，态度鲜明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同意，如果要立案调查的话，我建议调查文华天。”朱代东说道。 　　“文华天？朱代东，你是不是没看案情通报？现在的情况跟文华天有什么关系？”沈世通冷嘲热讽的说，朱代东不懂怎么查案情有可原，但不懂还要装懂，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文华天是牛解放的秘书，又跟陈又丰是朋友，而且据我所知，他跟苗子康的关系也不一般，可以说他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余组长，我建议对田林办公室发现的所谓物证进行取证，主要是查看上面的指纹，或许会有意外收获。”朱代东毫不畏惧沈世通的目光，他淡淡的迎上去，横扫一切，直插沈世通的心底。 　　“我看你是胡搅蛮缠！”沈世通一拍桌子，气急败坏的说。 　　“沈副组长，我们办案子，除了推理分析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证据。只有证据确凿，哪怕就算没有人证和口供，我们也能给违纪的同志定处分。”朱代东说道。 　　“没错，你总算说了句实话，我们现在有了人证陈又丰，又有了物证，请问，为什么不能对田林立案调查？”沈世通冷冷的问道。 　　“你所说的人证和物证，都是陈又丰提供的，而且这事还发生在田林受伤住院之后。如果有人要伪造物证，是不是会很容易？而且陈又丰又有可能调到阳生局，我们都知道，牛解放是阳生局调上来的，可以说他在阳生局根深蒂固。我相信在座的都有着丰富的经验，难道不能从看出些什么吗？”朱代东问。 　　“代东同志，你是不是有了什么证据？”余子清缓缓的问，朱代东敢跟沈世通叫板，而且言之凿凿说文华天有问题，如果他没有过硬的证据，恐怕也不会这么做。毕竟朱代东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不知道跟沈世通顶牛的后果。 　　“是的，昨天晚上公安局在名城小区检查的时候，发现一处无人居住的房子，公安局的人员进入了那间房子，里面除了发现上千万的现金之外，还有大量的烟酒皮具数码产品等高档礼品……” 　　“等等，代东同志，刚才你说是多少现金？”余子清生怕自己没听清楚，打断朱代东的话，问。 　　“上千万，具体多少钱还没搞清，正在统计。”朱代东说道。 　　“好，你接着说。”余子清说道。 　　“虽然房子里的现金就有上千万，但这套房子却还是毛坯房，很难想像，有的人竟然拿一套房子专门来装钱。”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沈世通。 　　沈世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没想到朱代东竟然能拿到这么关键的信息，虽然朱代东还没说这些钱是谁的，但要求调查文华天，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些钱物跟文华天脱不了关系。如果这些钱物不是文华天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是牛解放的。想在这，沈世通的后背一阵冰凉。 　　“朱副组长，这些钱物是文华天的？”沈世通刚才直呼朱代东其名，但现在又加上了副组长的称号，不知不觉，他就已经认同了朱代东的职务。 　　“根据京城公安局在房间内找到的指纹、脚印，经过比对，跟文华天的完全吻合。而且那套房子的房产证的登记人，也是文华天。”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代东同志，你刚才说文华天跟苗子康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他们是怎么个非同一般法？”余子清觉得朱代东给了自己太多的意外，原本以为他对查案毫不知情，哪想到掌握的情况，比自己还要全面。 　　“那房间里的钱，有相当一部分是苗子康送给文华天的。而这次田林办公室内查到的钱物，很有可能是文华天提供的。如果从这方面讲，那些钱物也可以说是苗子康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这件事跟牛解放有关系吗？”沈世通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文华天是牛解放的秘书，他几乎可以等同于牛解放，如果说他跟牛解放没有关系，凭谁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答，有待于沈副组长进一步调查了。”朱代东笑了笑，说。 　　朱代东的话让沈世通老脸一红。 第1942章 重新认识 　　因为朱代东的突然加入，调查小组的会议完全被打乱了步骤，原本会议是讨论要正式立案调查田林的，但朱代东提出新的论点和证据，所以只能暂停。但会议也没有作出要立案调查文华天的决定，毕竟朱代东说的事情太大，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调查小组也不能随便下结论。 　　余子清在会后亲自给京城公安局的周忠忠去了个电话，毕竟这件事跟京城公安局有很大关系。但让余子清意外的是，周忠已经不在京城公安局，京城公安局办公室的办事人员告诉他，周部长已经去了部里。 　　余子清详细问了才知道，短短几天时间，京城公安局的人事就发生了巨大变化。周忠竟然不再担任京城公安局长，而是调到了部里。新任局长栗东武，余子清跟他倒也认识，但人家刚上任，就去打扰显然有些不合适。 　　“代东，你跟京城公安局应该很熟吧？”余子清把朱代东叫到办公室，朱代东都能通过自己的途径了解京城公安局的情况，他如果需要通过正常渠道才能了解，不但会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一个外地干部，怎么可能跟京城公安局很熟呢，只不过碰巧认识几个人罢了。”朱代东谦虚的笑了笑，他刚才听到余子清给京城公安局打电话了，心中暗笑，余子清大概是想通过自己，跟京城公安局建立直接联系。 　　“有的时候认识一个人就够了，何况你还认识好几个呢。代东同志，你刚到组里的时候，我对你的认识不够，也没有对你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是组里的损失啊。”余子清把朱代东请到办公桌前面的小沙发上，笑吟吟的说道，甚至还亲手给朱代东递了根烟。 　　“是我没有经常向组长汇报工作，以后一定注意。”朱代东谦逊的说。 　　“这样吧，你跟京城公安局联系一下，如果真的涉及文华天，我希望他们能把相关证据先转过来。”余子清说道。 　　“组长，我看还是咱们过去一趟吧，现在京城公安局还在进一步查证，在这方面，他们比我们的经验，还是要丰富一些。”朱代东提议道，这件事是发生在昨天晚上，很多工作还需要京城公安局去做，如果这个时候把案子调过来，反而不利于调查。 　　“也行，这件事我看就交给……”余子清看了朱代东一眼，面带微笑的说。 　　“组长，还是交给沈副组长吧，毕竟他的办案经验比我更加丰富。”朱代东连忙打断了余子清的话，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如果再把案子接过来，恐怕就要得罪人了。 　　“好吧。”余子清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原本他一直觉得朱代东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跟沈世通要差一大截，但现在朱代东的做法，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沈世通在办公室里接到余子清的电话通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散会之后，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了昨天晚上京城公安局在名城小区的执法检查情况，事情确如朱代东所说，发现了一套没有装修的毛坯房，里面简直就像一个金库，除了现金之外，首饰、金条、烟洒、皮具、手表、电子产品，可以说应有尽有。 　　房子的主人确实是文华天，而且里面也只有一个人活动的痕迹，经过对周围邻居的走访，基本上确定了这套房子是文华天的。也就是说，文华天的问题，基本上已经浮出水面，现在谁去接手这件案子，等于就是把成绩放到他手中。 　　方华天的事情，是朱代东发现的，于情于理都应该让朱代东接手。沈世通知道，自己严重低估了朱代东的能力，谁说他不会查案？谁说他不熟悉法律法规？以后谁要是敢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一脚踹不死他！ 　　“请余组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沈世通胸脯一挺，大声说道。 　　朱代东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沈世通也走出来，沈世通抬眼看着朱代东，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迎着朱代东的目光走了过来。 　　“朱副组长，以前我们可能有一些误会，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团结合作，还请海涵啊。”沈世通隔着老远就主动伸出手，微笑着说。 　　“没关系，以后我还需要多向沈副组长学习。”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应该是我向你学习才行，这样吧，等忙过这段时间，找个时间好好喝一杯，我可是知道你的酒量很不错的。”沈世通施放了善意的消息，既然朱代东有了回应，他必然不会放弃。 　　“可以，有机会一定好好向沈副组长请教。”朱代东说道。他抬脚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想到医院看望一下田林，没问题吧？” 　　“当然不会有问题。”沈世通有些尴尬的笑道，虽然朱代东好像没有完全参与案件的调查，但他对所有工作的情况，都非常了解。现在他再也不会认为，朱代东是个门外汉，能担任一个地级市的一把手，肯定是会有两把刷子的。 　　朱代东去见田林，是把把陈又丰的事情向他摊牌，田林一直对陈又丰是很信任的，可就在他最需要陈又丰支持的时候，陈又丰却反戈一击，差点让田林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田哥，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偶然发现文华天的秘密，恐怕现在调查小组已经对你立案调查了。”朱代东赶到医院的时候，田林还在给铁道部纪委和监察局的工作人员安排工作，让他们全力配合调查小组的工作。 　　“怪不得。”田林叹了口气，刚才他在交待工作的时候，下面的人吞吞吐吐，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却又欲言又止。 　　“田哥，今天组里肯定会再找陈又丰谈话，如果他不配合，到时还需要你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朱代东说道。 　　“这没有问题，代东，谢谢你了。”田林感慨万端的说，虽然朱代东很谦虚，可是他知道，如果不是他查到文华天，恐怕自己真的会被冤枉。 第1943章 工作就是请客吃饭 　　文华天被双规，陈又丰被暂停工作，谁也没有料到，田林一案引发出来的，竟然会是两个秘书。虽然他们的级别都不低，可是所有人都只是盯着他们的职务，他们两人被调查，是不是意味着牛解放跟田林也会有问题呢？ 　　随着调查的深入，事情也越来越明了，可是调查小组对案情的保密工作，反而做的越来越好。就算是身为副组长的朱代东，再也没有向田林吐露过案情。在丁力平被双规之后，调查小组撤走了，朱代东这个借调人员，也完全了他的工作。现在他的工作，又回到了中央党校。 　　“代东，今天有没有时间，这段时间辛苦了，一起吃个饭。”余子清亲自给朱代东打来电话，随着跟朱代东合作的深入，他对朱代东的了解也越来越多。越是对朱代东了解，就越是看不透。 　　余子清也算是国内知名的纪检专家，在国家法律也党纪法则上，颇有建树。但他跟朱代东讨论一些专业知识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朱代东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一点也不亚于他。这让余子清很汗颜，他想到朱代东刚到调查小组的时候，自己拿着一堆资料让他学习，现在想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朱代东笑着说道，余子清亲自相邀，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作为中纪委的常委，余子清在纪检系统内威望崇高，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跟其他系统内的干部一起吃饭的。虽然自己跟他之间以前有些误会，但误会消除之后，余子清其实还是好相处的。 　　这次吃饭，主要是调查小组的成员，加上余子清跟沈世通的秘书，一共八个人。朱代东虽然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但现在调查小组已经解散，朱代东就成了外人。在余子清和沈世通的安排下，中纪委的人把火力向他集中。 　　“我说代东，你们基层的干部，是不是都在酒精里泡着工作？怎么一个比一个能喝酒。”沈世通大着舌头，他们几个人，除了余子清之外，其他人基本上轮着向朱代东敬酒。但现在朱代东还能喝，但自己这边的人，却已经溃不成军了。 　　“世通，我这可是舍命陪君子，你可不能还说风凉话。”朱代东笑着说，饭局之所以会在国内扮演着这么重要的角色，是有其原因的。很多事情，不但能在饭局上沟通，而且饭局也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比如说朱代东跟沈世通，还有跟余子清之间的关系，因为一次饭局，现在着实拉近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酒后吐真情，沈世通跟朱代东说了很多知心话，两人之间的误会消除之后，感情就增进了许多。 　　“代东，以后如果你想来中纪委，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余子清笑吟吟的说道，朱代东的基础工作经验丰富，这一点从他能从乡镇起步，到现在的焦遂市委书记就能看得出来。而朱代东在调查小组的这段时间，余子清对他也从抵触到熟悉，对朱代东越是熟悉，就越容易被他吸引。 　　以余子清几十年的工作经验，朱代东无论在哪个系统，都能干出很好的成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相信，包括沈世通在内的其他人，也应该都看出来了。朱代东才三十出头，现在就是正厅级干部，这在京城都是比较罕见的。再加上朱代东的能力，再过几年，恐怕他还会大放异彩。 　　“这次在调查小组的工作，让我学习了很多东西，特别是子清组长跟世通，你们是值得我学习的榜样。以后如果有机会能共事，将是我最大的荣幸。”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你还有两个月就要回去了，有什么打算？”沈世通问，余子清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朱代东愿意去中纪委，余子清是愿意帮忙的。 　　“应该还是回焦遂吧。”朱代东说道，这几个月虽然他人没在焦遂，但焦遂的各项工作，基本上还是按照他原来的规划在进行，云如水跟祝邦辉的配合默契，虽然为了各自的利益，还是会在常委会上暗中较劲，但大方向没问题，这就足够了。 　　“到了京城，眼光就要放得长远些。”沈世通意味深长的说。 　　“我是农村出身，哪有什么眼光。”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当然明白沈世通的意思，但现在并不是调整人事的时期，只有先回去，才能抓住以后的机会。 　　“代东，就是太谦虚了。”沈世通笑着说，朱代东能力强，人也很聪明，但是为人太过低调，刚来调查小组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朱代东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太过抢眼，跟沈世通他们喝了几杯之后，也只能借醉酒逃遁。能跟余子清和沈世通保持良好的关系，对他来说足够了，至于调到中纪委，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朱代东是被人送回中央党校的，虽然他内心很清醒，但为了配合自己的神态，只能让人扶着进了宿舍。送他回来的是余子清的司机，看到朱代东在床上沉沉睡去，司机才离去。 　　第二天，朱代东正准备去驻京办还汽车，在路上接到了欧阳飞的电话。栗东武自从上任之后，欧阳飞喜出望外，他在之前虽然知道栗东武可能会来担任局长，但没想到会得这么突然。只是栗东武上任之后，一直很忙，他跟栗东武也只是在局里的党组会上见过一次，私底下更是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今天他接到栗东武亲自打来的电话，晚上想跟他一起吃个饭，同时还特意叮嘱他叫上朱代东。 　　“飞哥，我还想什么时候请你吃饭呢。”朱代东笑着说道，在前面的路口又拐了回去，虽然他现在京城没有具体工作，但有车比没车还是要方便得多。 　　“晚上是栗局安排，你我只要带上嘴就可以了。”欧阳飞知道朱代东是什么意思，上次名城小区的事，虽然是朱代东特意要求的，但最后案子查实之后，部里都提出了嘉奖。 　　栗东武请朱代东吃饭，除了因为跟朱代东的关系之后，最重要的因为上次朱代东给他打的电话。朱代东在电话里言之凿凿说第二天，他的任命就能下来，当时栗东武自己心里都没有数，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就接到部里的正式通知，被任命为京城公安局局长。 　　朱代东的消息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灵通，这如何不让栗东武引起重视？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到副省部级的人事安排，而朱代东只是一个正厅级干部，最重要的是，朱代东还是外地来的干部。 　　“代东，上次真是谢谢你。”栗东武比朱代东还要提前到，看到朱代东走进包厢，马上站起来向他走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说。 　　“栗局，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为了一件小事，竟然让你亲自向飞哥交待工作，这要是传出去，别人非把眼珠子掉下来不可。”朱代东笑着说，他那天晚上的要求确实很低，栗东武虽然还没上任，但能给他打电话，确实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这也要看是谁的事嘛。”栗东武笑着说，当时他也觉得可能只是小事一桩，但第二天听到汇报的时候，差点没让他惊呼起来，这可是涉及千万以上的案值，而且光现金就超过了一千万。 　　虽然最后这件案子被中纪委接手，但京城公安局因此而被部里嘉奖，可以说这在京城公安局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栗东武刚上任，就打了一个胜仗，这让他当时的心情更是非常之好。 　　“有栗局这句话，以后我在京城就可以横着走了。”朱代东大笑，虽然京城公安局在京城不算什么大机关，但她是执法机关，很多时候不管县官只怕现管。 　　“代东，田书记现在怎么样了？”欧阳飞问道，虽然他不太清楚朱代东借调中纪委的情况，但田林出事，京城公安局是参与调查了的。另外就是名城小区的事情，跟田林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他已经出院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工作。”朱代东说道，原来牛解放是没打算让田林再回来工作的，就算他回来，也不可能再让他担任纪委书记。但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牛解放反而是知身难保，文华天是他的秘书，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牛解放责无旁贷。 　　“我听说田林可能会再进一步？”栗东武说道，他现在的职务，让他可以接触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资料，而且他现在也是副部级干部，交际的圈子也决定了他了解的情况比较多。 　　“这我倒还没听说。”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田林真的能进一步的话，那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把牛解放换下来，也就是说，田林很有可能将来担任铁道部的部长，但这有可能吗？ 第1944章 大案要案 　　“代东，原来木川的原浆保健酒，你能想办法给我搞点吗？”田林知道朱代东上午没时间，下午才给他打了个电话。 　　“田哥，你要原浆保健酒，还要找我？”朱代东调侃道，作为铁道部的纪委书记，而且现在风头正盛，就算木川的原浆保健酒再难搞，他想要多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别人送的我敢喝么？”田林笑骂道，作为纪委书记，他自然要以身作则，而且现在出了牛解放的事之后，谁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不要说喝别人送的酒，哪怕就是随便跟人见个面，都有可能引起部里的风言风语。 　　“能让田哥惦记我的酒，是我最大的荣幸。要多少，我马上给你送过来。”朱代东笑着说，别人或许很难搞到木川的原浆保健酒，但他只要给风焕兰打个电话就行。 　　“先来几箱吧，医生跟我说了，如果腿伤想好得快的话，最好能喝点保健酒。我想来想去，最好的还是木川的原浆保健酒。”田林说道，牛解放的事情牵涉面太广，就算文华天贪污受贿的事证据确凿，但牛解放依然在部里正式工作。 　　“田哥，这怪我，没早想到。”朱代东说道，木川原浆保健酒在增进体质，促进血液循环方面，有着独到的功效。 　　朱代东给风焕兰打了个电话，得知朱代东要几箱原浆保健酒，风焕兰二话没说，马上就答应给朱代东送来。 　　“还是我自己过来拿吧。”朱代东想了想，说道。虽然他可以让风焕兰把原浆保健酒送到田林家里，那这事还是他亲自送比较合作。就算风焕兰问起要给谁，他都没有说。 　　“风主任，这次是一个朋友想喝，但我不能白拿，你按市场价给我开条子。”朱代东见到风焕兰，说道。 　　“朱书记，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需要原浆保健酒，那是看得起木川酒厂，也是看得起我风焕兰。刚才我向市里汇报，市领导要求我，尽余力满足你的要求。”风焕兰说道，朱代东虽然已经离开木川快两年了，但木川上上下下的领导干部，对朱代东依然怀有崇敬之心。 　　“桥归桥，路归路，一码归一码，能让我买到原浆保健酒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至于钱是一定要付的，否则我宁愿不要。”朱代东说道。 　　风焕兰知道朱代东的性格，他决定了的事，谁都无法让他更改，只好按照市场价格，开了五箱的原浆保健酒。 　　“再给我盖个章吧。”朱代东看了一下那张收据，发现只是一张手写的条子，又叮嘱道。 　　“朱书记，没见过你这样的。”风焕兰嗔恼的望了朱代东一眼，没办法，只好又去盖章。 　　田林因为脚受了伤，现在还不能走动，只能坐在轮椅上。以前没受伤的时候，他没觉得可以正常走路有什么了不起，但当他不能走路的时候，却万分羡慕原来的自己。当他得知喝点保健酒可以让自己更快的好起来之后，马上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 　　“代东，真是谢谢你了。”田林看到朱代东把五箱原浆保健酒抱进房间，由衷感谢道。 　　“田哥，你这话可说错了，这样的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求之而不得，我算是赚了。”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 　　“晚上没安排吧，在这里吃饭，陪我喝一杯。”田林说道，自从他出院之后，蔡冰莹又把重心转到了工作上。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个保姆，田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但他就算寂寞，总不能老拉着保姆谈吧。 　　“没问题。”朱代东看到田林眼中希冀的目光，心里一软，应了下来。 　　“好，我让保姆去准备几个湘菜。”田林高兴的说，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他又不喜欢单位的同事来，只有跟朱代东在一起，他才有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田哥，蔡姐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忙得脚不沾地了？”朱代东推着田林到客厅的沙发旁，自己在他旁边坐下来，问。 　　“丁力平被双规之后，她就没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田林苦笑了一声，说道。 　　“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可能顾家，为了大家忘了小家，田哥，你应该支持蔡姐才对。”朱代东说道。 　　“是啊，为了大家忘了小家，我能有什么办法。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已经习惯了。”田林叹了口气，说道。 　　晚上，朱代东陪田林喝了几杯，虽然保健酒对田林身体有益，但也不能多喝。朱代东把自己在调查小组的工作，选择性的告诉了他一些，谈起文华天被双规，田林也是感慨万端。 　　“其实文华天也是个有能力的干部，只是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田林的目光望着远处，轻轻摇了摇头。 　　“很多出问题的干部，其实都有一个苦难的少年，奋斗的青年，但到了中年之后，却不能把持自己。这可能是本质被环境改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诱惑面前坚持原则的。”朱代东说道，很多贪污受贿的干部，在任职期间，都做出了成绩，有些甚至还成绩斐然，但最后都没能把持住，不但一生的清名毁于一旦，很多还要身陷囹圄，遭受牢狱之灾。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起劲？”蔡冰莹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朱代东跟田林在促膝谈心，很是意外。 　　“蔡姐，田哥说他太孤单了，你工作忙，只好我来陪了。”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代东，还有个把月学习就结束了吧？我听说党校到时可是要考试的，而且还非常严格，同时还要交论文，你借调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吧？”蔡冰莹问，让朱代东借调到中纪委，是她出面安排的。这对朱代东的影响很大，她还真有些愧疚。 　　“我在班上是最年轻的，又是正规大学毕业，论学习能力，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朱代东在这一点上信心满满，不要说他的记忆力，他能考上大学，就说明智商不低。 　　“那就好。”蔡冰莹点了点头，她在这一点上，还是很相信朱代东的。 　　“蔡姐，田哥说你这段时间特别忙，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案要案？”朱代东随口问道。 　　“这次组织上会让栗东武担任京城公安局长，就是看中了他的治安整顿方案。依靠群众，发动群众，这些办法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但京城是首都，总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制造事端。”蔡冰莹说道，栗东武并不算很有根基，组织上之所以会安排他到京城公安局，就是看中了他在治安方面能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么说栗东武才上任，马上就面临严峻考验？”朱代东说道，怪不得这几天栗东武跟欧阳飞都没跟他联系，原来是碰到大案子了。 　　“京城公安局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铁紧。”蔡冰莹说道，虽然她跟朱代东很熟，但涉及到案子的事情，口风还是很紧。 　　朱代东知道，正如自己在调查小组一样，对组里的工作，出于保密守则，是不能随便对外人说的。他今天跟田林说的很多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泄密，才讲出来的。 　　跟蔡冰莹聊了一会之后，朱代东就告辞离开了。在回党校的路上，他给欧阳飞通了个电话。晚上蔡冰莹回来的时候，脸上浮现掩映不住疲惫，显然，案子并不太顺利。朱代东倒不是觉得自己能帮什么忙，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得表示自己的关心才是。 　　“代东，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确实很忙，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呢。”欧阳飞说道，自从上面转来一个线索之后，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全市几万名警察，全部取消休假，所有人都必须加班加点。不要说他，就连栗东武，这段时间也是以办公室为家。 　　“我知道你们上了大案，但干工作得劳逸结合，不能把身体累垮了。”朱代东说道。 　　“没办法，为了京城的安定团结，我们只能付出，而且这种付出是无怨无悔的。”欧阳飞说道，他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身上的担子非常重。中央今年把维稳提上了日程，以后维护社会稳定的工作，将越来越重要。 　　“你们的工作专业性很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这里有几粒排毒丸，不但能提高体质，而且也能让你精神抖擞，我现在给你送过来吧？”朱代东突然想起自己的包里还有些排毒丸，虽然排毒丸的主要功效是戒毒，但其实也能排出体内的毒素，提高人的免疫力。 　　“代东，排毒丸不是用来戒毒的么？”欧阳飞诧异的问。 　　“这是它的副作用吧。”朱代东说道，当然，这个副作用是无害的。 　　朱代东掉转车头去了京城公安局，这里朱代东还真是第一次来，在门口的时候，武警把他拦下来，如果不是欧阳飞打来电话，恐怕他还真进不去。刚走进公安局，朱代东就听到好多地方都在播放一个录音，里面只说了一句话：“我要让京城成为人间地狱！” 第1945章 大海捞针 　　朱代东其实真不是有意去听这段录音的，但这么多相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就算不想听，也会自动钻进他的耳朵。这个声音应该是男声，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乍听好像是外国人在学说普通话，但仔细听的话，可能是西部某省的少数民族的声音。 　　朱代东对全国的方言了解得比较深，现在像古南省、湘北省等好几个省份的各种方言，他都能熟练运用。就算是当地人，也听不出其中的差别。他到京城之后，耳中也经常能听到全国各地的方言，记忆力强就有这么个好处，只要听过就能记住，以后在需要的时候，还能学得惟妙惟肖。 　　朱代东只在欧阳飞的办公室里待了几分钟，把服用排毒丸的注意事项告诉他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对于欧阳飞现在办的案子，朱代东是一个字也没有问题。这也让欧阳飞避免了尴尬，如果朱代东真要问起，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只在京城公安局待了前后不足二十分钟，但是朱代东听到的信息量却很大。可以说，他基本上知道了这个案子的情况。这个录音是一个电话录音，有人直接给总参二部值班室打电话，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却让整个京城的警务人员都动起来了，而且让京城的警戒级别，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如果仅凭这么一句话，就要把嫌疑人抓到，不异于大海捞针。可是现在包括京城所有的警察、联防队员、治安积极分子，以及总参二部、公安局等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京城市委书记放了一句话，哪怕就是大海捞针，也要把这根针给捞上来。 　　京城公安局刑侦支队里，有几位全国知名的语言学家，他们在仔细听了上百遍录音之后，终于确定，打这个电话的人是中国新省人。新省是我国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区，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新省经常会出现一些民族分裂势力分子。而现在，他们想在京城制造恐怖活动，想把全世界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们身上来。 　　朱代东虽然没有那些语言学家的水平，但他的能力，也是那些专家学者所不具备的。他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断定，这个人并不是恫吓，他们真的有让京城成为人间地狱的能力。而一直到现在，包括总参二部在内，警方并不能断定那个新省人说话的真假。但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为了全市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谁也不敢轻视这番话。就连中央领导人也做出了重要指示，半个月之内必须破案，否则包括公安部部长傅援朝在内的有关人员，全部就地免职。至于栗东武，就更加不用说了。他现在把办公室当家，也是希望屁股下面的椅子能坐稳。 　　朱代东不知道，要制造什么样的事端，才会让整个京城变为人间地狱。他自己分析，如果不是使用核弹攻击的话，就只能是生化武器了。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只要出现其中之一，后果都是灾难性的。 　　朱代东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已经把刚才那个人的声音牢牢的记在脑海里。现在如果让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对方不说话，他也能一下子就分辨出来。 　　朱代东对京城的地图非常熟悉，虽然京城现在有数以万计的人在找那个新省人，但朱代东比他们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他可以在人群中，准确的找到那个人，哪怕相隔数百米！朱代东当即决定，以天安门广场为中心，以同心圆的路线，以一个人的力量，把所有在京人员全部梳理一遍，以大海捞针的形式把那个人找出来。只要他还在京城，朱代东相信，一定能找到他。 　　朱代东把车子先开到广场，然后运起龟息大法，把自己的听力调到最大。一直到凌晨，朱代东都在京城里转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但遗憾的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无所获。但他自己，却搞得疲惫不堪。把听力调到最大，精神高度集中，使他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心力交瘁。 　　“代东，今天怎么这么没有精神？”高斯林在课堂上看到朱代东的时候吓了一跳，双目无神，动作痴呆，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昨天晚上太辛苦了。”朱代东随口应了一句，他用一只用撑着脸颊，刚才上课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大半个小时。这还是他以前上学的时候练出来的绝招，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了解。”高斯林嘴中啧啧有声，男人晚上做什么事会辛苦？而且还辛苦到了这个程度，看来年轻就是好啊。他就算想辛苦，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朱代东换了只手，继续假寐着，虽然他可以请假到宿舍美美的睡一觉，但前段时间请假的次数实在太多，再请假的话，自己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朱代东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运起龟息大法，朱代东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婴儿般的睡眠质量，能让他很快就恢复精神。等到吃过晚饭之后，他又跟昨天一样生龙活虎。 　　从昨天结束的地方开始，朱代东又开始了大海捞针的工作。一直到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朱代东才收工回去。虽然又是一无所获，而且身心疲惫，但朱代东还是觉得值。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肩负的责任就越重。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却作壁上观，如果真的出现灾难性事件，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接连一个星期，朱代东每天晚上开着车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新省人，甚至可能那个新省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又或者他突然到了自己之前搜索过的区域，但朱代东依然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的把所有在京人员全部梳理一次。 　　看到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朱代东心想，一个晚上又白忙活了。正当他准备掉转车头要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虽然朱代东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听过那个声音，虽然这个声音现在只是睡眠时的呼吸声，但朱代东还是敏锐而准确的找到了这个声音。 　　没有什么比劳累多日而突然有所收获，更让他觉得开心了。他在车上，仔细的分辨着这个声音，他觉得这个星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朱代东把车子停到街边，看到前面的拐角处已经有了卖早点的摊子，他走下车，给自己买了份早点。朱代东虽然发现了目标，但他并不需要担心，会被对方发现。 　　这也是朱代东最大的优势，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准确的知道了那个人的声音。此时就算那个人坐在朱代东对面，恐怕他也不会知道，朱代东就是一直在找他的人。这个声音并不是住在楼房里，而是住在地底。准确的说，应该是地下室。京城的地下室不但多而且深，很多地下室有如迷宫般，如果不熟悉的人走进去，很熟悉迷路。 　　吃过早餐之后，朱代东看了看时间，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那个新省人。因此，今天上午他必须要再次请假，虽然朱代东知道，自己请的假恐怕比班上其他同学加起来都要多，但为了不让这个新省人再次离开自己的听力范围，他必须要请假。 　　“盛老师，又得麻烦你了，今天上午我想请个假。”朱代东拨通了盛文才的电话，以前他有调查作幌子，请假条和证明，随时都准备在那里。但现在想要再请个假，恐怕还得焦遂市委给自己打证明才行。 　　“代东同志，你又有什么事？”盛文才现在都不敢接朱代东的电话了，这小子除了请假，好像就没什么好事。 　　“确实有点急事，而且还是私事。”朱代东自然不能告诉盛文才真相，哪怕就是欧阳飞和栗东武，朱代东觉得自己都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要不然的话，光是解释消息的来源，就能让他惹上麻烦。 　　其实通知蔡冰莹是最好的选择，但朱代东跟蔡冰莹打过多次交道，蔡冰莹也对自己早就起了疑心，如果突然告诉她，全城军警特民在全力寻找的新省人，被自己单枪匹马，只花了一个星期就找到了，蔡冰莹一定会把自己当成怪物。 　　“私事？代东同志，你应该知道，所有的学员中，你请的假是最多的。虽然你有特殊情况，但也要考虑到其他同学的感受吧？已经有学员到我这里告状，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让我到时怎么跟他们解释？如果真有私事的话，下午不能去办么？而且你们焦遂在京城也有驻京办吧，真要是很急的话，可以让驻京办的同志帮忙啊。”盛文才不敢轻易再答应。 　　“盛老师，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只能旷课了。”朱代东说道，哪怕就是背个处分，他觉得也值！ 第1946章 针在地下 　　盛文才听了朱代东的话，心里一惊。朱代东给的印象一向都要温文尔雅，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也很少会在公共场所跟别人红脸，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可是这次朱代东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要知道公然旷课，可是要背处分的。而且这个处分，还会放进档案，这对朱代东以后的升迁，肯定会有影响。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朱代东竟然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盛文才马上做出了一个选择，他相信朱代东以后肯定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吧，代东同志，你下午把请假条送过来吧。”盛文才说道。 　　“谢谢盛老师，这件事确实很急，以后我再向你解释。”朱代东对盛文才的做法很感激，他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理由去说服盛文才，可对方还是答应给假，这是殊为难得的。 　　“好吧，这边就交给我了，你先忙。”盛文才没有再追问，但听朱代东的语气，显然是确实有急事。 　　现在天刚微微亮，朱代东吃过早餐之后，把车子停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钻进车里，把座位放倒，准备休息一会。之所以没有去住宾馆，主要是担心怕出现突然情况，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如果因为自己想要一个舒适的环境而断了，那真的气得捶胸顿脚。 　　虽然准备休息，但朱代东还是通过自己的听力，再一次仔细的“观察”了那位新省人的情况。怪不得京城警方出动了数万人都没能发现他的遗迹，原来他是躲在地下室里。京城的地下室一般有半地下室和全地下室之分，半地下室就是窗户还有阳光，但全地下室则是地下两层。像这样的全地下室，一年四季都见不到阳光，房间潮湿而且还有霉味。 　　现在这个新省人，住的就是全地下室，而且还不是地下两层那种，至少有三楼以上，因为根据朱代东感觉，这个人的声音距离地下，至少在十米以上。而且这个人周围五米之内，都没有其他人的声音，显然他是刻意躲藏在这里。 　　运起龟息大法，朱代东的呼吸很快趋于平缓，但他的听力有如实质般，留了一缕在那个新省人身上。一旦新省人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马上就会从沉睡状态醒来。 　　新省人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早点七点，朱代东听到他在那边嘘嘘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的忍耐力怎么会这么好，就在床边拿了个夜壶，完事之后，随后就塞到了床底。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朱代东听到他喝水跟吃面包的声音。 　　朱代东能肯定，对方喝的是瓶装水，因为他听到了扭瓶盖的声音，再加上对方吃的面包，朱代东怀疑那间地下室，根本就没有通电。或许那里根本就不能叫地下室，就算是，也是不对外公开的，所以就算有民警在附近调查，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的。 　　朱代东猜想，自己今天可能多虑了，看这个新省人的表现，恐怕这几天他都是待在这间地下室里，根本就不会出来。但朱代东就算再敢断定，他也不能轻易离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瞬息万变的情况，现在一分钟，或许他还待在地下室里，谁能保证他下一分钟就不会突然跑出去。如果他突然就此换了个住处，那他这几天的辛劳就全白费了。 　　中午朱代东就在附近找了家小饭店解决吃饭问题，而那个新省人，好像永远都睡不够似的，在房间里活动了几分钟之后，又沉沉睡去。朱代东虽然不敢肯定新省人的同伙会不会跟他联系，但现在他已经找到蔡冰莹和栗东武都急切想要的线索。 　　可是朱代东现在也有些为难，虽然他知道新省人就在自己的脚下十来米处，但他却不能直接把这个消息通知蔡冰莹或者栗东武。因为对方一旦反问，他是怎么知道新省人就藏在这里的，他根本就没办法回答上来。人若是撤了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更多谎言来掩盖。而他拥有超强听力的事情，被别人知道的话，那朱代东的日子马上就会进入黑暗期。 　　隔着几百米就能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以后谁敢跟朱代东相处。哪怕就是最正派的领导干部，也不敢再跟朱代东有任何接触啊。他可以想像，一旦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等待他的将是永远的孤独。他不可能再担任任何实际领导职务，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工作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毕竟谁都害怕他这样的人。倒是蔡冰莹有可能会对他有兴趣，可是自己肯定也会被特殊照顾，而这是他最为害怕的地方。 　　所以朱代东现在需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把新省人的落脚处，自然而然的通知警方。可是他绞尽脑汁，一时半会，也没找到跟合适的借口。他想了一个又一个的主意，但最后都被自己否定。 　　“林鹏，我想找一点新省围语的学习资料，你能不能帮忙找一下，最好是以磁带或者学习光盘。”朱代东在没想好主意之前，觉得自己最好能解决语言的问题，因为刚才他在旁边就看到一家新省的特色餐厅，里面的服务员以及后厨工作人员，说的都是围语。这是少数民族语言，朱代东是一句话都听不懂。 　　“好，什么时候要？”林鹏听清是朱代东的声音之后，激动万分。他没想到朱代东会突然给他安排工作，不管事情大小，只要领导能想起，就说明了你的价值。 　　“越快越好，从入门到精通都需要，到时还得麻烦你帮我送来。”朱代东说道。 　　“没问题，我亲自去办。”林鹏说道，他虽然不知道朱代东要围语的学习资料干什么，但领导的指示才是他行动的根源，放下电话之后，马上就亲自驾着车子出去。 　　朱代东并没有具体的指示，所以林鹏不敢随便购买，只要是围语的学习资料，他都一古脑儿全部买下来了，等他送给朱代东的时候，书籍、磁带和光盘，装了一个纸箱。 第1947章 幸运儿 　　朱代东从来没有接触过围语，他拿到资料之后，就到车里仔细挑选。先看了一本围语入门，因为这本书是配有磁带的，朱代东的车上正好可以播放磁带，能让他在车里就迅速进入学习状态。 　　朱代东从来没有接触过维语，他想要迅速入门，只能采用囫囵吞枣的办法。围语的文字弯弯曲曲的很难认，但非常有规律，像朱代东不但学习能力强，而且记忆力好得恐怖，很容易钻进去。他虽然没有去注意时间，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学全了，只要学会，意味着就已经记熟。 　　过了字母关要简单的多了，语法上主要是名词的数、格、领属附加成分，动词的人称、数、时态、形动词、动名词等，规律性很强，注意加附加成分时词干的变化就行了，稍难一点的是副动词，用法很丰富，需要多练习多熟悉。这就需要借助磁带，上面的教学用语，非常标准，但在实际口语中，跟教学的磁带上肯定还会有一定的区别。所以想要真正学会围语，并且能灵活运用的话，就需要跟真正的新省人多沟通。 　　世界上汊语应该是最难学的几门语言之一，当你学会汉语之后，再去学其他语言，都不人太难。朱代东在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文学，现在再加上他可以说是变态的记忆力，像这种主要依靠记忆力的事情，可以说是一马平川，所向披靡。 　　虽然周边的围族人不多，但朱代东把车子开动一百多米之后，终于听到了围族人的声音。他一边照着录音磁带里的学习资料，另一边又通过自己的耳朵现场学习。理论联系实际，很快他就流利的与围语交流。这样的事情，不管谁知道，也是不会相信的，但偏偏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这怎么是肉鸡？不行，肉鸡不好吃，会砸了我们的招牌。”声音粗犷，有力。 　　“今天没买到土鸡，三黄鸡都没买到。”有些唯唯诺诺，而且朱代东还有些耳鸣。 　　“我看你就是懒，这么大个京城，连几十只鸡都买不到？”声色俱厉，甚是威严，顿了一下，又严厉的说道：“从明天开始，还是让那个姓郭的汉人送吧，他的柴鸡和三黄鸡还是不错的。” 　　“是，老板，今天这些鸡怎么办？”声音更低了，语气也更加谦卑。 　　“退回去，哪怕就是亏点钱也要退回去！”老板大声说道。 　　“那明天我们拿什么给客人吃？” 　　“这是我的事情，你先把鸡拿走。” 　　这应该是一家饭店老板与伙计的对话，朱代东很是好奇，一天可以卖几十只鸡，饭店应该不会太小。但老板为了鸡的品质的事，还亲自过问，又说明这家饭店可能不会很大。朱代东开着车子，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在转过两个路口之后，他发现确实是一家饭店，名字叫“天下第一盘”。敢把天下第一放进店名，这家老板的口气不小。如果在没有听到老板说话之前，朱代东恐怕会对这样的店子嗤之以鼻的，但刚才老板与伙计的对话，让他知道，这家饭店的饭菜哪怕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刚才过来的时候，朱代东发现，虽然自己开着车子动了几百米，但反而距离那个新省人更近了。因为自己是绕着这个地方走的，差不多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原来的起点。而且距离那间地下室更近，如果站在天下第一盘的门口，甚至能看到那间地下室的进出口。 　　朱代东突然有了个主意，他拿出手机给欧阳飞打了个电话，这样的事情，告诉蔡冰莹与栗东武其实都很麻烦，朱代东很有可能会为了后续事情，会被他们问东问西。可是告诉欧阳飞则不然，只要自己提出，不想跟这件事有任何关系，欧阳飞绝对会守口如瓶。 　　“飞哥，今天是周末了，晚上一起出来喝一杯怎么样？我刚才无意中发现一个特色风味小吃，有道菜很好吃。”朱代东笑着说。 　　“是吗？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欧阳飞想了一下，说道。上次朱代东给他的排毒丸，他吃了之后，这一个星期不但觉得精力充沛，而且整个人也显得年轻了。他也给栗东武送了几粒，今天栗东武也让他转告朱代东，说要好好谢谢朱代东，否则这段时间他可能都顶不下来。 　　案子没有进展，所有人都很劳累，再加上压力很大，很多人都有些吃不消了。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栗东武提出，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回去睡一觉。天天盯在办公室里，思路也不开阔，不能休息好，也就无法工作好嘛。要不然的话，欧阳飞只能在单位吃食堂，最多也只能在单位附近的饭店随便应付一下，至于喝酒，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 　　四十分钟之后，身着便服的欧阳飞跟朱代东见上了面。虽然这家叫天下第一盘的店子名不见经传，但欧阳飞并没有在意。朱代东能请他来吃饭，哪怕环境再差，他也不会在意。像朱代东这样级别的人，每做一件事，都有可能大有深意。而且这是一家新省人开的店子，现在只要任何关于新省的事情，他都会特别有兴趣。 　　虽然朱代东知道天下第一盘的生意可能会很好，但当他跟欧阳飞真的进去之后，才发现，生意好的超过了自己的预料。现在才刚过六点，里面就是熙熙攘攘，一问还有没有包厢，这里只有六个包厢，早就全部客满了。朱代东没办法，只好跟欧阳飞到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位子是朱代东选的，虽然他知道那个就躲在前面不远处地下的新省人，可能不会有任何动静，但他还是下意识的选了一个，可以观察那个门口的地方。 　　“飞哥，不好意思，我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朱代东坐到欧阳飞的对面，他正好可以看到那个出口，只要那边有任何动静，他马上就能看到。虽然他可以听到那边的声音，但如果能看到，总不会放过。 　　“这有什么关系，栗老板不是说了，我们要深入群众，关心群众，多联系群众嘛。我们现在可以严格按照他的指示精神，一丝不苟的做着。”欧阳飞说道，他之所以会过来，并不是要吃个什么好菜，也不是要讲究一个什么好的吃饭环境，主要是看吃饭的对象。如果换成别人，哪怕就像是在皇宫吃饭，他也未必会有心情。 　　“这就对了，如果京城警方真的能完全做到这几点，我想不用多久，栗老板就能实现他的承诺。”朱代东笑着说道，栗东武在就职演说的时候，曾经向上级领导和公安局的干部承诺过，三年之内，一定要让京城的治安得到进一步改善。无论是发案数还是破案率，所有的数据，都有了明显提升。 　　“有你们焦遂的成功经验，我想曹随萧规，还能做不好？你看看吧，栗老板以后还是要回部里，或许三年之后，又得高升。”欧阳飞说道，当然，他所说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首先要把目前的这个案子破了，至少也得保证让对方在电话里所说的，把京城变成人间地狱不能实现，否则栗东武恐怕马上就会被免职。 　　“飞哥，我听说你们局的那位何局快要到线了？”朱代东夹了一块大盘鸡，这里的大盘鸡滑爽麻辣，香中带甜，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倒是消息灵通，但也还有一年多呢。”欧阳飞说道，现在他已经对朱代东有这样灵敏的消息麻木了，栗东武就跟他说过，朱代东比他自己还要早一天确定他来京城公安局，当时让欧阳飞非常诧异，要知道他作为京城公安局的副局长，在公安系统也算干了几十年，跟市里几位领导的关系也保持得不错，可事前也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只要你能拿下现在手中的这个案子，再动一动，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朱代东给欧阳飞倒了杯酒，笑吟吟的说道。 　　“我倒是想，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头绪。”欧阳飞说道，这次可以说是发动了所有能动的任何力量，但那个新省人就像是消失了似的。现在就连新省，也都全部动员起来了，下一步，可能是全国联动，对所有的在外地的新省人，进行严密监视。 　　“事在人为嘛，我这些年虽然也做了些事，但主要还是因为幸运。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多跟我在一起，也沾沾我的运气，说不定走在路上都能破案呢。”朱代东笑嘻嘻的说道，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是亦真亦假。 　　“如果在平时，我倒是能这样做，但这段时间实在不行，今天晚上能回家好好睡个觉，昨天也得回单位加班。”欧阳飞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道。 　　“没关系，今天晚上咱们就多聚一下，说不定幸运明天就降临到你身上了。”朱代东笑着说。 　　“借你贵言，来，走一个。”欧阳飞只当朱代东是开玩笑，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第1948章 听你安排 　　朱代东原本是没打算让欧阳飞今天就知道那个新省人的情况，因为他听到直到刚才，那个新省人也没有什么动作。但就在他跟欧阳飞准备喝完最后一杯酒，准备走人的时候，那个新省人却突然动了。 　　“飞哥，晚上有什么安排？”朱代东不动声色，笑吟吟的问。看来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现在那个新省人正在悉悉索索，慢慢的穿着衣服，而且还换了鞋子，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你刚才不是说要紧跟你的步伐么，晚上十二点之前，我都听你安排。”欧阳飞笑了笑，说道。 　　“那行，等会我们去逛大街。”朱代东笑着说道，他知道那个新省人已经准备出门，而他根本不知道那人会去哪里，而且朱代东还想借这个机会，让欧阳飞“无意”发现那个新省人的线索，这就让他必须把握全局，不但要掌控新省人的行踪，而且还得让欧阳飞看不出破绽。 　　“我说过，一切听你安排，不要说是去逛街，哪怕就是坐在街边看汽车，我也没意见。”欧阳飞笑着说道，他知道朱代东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而且今天晚上他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哪怕真的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也无所谓。 　　“那行，你等会坐我的车走。”朱代东说道，既然那个新省人准备动身，他就必须要跟到，而且还得给欧阳飞尽量创造机会。 　　“代东，刚才听你跟服务员用围语对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欧阳飞在离开天下第一盘之后，随口问道。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来的缘故，他感觉这里的口味还真不错，而且价格便宜，他们喝的是朱代东带的茅台，满桌子的菜，也不过几百元而已。 　　但真正让欧阳飞惊奇的是，朱代东竟然会讲围话，而且看他跟服务员的沟通，好像讲的还不错。至少在他听来，朱代东跟那服务员的沟通，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欧阳飞哪里知道，这只是朱代东第一次跟围族人正式沟通，也是第一次正式讲围语。 　　“以前还在木川的时候，喜欢吃那边的东西，就学了一段时间。这东西简单，只要你找到方法和规律，几天就学会了。”朱代东漫不经心的说道。 　　“几天就学会围语？代东，看来你是纵世之天才。”欧阳飞说道，这段时间他也接触了一些围语，他一看到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就满眼昏花。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怪不得朱代东什么工作都干的很好，原来如此。 　　“我这还不算什么，我听说有的人，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能精通围语。少数民族的语言，哪有我汉语的博大精深？他们的历史都相对较短，语言和文字形成的历史就更晚，如果在历史上没有特别辉煌的成就，语言和文字就会比较简单。”朱代东说道，不要说围语，就算是日韩朝等国家的语言，其实也很简单，只不过有些人没有钻进去，否则普通人几天学会一门外语，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我是孤陋寡闻了。”欧阳飞自嘲的笑道，朱代东只是发动着车子，并没有开动，让车子慢慢的预热。他觉得车子预热分把钟就可以了，可朱代东如果不开动，他也不会催促。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朱代东想在车里跟自己谈事，现在他最好是什么都不要问。 　　“任何事情都是术业有专攻，如果是公安部门的工作，我很多也是连想都想不到。”朱代东笑着说道，他也是没办法，那个新省人磨磨蹭蹭，原本他在结账的时候，就感觉那个新省人要出门了，可直到现在，他还在地下没走上来。 　　“你讲话就是有水平。”欧阳飞调侃道，朱代东很是自谦，为人也低调，比如说像今天这样的事，换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朱代东的正厅级身份，在京城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在地方上，一个实职正厅级，那是很了不得的。而且焦遂在京城还有驻京办，朱代东作为焦遂的一把手，他竟然亲自开车。而且吃饭的地方也选择在这些地方，不要说地级市的一把手，就算是一些副职，也做不出这等事了。有些人一旦脱离了别人的视线，人就迅速膨胀起来，得意忘形之下，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飞哥，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朱代东笑着说道，他无意之中望了窗外一眼，那个新省人已经走了出来，但匆匆一瞥，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朱代东原本想把车子开动，但车子开的再慢，也要比人走的快得多。他倒是希望那个新省人，能开个车就好了，哪怕就是打个车也行。 　　但那个新省人根本就没有要坐车的打算，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沿着街边，低着头迅速走着。在街上像这样的人很多，大家行色匆匆，对周边的事情，并不会太关注。 　　“你啊，不要老是这么谦虚。”欧阳飞觉得朱代东可能是要跟自己谈事，但他正在想会哪方面的事时，朱代东却一踩油门，车子轻快的滑了出去。 　　朱代东的听力范围有几百米，他原本想等那个新省人再走几分钟之后再说，可就在他想跟欧阳飞说起这个案子的时候，突然一辆汽车停在那个新省人旁边，他想也没想，马上就钻了进去，然后车子一溜烟就走了。朱代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车子，慢腾腾的跟了上去。 　　“飞哥，最近全京城是不是都在找一个新省人？”朱代东慢慢的开着车子，问。他在跟踪别人的时候，最是无需靠的太近，所以哪怕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反跟踪专家，也很难知道他在跟踪。因为他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被跟踪人的视线范围内。 　　“是的，可到目前为止，还毫无头绪。”欧阳飞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说之前他还需要对朱代东保密的话，那现在就算他再想保密，也不现实了。朱代东是什么人，连栗东武上任，他比栗东武本来早一步知道消息，恐怕这次的恐怖事件，他比自己更早知道消息呢。 　　欧阳飞的话，并没有让朱代东耳鸣。这段时间他白天休息，晚上在全市范围内寻找线索，对这件事案子的最新进展不是很清楚。但刚才欧阳飞的话，让他知道，前面那个新省人还确实斗赢了京城警方，他能在全市警力的大摸排之下，还能隐藏得这么好，确实有点本事。 　　同时朱代东也觉得，自己下午快速学习围语是非常正确的选择，现在那个新省人就正跟车内人在交谈。虽然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对朱代东来说，已经足够了。在跟了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又在一个拐角处接了一个人，这样的行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车上包司机，一共五人。 　　“你们只有录音没有头像，有什么办法，即行之有效，又能迅速锁定嫌疑人呢？”朱代东问。 　　“就是因为线索太少，我们的很多刑侦专家都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现在这件案子都惊动了中央。在公安部的统一部署下，全国的刑侦专家都在往京城赶。”欧阳飞无奈的说道，如果不是京城警方破的案，他们脸上都会无光。他们想了很多办法，甚至还紧急购买了一批单放机，尽量让每个摸排的小组，都能拿到那段录音。 　　“飞哥，能不能也让我听听？这么大的案子，不管有没有破，可能都会成为一个大事件。”朱代东笑着说。 　　“这没问题，回头……不用，我包里好像就有一盘磁带。”欧阳飞想到包里还有一盘复制带，拿出来插到车上的录音机里，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那人语气中的怨恨和歹毒，却让人遍体生寒。 　　“围族人能把汉语说得这么清晰，也算不错了。”朱代东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不用为日后说漏嘴担心了，否则的话，还得费心解释。 　　“他们既然敢来京城，自然都会说几句普通话，否则到了这里，寸步难行。”欧阳飞说道。 　　朱代东突然慢慢加速，他听到前面车上的人，确实在说这件事，让朱代东确定了他们的身份。这些人确实在准备大搞恐怖活动，虽然还没有说起行动的细节，但是听到他们在谈论京城警方目前对他们束手无策时，那得意的笑容，让人恐慌。 　　“代东，怎么啦？开车可不能走神。”欧阳飞看到朱代东目光虽然望向前方，但好像在沉思默想，车速也越来越快了。他不愧是老公安，观察力非常强，朱代东的小动作可瞒不过他的双眼。 　　“没事，我在想录音带的事。”朱代东反应过来，略带歉意的说。他刚才其实是在想前面那些所说的话，听到欧阳飞的提醒，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第1949章 撞车 　　朱代东自从开起车来，还没有出现过任何交通意外。虽然他开车的技术不算顶好，但是他对周边环境的了解，比一般人要详细得多。对于自己的车子，哪怕是再细微的问题，只要车子一发动，他马上就能知道。有这样的特长，哪怕就是想出事故，都不可能。 　　但今天朱代东却想主动制造一起事故，虽然自己可能会因此受点影响，但比起京城的安全来说，不管多大的影响都是值得的。他做事情，很少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只要京城安全，哪怕就是自己背个处分，也划得来啊。 　　“代东，要不要我来开？”欧阳飞看到朱代东开始提速，有些担忧的说。每年因为酒后开车，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交通事故，他跟朱代东晚上也喝了四瓶茅台，换成别人早就烂醉如泥，但朱代东还能开车，已经算是非常神奇了。 　　“飞哥，放心吧，我开车还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朱代东自信的说，如果让欧阳飞开车，他才真的担心。记得欧阳飞第一次请他喝酒的时候，就醉倒了，当时朱代东是他接过来，回去的时候，只好让朱代东把他的车子开走。要不然的话，朱代东也不会认识尚剑锋。 　　但意外往往就是发生在不经意间，朱代东的话刚落音，只听砰的一声，朱代东跟前面一辆小车碰到了。欧阳飞当时就扑到了前面的挡风玻璃，差点没把他撞昏。虽然心中恼怒不已，但总不能怪朱代东吧。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叫个司机来。 　　朱代东还没有下车，前面的车子马上就下来个人，他走到车子后面，朱代东开的虽然只是桑塔纳，但却把前面那台尼桑的尾部撞了个稀巴烂。那人看到车子后面凹进去一大块，脸色马上就变了。 　　“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没看到。”朱代东也跟着下车，嘴上连连道歉。 　　“你是怎么开车的？到底会不会开车？！”那人气急败坏的说道，这车子才开了不到一年，平时他开车就非常注意，连刮擦都没，可现在却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如何不让他痛心疾首？ 　　“车子追尾，是我的责任，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吧？”朱代东陪笑着说。 　　“代东，这件事我来处理。”欧阳飞也下了车，走到朱代东身边，轻声说道。他是京城公安局的副局长，出了交通事故，肯定要让交警出面，有他在这里，就算全是朱代东的责任，到最后朱代东也不会有什么责任。 　　“你又不是司机，有什么资格来处理这事？”尼桑司机冷冷的望了欧阳飞一眼，目光中闪过一缕凶光，如果不是因为在大街上，他早就让欧阳飞血溅五步。 　　“出了这样的事，可不是你们自己就能处理好的，我看还是让交警来处理吧，代东，你报个警。”欧阳飞何许人敢，他早就发现那个司机有些不正常，作为警察，他的一双眼睛最厉害的就是看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让他看一眼，马上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报警？”那个司机一呆，他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跟警察打交道，至少在事情没有做好之前，是不能跟警察打交道的。 　　朱代东自然也乐意让警察来，他之所以刻意撞上这辆车，不就是希望让欧阳飞发现点什么，就算欧阳飞不提醒他，他也会把警察引来的。朱代东拿出手机，马上就拨打了交通事故报警电话。 　　“算了，你们走吧。”尼桑司机一把抓住朱代东的手腕，说道。 　　“这可不行，你的车子都撞坏了，怎么也要帮你把车修好，我看还是等交警来，确定好责任，该负什么责，该出多少人，只要有依据，我一分钱不少你的。否则以后你再找上门来，我哪里说的清？”朱代东手一用力，挣脱开了，微笑着说道。 　　“我说算了就算了，难道你还真想赔钱？”尼桑司机有些意外的说，他知道自己的手劲，就算是个壮汉，也不能轻易挣脱，但对方好像随手一收，手就抽了回去。 　　“当然，该是我的责任，我肯定要负。你车子要修多少钱，也应该由我出，每个人总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嘛。”朱代东给欧阳飞使了个眼色，转过头微笑着说。 　　“这样吧，你看赔多少，把钱给我就是，现在我还有急事。”尼桑司机说道，他退后几步，走到自己的车边，随时准备上车就走。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倒也无所谓，那一定会要个说法，而且如果赔钱赔的少了，他还不会干。 　　可现在车上坐了好几个人，这些人平常分散开会，倒也不会引起注意，但在京城现在的形势下，几个新省人在一起，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了主意，只要对方不马上给钱，自己马上走人。 　　“这样吧，我也不懂修车的行情，咱们去找个修车厂，问问他们就知道了，反正我们俩的车子都得修。”朱代东笑着说道。 　　“我看这样吧，你赔五千，马上走人，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找你麻烦。”尼桑司机说道，他没想到自己能碰到这么奇怪的人，明明可以不用负任何责任就可以离开，但偏偏钱多得发烧，一定要给钱。 　　当然，这样的人并不是没有，他以前也碰到的。中国人很多都不是依据法律来办事，而是凭道德观念和自己的良心。或许自己碰到的，就是这样的人。而且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也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五千够了吗？”朱代东听到欧阳飞走到一旁打了电话，警察很快就会来。刚才欧阳飞并不是给交警打电话，而是给最近的分局，让他们紧急派人过来。有了欧阳飞的电话，恐怕最多三分钟，马上就会有警察来。 　　“够不够是我的事，再说你的车子也撞坏了，总不能让你太吃亏。”尼桑司机说道。 　　“好吧，你能不能给我打个条子？以后就算还有其他事情，我也好有个说法。”朱代东说道，虽然他没有跟欧阳飞沟通，但他的配合绝对是非常默契的。 　　“真是麻烦。”尼桑司机本来想马上就走人，可是如果自己急着走，可能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他也看到，朱代东把钱都拿出来了，只是耽误几分钟的问题，毕竟车子被撞坏，他到现在心还在滴血呢。 　　但尼桑司机也多了个心眼，他借机到车上去拿笔纸的机会，让车里的人下去了两个。这让朱代东很是焦急，因为他知道，下车的这两人正是他们的首脑人物。朱代东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分析出来，哪些人是领导，哪些人是兵。他一直跟踪的那个新省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兵罢了。如果不是他们马上就要准备行动，恐怕那个新省人，永远都只能在那间地下室待下去。 　　看到前面的车上，下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欧阳飞自然也无需朱代东交待，马上就慢慢跟了上去。虽然他已经贵为副厅级的副局长，但年轻时熬下来的身板依然矫健。不敢说以一敌十，但三二个蟊贼，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欧阳飞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新省人，虽然那个尼桑司机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可是作为一名刑侦专家，他早就断定这个人不会是汉族。当然，他也不敢肯定说对方就是围族。可是那个司机的表现，让他疑云重重。刚才一直想要马上走，现在又让车上的人下车，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的话，会做出这样的事？ 　　虽然欧阳飞自信能放倒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人，可是对方毕竟是两个人，如果一旦发现他的动作，肯定会分开逃窜。他虽然身手还在，但身材已经开始发福，再加上没有长期坚持锻炼，不要说抓住他们，哪怕只是让他抓到其中一个，都非易事。 　　就在朱代东给那个司机点钱的时候，欧阳飞的电话响了，是已经赶到附近的警察头目打来的。欧阳飞马上告诉他们具体方位，并且其中的刑侦马上换上便衣，跟踪或者抓捕自己正在跟踪的两名嫌犯。 　　欧阳飞亲自坐阵，下面分局的警察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再怎么混蛋，也不能让欧阳飞身陷险境。而朱代东在知道欧阳飞跟他的下属联系上之后，就放下心来。这次不管能不能抓到这些人，至少欧阳飞将会有大量的线索，搞不好这起耗费数万警力，让中央领导人亲自作批示的大案要案，就会在他手中结案。 　　“你点点看，是不是五千？”朱代东把点了三遍的五千元递了过去，他知道附近就有警察，但他能拖一分钟就尽量再拖一分钟。 　　“不用了，朋友，谢谢了。”尼桑司机没想到朱代东还真有这么爽快，有了这五千，他的车子就算去修，自己也不会再垫多少钱。他接钱顺手就塞进了口袋，有那么一分，他还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狮子大开口才对。 　　但就在尼桑司机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前面突然开来一辆警车，闪烁的灯光让他心底生寒，这警车可千万别给自己添麻烦。 第1950章 提前恭喜 　　看到警车越开越近，此时朱代东跟尼桑司机的做法是一样的，两人都迅速钻进了车子，发动车子之后，准备离开。朱代东知道这些人是恐怖组织成员，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可以帮欧阳飞破案，却不能以身涉险。 　　看到他们都准备离开，前面的警车只能拦住一辆，就把车子挡在尼桑车的前面。这时那司机跟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让他们赶紧下车离开，自己就下车跟警方交涉。看到前面的车子很合作，朱代东倒没有再退，如果他把警方的目光吸引过来，那就是无意之中帮了那些新省人。他曾经记得一个笑话，碰到警方临检，没有问题的突然掉头就跑，而警方马上去追捕，使真正有问题的那外毫发无损，悠然自得的离开。 　　朱代东倒是想提醒一下欧阳飞，如果让车上的人跑了，就算抓住这个司机，也没有什么用处。但他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欧阳飞已经在布置一切，只不过因为来的警力不足，暂时只能跟这几个人周旋。 　　“代东，晚上我可能不能陪你了，这几个人好像有问题，而且可能跟恐怖活动有关。我已经打了招呼，你先回去吧。”欧阳飞甚至都没时间再到车边跟朱代东商量，只是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一声。这几个人都是新省人，而且他们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没问题，看来我今天这一撞反而给你撞出线索了。”朱代东打了个酒嗝，笑着说道。 　　“不说这事了，回头我再找你。”欧阳飞说道，现在不是跟朱代东开玩笑的时候，只有把这些人拿下，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就算不是跟恐吓案有关，至少也不会是普通人。 　　“好。”朱代东看到前面的警察已经在行动，就在欧阳飞打电话给他之前，已经把任务布置了下去，前面尼桑车上的五个人，都要带回去详细询问。 　　那个尼桑车司机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嚷嚷着自己的车子被别人撞了，怎么却要把自己带回去。可是那些警察哪会理他，这是欧阳飞亲自布置的任务，他们也只是执行罢了。 　　虽然前面的尼桑车被撞损得很严重，但朱代东的桑塔纳好像也好不到哪去，这车子朱代东自然也不会再开。他给林鹏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车子出了交通事故，让他派人来开回去。 　　“朱书记，你人没事吧？”林鹏关切的问，朱代东开的可是驻京办的车子，车子如果坏了倒也没什么，但若是朱代东的人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驻京办可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在城里开车能出什么问题，对了，车子玩回去之后，暂时不用修，或许警方可能还要做鉴定。”朱代东突然想到，虽然这边突然把车子拿回去修理，到时候可能会让欧阳飞有麻烦，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这起交通事故引发的。 　　“朱书记，怎么警方也介入了？”林鹏悬着的心又紧紧提了起来，他现在很后悔，应该坚持给朱代东派个司机的，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连个顶包的人都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事，当时我跟京城公安局的欧阳局长在车上，欧阳局长发现前面车上的人有问题，所以让警察介入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欧阳飞分管治安，在京城公安局也算是位高权重，排名在第四至第六之间。 　　“好，我马上过来，朱书记你在那里等一会吧，我再给你送台车过去来。”林鹏说道，朱代东已经习惯用车了，突然没车可能会不方便。 　　“好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道，这段时间如果没有车子代步，确实会很不方便。 　　原本驻京办是有一辆奥迪的，以朱代东现在的级别，他也可以开这个车，但他历来不喜欢高调，让他开着奥迪到处跑，还真有些不自在。 　　朱代东已经连续晚上工作一个星期了，今天终于有了收获，心里自然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给京城排除了一个重大隐患，他的心总算是能落地了。但朱代东睡到半夜的时候，欧阳飞给他打来了电话，第一个的时候，朱代东没有接听，因为他知道欧阳飞肯定是发现了些什么，可是欧阳飞不死心，接连不断的打过来，朱代东只好接听了电话。 　　“代东，你可真是个幸运儿，今天晚上这一撞，还真的撞出了个名堂。”欧阳飞笑呵呵的说道，前面车上的五个人，在他的亲自布置下，被警方一网打尽。 　　把人带回去之后，他亲自参与审问，虽然对方死不承认，但很快，欧阳飞就发现了那名打电话恐吓的新省人。这个发现，让欧阳飞欣喜若狂。随后他从这位叫买买提的新省人入手，很快就打开了突破口。特别是对那辆尼桑车进行详细勘察之后，又有重大发现。 　　现在公安部部长傅援朝以及京城公安局局长栗东武都亲自到了分局，亲自听取汇报。而欧阳飞的工作，也有一线的刑侦专家接替，汇报完之后，傅援朝做了重要指示，让京城公安局再接再厉，争取把这个案子干净彻底的拿下，同时把京城的恐怖分子一网打尽。 　　会前，傅援朝和栗东武专门见了欧阳飞，听取了他的单独汇报。虽然这只是因为意外事件，才发现的重大线索，但不管怎么说，这最大的荣誉，以后肯定是会落到欧阳飞头上的。栗东武刚才也找他谈了话，让他好好干，争取把这个案子拿下来。言下之意，还有给他压担子的想法，这可是提拔的先兆，这如何不让他兴奋？ 　　“飞哥，看来我得提前恭喜你了。”朱代东笑着说，如果只是案子破了，欧阳飞显然不会给自己打电话，毕竟自己不是公安系统的人。但欧阳飞的喜悦之言溢于言表，显然是组织上准备对他提拔重用，要不然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再给自己打电话。 第1951章 原因 　　几天之后的一个周末，朱代东接到蔡冰莹打来的电话，约他晚上去家里吃饭，她亲自下厨。朱代东在电话里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蔡冰莹没说，只是让他早点过去，陪田林好好喝一杯。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朱代东就到了田林家里，蔡冰莹正在厨房里忙，看到朱代东进来，马上走了出来。 　　“先跟你田哥聊聊天，今天我好好露一手。”蔡冰莹穿着围裙，手臂上还套了个套子，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田哥，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朱代东转头对田林笑着说道，他到田林家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来都很少见到蔡冰莹，更不要说她下厨的样子。 　　“今天是特意犒劳你。”田林微笑着说，这次之所以会制止很有可能会发生的恐怖活动，朱代东居功至伟，虽然组织上也没给朱代东一个说法，但所有的知情人都清楚，如果不是朱代东，恐怕现在京城真的会成为人间地狱。 　　“犒劳我？最近我好像没干什么事吧？”朱代东大概已经猜到了蔡冰莹的用意，但他却不想跟蔡冰莹多讲。蔡冰莹比欧阳飞更细心，特别是她对很多事情非常敏感，一个不小心，在她面前就会露出马脚。 　　“你有没有干事自己还不知道，我准备炒菜，你们先聊着。”蔡冰莹对朱代东的表现很是不满，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就进了厨房。 　　“代东，如果不是你跟欧阳飞吃了顿饭，京城公安局这次能击败那些恐怖组织的阴谋？”田林微笑着说，他相信朱代东肯定也知道了这次的恐怖事件。如果不是他碰巧跟欧阳飞在一起吃饭，如果不是他喝多了酒，碰巧把那些新省人的车子撞了，恐怕这个案子还真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们已经准备了汽油、糖、硝酸甘油以及其他一些日化用品，完全可以生产出威力巨大的燃烧弹。如果这些燃烧弹用在宾馆、酒店、百货大楼、汽车站、火车站、机场、地铁等人员密集的地方，后果将是灾难性的。而且他们还会准备一些生化武器，如果不是因为运输进来非常困难，恐怕早就在京城开始制造恐怖活动了。 　　“田哥，不会吧，我跟欧阳飞吃顿饭，就帮他立了这么大个功，难道说你也想有样学样？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幸运，吃顿饭就能帮你解决大麻烦。”朱代东夸张的笑道，他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蔡冰莹亲自下厨请他吃饭，恐怕是对这么多的巧合有了怀疑。 　　“不是说了嘛，今天是犒劳你。虽然这个案子是京城公安局拿下的，但你也从侧面帮了你蔡姐的大忙，要不然我现在真的连见她一面都难了，更不用说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了。”田林笑着说道。 　　“我当时可不知道那些人就是恐怖分子，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后怕。”朱代东说道，他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虽然有些耳鸣，但让他把真话说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你啊，到了京城也应该把司机带过来，这次多悬？今天晚上你可以喝酒，但不能开车，晚上就住在我家。”蔡冰莹双手端着菜，她正好听到了朱代东刚才的那句话。这次的案子能拿下来，朱代东功不可没，她甚至还专门跟部里的领导汇报过，是否应该给予朱代东一定的奖励。 　　虽说为了保密的需要，部里不能给朱代东名誉，但物质上的奖励，也是需要有所表示才行。她跟朱代东认识已经好几年了，朱代东帮了她好几次，特别是这次，让她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如果让那些人实施计划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想，才真的是后怕不已。 　　“我其实还算好，那天是走神了，以前就算喝再多的酒，也不会有事。”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不行，我必须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蔡冰莹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其实也知道，朱代东不会在自己家过夜，所以在饭桌上，她坚决不让朱代东多喝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如果朱代东因为在她家喝酒开车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会内疚。 　　“蔡姐，京城公安局的欧阳飞，这次是不是会调整？”朱代东问道，虽然欧阳飞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也说起了局里人事调整的问题，但欧阳飞的职务安排，不是在局里就能定下为的，除了京城市委需要开会讨论之外，公安部的意见也很重要。 　　“你跟欧阳飞是不是也很熟悉？”蔡冰莹诧异的问，她知道朱代东跟栗东武关系还算可以，所以上次才把栗东武的任命提前告诉了朱代东。 　　“还算可以吧，也是栗东武介绍认识的，我觉得他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已经可以再给压压担子了。”朱代东笑着说，蔡冰莹虽然平常不问地方机关的事务，可并不代表她就不知情。 　　“你这是组织部长的口吻嘛。”蔡冰莹笑了笑，她倒是没想到，朱代东不但跟栗东武关系比较好，而且跟欧阳飞也走的近。要知道公安系统跟地方政府的接触还是比较少的，况且朱代东还只是地方基层政府的干部，跟他们走的近，确实让人很惊讶。 　　“我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我听说京城公安局的何桂平同志年龄马上就要到线了，欧阳飞会不会借这次的机会，接替何桂平的职务？”朱代东说道。 　　“京城公安局的人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想，只要欧阳飞有能力，组织上是会考虑这个问题的。”蔡冰莹沉吟道。 　　“田哥，你的脚现在好了点没有？”朱代东关切的问，田林有着很好的年龄优势，如果这次铁道部能把牛解放搞下去，他以后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这几天有些感觉了，代东，你的这些原浆保健酒还确实有些作用。”田林笑着说道，现在他已经可以扶着墙走几步了，虽然只是很小的几步，但这样的变化也让他欣喜若狂。只有不知道珍惜的人，才知道失去的东西原来这么宝贵。 　　“代东，我想让田林换个单位，你帮着出出主意。”蔡冰莹突然说道，其实这才是她今天请朱代东来吃饭的原因。 第1952章 后动 　　朱代东一听蔡冰莹的提议，马上放下了酒杯，现在田林的级别比他还高，让自己给他出主意，就算是他们夫妇看得起，但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当然，蔡冰莹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说明她的能力，田林一个副省级干部，她想让他换个单位，这口气得多大？ 　　“蔡姐，你想让田哥去哪里？”朱代东问，如果田林一起要换单位，他觉得最好还是去中纪委，在那里，以田林的性格，应该还会有上升空间。如果在铁道部，或许他就要在纪委书记的位子上退休。 　　“我让你出主意，你却反问我？”蔡冰莹嗔恼的说，虽然朱代东的级别比田林要低，但朱代东的政治觉悟一点也不比田林低，很多事情并不是以级别来决定的，像调动工作这样的重大事情，必须要请一个政治觉悟高，目光如炬之人才能看得准，而她认为，朱代东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田哥现在的脚不是还没好么？是不是等牛解放的调查有了结论之后再说？”朱代东说，他知道中纪委已经在对牛解放调查，只是既没有双规，也没有成立专案组，但随着调查的深入，牛解放的问题，可能会一一浮出水面。 　　如果牛解放以后不再担任铁道部的党组书记，那田林留在铁道部显然要更加合适，如果这次针对牛解放的调查无疾而终，田林最好还是调出铁道部。要不然以后他跟牛解放之间的矛盾肯定会激化，以田林的政治手腕，很难斗得过牛解放。 　　“代东，看来让你去中纪委还真是对了。”蔡冰莹微笑着说，朱代东的意思她已经知道了，田林要不要换单位，换个什么单位，都要等牛解放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田林现在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算好了，到时也能拖一段时间不去上班。 　　“其实我倒是觉得让田哥换单位不太好，一来田哥才担任纪委书记没多长时间，二来到了新单位，一切又要从头开始。”朱代东说道，铁道部是一个相对较封闭的单位，就算让田林到中纪委，但到时中纪委查的都是全国各地的大案要案，田林并没有在地方部门工作的经验，工作起来就会吃力。 　　虽说我国的领导干部是最容易当的，可是如果你想当好，不想被别人糊弄，最好还是要熟悉下面的工作。 　　“我也觉得没必要换单位。”田林说道，他从刚开始参加工作，就在铁路系统，现在工作几十年了，对铁路系统的一切都很熟悉，现在如果新换了一家单位，还真的会不适应。 　　“代东的意思跟你根本就不一样嘛，如果牛解放以后还在铁道部，那你跟他的矛盾肯定会激化，到时你能怎么办？”蔡冰莹说道，田林可能还没听明白朱代东的意思，他跟牛解放，只能有一个留在铁道部。 　　“田哥，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听蔡姐的。”朱代东说道，蔡冰莹的消息要比他灵通得多。 　　“代东，你觉得如果牛解放的事情没有下文，你田哥最好去哪个单位？”蔡冰莹问，田林才五十出头，如果能在几年内解决正部，还是能有所作为的。虽然她一直以来，顾不上家里的事，对田林工作上的事情也不怎么关心，但这次田林是被人陷害，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她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 　　“田哥现在也算是纪检系统的干部了，去中纪委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能到下面哪个省担任纪委书记也可以。当然，如果田哥能来湘北省，就最好不过了。”朱代东笑着说。 　　“你倒是想的美。”蔡冰莹笑骂道，如果田林想去中纪委，问题可能不大，但去下面的省里担任纪委书记，则需要好好的操作一番。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蔡姐，你是专门跟情报打交道的，据你观察，牛解放这次能过关么？”朱代东问。 　　“这可说不好，得看中央领导的意思。但牛解放再出点什么问题，恐怕就算是有人想保，也保不住了。”蔡冰莹说道，牛解放是正部级干部，如果他明年担任铁道部部长，就跟下面的省委书记级别是一样的，就算是现在，也跟省长的待遇一样。 　　要动这样的人，政治局也得开会讨论才行。虽然她是总参二部的人，但手还没有伸到中南海，只有中央的意见确定下来之后，她才会知道。当然，她可能比一般人知道的要更早些。 　　“牛解放现在肯定是如履薄冰，哪有那么容易再抓他的把柄。”朱代东笑着说道，但他心里突然有了想法，中央到现在还没正式动牛解放，肯定是还没最后下决心，如果有人能推一下，或许情况就大有变化。 　　“是啊，虽然牛解放向中央检讨，但也只承认对身边的工作人员没有教育好，负有领导责任。”蔡冰莹叹了口气，说道。她早就从特别渠道了解过，牛解放跟丁力平是一丘之貉，如果说田林被谋害，只是丁力平个人的意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好揪住这件事不放，但心里肯定是耿耿于怀。 　　“代东，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吧？”田林问，他现在基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能不能再回铁道部，要看牛解放能不能坚持不倒。如果牛解放依然担任党组书记，而自己在伤好之后回去的话，两人肯定是有矛盾的，明年牛解放担任部长之后，他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 　　“是的，以后像这样悠闲的日子就不多喽。”朱代东笑着说道，他在焦遂的话，想到别人家安生吃顿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哪还能像今天这样，提前几个小时就到，一顿饭能吃几个小时，能赶到饭局就不错了。 　　“你还年轻，在下面多历练几年是好事。再说这次你借调中纪委，余子清和沈世通对你的印象都很好，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蔡冰莹说道，朱代东虽然只是借调了一个月不到，但以后他的履历中，也有了在中央部委工作的经历，组织上在考虑人事安排的时候，这可是一大优势。 第1953章 感谢 　　朱代东在京城的学习结束了，这样的学习对他来说，就像是游玩似的。党校最后还举行了一次考试，朱代东的成绩无可争辩的成为第一。席文轩这次特意赶到京城，帮收拾行囊，准备陪他一起回焦遂。 　　朱代东在京城的半年时间，席文轩刚开始是每个星期一次，后来朱代东只要求他每个月来一次就可以了。毕竟现在的通信很方便，只要市里不发生重大事情，让云如水去主持工作队就可以了。这可能也是不当初省里的意思，如果朱代东还紧紧抓着权力不放，别人可能也会有想法。 　　“代东，还没走吧？”欧阳飞在电话里笑着说道，前天局党委宣布了市委的通知，同时调整分工，他正式担任京城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级别自然也调整为正厅级干部。 　　“下午准备回去。”朱代东说道，欧阳飞在接到通知之后，第一时间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并且向他表示了衷心感谢。其实这对朱代东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要说可以帮欧阳飞一把，哪怕只是为了京城老百姓的安排，他也会尽力而为。 　　“下午就要回去？能不能改到明天，我已经跟栗局和楚局约好，晚上给你饯行。”欧阳飞说道，他担任常务副局长之后，一直忙得脚不沾地，但他一直记着朱代东这几天就要回去了，所以跟栗东武请示之后，想趁今天晚上请朱代东吃饭。 　　“好吧，晚上定在哪里？”朱代东问。 　　“栗局跟楚局都要去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盘，晚上就在那里吧，我已经订好了包厢。”欧阳飞说道，那里是他上次跟朱代东吃饭的地方，也是他这次之所以会提拔为正厅级干部的福地，而且那家饭店的口味也确实不错，大盘鸡非常的正宗。 　　“好，我晚上准备过来，但那家饭店的酒不行，现在市面上的假酒太多了，你得多准备点茅台。”朱代东说道，如果是在焦遂，他汽车的后尾厢里，随时都放着一件茅台。当然，焦遂的商店里也不可能有假酒，焦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采用的最严厉的检验方法，假烟假酒假药，在焦遂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 　　“当然没问题。”欧阳飞笑着说，上次朱代东只带了几瓶酒，喝完之后，朱代东让饭店送了一瓶茅台，可朱代东只喝了一杯就倒掉了。他当时想找饭店的麻烦，但朱代东阻止了，说假酒不是饭店的错，可能饭店自己也不知道呢。 　　这家饭店的老板对食材的要求这么高，怎么可能容忍店里有假酒呢。上次他们喝的茅台，应该也算是高仿了，换成一般人还真喝不出来。而且朱代东当时也问过服务员，他们信誓旦旦的说，饭店里的酒都是真的，当时朱代东也没有耳鸣。 　　“朱书记，下午的机票是不是要改？”席文轩等朱代东挂了电话之后，问。朱代东已经半年没回焦遂了，现在市里有些人的态度开始暧昧，更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摇摆。 　　“嗯，晚上京城公安局的栗东武和欧阳飞，还有公安部刑侦局的楚明堂，一起安排了一个饭局，他们现在可是全国公安系统的中流砥柱。”朱代东笑着说，他这次来京城学习，栗东武、欧阳飞、楚明堂三个人的职务都提了一级，自己是他们的幸运星也说得过去。 　　“要不要我去安排？”席文轩问，这三个人的名字他都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朱代东现在跟他们的关系这么好。 　　“不用了，这次是欧阳飞请客，他刚提拔为常务副局长。”朱代东说道。 　　晚上，欧阳飞早早就在天下第一盘的门口等着，虽然栗东武跟楚明堂都已经到了，但他还是在门口迎候着朱代东。 　　“栗局，你怎么出来了？”欧阳飞看到栗东武突然也走了出来，诧异的说。 　　“没事，我出来透透气。”栗东武摆摆手，笑着说道。他这个副省级的公安局长，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可能还当不上呢。他到京城公安局之后，市委的主要领导跟他谈话，也是希望他能借鉴焦遂的成功经验，让京城的治安再上一个台阶。 　　还有这次的恐怖活动，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很有可能现在京城的火车站、汽车站、机场、地铁的公共场所都会成为一片火海，那京城就真的会成为人间地狱。他在心底也很感激朱代东，只不过他没说出来罢了。 　　“东武局长，飞哥，怎么敢劳驾你们两位在外面等？”朱代东下车之后，快步走到饭店门口，笑吟吟的说道。 　　“在里面也是等，外面还能透透气。”栗东武跟朱代东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刚走到门口，楚明堂也迎了出来，栗东武都出来迎接朱代东了，他这个刑侦局的局长，总不能在里面摆谱。虽然他现在也是正厅级干部，但才刚上任，就算是朱代东，资格也比自己老得多呢。 　　“代东，上次你跟我说，你是个幸运儿，我看这话一点都没错。看看你到京城之后，先是明堂到了部里，然后东武局长来了市里，这次加上我。来，我敬你一杯。”欧阳飞端起杯子，首先就向朱代东敬了杯酒。 　　“飞哥，我那是说着玩的呢，哪能当真？”朱代东谦逊的说，楚明堂到公安局刑侦局担任局长，跟他没什么关系，栗东武能来京城公安局，他也没出什么力。真正出力的是欧阳飞被提拔的事，但他是心甘情愿的出力，并不奢望有任何回报。 　　“不管是玩也好，当真也罢，我看你确实是个福星。”栗东武笑着说，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他这个京城公安局长连想都不要想，就算真要想，也就是在梦里想想而已。 　　“好吧，我就给诸位当这个福星，以后为大家的仕途保驾护航，争取让大家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次被提拔重用。”朱代东笑着说道。 　　“代东，为了这句话，咱们得好好喝一杯。”栗东武笑着端起酒杯，说道。 　　“代东，栗局、欧阳，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赶到湘省，今天要不是请代东喝酒，我可能都不会来。”楚明堂说道，刑侦局比治安局的工作要繁重得多，虽然他是局长，但每当出现大案要案的时候，他都必须随时关注，甚至那些影响很大的案子，还需要他亲自下去指导督察。 　　“湘省？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大案？”朱代东惊讶的问，要知道他的岳父严鹏飞就在湘省担任副省长，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也好提前打个招呼。 　　“这案子可就大了，怎么，代东，你跟湘省还有什么关系？”栗东武笑着说，朱代东一脸的关切，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脸上了。 　　“我岳父在湘省担任副省长，他叫严鹏飞，可能楚哥知道。”朱代东笑着说道。 　　“哦，鹏飞省长就是你岳父啊，那你得跟他说一声，我去湘省办案也方便多了。”楚明堂笑着说道。 　　“明堂，工作还是重要些，你能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等会就喝饮料算了。”栗东武说道，他也是老公安，知道喝酒容易误事，特别是大案要案，那可是一点也马虎不得，稍微有点疏忽大意，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对啊，明堂，这可是你上行之后出去办的第一个案子，一定要干净利落，这不但是给部里争光，也是给京城公安局争光。”欧阳飞笑着说道，原来他跟楚明堂竞争公安部刑侦局的局长，两个人的关系当时很紧张。但随着欧阳飞也担任常务副局长，级别也提为正厅之后，两人之间的那点芥蒂，早就烟消云散，现在又像当初在栗东武手下当刑警时那样，像亲兄弟般，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那是当然，原本我还担心湘省那边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有严省长在，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楚明堂笑着说，他到湘省去指导办案，虽然当地政府也会很配合，但如果能因为朱代东，而跟严鹏飞增进友谊，也是他乐意见到的。 　　因为楚明堂明天还得去湘省，朱代东他们也没多喝，毕竟明天朱代东也要回去，而且他们请朱代东吃饭，也只是表示自己的心意。明天朱代东要回焦遂，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京城，就算以后来了京城，也不一定有机会再跟他们一起吃饭。 　　“朱书记，去哪里？”席文轩等朱代东上车之后，问，他们已经从党校收拾好了东西，本来下午要走的，就没有再定地方。 　　“去驻京办吧，来这么长时间，还没去住过呢。”朱代东说道，现在学习已经结束，从理论上说，他已经又是焦遂的市委书记，这个时候住到驻京办名正言顺。 　　“好，我马上通知林鹏，让他准备好房间。”席文轩笑着说，这次来京城，林鹏又亲自到京城接他，当时只有一个心愿，那是想让朱代东到驻京办吃顿饭，如果能住上一晚，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1954章 汇报心得 　　朱代东到驻京办之后第一件事是上网，他想先上网看看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新闻，但他从各大网站都搜索过，并没有这方面的新闻。看来案子处在侦破阶段，消息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 　　“爸，还没休息吧？”朱代东只好给严鹏飞打了电话，发生在湘省的案子，他是没办法知道的。 　　“嗯，你学习应该完了吧？”严鹏飞问，朱代东到京城已经有半年了，虽然学习完之后，还会回焦遂，但不管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变故，谁知道他回去之后还能不能担任焦遂市委书记呢。 　　从朱代东到京城中央党校学习开始，他就开始担忧，随时关注着焦遂的人事。直到昨天，他还给严蕊灵打了电话，问起焦遂的人事。听说焦遂的市委书记依然空着，市委由祝邦辉主持日常工作，他才放下心来。再过几天朱代东就要回来，只要现在焦遂的市委书记还空着，朱代东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的，明天我就回华武，爸，晚上跟公安部的楚明堂一起吃了个饭，他说湘省发生了一起重大案件？”朱代东说道。 　　“是的，在池水市发生了一起恶性的抢劫杀人袭警案，现在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楚局长就是来指导省市公安部门破案的。”严鹏飞说道，这次的案子性质非常恶劣，罪犯分子太过嚣张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的话，不但会给人民群众造成恐慌，也会助长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是流窜作案还是本地人作案？”朱代东问，抢劫杀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袭警，那案件的性质就变了。像这样的案子是属于必破案，哪怕是花再大的代价，花再多的人力物力，都必须破案。 　　“应该是外地人做的案子，但暂时也还不清楚。代东，你们焦遂也要注意，那伙犯罪分子手中不但有自制的手枪，而且还有冲锋枪，同时还会制燃烧弹，听说威力还不小，他们现在逃的方向可是朝着湘北省，随时都有可能到焦遂。”严鹏飞提醒道，当然，犯罪分子到焦遂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就算是湘省的任何一个城市，也都有可能。 　　“只要他们敢来焦遂，肯定是有来无回。”朱代东说道，这倒不是说焦遂警方的战斗力如何，重要是焦遂警方跟人民群众的关系有如鱼水之情，像这样穷凶极恶之人，只有敢踏上焦遂的土地，马上就会被人举报到当地派出所。 　　“你跟楚明堂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严鹏飞知道焦遂的治安非常好，朱代东当时在木川的时候就很重视社会治安工作，现在木川依然是古南省治安最好的一个市。 　　“这次来京城学习认识的，他跟栗东武的关系很好，我在京城的时候，吃过几次饭，也玩熟了，现在算是比较好的朋友。”朱代东说的很透，他不想让严鹏飞误解。虽然楚明堂只是正厅局级干部，但他毕竟是从公安部下来的，就算是湘省的公安厅长在楚明堂面前，都会非常客气。 　　“我知道了。”严鹏飞说道，朱代东的话信息量很大，值得他好好的琢磨。 　　朱代东回到华武市的时候，去了省委向罗智伟汇报自己在中央党校的学习情况，这虽然只是公式化的做法，但他需要省里再给他安排工作，这才是重点。毕竟在朱代东去京城学习之前，省委下了文件，暂时免去了他焦遂市委书记的职务。现在他学成归来，当然也得再安排他的职务，哪怕就是新的职务。 　　“代东同志，这半年你虽然没回焦遂，但我看焦遂的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嘛，焦遂原来是我省经济不发达的地区，但你到焦遂之后，一年多时间，就把焦遂的工作搞了起来。”罗智伟微笑着说道，朱代东的工作让他很满意，焦遂这两年的发展，更是让省里觉得欣慰，如果全省所有的地市，都能像焦遂这样，他这个省委书记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这都是同志们努力工作的结果，我只是认真执行省委省政府的决议，焦遂取得的成绩，主要还是因为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代东同志，我听说你借调中纪委也干得很不错，余子清跟我曾经在一起学习过，我们是党校的同学，他还特意给我打过电话，说如果你想去中纪委，他非常欢迎。”罗智伟笑着说，但余子清的要求被他拒绝了，手底下有能力这么强的干部，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呢。如果朱代东能把湘北省几个经济欠发达的城市都变得经济发达，那湘北省在全省的排名就要比现在高多了。 　　“那是余组长高看，其实我当时在调查小组，并没有做什么工作，相反，我倒是跟着他学了很多办案的经验。”朱代东谦虚的说，他在中纪委的那段时间，确实没做什么具体工作，大多都是他自己单独干的。当然，他确实跟着调查小组的其他人学习了很多办案的方法，虽然那些人并不知道朱代东已经学会了，可事实上的确如此。 　　“代东同志，省里可能会给你压压担子，你得做好思想准备才行。”罗智伟对朱代东的表现很满意，朱代东太过年轻，如果骤然高位，就有可能会膨胀。 　　“罗书记，我前年七月份才调到焦遂，在焦遂的工作时间才两年，这会不会影响焦遂现在的工作？”朱代东问，他虽然离开焦遂半年，但对焦遂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他要求每天下午席文轩都向他汇报焦遂的工作，其实他不但可以听到席文轩的汇报内容，对市委市政府其他地方的动静，也听得很清楚。 　　“省里自然会考虑到这个情况，当然，目前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罗智伟说道，作为省委书记，就是要对全省的干部量才使用，要让他们人尽其才。如果长时间把朱代东放到焦遂，那不但对他是一种浪费，对湘北省也是一种损失。 　　“谢谢罗书记对我的看重，我会尽最大努力为党工作。”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对市里和省里的情况还没有完全了解，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这样吧，你回去之后，安心工作，如果能让焦遂今年的工作更上一台阶，那自然更好。”罗智伟说道，他现在已经给朱代东想了几个安排，但还没有跟其他同志商量，更没在常委会上讨论。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自然得充分尊重他本人的意见。 　　“谢谢罗书记。”朱代东其实还真没想要到其他地方去工作，他只是想把焦遂的工作做好，下半年焦遂就已经全面实现全民免费医疗，他的想法是要让全市所有的老百姓都从焦遂的经济发展受益，特别是衣食住行、生死病死，政府部门都要能解决。当然，这可能只是理想，但他必然会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不息。 　　朱代东又去了刘津君那里，既然向罗智伟汇报了工作，自然也要向省长汇报，但程序差不多，朱代东汇报了自己在党校的学习情况，然后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最好还是能回到焦遂工作。最后朱代东才到钱飞虎那里，也就是到这里，他才算放松下来。 　　“怎么样，都汇报完了？”钱飞虎倒没听朱代东的汇报，反正朱代东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在电话里向他汇报工作，同时自己去京城的时候，朱代东更是全程作陪。 　　“差不多了吧，飞虎省长，罗书记想给我压压担子，是去哪里？”朱代东直截了当的问，他以前跟钱飞虎通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听钱飞虎说起过这件事。 　　“你最擅长搞经济工作，可能还是去哪个市当书记吧。当然，也有可能来华武，但如果是到华武的话，可能是担任市长。”钱飞虎说道，要知道华武市可是副省级城市，华武市的市长，一般情况下还要在省政府兼任副省长，虽然不进省委常委，可是比一般的市长就要高半级。至于华武市的市委书记，不但要兼省委副书记，而且还是省委常委。 　　“我其实还想在焦遂干几年，焦遂的城市建设还没起步，地下排水系统也刚刚提上日程，焦遂至华武的高速公路更是只是规划中，没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啊。”朱代东说道，只要再给他五年时间，他相信所有的这一切，都能全部做到。 　　“省里自然有省里的考虑，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干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嘛。”钱飞虎笑着说道，对他来说，朱代东在什么单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获得省里的重用，这才是日子重要的。 　　“对了，我听蕊灵他爸说，湘省出了个大案子，现在那伙犯罪分子已经四处逃窜，会不会也逃到我们湘北省来？”朱代东问，当然，华武作为省城，犯罪分子敢来的机会不大，可是如果在郊区的话，则很有可能。 第1955章 最新指示 　　“这事你得问竹治西同志，他是公安厅长，全省的治安工作都归他负责。”钱飞虎笑了笑，湘省的案子他听说了，现在湘省跟古南省的警方已经联手行动，湘北省跟湘省还隔着一个湘省，犯罪分子的脚应该没有这么长。 　　朱代东还真的特意去了趟竹治西那里，他跟栗东武、楚明堂和欧阳飞这段时间走的很近，楚明堂跟欧阳飞以前跟竹治西并不是很熟。但栗东武长期担任公安部治安局局长，跟竹治西经常打交道。至于楚明堂，现在也调到了公安部，作为刑侦局的局长，跟竹治西也有过接触。 　　“竹书记，我在京城学习期间，老是听栗局长提起来，他对你的刑侦能力，可是非常敬佩的。”朱代东向竹治西汇报了自己学习之后，把话题引到了栗东武那里。 　　“哪个栗局长？”竹治西一时没想起来，问。 　　“原公安部治安局的栗东武局长。”朱代东说道，看来竹治西跟栗东武并不是很熟，当然，栗东武也并没有在朱代东面前，表示对竹治西在刑侦方面的敬佩。 　　“哦，是他啊，他现在是京城公安局的局长吧，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好。”竹治西说道，京城公安局的局长，一般至少都是哪个省的公安厅长或者政法委书记担任，而栗东武原来只是正厅级干部，让他担任京城公安局长，相当于一次提了两级，怎能不让人羡慕呢。 　　“是啊，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竹书记能担任京城公安局长，可能会更合适。”朱代东笑着说道，他听栗东武说过，跟竹治西接触过几次，当时竹治西还是很客气的，没想到现在栗东武担任京城公安局长之后，竹治西反而有些酸溜溜的。 　　“竹书记，听说湘省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抢劫杀人袭警案，这伙犯罪分子会不会逃进我们湘北省？”朱代东问，他对全省的治安形势并不清楚。 　　“应该不会，我们跟湘省之间还隔着一个古南省，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竹治西淡淡的说道，刚才朱代东提起栗东武，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栗东武现在已经高升，可是京城公安局长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反而他不会像以前那样，再对栗东武客气。 　　“竹书记，我可能是杞人忧天，但如果我们能提前预防，或许能提前制止那些犯罪分子继续行凶。”朱代东提议道，虽然他知道竹治西这会可能会对自己有所不满，但是这话他还是要说。 　　“代东同志，你可以在焦遂做好预防工作。”竹治西冷冷的说道，朱代东只是焦遂的市委书记，还不是省委书记，全省的其他地方，除了焦遂之后，朱代东都不能做主。 　　“好吧，竹书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今天下午就回焦遂。”朱代东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竹治西不支持自己的想法，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可以，你毕竟离开焦遂半年了，是得早点回去。”竹治西淡淡的说道。 　　朱代东还在回去的路上，就给公安局长阳署光通了电话，让他按照预案做好防备措施。当士兵的，宁可平时多流汗，不能战时多流血。当地方干部的，宁可多做点事，也不能让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这个案子的犯罪分子太过凶残，而且火力很猛，就算是一般的警察，恐怕也挡不住他们。 　　“除了你们出动特警之外，同时可以出动武警，我会给丁晓斌同志沟通，让驻军出动，哪怕就是吓，也要把这伙犯罪分子吓出焦遂！”朱代东坚定的说，他只是焦遂的市委书记，能保护的也只有焦遂的人民。他已经向竹治西提了建议，但竹治西那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他知道没有让全省做好防备工作的可能。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犯罪分子进入焦遂！”阳署光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朱代东的指示了，朱代东充满力量的话，让他突然之间变得很兴奋，好像整个人被注入了强心剂似的。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保证，只看你的行动！”朱代东严厉的说，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伙犯罪分子搞不好已经到了焦遂，如果那样的话，整个焦遂的人，都会面临危险。 　　朱代东刚进入焦遂的时候，整个焦遂的军警特都行动了起来，刚进入焦遂地界，就设立了临时检查站，并且有一个班的武警荷枪实弹在执勤。而进入市区之后，更是随处可见特警的巡逻车。 　　焦遂有全国最大的专用汽车生产基地，公安局的警车和特种车辆拥有率，应该在全国来说，都是最高的。朱代东知道刑警是所有警里最需要车辆的，因此他要求市里，按照两名刑警一辆警车的配置，让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就有数百辆警车。至于全市公安系统的警车，更是上了千辆。可以说，焦遂市的街头，除了公交车、出租车之外，最常见的可能就是警车了。 　　平常可能体现不出这些车子的作用，但现在出现突然情况，马上就能让焦遂警方的行动效率提高了好几个等级。再加上焦遂人民对公安干警的印象大为改观，可以说目前焦遂的警民关系，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解放初期。 　　看到这一切，朱代东欣慰的点了点头，焦遂公安局还是很有战斗力的。现在他有些担心焦县跟水长市，想到这里，他让席文轩给毛智文和宫问道传达自己的指示。从某些意义上来说，焦县跟水长市比城区更应该注意防患工作。 　　朱代东虽然没在直接跟他们通电话，但是他们在电话里的声音，他是能听到的。而且从毛智文和宫问道的声音中，朱代东并没有耳鸣，这让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相信，只要全市所有的警力都出动，哪怕不能抓到那帮犯罪分子，也能把他们吓走。当然，吓走犯罪分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是朱代东只是焦遂的市委书记，他关注的也只有焦遂地区。 　　“朱书记，欢迎你学成归来。”云如水率领全市四套班子的主要成员，在市委大门迎接朱代东的到来。看到朱代东下了车了，马上走上几步，伸出双手，微笑着说。 　　“如水同志，这半年辛苦你了。我在省委向罗书记汇报的时候，他对焦遂这段时间的发展，非常满意。这可是你跟同志们的辛苦工作的成果啊。”朱代东伸出手，跟云如水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如果没有朱书记的正确领导，如果没有朱书记之前给焦遂打下的基础，我哪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说到底，我只是捡现成的。”云如水谦逊的笑着说，虽然朱代东离开焦遂半年，可是朱代东在焦遂的影响力一点都没有变小。 　　这样的情况，如果放在其他城市，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一把手不在，二把手自然成为一把手，就算是市里的常委，也应该以自己马首是瞻才对。但是焦遂的干部，依然只认朱代东。有的时候市里的事情，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也做不能别人的思想工作。但朱代东只要一个电话，马上就能让别人口服心服。 　　“大家都进去吧，下午开个会，讨论一下市里下阶段的工作，特别是这一阶段的治安工作，更是要特别提高警惕。其他同志都散了吧，如水同志，到我办公室坐会吧。”朱代东挥挥手，他从来就不喜欢迎来送往这一套，如果不是云如水在这里，他恐怕就要骂人了。 　　“如水同志，刚才我在路上的时候，没有跟你通气，就向阳署光交待了工作。现在全市的警察都动起来了，包括焦县跟水长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早一分钟做好防备，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就早一分钟受到保护。”朱代东请朱代东到会客区坐下，给他递了根大熊猫。 　　这烟是从张老爷子那里顺来的，朱代东每次都不会空着手，张老爷子也没什么好给朱代东的。朱代东喜欢喝酒，但他自己有上百箱。虽然朱代东也不怎么抽烟，但他的大熊猫也不多，正好让朱代东抽着玩。有东西可拿，朱代东也没有客气，张天睿带他去拿的，当时朱代东就把仅有的五条烟全部拿走了，而且还拿走了几盒特供雪茄，这种雪茄的价格，比美洲俱乐部的那种进口烟还要珍贵。 　　“朱书记，这烟可是专供中央首长的。”云如水看到这么长的过滤嘴，顺眼看了一下，马上惊呼道。倒不是因为这烟珍贵，而是因为朱代东能拿得出这烟，他刚从京城回来，如果不是跟哪个国家领导人关系好，至少就是从哪位老领导那里拿的。不管怎么样，这都说明了朱代东的能量。 　　要知道，很多人能跟中央领导人见一面就很了不得了，能从中央领导人那里拿到东西，而且还是烟这样的消耗品，更是殊为难得。 第1956章 房东回来了 　　按照程序，云如水向朱代东汇报会他离开焦遂这半年的工作情况。虽然朱代东早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朱代东知道归知道，云如水汇不汇报是态度问题。朱代东听的很仔细，对一些工作中的细节，还打断云如水的汇报进行询问。 　　“文轩，你给如水市长拿一条大熊猫吧。”朱代东听完汇报之后，缓缓的说道。 　　“好的。”席文轩说道，他不但是朱代东的秘书，同时也是他的管家，严蕊灵没在市区，朱代东很多生活上的事情，就都由他来安排了。 　　“朱书记，这怎么好意思？”云如水一脸惊喜，作为地主市的市长，他什么场面都见过，但对于这种市面上买不到的特供烟，还是很愿意要的。以后发出去，不但有面子，最重要的，还是让别人看到他的人脉。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朱代东大手一挥，浑不在意的说。 　　但朱代东在给了之后不久，马上就后悔了，因为市里的其他常委，都找机会来向他汇报工作。除了要抽他的大熊猫之外，还想从他那里顺。朱代东总共才五条，拿了一条给云如水，自己也拆了一条，所以每个人只能给两包。 　　“文轩，今天准点下班。”朱代东觉得如果自己还在办公室的话，恐怕毛智文跟宫问道也会借故向他汇报工作，来找他要烟。 　　朱代东的工作，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是不带回家的。他住在黄元路的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敢去登门拜访的。 　　“朱书记，是直接回家吗？”席文轩上车之后，问，现在朱代东的烟不足两条，看到他肉痛的样子，席文轩也有些好笑。自从在朱代东身边工作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朱代东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呢。 　　“去趟孙老家吧。”朱代东说道，他这次借调中纪委，刚开始跟余子清几乎没什么话说，等文华天的事情出来之后，余子清才跟朱代东多有沟通。他们在闲聊的时候，也说起了住在焦遂的孙老，对这位老前辈，无论是沈世通还是余子清，都是非常敬佩的。得知朱代东要回焦遂，他们也让朱代东带了些礼物。 　　当然，他们也非常清楚孙仁义的为人，不敢带什么贵重的礼物，只是一些京城的特产罢了。孙老看到朱代东来，很是高兴，得知他们还没吃饭，让钱嫂马上准备饭菜。 　　“代东同志，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到我这里来，可不兴提什么东西？”孙仁义看到席文轩手里提着的东西是，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孙老，这可不是我给你的。”朱代东解释了这些东西的由来，而且特别说明，东西都不贵重，也就是几十上百块钱的东西，如果孙老真的不要的话，他可以提回去自己享受了。 　　“这是人家送人我的东西，你怎么能拿走叫。”孙仁义一听是余子清等人送人他的，脸上立刻多云见晴，一把就接过了席文轩手中的袋子。 　　“孙老，余子清等人还委托我向你转达他们的问候，以后如果你回京城，一定要通知他们。”朱代东笑着说道，他听余子清说，原本孙仁义退休之后，是可以享受副国级待遇的，但孙仁义很讲原则，也非常顾大局，硬是没有接受组织上的特殊照顾，坚决要求只享受正部有待遇。 　　“我这辈子就住在焦遂算了，还回京城干什么？”孙仁义说道，他退休之后，是真正远离了权力中心，就算是中央请他回去开会，他也是能拒绝的，尽量拒绝。 　　“如果所有的干部都能像你这样，很多工作就好做了。”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很多干部在退休之前，总喜欢向组织伸手，不是要求照顾子女，就是想提高自己的待遇。 　　“碰到那些不自觉的干部，就要狠狠地批评他们。”孙仁义说道，他一生最恨的是那种碌碌无为的干部，平时做事不出头，有功就来争。这样的人，比那睦贪污腐化分子还要可恶。 　　“我以后一定认真执行孙老的指示。”朱代东微笑着说。 　　临出门之前，朱代东把钱嫂叫到一旁，告诉她如果孙老有什么需求，一定要通知市委。如果找不到他，就找汤伟泽秘书长。钱嫂被焦遂公安局拘留过，早就没有了原来的趾高气扬，对朱代东的吩咐连连点头。 　　“文轩，今天你了辛苦一天了，跟小付早点回去休息吧。”朱代东离开孙仁义家之后，对他们说道。 　　朱代东让他们在黄元路放自己下来，由付勤元送席文轩回去。朱代东在京城的时候，就给郑嫂打了电话，此时郑嫂还没有回去。 　　“朱先生，回来了。”郑嫂有半年没见过朱代东，虽然生个月的工资照拿，但总觉得亏欠了，她这哪里在当保姆，几乎就是在帮着朱代东守着这栋房了。 　　“郑嫂，我已经吃过饭了，晚上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你要回去的话，可以走了。”朱代东说道，因为要去京城学习，儿子刚开始的时候，也给严蕊灵带着，后来严蕊灵忙于工作，只好把朱溪奇送到湘省。 　　“没关系。”郑嫂说道。 　　朱代东上楼之后，郑嫂又把家里的地拖了一遍才离开。朱代东走进书房，看到窗明几净，看来郑嫂对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朱代东每天晚上都有看书记的习惯，但今天晚上，他看的却是地图。虽然他对湘省那边的追捕工作不太了解，可是心里总是隐隐有些担心，最后还是忍不住给楚明堂打了个电话。 　　“楚哥，到湘省了吧？”朱代东笑着说。 　　“是啊，刚开完会。”楚明堂说道，在湘省发生的几起案子，动静搞得很大，第一次劫匪抢完一家金店之后，把作案用的车子完全烧掉了，用的还是自制的定时燃烧弹。随后每次跟警察照一次面，都会换车，并且都会把车子完全烧毁。最令人沮丧的是，这伙的反侦查能力很强，到现在为止，竟然连他们的相貌都要清楚，只知道是四个人。而且他们分工明确，有较强的专业技术，那些燃烧弹做的，一看就是军队里训练出来的。 　　“我现在有些担心，这伙穷凶极恶之徒会不会跑到湘北省来？我们焦遂交通方便，而且多以丘陵见长，这些人可千万别跑到这里来。”朱代东很是担忧的说。 　　“从理论上来讲的确有这个可能，我们现在设置了三个大包围圈，相信他们不可能逃出二百公里的范围内。”楚明堂也不敢把话说满，因为最外面的那个包围圈，是湘省跟古南省联合搞的，双方的配合刚开始没有人居中调停，可能会有漏洞。如果这伙劫匪行动够快的话，很有可能已经跳出了最外面的包围圈。 　　“这些人善于使用汽车，行动速度非常迅速，我已经让全市的警力动员起来，坚决把犯罪分子歼于门外。”朱代东说道。 　　“你的做法很稳妥。”楚明堂说道，怪不得朱代东年纪轻轻就能担任一个地级市的一把手，确实是有其原因的。而且他认为，朱代东的做法，绝对不是杞人忧天，毕竟犯罪分子可能会逃到任何地方。 　　“如果犯罪分子有可能逃往我们湘北省，还希望楚哥能提前通知一声。”朱代东说道。 　　“当然没有问题，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嘛。”楚明堂说道，他到湘省之后，也很担忧。这是他担任刑侦局长的第一次下来办案，如果不能拿下这个案子的话，也会让他在上级领导面前失分。 　　朱代东又研究了一会地图之后，准备休息，突然他听到有人在院子外面按门铃。他对声音很敏感，首先是想从哪里听到过他的声音，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这是这栋房子的主人。汤伟泽曾经跟房东通过电话，当时朱代东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房东应该是叫白松义。 　　“你好，请问你找谁？”朱代东亲自到外面开门，他听汤伟泽介绍，白松义一直在外地包工程，很少会回焦遂。这次晚上突然回来，也没提前给汤伟泽打电话。 　　“你好，我是这里的房东，我叫白松义。”白松义大概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但脸上却很憔悴。 　　“你好，请进来吧。”朱代东不知道白松义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把人家挡在门外，毕竟人家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白松义提着包，跟在朱代东身后，问。 　　“我姓朱，叫朱代东。”朱代东说道。 　　“朱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说好，在你租赁期间，我是不能来这里的，但今天晚上实在没有办法了，能不能让我在这里过个夜？你放心，明天我联系到朋友，就会搬到那边去住。”白松义说道，他能在这里建这么大一栋房子，也是有一定身家的。可是人有旦夕祸福，从去年年底开始，他就开始走霉运，现在只能躲回来了。 　　“这里的空房间很多，你可以随便住。”朱代东大度的说。 第1957章 失望 　　白松义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只住着朱代东一个人，很是意外。要知道他这栋房子很大，不要说住一个人，哪怕就是住十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但令他奇怪的是，房子虽然大，可房子里却非常干净，地面更是干净得可以照出人影。显然，这个叫朱代东的，不但是一个讲究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身家的人。 　　“坐吧。”朱代东看到白松义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也不好马上就上楼，等他回来客厅中央的时候，递给白松义一根烟，指了指沙发，说。 　　“谢谢。”白松义双手接过烟，一看是中华，眼神更是充满了希望。这烟以前他也经常抽，甚至只要有有饭局，至少要给每人发一包，有朋友来的时候，也是一条一条的拿给别人。但那样的日子现在一去不复还了，现在他已经连烟都抽不起了。以前的那些朋友，一见到他，个个都形成陌路，至于他的电话，除了那些催账的人每天都会打个不停之外，他给任何人打电话，都不会有人接听。 　　白松义在南方那个城市原本有千万身家，可是因为去年年底，当地政府的几笔工程款他拿不回来，使得他一下子就陷入了破产的边缘。如果不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以这样的状态回焦遂的。可是如果不回到这里，恐怕今天晚上他就要露宿街头了。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朱代东也给自己点上一枝，随口问道。他跟白松义并不是很熟，看他的样子，恐怕在南方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富贵。当然，看白松义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要不然也不会跑回来的，或许，这里是唯一能够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吧。 　　“回来有点事。”白松义跟朱代东只是第一次见面，以前连电话都没有通过，哪会把自己的窘境告诉他呢。再说了，就算告诉他又有什么用，现在的人，哪怕就是朋友，关键时刻也不一定会拉你一把，能不在背后捅刀子就算不错了，遑论一个才刚了一次面的陌生人呢。他跟朱代东的关系，私限于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听说你是在南方包工程吧？”朱代东问，看了白松义只是茫然的望着前面，朱代东没有再多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掐熄烟头，转身就上了楼。 　　第二天早上，郑嫂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客厅沙发上躺了个人，差点没吓一跳。她知道昨天晚上朱代东回来了，兴许是朱代东的朋友。她没有打扰他，只是从房间里抱了条毛毯，轻轻盖在白松义身上。 　　但郑嫂的动作虽轻，但还是把白松义吵醒了。看到在厨房里忙的郑嫂，他知道肯定是朱代东请的保姆。 　　“你好，我是这里的房东，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白松义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事实上他晚上经常连睡都睡不着，每次都是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能沉沉睡一会，但只要有一丁点动静，马上就会醒来，而且再也睡不着了。 　　“你好，你是白先生吧？”郑嫂惊讶的说，她听说过白松义的名字，听说白松义在南方包工程，是个大老板，怎么会如此狼狈的突然回来呢。 　　“你是这家的保姆？”白松义对郑嫂能知道自己很是高兴，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着话。 　　“是的，我姓郑。”郑嫂微笑着说。 　　“郑嫂，你家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白松义问，他对朱代东还不是很了解，而郑嫂虽然只是保姆，可是对朱代东的情况，比一般人要更加了解。 　　“我只是做保姆，吧里知道朱先生的情况。”郑嫂虽然没什么见识，可却不傻。朱代东是市委书记，她自然不会随便告诉别人。如果白松义从其他渠道知道，那不关她的事，但她却不会主动告诉白松义。 　　“不会吧，你难道朱代东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白松义笑着说。 　　“白先生，请你不要她妨碍我做事。”郑嫂冷冷的说，她可以不告诉白松义，朱代东的身份，可是却不能容忍白松义对他的诬蔑。 　　“郑嫂，我也有点饿了，等会帮我也做点吃的吧。”白松义讪笑着说，他知道自己的话激怒了郑嫂，可只要朱代东不知道，郑嫂应该不会告诉他的。 　　“对不起，我拿的是朱先生的工资，这件事得很向朱先生报告。”郑嫂说道，她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朱代东不同意白松义在这里吃早餐，她连一口水都不会给他喝。 　　“郑嫂，我好歹也是这里的主人，朱代东既然昨天晚上同意我在这里住了，难道还会吝啬一顿早餐？”白松义陪着笑说道。 　　“让你在这里吃早餐没问题，可你再也不能诬蔑朱先生了。”郑嫂坚定的说道。 　　“一定，一定，这次说不定我还有事要求他呢。”白松义笑着说。 　　朱代东的早餐吃的很快，刚放下筷子，外面就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朱代东转身就走。白松义跟郑嫂的话，他都听到了。他不知道白松义打听自己的事情有什么目的，但白松义现在已经自身难保，跟这样的人接触，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白松义却看到朱代东的专车，幸好朱代东要求付勤元来黄元路接自己的时候，不要再用单位配的专车，但实打实一辆桑塔纳，让白松义的目光开始变得炽热。 　　吃过早餐之后，白松义又洗了个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死皮赖脸的让郑嫂帮他也洗一下。白松义自从发家之后，哪里还会为衣食担忧过？他已经有十几年没给自己洗过衣服了，对他来说，吃住，都是一件奢望的事。 　　白松义上午兴冲冲的跑了出去，为了去见那些老同学老朋友，他还特意洗了澡换了套干净衣服。虽然他的身家已经破落了，可是毕竟这是几年前的款式，只要自己能让他们拉自己一把，或许自己的建筑王国还有实现的那一天。 　　但白松义注定就是要失望的！ 第1958章 现阶段最重要的工作 　　“朱书记，昨天晚上白松义是不是回来了？”汤伟泽在向朱代东汇报今天的日程安排时，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昨天晚上他到了黄元路那边，可能在南方的生意遇到问题了吧。”朱代东淡淡的说了一句，虽然他租的是白松义的房子，但并不代表他跟白松义就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朱代东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或许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能改变命运。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谨言慎行。他很清楚，自己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会产生多大的能量。 　　“朱书记，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汤伟泽说道，朱代东的房子是他联系好的，当时他跟白松义可是交待过，在租期没有结束之前，白松义不能无故回来。 　　“好。”朱代东说道，他上午要去焦县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虽然现在住的房子是白松义的，但晚上回来之后，还是希望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今年下半年，市里的党政干部会有一次大的调整，可能宫问道、毛智文，以及城区的区委书记，都会动。而随之会产生多少人事安排与权力角逐？朱代东现在每次下去视察工作，除了正常的调研之外，主要还是要跟当地的干部沟通，听取他们的想法，给下半年的位置调整提前规划。 　　而明年政府部门又会遇到两会选举，所以说下半年，朱代东的工作重点只有一个，对全市的主要干部进行调整与规划，争取让焦遂的党政机关能平稳过渡。同时新的党政干部，也要能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让焦遂的经济发展，更上一层楼。 　　朱代东到焦县，主要是检查焦县在治安方面做的预防工作，他在宫问道的陪下，亲自上街视察第一线的公安干警。对于发生了池水市的抢劫杀人袭警，焦遂并没有详细的资料，只知道是四个人，其中一个人可能湘省口音，其他人可能有西北口音。 　　“朱书记，我们焦县这两年非常重视治安工作，我相信焦县公安局有能力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宫问道一路上观察着朱代东的表情，觉得朱代东对焦县的安排，还算满意，底气自然也就愈发足了起来。 　　“如果焦县能天天坚持不懈，我相信焦县的治安一定会好起来。”朱代东说道，他担心的就是下面的人应付，自己还在市里，焦县就接到通知要视察焦县的治安工作，谁都知道会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请朱书记放心，焦县的治安工作肯定会一直坚持下去。”宫问道坚定的说，朱代东对治安工作重视，下面的县市自然也会加强治安工作。县里的工作必须围着市里转，否则就算你再努力，也得不到市里的认同。 　　宫问道其实对朱代东突然要求提高治安级别，是不以为然的。但是朱代东的指示，不执行又不行，如果焦县昨天只是应付的话，今天可就惨了。朱代东在工作上，是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的，想要批评你的时候，不会分场合和时间。 　　如果是市里其他人下的指示，哪怕是云如水，宫问道可能都会应付，但朱代东的指示，如果不落实到位，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检查。比如这件事，就算今天朱代东不下来检查，说不定以后就会再来检查，而且还有可能是暗访，那才是真正麻烦大了。 　　“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就放心了。”朱代东笑了笑，宫问道做事还是比较扎实的，只要是交待给他的工作，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肯定会坚决做好。 　　“朱书记，中午是不是留在这里吃饭？我还准备了几瓶三十年份的茅台呢。”宫问道说道，朱代东也是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爱好了，全市的干部都知道朱代东很喜欢喝酒，也很能喝酒，但朱代东从来没有喝醉过，至少没有真正喝醉过。 　　“就吃工作吧，酒就不喝了，你好好收着，下次再来喝。”朱代东沉吟一会，说道。他现阶段的工作，就是跟市里的工作谈话，要听到他们的想法，才好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 　　“朱书记，这么好的酒，哪能收到下次呢，要不晚上喝掉算了。”宫问道微笑着说道，朱代东在县里的行程安排得很紧，甚至都没打算在焦遂吃中饭。可到了县里之后，朱代东对焦县的布防看的很仔细，所有的检查点都跑了一遍，虽然是坐车，但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到时再说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作为领导干部，真的不能有什么爱好，否则很容易被人撩拨，如果意志薄弱的人，很容易就会走上歧途。 　　简单的吃过中饭之后，朱代东跟宫问道正式谈了话。两个人关起门来，很多话就可以说得很直白。朱代东认为，焦县这两年发展得不错，特别是焦县的香菇产业，以及食品产业，已经形成了规模。去年焦县出口创汇，如果不是城区有个制药厂，恐怕都会超过市里。 　　“问道同志，如水市长跟我说起过多次，对你在焦县的工作很满意。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朱代东问，单独在一起，如果宫问道还不向自己表明真实想法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朱书记，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宫问道谦逊的说道，他知道下半年会调整党的干部，而翻了年就是政府干部，如果现在还不操作的话，到时就晚了。 　　“如水市长想让你到市政府去帮他，你自己是什么意见？”朱代东问，现在宫问道是县委书记，更进一步的话，是去市政府担任副职。当然，这个副职也有很多种，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进常委的。 　　“感谢云市长的看重，我坚决听从组织安排。”宫问道眼中带笑，下半年就要开始换届，如果他能去市政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这样的提拔，还有很正常的。他现在是正处，到市政府之后，就是副厅，这一步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越。 　　随后朱代东又跟焦县的其他几位常委谈了话，朱代东对焦县县长庞天德的印象也还不错，他认为如果宫问道真的离开焦县的话，庞天德是很合适的接任者。虽然市里也能换一个人来担任焦县的县委书记，但如果不想影响焦县的安定团结局面，以及对焦县的经济发展的话，这个县委书记还是从焦县产生为好。 　　倒是对焦县的县长，朱代东认为，如果能从外面调一位进去的话，应该比较合适。当然，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朱代东跟肖凌风谈话的时候，肖凌风就向他表明了想再给自己压压担子，想多锻炼一下自己的想法。肖凌风原来是曾松如的秘书，说老实话，下来锻炼两年多之后，也确实可以再压压担子了。要不然以肖凌风的政治觉悟，他是不会把话说得那么透的。 　　晚上朱代东还是没有在焦县吃饭，因为他突然接到楚明掌的电话，据专案组得到的可靠消息，在湘省池水市实施抢劫杀人袭警的那批人，已经离开了湘省。很有可能是朝着古南省的方向逃窜，如果是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会来湘北省。当然，来湘北省未必就表示一定会来焦遂，但朱代东还是决定马上回去主持市委常委会，把全市的防范警戒提高到最高级别。 　　这次市里的常委再没有觉得朱代东是小题大做，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湘省省委已经作出决议，免去池水市市委书记和市长的职务，他们的工作，全部暂时由副手接任。犯罪分子因为逃离，当地党政干部就被免职，如果犯罪分子突然来了焦遂呢？想到这里，恐怕所有人都会不寒而栗吧？ 　　虽然民间有调侃，人民政府办事情，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验收就是喝醉，检查就是宴会，研究就是推诿，政绩就是神吹，汇报就是掺水。但朱代东为了狠抓焦遂的治安工作，还真是开了会，而且开的还是常委会。从现在开始，焦遂所有的领导都必须晚上在单位值班，从下班开始到第二天上班时间。全市的治安应急预案，也拿了一个初步意见，并且让公安局开始演练。 　　朱代东作为市委书记，第一个晚上自然是由他来值班，明天是云如水，后天是祝邦辉，以此类推，按照市委排名，安排晚上的值班表。就连原本在晚上有安排的领导，也不敢请假，除了因为朱代东不会准假之外，同时会议决定，任何人一旦请假，排名就放在最后，谁也不想以后自己的排名垫底吧。 　　“朱书记，下午我跟白松义沟通了一下，他想把那栋房子出售，我已经答应了。如果你不想购买的话，我就让机关事务管理局买下。”汤伟泽说道，其实去年他就想买白松义的那栋房子，只不过朱代东知道之后，没有同意罢了。 第1959章 卖房子 　　对白松义的建议，朱代东没有马上答应，这件事他还得跟严蕊灵商量一下，毕竟这算家事，需要严蕊灵同意。但他自己认为，已经住了一年多了，没必要买，就算位置再好，未必就能长久住下去。就像楚都雅塘路三十三号那栋房子一样，现在依然空在那里。 　　铁打的政府流水的官，谁知道自己会在焦遂工作多长时间？倒是严蕊灵，现在她在水长市担任组织部长，干得正欢呢，明年应该不会动。 　　“先看看吧。”朱代东说道，在这件事上，他充分尊重严蕊灵的意见。 　　白松义下午沮丧的回到黄元路那套房子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要把这套房子卖给朱代东。但当时这套房子并不是朱代东租的，他只好联系汤伟泽。汤伟泽倒是没有拒绝，一年前他就想买下来，当朱代东的房东。但汤伟泽告诉他，得请示报告，明天再给他答复。 　　白松义一直在等候，如果汤伟泽那边有肯定的消息，他希望今天就能拿到钱。哪怕价格低一些，也是可以的。但是令他遗憾的是，汤伟泽给他打来电话，说还要过几天才能决定。 　　“汤老板，是不是嫌价格贵了？我现在确实急着用钱，要不然也不会跑回来。”白松义哀求道，他想这肯定是汤伟泽在故意抻自己，要不然这么低的价格了，怎么还不同意呢。 　　“这倒不是，事实上你也知道，去年我就有意购买你那栋房子，但这次确实有点特殊情况，可能要下个星期才能决定。”汤伟泽不好意思的说，如果他自己出钱把房子买下来，朱代东知道之后肯定会不高兴。早知道不向朱代东汇报，直接跟白松义完成交易，等朱代东知道之后，一切都已经完成。但他却不敢冒这个险，马屁拍在巴掌上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的。 　　“下个星期？”白松义很是为难，现在他只能在自己的房子内白吃白住，这房子在他的，现在朱代东又是一个人，他白住一到也能说得过去。但总是在这里白吃，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特别是郑嫂对他的观感现在不太好，有的时候随口一句话，就会让他很难堪。 　　“白老板，也就几天时间嘛，要知道置业可不像买东西，想买就买的，总得容我考虑几天吧。”汤伟泽说道。 　　“是不是还要等朱代东的意见？如果这样的话，我直接跟他谈就是，反正我现在就住在这里。”白松义说道。 　　“白总，你可千万别跟他谈，这样吧，你住在那边也不合适，这段时间我给你安排住到酒店吧。”汤伟泽这才突然想起白松义竟然跟朱代东住到一起了，如果朱代东因此而出了一丁点意外，他这个市委秘书长难辞其咎。 　　“汤老板，我住在这里就好了，有吃有喝的，没必要再换地方了。”白松义说道，虽然要受郑嫂的白眼，可是到酒店去住，总得消费吧，可能住不用付钱，但吃呢？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 　　“白总，虽然那是你的房子，但现在的使用权毕竟不是你嘛，我知道你现在有些困难，这样吧，我先把明年的房租给你，如果这次买下了房子，就当是预付款，你觉得怎么样？”汤伟泽说道，如果白松义有钱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无赖，很多时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好吧，如果有办法，我也不想打扰朱代东。”白松义笑着说，如果不是离开这里就要挨饿的话，他早就走了。 　　“那行，你现在就出来吧，我晚上请你吃饭，顺便把钱给你。”汤伟泽说道，他可不想让白松义晚上还跟朱代东见面，如果被市里的领导知道，自己可是要挨批评，甚至是处分的。 　　汤伟泽原本以为预付一年的房租给白松义，自己又请他吃顿饭，晚上白松义应该不会再回黄元路那边了。可是他没想到，白松义晚上还是去了黄元路。他虽然答应汤伟泽，不再去黄元路，但吃过饭之后，他思来想去，还是再麻烦一晚，毕竟能在黄元路那边多住一晚，他就要少在外面付一晚的房钱。 　　“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么？”郑嫂给白松义开门之后，一脸的不高兴，白松义出去的时候，可是说过，晚上不会再来住了。可在又提着行礼，死皮赖脸的回来了。 　　“郑嫂，明天早上我一定走。”白松义说道，他想明天再去找找自己的朋友，毕竟他是在焦遂上的学，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在焦遂，到别人家借宿一段时间，总不会有问题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郑嫂可是清楚朱代东身份的，虽然白松义是房东，但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但她也是有眼色的人，如果这件事闹到朱代东那里，多半朱代东也会同意让白松义住在这里的，否则昨天晚上就不会让白松义进来。但她还是叮嘱的说：“你小心点，朱先生已经回来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惊动朱先生的。”白松义连忙挤进来，笑着说道。他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搬出去，否则郑嫂这杀人的目光，就会让他浑身难受。 　　但白松义哪里知道，他就算动作再轻，也早就惊动到朱代东了。只不过朱代东一般上了楼，就要第二天早上才会下来。而白松义就睡在楼下，是不会跟他联系的。 　　“郑嫂，你家朱先生的谱比我原来还大。”白松义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有钱，心里不慌，现在就算他被朱代东赶出去，也不会露宿街头了。 　　“朱先生是个很和蔼的人。”郑嫂一边拖着地，一边轻声争辩道。 　　“他到底是哪家公司的老总，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白松义问，他还是不死心，也找自己的朋友问了，可是他们从来没听说焦遂有个老板叫朱代东。倒是听说焦遂的市委书记也叫朱代东，但以白松义对市委书记这个职务的了解，以朱代东现在的年纪，哪怕就是市委书记的秘书，都不可能。 第1960章 凌乱 　　郑嫂对白公义的问题，只是笑笑没吭声，连朱先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敢死皮赖脸的住在这里。如果他知道朱代东的身份，不知道还敢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住下去。 　　白松义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回到自己房间，准备休息。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哪怕就是看电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浪费。但是白松义刚到房间，他就接到了原来下面一个包工头的电话，是向他讨要工资的。 　　“白老板，听说你回了焦遂，什么时候有空把工资给我结一下？”包工头说道，他手下有一百多人，都是因为相信他才跟到他这里来干活，可是活干的，但钱却拿不到，甚至就连老板都跑路了，他现在家里都睡着那些讨要工资的工人。 　　“老弟，我现在也没办法，正在老家想办法筹款呢，只要款一到，马上把钱给大家。你也知道，我的是政府工程，只要人民政府不倒，我的工程款总有拿回来的一天。”白松义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如果能要回工程款，还用跑回老家筹款？这样吧，我明天就焦遂。” 　　“明天？我说你也得给我喘口气吧。”白松义急道，他现在房子还没有卖掉，身上只有万多块钱，这点钱拿来付工资只是杯水车薪，就算把房子卖掉，也不能把所有工资全部结清。 　　“我让你喘口气，别人也得给我喘口气才行。我现在已经上了火车，明天就到焦遂，我可告诉你，别想躲了，我知道你家在哪里！” 　　“老水，我现在都是寄宿在别人家里，我在焦遂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你容我几天，我凑到钱，一定会跟你把工钱结了的。”白松义说道。 　　“你去年就是这么说的，现在我什么事都不做，专门就是向你讨钱。”老水说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老水到哪里，他都要跟着。 　　“老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认识快有十年了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白松义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没有办法，上有老下有小，而且还有那么多兄弟跟着我，总不能让他们也都跟着挨饿吧？你结不了工程款，我也为你着急，但毕竟是你自己出的问题，我也无能无力。”老水说道，他确实跟白松义有十年的交情，可是这十年，他为白松义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情？没有他老水，恐怕白松义也不能从当初提篮子的中间商，变为现在这么大的一家建筑公司老板吧？ 　　“老水，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再合作一次，要不然永远也还不清你的工钱。”白松义说道，老水有工程队，自己有关系，只要能再接一个工程，工程队的那点工钱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白老板，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吧。”老水哪还不知道白松义的心思，如果白松义能就此翻身，他倒也无所谓。但若是他再次跌倒，那他也会跟着跌入深渊。 　　朱代东到此时才白松义原来是因为在南方结不到工程款，但是也没想到，白检义回焦遂躲债，也被人追了过来。他觉得白松义说的都还算是心里话，现在建筑工地的工资，结不到的情况时有发生。 　　他以前跟云如水说起过这件事，要特别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但焦遂市不能存在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情况，焦遂在外地的农民工，如果拿不到工资，市政府也有义务帮他们去讨要，无论是法律的手段，还是行政手段，甚至是通过私人关系，只要能帮人民群众得到实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天早上，朱代东下来吃早餐的时候，白松义还没有离开，因为他想跟朱代东谈一直卖房的事。同时也想吃了早餐再走，毕竟离开这里之后，就算想喝口水，都得付费。 　　“白老板，一起来吃吧。”朱代东看到白松义在客厅里坐着，就说了一声。 　　“算了，我还是等会吧。朱先生，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白松义问。 　　“咱们边吃边聊吧。”朱代东招了招手。 　　“朱先生，昨天我跟汤总联系了，看他的意思，这栋房子还要几天才能定下来？”白松义看了朱代东一眼，说道。 　　“是的，主要是要跟我爱人商量一下，她在水长市工作，要周末才会回来。”朱代东说道，很多人觉得这样的事情在电话里沟通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当面跟她谈，才是充分尊重她的想法。 　　“周末？好吧，那我就再等几天。其实这栋房子我也能找到其他买主，只不过因为你租住了这么长时间，再卖给别人，有些不合适。”白松义说道。 　　“白老板，我知道如果你不是碰到什么意外事情的话，肯定不会回来卖房子。如果你信得过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兴许能帮你出个主意。”朱代东说道，他只知道白松义在南方某地接不到工程款，他最多只能委托市政府的人帮他去讨要，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保证能帮他把工程款要回来。 　　“我知道朱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我的事情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如果朱先生能把这栋房子买下来，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白松义说道。 　　“好吧，既然你开了口，我也不跟我爱人商量了，先把这栋房子买下来再说，要多少钱，你具体跟汤伟泽商量。”朱代东说道，既然白松义不想让自己帮忙，总是凑上去，反而会让白松义有警惕之心。 　　“太谢谢了，我马上跟汤总联系。”白松义高兴的说，等朱代东一走，他马上就给汤伟泽打了电话，听到是朱代东答应的，汤伟泽都没有考虑，马上就要跟白松义签合同，并且马上到房管局去过户。 　　“汤总，真是谢谢了，虽然是卖家产，但这笔钱能解决我的大问题。”白松义笑着说，虽然只卖了十几万，但是老水来焦遂之后，他总算有所交待了。 　　“我们再去趟房管局吧。”汤伟泽说道，他已经拿到了朱代东的资料，虽然不知道朱代东是怎么想的，但白松义会主动向他打电话，显然也是朱代东松了口。 　　“汤总，我去找个朋友，争取今天就把所有手续全部办好。”白松义说道，虽然他离开焦遂好几年了，但在焦遂也还是有点关系的，想要在政府部门找个熟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了，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就是。你的房产证和身份证、合同，都交给我吧。”汤伟泽说道，他来办事还要白松义去找关系，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白松义坐在车上，看着汤伟泽进去，没过多久，汤伟泽就打电话给他，让他进去签字。当白松义走进办事大厅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房管局的所有领导都围在汤伟泽身边，看到他进来，汤伟泽向他招了招手，马上就有人把相关材料送过来，只要让他签个字就可以了。 　　白松义其实之前也咨询过房产过户的事情，现在办这种业务的并不多，所以就算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未必很清楚。但他想来，一天时间是肯定办不下来的。可现在，才十几分钟，好像一切都已经办好了。 　　“汤秘书长，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到办公室去坐会吧，顺便也向你汇报一下局里的工作。” 　　“今天还有点事，下次再说吧。”汤伟泽淡淡的说道。 　　白松义却在旁边看傻了眼，因为他认出，刚才那个说话的是，可是房管局的局长。他一直想这样的政府官员认识一下，但看汤伟泽的神态，好像还有些不耐烦。而且刚才那句“汤秘书长”，也让他惊诧不已，一般什么样的机会才会有“秘书长”这个称呼？至少一般的公司，好像是没有的吧？难道汤伟泽是政府工作人员？ 　　“汤总，你好像跟房管局的人很熟？”白松义跟汤伟泽出来之后，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在市委工作，当然跟他们认识了。”汤伟泽笑了笑，现在房产证上已经是朱代东的名字，既然黄元路那栋房子，跟白松义已经没什么关系，所以让他知道朱代东的身份，也无关大局了。 　　“你在市委工作？那朱代东？”白松义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然不够用了，汤伟泽是市委的秘书长，这是什么样的级别，他非常清楚。可朱代东还是汤伟泽的上级，那朱代东是什么人？ 　　“白老板，你作为一个焦遂人，连我们焦遂的父母官都不知道，实在是不应该。朱代东同志是焦遂市的市委书记，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汤伟泽笑了笑说，然后他钻进自己的车子，让白松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啊！”白松义确实凌乱了，他没想到朱代东会是这样的身份，他突然想起，早上朱代东还跟他说起，要不要把自己的情况向他说了下，说不定自己的问题，就被解决了也不一定。可现在，他跟朱代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黄元路那栋房子，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1961章 池鱼之殃 　　白松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直到老水的电话打过来，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白总，谢谢了。”老水能拿到十几万，心里自然高兴，他也看到白松义的那份卖房合同了，白松义能把家产卖掉，还是让他有些感动。如果现在白松义再提议，跟他再合作一次，就算到时拿不到工钱，他也不会再拒绝。 　　“现在我应该叫你水总了，我身上只有几百块钱了。”白松义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当大老板的人，就算一时落难，很快也会东山再起。”老水说道，应该说白松义现在还不算完全垮掉，只要他能拿到工程款，依然还是家财万贯的大老板。当然，都半年多了，如果下半年他还拿不到工程款，一旦那边的领导有所变动，恐怕想要再拿回来工程款，比登天还难。 　　“借你贵言。”白松义说道，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痛失的良机，一下子黯然失色，如果今天早上能跟朱代东说起自己的困难，或许现在自己的处境又会大不相同。哪怕就是不要以前的工程款，只要能在焦遂接点工程，不说东山再起，至少把债还清是没有问题的。 　　“白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等会我就回去了。”老水说道，虽然白松义还欠他几万的工钱，但现在白松义确实拿不出钱了，他再缠着白松山，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上午从焦遂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发现焦遂火车站到处都是警察，幸好自己带了身份证，否则一时三刻还出不来呢。他知道焦遂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多警力。 　　“老水，拿了钱就想着回去干什么？我还有事跟你商量，你先钱处理好，中午一起吃个饭，你请客哦。”白松义说道，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一趟朱代东，至少也要再跟汤伟泽联系一下，有这么好的关系，不知道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你说白总，好歹我也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到焦遂，现在腰酸背痛。你又是地主，怎么好意思让我请客？”老水满腹牢骚的说，他从来都是吃白松义的，住白松义的，现在让他请客，确实有些不习惯。 　　“好好好，我请客，但只能吃面，行不行？”白松义摆摆手，如果不是这段时间身上没什么钱，他绝对不会跟人计较这些的。 　　“只要你请客，不管吃什么都行。”老水笑着说道。 　　“老水，你也看到了，我在焦遂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但你知道，我的房子卖给谁了吗？”白松义把老水拉到附近一家面馆，找了个靠里的位置，神神秘秘的说道。 　　“是谁？”老水随口应了一句，他对面条的兴趣远超过白松义所说的话。 　　“焦遂市的市委书记朱代东！他租了我的房子一年多，我竟然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说有失必有得，这次如果不是回来，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呢。”白松义眉飞色舞的说，他如果想东山再起，就必须得到老水的支持，否则就算朱代东愿意支持他，自己没有一点实力，想要空手套白狼也是不现实的。 　　“现在你的房子不是已经卖给他了么？”老水看着已经摆上桌的面条，随口说道。 　　“房子虽然卖给他了，但我们也认识了，今天早上我还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还主动问起，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帮我出主意呢。”白松义笑着说道，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向朱代东求援，自己已经破产，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事么？为了一时的面子，却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白总，如果你能在焦遂接到工程，我老水依然还带着工程队来帮你，工钱等你结到款之后再结，这总够意思了吧？”老水说道，只要白松义能接到工程，说明他跟政府之间肯定有比较好的关系，帮他做事，总比再随便找一个东家要强。而且白松义这个人也还讲诚信，这次能卖房付工钱，让他有些感动。 　　别看老水像个大老粗，可大老粗有大老粗自己的哲学，他只认准自己看到的事情。这次来焦遂，白松义把卖房的钱都给了他，这让他觉得白松义还可以信任，哪怕白松义现在一分钱没有，他也愿意帮白松义再干一年。刚下火车的时候，看到火车站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他就知道焦遂肯定发生了大案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老水，你太够意思了。这样吧，晚上我再厚着脸皮去见他一次，这次一定会有所收获。”白松义说道。安顿好老水之后，白松义又来到了黄元路，他刚才在招待所里，特意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加之把行李放在招待所了，这次再来，倒显得利索得多。 　　“你又来干什么？”郑嫂却没有让他再进去，早上白松义说的很清楚，今天之后再也不会来了。可是才过了半天，又跑了过来，这人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呢。 　　“郑嫂，我有件东西忘记了，今天绝对不会再在这里吃白食，更加不会过夜。”白松义说道。 　　“你有什么东西忘了，我帮你去拿。”郑嫂却不想让他再进去了，虽然朱代东没有说自己，但白松义一个外人，总会让人不舒服。 　　“郑嫂，我好歹也是房东，你不能把我当贼防吧？”白松义有些不高兴的说，其实他还可以搬些东西出来的，只不过他在焦遂没有其他落脚点，就像把东西搬出来，也只能贱卖。汤伟泽又在他的价格基础上加上两万元，算是把房间里的家具什么的都买了下来。 　　“好吧，但你得快点，朱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郑嫂说道，她并不知道白松义已经把房子卖给朱代东了，觉得白松义是房东，自己确实有些宰相门人七品官的味道。 　　白松义是算着时间来了，他自然知道朱代东什么时候下班，如果不是为了见朱代东，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朱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赶紧走吧。”郑嫂已经催促几次了，可每次白松义都能找理由搪塞。 　　“郑嫂，其实我刚才骗了你，今天来我就是想跟朱代东见一面的。而且这房子，我也已经卖给了朱书记。”白松义说道，他早就看到朱代东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焦遂的一把手。 　　“你既然知道朱先生的身份，怎么还敢来打扰呢。你知不知道，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马上离开。”郑嫂气道，这些生意人就是鬼精鬼灵，才闻到一点消息，马上就要来钻营。 　　“如果你早告诉我朱书记的身份，我会死皮赖脸的再跑过来？郑嫂，你也不厚道啊。再怎么说，我们都是焦遂人吧？”白松义叹了口气，说道。如果郑嫂能早点告诉他朱代东是朱书记，他根本就不会把房子卖给朱代东，直接送给他又何妨？只不过现在钱已经给了老水，就算是退给朱代东也不可能了。一切只能等到自己赚到钱之后，再来感谢朱代东吧。 　　郑嫂还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这是朱代东的车子回来了，郑嫂白了他一眼，连忙小跑着去开门。随着朱代东下了车，小车又退了出去，郑嫂引着朱代东进了客厅。白松义听到声音，马上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朱先生，你好。”白松义好像不知道朱代东身份似的，躬了躬身，微笑着说。 　　“白老板，吃饭了没有？一起吧。”朱代东说道，他听到了郑嫂跟白松义的一些对话，对白松义再次找上门来，也能理解。现在白松义可以说已经走投无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不来找自己，那才真的是怪事。 　　“我就不吃了，朱先生，我知道现在再来这里有些不合适，但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要不然以后晚上都会睡不着。”白松义说道，他现在再也不敢像原来那样，大刀金马的坐到朱代东的对面，到现在为止，都只是站在朱代东旁边。 　　“说吧。”走到客厅，坐到主沙发上，一指旁边的沙发，说道。 　　“我这些人一直在南方包工程，期间也到过不少城市，前年我在云省，去年接了好几个政府工程，可是年底结账的时候，当地政府部门处处为难，哪怕我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我不但没拿到一分钱，自己还垫进去几千万。”白松义说道，政府部门的工程项目，看起来油水十足，可是一旦你接到手，才知道这里面到处都充满着危险。有的时候你一句话不对，很有可能就会被别人卡住，若是人情没送到，更是像结了仇家似的。 　　“云省？你当时主要是找的谁？”朱代东问，他这次在京城学习，马智仁就是云省的卫生厅长，跟他闲聊的时候，也说起了那边的人事。当地的派系斗争非常激烈，一旦一方失败，几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不但自己要倒霉，就连家人和下属，也都会被清算。白松义的情况，肯定也是受了池鱼之殃。 第1962章 知道了 　　白松义这次再也不敢有所隐瞒，把自己在云省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朱代东介绍了。他知道朱代东时间很紧，所以说的很快也很详细。正如朱代东所猜测的那样，白松义这次是跟错了人，正是因为他找的那个人，在政治斗争中败北，导致现在白松义的工程干完了，却被百般刁难，人情送了不少，可是工程款却一分也拿不到。 　　白松义最后也向朱代东表达了，想回焦遂发展的愿望，朱代东并没有表态，最后只给了白松义三个字：“知道了”。一直回到招待所，白松义也没想明白，“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总，谈的怎么样？”老水一直等着白松义，看到他回来，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 　　“还行，吃了没有？”白松义对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最是清楚不过，但对于官场中的一些套路，却摸不着头脑。原本他想跟老水商量一下，但看到老水那一副吃相，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等着你呢。”老水狡黠的笑了笑，他已经在下面吃了个炒饭，但如果白松义再请，还是能吃的。 　　“那行，咱们先去吃饭。老水，我还要在焦遂待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吧，但我们可说好，如果我这边有需要，你可得马上赶过来。”白松义说道，他知道欲速则不达，朱代东能让他把话说完，已经表示了一种态度，如果自己天天去催促，恐怕会反得其所。 　　“这没有问题，我晚上就要买火车票，争取明天到家。”老水说道，他刚才在招待所的时候，也遇到了检查。因为他是外地户口，警察问了他好些问题，特别是得知他还有同伙的时候，更是大为紧张。幸好他有正规职业，而且来焦遂的火车票也没扔，要不然就说不清了。 　　“这么急干什么？”白松义道，他觉得焦遂还可以，物价低廉，作为一个焦遂人，去医院看病也不用花钱，每天出去坐公交车也免费，吃的也放心，这在其他地方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不是在焦遂很难混下去，他真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你是不知道，焦遂的警察好像疯了似的。我刚下火车，就被他们盘问了好久，刚才在招待所，又来了一帮警察，焦遂的警察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老水不满的说道，他在云省的时候，一年也难得跟警察打一次交道。可是在焦遂，才待了十来个小时，就被警察两次盘问，现在白松义让他离开，自然是巴不得如此。 　　“这充分说明焦遂的治安很好嘛，你看看街上到处都有巡逻车，在这里绝对不会跟云省一样，晚上会有抢劫的。”白松义说道，他刚到焦遂的时候，看到满大街都是警察，也很是惊讶。后来问了别人才知道，这是因为焦遂在追捕一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今天你跟朱书记谈的怎么样？”老水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焦遂的治安如何，跟他这个老百姓好像没什么关系。 　　“还行，我想我的问题，很快就会解决。”白松义在老水面前自然得表现对未来充满着信心。 　　“如果他能帮你给云省的领导打个招呼，让他们把工程款给结了，那就最好不过了。”老水说道，他知道白松义垫付了多少工程款，如果云省政府能把工程款给他，白松义马上就会成为亿万富翁。 　　“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白松义对云省的工程款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原本走的是省财政厅一位副厅长的关系，可现在那位副厅长已经调到省统战部，根本没有一点实权。对方知道自己的处境，也跟他说了实话，工程款恐怕三五年之内，都不要想结。 　　“白总，你看到前面那几个人没有？”老水突然用脚碰了碰白松义，轻声说道。 　　白松义顺着老水的目光望去，他们现在是在一家不起眼的快餐店吃饭，他们坐在最外面，可是在最里面靠近后门的桌子，却坐了四个人。白松义虽然只瞟了一眼，但以他多年的处世经验，马上看到这几个人的不正常。首先，他们都不怎么说话，其实，吃饭就像饿死鬼投胎，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最让白松义惊讶的是他们的目光，对方有一个人瞪了他一眼，凶狠的目光，差点让他没坐稳。 　　“吃你的饭，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白松义说道，他跟老水也吃的很快，在工地的时候，白松义一般也都是跟工人们在工地上吃，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但吃的多，而且吃饭的速度很快，就打仗似的。 　　出了饭店，白松义马上打电话报警，但让他奇怪的是，接警的警察告诉他，只管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犯罪分子，自然有警方去抓捕。挂了电话走到大街上，白松义突然发现，街角处竟然停了好几辆警车，全副武装的警察早就在待命，看来警方早就发现了犯罪分子，只准备抓捕了呢。 　　“没想到焦遂的警察效率这么高。”老水感慨万端，他们刚走到大街上，马上就有警察过来，向他们了解饭店里的详细情况。一直等两人把所知道的情况都说完，并且留给他们晚上住在哪家招待所之后，才放他们离开。 　　“你才知道？这伙人敢跑到焦遂，简直就是找死！”白松义说道，如果换成是自己，绝对是连焦遂这个方向都不会来。但此刻，他却感到了作为一个焦遂人的优越感。 　　“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刚才那警察的话你也听到了，搞不好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呢。”白松义看到老水在公交车站看去火车站的线路，笑着说道。焦遂市的所有公交车都是免费的，而且去火车站的公交车还是通宵运行，这又让他觉得很是自豪。 　　“好吧，白总，如果以后来焦遂做工，我想那些工友都会乐意的。坐公交车不用花钱，他们在休息的时候，就能好好出去看看了。”老水说道，有多少人因为想省下那几块钱的车钱，不得不窝在工地的棚子里，虽然在建筑城市，却从来没有见过城市的繁华。 第1963章 确定 　　发生在湘省池水市的抢劫杀人袭警案，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也越来越大。特别是湘省和古南省的民众，现在对这个案子也越来越了解，在民间造成的恐慌也越来越大。部里已经下了指示，必须最快破案！ 　　这次焦遂抓获的四名嫌疑人，阳署光并不觉得就会是湘省跑过来的，毕竟湘省跟古南省出动了上万的警力，就算是犯罪分子再蠢，也不会跑到市区来吧？但阳署光还是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了，朱代东指示，迅速审讯。 　　一个小时之后，朱代东给阳署光打电话，询问案子的最新进展。阳署光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的汗珠，这四个人到公安局之后，一口咬定，是来焦遂找活干的。他们的身份证都是真的，随身携带的东西，也没有违禁品，只是参与审讯的人都感觉，他们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应该背着事。 　　“这样吧，我过来一趟。”朱代东说道，靠公安局的审讯手段，虽然很专业，但想要取得进展，不是一时半刻就行的。而他只需要去听一下，马上就能判断这些人，是不是从湘省跑过来的。 　　公安局的审讯室有那种一边透的玻璃，不但可以随时在旁边观察被审人员的状态，同时也能对审讯进行录像和录音。同时这边的控制室，还能随时跟审讯室联系，发现问题，马上就纠正。 　　“把四个人都轮流审讯一下，重点问他们关于湘省的案子。”朱代东看了一会，说道。现在古南省和湘省的上万警力都动了起来，湘北省最近也开始加强了治安，公安部已经给湘北省发了通知，以湘省为中心，再建一个一千公里的包围圈，一定不能让犯罪分子逃出去。 　　虽然朱代东对公安局办案很少指手画脚，但只要他做了指示，肯定是有道理的。阳署光马上把朱代东的指示传达下去，让四名犯罪嫌疑人轮流进来审讯。每次审讯时，除了重新问他们的姓名、性别、家庭住址等常规问题之外，重点就是问他们在湘省干了什么？所有人的回答都一致，他们今年根本就没有去过湘省，根本不可能在湘省做什么。 　　“这四个人都有问题，特别是那个叫洪富强的，应该是他们的首领。”朱代东根据自己的判断，得出了结论。说完他又笑了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也没有什么科学的依据，纯粹只是感觉而已。” 　　“朱书记火眼金睛，犯罪分子在你面前肯定是无所遁形。”阳署光随手拍了一记马屁，不管朱代东说的正确与否，先按照他的指示去做，总是没错的。 　　“你让审讯人员再问，他们是不是湘省抢劫杀人袭警的那伙人。”朱代东为了确定自己判断，让他们再问一个问题。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四个人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但那个洪富强的心理素质很好，相比其他三人，他的心跳基本上保持原状。这下朱代东心里有了底，他除了让公安局继续对他们进行不间隔审讯之外，要求阳署光以焦遂市公安局的名义，向省厅汇报，焦遂抓获四名湘省抢劫杀人袭警案犯罪嫌疑人。 　　“阳署光，你没有搞错吧，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竹治西接到报告之后，很是惊讶。朱代东在京城回来的时候，特意向他汇报，要在全省加强治安，但被他否决了。可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时间，公安部就统一部署，让湘北省加入布防范围。 　　现在焦遂又汇报，说抓到了犯罪嫌疑人，他自然是不太相信的。如果这些犯罪分子这么容易抓的话，还能逃过湘省、古南省的层层封锁？就算他们真的逃到了焦遂，肯定也是没有任何破绽，说不定早就被焦遂放过了呢。如果焦遂为了立功心切，而故意扰乱案件侦破的话，这样的责任不但阳署光担不起，就算是他这个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也是负不起的。 　　“竹书记，在这样的问题上，我绝对不敢胡来。我敢以党性原则保证，湘省抢劫杀人袭警案的案犯，在我们焦遂落网了。”阳署光说道，他倒不是因为自己信心十足，而是因为朱代东。就算朱代东真的出错了，责任也应该由他来承担，这是作为朱代东最信任的下属，应尽的义务。 　　“好吧，我马上跟专案组汇报，让他们派人来确认。”竹治西自然也希望案犯真的能在湘北省落网，他作为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也很有面子。 　　但竹治西在跟楚明堂联系的时候，却是说在焦遂发现疑似湘省抢劫杀人袭警案的案犯，具体情况让他们派人来核实。楚明堂正在为案子发愁呢，听到案犯在焦遂市落网，自然大喜过望。如果是其他地方，兴许他会派其他人去，但焦遂市朱代东在那里，他必须亲自去核查。 　　“代东，湘省的案犯在焦遂落网了？”楚明堂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这段时间专案组也接到了好些线索，但每次都是尽兴而去败兴而归。 　　“是的，湘省的案犯总共是四人吧？其中有个叫洪富强的，应该是主犯。”朱代东说道在这方面他比刑侦专家更有权威性，虽然现在洪富强那伙人可能还没招供，但只要肯下功夫，一定会让他们开口。他只是把结果说了出来，至于过程，则需要公安局去了解了。 　　“这么有信心？”楚明堂笑着说道，朱代东把主犯的名字也说了出来，显得信心满满，这让他心里的石头也开始往下掉。 　　“其他事情我不敢下结论，但这件事请楚哥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朱代东说道。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让专案组的人都过来。”楚明堂说道，原本他只是想确定洪富强这伙人是否是那伙案犯，既然朱代东说的这么肯定，自然要把工作重心往焦遂移。 　　“完全没问题，案犯既然已经到了焦遂，专案组再放在湘省也没有什么用了。”朱代东说道，这么多年，他的耳朵从来没有骗过他。这次也不一样，他通过几个问题，就能确定洪富强一伙是湘省的案犯，但阳署光要拿到证据和口供，则需要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 　　楚明堂对朱代东是非常信任的，既然朱代东这么肯定，他自然也想帮朱代东争面子。同时他也很想知道，这伙案犯是怎么逃过层层封锁。但当楚明堂给专案组去电话的时候，却得到了专案组组长，暨湘省政法委书记张政的反对。这件案子发生在湘省，湘省警方也做了大量工作，就算案犯不是在湘省落网，他觉得也必须把案犯带回湘省审问。 　　“张书记，虽然焦遂方面说的很肯定，但还没有经过专案组的证实。如果把案犯带回来，会浪费大量人力物力不说，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楚明堂提醒道，现在专案组就设在池水市，而从池水市到焦遂市，就算车不休息，也要走两天一夜，来回就是四天时间。 　　“案犯可以到焦遂审讯，但最后审判，必须在湘省。”张政退了一步，他也知道部里和省里对这件案子都盯的很紧，现在距离最后的限期破案只有几天的时间，可以说，如果焦遂这次没能抓到案犯，专案组脸上无光，他这个专案组组长，也会挨批评。 　　“这一点我相信没有问题。”楚明堂说道，这起案子跟焦遂其实没多大关系，而案犯对湘省又非常重要，他相信朱代东会有这样的觉悟。再说了，如果自己做不能工作，还有严鹏飞嘛，朱代东总不能让岳父大人难堪嘛。 　　梦明堂为了赶时间，没有坐汽车，他在湘省直接坐飞机到华武市，再从华武机场到焦遂，全程只需要六七个小时。从接到竹治西的电话，楚明堂马上就出发，但当他赶到焦遂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原本湘北省公安厅是要给楚明堂派车的，但楚明堂要求湘北公安厅马上去焦遂指导焦遂办案，至于他，会自己想办法到焦遂。 　　可是竹治西又怎么会让楚明堂单独去焦遂呢，虽然楚明堂一再叮嘱，可他还是派了辆车在机场等着楚明堂。楚明堂到湘北省，怎么接待，别人都会接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虽然楚明堂提出不要派车，可是真要让楚明堂一个人去焦遂，以后被人说起的时候，竹治西脸上无光。 　　对竹治西的安排，楚明堂只有感谢，但他上车之后，马上就让司机直接去焦遂。在路上，朱代东和竹治西都跟他通了电话，但楚明堂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具体到焦遂的时间，也叮嘱司机，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他想通过自己的观感，来看看焦遂的治安情况。 第1964章 感觉 　　车子刚进焦遂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检查站，除了几名身着警服的警察之外，还有一队荷枪实弹的战士。对焦遂的做法，楚明堂还是觉得很欣慰的，当初湘省就是吃了这样的亏。虽然跟那伙案犯打了照面，但因为火力不敌他们，竟然被他们伤了几名警察之后扬长而去。 　　现在焦遂的做法，虽然显得如临大敌，可是面对凶残的犯罪分子，再怎么重视，都是应该的。到市区之后，他们再次碰到一个检查站，这次的阵营同样强大，除了检查他们的身份证之外，还对车里进行了搜查。楚明堂因为想看看焦遂到底做了哪些方面的工作，所以一直不让司机拿出工作证。 　　因为他们的车牌是外地的，而且身份证也显示不是本省人，所以警方对他们就格外重视。在检查站中有位警察原来是交警大队的，他一看车牌就知道这是省公安厅的。所以就问起楚明堂的身份证，楚明堂自然不会拿出来，而司机的工作就更加不会拿出来了。 　　“请几位下车。”那位警察说话的时候，旁边几枝枪已经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内的楚明堂一行人。 　　楚明堂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藏不住了，如果再不配合的话，恐怕会被以另外一种方式带到公安局。既然亮出了工作证，楚明堂自然还要问起，焦遂在治安方面所做的工作。听取焦遂市领导的汇报，只能知道一些表面文章，但从一线的警察嘴里，却能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楚明堂特意又绕到焦遂火车站和汽车站看了看，那里的检查站规模更大，而且整个车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以说，整个焦遂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只要犯罪分子敢来，肯定会落入法网。看来犯罪分子在焦遂落网，也在情理之中的事。 　　楚明堂知道，焦遂的警群关系，可能是全国最好的，就连京城也要借鉴焦遂的经验，栗东武更是因此而调任京城公安局，担任局长。当时这样的调动，可是不知道让多少人的眼珠子掉到地上。而刚才楚明堂也从刚才的警察口中知道，这次的摸排，虽然全市所有的警力都出动了，但他们还有广大人民群众作为坚强后盾。 　　“楚局长，你可不能借查案之际突击检查我们的工作。”朱代东得知楚明堂到了市公安局门口之后，马上带着阳署光迎了出来。虽然朱代东私底下跟楚明堂的关系很好，但在正式场合，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代东书记，焦遂的工作做得很扎实，我看其他地方都应该向焦遂学习。”楚明堂笑着说道，焦遂的治安工作，能取得广大群众的支持，这是非常难得的。任何工作，只要能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就一定能做好。 　　“不管谁来学习，我们一定传经送宝。”朱代东笑着说，下午竹治西就到了市里，或许是因为上次朱代东说话太直接，竹治西对还是有些意见的，今天两人见面，显得有些公式化。 　　“现在审的怎么样了？”楚明堂问，这次他带了三个人过来，其中有一个是跟那伙案犯直接碰过面的，虽然当时他们都带着头套，但作为警察的敏锐，总还是会有一些线索的。 　　“已经有些松动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阳局长，有个问题困惑我很久了，审讯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们是怎么断定这几个人就是在湘省犯了案的？”楚明堂见到阳署光之后，问道。焦遂的口供都还没有拿到，但是焦遂方面却肯定这帮人就是湘省抢劫杀人袭警案的犯人，要知道就算是他，在见到人之后，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呢。 　　“楚局长，这次你可问错了人，这是我断定的。”朱代东微笑着说，“这几个人闭口不谈湘省的事，等我们的刑侦人员询问他们关于湘省的案子时，更是露出惊慌之色，而且这四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让人起疑。我虽然不怎么办案，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代东书记，这么说现在还只是你的猜测？”楚明堂吓了一跳，他一直觉得朱代东做事非常稳妥，可是从没想过，他会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靠直觉来判断。原本这件案子跟朱代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如果他扰乱专案组办案，那就跟他有关系了。 　　“应该是我的判断，请楚局长放心，我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自信的。”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知道楚明堂的担忧，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可是楚明堂哪会知道朱代东仅凭几句话，就能断定案犯呢，他的不安，也传染给了竹治西。原来竹治西到焦遂之后，对朱代东就有气，焦遂公安局抓到的这几个人，身上肯定有案子，而且可能还是命案。但未必就一定会跟湘省有关，可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知道焦遂是瞎胡闹，他也只能跟着。 　　“竹书记，拿到口供了没有？”楚明堂说道，他在朱代东面前不好发火，但竹治西也是公安系统的人，没有根据的事，却说得像模像样，这让他很是不满。 　　“还在审着呢，我说代东同志，阳署光同志，你们也及性急了吧？”竹治西脸上露出不悦之情，他听得出楚明堂的不满，可是他有什么办法，阳署光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湘省的案犯已经抓到，阳署光是焦遂的公安局长，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竹书记，请放心，虽然暂时还没招供，但是结果不会出意外。”朱代东说道，他其实当时也想过，是不是先让公安局审着，但是时间不等人，严鹏飞虽然不是专案组的人，可是他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遑论身为专案组常务副组长的楚明堂了。 　　楚明堂这个常务副组长，跟朱代东当时在铁道部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可完全不一样，现在湘省的案子，基本上就是由楚明堂在负责。虽然他现在可以调动湘省、古南省和湘北省等几省的警力，可是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如果案子不在期限内侦破，楚明堂的责任可能会超过张政。 　　“你是会未卜先知，还是能掐会算？没有证据，没有口供，你就敢胡乱上报？还有没有组织性、原则性？”竹治西板着脸，冷冷的说道。 　　“竹书记，如果我的判断有误，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朱代东淡淡的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竹治西虽然是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但是跟他并没有直属关系，就算他是省委常委，自己也可以不给他面子。 　　“有你这句话就好。”竹治西望着朱代东的背影，冷冷的说道。 　　楚明堂没想到竹治西把矛盾转移到朱代东身上，这里是焦遂市，也是朱代东的地盘，虽然他的做法不是很专业，可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朱代东认人、识人十来年了，不说火眼金睛，至少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竹书记，虽然朱代东不会审案，可是他的判断未必没有道理。我看是不是先见见那几个嫌犯？”楚明堂笑了笑，说道。 　　“也好，最后的结论也只能由你们来下。”竹治西说道，就算他们拿到了口供，如果楚明堂不认可，也是没有用的。 　　楚明堂带来的三人，除了一个是一线的刑警之外，其他两人都是资深刑侦专家，包括楚明堂在内，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是研究这个案子。虽然只知道是四个人，也没见过他们的相貌，更没听过他们的声音，可是这四个人，好像已经印在他们脑海里似的。 　　一看到洪富强等人，楚明堂脑海里的印象马上就变得清晰起来，他几乎下意识的断定，这几个人就是自己苦苦追逐的那伙案犯。楚明堂跟旁边的人交换了眼神，他从对方的眼中，也看到了惊喜。 　　“竹书记，我有感觉，这些人正是我们要找的。”楚明堂没有参与具体的审讯工作，作为公安局刑侦局的局长，这些人还不够资格让他出面。 　　“楚局长，你什么时候也相信感觉了？”竹治西笑了笑，说道。任何刑侦人员都知道，办案子最重要的是证据，就算是口供，有的时候都会是屈打成招。 　　“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栋案子，这几个犯人，他们的年纪、相貌、眼神、身材等信息，都印在我的脑子里，刚才我跟他们一见面，马上就有种熟悉的感觉。”楚明堂说道。 　　“这件案子是你负责，一切由你说了算。”竹治西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楚明堂走到外面，悄悄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虽然他觉得朱代东的做法有些欠妥，可是看到嫌犯的时候，早就没有了那样的想法。他相信，在自己带来的这些人的审讯下，案子很快就会取得突破性进展。 　　“楚哥，案子没这么快拿下，晚上一起出来喝一杯吧？”朱代东笑着说，他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了，但楚明堂能跟嫌疑犯见一面就猜个大概，他还是很佩服的。都是术业有专攻，还是没错的。 　　可是朱代东却不知道，楚明堂更是佩服他呢。 第1965章 死不瞑目 　　楚明堂心里有了判断，自然也没有那么紧张，接到朱代东的邀请之后，他欣然应往。朱代东并没有在外面设宴，而是把楚明堂请到了家里。 　　“楚哥，把你请到家里来吃家常便饭，不会有意见吧？”朱代东亲自在门口侯着，看到楚明堂下了车，马上迎了上来，笑吟吟的说道。 　　“有饭吃哪会有意见？”楚明堂笑着说，朱代东把他请到家里来，比请他到焦遂最好的饭店，更让他觉得舒心。因为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请你到家里来。 　　“到了焦遂，自然要尝尝这里的特色菜，饭店里总不会那么正宗。”朱代东笑着说。 　　“代东，吃饭可以，但酒不能喝，晚上还得去局里盯案子。”楚明堂说道，他把竹治西晾在那里，可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案子没办法那么快拿下来，竹书记有阳局长作陪，不会有什么事。而且这个时候竹书记的注意力，恐怕都放在案子上吧。”朱代东笑了笑，说道。现在竹治西的压力想必也很大，焦遂拿到案犯的事情，是他向专案组汇报的，就算朱代东有责任，他也有连带责任。 　　“代东，我发现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甚至超过了一般的刑侦专家。”楚明堂说道，他这段时间每天接触的都是这起案子的资料，而且还有一个团队在协助，他也就能抓到一点线索，如果不是有人帮忙，他也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我这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朱代东谦逊的说。 　　“他们可不是死耗子，现在告诉你也不怕了，我们已经有五位警察作了他们手上，两死三伤。”楚明堂说道，这些人不但心思缜密，而且凶狠手辣，焦遂竟然没有任何损失，就把这伙人抓住，实在是万幸。 　　“看来他们的火力很猛，只是焦遂任何管制工具都是不可能带进来的，不要说枪支，就是刀具也很难。一旦发现，马上就会被举报。”朱代东说道，其他地方他不知道，但是在焦遂，如果有人斗殴，只能用棍棒。 　　“看来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代东，我敢肯定，这些人的武器，肯定放在焦遂市外的某个地方。”楚明堂说道。 　　“要查到他们具体存放武器的地方很难，但是他们从哪个地方进的焦遂，还是能查到的。”朱代东说道。 　　“如果能查到的话，就能缩小调查范围。”楚明堂一脸希冀的说，在其他地方他或许不作这样的希望，但对焦遂，他信心满满。 　　“我马上安排下去。”朱代东说道，他当着楚明堂的面给阳署光打了电话，让他查到洪富强一伙人进入焦遂的路线。“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们可能都想不到这一点，看来经验还是非常重要。” 　　“代东，你的判断虽然没错，但做事即有些鲁莽，下次可得注意。”楚明堂笑着说，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就算要批评他，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否则就会像今天在公安局那样，朱代东直接摔门而去，竹治西脸上也没面子。 　　“楚哥，我知道你在湘省压力很大，这边一有线索，我马上就想跟你联系。但如果我不向省里汇报，到时证实就是这伙人做的案子，到时省里也会跟我算后账。”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他当然可以按照程序一步一步的来，但每过一分钟，湘省跟古南省的警察，就要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如果这边查到案犯，那边数万人都能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来。 　　“代东，谢谢你了。”楚明堂有些感动，朱代东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当然也可以按照程序来办事，以他的工作经验，难道还不知道这一点？就算他不知道，焦遂市公安局总知道要拿到证据才向上面汇报吧？ 　　“楚哥，不说这些事了，我这里可以三十年的茅台哦。”朱代东自己去拿了一瓶陈年茅台，顺便又拿了盒大熊猫丢到楚明堂面前。 　　“我说代东，到你这里来吃饭，可是享受中央领导人的待遇啊。”楚明堂拿起大熊猫，嘴里啧啧有声，再看到朱代东拿出来的陈年茅台，双眼放光。 　　“楚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认的。怎么样，喝一杯吧？”朱代东打开瓶盖，醇香四溢，闻之心醉。 　　“就一杯。”楚明堂咬了咬牙，说道。晚上焦遂本来是安排了酒宴的，查他跟竹治西都不好意思去，毕竟案子比一切都重要。但他现在对那伙案犯，已经有了底，再加上朱代东的诱惑，实在是挡不住啊。 　　“楚哥，提前祝贺你案子圆满解决。”朱代东端起杯子，微笑着说，现在楚明堂已经跟他达成共识，相信用不了多久，洪富强一伙人，就会开口。 　　“谢谢。”楚明堂这段时间精神压力非常大，每天晚上只能在床上躺几个小时，而且那几个小时，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在刚到洪富强一伙之后，他心里一下轻松起来，换在昨天之前，再多的山珍海味，吃到嘴里也如同嚼蜡。 　　“楚哥，这次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应该好好谢谢我吧？”朱代东又给楚明堂满上，轻笑着说。 　　“如果案子破了，确实要好好感谢你。但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穷局长，我可拿不出三十年的茅台，也没有大熊猫。”楚明堂说道。 　　“我可不是要你请客，如果刑侦局能在业务上多指导焦遂公安局，让我市的刑侦人员提高业务水平，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朱代东笑着说道。 　　“其他事情我可能做不到，但这件事，我一定帮忙。”楚明堂说道。 　　不知不觉一瓶酒下了肚，朱代东还要去拿酒，但被楚明堂坚决制止。他不喝，也不让朱代东再喝。酒是好东西，但喝多了就会误事。而就在此时，阳署光的电话来了，经过调查，很快就查到了洪富强一伙是从焦遂市的西边进来的。那边也正是楚明堂进入焦遂的路线，刚进焦遂就会警察与军队值勤，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带着枪支进入焦遂。 　　“代东，得请你支持一下我的工作。”楚明堂的酒马上就完全醒了，任何事情都没有案子重要，他必须马上去现场侦查。 　　“楚哥，这事让下面的人去办就是，你一个堂堂刑侦局的局长，怎么能为这样的小事出马呢。”朱代东说道，看到楚明堂还想说什么，又笑着说道：“请相信我们焦遂公安局的战斗力，如果我们找不到，再请你出马，如何？” 　　“好吧，但酒真不能再喝了，竹治西同志还在公安局呢。”楚明堂说道，他一个正厅级干部，亲自去一线，确实有些不太好。 　　洪富强看到审问自己的人，像走马观花似的，而且职务一个比一个高，他知道坏了。刚进局子的时候，他还想蒙混过关，毕竟自己进入焦遂之前，所有一切物证，都没有带进来。就算焦遂的警察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吧？ 　　但才刚到审讯室，马上就有警察问起，他们是不是从湘省过来的。后来干脆直接问，湘省的案子是不是他们做的？这如何不让他胆战心惊？幸好来焦遂之前，他就三番五次的告诫其他人，一定要保持好心态，只要自己认为湘省的案子跟自己没有关系，警方绝对找不到证据的。 　　但昨天晚上，焦遂警方连给他们喘口气的功夫都没，而今天早上，审问的气氛明显就不对劲。他虽然看不到审讯室外面的情况，但他敢肯定，湘省那边肯定有人过来了。洪富强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从自己进入焦遂，到湘省专案组的人过来，中间不过十几个小时，焦遂是怎么发现的？ 　　至于湘省专案组，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如果他们有自己线索的话，自己根本就到不了焦遂。所以问题还是出在焦遂这边，他昨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他知道有人注意到了自己。焦遂这边真是变态，走在路上，都能碰到巡警，好不容易躲到小巷子里吃顿饭，也能被人发觉报警。如果是在焦遂犯了什么事被人举报，倒也能想得通。可问题是，自己在焦遂完全是个守法公民，怎么也会被公安局盯上呢。 　　现在焦遂方面好像已经认定他们就是在湘省的案犯，特别是审问自己的人，自报家门，湘省专案组的成员，专门负责池水市抢劫杀人袭警案。洪富强很焦急，但他束手无策，现在对他们的关押，已经加强了警戒，就算想逃，也是逃不出去的。 　　现在洪富强最想见的，就是那个识破自己的人，他想当面问问他，凭自己断定自己就是湘省的案犯？自己在焦遂一没偷二没抢，身上既没赃物也没枪支，就连衣服也从里到外，全部换过，他怎么就敢肯定自己是抢劫犯？难道真的说，自己这些人脸上刻了字？如果不弄明白这个问题，他死不瞑目。 第1966章 焦遂的福气 　　洪富强注定是要死不瞑目的，面对国家级的刑侦专家，就算他能撑得住，他的同伙未必也能撑得住。原本焦遂公安局就不间隔审问了十几个小时，专案组的刑侦专家再一上马，再加上在焦遂市外找到了他们的枪支，当这些东西摆到审讯室的时候，很快就打开了突破口。 　　河堤一旦决口，就会一泻千里，犯人也是一样，一旦他开了口，就不会再在乎多说少说，只要你能谆谆诱导，八辈子的事情都能说出来。竹治西跟楚明堂一直关注着审讯，看到有人开了口，两人兴奋的合不拢嘴。 　　“楚局长，这下可以真正报捷了。”竹治西高兴的说，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剩下的就会争先恐后，生怕落在别人后头。 　　“竹书记，看来焦遂市公安局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楚明堂笑着说，洪富强一伙的枪支和抢劫来的财物，成了压倒这伙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仅仅根据自己的推测，焦遂公安局竟然真的找到了。这放在其他地方，只要功夫深，也能找到。但是焦遂才用了一个多小时，竟然就找到了，当时他就特别奇怪，还特意问了阳署光，这才知道，几名警察在靠近焦遂市界的地方，振臂一呼，竟然来了好几百人。 　　人民群众的力量真是比天高比海深，这几百人个个都像经验丰富的侦探，他们对当地很熟悉，沿着焦遂检查站，往省城方向，至少走了几十路，沿途只要有人家，马上就会有人去问，很快就找到了洪富强一伙的踪迹。 　　如果光靠公安局那几个人，不要说找到洪富强等人的枪支，哪怕找到他们上山的路线，都是不可能的。楚明堂原来对焦遂公安局跟群众的关系，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可是经过这件事，他完全信服。不说朱代东在焦遂做出了什么政绩，他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引民为豪了。 　　“那是当然，焦遂的治安是我们湘北省最好的，连京城都要来焦遂取经，能差到哪里去？”竹治西颇为自豪的说，原来跟朱代东之间的不快，因为湘省案的正式破获而烟消云散。 　　“竹书记，你先忙着，我去汇报一下工作。”楚明堂说道，他到焦遂之后，接到部里和湘省那边的好几个电话，都是催问案情。没撂之前，他还只能说得含糊其辞，可现在，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向他们报喜，案子拿下来了！ 　　楚明堂直接向部长傅援朝做了汇报，之前他可是接到部长助理的电话，虽然不是傅援朝亲自打来的电话，可是那背后的意思，傻子都能明白。得知湘省的案子拿下来了，而且案犯全部落网，傅援朝也很是高兴。原本他在开会，但这个电话一来，他马上走出了会议室。 　　“明堂啊，你还真有点名堂，看来部里让你下去指导破案是正确的。”傅援朝笑呵呵的说道，这次的案犯之凶残，在共和国的历史都能排得上号的，特别是他们竟敢跟警察对战，更是让境外的媒体都开始关注。如果这个案子再拿不下来，他这个公安部长也将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没有部长的正确领导，我也搞不出名堂。但这次之所以能这么快破案，焦遂公安局功不可没。”楚明堂向傅援朝汇报了自己在焦遂的见闻，特别是焦遂公安局跟焦遂人民群众的关系，更是成为破案的关键因素。如果没有人民群众的及时举报，焦遂公安局不可能那么快发现洪富强一伙人，如果不是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焦遂公安局更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找到洪富强埋在深山的作案工具以及抢来的赃物。 　　“看来东武同志去焦遂取经，还真是找对地方了。”傅援朝笑了笑，说。栗东武提出的治安方案他很认同，但他觉得现在警群关系想要达到栗东武所说的那样，非常困难。现在已经不像解放初期，当时一切都是政治挂帅，人民群众的政治觉悟非常高。如今的人，都钻到钱眼里了，能不扰乱就算不错了，靠他们办案，难于登天。 　　但是焦遂却做到了，去年焦遂的立案数与破案率，同样让他很吃惊。当时他还在想，是不是要派一个检查组下来检查核实焦遂上报的情况，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部长，我看焦遂公安局非常有战斗力，这是一个光荣的集体，也是一个能打胜仗的集体。”楚明堂说道，他无法给焦遂带来什么好处，但通过这次的案子，给焦遂公安局评一个部里的优秀公安局，给阳署光评一个优秀公安局长，还是可以的。 　　“你在焦遂发现的情况，到时都详细写到报告里吧。”傅援朝说道，就算楚明堂不提，焦遂公安局这次的荣誉也是跑不掉的。 　　案子拿下了，所有的人辛劳都没有白费，在拿到口供之后，楚明堂就提出，要把人犯带到湘省。除了要让洪富强等人指认作案现场之外，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在湘省受到应得的审判。 　　“代东，请允许我代表湘省和古南省的同志们谢谢你，谢谢焦遂公安局为湘省案所做的工作，大家辛苦了。”楚明堂紧紧握着朱代东的手，感激的说道。他提出要连夜把洪富强一伙人送回湘省，朱代东给予了大力支持，除了派出两辆警车帮助押送之外，还给他们另外派了辆车，三辆车子有六个司机，路上人休息车不休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湘省。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让专案组的同志休息好，你们连续作战，让我很钦佩啊。”朱代东说道，除了楚明堂跟他回去吃了顿饭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在市公安局的食堂吃的饭。虽然也算丰盛，但是毕竟有些失礼。 　　“作为刑警，能在车上睡个安稳觉，这就是最好的休息了。再说你们焦遂公安局的伙食很不错，我代表同志表示感谢。”楚明堂说道，他原本以为焦遂公安局的食堂是因为他们来了，才特意加的菜。后来他问食堂的工作人员才知道，焦遂市的公安局、分局和派出所，都有自己的食堂，每天晚上十点前，随时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这些可都是财政补贴，可见焦遂市委市政府，对公安工作是非常支持的。 　　而且楚明堂以一个老刑警的眼光，他觉得焦遂市公安局的刑警，在全国来说，都算是很幸福的。焦遂市公安局的刑侦人员，每两个人都有一辆车。而且这其中还有三分之一挂的是民用车牌，这就极大的方便了刑侦人员办案。而且还有早上六点至晚上十点供应的饭菜，别小看这些细节，能为刑侦人员解决很大的问题。 　　听说焦遂还准备对所有战斗在一线的刑侦人员进行工资补贴，虽然现在的政策还没有出来，但既然焦遂对教师工资都有补贴，自然也会兑现刑侦人员的补贴。这在其他地方，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据他所知，很多地方因为财政困难，不要说刑侦人员工资补贴，就算是办案经费，也不能实时报销。如果经费紧张的地方，还会导致刑侦人员借钱办案的情况。 　　“我们的工作还是没做到位，咱们守着一个专用汽车集团，怎么就没想过要给长途跋涉的刑侦人员配房车呢。阳署光同志，你明天就给市里打报告，应该再给公安局添置一批专用汽车，至少要让同志在汽车里能休息好。”朱代东说道，给公安局配几辆车只是小问题，但能让所有办案人员看到市里对他们的重视，才是大事。 　　“感谢朱书记对我们公安局工作的支持，也感谢楚局长，如果不是你来焦遂办案，我们哪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呢。”阳署光笑着说道，焦遂公安局的设置，好得让人羡慕，如果再给刑侦人员配房车，这帮小子真的连睡着都会笑了。 　　“你无需谢我，焦遂有朱代东这样的市委书记，是你们的福气，也是所有焦遂人的福气。”楚明堂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对自己极为小气，上次来接他去吃饭，用的都是朱代东的私人汽车。焦遂能遇到这样的干部，确实是焦遂人的福气啊。 　　“你们再奉承的话，我可要飘飘然了。”朱代东笑着说道，刑警确实是所有警种为最辛苦的，没有正常的上下班不说，遇到案子的时候，长途跋涉不说，有的时候还会遇到危险情况，每年都有刑警因公牺牲。 　　楚明堂走后，竹治西随后也离开了焦遂，朱代东跟阳署光亲自去送的。竹治西特意把朱代东叫到他的车上，虽然他已经不再对朱代东的失礼而生气，但还是严肃的批评了朱代东。他认为这次是朱代东运气好，如果下次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由此造成的后果，是朱代东能承担得起的吗？ 　　“竹书记批评的对，我会认真检讨这次的得失，深刻自我反省。”朱代东诚恳的说道，既然竹治西给了自己台阶，自然就得借坡下驴。 　　“代东同志，你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竹治西突然问道。 第1967章 捷径 　　竹治西的话让朱代东一怔，他没想到竹治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跟他谈起这件事。在去京城学习之前，罗智伟也征求过他的意见。当时罗智伟有意让他去省城，但朱代东并没有表态，他觉得自己留在焦遂，不但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焦遂负责。 　　“竹书记，我希望能在任期内把焦遂建筑成为一座新兴产业城市。”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代东同志，你现在很年轻，如果局限在一个地方，未必是好事。”竹治西说道，朱代东应该是全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实职干部，如果他能在四十岁之前走到副省，未来必定会大有作为。 　　当然，如果让朱代东担任副省级干部，也意味着他要付出很多，也许一辈子就待在副省级也是有可能的。但他相信，谁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从正厅到副省，要比正处到副厅难一百倍！所以他觉复奶意外，朱代东的意思好像还不想动，完全出人意料。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在焦遂再工作几年。”朱代东说道，这些年他的工作两三年就会有变动，每次想让自己的理想变为现实，总没有机会。他知道如果去省城的话，对自己的仕途又是一次重大进展，但他同时也很清楚，省城的情况要比焦遂复杂得多，他在焦遂能玩的转，到了省城未必就行。如果受到的掣肘太多，还不如留在焦遂。如果再给他五年时间，他会将焦遂建设成为宜居、生态、幸福的城市。 　　至于担任副省级干部，朱代东反倒没那么动心，他以前之所以努力拼搏，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做事的时候，少受点掣肘。可如果去了华武市的话，上面的领导至少要突破十人以上。婆婆一多，媳妇就不好当了。 　　竹治西深深的看了朱代东一眼，他在判断朱代东是否说的是真心话。很少有人会像朱代东这样，明明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却不去争取，反而放弃。 　　朱代东一直送到市界，这是作为地方干部送领导的最高礼遇了。朱代东下车之后，一直目送着竹治西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才返回自己的车中。 　　“朱书记，回去算了吧。”阳署光轻声说道，朱代东不走，他也不能动，这次市里动员了几乎所有的警力，现在案子拿下来了，他得马上赶回去做好善后工作。 　　“好，回去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竹治西绝对不会跟他说起工作上的事，恐怕省里还会有领导找自己谈话。他很多情况，奉行的是不争就是争，可是这次，却是真正的不想去争。他在中央党校已经脱产学习了半年，资历有了，能力也能在焦遂体现出来，只要焦遂建设得好，以后还怕没机会升上去？ 　　而且就算真的升上去了，肯定还得有几年的蛰伏期，与其在那熬资历，不如多干点实事。到了他这个级别，上面又没有扎实的后台，能有个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在路上的时候，朱代东突然想起了白松义的事情，其实就算白松义不是他的房东，作为焦遂的市委书记，他对焦遂人在外地所做的事情，也是要负责的。从去年开始，市政府法制办就专门负责为在外地的焦遂人服务。比如说为农民工讨薪、为外地焦遂做法律服务，一句话，只要是焦遂人在外地遇到了困难，受到了欺凌，都可以找焦遂市政府。 　　“老马，听说你要进省政府了？”朱代东笑着说，他是给云省卫生厅的厅长马智仁打电话，两人在党校是同学，因为他去阳家派出所捞过他一回，两人的关系迅速走近。在学校三十多个同学里，朱代东除了跟马智仁关系较好之外，就是与天成市师范学院的院长高斯林了，听说高斯林也要调任省教育厅担任厅长，也算是小小的升了一步。 　　“代东，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马智仁很意外，他没想到朱代东会突然打电话给他，另外就是朱代东竟然知道他要调任副省长的事，这件事就连云省的干部，知道的都不多呢。 　　“你别管我从哪听来的消息，总而言之我提前恭喜你。”朱代东笑着说道。 　　“这件事还早呢，最快也要明年初才能上任，现在道贺还早了点。”马智仁没有再做作，笑了笑，说道。省里的主要领导确实已经找他谈过话，如果是云省的同志问起，他是不会承认的，可朱代东远在湘北，跟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承认也无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马省长，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还真的要麻烦你。”朱代东笑了笑，说。随后他就把白松义的事情说了说，白松义的工程已经全部做完了，也经过了有关部门的验收，可是在收款的时候，却被推三阻四。机关里的干部，个个都是太极拳高手，不但让你有劲无处使，而且还能让你受内伤。 　　“这件事我先调查一下吧，不能说保证完成任务，只能说尽力而为。”马智仁说道，虽然他不知道朱代东跟这个白松义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对朱代东还是很重视的。 　　“可以，如果需要什么费用，到时我让白松义跟你联系吧。”朱代东连忙说道，马智仁虽然是卫生厅长，但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但他毕竟是厅长，就算不能出力，能给白松义指条道，也足够了。 　　“到时再说吧。”马智仁说道，在不了解情况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做出承诺的。 　　“文轩，你给白松义去个电话，把马智仁的联系方式告诉他。”朱代东说道，他也知道有些规矩是要守的，不管马智仁能不能帮白松义拿到工程款，白松义都得感谢马智仁。 　　“好。”席文轩说道，看来白松义还真是走运，如果他不是朱代东的房东，恐怕他的事情只能通过市政府法制办，通过政府手段要拿到工程款，那可不是一年半载可以的。 　　白松义没想到能接到席文轩的电话，刚开始他听到席文轩的声音时，还以为又是哪个讨债的，直到席文轩报出身份，他才恍然大悟，同时语气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 　　“席大秘你好，我是白松义，没想到朱书记还能记得我。”白松义高兴的说，老水本来想回云省，但他一直拉着，总想着再找个什么机会跟朱代东见一面，哪怕就是跟汤伟泽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也才行啊。 　　“白老板，朱书记让我通知你个事，你有笔吗？”席文轩说道。 　　“有，有，有，你说。”白松义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拿着笑的手，都是颤颤悠悠的，抖个不停。 　　“好，我说你写。”席文轩报出了马智仁的电话，这可不是工作电话，而是马智仁的私人号码，这个号码不管什么时候拨过去，马智仁都会接听的。 　　“席大秘，还有其他事吗？”白松义问，虽然他觉得很惊讶，可是他知道，朱代东让席文轩告诉他这个电话号码，肯定是大有深意的。 　　“这个电话号码是云省卫生厅长马智仁同志的，你的事情，朱书记已经跟马厅长打过招呼了，过段时间你可以跟他联系。”席文轩淡淡的说道，他非常清楚现在白松义的处理，都到了要卖房的地步，还能好到哪去。虽然白松义很有钱，但那些钱，他一分也拿不到，可现在或许马智仁帮他说句话，白松义马上就能重回千万富翁行列。 　　“谢谢，谢谢朱书记，谢谢马厅长，谢谢席大秘。”白松义语无伦次的说，他很清楚，朱代东给他介绍的这个关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原本他以为，云省的工程款，恐怕三五年都不用想了，可哪里想到，事情马上就有了转机。他虽然不知道马智仁马上就要担任副省长，可是一个卫生厅长，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白老板，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跟你多讲了，具体怎么做，我想你比我清楚。”席文轩淡淡的说道。 　　“知道，知道，席大秘，只要云省的事情结束，到时我一定会回来重重感谢朱书记和你。”白松义连声说道，他原本想最好的结果是朱代东或者汤伟泽能让他在焦遂接个什么工程，这样他就能走出穷困潦倒的境地。但没想到，朱代东却找到了马智仁，一下子就让他有了重新为人的感觉。 　　“这倒不必，其实就算朱书记没给你联系马厅长，你的事情也可以找市政府法制办，他们有专人负责处理焦遂在外地的一些法律事务。”席文轩说道。 　　“我也听说了，但需要帮助的人太多，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啊。”白松义说道，他也听人说过，原本想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只有请市政府替自己作主。但朱代东给他介绍的，明显就是一条捷径。 第1968章 意味深长 　　最近关于朱代东的传闻很多，席文轩作为朱代东的秘书，自然比一般人知道的情况更多。朱代东要调省里，听起来不像是空穴来风。他跟在朱代东身边已经两年多了，如果朱代东离开，他恐怕也不会再在市委。但他几次想跟朱代东说起这件事，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其实席文轩对朱代东是否会调动是最清楚的，朱代东这段时间既没有跟省里的领导联系，也没有接到省领导的电话，所以对于传闻，他也不怎么相信。但作为一个老机关，他又知道，小道消息比官方消息总要快一步。 　　“文轩，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朱代东感觉这段时间席文轩有些魂不守舍，知道他也听到了机关里的一些消息。这样的事情，不管放到谁身上，难免都会心神恍惚。 　　“朱书记，机关里都在传言，你可能会调省里？”席文轩问，虽然他是朱代东的秘书，朱代东有什么事一般也不会瞒他，可是关系到晋升的事，朱代东可能会独自操作。至少晚上，他就没跟朱代东在起嘛。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只要有一部手机，随时都能跟世界沟通。 　　“年初的时候，罗书记确实找我谈了话，上次竹书记来市里，也问起了这件事，但我还没有决定。当然，最后我还是服从组织。既然说起了这件事，那咱们就聊聊。如果我真的去了省里，你有什么打算？”朱代东问道。 　　“我一直觉得在朱代东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你的为人处世，你的工作方式，让我一生都受益无穷。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一直在你身边工作，但我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我一直在机关工作，作为你身边的工作人员，这两年学了很多东西，如果能理论联系实际就更好了，所以我想可能的话，到基层去锻炼几年。”席文轩说道，他一直在机关工作，正处级解决很久了，但一直被冷藏，直到朱代东的到来。 　　“你的想法很好，现在你还年轻，应该下去多锻炼，没有在基层工作过的干部，不能称之为优秀干部。”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席文轩心里大定，现在不管再听到什么消息，他都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代东同志，这段时间怎么很少来华武啊。”席文轩刚走，朱代东就接到了钱飞虎的电话，听语气，很是有些不满。 　　“飞虎省长，这不是刚办完湘省的案子么？”朱代东笑着说，湘省的案子，除了全市所有的军警特都出动之外，整个政府机关也都行动起来了，如果没有行政机关的配合，想要彻底发动群众，也不是这么容易的。焦遂人民的觉悟虽高，可是没有正确的引导，也不会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 　　“代东，湘省的案子要办，但自己的工作也要做嘛。”钱飞虎淡淡的说，朱代东作为一把手，怎么能什么事都亲历亲为呢，就算湘省的案子大，不也有公安局嘛。如果什么事都要朱代东出面，那要公安局长干什么？ 　　“这个案子太大，竹书记都亲自来指导，我哪敢不重视？”朱代东笑着说。 　　“还记得王大可吗？他明天上午会来华武，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吧。”钱飞虎说道，王大可在沙常市也干得很不错，而且他跟朱代东不同，是从京城出来的干部，只要有机会，马上就能抓住。下半年，王大可可能会更进一步，但具体的单位还没有定，或者说，他还不知道。 　　“大可书记要来？”朱代东惊喜的说，他自从到焦遂之后，跟古南省的干部沟通的就比较少了，除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偶尔会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之外，很少见面。 　　“是的，代东，你最近的思想很有问题，应该出来走走，多跟人接触。”钱飞虎意味深长的说，朱代东只想守着焦遂的一亩三分地，他的想法可能很好，但这样不思进取，也会让领导失望。朱代东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这都是他的优点。但作为年轻干部，更应该锐意进取，有着坚强不屈的意志和勇往直前的信心才行。 　　“好吧，明天上午我过来。”朱代东说道，今年湘北省的党代会比往年要迟两个多月，这是很罕见的。看来省里很多人事问题，还没有最后确定，要不然的话，早就应该召开了。他甚至都准备，在党校请假，对于回来开党代会，党校也是会大力支持的。 　　第二天，朱代东一大早就让付勤元出车，十点不到了他赶到了华武市机场。他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跟王大可取得联系，知道他的飞机是上午十点半，今天早上出发之前，他又再次确认。 　　“朱书记，王书记的电话打不通，可能还在飞机上。”席文轩说道。 　　“没事，我们先在车上休息会。”朱代东说道，他已经订好了房间，只等着王大可一到，就一起走。昨天他给沙常市的田野打了电话，沙常市的党代会已经在两个月前顺利召开，田野顺利当选市委书记，王大可已经卸任。 　　但目前对王大可的任命还没有下来，有传言说可能会担任副省长，也有人传言，会直接担任楚都市市委书记，但田野估计，恐怕王大可会回京，王大可现在是正厅级干部，如果以副部的级别回京，对他以后的发展更为有利。 　　“走吧，应该快到了。”朱代东原本在后座上假寐，突然睁开眼睛，说道。他对王大可很熟悉，他已经听到王大可的声音了，在空中，在盘旋的飞机里。 　　“好。”席文轩看了一下时间，离十点半还有五分钟，时间恰到好处。 　　王大可看到朱代东亲自来接机，很是高兴。毕竟现在朱代东也是正厅级干部，而且他的工作经历比自己还要丰富，在木川和焦遂都担任过市委书记。如果仅从工作上来讲，朱代东的资格比他还要深了呢。 　　“代东，怎么好让你亲自来接呢。”王大可很远就伸出右手，笑吟吟的说道。他现在并没有担任具体职务，但最多不过半个月，他的职务就会定下来。 　　“你知道你要来的消息太晚了，要不然我得到京城接你才行。”朱代东谦逊的说。 　　“那我就真的愧不敢当了。”王大可笑着说，他跟席文轩和付勤元也握了握手，并且仔细的问了他们的名字，尽量记住他们的相貌。他不像朱代东，只要见过一次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可书记，这次来湘北省，是不是提前来侦查情况？”朱代东跟王大可并排坐在车后，笑着问道。他认为王大可这次来湘北省，很有可能是要来湘北省工作的缘故。 　　“没有的事，我只是来看望一下老领导，顺便也来看看你。”王大可摆摆手，笑着说道。其实他的去向已经定了下来，去中央部委。但具体哪个部委，却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这还需要他的家族去博弈。 　　其实这次王大可来湘北省，主要是因为钱飞虎的邀请，这段时间王大可闲在京城，正无所事事呢，接到钱飞虎的电话，马上就过来了。 　　“飞虎省长这次会不会动？”朱代东问，这些上层的消息，王大可要比他消息灵通得多。 　　“应该不会吧，飞虎省长毕竟才来湘北省时间不长。当然，也不能绝对肯定，还要看罗智伟跟刘津君的态度。”王大可说道，钱飞虎到湘北省才三年多时间，他从古南省过来的时候，由常委副省长升为常务副省长，虽然级别没提，但职务提了半格。如果钱飞虎再升，要么是省委副书记，要么就是正部级干部了。但曹宇梁没听说要动，刘津君倒是很有可能会动，但钱飞虎显然不可能接任省长的职务。 　　“哦，听说刘津君要调北方当书记？”朱代东又问，关于刘津君的传闻，他早就听说了，说什么都有，他也一直不好向其他人求证。 　　“未必。”王大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刘津君因为刘烨华暴露了不少问题，中央对高级干部的任命，是非常慎重的。像刘津君这样的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调查，如果被调查的话，还谈什么提拔？ 　　“你自己的工作应该定下来了吧？”朱代东问，他跟王大可之间，无需那么多的虚词，直来直去便可。 　　“也还没有最后定，但这次可能会回京。”王大可说道。 　　“那好啊，你如果在哪个部委当领导，以后我再直赴京跑项目就要方便多了。”朱代东笑着说道，他在京城虽然认识的人也不少，但真正跑项目的时候，还得临时找关系。幸好他无论在木川还是焦遂，都有知名度很高的特色产品，这些产品为木川和焦遂跑项目，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呢？听说好像不太关心自己的工作啊。”王大可意味深长的说。 第1969章 激起斗志 　　王大可的到来，确实激起了朱代东的雄心壮志。不管什么时候，有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就很容易产生竞争。虽然朱代东比王大可要年轻几岁，可是如果他不会利用这种优势，或许他很快就会变得平庸、平凡，犹如一滴水滴进江河，不会再引起任何关注。几年之后，朱代东再和王大可走在一起，两者的差距就相差悬殊了。 　　而且王大可这次来湘北省，还负有秘密使命，他知道朱代东在上面没人，他这次来就是代表家族正式招揽朱代东。当然，王大可说的很委婉，他只是向朱代东提出建议，是不是也跟他一起到京城去任职。但朱代东向王大可介绍了他在中纪委的工作经历，他认为自己还年轻，应该在下面再历练几年。国家部委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适合的，朱代东思来想去，像他这种没有根基的人，最好还是脚踏实地在下面多做点实事。 　　“代东，你在焦遂的工作有目共睹，或许因为时间的原因，焦遂现在的发展，没有如你所愿，可是我们是党的干部，一切都要听党的指挥，听组织安排。”王大可劝道，虽然朱代东拒绝了他的提议，可是作为朱代东的朋友，他不愿意看到朱代东走弯路。 　　仕途的升任，机会可不是常常有的，现在华武市的经济工作没搞好，纵观整个湘北省，恐怕也就是朱代东有这样的能力让华武市走出困境。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就是朱代东，换成其他人，他哪会苦口婆心的来劝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苦心。但是你也知道，我在楚都、木川都只工作了两年多时间，虽然能升迁是好事，可如果总是留下遗憾，对自己也是一种沉重打击。”朱代东笑了笑，说道。楚都跟木川，都是刚做出一点成绩，马上就调动了工作，这当然让他有些遗憾，如果次数多了，就会变得失望。 　　“代东，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虽然你离开了楚都和木川，可现在楚都跟木川都发展得非常好。总不能肉你都吃了，连汤也不让别人喝一口吧？”王大可笑着说道，朱代东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对干部的要求非常严，但对群众又太过关心，按照他的工作方式，如果财政不充裕的话，很多工作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当然，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确实有一套，他工作过的这些地方，经济增长幅度都非常明显，财政收入大幅增加，能让他实现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他有这样的能力，他这些人的仕途也不会这么顺利。否则三十出头的年轻干部，又是从乡镇出来的，能在县里当个副处级干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可说的很有道理，代东，你不能这么固执己见。”钱飞虎推开门进来，正好听到王大可的话，笑吟吟的说道。他跟朱代东都是从古南省过来的，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既能发挥朱代东的才能，又能让他更进一步，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飞虎省长，就算我想去争，可是未必就能争得到啊。”朱代东苦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钱飞虎和王大可都是为自己好，如果自己真的能在省政府担任副职，对钱飞虎来说，也是一种极力的助力。可是组织部也不是自己家开的，副省级干部的任命，是要中组部考察任命，虽说省里有推荐权，中组部也会充分尊重省里的意见，但其中的变数太多。 　　“争不争得到，是能力问题，有没有尽力而为，是态度问题。首先你得态度端正，才有可能夺取胜利。”王大可说道，哪怕你再有才能，如果不去争的话，未必就会落到你手里。越是高的职务，竞争就越激烈，甚至可以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也不为过。 　　“我说大可，你这次来湘北省，是不是给我做思想工作？”朱代东看到钱飞虎跟王大可咄咄逼人的目光，苦笑着说道。 　　“我听飞虎省长说起了你的情况，很是为你着急。再说了，你的目光也不能局限在焦遂，应该着眼全省，甚至全国，你只想着给焦遂人民谋福利，也得让其他地方因为而受益才行啊。就像一个战士，越是勇猛的战士，最能体现他才能的，永远都是战场。对你来说，华武市兴许就是你的新战场。”王大可笑着说道。 　　“说的我好像不不去争，就犯了多大错误似的。这样吧，下午我就向罗书记汇报思想，这总行了吧？”朱代东笑着说道，全国党代会在十一月就要举行，在此这前，省市党代会必须要结束，可现在省里还没有最后发通知，显然很多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 　　“这就对了嘛，代东，你也不要以为花成军的位子就非你莫属似的，事实上据我所知，现在至少有六个人以上在争这个位子，而且还不包括你。”钱飞虎说道，他知道罗智伟曾经跟朱代东说起过，想让他来华武市，现在花成军要调其他省担任常委副省长，正好空出这个职位，否则以朱代东在焦遂的资历，根本就没有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吧。”朱代东轻轻一叹，说道。 　　“代东，你这可是唯心主义的思想，有条件要去争取，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王大可说道，想了一下，他又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个月，总理可能会到焦遂视察工作。” 　　“确定吗？”朱代东诧异的问，过年的时候，黎丙赣就让他给总理办公室汇报过工作，虽然后来没有了下文，可是他在内心还是期盼焦遂的工作，能赢得总理的认可。 　　“我可不能确定总理的行程，但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月底会来的话，我想再过几天，湘北省就应该会接到国务院办公厅的正式通知。”王大可笑着说道，洪总理也是个非常务实的领导人，就算是现在确定了的事情，也随时有可能会更改。 　　“代东，这就是机会，把焦遂的成绩都拿出来，一定要认真对待总理的视察。”钱飞虎说道，很多地方都惧怕洪总理的视察，他要是批评起人来，可是丝毫不会讲情面。不要说一个市委书记，就是省委书记在他面前，都没有半分面子。但只要是工作做到位的地方，他也不会吝啬赞许。焦遂的工作，基本上让人挑不出理来，只要总理来了湘北省，省里都会向他提出，到焦遂看一看的。 　　王大可在华武市只待了几个小时，吃过中饭之后就走了，当然，走的时候头有些发晕，朱代东为了感谢他来劝导自己，可是没少敬他的酒。 　　下午，朱代东向罗智伟汇报了工作。工作汇报完之后，罗智伟再次跟他说起了工作调动的事情。 　　“代东同志，这次湘省的案子在焦遂破获，既是偶尔也是必然。你说的很对，治安工作关系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同时也能促进经济发展。可是现在华武市的治安反而很堪忧，作为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中心，这跟她的地位是不相符的。”罗智伟的目光炯炯有神，他对朱代东是很看好的，如果能把华武市的经济搞上去，湘北省这盘棋就活了。 　　“罗书记，有时间希望你能来焦遂看看，我们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但还有不少缺点和困难，有你高屋建瓴的指导，焦遂的工作才能进一步提升。”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这个代东同志，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了？这样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月底我会去趟焦遂。”罗智伟笑着说，虽然总理要来湘北省的事情，还没有公开，但他已经得到消息。 　　“我代表焦遂二百六十万群众，热烈欢迎罗书记来焦遂视察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 　　“代东同志，我跟省里的同志们沟通过，想让你来华武市，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想法？”罗智伟说道，在朱代东去京城学习之前，他就跟朱代东透露过这个想法，但当时朱代东并没有直接回答。现在他是代表组织跟朱代东谈话，算是正式征求他的意见。 　　“为了把焦遂建设得更美好，我愿意再在焦遂工作几年。但如果组织有需要，我服从组织。”朱代东说道，他以前就跟罗智伟透露过想留在焦遂工作的想法，虽然现在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但也不能太直白。 　　“焦遂需要发展，湘北省更要发展嘛。你在京城学习的这半年，焦遂的发展也很顺利，这也证明了，你不但在经济工作上有一套，建设班子同样干的不错。当然，省里对你的任命，也没有最后决定，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罗智伟说道，就算他是省委书记，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说了就算的。 　　正如钱飞虎所说，现在竞争华武市长的人，包括朱代东在内，至少有七个人以上，朱代东能不能在这七个人中突出重围，也是未知数。 第1970章 上京跑官 　　竹治西前两天从焦遂回来的时候，特意把朱代东叫到车上，向他问起了工作的想法。但当时朱代东还真的没有想要离开焦遂，所以他的回答让竹治西很意外。可是朱代东现在的想法，又有了变化，而且他会为了这新的目标努力奋斗。 　　“代东，你能转变想法，我很高兴。当然，思想进步，并不代表真的就能进步，这一点你自己可要做好心理准备。”竹治西说道，他上次到焦遂，只是随口问一句，华武市市长的位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坐的，朱代东虽说在焦遂干出了成绩，但他毕竟太过年轻，就算罗智伟看好他，也未必能如愿。 　　“我是党的干部，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朱代东谦逊的说，既然自己设定了目标，自然就会再轻言放弃，哪怕就是前面再艰难曲折，他也会咬紧牙关，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朱代东如果要来华武市，还有一个人的意见非常重要，湘北省省委常委、副书记，兼华武市市委书记孔福华。华武市的市长虽然也会兼任副省长，但主要工作是在华武市。作为孔福华的副手，如果不能跟孔福华配合默契，也很难把华武市的工作搞上去。就算是罗智伟看中朱代东，如果孔福华坚决反对，中央也会充分尊重孔福华意见的。 　　朱代东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京城一趟，翟刘伟那里，他走动了几年，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得上么？而现在，朱代东认为，就到了自己的关键时刻。 　　“周哥，晚上有时间么？”朱代东问，他让席文轩查了一下，下午还有一趟飞京城的航班。只要周兆亮有时间，他马上就去京城。 　　“代东，又到了京城？”周兆亮微笑着说，今年湘北省的情况有些特殊，省党代会还没有召开，很多工作就都无法跟进。 　　“还在省里，但如果你晚上有时间的话，我下午就飞京城。”朱代东笑着说，跟周兆亮无需客气，太虚伪反而会拉远双方的距离。 　　“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京里，但晚上要迟点才能抽出时间。”周兆亮说道。 　　“没问题，周哥，我想向翟部长汇报一下工作。”朱代东说道。 　　“代东，你这次不老实了，明明就是想向翟部长汇报工作就直说嘛，何必再拉上我呢。”周兆亮笑着说，他已然明白朱代东的用意，湘北省的党代会之所以还没有召开，就是因为一些人事问题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 　　“周哥，就算不向翟部长汇报工作，我也会找你啊。”朱代东笑着说道。 　　“行，我给你安排吧，但今天肯定不行，明天上午看能不能给你挤一挤。”周兆亮说道，他知道朱代东汇报工作是假，肯定也是为了调动的事。 　　“行，晚上我在长安俱乐部待你。”朱代东说道。 　　“文轩，你跟小付今天晚上就住到这里，我争取明天晚上回来。”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席文轩提议道，他已经看得出来，朱代东是要为今后工作走动了，他现在跟朱代东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如果朱代东能高升，就算他下了基层，以后也能跟着沾光。 　　“不用了，这次去京城也不办什么事，很快就会回来。”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代东走出京城机场的时候，林鹏已经在等着他了。市委书记独自一人到了京城，作为驻京办主任的林鹏，得知消息之后，肯定会亲自来接机的。 　　“林主任，辛苦了。”朱代东知道是席文轩安排的，也没有拒绝，让林鹏直接送他到了长安俱乐部。虽然林鹏很想让朱代东去驻京办休息，可是长安俱乐部的条件毕竟好些，而且看样子朱代东在那里约了人，就算他再想跟朱代东亲近，也只能暂时放弃。 　　“朱书记，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去？到时需要订机票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就是。”林鹏到长安俱乐部之后，马上跑下去给朱代东拉开车门，谦恭的说道。 　　“好，我可能明天下午回去，到时再辛苦你。”朱代东跟林鹏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不辛苦，能给朱书记服务是我的荣幸。”林鹏谦恭的说道。 　　朱代东知道周兆亮恐怕要很晚才有时间，所以他在还没上飞机的时候，就跟张天睿联系了，约他晚上在长安俱乐部吃饭，张天睿请客。 　　“我说朱代东啊，你现在是把我当成饭票了是吧？人还没到京城，就让我在这里等着。”张天睿看到朱代东之后，一脸嗔怪的说。 　　“京城是你的地盘，到了这里不打斗你这个地主，我还能去斗谁？”朱代东笑着说。 　　“你这次来京城所为何事？”张天睿问，朱代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京城，他一到京城就联系自己，恐怕也不会是公事。 　　“跑官。”朱代东直截了当的说道，与其遮遮掩掩被他奚落，还不如直白的说出来。张天睿这张嘴，可是不会饶人的。 　　“怎么，你又要动了？”张天睿诧异的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朱代东到焦遂才两年时间，朱代东在湘北省的关系很浅，虽然今年和明年初全国的人事都要大动，可上次都没听朱代东说起这件事呢。 　　“怎么，依你看，我还只能窝在焦遂？”朱代东反笑着说。 　　“那倒不是，以你的能力，当个省委书记都绰绰有余。”张天睿口无遮拦的说。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朱代东连忙摆了摆手，张天睿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纵然以他的心理素质，有的时候都会心惊肉跳。 　　“你现在看中了哪个位子？明天上午我带你去老爷子，上次他就关心过你的工作，再不动用的话，过两年就不管用了。”张天睿说道，老爷子很喜欢朱代东，曾经有一度对朱代东甚至还超过了自己，这让他很是羡慕。如果让老爷子知道朱代东来京的事，他却束手旁观，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你明天就算不带我去，我也会去看望老爷子。”朱代东笑着说，在京城，能给他帮助的，除了翟刘伟之外，恐怕就只有张老爷子了。当然，还有其他几个老领导，朱代东也跟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可是那几个人，还没有到向他们开口的程度。 　　“代东，晚上这里有个小型拍卖会，你有没有兴趣？”张天睿说道，在长安俱乐部，经常会有产品发布会、产品展示会、签约仪式、拍卖会等活动，有的时候还会有慈善募捐活动，这些活动有些是俱乐部组织的，有些是应会员的要求举办的。 　　“拍卖会？这是有钱人的游戏，我还是算了吧。”朱代东说道，这样的拍卖会，看上去好像很私密，实际上很快就会传出去，他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出名。 　　“你不是要来跑官么？怎么，就空着手去跑？”张天睿似笑非笑的说，如果朱代东不说，他还不会提拍卖会，这对朱代东来说，也是个机会。 　　“对不起，我从来不搞那一套。”朱代东脸色一正，他参加工作十几年了，虽然也给领导送过礼，但都不算贵重。他送的安心，别人也收的舒心。上次他到京城，给别人送美容膏，都没有用焦遂制药公司的产品，而是特意自己熬制，虽然费点功夫，但成本却下来，既能让别人乐意，也不会给别人惹来麻烦。如果他今天晚上在这里拍一件贵重的东西，明天只要一出手，很快就会被人知道。 　　“你啊，就是死心眼。要不我拍几件送给你，怎么样？”张天睿说，朱代东现在是正厅，他能亲自来京城跑，肯定是想哪个副省级的位子，这可不是随便就能拿下的。全国的厅局级干部数以万计，但副省级干部最多几千。这几千人，差不多就站在权力金字塔的顶端了，朱代东要站到顶端，必然要杀出一条血路。 　　“你这哪是送东西给我？简直就是送麻烦。”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你这个人就是这一点太没趣了。”张天睿说道，说的好听点，这是朱代东的正直，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愚蠢。他接触过很多高官，表面上一本正经，可是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 　　“我虽然没趣，但今天晚上应该会很有趣。”朱代东微笑着说，刚才他听到刘烨华的声音了，听他跟别人的谈话，应该是为晚上的拍卖会而来。朱代东来长安俱乐部的次数也不少，还不知道刘烨华也是这里的会员。 　　在年前的时候，刘烨华一直想抓到朱代东的把柄，给他以沉重打击。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亲自跟到焦遂接焦遂医院的装修工程。可是工程接到之后，朱代东却跑到京城学习，这让刘烨华有种拳头打到空处的挫败感。 　　“怎么说？”张天睿可没有朱代东的听力，不解的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的目光望到入口，刘烨华正跟一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第1971章 损人不利己 　　刘烨华看到朱代东的时候也很诧异，他是长安俱乐部的会员，虽然来这里消费的次数不多，但每个月总要来几次。每年扔在这里的钱，至少也是以十万计。但却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碰到朱代东，看到朱代东投过来的目光，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因为他看到了张天睿。他可以无视朱代东，但却不敢轻视张天睿。 　　“张总，幸会。”刘烨华微笑着说，说完又皮笑肉不笑的朱代东说道：“朱书记，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不会是来跑官吧？” 　　“刘总，你不是常驻焦遂，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这位是……”朱代东暗中蹙了蹙眉头，刘烨华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他认人一辈子都只需要认一次，但站在刘烨华身边这位，他确实不认识。 　　“这位是孔总，我的一个朋友。”刘烨华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你好，朱代东。”朱代东站起来，伸出手，笑着说。刘烨华可以失礼，但他却不能没有风度。这个年轻人看样子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但一脸的傲气，眼睛对着张天睿还带着一丝笑意，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冷若冰霜。 　　“你好。”孔鹏程因为刘烨华的态度，斜倪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只是跟他碰了碰手。他也是第一次跟朱代东见面，虽然刘烨华喊对方为朱书记，但语气并不恭敬，他是华武市第一公子，自然也不会把朱代东放在眼里。 　　对孔鹏程来说，只要是官比他老子小的人，他都不会放在眼里。这个所谓的朱书记，刘烨华说的先玩味，他自然也就没当回事了。 　　张天睿看到孔鹏程的态度，很是不满，如果不是朱代东就在旁边，他马上就要发火了。他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是罗智伟到了京城，也要给他几分面子，遑论刘烨华跟孔鹏程了。他知道孔鹏程就是华武市市委书记孔福华的儿子，但罗智伟他都不一定放在眼里，孔福华自然就更加不在话下。现在孔福华的儿子却想在他面子摆架子，换个地方恐怕一脚就踹出去了。 　　张天睿不是体制内的人，加上张老爷子又有着超然的身份，他对下面的官员，确实有些看不上眼。之所以会跟朱代东保持这么密切的关系，主要是因为他现在的这一切，利益于朱代东。 　　“张总，你好。”孔鹏程自然认识张天睿这样的太子党，他在华武市或许可称为第一公子，但在张天睿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一点，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嗯，我跟代东还有事，你们先去忙吧。”张天睿都没有起身，只是挥挥手，就像打发两只苍蝇似的，一脸的不耐烦。 　　“烨华，那个朱书记是哪里的书记？”孔鹏程一脸的尴尬，悻悻离开之后，轻声问道。 　　“你不认识他？焦遂的一把手，我就是栽在他手里。”刘烨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脸的怨恨，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他不会被迫跑到国外。 　　虽然那次的事情，他没有受什么牵连，可是他公司的资产，当时却被冻结，这让他一度成为别人的笑柄。这次重回湘北省，原本是拿到朱代东的把柄，把他一脚踩下去，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摆下车马阵，朱代东却跑到中央党校学习，这是要提拔的前奏啊。 　　“听说过，但看不出来，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孔鹏程很是诧异，他虽说是华武市的第一公子，但刘烨华可以说是湘北省的第一公子，可是他们再怎么纨绔，在朱代东这样的官员面前，没有任何优越感。 　　作为纨绔子弟，凭借的是长辈的官职，如果朱代东是孔福华的下属，那他自然不会在乎。但朱代东却是焦遂的一把手，纵然孔福华级别再高，管不到朱代东头上，也是枉然。在官场，不怕县管就是现管，只要能握到你的七寸，哪怕就是个科员，你也只得俯首听命。 　　“你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大，他这次来京城，肯定是为了工作的事，听说花成军要调走，或许他就是盯着那个位子呢。”刘烨华虽然不知道朱代东的想法，但却一语中的。 　　“盯着这个位子的多了去了，你如果看他不顺眼，随便歪歪嘴，他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孔鹏程看了刘烨华一眼，轻笑着说。 　　“鹏程，我家老爷子马上要调走了，湘北省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发言权了。”刘烨华叹了口气，说道。他最近也为这件事发愁，如果刘津君是调到其他省担任一把手，那他的生意就能做得更大。但若是调到中央部委担任副职的话，形势就严峻了。虽然他问过几次，但刘津君都没有向他透露，或许中央也真的没有最后决定。 　　“烨华，要不要我给我家老爷子擦点眼药？”孔鹏程说道，让他给人安排哪个职务，可能没什么把握。但如果让他搅黄一件事，实在是简单之极。 　　“任何让朱代东痛苦的事，都会让我高兴。”刘烨华笑吟吟的说道，孔福华这次不会动，而且他还是省委常委兼省委副书记，在党内的排名也是比较靠前的。如果孔福华不喜欢朱代东，纵然朱代东在京城跑断腿，效果也要大打折扣。毕竟就算朱代东能力再强，华武市的一把手是孔福华，他们两个人如果尿不到一个壶里，华武市的工作根本搞不起来。 　　“哈哈，举手之劳罢了。”孔鹏程笑道，他跟刘烨华玩的很好，两人都有相似的家境和背景，而且他也跟刘烨华一样，搞了几家公司，只不过他还没有移民。很多时候，孔鹏程都把刘烨华当成自己的榜样。 　　朱代东却是听得暗暗蹙眉，孔鹏程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可是为了刘烨华，宁愿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他或许随口几句话，就能给自己增添无尽的麻烦。刚才他一听刘烨华喊出“鹏程”，马上知道了孔鹏程的身份。如果孔鹏程真的给自己捣乱，一时之间他还真的不好应对。 　　“代东，想什么呢？”张天睿哪想到朱代东正在“听”着刘烨华跟孔鹏程的对话，看到朱代东做沉思状，问。 　　“我在想他们两个怎么也会来这里，刚才那个孔总是什么人？”朱代东知道张天睿应该是认识孔鹏程的，就算他知道孔鹏程的身份，但却只能让别人主动告诉自己。 　　“孔福华的少爷，学着刘烨华也搞了几家公司，还不是利用他老子的权力，这人没什么出息，完全就是个纨绔子弟。”张天睿说道，孔鹏程不但没出息，而且也没眼色。他见刘烨华对朱代东不恭，马上轻视朱代东，可是却没想到朱代东是跟自己在一起，轻视朱代东，不等于无视自己么。 　　“你别大哥笑二哥了，你当初发家，不是也靠老爷子？”朱代东笑着调侃道。 　　“你可不知道当初我吃了多少苦？现在说起来都是泪啊。”张天睿叹了口气，说道。他当初创办恒天外贸公司的时候，本想借用老爷子的人脉，可是被老爷子知道之后，竟然到处宣扬，不能让任何人给他方便，要不然他也不会跟在周朝辉后面喝汤了。 　　“晚上你不是要参加那个拍卖会么？我等会还约了周兆亮，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朱代东说道，他已经听到了周兆亮走进长安俱乐部的声音。 　　“行，你们谈完之后给我电话。”张天睿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朱代东特意赶到京城就是为了见周兆亮，他自然得让出地方让他们单独谈，哪怕拍卖会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开始。 　　张天睿刚走，朱代东就接到了周兆亮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俱乐部，问朱代东在几层。既然周兆亮打了电话，朱代东自然会到电梯口亲自迎接。 　　“代东，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周兆亮笑着跟朱代东握了握手，但眼神中有些疲惫。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他绝对不会这么晚还跑出来的，对他来说，睡眠现在非常重要。 　　“周哥，去做个按摩吧，这里的技师手艺还行。”朱代东自然看到了周兆亮露出的疲倦，微笑着说，俱乐部的保健，可是非常有名的。 　　“行。”周兆亮想了一下，说道。这里的按摩很正规，而且包厢里的隔音做的很好，两个人一边享受按摩，一边谈话，两不耽搁。而且在长安俱乐部，根本不用担心这些服务人员的职业操守，就算他们听到什么，也不会在外面乱嚼舌头。 　　“周哥，我听说翟部长好像要动？”朱代东说道，刚才他听张天睿说起中组部的一些事情，翟连升可能会调任外经贸部主任，级别虽然没动，但职务又升了半级。 　　“是的，所以你现在来找翟部长，确实是个好机会。”周兆亮笑着说，朱代东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意思很明显。而翟刘伟也是在中组部站最后一班岗了，他以前就很看好朱代东，这次肯定会拉他一把的。 第1972章 朱代东的建议 　　周兆亮一说，朱代东马上就明白了。如果这次不来京城，恐怕还真的会失去一次机会呢。翟刘伟要明年初才会去外经贸部，而且听说外经贸部会改组为商务部，到时新的部门，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周哥，那你呢？是外放还是留在部里？”朱代东问，虽然他很想说自己的事情，可是周兆亮跟翟刘伟是一根线上的，翟刘伟一动，周兆亮自然也会跟着调动。或许在这个时候，周兆亮的心情也很复杂，从他刚才一脸疲惫就能所见一斑。 　　“我现在也正为这事伤脑筋，能去的单位很多，但还没有最后确定。”周兆亮说道，作为中部常务副部长的秘书，他也享受正厅级的待遇，翟刘伟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按照惯例，他很有可能会升半格。当然，这半格如果升上去，肯定只能是在中央部委担任虚职，但如果到地方上去工作的话，则会是实职正厅。 　　为虚职副省还是实职正厅，他这段时间犹豫了很长时间。到地方上工作，只要自己做出成绩，相信有翟刘伟的支持，以前他之前结下的人脉，升为副省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当然，自己现在担任副省虚职，以后也未必没有升迁的可能。 　　“周哥，有没有想过到下面来工作？”朱代东笑着说道，我党的高级领导人，必然都会有基层工作经验，而且还会担任基层党委一把手。如果周兆亮不下去工作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级领导人。 　　“代东，你在基层工作的经验丰富，如果我下去，能不能适应？”周兆亮说道，其实他也知道，从长远来看，自己下去工作，是最恰当的。但他却没有在基层工作过，并没有干好工作的信心。 　　“周哥，谁都不是天生就会工作的，只要你下去了，自然就会慢慢适应了。周哥，我有个想法。”朱代东突然闪过一个主意，微笑着重说道。 　　“说说看。”周兆亮知道朱代东不会轻易说样的话，忙饶有兴趣的问。 　　“周哥，这次我来京城，就是想运作调去华武市，若是我顺利的话，你去焦遂怎么样？上半年我在中央党校学习，焦遂的工作依然搞得很出色。”朱代东笑着说道，他的潜台词很明显，自己不在焦遂，焦遂的工作依然能够正常运转，如果周兆亮去焦遂，哪怕什么事都不干，也能成绩显著。 　　“代东，你这是给我画了个肉饼啊。”周兆亮有颗玲珑心，他自然明白朱代东的意思。诚然，如朱代东所说，如果能去焦遂市的话，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这有一个前提，朱代东得调走，他这个市委书记才能空出来。 　　“周哥，我的建议很有可行性，值得考虑。如果我不能成功，你可以再想其他办法嘛。”朱代东笑着说。 　　“好吧，明天上午翟部长要去见一位老领导，中午吃过饭之后，我到时跟你联系，看能不能争取几分钟吧。”周兆亮想了一下，说道。不管自己去不去焦遂，朱代东的忙还是要帮的。特别是听了朱代东的建议之后，他更觉得应该帮朱代东。虽然他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可是如果能去焦遂，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兆亮确实很疲劳，跟朱代东只是谈了一会，竟然沉沉的睡着了。朱代东也没有再打扰他，他对周兆亮的那位按摩师挥挥手，让他悄悄退出去。随后他让自己的按摩师也退出去，好让周兆亮好好的休息。 　　“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周兆亮在按摩师刚出去的时候，反而醒过来了，伸了个懒腰，刚才虽然只是睡了几分钟，但是整个人却神清气爽。 　　“看你睡得挺香的，再睡会吧？”朱代东说道，像周兆亮这样每天需要操心的人，很难睡得踏实。所以他现在是越来越感激无名道长，如果不是他传授自己龟息大法，自己的工作效率，绝对不会有这么高。 　　“不用了，明天还得上班，代东，我先回去了，明天中午我们再联系。”周兆亮坐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 　　“行，我送你。”朱代东也坐起来，说道。 　　“不必了，这个时候还是要注意点影响。”周兆亮笑了笑，说道。 　　周兆亮走了，但张天睿还在，朱代东一直关注着他的动态，知道他还在等拍卖会。他看了看时间，这里的拍卖会还真的很特别，竟然要零点才开始。朱代东到楼上餐厅的时候，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布置会场。 　　“你看中了这个？”朱代东找到周兆亮的时候，他正看一本画册，朱代东对这个不太懂，看着就像一个圆环。 　　“是啊，老爷子喜欢，我这可全都为了你。”张天睿笑嘻嘻的说。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朱代东说道，他从来不喜欢古董，因为没那个时间研究。 　　“我买这个是讨老爷子欢心，他一高兴，明天你的事情不就好办了？”张天睿斜倪的朱代东一眼，说道。 　　“你这是胡搅蛮缠。这东西值多少钱？”朱代东问，他瞥了一眼下面的介绍，这东西的正式名称是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玉质呈青色，多处有黑褐色沁斑。 　　“这可是好东西，看到这里的介绍没有？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出廓部采用镂雕技法，双螭螭首相对，伏于璧上，中间以一尖状物相隔。螭圆眼、耷耳、独角，身以细阴线雕琢的圆圈纹及毛纹饰鳞毛，螭身造型卷曲繁复，线条灵活优美。玉璧表面饰乳钉纹，每个乳钉琢磨得规整统一，其地子打磨平整光滑，极显工匠完美的雕琢技艺和高超的治玉水准。没有上百万是拿不下来的！”张天睿讥讽的看了朱代东一眼，终于碰到朱代东不懂的东西了。虽然他也不算行家，但在朱代东面前，绝对是专家水平。 　　“这么个东西就要上百万？就算是金子做的，也不用这么多钱吧？”朱代东问。 　　“你懂什么，这是玉做的。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叫壁，我给你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吧。璧，作为玉器器型之一，自始至终贯穿于中国玉器历史的长河之中。《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白琥礼西方。’早期的玉璧作为礼仪祭祀器，只有部族最高权力者才可使用。良渚文化时期的墓葬中，已有大量玉璧出土。至汉代，丧葬用玉兴起，社会开始盛行厚葬之风，认为用玉陪葬可使尸体不朽。汉代帝王贵族的墓葬中，墓主通常会周身排满玉璧，以求达到尸体不朽、灵魂不灭的美好企望。 　　汉代开始大量出现出廓造型玉璧，且出廓部多以龙螭纹饰，其中夹有求福祈祥的祝语相伴：‘长乐’、‘延年万寿’、‘宜子孙’等。而此件东汉青玉双螭谷纹璧，出廓部不但没有文，且与汉代时期高大的出廓造型相比又较狭长低矮，因此极为独特珍贵。 　　玉璧表面雕琢的乳钉纹是谷纹的一种简化形式。谷纹是春秋、战国及汉代玉璧上雕琢最多的一种装饰纹饰。它运用剔地浅浮雕的方法，在玉器表面琢磨出许多凸起的弧形圆点。这些圆点按序排列，经打磨抛光后更显油润发亮，像谷粒一样充实饱满。谷纹产生的社会背景是农业文化发展的直接表现，也是先民祈求粮谷满仓、丰衣足食美好愿望的真实写照。人们盼望粮食生产的兴旺，因而在用作礼仪祭祀的玉璧上琢满谷纹纹饰，反映出历史上的中国玉文化和古代先民对现实生活希冀祈盼的紧密结合。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这东西的价值了吧？”张天睿说道，看来他对这东西确实有过研究，说起来是头头是道。 　　“它的价值再大，也只是象征美好的希望罢了，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我看摆在家里怕偷，拿在手里怕摔，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 　　“你还是回去睡你的觉吧。”张天睿气不打一处来，跟朱代东说古玩，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算了，我还是陪着你吧，要不然明天不知道你又会怎么挤兑我。”朱代东说道，他也看到了刘烨华跟孔鹏程，看来他们两人，也对这样的拍卖会有兴趣。 　　“那行，等会你多看多听少说话，免得出我的洋相。”张天睿说道。 　　“如果这个东西有人跟你竞争，价格岂不是会翻上天？”朱代东听到孔鹏程对这个什么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暗中好笑，这些东西之所以会上拍卖会，就是想价高者得之。若是一件东西，两个人都想要，而且两个人都不在乎钱的话，那就是卖主最乐意见到的。 　　“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谁敢跟我争？”张天睿眼睛一瞪，霸气四射的说。 第1973章 损人害己 　　张天睿在京城确实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长安俱乐部的拍卖会，在举牌报价的时候，却是匿名的。也就是说，就算别人不给张天睿面子，他也查不到这个人是谁？就算最后别人知道是他想要这个玉壁，跟他抬抬价，使使坏，他也无可奈何。 　　这次的拍卖总共有二十几件东西，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最是珍贵，也就放到最后压轴。张天睿觉得，等全部拍完，那不得天亮了，自己为了一个东西，何必傻傻的等着呢。他想跟拍卖方商量，先拍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 　　“天睿，好的东西最好能留到最后，你让这个玉壁很拍，肯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到时谁给你捣点乱，平白无故多花几十万不说，心里那股气能消得了么？还是放到最后吧，快天亮的时候，人人疲惫不堪，正是你捡便宜的好机会。”朱代东劝道，他真是不知道主办方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把这样的拍卖会放到后半夜。 　　“我还缺那几个钱？”张天睿顶嘴道，但他却没有再嚷嚷着要去找主办方，他虽然有钱，但却不想被人当成棒槌。如果能以一个合理的价钱买到这个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会让他比赚几十万更高兴。 　　“你说，这里的东西会不会有假的？”朱代东突然问道，他在听那个拍卖师介绍的时候，有时会突然耳鸣，比如说一件瓷器的年代，说到哪个朝代的时候，他会耳鸣。有的时候，说到实际价值的时候，也会耳鸣。 　　“这怎么可能，都是通过专家验证的。”张天睿看都没看朱代东一眼，他现在的兴趣已经到了拍卖会上，虽然他的目标是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可是其他物件在拍卖的时候，也能学到不少知识。古玩这一行，可不是说靠自学就能成才的，知识的沉淀需要不停的积累。 　　“我看这里的人没几个是懂行的。”朱代东轻轻摇了摇头，古玩行里就算被人骗人，也不能找回算，毕竟那是打眼，只能自认倒霉。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有点道理，至于你嘛，那就是个笑话。”张天睿冷笑着说，朱代东还没他懂行也就算了，还要不懂装懂，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好吧，反正你们这些人也都是些钱多得不知道怎么用的人。”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虽然在拍卖师的介绍中，这些东西都是通过拍卖行专家的认证，可是专家也有打眼的时候，他们的认证并没有发法律效力，如果这些东西一旦被证明是假的，跟拍卖行可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张天睿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朱代东。朱代东总说他嘴上不饶人，其实朱代东更甚。他也懒得再跟朱代东废话，说多了反而更有气。朱代东也不想跟他多说，运起龟息大法，很快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虽然他睡着了，但是会场的动静，他却随时掌握。在听到拍卖师在介绍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的时候，他一下子就醒来了，而且他中间连续几次耳鸣。 　　而刘烨华跟孔鹏程了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们也一直在谈论这个玉壁，刘烨华想拍下来送给中央某位首长，也算是给刘津君开路。 　　“好了，我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个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的价值，这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起价二十万人民币，每次加价不低于一万人民币，现在请报价。”拍卖师说了一段煽动性的话语之后，就正式开拍。 　　“天睿，刚才那拍卖师在说起这个东西的时候闪烁其词，我看这东西可能有假。”朱代东在张天睿耳边轻声说道，特别是“东汉”这两个字，让他很是耳鸣。这就说明拍卖师知道这件物品不是东汉的，要不然朱代东是不会耳鸣的。既然拍卖师知道是假的，那就不是打眼的问题，完全就是欺诈。 　　“是不是假的，你还能知道？”张天睿直接在报价器上输入一个三十，台上的拍卖师马上就说到，“有人报价三十万，还有比这个高的没有？三十万第一次，三十万第二次，四十万，有人报价四十万……” 　　因为刘烨华跟张天睿不差钱，而且都对这个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有兴趣，所以叫价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很快就超过了一百万。 　　“二百万！”张天睿突然大声喝道，他知道，如果像这样的慢慢顶上去，再多一百万都未必能拿到手，但自己破坏规矩，别人就会知道他想要这个东西，或许就没有人再跟他抢了。 　　“张总，这可是违规了哦。”旁边有人笑呵呵的提醒，虽然言语很客气，但却点破了张天睿的用意。 　　张天睿无奈只得坐下，重重的在叫价按下了一个二和两个零。虽然张天睿有些违规，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在他报价之后，会场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这时拍卖师也急了，刚才是多好的机会啊，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就会失去理智，不要说二百万，就是三百万也不一定止得住。 　　“二百万第一次……二百万第二次！” 　　张天睿望了望旁边的朱代东，很是得意，他一张嘴，还是很有分量的，虽然二百万已经有些超过他的心理价位，可在这个时候，他哪会在乎钱呢？但张天睿得意的笑容还没有消褪，拍卖师还没最后拍板之际，突然又有人加价到二百零一万元。 　　“二百零一万，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二百零一万第一次！” 　　“二百五十万！”张天睿一下子加了四十九万。 　　“烨华，刚才那个张天睿出言不逊，你看我气不死他。”孔鹏程笑嘻嘻的说，他爱死这个报价器了，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报价，最重要的是，能隐瞒身份，就算张天睿再气，也查不到。 　　“二百五十一万！” 　　张天睿一听，脸都气白了，对方一万一万的加，显然就是在针对他。刚才他在加到二百万的话，已经表明了身份，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跟他作对呢。 　　“三百万！” 　　“三百零一万！”孔鹏程的手指很灵活，拍卖师刚报出价格，他马上就给加了一万。 　　“鹏程，算了吧，不要太过分。”刘烨华有些担心的说，张天睿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如果被对方知道他们在唱对台戏，除非以后他不来京城，否则会没好果子吃。 　　“这才哪到哪啊，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孔鹏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被张天睿在楼下的态度气得够呛，现在有机会报复，哪会错过呢。 　　“第一，这东西最多值一百五十万，第二，我们无需跟张天睿闹僵，第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刘烨华劝道。 　　刘烨华的话刚说完，张天睿那边就报了个四百万，孔鹏程一点也没有犹豫，马上又加了一万，这让张天睿怒不可遏。朱代东在一旁看得好笑，今天可是亲眼看到张天睿被人打脸，看他以后还敢在自己面前夸口不？朱代东趁着张天睿失神之际，迅速按下了三个数字，前面一个八，后面二个零。 　　“你发疯啦？”张天睿目瞪口呆的说，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个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不值这么多钱，可是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不争都不可能了。但他的心理价位也不过六百万，如果以八百万把这东西买下来，就算他这次赢了，但也会被别人笑话。 　　“既然有人要跟你顶牛，那干脆就松手，让他啃个狗吃屎。”朱代东轻笑着说。 　　拍卖师看到有人报出八百万的价格，马上也变得激动万分，来这里的人都是很有身份的，他们绝对不会乱按数字，更加不会赖账。 　　“八百万！看来有目光的不止一个，八百万第一次！” 　　他的话刚落音，孔鹏程马上又加了一万，显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习惯性的加了一万。但按下之后，他突然想起，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而旁边的刘烨华却已阻止不及，报价器非常方便，这边刚按下，那边就会显示在拍卖师的后面，所有人都能看到。 　　“八百零一万！有人报出了八百零一万的新价格，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确实让人动心，不管多高的价格，都不能阻止拥有它的决心。”拍卖师的目光望向张天睿，他知道刚才那个价格，肯定是张天睿报的，现在有人加了一万，张天睿肯定不会放弃，他在期待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跨入千万行列。 　　刚才朱代东的行为吓了张天睿一跳，心里还恼羞成怒，可是听到马上有人报出了八百零一万，心里突然涌现出莫名的痛快！他虽然很想把这个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送给老爷子，但如果花八百多万，却被别人当成傻冒，他更加不愿意。 　　“代东，有的时候你还是有些机灵的。”张天睿笑吟吟的说，他靠在椅背上，像一个旁观者似的，望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第1974章 巧遇 　　熬了一个通宵，又没有拍到心仪的东汉玉壁，但张天睿却一点也不沮丧。朱代东最后的神来之笔，让他舒畅无比，痛快淋漓。虽然一个晚上没睡，但他精神抖擞，拉着朱代东到下面吃早餐，现在该头疼的不再是他了。 　　“等会你不是要陪我去见老爷子么，没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这么高兴？”朱代东看到张天睿脸上堆满着笑容，知道他现在也转过弯来了。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现在张天睿能醒悟，应该为他庆幸。倒不是因为少损失几百万的问题，心态才最重要。 　　“有东西自然好，没东西老爷子也不会生气，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只要能经常回去看看他，就很高兴了。”张天睿摆摆手，物质上老爷子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现在其实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慰藉，给他买东汉玉壁，也只是让他打发时间罢了。 　　“天睿，虽然我不懂古玩，但我敢肯定，那个什么东汉玉壁，绝对有问题。”朱代东笃定的说，他不是古玩专家，甚至刚开始连东汉玉壁都不认识，可是他的耳朵，却能帮他判断事情的真伪。 　　“狗屁，你如果都懂辨别真假了，那还要那些专家干什么？”张天睿大笑。 　　“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好啊，打牌我知道你厉害，但打赌，我从来不怵你。”张天睿说道，他曾经见朱代东玩过牌，那些什么赌神赌圣在他面前屁都不是，如果朱代东以后不当官了，去澳门或者拉斯维加斯什么的赌场，一样能叱咤风云。 　　“如果这个东汉玉壁是真的，那我随你处置，但如果是假的，你以后得答应我一件事。”朱代东说道。 　　“行啊，到时我也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了。”张天睿笑着说，他相信自己肯定是赢了了。但他突然蹙了蹙了头，拍卖方对购买东汉玉壁的买家肯定会保密，就算自己能量巨大，但也不能让别人违背商业道德吧？看来他们打赌的结果，一时之间不会有结果。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东汉玉壁的买主一下子找不到，而且买主也不会拿去验证吧？”朱代东一下子就猜到了张天睿的心思，换成一般人，还真会如此。但孔鹏程花了八百零一万，买了一个最多值一百多万，甚至还有可能是赝品的东西，他现在恐怕心情很复杂吧。 　　“难道不是吗？”张天睿问。 　　“只要你放出消息，说拍卖会上那个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是假的，对方肯定就会去验证，一验证，不就有结果了么？”朱代东笑着说，他们打赌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孔鹏程原本就心疼那八百万，如果再听说买的是个假货，他火急火燎才怪。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是不是都有这么多心眼？”张天睿眼睛一亮，笑着说道。他做事情，都是直来直去，根本不会用什么计谋，也无需用什么计谋。 　　“我只是合理利用规矩罢了，再说了，这也是对买主负责嘛。我得提醒你，放消息得讲究方式方法。”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这还用你提醒？”张天睿说道，他因为有强大的关系，所以办事情从来不用拐弯抹角，但这并不代表他傻。 　　此时孔鹏程心里正五味杂陈呢，他没想到张天睿会突然摆手，虽然八百万他拿得出来，但偷鸡不成蚀把米，肯定会成为一个笑话。虽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买主，同时他之前也很喜欢这个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但是这么高的价格，有违他的初衷。张天睿离开的时候，一脸的得意，更是让他万分难堪。 　　而更让难堪的是，他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自己花八百零一万买的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可能是假的。这让他更是焦急万分，在拍卖会上买到假的古玩，以前也有过，可是古玩这一行，讲究的就是眼光，你自己打了眼，怪不得别人。就算拍卖行有专家验证，但他们的专家也只是保证在他们的水平内不打眼，超过他们能力范围内的事，他们也没有办法。 　　“烨华，你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一定要是真正的专家，可别找那种半桶水的。”孔鹏程找到刘烨华，问。 　　“鹏程，你不要信那些闲言碎语，他们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再说了，就算鉴定出来真假有什么用？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做这个鉴定了。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做鉴定的话，我倒是认识故宫博物院的几个专家，如果你确实想再鉴定一下的话，下午我带你去。”刘烨华叹了口气，说道。 　　他早就劝过孔鹏程，不要跟张天睿对着干，现在去做鉴定，无论结果好坏，都很容易让人知道，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是落在孔鹏程手里。这会让张天睿怎么想？他觉得，哪怕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是块玻璃，也要打掉牙齿合血吞，最好是让这玉壁永远都不要再见世。 　　“不行，我花了八百万，总得知道花的值不值吧？”孔鹏程此时却钻了死胡同，一百多万的东西，他花八百万买下来也就算了，如果还是个赝品，那他连死了的心都有。 　　“鹏程，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做这样的事，张天睿已经明确想买，你看看，得罪他人不算，还有可能买的是个假货，真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刘烨华说道，孔鹏程很少受过挫折，根本不知道受气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现在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要说他不知道是我做的，就算他知道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是我买下来的，他还能奈我何？”孔鹏程冷哼道。 　　“好吧，你再休息一下吧，我跟专家联系一下，约好时间再跟你一起过去。”刘烨华知道再劝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如果孔鹏程能劝说的话，昨天晚上他就不会跟张天睿斗气了。 　　朱代东也等张天睿休息了几个小时，等到十点的时候，才把他叫醒。他中午要向翟刘伟汇报工作，所以去张老爷子那里，不能再迟了。 　　“我说你用冷水多洗几把脸吧，这么哈欠连天，等会你可别跟老爷子说，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朱代东说道，虽然昨天晚上他都陪着张天睿，可是他却坐着睡了几个小时，而且他的睡眠质量一向非常好，再加上今天早上又补了几个小时，现在精力充沛，就像是养精蓄锐好久了似的。 　　“你放心，绝对不会拉你下水的。”张天睿被气笑了，但他也很好奇，朱代东跟自己年纪差不多，昨天他跟自己在一起，两人是同时休息的，可是朱代东却神采奕奕，是不是自己老了？ 　　“你跟老爷子联系了没有？”朱代东在快要到张老爷子住所的时候，突然问道。因为他听到老爷子有客人，而且这个客人自己还认识，正是中午就要去拜访的翟刘伟。对翟刘伟的到访，朱代东一想马上也就释然。 　　翟刘伟将会担任外经贸部的一把手，而张老爷子是以前外经贸委的老领导，从外经贸委到外经贸部，再到明年可能又会改组的商务部，名称虽变了，职能也有所增减，但是里面都还是那帮人。其中大部分，都曾经是张老爷子的下属，翟刘伟这个时候来拜访，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我来见他还用得着提前联系？再说了，他现在退下来了，还有什么日程安排？”张天睿哂道，如果老爷子还那么忙碌的话，也不会感慨没人陪他了。 　　翟刘伟在这里，朱代东自然能碰到周兆亮。但今天朱代东是张老爷子的客人，周兆亮反而只能在外面待着。 　　“代东，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张老爷子看到朱代东的时候很是高兴，跟翟刘伟完全是两种态度，不像是把朱代东当成客人，反而有点把他当成家人的感觉。 　　“张老，您不是要求，只要我来京城，就得来看望您么？”朱代东笑了笑，说。 　　“好，好，好。代东，今年你的工作会不会动？”张华笑着问，现在翟刘伟还是中组部的副部长，如果朱代东真有什么要求，正好让他也听听。 　　“省里的智伟书记想让我去华武市，但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朱代东此时哪里还会客气，这样的机会可是极为难得的。 　　“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张华看了翟刘伟一眼，问。 　　“华武市是湘北省的省府，如果能去华武市工作，既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同时也是对我能力的挑战。”朱代东谦逊的说道。 　　“代东，我对你的能力一直是很欣赏的，焦遂才多大？你在那里有些屈才了，刘伟同学，你觉得呢？”张华说道。 　　“张老，我对代东同志其实很了解，为么年轻而有能力的干部，现在很少见，应该给他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翟刘伟缓缓的说道。 第1975章 顺利进行 　　在朱代东来了之久不久，翟刘伟就离开了，虽然朱代东没有机会跟周兆亮好好谈谈，但随后他就接到了周兆亮的电话。因为在张华这里碰到了翟刘伟，中午自然就无需再安排朱代东，向翟刘伟汇报工作。 　　“代东，没想到你跟张老还有这层关系？”周兆亮笑着说，今天上午朱代东突然出现在张华那里，确实让他很诧异。原本他还有些担心，翟刘伟会不会因此而对朱代东有所反感，但在回来的路上，翟刘伟却向他问起了朱代东来京的目的。 　　翟刘伟主动开口相问，周兆亮大喜过望，他向翟刘伟详细介绍了朱代东这几年的工作情况。特别是这些年朱代东在工作中取得的成绩，可谓成绩斐然。这次华武市的花成军要调走，朱代东想去华武市。而且湘北省的罗智伟也有这样的愿望，可以说朱代东调动的基本条件已经成熟。 　　如果湘北省向中央推荐了朱代东，到时在考察的时候，中组部就有很大的发言权了。翟刘伟作为中组部的常务副部长，他如果能给朱代东打声招呼，那对朱代东的考察非常有昨。 　　“也是机缘巧合。”朱代东没有多解释，保持神秘感，会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你的事情我向翟部长作了汇报，翟部长很看好你啊。”周兆亮笑着说道，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如果能去焦遂，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有朱代东在省里，总比到其他地方好些。 　　最重要的还是焦遂的情况，他特意查了焦遂这两年的发展情况，朱代东到焦遂的第一年，焦遂的经济增长速度就达到百分之一百七十以上，第二年也极为惊人，今年焦遂的发展速度肯定也很快，如果自己去焦遂，基本上就是吃现成的就行。虽然到焦遂会耽搁几年，可是这几年也会给他打下坚实的基础，这对他以后的仕途，将起来非常重要的作用。 　　“谢谢周哥，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朱代东感激的说，他的事情如果周兆亮歪歪嘴，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低，但周兆亮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或许在这个时候，他最见不得别人升迁也是有的。 　　“不用，我们是相互帮助罢了。”周兆亮说道，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焦遂，自然不会再轻易改变这个目标。现在，他只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坚定不移的奋斗。 　　“周哥，你终于想通了？”朱代东惊喜的说，周兆亮可是个老资格的正厅级干部，而且他长期担任翟刘伟的秘书，在全国都有很好的人脉，让他去焦遂，肯定对焦遂的工作也有非常好的促进作用。 　　“还只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最终能不能去焦遂，还末可知。”周兆亮笑着说道，他现在还没有向翟刘伟汇报，但他相信，如果自己提出来要到湘北省去锻炼几年，翟刘伟一定会大力支持的。不要说焦遂只是三四线城市，就算一二线城市，如果他想去，也能轻易办到。 　　“周哥，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朱代东问，既然周兆亮已经下定决心，两人的关系就又近了一步。很多话题，现在也能敞开心扉好好谈谈了。 　　“下次吧，你也知道这段时间翟部长非常忙，原本中午给你安排的几分钟，都是勉强挤出来的。”周兆亮说道，中组部是面向全国所有正厅局级以上单位的，今年下半年，全国所有的党委领导都要调整，明年初所有的行政干部也要调整，这期间涉及到的位置有上千人，每一个位置，都会牵涉各方面的利益，而且至少都有好几位的候选人，算起来这是个浩大工程。 　　“那中午我还过来不？”朱代东问，虽然在张老这里跟翟刘伟谈了几句，但有张华在旁边，实在不好深谈。 　　“你该说的都说的，中午还过来干什么？你不是这么贪心的人吧？”周兆亮笑道，翟刘伟的时间现在几乎是以分钟来计算，以前他每天晚上都要休息一个半小时，现在都被压缩到了半个小时。 　　“那行，下次有机会再说。”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中午朱代东原本就要走的，但张华没同意，让朱代东留下来陪他一起吃饭，张天睿自然也得留下。吃过饭之后，朱代东想去拜访一下田林。但不凑巧的是，田林嫌京城太热，去承德了。虽然家里有空调，但总不如纯自然的气候。而且朱代东认为，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未必不是件好事。 　　“包大秘，我是焦遂的朱代东，下午黎部长有时间吗？想向他汇报一下焦遂医院项目的事。”朱代东给卫生部长黎丙赣的秘书包华然去了个电话，王大可告诉过他，总理可能会去焦遂视察，而上次黎丙赣又让他向总理办公室的人汇报过工作，他想到黎丙赣那里再探探口风。 　　“朱书记，你好，下午黎部长的日程都安排满了。”包华然听出了朱代东的声音，一脸歉意的说。 　　“晚上可以请黎部长吃个饭么？”朱代东退而求其次，其实真正说起来，能请黎丙赣吃顿饭，其实比向他汇报工作还要重要。 　　“对不起，晚上的饭局半个月前就订好了。”包华然说道，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朱代东想请黎丙赣吃饭，至少要提前半个月订约。 　　“那就算了吧。”朱代东轻轻一叹，他原本还想问黎丙赣晚上有没有时间，可是晚上还要打扰别人休息，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毕竟黎丙赣年纪也上来了，晚上如果不能休息好，第二天哪有精力工作。 　　“朱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包华然很是善解人意，他听黎丙赣提起过几次朱代东，知道这个焦遂的市委书记，给黎部长的印象很好。作为领导秘书，自然得给领导排忧解难。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听说总理月底可能会到焦遂视察工作，想向黎部长求证一下。”朱代东连忙说道。 　　“哦，是这件事啊，我倒是听黎部长说过，好像有这么回事，到时黎部长也会同行。”包华然说道，到焦遂能看什么？除了高增长的经济发展速度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民生福利工程。除了卫生部的领导之外，教育部、交通部、民政部都会有相关领导陪同。朱代东在几个地方任职，都高度重视当地的医疗卫生工作，黎丙赣几次跟他说起，如果下面的干部都有朱代东这样的觉悟，他这个卫生部长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具体日程定下来了吗？”朱代东兴奋的问，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深想，又确实是这么回事，黎丙赣的日程，恐怕包华然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应该在二十七、八日吧，具体日程一个星期之内就会定下来，到时我再通知你吧。”包华然说道。 　　“那就太谢谢你了，这次到焦遂，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朱代东笑着说，到了焦遂他就是地主，自然得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虽然他很有可能会调离焦遂，但跟包华然这样的人搞好关系，只有百利而无一弊。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包华然笑了笑，谦逊的说道。 　　从包华然那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朱代东这次来京城的任务基本上就算完成了，现在王大可在京城，他下午想跟他见一面，要不然下次碰到又会挨批评。至于其他人，只能等下次了。 　　“大可，回京了吧？我现在京城。”朱代东笑着说。 　　“我到古南省了，怎么，知道去京城了？”王大可笑着说，上次到湘北省，好不容易才做通朱代东的工作，没想到朱代东很快开窍，亲自跑到京城去疏通。 　　“在你的教导之下，我不是开窍了么。”朱代东笑着说，王家在京城也是大家族。但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不会向王大可求助的。他可以咨询王大可的意见，却不会让他替自己去疏通关系。 　　“行吧，我相信你的能力，这次到京城还顺利吧？”王大可问，虽然他也很想帮朱代东一把，但只能凭借自己的关系，如果想动用家族的力量，是万万行不通的。事实上，他已经就朱代东的事情，跟家人沟通过，可是却碰了壁。 　　“多谢关心，还行吧。”朱代东说道，人事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但他回到湘北省之后，会在省城多待一段时间，自己必须及时知道华武市长的人选情况。 　　朱代东本想下午就回去，但他正要通知林鹏给自己订机票的时候，张天睿却又突然打来了电话，张天睿告诉朱代东，有消息称，下午那块东汉玉壁会送到故宫博物院的专家去验证真伪，让他等到结果再走。 　　“没必要了，结果出来之后，你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朱代东笑了一声，说道。 　　“那怎么行呢，你现在马上来长安俱乐部，我又跟人打赌了。”张天睿说道。 　　“是刘烨华还是孔鹏程？”朱代东通过张天睿的电话，听到了这两个人的声音。 第1976章 恶心 　　张天睿一吃过中饭，就跑到了长安俱乐部，上午他亲自安排了关于东汉玉壁是赝品的消息，在老爷子那里吃过饭之后，自然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看看效果如何。没想到却在酒吧，又碰到了刘烨华跟孔鹏程。 　　原本张天睿还不知道自己看中的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是被孔鹏程买去的，他对孔鹏程和刘烨华原本是无视的，可是孔鹏程却因为张天睿突然放弃报价，对他怀恨在心。看到张天睿，就风言风语的讥讽了几句。张天睿的脾气本来就大，再看到有人挑衅，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过去，当场就给了孔鹏程一巴掌。而刘烨华在劝阻的时候，无意中又把孔鹏程买到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没想到掩饰成了解释，张天睿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当场一脚就踹到了孔鹏程的肚子上，把他踢得像只虾米似的。孔鹏程又岂是个肯吃亏的主？不要说被别人当场踢翻在地，又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哪怕就是连重话都没有听过，他跳起来当场就要跟张天睿撕打，但刘烨华知道，如果让他们扭打到一起，后果会有多严重，连忙在后面死死的抱着孔鹏程。哪怕就是手指发白，也不敢放手。 　　“你在下面或许能称王称霸，但到了京城，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天睿看到孔鹏程脸上青筋直冒，心里很是得意，冷哼着说。 　　“你不就是有个好爹么！”孔鹏程梗了梗脖子，扬着脸说道。 　　“小子，我的身家可都是自己赚的！”张天睿气道，他最恨别人说他现在的成熟，都要靠家里。虽然他的恒天外贸公司能有现在的规模，当初也确实靠了家里的关系，但他觉得主要还是靠自己。要不然京城这么多高干子弟，怎么就他的身家过亿了呢。 　　“你……能赚多少？连个古玩都买不起！”孔鹏程冷嘲热讽的说道，虽然他买的价格有些贵，但回去之后也能吹嘘，这可是从张天睿手里抢来的。男人之间有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或者一件东西，宁愿倾家荡产，也要争个高低。 　　“你不就买了个假货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张天睿一脸讥讽的说，虽然他觉得那个东汉玉壁很有可能是真的，但现在他却希望朱代东能赢。哪怕自己在朱代东面前输了，心里却会痛快无比。 　　“假货？长安俱乐部的拍卖活动，什么时候有过假货？”孔鹏程虽然也听到了风声，但心里还不敢肯定，现在听到张天睿的讥笑，心里更是有些慌乱，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马上奋起反击。 　　“谁都有打眼的时候，买到赝品很正常，但如果买了赝品还要沾沾自喜，那就怪不得别人看笑话了。”张天睿冷笑着说。 　　孔鹏程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东西是假的，两人为了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的真伪，再次打赌。但这次张天睿坚定不移的站到了朱代东这边，他认为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是假的，两人这一僵持，自然就再次斗上了。东汉白玉谷纹双螭璧是孔鹏程八百零一万拍下来的，但现在他跟张天睿打赌，如果东汉玉壁是真的，张天睿赔他一千万，如果是假的，他就得赔张天睿一千万。 　　为了公平起见，同时也能体现自己动用现金的能力，两人当场就各把一千万转到俱乐部的账户里，到时谁赢了，俱乐部就会把两千万交给那个赢了的人。 　　两人都是不缺钱的主，更加不能让别人看扁，一个电话，几分钟之内，就让人把钱打到俱乐部的账户上之后。张天睿就给朱代东打了电话，想告诉他这件事没想到却被朱代东一语中的，马上就猜到了结果。 　　“我看机票的情况吧，如果有时间就过来。”朱代东说道，他虽然年纪跟张天睿差不多，但因为职务的原因，他在心理上要比张天睿成熟得多，像这样的争强好胜，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参与的。对他来说，低调比什么都重要。 　　“看什么机票，明天回去不行？我跟你的赌注今天下午就要见分晓。”张天睿说道，他现在自己左右不会输了，如果东汉玉壁是假的，他能从孔鹏程这里赢一千万，而且到时还能好好的羞辱孔鹏程一番。就算孔鹏程侥幸赢了，他也能让朱代东答应他一件事。不要小看这件事，或许比一千万还划算呢。 　　“我跟你的打赌还用见什么分晓？肯定是我赢，如果你跟孔鹏程也赌东汉玉壁是真的话，那你肯定又要输。”朱代东笑吟吟说道，他的判断是凭昨天晚上那个拍卖师的话语，对方在说起东汉玉壁年代的时候，他明显觉得耳鸣。当然，如果那个拍卖师打了眼，觉得东汉玉壁是假的，可事实上这个东西却是真的，那朱代东也只能在阴沟里翻船。但这样的情况，他还很少碰到。 　　“啰里八嗦干什么？马上过来，否则我让你这次来京城的目的泡汤。”张天睿威胁着说，想要把朱代东扶上马，或许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要把朱代东拉下马，那就太简单了。 　　“我确实不稀罕这个劳么子官，但如果这次没成，那就是你张大少在搞鬼。”朱代东笑了笑，说道，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他已经让林鹏订了两个小时后的机票，现在赶到机场，时间刚刚好。 　　张天睿气的差点想摔了手机，敢这么挂他电话的，除了老爷子之外，恐怕只有朱代东了。然而让张天睿更为生气的是，当他晚上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车子被人砸得面目全非。这让他刚才赢了孔鹏程的所有喜悦，马上变为乌有。 　　“鹏程，你这又是何必。”刘烨华被孔鹏程拉着到了顶楼的窗户边，看着下面的张天睿生气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就是想恶心恶心他，不是很有能耐么，号称京城太子爷么，还不是一样要喝我的洗脚水？”孔鹏程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他一下子损失了一千八百万，他看到张天睿围着车子咆哮如雷的样子，他觉得特别痛快。 　　“张天睿在京城还是很有能量你，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刘烨华劝道，虽然他一直也很纨绔，可是面对孔鹏程这种无知无畏的人时，也只能变得老成世故。 　　“看到没有？张天睿肯定是找人，就算他跟京城警方的关系再好，想要查出来也是痴人说梦，现在那个人恐怕都不在京城了。”孔鹏程看到张天睿拿出手机，不停的走来走去，得意洋洋的笑道。 　　“鹏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赶紧把尾收了，以后这件事再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刘烨华说道，他知道孔鹏程现在因为面子关系，也不想回去，又说道：“鹏程，你知道我在朱代东手里吃过亏，这次能不能坏了他的好事，就全看你的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明天就回去。但我回去可不是因为怕他，你看朱代东不顺眼，我也看不起他。我知道这次朱代东来京城，就是想去华武市，他敢让你一时不舒服，老子就让他一辈子不舒服！”孔鹏程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确实很幸运，如果朱代东来了这里的话，他的所谓恶心马上就会被张天睿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现在张天睿就算有所怀疑，可是一点证据也没有，而且孔鹏程一直跟他在一起，一时之间也没有怀疑到孔鹏程头上。虽然他的车子是防弹的，但是被在八磅锤的敲击下，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张天睿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打过脸，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宣战，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一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那是当然，但我们还要加把劲，不但要让朱代东当成华武市的市长，而且还得让他这个焦遂市委书记也干不下去，当他成为一只落水狗的时候，就是我们狠狠痛打他人的时候。”刘烨华意淫的笑道，他一直很想看到朱代东狼狈不堪的样子，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看到。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是最喜欢干了。”孔鹏程干笑着说，无聊的时候，他就喜欢看别人失望、无奈、痛苦的样子，对他来说，那也是一种乐趣。 　　“代东，到华武了没有？”张天睿面对长安俱乐部李亮的连声道歉，他完全无视。他的车子是在俱乐部门口被人砸的，俱乐部自然会赔他的损失。可是他宁愿车子被砸，也要把那个肇事者给揪出来。 　　“怎么，东汉玉壁是真的？”朱代东诧异的说，张天睿的情绪很差，让他误以为东汉玉壁是真的。 　　“那东西是假的，我一千万也到手了，但我的车子却被人砸了。”张天睿神情寂然的说，“你不是跟市局的栗东武熟么，让他马上派人来给我把人抓起来。” 第1977章 众矢之的 　　朱代东没想到张天睿竟然也有吃鳖的时候，他本想告诉张天睿，他的车子被砸，根本不用惊动公安局，他马上就能破掉。但他随即想到，如果让盛怒的张天睿知道，他的车子是孔鹏程派人砸的，恐怕今天晚上长安俱乐部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京城的事情，你张大少还用得上我？恐怕听到消息之后，京城公安局马上就有人来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朱代东笑着说道，张天睿并不傻，只不过现在他没有想起来罢了，一旦让他回过神来，孔鹏程肯定没好果子吃。从这一点来看，刘烨华至少比他要识时务得多，至少刘烨华还按规矩出牌，孔鹏程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表现嘛。”张天睿犟道，如果这件事他还要自己去叫人来查，那又会掉面子，朱代东跟栗东武和欧阳飞的关系都非常好，他一个电话，就能省自己不少事。 　　“那行，我就好好表现一下，争取让张大少满意。”朱代东笑了笑说，张天睿的话让他很是耳鸣，看来张天睿是“很想”给自己表现的机会，或许说非得给自己表现的机会不可。 　　朱代东随后就给欧阳飞去了个电话，告诉他张天睿的事情。能跟张天睿搞好关系，欧阳飞也是求之不得。作为京城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需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别看是执法者，可实际上，很多事情，处理起来的时候，靠的是关系、人脉。 　　朱代东既然去了京城，自然就把运作自己到华武市作为第一要事。换在以前，朱代东可能会直接回焦遂，但现在，他会先去市里。 　　“朱书记，上午齐阳军给我来了电话，如果你回来，钱省长让你过去一趟。”席文轩说道，他也是大力支持朱代东去京城运作的，一旦朱代东离开了焦遂，也就说明他将外放，对于自己亲自执掌一方，他早就心仪许久。 　　“好，文轩，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吧？”朱代东随口问道。 　　“没……没什么事。”席文轩迟疑了一下，说道。 　　“文轩，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有话直说。”朱代东说道，他知道竞争华武市长的人很多，自己论资历肯定是最浅的，而且在湘北省的工作时间也不过两年，突然之间要调到华武市，很多人接受不了。 　　“我听说陈泽的呼声好像很高。”席文轩犹豫了一下，说道。陈泽是华武市委副书记，他在华武市工作了近十年，对华武市的工作非常熟悉，而且作为市委副书记，主持市委日常工作，在党内排名在第三位，自然也是华武市长的强有人竞争者。 　　“呼声高，未必就是组织决定。”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他的情绪能影响身边工作人员的信心。而且朱代东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既然他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钱飞虎让朱代东过去，主要是问起他的京城之行收获如何。朱代东没有隐瞒，钱飞虎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对华武市市长的人选，也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罗智伟的态度，省委书记的意志能不能达成，就是考验他水平和能力的时候了。 　　当然，罗智伟未必就只支持自己一个，作为省委书记，他有可能跟每一个候选人都推心置腹的谈过话，或许对每个人的承诺都是一样的。省委跟省政府在同一个院子里，虽然主楼相隔几百米，但这点距离，对朱代东来说，不在话下。 　　“代东，这次你能跟翟刘伟同志在张老家碰面，既是偶然也是必然。看来华武市的市长，非你莫属了。”钱飞虎笑着说道，他以前只知道朱代东跟张天睿私交甚熟，没想到跟张华也有这么深的渊源。有张华和翟刘伟在上面把关，朱代东就会很有优势。 　　“飞虎省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朱代东一脸的恐慌，钱飞虎这哪是夸他，肯定就是害他，如果这事传了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就会转到他身上来。 　　“看把你吓的。”钱飞虎笑呵呵的说道，看了朱代东一眼，他又说道：“陈泽你应该知道吧，省里有几位领导已经跟我打过招呼。” 　　“我听说了。”朱代东说道，他跟陈泽见过几面，陈泽比他大十几岁，在华武市工作近十年，也担任过华武市副市长，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成绩，但华武市的情况，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改变得了的。 　　而且在此时，陈泽也他身边不远，虽然隔了几栋楼，可是陈泽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此时陈泽正在竹治西的办公室里，向他汇报工作。陈泽虽然只是华武市的副书记，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跟省里的领导，个个都能说得上话。 　　“他可能是你最强有力的对手，还有柳随风，虽然他很难入围最后的推荐名单，可是我听说他跟陈泽也走的很近。”钱飞虎说道，柳随风原来是阳市的市委书记，这所以会调到华武市担任常务副市长，跟朱代东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如果说陈泽只是把朱代东当成对手，恐怕柳随风会把他当成敌人。 　　“飞虎省长，就算我真的能到华武市，恐怕工作也很难展开呢。”朱代东眉头暗蹙，柳随风资格比他老，而且焦遂市又是从阳市分出来的，可是阳市的市委书记调到华武市只能担任常务副市长，他这个焦遂的市委书记，就要担任华武市长？连脚后跟想都知道，柳随风肯定会极力反对朱代东来华武市担任市长。 　　“还没上桌，怎么就知道饭不好吃呢？”钱飞虎笑着说，朱代东如果是个任人摆布的角色，恐怕早在焦遂的时候，就被费旭裕架空了。但事实证明，被架空的是费旭裕，所以他对朱代东的政治手腕，是非常有信心的。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胃比一般人要好，哪怕再难吃的饭，也能咽下去。”朱代东坚定的说，他只是想向钱飞虎表达情绪，事实上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多么困难，这次都要达成自己的心意。 第1978章 谈笑风生 　　孔鹏程回到华武市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心惊肉跳。他在首都机场候机的时候，接到了张天睿打来的电话，张天睿告诉他，赢了他一千万，感觉不好意思，想请他吃顿饭。张天睿的语气前所末有的热情，孔鹏程哪敢答应，就算他再愚笨，也知道张天睿不情好意，所以就推托说准备回湘北省，已经到了机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但没想到张天睿告诉他，正在来机场的路上，希望能亲自送他上飞机。孔鹏程更加确信无疑，手机差点都掉到地上。挂了电话之后，他马上通过自己的关系了解缘由。原来是京城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欧阳飞亲自督办张天睿的案子，并且通过公安部刑侦局长楚明堂的协调，包括首都周边几个省份的公安干警，全部行动起来了。 　　他之前得意洋洋向刘烨华吹嘘，那个砸烂张天睿车子的人，已经在外省归案。这么高的办案速度，让孔鹏程差点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同时也知道，对方是不会骗自己的。现在张天睿单刀直入要来见来，如果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恐怕就是头猪了。 　　当时孔鹏程全身的寒毛根根竖立了起来，他一看自己的航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这点时间足够张天睿从市区赶到机场的了。如果落在盛怒的张天睿手里，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他都不想去想像，至少今年内，恐怕别想下床走路了。危急时刻，他也算有急智，马上想办法改签了机票，在张天睿赶到机场之前，坐最早的一趟航班走了。 　　至于航班是飞哪里，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为了躲张天睿，孔鹏程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华武市。当踏上华武的土地之后，孔鹏程悬着的心，总算才落了地。他在上飞机前，就给华武市公安局的局长方赞打了电话，让他派人来机场来接机。 　　方赞一开始莫名其妙，孔书记的公子，何时跟自己这么客气了？而且自己跟他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去机场接机的地步吧？但方赞转念想到，孔鹏程这哪里是跟自己套近乎啊，完全就是为了让自己派人去保护他。只是他又很奇怪，孔鹏程作为华武市的第一公子，在华武市横行霸道惯了，眼睛从来都是长在额头上，怎么会有畏惧之心呢。 　　虽然孔鹏程只要求方赞派人去接机，但方赞还是亲自赶到了机场。孔鹏程这个人喜怒无常，跟你好的时候，能把脑袋借给你。但看你不顺眼的时候，随时都能翻脸不认人。就连孔福华对他，都没有太多办法，因为孔鹏程的爷爷很喜爱他，而孔福华在他老子面前，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方局长，怎么敢劳驾你亲自来？”孔鹏程看到方赞亲自到了机场，感觉大有面子。张天睿在京城能调动京城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自己也能在华武市调动公安局长。 　　“孔少的安排，当然要认真贯彻才行。”方赞笑着说道，虽然他不知道孔鹏程出了什么事，但作为华武市的公安局长兼华武市政法委书记，他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孔鹏程好像在京城，跟张天睿闹了点不愉快。 　　孔鹏程在华武市是真正的纨绔子弟，可是到了京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如果他再碰到真正的太子党，比如说张天睿，如果不知道收敛的话，很可能会惹祸。孔鹏程一向嚣张惯了，会收敛才怪。在京城或许是被吓着了，人还没回市里，就想要警察去保护。 　　“方局长，晚上一定要给个面子，一起吃个饭。”孔鹏程笑着说道，既然方赞给了他足够的面子，那他自然也得报之以李，毕竟就算方赞不给他面子，他也无可奈何。 　　“孔少请客，荣幸之致。”方赞既然亲自到机场来迎接孔鹏程，自然也就不在乎再多陪他吃顿饭。虽然他明年的职务没有动，但孔福华的职务也没有变。 　　“去世纪大酒店吧，我还约了个朋友。”孔鹏程说道，刘烨华比他晚动身，但却比他先回到湘北省。 　　“行，一切听你安排。”方赞笑着说道。 　　刘烨华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当他陪着陈泽走进包厢的时候，孔鹏程跟方赞都吃惊的站了起来。如果说方赞参加孔鹏程的聚会，已经是够给面子的话，那陈泽的出现，完全就是一个奇迹。换在以前，陈泽跟孔鹏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陈书记，你怎么来了？”方赞马上迎了出去，他刚才被孔鹏程推着坐到主位上，但现在陈泽来了，他的位子自然得让出来。虽然只是一顿饭，可是里面却是很有讲究的，比如说主宾的座位安排，那是要严格按照身份地位来定的，正对着门口的是主席，那个位子刚才是方赞坐着，但现在得让给陈泽。 　　而且方赞也知道，陈泽正在动作市长的位子，而且呼声很高，如果以后他真的担任市长，也算是自己的正经上司。与其临时烧香，不如现在就拜佛。 　　“我刚才向刘省长汇报工作，走的时候听刘总说这里可以噌饭吃，就跟着过来了。”陈泽跟方赞亲切的握了握手，笑吟吟的说道，虽然他比方赞的排名要靠前，可是论实权，反而不如方赞。看到方赞主动起出来迎接，他还是很欣慰的。 　　“陈书记，欢迎光临。”孔鹏程也走了过来，陈泽跟方赞都是他老爷子的副手，在他们面前，就像在朱代东面前一样，并没有优越感。反而觉得，他们能来，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鹏程，陈书记不用多久就要成为陈市长了，到时恐怕就没有闲情逸致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刘烨华笑吟吟的说道，他已经成功说服刘津君，支持陈泽上任。虽然刘津君在党代会之前，就有可能会调走，可是在此之前，他依然还是省长，在湘北省的二号人物，对华武市长的人选，也还有发言权。 　　“那就提前恭喜陈市长了。”孔鹏程笑着说道。 　　“陈市长，以后公安局的工作，还要请你大力支持啊。”方赞笑着说，刘烨华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关于陈泽的传闻基本上就是真的。 　　“诸位，一天省里的任命没有下来，我就一天不是市长，还要请大家注意影响。”陈泽拱了拱手，谦逊的说道。 　　得意却不能忘形，虽然大多数领导都表示支持自己，但自己肯定不会是竞争市长的唯一候选人，而且中组部到时也会下来考察自己，自己的考察报告非常重要。他倒是听刘烨华说起，朱代东这次去京城找了关系，虽然自己在省城的基础很好，但朱代东却在京城有人脉，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能放松。 　　“陈市长，这不是早晚的事么？整个湘北省，除了你之外，我看再没有其他人能胜任这个职务。”方赞说道，他伸出手亲自引导陈泽到主位上坐着，自己陪在他左侧，刘烨华自然也就陪在右侧，至于孔鹏程这个主人，反而只能在他左侧就坐。 　　“方赞同志，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注意影响，你想以后让我支持你的工作，但现在你得多支持我的工作才行。”陈泽微笑着说。 　　“陈市长，我们现在只是私下说说，出了这个门，都会注意的。”刘烨华笑着说道。 　　“烨华，你是消息灵通人士，焦遂的朱代东，不就是强有力的竞争对象么。”陈泽说道，除了朱代东之外，市里的柳随风，都是自己的竞争对象。还有省委办公厅的一位正厅级副秘书长，都有可能成为半路的程咬金。 　　“朱代东跟你比不值一提，论资格、论能力，他哪一样能比得上你？再说了，你在华武市工作了十年，有我们这么多人支持你，外面的人怎么可能进得来？”刘烨华说道，不是他吹，只要朱代东敢来华武市，他一定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朱代东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而且焦遂这两年的成绩有目共睹，华武市确实需要新鲜血液。”陈泽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朱代东在所有候选人当中，资历最浅，来湘北省工作的时间不长，在华武市也没有工作基础，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很有可能就是朱代东。 　　“陈市长，华武市可是省城，需要的不是浮躁的干部，老成持重的干部，才是省里的首选。如果朱代东敢来华武市，恐怕这里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刘烨华说道。 　　“是啊，陈市长，我也支持你当市长，那个朱代东，我看着就讨厌，我想我爸肯定也讨厌他。”孔鹏程说道，虽然他还没有回家，可是要让孔福华对朱代东有厌恶感，还是很容易就做得到的。 　　“是吗？”陈泽眼睛一亮，如果孔福华真的不喜欢朱代东，那他的把握就又大了一分。 第1979章 稳坐钓鱼台 　　这次朱代东去京城，虽然只有短短两天时间，但他回到焦遂之后却发现，似乎这件事已经尽人皆知了。市里的常委，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话里话外都会问起他京城之行，有些人甚至还会向他道贺。 　　“朱书记，我听说孔鹏程在京城砸了张天睿的车？”阳署光毕竟是公安系统的人，这方面的消息比别人要灵通得多。 　　“差不多吧，你倒是消息灵通，为了这事，张天睿差点气得吐血。”朱代东微笑着说，张天睿后来给他打了电话，把孔鹏程安排人把他车砸了的事告诉了他，虽然孔鹏程回了华武市，但这件事没完！ 　　“虽然孔鹏程回来了，但京城公安局通过部里给省厅发了协查通报，恐怕华武市公安局也知道这件事了。”阳署光说道，他相信华武市的公安局长方赞一定很头疼，根据协查能报抓吧？孔鹏程岂是他能动的人？不抓吧？一个渎职，以后就生生落到自己头上了。 　　方赞最好的办法，是销案，只要案子销了，孔鹏程跟他，就都没事了。只不过这案子是那么好销的吗？不要说方赞只是华武市的公安局长，哪怕就是孔福华出面，未必就能办成。 　　“还发协查通报了？”朱代东惊讶的说。 　　“朱书记，我觉得孔鹏程可能会来找你。”阳署光说道，以朱代东跟张天睿的关系，想要销案，最好的办法是找朱代东。但他估计，孔鹏程那边如果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放低姿态来找朱代东的。 　　“这件事不说了，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朱代东问，如果他去了华武市，总不能单枪匹马，如果阳署光愿意去的话，倒是个合适的帮手。华武市的治安环境近几年来，有恶化的迹象，如果能把阳署光调过去，就能省掉他很多事情。 　　“我是你提拔起来的干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还能在朱书记的领导下工作。”阳署光马上说道，虽然他的年纪比朱代东要大，但朱代东在职务上比他高好几级，当然，行政级别看似只高了半级，但他若是想做到朱代东，至少需要两次以上的调整。 　　“如果我要是调离了焦遂呢？”朱代东笑了笑，问。 　　“不管你到哪里，我都愿意追随。”阳署光坚定的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去省城，会不会也当公安局的一把手，可是从焦遂调到省城，就算是平级调动，其实也算是微升了。 　　“那好，你先回去工作吧。”朱代东说道，阳署光能有这样的态度，他很欣慰。 　　祝邦辉在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时候，心里却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朱代东能去省城，如果市委书记的位子空出来，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也是有机会的。哪怕云如水的机会比他大，但他还可以争取市长的位子嘛。 　　但另一方面，柳随风也几次跟他联系，现在柳随风是华武市常务副市长，也是竞争市长的热门人选。如果朱代东能不去竞争华武市长，柳随风当然是最高兴的。所以祝邦辉现在是左右为难，就算他听到朱代东要竞争华武市长的消息，也不好多说什么。 　　“邦辉，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柳随风经过这段时间的活动，基本上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大了，所以他转而支持陈泽，至少也要阻止朱代东去华武。原本他是极度不喜欢跟朱代东有什么关系，可是这次，却又必须请朱代东帮忙，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祝邦辉。 　　“柳书记，有事你指示。”祝邦辉恭敬的说，虽然柳随风现在已经是柳副市长，但他依然还是按照原来在阳市的称呼。 　　“指示不敢当，你们的朱书记跟京城的张天睿关系好像很好？”柳随风问。 　　“好像是的吧，焦遂制药公司的美容膏，现在东南亚的销售，都是交给张天睿的恒天外贸公司。”祝邦辉说道，朱代东跟张天睿可是老关系了，美容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公司来谈过，可是最后朱代东拍板，直接就给了恒天外贸公司。 　　“省里的孔鹏程你应该知道吧？他这次到京城跟张天睿闹了点不愉快，张天睿借题发挥，竟然发了协查通报。”柳随风无奈的苦笑着说道，两个纨绔之间的矛盾，竟然用到了国家公器，虽然张天睿的做法看似合理，但实际上也是胡闹。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祝邦辉暗暗叫苦，柳随风找他果然没有好事，他跟张天睿的关系一般，而朱代东又怎么可能为了孔鹏程的事出面呢。如果是孔鹏程亲自给朱代东打电话，或许还有可能，但柳随风嘛，毕竟关系还差那么一层。 　　“孔书记是我的领导，为领导排忧解难是我的本份。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销案，但我跟张天睿并不太熟，你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柳随风说道，只要张天睿不再追究这件事，他相信事情就能圆满解决。 　　“柳书记，我跟张天睿虽然认识，但这个人其实傲到了骨子里，你看是不是让孔书记给朱书记打个电话？”祝邦辉说道，他是朱代东的下级，哪能因为别人的事去麻烦朱代东？再说了，朱代东也没有义务帮孔鹏程，世人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就算这次朱代东帮了忙，他欠朱代东的情就大了。 　　“这样吧，你试着给张天睿通个电话，或者跟朱代东说说，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再向孔书记汇报吧。什么事情都要领导出面，那还需要我们这些下级干什么？”柳随风有些不满的说道，祝邦辉看似对他还保持着尊重，可现在的尊重只停留在嘴上了。 　　“好吧，有了结果，我再向你汇报。”祝邦辉说道。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祝邦辉给柳随风去了电话，他这一个小时就坐在办公室里，既没有给张天睿打电话，也没有向朱代东汇报。但在电话里，他在煞有介事的向柳随风汇报，张天睿那边他刚张了嘴，马上就一口回绝了。至于朱代东那边，只有回了句，“知道了”，就没有下文。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阳署光身上，他是公安局长，又是朱代东的亲信，给他打招呼的人就更多。甚至就连竹治西也亲自给他打了电话，可是这件事阳署光也是没有办法，跟朱代东说得上话的，只有朱代东。除了向朱代东如实汇报之后，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而朱代东虽然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可是他却稳坐钓鱼台，可是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就孔鹏程的事情，向他打招呼。 第1980章 想法很好 　　孔鹏程没想到张天睿的出手会这么快、这么狠，他现在竟然成了犯罪嫌疑人。虽然在华武市，甚至湘北省，他不用担心。可是他毕竟不能总待在湘北省，特别是当他得知，自己现在不能出省之外，就更是想要出去。 　　“华哥，早知道我就学你，如果我也拿了米国绿卡，看他们还敢随便查我不？”孔鹏程觉得憋闷，就找刘烨华聊天。 　　“你别以为拿了绿卡就是好事，如果碰到这样的事，直接把他驱逐出境，让你有家不能回，那更悲惨。”刘烨华苦笑着说，虽然他跟孔鹏程在湘北省都有着巨大的能量，可是这种能量也只局限在湘北省。 　　“昨天柳随风找到我，说会给我想想办法，我看也没有结果。你不是找了竹治西么？他是说的？”孔鹏程问，人只有失去才会觉得珍惜，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别人禁足。就像唐僧被孙猴子划了个圈似的，只要一出去，马上就会被抓走。 　　“竹书记没有跟朱代东联系，只是给阳署光打了个招呼，可是阳署光怎么能跟张天睿说得上话呢。”刘烨华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还真是棘手，倒不是孔鹏程的事情无法解决，只要孔福华给朱代东打个招呼，相信朱代东肯定会解决这件事。可那样的话，就会成为一个交易，朱代东原本是很难来华武市的，若是他得到了孔福华的支持，就算只是孔福华不反对，朱代东来华武市的几率也会很高。 　　“实在不行的话，只好让我家老头子出面了。”孔鹏程恨恨的说道。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鹏程，你这几个月就先委屈一下，只要省党代会一召开，到时我亲自给朱代东打招呼都行，再说了，我跟张天睿也有几分交情的，大不了我向他低头，也一定让他销案。”刘烨华说道。 　　“华哥，哪能让你向张天睿低头呢，我就算一辈子待在湘北省，也不会让你向张天睿低头。”孔鹏程说道，事情是他挑起来，没斗过张天睿也就算了，反过来还要让刘烨华去低头认错，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鹏程，你要知道，只有你父亲在湘北省，你才能待在这里，所以你的事情，终究要解决的。但要放在省党代会召开之后，我们的目的是让朱代东不能来华武市，可不能反帮了他的忙。”刘烨华苦口婆心的说道。 　　“华哥，你看看，我实在太鲁莽了，晚上我就回家里，先告朱代东一状再说。”孔鹏程说道。 　　“可以，但孔书记未必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词，你可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刘烨华提醒道，孔鹏程是什么人，孔福华应该很清楚，他去诬陷一个在职的市委书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不是跟朱代东很熟么，又在焦遂待了那么长时间？能没他一点把柄？”孔鹏程问，他不相信现在的干部会没有把柄，只要你认真去查，总能发现一点他们见不得的地方。 　　“你还别说，朱代东这个人还真没把柄，他很年轻，每天想的是如何得到上面的重视，怎么样才能更快的升官。至于发财找女人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刘烨华苦恼的说，朱代东就像一只缩头乌龟，让他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 　　“朱代东这么想当官，就没给领导送过礼？”孔鹏程问，上次朱代东就是到京城跑官，既然他去跑，肯定不会空着手。 　　“朱代东一般不送贵重物品，而且就只要不是大额的金钱，也不算什么把柄，人之常情嘛。”刘烨华说道，现在的领导干部在走动中，送点烟酒土特产什么的，都属正常，如果全部追究的话，那机关里的干部，都得挨处分。 　　“那朱代东的为人呢？他这么想当官，而且又喜欢搞政绩工程，会不会独断专行，惹得焦遂的干部怨声载道呢？”孔鹏程问，如果朱代东是个喜欢揽权的干部，恐怕老头子是不会喜欢的。 　　“鹏程，你很有想法嘛，就按你说的讲，我相信孔书记一定会重视的。”刘烨华眼睛一亮，他没想到孔鹏程竟然这么有想法，对孔福华来说，恐怕最担心的不是华武市怎么发展，而是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位子吧？一旦让他觉得朱代东是个喜欢争权夺利的人，肯定会坚决反对朱代东担任华武市的市长。 　　“华哥，咱们既然要做事，就一定要做好，我在这边吹风，你是不是也给朱代东添点麻烦？如果能让他焦头烂额，顾不上调动的事，就最好了。”孔鹏程阴笑着说，被刘烨华一表扬，他的脑子马上像开足了马力的发动机，一下子就高速运转起来。 　　“鹏程，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我们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刘烨华这次真是对孔鹏程刮目相看，早在朱代东去京城之前，就应该给他找点事干，哪能让他这么顺利的京城跑官呢。 　　“华哥，我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孔鹏程得意的笑道。 　　孔鹏程走后，刘烨华陷入了深思，最后他还是决定亲自去趟焦遂。但在此之前，他先回了趟家，孔鹏程的想法确实很好，他必须向刘津君汇报。毕竟朱代东是正厅级实职干部，而且罗智伟又很看好他，现在党代会召开在即，任何事情都要注意政治影响。 　　“爸，我想去趟焦遂，亲自跟朱代东谈谈。”刘烨华把孔鹏程的想法告诉刘津君，虽然他们父子马上就要离开湘北省，但是他对朱代东的怨恨，却没有因此而消散。 　　“这件事我看到此为止吧，你也别跟着瞎胡闹。”刘津君看了刘烨华一眼，说道。他已经接到了翟刘伟的电话，虽然谈的主要是自己的工作问题，可是翟刘伟却说起了朱代东，如果他为难朱代东，那翟刘伟会不会为难自己呢？ 　　“到此为止？”刘烨华生怕自己听错了，父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其实之前我也向省里推荐过朱代东，让他来华武市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刘津君说道，如果抛开私人恩怨的话，朱代东来华武市，确实能给省城带来新的风气。 　　“可是父亲，你难道不知道朱代东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他来华武，肯定会把省里搞得乌烟瘴气。”刘烨华不满的说，朱代东做事只看政绩，所以在工作中最是六亲不认，管你什么老领导老朋友，只要落在他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看看他到焦遂之后，光是常委就处理了两个，还有两人被他挤走，最后焦遂成了朱代东的一言堂。 　　如果朱代东来华武市，说不定历史就会重演，到那时，省里会有多少人被他牵连？刘津君在湘北省也经营了好多年，如果把朱代东放进来，很有可能是自掘坟墓。 　　“为了这件事，我考虑过很久，但是华武市这几年的发展，也确实令人堪忧。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我就要离开湘北省了，还操这些心干什么？”刘津君说道，他现在也有自己的麻烦，在别人眼中，他这个省长很威风，可是很多事情，只有他才明白，自己的周围随时都是危机四伏。 　　“那我的事呢？”刘烨华没想到在关键时候，老头子却退缩了。他年前去焦遂的时候，老头子是支持的啊。 　　“你去焦遂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抓到朱代东的把柄？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如果他没有后台，没有关系，就算他很有能力，也容易对付。可是如果他的关系网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就连中纪委、中组部，都纳入了进去的话，你再去阻止他进步，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刘津君说道，朱代东借调中纪委，看似只有两个月不到，但他却在里面种下了自己的种子，既然阻挡不了朱代东的前进，何必做那螳臂当车的事呢。 　　“可是我很有把握，这次能阻止朱代东。”刘烨华说道，现在华武市的陈泽、柳随风，已经结成联盟，而且孔福华也有可能会反对朱代东来华武，这样的话，朱代东几乎就不要有来省城的念头。 　　“很有把握？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要再去做了，你跟朱代东不是一个级别的。”刘津君说道，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严重伤害了刘烨华的自尊。 　　“我知道怎么做了。”刘烨华没有再跟父亲争辩，哪怕就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尽全力去做。 　　刘烨华当天就赶到了焦遂，但他并没有见朱代东，也没有见罗智宸，而是去了水长市。他的任务是给朱代东制造麻烦，让他无暇去争华武市长的位子。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严蕊灵出点什么意外。 　　当然，刘烨华没有傻到亲自开车去撞严蕊灵，他也不会像孔鹏程那样，雇人去做那样的事情。焦遂的治安是全省最好的，特别是这里的普通老百姓，很喜欢管闲事，哪怕你再小心谨慎，可人总不能隐身，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败落。所以他用了一个很平和的方式…… 第1981章 立马就能确定 　　刘烨华在湘北省算得上是很成功的商人，所以他的资产也还是很可观的，想要给朱代东制造麻烦，但又不想被人追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给严蕊灵的帐户上存入一笔钱，一大笔钱。然后只需要给纪委寄封信，后面的问题，就无需担心了。 　　刘烨华的做法比孔鹏程要安全得多，虽然他最终也是雇人做的事，但他请的人，首先不是本地人，存钱的地方也不是湘北省，而且存钱时，使用的都是假身份假资料，也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相貌。所以就算湘北省警力全部出动，也很难查到自己身上来。 　　“朱书记，省纪委接到了关于你收受贿赂的举报信，你知情吗？”史丽蓉在第一时间就向朱代东通了气，她也知道，朱代东这段时间正在运作调到省城的事情，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他的举报信，其目的不言而喻。 　　“我还没有收到，是什么内容？”朱代东意外的说，他参加工作之后，向他行贿的人确实络绎不绝，但是他对金钱看得很淡，而且从没在这方面松过口，所以知道他的人，都不会给他送钱或者其他贵重物品。就算是有人送一些茅台酒，他也会花钱购买。 　　“举报信上言之凿凿，你收了一笔二百万的好处费，而且还是通过你爱人收的。”史丽蓉说道，她跟朱代东虽然只共事一年多，但对朱代东的为人还是非常了解的。如果说朱代东在生活作风上有什么问题，她还可能会相信。但如果说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的问题，她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二百万？谁这么大的手笔？”朱代东笑了笑，他头脑里马上浮现一个人：刘烨华。或许只有他才会有这样的手笔，“史书记，省纪委是什么态度？” 　　“先转回焦遂市，让你自查自纠。”史丽蓉说道，省纪委也不是随便就给别人当枪使的，虽然彭巍尉坚决要求立案调查，可是她跟伏司昆都表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让焦遂市自查自纠较好，如果省纪委介入调查，一旦查无实据，岂不是会影响一个人的政治前途？ 　　“那行，这件事我会给省里一个交待的。”朱代东说道，这件事他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很不正常。只要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很多情况下，他都会提前知道的很详细。 　　“刘总，我是朱代东，你好大的手笔啊。”朱代东亲自拨通了刘烨华的手机，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朱书记，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刘烨华没想到朱代东说的这么直截了当，他自认为一切天衣无缝，不要说朱代东，哪怕就是纪委和公安部门，也别想查出来。 　　“你拿出二百万，就是为了让我被纪委调查？”朱代东一阵耳鸣，他知道，就算这件事不是刘烨华做的，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朱书记，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刘烨华信誓旦旦的说道，可是他哪知道，他这边一张嘴，就让朱代东确定了事情的真相。 　　“刚才省纪委已经向他通报了消息，并且把举报信转回市里，让市里先查。我的意见很明确，要借这件事，让全省看到焦遂在反贪污腐化中的立场。”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朱书记，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刚从京城回来，正为孔鹏程的事情头疼呢。朱书记，你跟张天睿关系好，能不能跟他打个招呼，不要再追究孔鹏程的事了？毕竟孔鹏程也付出了代价嘛。如果张总有经济上的诉求，一定让他满意。”刘烨华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想这样的事，还是不插手为好。”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孔鹏程请人把张天睿的车子砸烂，被查出来之后，却不想承担责任，哪有这么好的事？如果这事发生在湘北省，或许还有可能，但在京城，那可是张天睿的地盘。 　　再说了，就算朱代东愿意去找张天睿谈，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毕竟他跟张天睿的关系更好些，总不能张天睿吃了亏，他还让张天睿忍气吞声吧？这样的话，朱代东可说不出口。 　　刘烨华跟朱代东的关系本来就很一般，现在他开口相求，朱代东不答应也很正常。再说了，朱代东主动打电话过来质问那二百万的事，哪会有心情反帮他的忙呢。 　　“史书记，经过初步验证，这件事很有可能跟刘烨华有关，甚至我怀疑，他就是主谋。”朱代东随后又给史丽蓉打了个电话，如果换成其他人，仅凭一个电话，根本无法确定嫌疑人，可是朱代东却可以。 　　“有证据吗？”史丽蓉问，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拖的越久，对朱代东就越不利。但是朱代东才几分钟时间，就敢断定刘烨华是主谋，这就让她很惊奇。 　　“只要去找，肯定是有证据的。这件事我也只是先跟你通个气，我还没向上级领导汇报。”朱代东说道，他这也是非常信任史丽蓉才会说这样的话。 　　“朱书记，如果这件事能让一些非主流媒体报道一下的话，那就更好了。”史丽蓉说道，舆论导向对朱代东很重要，特别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如果能抢到舆论的制高点，将会对朱代东非常有利。特别是刘烨华的身份，马上就会让人联系到刘津君。而据她所知，中纪委很有可能已经在暗中调查刘津君。 　　“我也正有此意，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朱代东笑着说，刘烨华想用这二百万来缚住他的手脚，他就要用这二百万来反击刘津君。关于刘津君的小道消息，他也听到过一些，余子清和沈世通曾经向他问起过刘津君的事情。虽然当时问的很隐晦，但其中的深意，朱代东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朱代东马上联系楚都的彭明，问他楚昌公司在华武市是否有分公司，自己有事要请他帮忙。彭明听说是朱代东的事情，马上说要亲自来焦遂见朱代东。但朱代东只是想让楚昌网发布一个新闻，当然，得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对朱代东的指示，彭明自然坚决执行。 第1982章 后发制人 　　为了赶时间，彭明让朱代东在电话里口述，他马上根据朱代东口述的内容，让楚昌网的编辑草拟了一篇报道。当然，根据朱代东的意见，在报道的前面加上了“据闻”。有了这两个字，马上就从新闻游离到了娱乐八卦，而看的人，也都会当成新闻来看待。 　　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刘烨华突然有些惶恐不安，他知道朱代东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样的话，或许是他掌握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还没有拿到实证。但这样的感觉，他上次诬陷朱代东的时候，也出现过。 　　刘烨华觉得自己应该再有所行动，但他又得小心翼翼，不能引火烧身。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制造谣言，让朱代东“受贿”的事情，迅速漫延。 　　“鹏程，听说了吗？”刘烨华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来焦遂，他在水长市出现过，或许这就是引起朱代东怀疑的地方。在焦遂，朱代东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如果朱代东发飚，他可能就会吃。 　　“是的，华哥，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孔鹏程急切的问，就在几分钟之前，他接到别人的电话，告诉他网上有则关于刘烨华的消息，说他为了诬陷焦遂市委书记，让人给朱代东妻子的工资卡上打入二百万元。 　　“我做了什么？”这下轮到刘烨华惊诧不已了，听孔鹏程的语气，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似的。可是除了朱代东给他打了个电话之后，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难道说朱代东这么快就知道了？就算焦遂公安局再厉害，也不能这么快跨省抓到人吧。 　　“你不是让人给朱代东的妻子打了二百万么？”孔鹏程问，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当事人的刘烨华却不知道，怎么可能？ 　　“你听谁说的？”刘烨华猛的想站起来，可是他却忘自己是在车上，头一下子就撞到了车顶上，差点让他疼昏过去。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啊。”孔鹏程说道，其实除了这件事之后，网上还有另外一篇含沙射影的报道，说的是省里的一位主要领导，原本是可以升任一把手的，但因为某些原因，只能明升暗降。对这种明升暗降，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处理他的前奏。 　　虽然报道里没有说明是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篇文章是楚昌网湘北省分公司发出来，里面的那位明升暗降的老领导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了。只是这样的事情，他却不好跟刘烨华说破，想必以刘烨华的人脉，只要他想知道，自然有人主动告诉他。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刘烨华惊讶的问。 　　“网上，楚昌网上，你的事情是头版头条，你看了就全明白了。”孔鹏程说道，如果刘烨华这件事做得隐秘，那确实可以给朱代东致命一击，但现在的情况，刘烨华就像一个小丑似的，所有的衣服都被人剥光，赤条条的被人看了个够，实在太可笑了。 　　“他们这是诬陷！没有证据的诬陷！”刘烨华愤怒的说，当一个诬陷者变为受害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被人诬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况且他这次也不算是被人诬陷，人家只是公布事实罢了。 　　“这么说不是你？”孔鹏程说道，他现在就坐在电脑面前，看着楚昌网的新闻报道，他发现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公安部，根据最新消息，公安局刑侦局已经派出精干力量赴焦遂指导破案，同时另外一个抓捕组，去了外地，准备抓捕那个打款的人。 　　“当然不是我了。”刘烨华现在很是矛盾，既不能承认，也不能拒绝。但他想来想去，在没弄清这里面的原因之前，还是不要承认的好。 　　“那就好，这件案子已经惊动公安局了，现在已经派人抓捕组去外地。”孔鹏程松了口气，如果真是刘烨华干的，他也会跟着被连累。 　　“什么？！”刘烨华又被吓了一跳，不但言之凿凿是自己指使的，而且还惊动了公安局，这个案子最应该惊动的是省纪委，怎么该惊动的却没动静呢。 　　“华哥，你一惊一咋干什么，这件事跟你又没关系，我们只要看热闹就可以。到了，楚昌网敢诬陷你，我等会就派人去把这家公司砸了。”孔鹏程张狂的说道，在华武市的事情，他还是能作三分主的。 　　“鹏程，现在是特殊时间，可别干傻事。”刘烨华吓了一跳，连忙阻止，楚昌网又不是只有湘北省一家公司，你砸了这一家公司，反而会激起楚昌网的反击，到时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华哥，我分析了很久，这件事好像跟朱代东有很大关系，你不是去了焦遂么，应该跟他好好谈谈。”孔鹏程说道，昨天晚上他回家跟孔福华说起朱代东在焦遂的所作所为，言语之中把朱代东形容为争权夺利，喜欢独断专行的干部，话还没说完，就被孔福华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朱代东是什么人？孔福华自己没有了解过？先不说云如水现在就在焦遂担任市长，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也可以从其他渠道了解朱代东的为人。朱代东在焦遂的威信确实很高，但他很守本分，这一点让孔福华很欣赏。只有按规矩出牌的人，才能在这个游戏里玩的久。 　　当然，孔福华也未必就一定会同意朱代东来华武市，可是相对柳随风或者陈泽，朱代东也有其优势。年轻，思维也很敏锐，眼光很独到。看看他在焦遂工作的这几年，再看看他原来工作过的地方，经济成就那是有目共睹的。或许朱代东会在工作中，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方法，但他想自己应该能够容忍。 　　而陈泽跟柳随风，虽然资历都很老，但是他们只能算是老成持重的干部，特别是柳随风，他从阳市的市委书记，调到华武市担任常委副市长。后来云如水调焦遂之后，他才调任常务副市长。而不论柳随风是在担任常委副市长，还是常务副市长，他对待自己的工作，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况且柳随风身上还有一个处分，就算孔福华大力支持他，省里也不会同意的。而陈泽作为孔福华的副手，两人在一起已经配合了快十年，陈泽在党务方面，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方法。但要让他挑起市政府的担子，特别是要带领市政府和全市的行政机关，把华武市的经济建设搞上去，恐怕他还无法胜任。 　　“我现在已经回来了，见面再说吧。”刘烨华说道，他被网上的这些新闻，闹得心事重重，哪还有心思再跟孔鹏程多讲。而且他听说公安局已经派了抓捕组到外地，他得迅速安排一下，可别你孔鹏程那样，偷鸡不成，倒蚀了一把米。 　　可是当他给小敏打电话，却发现对方的手机无人接听。他过了一会，又打，可还是没人接听。他突然想到孔鹏程说起的公安部抓捕小组的事，小敏不会这么快就被抓了吧？他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哪怕几率再小，都有可能发生。而且你越是担心，就越有可能发生。 　　跟孔鹏程见面之后，刘烨华第一件事是把网上的新闻仔细的看了看，现在关于朱代东爱人工资卡被存入二百万的事情，已经又有了最新进展。当他看到公安局已经抓到小敏的消息之后，差点站立不稳。 　　“华哥，怎么啦？”孔鹏程哪怕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他在跟刘烨华通电话的时候，就觉得网上的消息是真的，虽然刘烨华极力否认，但那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鹏程，恐怕这次我也有麻烦了。”刘烨华叹了口气，说道。他有几个没想到，第一个没想到是，焦遂方面的应付非常迅速，网上的第一篇文章，一看就是焦遂方面提供的，甚至还有可能是朱代东亲自提供的。第二个没想到是公安部的迅速介入，按说这样的案子，必须一级一级来，就算焦遂公安局要外地协助，也必须先请示省公安厅，可是竹治西却没有告诉自己任何消息。 　　“华哥，据我所知，张天睿之所以会这么快查到我身上，是因为朱代东给京城公安局的欧阳飞打了招呼，据说朱代东跟栗东武、欧阳飞，还有公安部刑侦局的楚明堂，关系都非常好。”孔鹏程说道。 　　“怪不得。”刘烨华确实不知道朱代东竟然还在公安部有这么深的关系，早知道这样的话，就应该口头吩咐别人去做，就算再查通话记录，也不可能查到自己身上来。 　　“华哥，这件事现在越闹越大，你可得小心点。”孔鹏程看了刘烨华一眼，发现他脸色煞白，心里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嗯，哦，我知道了。”刘烨华突然想到父亲跟他说的那番话，如果没有绝对把握的话，就不要去动朱代东，可当初他觉得自己的层次跟朱代东差不多，所以……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第1983章 谁也无法阻止 　　刘烨华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刘津君铁青着脸，背着手站在客厅里。刘烨华看到形势不对，缩了缩脖子，准备退出去。但是刘津君已然看到他，冷哼了一声。 　　“爸。”刘烨华知道这次惹了祸，声音也低了很多。 　　“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你跟朱代东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就是听不进去，现在知道麻烦了？”刘津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刘烨华以为他的事情做得很隐秘，可是哪知道，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底漏给别人了。 　　“爸，我哪知道朱代东跟公安部的人这么熟？”刘烨华说道，朱代东是农村出身，在上面根本就没有根基，哪想到马上就能让刑侦局迅速派出人马下来办案？ 　　“哪知道？你如果不是我的儿子，你的公司能有现在的规模吗？你能这么轻松拿到工程项目吗？你能这么快就拥有这么多的身家吗？”刘津君声色俱厉的说道，刘烨华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他这个省长公子是万能的。 　　“爸，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影响到你了？”刘烨华轻声问道，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跟他说过话。 　　“你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做事，现在的烂摊子又让我给你收拾，你以为我是神仙不成？”刘津君气不打一处来，他以前对网络并不太了解，今天才知道，网络的威力这么大。就在网上的消息出来不久，他就接到了中央一位领导人的电话，虽然没有问起刘烨华的事情，可是话语中的意思却很明白。 　　“我就是不喜欢朱代东来华武。”刘烨华梗了梗脖子，扬起头说道。 　　“朱代东来不来省城，是组织上研究决定的事，你既不是党员，又不是干部，操这份闲心干什么？”刘津君沉声说道。 　　“我……”刘烨华一时无语，他确实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而且这个心还没有操好，不但可能会连累自己，而且看样子还连累到了父亲。 　　“你现在马上向朱代东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该认错的就认错，该认罚的就认罚，但有个条件，必须让朱代东消除对这件事的影响。”刘津君说道，他甚至可以跟朱代东做一个交易，如果他真能消除影响的话。 　　“爸，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刘烨华诧异的说，在他想来，如果父亲跟朱代东打个招呼，所有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不管怎么说，现在朱代东都是下级，如果下级不听招呼，这样的下级，也不可能被重用。 　　“小题大做？我跟你讲，如果朱代东不能原谅你，可能我还要带着你亲自向他道歉！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刘津君说道，原本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的政治觉悟很高，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当时太乐观了。 　　刘烨华这下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了，他没有给朱代东打电话，而是准备亲自到焦遂面见朱代东。对他的做法，刘津君终于露出一丝赞赏。如果刘烨华敢当着他的面，给朱代东打电话，他会一个耳光甩过去。 　　刘烨华到焦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但他没有去住酒店，也没有打扰朱代东，只是在黄元路朱代东的住所外面，静静的等候。他希望明天一大早，就能跟朱代东见面，同时他在外面等候一夜，算是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可是刘烨华不知道的是，当他刚到朱代东房子外面，朱代东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刘烨华现在的声音，对朱代东很重要，所以他当时就醒来了。他以为刘烨华是来找自己有事，但是等了一会，刘烨华却没有要下车的迹象，他也懒得再理会，很快又睡了过去。这次刘烨华的声音再近，也不会再惊醒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代东刚吃完早餐，刘烨华就登门拜访。对于这么早就出现的访客，郑嫂很意外，她特意请问了朱代东，才把刘烨华放进去。 　　“朱书记，今天来我是负荆请罪的，要打要罚，随你便。”刘烨华见到朱代东之后，诚恳而无奈的说道。 　　“你负的什么荆？请的什么罪？”朱代东佯装不知，惊讶的问。 　　“朱书记，你爱人工资上的二百万，是我让人存进去的，省纪委的举报信，也是我指使别人寄出的，对此造成的一切后果，我深表歉意，由此造成的后果，我愿意一力承担。具体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刘烨华诚挚的说道，朱代东在明，他在暗，可是这么长时间，他不但没有抓到朱代东的把柄，反而自己的把柄落到了朱代东手里，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比的沮丧。 　　“刘总，我想先弄清一件事，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指使？”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相信刘烨华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原本他可以趁胜追击，但是刘烨华突然摆出这样的姿态，让他只能暂停一切。 　　“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跟我说过，如果我一个人来，不能让你满意的话，他会亲自代表我向你道歉。”刘烨华说道。 　　“我哪敢让刘津君向我赔礼道歉？”朱代东笑了笑，说道。刘津君毕竟老谋深算，他让刘烨华带这样的话给自己，哪怕就是自己再想让他当面道歉，恐怕也无法说出口了。 　　“朱书记，有件事能不能麻烦你？”刘烨华觉得朱代东已经原谅了自己，当然，他会负责消除对朱代东的负面影响，但同时，他也希望朱代东就此握手言和，并且把善后工作做好。 　　“刘总，有些话，说出去，是永远也收不回的。有些事情，只要你做了，就一定要负责任。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对网络上的消息，哪怕就算把新闻撤下来，也无法消除影响。”朱代东好像未卜先知似的，刘烨华一开口，他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还请朱书记尽力而为。”刘烨华低声说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低声下气跟别人说过话，从小到大，他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家里对他也是有求必应，成年之后，他更是一帆风顺，就连公司的生意，很多时候也是别人主动找上门来，只需要他点点头，大把的金钱就能涌入他的口袋。 　　“关于你的案子，我可以销案，楚昌网的新闻，也能撤下来，但这件事以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就无法掌控了。”朱代东说道，想了一下，他又说道：“当然，你得主动向焦遂公安局自首，把这一切解释清楚。” 　　“我现在就去焦遂公安局自首。”刘烨华没有多想，马上说道，这已经是他能争取的最好结果了。 　　楚明堂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朱代东的请求。这件案子，从他接到朱代东的电话开始，他就想到了，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也只有这样的结局，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会选择的。 　　“世通，焦遂的事情你怎么看？”余子清也一直关注着朱代东，当他得知严蕊灵的工资卡突然存入二百万的时候，当时觉得很可笑，因为这样的手段实在太低劣了。可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如果朱代东处理不好，恐怕他的仕途就会受到影响。 　　“朱代东处理的非常好，不但立刻对诬陷者进行了反击，而且还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分。”沈世通说道，虽然中纪委并没有接到举报朱代东的信件，但湘北省纪委已经向中纪委作了汇报，如果纪委介入调查的话，将会使朱代东陷入无穷的麻烦中。 　　“是啊，以前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朱代东在经济方面的能力，其实依我看，如果他来纪委，也会大有所为。”余子清说道，这件事之后，他会正式在常委会上提出，调朱代东来中纪委的请求。如果他不提这样的要求，恐怕以后会后悔莫及。 　　“恐怕湘北省不会放人。”沈世通说道，像朱代东这样的干部，如果湘北省不能重用的话，肯定会被调走，那样不但会是湘北省的损失，同时也说明湘北省领导的目光短浅。 　　“湘北省放不放人是一回事，我们有没有去争取又是另外一回事。”余子清淡淡的说道。 　　“这次刘津君会不会受牵连？”沈世通问，作为中纪委的资深干部，他自然知道，上面正准备调查刘津君，只不过刘津君现在是一省之长，如果突然对他进行调查，影响很大。 　　“我们有些党的高级干部，虽然自己的工作干得很出色，但却对家人疏忽了教育，这也是一个需要引起重视的问题。”余子清并没有正面说起刘津君的问题，关于刘津君的事情，常委会上也有过讨论，还要等上面的意思。 　　“看来谁也阻止不了朱代东的进步了。”沈世通何其聪明，闻弦音而知雅意，马上知道，刘津君很快就会消失在国内的政坛里。 第1984章 相约 　　刘烨华亲自到焦遂负荆请罪，给孔鹏程的震动很大，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刘烨华是高高在上的，不但父亲是省长，而且自己又拿到了米国绿卡，在国内，谁能奈其何？可是没想到，就在省内，他就跌了一个大跟头。而且是在同一个人手里，几乎是同一种方式跌的跟头。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事情，虽然跟朱代东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如果不是自己怨恨朱代东，也不会跟张天睿闹得这么僵。而且自己找人砸车的事，如果不是朱代东出面，也不会这么快就查到自己头上。 　　“刘总，看来我们跟朱代东斗，还是有些嫩了。”孔鹏程在刘烨华回到省城之后，拉着他到自己的别墅喝酒，看到刘烨华一蹶不振的样子，劝慰道。 　　“我们倒是不嫩，只怪那朱代东太过老奸巨滑了。”刘烨华叹了口气，说道，他在朱代东面前吃过两次亏，自己没有吸取教训，不能做到吃一堑长一智，其实也怨不得别人。只不过他一直不想承认罢了，毕竟他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总认为自己在朱代东面前吃亏，是因为运气不佳。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孔鹏程问，刘津君肯定是要调离湘北省的，刘烨华何去何从，也将会影响到他以后的计划。 　　“我准备把所有的公司转手，鹏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低价转给你。”刘烨华说道，正如刘津君所言，他的公司是跟省长是息息相关的，一旦湘北省的省长不再姓刘，他的公司想要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拿到各种工程项目，就难于登天了。 　　“刘总，你还不知道我是块什么料？”孔鹏程没有答应，而且他对刘烨华的称呼，也从“华哥”降到了刘总。刘烨华的所谓公司，基本上都是皮包公司，没有了刘津君这棵大树，很快就会倒闭，不要说转卖给他，哪怕就是白送，他也得慎重考虑。 　　“只要孔书记还在位，你就不用担心，至于管理公司，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请职业经理人帮你管理嘛。”刘烨华笑着说道，自从他向焦遂公安局自首之后，他在湘北省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纵然刘津君还是省长，但他已经成为不受欢迎的人物。现在的人就是这么现实，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马上就会被人抛弃。 　　“省里这次的人事可能会有大的调整，这段时间我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吧。”孔鹏程叹了口气，说道，除了不想接收刘烨华的公司之外，这也是其中一个因素。孔福华专门把他叫回去，叮嘱他，在省里的人事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之前，一定不能惹是生非。 　　“低调可不是你的性格。”刘烨华笑了笑，说道，他知道自己跟孔鹏程生分了，虽然不至于人走茶凉，但是再也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亲密了。 　　孔鹏程对刘烨华生出生分之心，自然对朱代东就增加了敬畏之意。论身份，刘烨华比他要高，论身家，刘烨华同样要比他厚。但是刘烨华在朱代东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如果换成自己呢？孔鹏程一点信心也没有。 　　如果家里不打电话，孔鹏程一般很少回家，但是今天，他却主动回了家。走进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来了客人。一问家里的保姆，才知道是陈泽来了。如果换在以前，孔鹏程可能会到书房去打个招呼，但今天，却很自觉的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到陈泽走后，才出来。 　　“爸，陈泽来干什么？”孔鹏程走到书房，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轻轻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问。陈泽是市委副书记，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在办公室里就能沟通，既然到了家里，很可能为了市长的事。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孔福华不置可否的问。 　　“今天我见了刘烨华，他准备出国了。”孔鹏程说道，随着刘津君的调离，刘烨华在湘北省也没了根基。虽然刘津君还有很多下级，但县官不如现管，如果刘津君再被调查的话，别人躲他还唯恐不及，怎么可能再帮他呢。 　　“他上次就不应该回来。”孔福华淡淡的说道，刘烨华在省里很张狂，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是省长，恐怕他的公司早就被人查封了。上次刘烨华被迫出国，回来之后还不知道收敛，竟然还妄想去动朱代东，吃亏是迟早的事。 　　“爸，这次朱代东会来省里么？”孔鹏程问，虽然他心里不想让朱代东来，可是经过刘烨华的事情，他知道，想靠自己的力量阻止朱代东，是不可能的。甚至就连陈泽跟柳随风，也都不可能做到。 　　“不管朱代东来不来省里，你都不要去瞎胡闹！”孔福华说道，刚才陈泽来家里，也是为了市长的事情。但是省里罗书记支持朱代东来省里，而他现在也慢慢转变了态度。 　　“爸，我的事情，你能不能跟朱代东说一下？”孔鹏程看了父亲一眼，说道。他现在不能出省，每每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极度不舒服。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孔福华冷哼道，这段时间孔鹏程老实多了，看来自己以前对他太放纵。 　　“爸，以后我保证不会再胡作非为了。”孔鹏程诚恳的说，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绝对不再乱来。 　　“你早就应该这么想的。”孔福华的脸色缓和下来，虽然这次孔鹏程被吓得够呛，但是如果他能吸取教训的话，也能避免以后闯更大的祸。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孔鹏程老老实实的说。 　　“明天朱代东要来省里开会，到时你安排一起吃个饭吧。”孔福华缓缓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孔鹏程终究是他儿子，哪怕他犯了再大的事情，也只能帮他解决。 　　孔鹏程听了大喜过望，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孔鹏程就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他这是奉指相约，底气十足。 　　“你好，是代东书记吗？我是孔鹏程，还记得吗？”孔鹏程虽然见过朱代东一面，但跟他并不熟，可此时却非常热情。 　　“你好，孔总。”朱代东很意外，按说孔鹏程不应该给他打电话，怎么会在晚上来电呢。 　　“代东书记，是这样的，明天你要来省里开会吧？晚上能不能一起吃个饭？”孔鹏程微笑着说。 　　“吃饭？”朱代东更觉意外，他跟孔鹏程的交情，好像还没有好到会坐到一起吃饭的地步吧？ 　　“是的，是我父亲安排的。”孔鹏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 　　“哦，既然是孔书记的指示，我自然执行。”朱代东微笑着说，他此时心里突然之间也变得很兴奋，只要孔福华表明态度，他的事情基本上就算尘埃落定了。 　　“那行，明天下午就在世纪大酒店吧，那里有好几位特级厨师，口味还不错。”孔鹏程笑着说道，对吃喝玩乐的事情，他比一般人要精通得多。省城有几条街他可能不知道，但是有多少家好的酒店，有多少KTV，他如数家珍。 　　“行。”朱代东说道。 　　“代东书记，过几天我想去趟京城办点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到焦遂驻京办买点美容膏？”孔鹏程突然说道，朱代东的态度让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是他还是想从朱代东嘴里证实。 　　“没问题，你要多少，到时我让林鹏同志准备好就是，至于买就不必了，美容膏其实不值什么钱。”朱代东说道，孔鹏程并没有什么心机，这么快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朱代东随后又给张天睿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去销案。可是张天睿就像兔子尾巴被踩住一样，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我说朱代东，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怎么总帮着别人说话呢？”张天睿大声说道。 　　“天睿，你可以不给孔鹏程面子，但总得给孔福华面子吧？总不能真的让孔书记亲自给你赔礼道歉，你才放过他吧。”朱代东劝道。 　　“代东，你不是把这件事交成政治交易了吧？”张天睿突然想起，朱代东正在运作华武市长，而孔鹏程的父亲昌华武市的市委书记，朱代东总不能还没上任，就大大得意一把手吧。 　　“那好，咱们不说交情的事，你是不是要答应我一件事？”朱代东说道。 　　“好啊，原来你小子在这里等着呢，算你狠。”张天睿气道，他因为东汉玉壁的事情跟朱代东打赌，当时约定，谁输了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现在朱代东提起这件事，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刚才孔福华约了明天吃饭，我想可能就会谈起这件事，我虽然跟他没有共过事，但他毕竟也是省领导，而且论年龄也比我大，咱们做工作就得做好提前量，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要不这样，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朱代东说道，他知道，自己一个电话就让张天睿销案，他心里肯定接受不了，说不定他还在想着怎么去对付孔鹏程呢。 　　“看来你这个市长算是当定了。”张天睿淡淡的说道，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如果朱代东真的能担任华武市长，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第1985章 政治饭局 　　当陈泽得知孔福华要宴请朱代东的时候，脸色当时就变得煞白，昨天晚上他到孔福华家里汇报工作，就是想向孔福华表明态度。但是孔福华的态度模棱两可，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了定论。 　　“陈书记，忙什么呢？”柳随风晃悠着推开陈泽办公室的门，不自然的笑了笑。他也听到了消息，内心自然苦涩无比。焦遂原来是他的管辖范围，前年升为地级市之后，经济发展速度一下子冲到全省第一，就算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号。 　　焦遂的发展，让柳随风很尴尬，焦遂在他的领导下，可能说是中规中矩，可是一旦升为地级市，第一年差点就把阳市甩到后面，这自然会让人怀疑他的能力。但如果朱代东来华武市，而且还要成为他的领导，他从心理上，根本就无法接受。 　　“怎么，今天这么有空？”陈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说道。 　　“花市长走后，市政府工作运转一切正常，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柳随风说道，看了陈泽一眼，柳随风又说道：“陈书记，听说今天晚上孔书记要宴请朱代东？” 　　“这件事现在机关里恐怕传遍了吧。”陈泽说道，他知道柳随风也在竞争市长的位子，所以跟他交谈的时候，他自然小心翼翼。 　　“可能吧，看孔书记的态度，好像对朱代东青睐有加啊。”柳随风说道。 　　“没办法，谁让人家年轻，在焦遂的时候，又成绩斐然呢。”陈泽酸溜溜的说道。 　　“其实我倒是觉得，以陈书记的资历、能力，是担任市长的最合适人选。”柳随风奉承的说。 　　“也不尽然，你随风同志在华武的工作也是有目共睹的，未必就没有机会。”陈泽笑了笑，说道。 　　“陈书记，说句心里话吧，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觉得能得到组织重用，但后来想想，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罢了。刚才我已经向孔书记汇报，目前对我来说，能主持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已经是尽我最大能力了。”柳随风说道。 　　“这岂不是太可惜了？”陈泽说道，如果柳随风说的是真的，那他的竞选对手又会少一个了。 　　“我水平有限，还需要多学习，组织上如果给我压担子，以后还有机会嘛。”柳随风谦逊的说，他只有先表明态度，才会让陈泽消除对自己的敌意。 　　“随风同志，你对朱代东应该很熟悉吧？”陈泽微笑着说。 　　“谈不上熟悉，只能算是有些了解吧。朱代东这个人能力很强，这毋庸置疑。但是也因为年轻，做事有些盲目、冲动和固执己见。”柳随风说道，因为对朱代东反感，自然印象就不太好，朱代东的优点永远也记不住，但他可能出现的缺点，却在心里琢磨了许久。 　　“你说的很有道理，有的时候一名干部的能力越大，造成的破坏也越大。”陈泽赞许的说道。 　　柳随风笑笑没吭声，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顿时会意的笑了起来。虽然陈泽未必会竞争得过朱代东，可是两人已经在此刻结成了同盟。 　　当天晚上，朱代东跟孔福华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谈笑风生宾主尽欢。但同时，陈泽跟柳随风，也在一起喝酒，关起门来，两人的谈话更加无拘无束。这交谈话之后，陈泽跟柳随风，都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他们觉得，哪怕就是朱代东来了华武市，也未必能随心所欲的工作。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哪怕就算是孔福华，也得顾忌三分。 　　“代东，晚上没回去吧？”钱飞虎也知道晚上朱代东跟孔福华在一起吃饭，虽然他们吃的只是很平常的一顿饭，但因为带着政治因素，自然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一顿饭，表明了孔福华的态度，同时也让朱代东的胜算大增。 　　“没有，刚跟孔书记吃完饭，你在哪里，我想过来坐坐。”朱代东笑着说。 　　“我已经到家了，你过来吧。”钱飞虎说道，今天他已经接到通知，明天上午省委召开党委会，其中一个重要议题就是讨论华武市长的人选。当然，华武市是副省级城市，省里也只有推荐权，到时中组部会根据省委的推荐，下来考察。同时，中组部也有可能再增加候选人，甚至会绕过省委，直接任命华武市长。 　　“飞虎省长，是不是全省都知道今天晚上我跟孔福华一起吃饭的事？”朱代东见到钱飞虎之后，笑吟吟的问道。从上午开始，他就接到了不少人的电话，所有人都很关注他晚上的饭局，甚至还有人直接给他道贺，预祝他这个华武市长。 　　“这是自然，下午罗书记也找孔福华谈了话，应该谈到了你的事情。明天常委会上，也会讨论华武市长的人选，这次省里会向中央推荐两个候选人，你应该是其中之一。”钱飞虎笑着说，虽然成为候选人，只是成为华武市长的第一步，但如果不能成为推荐对象，那就永远也跨不出这一步了。 　　“另外一个是不是陈泽？”朱代东问，从决定争取华武市长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关注华武市的情况，只要是任何关于华武市的情况，他都会了解。 　　“有这个可能，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钱飞虎缓缓说道，他也就是单独跟朱代东在一起，才会告诉他，可能会成为推荐名单中的一个，至于其他人，在结果最后没有出来之后，他可不会随便乱说。 　　第二天，湘北省委常委会上，对于华武市长的推荐人选，确实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朱代东有钱飞虎和孔福华的支持，但没想到，竹治西、屠伍和曹宇梁，都更倾向于陈泽。但是一个突然的事件，让朱代东的事情尘埃落定，省政府办公厅，突然接到总理办公室的通知，一个星期之后，总理将来湘北省视察工作，同时通知中特意说明，焦遂是总理的重点视察对象。 　　省委常委会马上增加了一个议题，关于如何接待总理的工作安排。同时省政府办公厅，马上通知焦遂，让焦遂方面，马上准备，好迎接总理视察。 第1986章 框架安排 　　朱代东原本想等到省委常委会召开之后再回焦遂，但他接到金振国的电话之后，决定马上就回市里。金振国原来是焦遂常务副市长，现在担任省政府副秘书长，总理办公室的通知一到省里，他马上就得到了消息。他通知朱代东的时候，甚至就连省里的主要领导都没有得到消息。 　　“代东，总理下个星期来省里视察工作，重点是看你们焦遂的专用汽车集团和全民免费医疗项目，你马上制定一个接待方案，报省里审批。”钱飞虎说道，总理办公室和中央办公厅的通知，打乱了省委常委会的进程，趁着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焦遂还是第一次接待国家领导人，接待方案省里自然会非常关注。 　　“是，我已经在回市里的路上了。”朱代东说道，其实他一直就在省委附近，今天省委的常委会对他非常重要，他自然想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这次总理来焦遂视察工作，既是对他的考验，又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那就好，省里对总理的视察非常重视，已经发了密码电报到焦遂，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钱飞虎叮嘱道，总理来湘北省的次数都不多，这次又特意点名要去焦遂，显然是要考察焦遂的民生福利。虽然省里对焦遂在这方面的工作很肯定，可是就怕百密一疏，无论是汇报、交通、食宿、安保，只要是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是严重的政治事件。 　　“请飞虎省长放心，我们一定排除万难，坚决完成任务！”朱代东坚定的说，这是一次政治任务，焦遂必须保证完成，无任何条件可讲。 　　“另外还需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除了你跟如水同志之外，其他同志只能在当天才能通知是洪其容总理来视察。”钱飞虎又叮嘱道，朱代东毕竟年轻，对这样的重大接待任务，可能也不是很熟悉。 　　“是。”朱代东心中一凛，刚才他还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洪总理现在是国家元首级别的领导，对他的行踪，自然是一级保密，如果因为自己无意之中提前泄露出去，恐怕不但会造成政治事件，同时也会让总理改变行程。如果因此而取消了来焦遂，甚至是湘北省的视察，朱代东难辞其咎。一想到这里，他惊出一身冷汗。 　　在路上，朱代东就跟云如水进行了沟通，此时云如水也接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密码电报发到，内容为：中央首长将于十七日上午从京城出发到华武市，吃过中饭后从华武市出发，下午和晚上安排汇报座谈，十七日的晚餐和住宿及十八日早餐由焦遂安排，十八日上午考察视察后离境。中央首长到焦遂后重点视察工业和医疗卫生工作，主要是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以及焦遂全民免费医疗工作，要求市里做好汇报和接待准备，要按半天的汇报座谈、半天的考察视察设计出一天的日程安排，时间要具体到几点几分。 　　“如水同志，这次总理来焦遂视察工作，既是我们的荣幸，也是严峻考验。刚才省里的领导已经做了指示，焦遂一定要把这次的接待工作当成最重要的工作来抓，同时要严格遵守保密制度。”朱代东严肃的说道，虽然他对焦遂各方面的工作，都很有信心，但是凡事总怕万一。 　　就算是焦遂现在的民生福利在全国都算是比较好的，可是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满意，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向总理控诉，那他这个市委书记以前的工作，哪怕干的再好，也都会一笔勾销。 　　“请朱书记放心，我们马上研究拟定接待方案，等你回来之后再向你汇报。”云如水说道，总理来焦遂，这是对焦遂所有的干部一次考验，不管他跟朱代东之间有任何矛盾，在这个时候，接待好总理都上升为最重要的工作，从现在开始，全市所有的工作，都要为接待总理让步。 　　“好，我大概三个小时回来，下午一点半在市委办公室召开常委会，你负责通知一下其他常委，这次会议，任何人不能请假。”朱代东说道，以前开会的时候，偶尔会有常委因为不在市里不能列席会议，但这次的会议非常重要，所有人必须参加。 　　朱代东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他顾不上吃饭，马上就听取了云如水的汇报。虽然朱代东一直在路上，但他随时跟市里保持电话畅通，已经知道市里拟定了一个大体的框架安排。但有些具体工作，他必须当面跟云如水对话，才能说的清楚。 　　一点半，焦遂临时市委常委会在市委大会议室举行，虽然焦遂也长期处在应酬接待之中，可真要时间这样紧迫的情况下做好这次接待工作，所有人都感到压力很大。难度最大的当属宾馆的接待条件，焦遂市被称作焦遂宾馆的招待所只有八十六个床位和六栋单独别墅，经整修后实际能用的床位七十二张，各项设施陈旧老化，接待能力和档次非常有限，如果同时接待来自中央和省、市的各路人员，是很难承受的，接待的压力使朱代东不免会有一丝恐慌和紧张。 　　但不管怎么样，对这样的接待任务，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幸好离中央首长来焦遂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抓紧时间对焦遂宾馆进行一次小规模的硬件升级。至于其他的接待工作，有很多惯例可寻，同时省委、省政府办公厅也会给予指导，倒不会出现方向性的错误。 　　会议开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朱代东马上让市委秘书长汤伟泽，把框架安排直接发到省委待批示。晚上九点，省委密电传再次传至焦遂，要求按中央首长十七日下午五点到焦遂，晚上汇报座谈三个小时，十八日上午八点至十一点在焦遂视察的时间安排，重新做出详细时间安排。 　　晚上九时的省委密电对考察的安排已经比较具体，焦遂市按这个时间再重新设计安排。九点一刻，焦遂市再次召开常委会，重点研究新的设计安排。晚上十一点半，焦遂市再次把新的设计安排再次电传省委，由省委办公厅上报总理办公室并呈总理审批。 　　中间休息半个小时之后，朱代东要求在凌晨零点再次开会，但这次召开的是常委扩大会议，除了所有的市委书记参加之外，四位副市长及市委办公室、市政府办公室、卫生局、财政局、工业局等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及工作人员开会，安排了如下事项：⑴排出总理考察的时间表立即电传省委，上午八点前必须完成。⑵汇报材料由市委办公室主任汤伟泽牵头在当天晚上准备的基础上突击准备，务于第二天下午一点前完成。⑶视察地点和路线的安排。⑷工作内紧外松，不得向外界透露总理来视察的消息。 　　会议明确，由市委副书记祝邦辉全权负责接待工作，包括安全保卫、道路调整、物资保障、城区秩序、食宿安排、饮食卫生、人员控制、接待地点、会议地点及沿途的接待准备和安全保障。 　　会议结束之后，朱代东特意又找祝邦辉谈了话，朱代东的主要工作是做好汇报工作，同时陪同在总理身边，随时做好补充汇报。这需要朱代东对大量的数据和文件了然于胸，这原本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毕竟一个数字如果错了，虽说总理当面可能不会批评，但省里的领导知道之后，搞不好就会背处分。幸好朱代东有着超强的记忆力，这个原本很难的工作，对他来说，实在轻松之极。 　　“邦辉同志，这次你全权负责接待工作，有没有信心？”朱代东望着祝邦辉，问。 　　“朱书记，说句心里话，对这次市委的安排，我既感肩上责任重大，但同时也有如履薄冰的焦虑，生怕辜负了市委的期望。”祝邦辉说道，如果说他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次的接待工作，除视察地点路线和材料准备以外的任务全部都是他的。他所管的各个环节哪里发生问题，都将“吃不了兜着走”。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总理视察完毕，全市所有的工作，都会为接待工作让步，我跟如水同志，也将全力以赴的配合你，不管是要人还是要物，都可以特事特办。”朱代东沉声说道。 　　“有朱书记的大力支持，我相信一定能够圆满完成这次的接待任务。”祝邦辉说道，这次的接待工作，已经成为一个政治任务，全市各个部门都必须为此让步。同时朱代东的话，也让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可以给你透个底，这次的接待工作，如果有任何人、任何单位胆敢阳奉阴违，相当责任人可以就地免职。”朱代东严肃的说道，这相当于给了祝邦辉一把“尚方宝剑”，同时也是一把悬在焦遂所有干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1987章 具体安排 　　祝邦辉离开的时候，底气足了许多，虽然他是市委副书记，在党内排名在第三位，但对于市里的人事权，实际上还不如组织部长。但有了朱代东的话，他马上就成为临时的市委书记，谁敢不听招呼，立马就让对方走人。 　　朱代东现在的工作，主要是看全市的各种文件，虽然总理只视察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以及全民免费医疗项目，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他就不会对工作，突然提出问题。同时，对十七日晚上的汇报材料，朱代东也要亲自润笔。他本身就是秘书出身，虽然有好几年没有写材料了，但底子还在。再加上，他对各方面的工作都很熟悉，所以在写材料的时候，根本去查找任何资料。 　　当然，朱代东对祝邦辉的工作，也不是完全放心。所以对祝邦辉随后即召集市委办公室、政府办公室、公安局、城建局、卫生局、交通局、交警支队、畜牧局、电力局、电信局、广播局、焦遂宾馆等部门的负责人召开紧急动员会，也很关注。 　　祝邦辉召集的紧急动员会，会，对整个接待工作做了如下安排： 　　一，责成市委办公室主任汤伟泽牵头，组织有关人员及时与上级沟通联络，上呈下达，掌握考察工作的各项信息，及时通报变动情况，并负责除汇报材料以外的全部文字工作。 　　二，责成政府办公室主任牵头，负责协助做好接待准备的协调工作，重大情况及时报告，并负责首长考察汇报地点的安排布置等会务工作，协调督促焦遂宾馆做好接待的食宿安排工作。 　　三，责成公安局局长牵头，负责首长视察的安全保卫工作。包括城区沿途的安全检测，焦遂宾馆宿舍和馆区内及周围一百米内安全区的监控，重点人员的控制排查。这是一项重中之重的工作。 　　四、责成城建局长牵头，负责清理城区卫生，勘察城区道路，清除垃圾路障，整理市容市貌，修补丢失损坏的城区公共设施，并粉刷首长要经过的主要街道。 　　五、责成交通局长和公安交警支队支队长牵头，负责清理城区运营车辆，实行交通管制，整顿秩序，指挥交通，保障道路安全畅通。 　　六、责成畜牧局局长牵头，负责精心选购活体猪、牛、羊、鸡等畜禽和鱼类动物，经动物检疫和食品卫生检疫合格后，会同宾馆炊管人员现场宰杀加工，并实行加工全程监控，不得发生任何食品安全问题。 　　七、责成卫生局局长牵头，负责组织卫生检疫人员对接待所需的所有食品、食物全部实行卫生检测监控，必须保证食品的绝对卫生和安全。 　　八、责成电力局局长牵头，立即检修焦遂宾馆和各街道及城区电力设施，保证用电安全和电力供应，并向上级电业部门申请用电特供，保障接待期间正常供电和用电安全。 　　九、责成城建局局长、副局长兼自来水公司经理立即检查供排水管网，保证接待期间正常供水和安全卫生用水。 　　十、责成电信局局长牵头，负责全面检修宾馆内各项通信设施，宾馆各房间全部安装电话，必须全力保障接待期间通信联络畅通。 　　十一、责成市广播局局长牵头，负责调集最优良的设备和采编人员，保证考察期间宣传报道的需要和汇报考察期间的摄影、录像、录音、扩音等。 　　十二、焦遂宾馆在接待工作中负有重大责任，宾馆总经理要精心安排，必须以最高的水平完成接待：⑴宾馆各项设施全面检修；⑵卧具一律更换为从正规商场购进的新品，原有卧具全部淘汰更换；⑶安排十七日晚和十八日早两餐食谱报上级审定；⑷全部食品必须是有绝对安全保障的无毒无害的新鲜食品。米面要从粮食局专定购进，蔬菜要是正规渠道购进的新鲜产品，肉食必须是经过动检、食品检疫人员检验后的活体现场宰杀，食品加工的各种辅料都要专门新购；⑸所有餐具必须是新品和专物专用；⑹宾馆各房间必须全部经公安部门安全检测，严防无关人员出进，保证入住安全；⑺馆舍内必须卫生整洁，设施完好；⑻服务人员要保证规范服务，不得在服务环节发生任何纰漏；⑼会同公安人员对宾馆馆舍、厨房、院落和外围进行安全检测，即时对往来人员实行登记控制，同时从现在开始，焦遂宾馆不对外开放，现有的住宿人员，必须在十六日之前全部离开；⑽宾馆门卫由二人增至四人，即时始必须二十四小时值班，所有车辆人员进出宾馆予以登记核对，不准出现任何漏登、漏检、误登、错登等情况，进出宾馆的物资要严格检查，不得让无关人员车辆进入馆区，不得将危险品污染物带入馆区。 　　十三、所有接待工作会后立即全面展开，十七日上午十二点前全部完成各项准备工作，下午听取准备情况汇报并实施现场检查。 　　十四、所有准备工作在保密状态下进行，内紧外松，任何人不得向外界透露总理来焦遂视察的消息。 　　对祝邦辉这样的安排，朱代东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焦遂在食品安全方面，是整个湘北省，甚至是整个华中，都是最安全的。同时还有供水和供电，焦遂自来水公司在年前就全部改造升级完成，现在焦遂的自来水，有直饮水和普通水之分，可以说也是很有保障的。但所有的事情就怕百密一疏，只有做到疏而不漏、万无一失，才能让人放心。所以这方面的工作，无论多么强调、多少重视，都是不为过的。 　　“朱书记，刚才我召集有关部门开了一个紧急动员会，这是工作安排，请你过目。”祝邦辉在会后，马上向朱代东汇报了刚才的工作。 　　“这样的安排还是比较稳妥的。”朱代东点了点头，说道。 　　“我还有个想法，按照接待工作的按轻重缓急，准备组织一个随身的小工作班子，并分工他们每人牵头一至几个方面的接待准备督办工作，一般的工作像广播电视、通讯联络、交通管制、供电供水、卫生检疫均由手下人员直接督办并听取汇报，我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直接去抓落实。”祝邦辉说道，像广播电视、通讯联络、交通管制、供电供水、卫生检疫这方面的工作，焦遂本身就做得很好，做任何工作，都要抓住重点，如果没有轻重缓急之分，是干不好工作的。 　　“我看可以，毕竟你也不是三头六臂嘛，有些工作可以分给别人干。”朱代东点了点头，认同了祝邦辉的想法。 　　“我是这么想的，以后我的重点放在以下三个方面的抓落实上：一是勘察富厚路北入口至府前路到宾馆的总理入焦遂的行车路线的路况，沿途街容街貌的清整。与城建局等有关负责人员，现场勘察检查，至少要检查两次以上。二是与公安局长阳署光全面落实安全保卫措施，要把全局警力集中统一调动到总理来焦遂的途中和考察路线上，执勤和便衣警察每五十米内不能少于一人，遇有情况起码二人以上能迅速集中处理，总理到宾馆下榻后，按馆区、馆舍内部三十人，宾馆外围不少于一百人安排布置警力，确保在安全问题上万无一失。三是宾馆的接待设施、服务、餐饮、安全事项是这次接待工作总体水平的体现，时间紧任务重，工作量大，一项一项地落实起来非常具体。这三项工作由我直接指挥组织，并且把后两项当成重中之重来抓，因此，我想把办公地点搬到焦遂宾馆内，实施接待工作的现场指挥调度，所有的接待准备工作都集中在宾馆实施协调指挥。”祝邦辉说道。 　　“没有问题，但要注意一点，有些重大问题，要及时汇报。最重要的是，要多跟省委沟通，很多问题，我们要多听取省委的意见，坚决执行省委的指示。”朱代东说道。 　　“我马上就会把相关安排向省委汇报，但在省委的答复没下来之前，暂时按照我们的部署开始工作。”祝邦辉说道。 　　“没有问题，我看这样吧，我下午也搬到焦遂宾馆去办公，最好是搬到你隔壁，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沟通。”朱代东说道，他倒不是为了要与祝邦辉沟通方便，主要是想及时了解接待工作的进程，如果出现问题，他能及时发现，并且加以解决。 第1988章 节外生枝 　　一直到十六日，基本方案才定了下来。十六日上午排定的接待日程安排，于九点电传省委，再由省委报总理办公厅呈洪总理审定。到十六日下午四点，焦遂才接到省委电告，焦遂的接待日程安排已经洪总理圈阅同意，可以按此方案执行。批回的方案作了简化，但总的还是原来的安排。 　　具体安排为：十七日下午六点，市委、市政府领导在焦遂宾馆门口迎候首长，六点半在焦遂宾馆晚餐，晚上七点四十，在焦遂宾馆三楼会议室，焦遂市向首长汇报工作，晚上首长住在焦遂宾馆。 　　十八日上午七点半早餐，早上八点从焦遂宾馆出发视察工作，八点一十五视察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八点半与专用汽车集团的工人代表进行座谈。九点半到焦遂市第八人民医院，洪总理亲自挂号，亲自体验外地人在焦遂的看病问题。 　　具体的安排好像只有廖廖数语，但实际做起来是非常繁重，毕竟这次的接待规格太高，时间也太紧张了。以向洪总理的汇报为例，从接到总理视察的通知后即开始准备，秘书班子直到十七日上午才正式定稿打印，其间总想把事情说的透彻，有高度、有新意，又有政治性、政策性，反反复复地讨论修改，总感到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又恐对汇报的角度和方向把握失误造成文不对题。 　　汇报材料过长怕时间不够用，太短又怕说明不了问题，总之是区区一个五千多字的汇报材料，由亲自把关，一个秘书班子马不停蹄地连续干了五天五夜还多一点。这还是朱代东已经定了基稿，否则就算是时间再长，恐怕也定不下来。 　　还有像安全保卫的落实，绝不是到时把人员一分散，分兵把守那样简单，需要把区域内和馆舍内的所有地点全部勘察绘图，哪里布兵，何处执勤，何处放便衣都需逐个定位。外围安全人员最多，除保证不能从围墙外进人以外，对围墙外一百米的区域要有控制措施，还要在高层建筑中设监控人员，居高临下地观察宾馆内的景况。 　　宾馆接待的准备就更为繁杂，馆舍内各房间都进行了清整，馆内设施一项一项地逐个检查，有时一个线头接不对电路就可能发生问题。特别是总理入住的一号别墅，更是将所有的设施全部维修，能换新的全部换新，连房间的床都整个翻过来四脚朝天地看床架是否坚固，木架结构有否松散，新换的床垫与床架是否匹配，还要躺在床上试试是否有不平整可能造成不舒服的地方。 　　总之，准备工作是慎之又慎，细之又细，严之又严，高之又高。从十六日至十七日，整个宾馆车水马龙，来往车辆人员川流不息，物资进进出出，一派紧张忙碌景况，整个十六日晚上更是灯火通明，准备工作因时间有限，只能通晓达旦地做。 　　“朱书记，省厅的孙局长已经到了市里。”祝邦辉向朱代东汇报，所谓的孙局长，是省公安厅专门负责中央首长外出警卫的孙强局长，虽然他的级别不高，但是这次是来市里指导警卫工作，市里总得表现出足够的重视。 　　“好，如果他来宾馆的话，你安排见个面吧。”朱代东说道，只要是为了总理的接待工作，市里都会高度重视。 　　很快，孙强在阳署光的陪同下到了焦遂宾馆，朱代东也抽时间跟他见一面。孙强有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剃着一个短平头，看上去很瘦削，可是一身的腱子肉。 　　“朱书记，这次首长出行，需要按照一级警卫安排警卫工作，希望焦遂市能加强保卫管理的各项工作。”孙强看到朱代东的时候，眼里的讶然一闪而过，他没想到焦遂的市委书记这么年轻，看样子好像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孙局长，首先感谢你能亲自来焦遂指导警卫安全工作，对你的要求，我的意见很明确，焦遂市全力以赴的配合。阳署光同志，希望你能在孙局长的指导下，切实做好洪总理的警卫安全工作。”朱代东说道，直到今天中午的例行会议上，朱代东才正式向相关人员公布了中央首长的名字，但同时他也仔细叮嘱，一定要做好相关的保密工作，如果谁违反保密守则，严惩不贷！ 　　“请朱书记放心，我们已经在按照一级警卫标准在执行，但有些工作，还需要孙局长批评指正。”阳署光说道。 　　“孙局长，那就辛苦你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协调，可以找阳署光同志，也可以找祝副书记，或者直接找我也可以。”朱代东跟孙强握了握手，说道。 　　“都是为了首长的安全，这是我的份内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孙强谦逊的说道。 　　“那好，邦辉同志，你先陪孙局长去宾馆看看，阳署光同志留一下。”朱代东突然看到阳署光欲言又止的目光，说道。 　　“朱书记，我们昨天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可是抓到他之后，却又有些拿不准。”阳署光面带忧色的说道，在这个时候，他最怕的就是出事。对他来说，平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昨天有热心群众举报，发现有个人很四处打听焦遂的情况，就算是遇到普通老百姓，也总是很热情的聊着天，但话里话外，总是想了解焦遂的情况。 　　刚开始的时候，阳署光以为是哪个记者来焦遂暗访，要知道总理出行，肯定会有大量记者陪同，有记者来采访也很正常。但他怕就怕是捣乱分子，如果总理在焦遂期间，发生恶性案件，恐怕整个湘北省都会引发震动。 　　“昨天怎么没汇报？”朱代东有些不悦的说，他之所以特意搬到宾馆来办公，甚至这几天晚上都住在宾馆，就是担心会出现突发事情，可是偏偏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却发生了。 　　“我是想核对他的身份之后再向你汇报，可是对方说要明天才告诉我们，我越想越不对劲，刚才来之前，我又去见了他，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反而问我焦遂的警卫工作做的怎么样了。”阳署光说道，对方越是神情自若，他就越是慌张。 　　“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朱代东说道，他心里想，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还节外生枝，但他知道，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恐怕市里都会有麻烦。 　　阳署光因为拿捏不准这个人的身份，也没有对他进行拘留，只是在公安局旁边安排一家宾馆让他住了下来。甚至都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安排两名干警，二十四小时贴身跟随。而这个神秘人倒也自觉，自从身边有干警之后，一直就待在宾馆里。 　　“邦辉同志，你马上去问一下省委办公厅那位秘书长同志，中央首长出行之前，会不会派什么人提前暗中打前哨？”朱代东在路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人的身份，连阳署光都看不透，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有来头。现在市里最重要的就是总理视察，搞不好这个人就是总理办公室的。 　　祝邦辉很快就给朱代东回了电话，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朱代东一听，心里总算安稳了些。只要这个人不是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来到宾馆之后，阳署光先把一名干警叫了出来，仔细询问这个神秘人的情况，听到对方一直待在宾馆的房间里，他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走，进去看看。”朱代东说道，既然来了，自然就要看个明白。他相信，只要对方能回答几个问题，他的身份也就没什么神秘的了。 　　“你好，我是焦遂市的市委书记朱代东，请问你是什么人？”朱代东走进房间的时候，发现这个中年人就坐在椅子上，正在看着新闻节目。 　　“朱书记，我是什么人，明天再告诉你吧。你看我这么配合，就不用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吧？”中年人看了朱代东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是总理身边的人？”朱代东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他心中一凛，这个人就算不是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恐怕也是来自中央的大机关，否则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不会再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不是说过么，明天就会告诉你，难道这点时间你们也等不了？”神秘人有些不耐烦的说。 　　“好吧，我不问你的身份了。不知道怎么称呼？”朱代东微笑着说，随口问道。 　　“我……你这个同志，差点就中了你的计谋。”神秘人笑了笑，说道。如果告诉了对方姓名，只要一个电话，不马上就能查到自己的身份？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请放心，这两位干警不会再待在这里了。”朱代东心中非常笃定，这个人肯定也是体制中的人，至少可以排除，他来焦遂不是搞破坏的。 　　“谢谢。”神秘人说道。 第1989章 查明 　　虽然朱代东让阳署光不再派人跟着这个神秘人，但是他还是叮嘱，要派人暗中跟着，但有一个提前，不能打扰对方的正常行为。另外朱代东还让阳署光给这个神秘人拍了照相，拿到相片之后，马上就给京城的欧阳飞发传真。只要是京城的人都归京城公安局管辖，只要这个人在京城工作，欧阳飞一定会给自己准确的答案。 　　“代东，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查人？直接控制起来不就行了么？”欧阳飞笑着说，总理要去焦遂的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如果能控制起来就好了，但京城的水太深，我怕万一碰到不该碰的人，就会吃不完兜着走。”朱代东笑了笑，说道。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就能让人忐忑不安，再加上他一口京城口音，更是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倒是，在京城如果不小心得罪人，很容易就通天。”欧阳飞笑着，朱代东在这个时候还发传真让他查人，显然非常重要。说笑归说笑，他在接到传真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查了。虽然凭一张相片，要在上千万人口的京城里找出那个人，显然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但公安局查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或许很快就会有办法。 　　“我很怀疑这个人可能是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请你重点查一下中央办公厅、总理办公室，甚至是公安部，都有可能。”朱代东说道，虽然对方没有说出身份，可几乎也是呼之欲出。 　　“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代东，这不可能吧？”欧阳飞诧异的问，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对方真是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也得小心谨慎才行。 　　“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跟他见过面之后，发现这种可能性很大。”朱代东沉声说道，虽然神秘人答应明天就会把真相告诉他，但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呢。 　　“好吧，我试着去查查看，有消息的话，第一时间就通知你。”欧阳飞说道。 　　“那就拜托了，下次来京城再感谢你。”朱代东笑着说。 　　欧阳飞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朱代东才把传真发过去，晚上七点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欧阳的电话。 　　“代东，还真让你说对了，你要查的那个确实是总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叫公孙泽，正厅的副主任。至于他去焦遂的目的，我想不用说，你应该也明白了吧？”欧阳飞笑着说道，总理办公室的人提前下去打前站，这是很罕见的。可是在这件事上，他不好多做评价，他相信朱代东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飞哥，太感谢了。”朱代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但这件事他并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只是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要再派人跟着那个神秘人了。 　　阳署光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朱代东亲自打了电话，也没有多问，这件事既然不再自己去管，他还巴不得呢。 　　“署光，这个人在焦遂都干了些什么？”朱代东问，他昨天只听阳署光说起，公孙泽在焦遂就像一个密探似的，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任何人都很热情。 　　“每天坐公交车到处转，对焦遂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好像还去了趟医院，局里有记录，会我到宾馆向你汇报吧。”阳署光说道。 　　“不用了，你还是陪好孙局长吧，一定要把警卫工作落实到人。”朱代东叮嘱道，公孙泽身为总理办公室副主任，他的工作就是为总理服务，他在焦遂的做法也就于情于理了。 　　朱代东不知道公孙泽有没有在焦遂发现什么问题，他同时也在想，是不是在晚上跟公孙泽见一面。甚至把公孙泽请到焦遂宾馆，指导市里的接待工作。如果有公孙泽的帮助，他相信焦遂的接待工作，一定可以完美无缺。 　　但思来想去，朱代东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公孙泽。既然总理会把他派到焦遂来打前站，显然公孙泽就不是一个可以被影响的人。如果他想帮焦遂，恐怕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向自己说出了身份。而他故意隐瞒身份，也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十七日上午十时，省委、省政府负责接待工作的办公厅副主任到了焦遂，一下车就立即听取关于接待准备情况汇报，现场察看宿舍、餐厅、厨房等，他们是省委、省政府接待工作的专门行家，接待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程序非常熟悉，他们对应改进的地方一一指点，在察看了总理下榻的卧室后，到厨房要求按自助餐准备总理的饮食，饮食要以清淡为主，必须保证饭菜不能凉了。要求按六个品种的菜，四个品种的主食和四个品种的汤类拉出食谱，交他们审定。 　　这两位副主任也是朱代东亲自作陪，但具体工作则由祝邦辉去做。虽然焦遂已经进行了大量精心的准备工作，但是这两位接待专家的眼光下，还是暴露了不少问题。虽然很多问题看似很少，可是如果没做好，就容易出事帮。 　　下午三点，焦遂市四套班子的所有负责人、市委、市政府的秘书长和两位副秘书长全部来到焦遂宾馆集中，准备迎接并陪同总理考察。 　　“朱书记，刚才接到省委通知，总理一行乘一辆中巴车下午两点从省里出发，由省警卫局带一辆警车引导开路直奔焦遂而来。随行的还有刘省长和钱省长。”祝邦辉随时跟车队保持着联系，而一有最新消息，也马上会向朱代东汇报。 　　“好。”朱代东说道，他跟总理还是第一次会面，虽然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可是一旦要真正面对，而且还要向他汇报工作，他心里就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按照一级警卫的要求，从总理的车队从省城出发之外，沿途所有的地段，由当地公安局负责沿途警卫。所有路段按内部通报的总理车行进位置，提前一个小时上岗，按执勤和便衣每公里四名警力安排，总理车辆过后，执勤自行撤岗。 第1990章 向总理汇报 　　总理的车队进入朱代东视线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他连忙率领众人，走到宾馆大门外迎接。总理下车之后，由省长刘津君同志亲自介绍市里的同志，朱代东作为第一个跟洪其容总理握手的同志，洪总理特意跟他多说了几句。 　　“代东同志很年轻嘛。”洪其容微笑着说，如果他不苟言笑，非常威严，给人以极大的压力。但如果他露出笑容，又会显得和蔼可亲。 　　“我还要向其他同志多加学习。”朱代东谦逊的说，总理的话很不好理解，既有可能是批评他这个市委书记太过年轻，同时也可能是表扬他。但不管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表现得谦虚谨慎是不会有错的。 　　“学习才能进步嘛。”洪其容不置可否的说道。 　　朱代东还想说什么，但总理已经走到云如水面前，并且不停的挥手跟后面的人示意。洪其容只是跟市委的主要领导握了握手，然后在迎宾员的引导和省市领导的陪同下，进入他下榻的别墅。毕竟问题已经上了年纪，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谁也不忍心再让他劳累。 　　这次总理来焦遂，可谓轻车简从，随从人员只有九人，除了秘书和四名警卫一名司机之外，其他三人分别是总理办公室和中央办公厅以及中央财经小组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 　　在总理下榻的别墅前，警卫人员已抢先进入卧室，察看有无危险物，再次实施安全检查，朱代东虽然一直陪总理身侧，但他对周边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动静都了若指掌，让印象很深地是，有两位警卫看完卧室内其它设施后，两人展开双手在总理即将使用的床上来回运动，以防床上有异物。朱代东心想，还是警卫人员有经验，他们实施完安全检查，刚好总理进入房间，前后衔接的天衣无缝。 　　总理到房间简单洗脸后，即与省市领导同志互相介绍寒暄，在外界的眼中，总理是个铁腕人物，可是在实际接触中，朱代东倒是觉得，他就像一个慈祥的老者。到了开晚饭的六点半，总理要到餐厅进餐。 　　本来焦遂安排的是有省市领导陪餐，提前没有任何人告知不陪餐，就在总理走出卧室去餐厅时，总理秘书前来通知朱代东：“总理吃饭不用任何人陪餐！”这一下打乱了焦遂原定的晚餐计划，这时已没有时间再通知原安排陪餐的省市领导同志不再去陪餐，只能在十几米的行进途中和餐厅门口临时告知各位不陪餐。 　　“刘省长，我们到前面的餐厅用的吧。”朱代东请示道，原本他们这些人都会陪餐，但既然总理要求不陪餐，他们自然不能去总理的专用餐厅。 　　“可以，随便吃点就可以。”刘津君说道，用过餐之后，总理就要听取汇报，他可是见识过总理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如果自己还想着贪图享受的话，恐怕随之就是一番不留情面的训斥。 　　最后省市领导全部临时到大餐厅与工作人员吃共同的饭菜：自助餐。总理餐厅的饭菜和大厅的完全一样，都是按省政府一位负责接待的副主任审定的自助餐食谱准备，在各餐厅准备了酒水、饮料供人们自选，但包括总理及随行人员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饮用。 　　晚饭后，总理卧室外的警官不再让总理随行人员以外的人进入，省市领导和有关方面人员都到宾馆三楼会议室准备参加汇报和座谈。晚餐后的七点四十分，总理面带微笑来到宾馆三楼会议室正对大门西面的中间首长席，落座后，省长刘津君首先向总理介绍了参加汇报和座谈的、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周围的各级领导同志，然后开始了汇报与座谈的内容。 　　“好了，咱们开始吧，今天我这次来主要是对汽车工业以及社会民生福利事业的工作搞一些调查研究。今天我们就围绕这方面的内容作一些探讨。下面怎么进行？”洪其容问。 　　“先请焦遂的领导同志作汇报。”刘津君说道。 　　随后朱代东开始汇报，“首先，我怀着非常激动的心情，代表焦遂市二百五十八万人民，欢迎总理的到来。下面，我就汽车制造以及社会民生福利工作向总理及随行的国家各部委领导和省领导作汇报。” 　　朱代东的发言和讲话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思索中夹杂着些许的恭敬。虽然他手里拿着材料，可是目光始终恭敬的望着总理，只是偶尔才瞥一眼材料。朱代东的汇报持续一个小时，中间总理不断有插话和提问。因为对焦遂的情况太过熟悉，朱代东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总能迅速而准确的回答出来。 　　比如说总理问起，焦遂现在贫困线以下还有多少人，朱代东能准确的回答到每一个人，比如说，焦遂的全民免费医疗项目，总共投入了多少了钱，每年还需要财政收入多少？朱代东随口就能说出来。 　　汇报座谈进行到夜间十点半才告结束，朱代东把刘津君、钱飞虎等省领导送回房间之后，又到宾馆的礼堂后面转了转。那里是负责警卫安全的临时指挥所，由阳署光和孙强在现场办公。 　　“朱书记，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工作呢。”阳署光看到朱代东进来，连忙站起来说道。 　　“今天大家辛苦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一直到现在为止，警卫安全工作滴水不漏，阳署光的眼睛布满血丝，可见他这段时间之劳累。 　　“朱书记，那个神秘人到现在还没有跟我们联系。”阳署光说道，昨天那个神秘人答应在今天公开身份，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跟公安局主动取得联系。 　　“他是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可能是替总理提前打前站的，但这件事要注意保密。”朱代东叮嘱道，事实上在刚才汇报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公孙泽的声音了，他跟总理的司机取得了联系，现在正在向总理汇报工作呢。 　　“这真是万幸。”阳署光一抚额头，他非常庆幸自己的工作方式，如果不是他的谨慎，恐怕现在就被动了。 　　“你们先忙吧，明天还有半天时间，一定要注意。”朱代东叮嘱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次焦遂宾馆的独栋别墅只有几栋，这次来的领导太多，朱代东自然也就排不上号。 　　但在前面宾馆的房间里，并不影响他听到总理别墅的声音，此时公孙泽已经回到了别墅里。加上公孙泽，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才十个，而别墅里有五间卧室，足够他们住的了。 　　“公孙泽同志，这次在焦遂有什么发现没有？你的事情我还没跟湘北省和焦遂市的同志说起，明天可得跟人家解释一下才行。”洪其容笑吟吟的说，让身边的工作人员提前来视察地点打前站，这跟惯例可是有些不符的。他没有提前打招呼也就罢了，事后也不解释一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总理，我已经跟焦遂的朱代东同志见过面了，等会我去向他解释吧。”公孙泽说道，虽然昨天他只跟朱代东见过一面，可是朱代东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当然，最重要的，应该还是焦遂给他留下的印象。 　　“也行，朱代东同志非常年轻，在焦遂工作的这两年，成绩斐然，你来的这几天，对焦遂有什么看法？”洪其容问，他虽然是来调研，但实际上看的都是别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焦遂的情况有些特殊，自己提出在全国进行的医疗、教育改革，但在焦遂却反其道而行之，虽然也进行了改革，但却是背道而驰。 　　“这段时间我在焦遂转了几天，焦遂的群众基础非常好，人民群众对政府的政策也很支持，在全国各地普通干群关系、警民关系紧张的时候，焦遂这边的干群关系、警民关系却非常好。您可能还不知道，前几天我因为四处打听焦遂的情况，被警觉的群众举报，差点被公安局拘捕呢。”公孙泽说道，这种融洽的关系，就算是首都，也未必能见到。 　　“哦，说说看？”洪其容原本是准备休息的，但听到公孙泽还有这样的奇遇，就问道。 　　公孙泽也知道总理快到休息时间了，就长话短说，把自己在焦遂的事情，简短的向总理作了汇报。当总理得知他每天都坐着免费的公交车，在焦遂全市到处转悠的时候，突然向他提前，明天去焦遂专用汽车集团的时候，也不坐专车，要体验一把焦遂的免费公交。 　　“总理，这不太好吧，公交车毕竟不安全，而且突然改变行车路线，会大大增加变数。”公孙泽担忧的说。 　　“你刚才不是说焦遂的治安非常好么，不但在公交车上没有小偷，就连汽车站、火车站，也都难见这些人的身影。连小偷都不敢来焦遂，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洪其容说道，他决定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变。 第1991章 意外 　　第二天，总理约七点钟起床洗漱。毕后唤秘书要到楼下换换空气，同时吩咐让公孙泽承行，秘书又召了两警卫共五人下楼。总理又要到院外的大街上行走，随后就从宾馆大门出去。总理下楼和出门后，执勤和便衣警卫在旁边不显眼处尾随跟进，以策安全。 　　刚出大门没多远，总理就看到有个公交车站，他站着等了一会，马上就看到一辆公交车靠了过来。他也没说什么，领头就钻了上去。总理这一上车，跟在后面的便衣警卫一下子傻眼了，幸好马上就开过来两辆车子，把他接了，一辆跟在公交车后面，另外一辆绕到前面，除了引道之外，在前面一个公交车站把便衣放下来。毕竟总理身边的警卫，对焦遂不是很熟，真要是在公交车上碰到点什么事，而焦遂方面没一个人，那就成事故了。 　　但总理只坐了三个站，在公孙泽的建议下，下车又转了趟公交车，再坐了五个站之后，到了焦遂一家本地特色小吃店吃了早餐。刚开始的时候，小吃店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总理来了，但很快就有人突然惊叫了一声，这下坏了，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旁边的警卫非常紧张，公孙泽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自己向总理说起焦遂所有地方全部有了免费的公交车，恐怕今天早上总理也不会心血来潮，突然要跑出来坐免费的公交车。而且昨天晚上，他还跟总理说起了焦遂在食品、药品方面的安全，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有上千人，再加上工商、税务、公安等其他部门的配合，还有各个市场的管理人员，焦遂在食品、药品安全方面的相关人员，足有上万人。 　　而且这上万人，并不会相互推诿、互相扯皮，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虽然让焦遂的食品、药品价格，比其他地方上高几个点，但是基本上杜绝了在隐患。 　　“总理，上午还要去视察工作，还是早点回去吧。”公孙泽差点被人群给挤到了外面，幸好焦遂的群众觉悟还算高，否则搞不好就会造成踩蹋事故。 　　“不急。”总理摆摆手，他反而拉住旁边一个吃早餐的中年人，跟他拉起了家常。 　　总理问起了他的年龄、家庭、工作、收入等问题，当然也问到了，对政府有什么看法和意见。公孙泽不停的给总理的秘书使眼色，可是总理正在兴头上，秘书只是轻轻给他摇了摇头，这也是总理视察工作的一种方式。这么多年了，总理可难得有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普通老百姓一起拉家常了。那种提前安排好的家常谈话，自然是不能算数的。 　　最后总理还是跟群众合了几张影才离开，但此时再想回去，自然不能再坐公交车了，否则公交车非得被挤爆不可。 　　“代东同志，这是怎么搞的？”刘津君听说总理竟然自己跑到外面去用餐，把朱代东叫过去训斥了一顿。罗智伟也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可是总理却突然出了意外，这要是影响了上午的视察，那总理下午的安排，也会受影响。 　　“刘省长，这次总理好像提前派了总理办公室副主任公孙泽来打前站，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消息，大概是总理想体验一下焦遂的免费公交车。”朱代东说道，总理早上出行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着，但昨天晚上他就跟阳署光打了招呼，要预防今天早上总理会独自出行，甚至会突然坐公交车的准备。 　　阳署光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只是阳署光没想到，总理竟然会在外面吃早餐。他倒是对食品方面不担心，最怕就是群众太过热情，会让总理出意外。 　　“阳局长，总理吃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吧？”孙强有些担忧的问。 　　“孙局长，请放心，焦遂的食品非常安全，不管是新鲜食材，还是包装食材，只要是会进嘴的，都会经过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检验。”阳署光说道。 　　“可是经过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检验，未必就是合格的。”孙强更是担忧。 　　“你放心，焦遂的食品安全，我敢说是全国最好的。”阳署光说道。 　　“阳局长，你马上在设置外围警戒线，不能再让群众靠近了。”孙强说道。 　　总理回到焦遂宾馆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在宾馆门口，总理看到刘津君，跟他握了握手，说道：“我来焦遂之前，安排了公孙泽同志打前站，他昨天晚上向我汇报，焦遂的人民，不但可以免费看病，而且焦遂市所有的公交车都是免费，今天一见，确实不错。听说这些公交车，都是焦遂生产的，这也算是提前调研了。” 　　“总理，刚才我还向罗智伟同志汇报，他可是批评我了，下次您再私自出去，可得带上我。”刘津君不满的说道。 　　“不是跟他说了么，我下午就离开焦遂，他没必要赶过来。”洪其容说道，昨天罗智伟也有一个重要的接待任务，也就没让他来焦遂，可是今天早上，罗智伟还是赶了过来。 　　“智伟同志已经进焦遂了，如果我们这边八点动身的话，他正好能跟我们在昌隆达碰面。”刘津君说道，总理的行程安排，精确到了分钟，罗智伟的时间其实也差不多。 　　“那行，我们出发。代东同志呢，你等会到我车上。”洪其容看到朱代东，招招手，说道。虽然他早上只是私自出去一个小时不到，而且还是有警卫陪同的情况，但是却让他看到了很多平时难得看到的情况。 　　“代东同志，你参加工作多少年了？”洪其容看到朱代东有些拘束，微笑着问道。 　　“十三年了。”朱代东说道。 　　“十三年？你刚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哪个单位？”洪其容又问。 　　“我是师范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一所学校当语文老师。半年后借调乡政府当秘书，后来就没再回学校了。”朱代东说道。 　　“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从政？”洪其容又随口问道。 　　“我家是世代农民。”朱代东说道。 　　“看来你还是很有能力的，你到焦遂才两年时间吧，能把焦遂治理得这么好，很难得。”洪其容说道。 第1992章 意外连连 　　或许是因为早上亲自跟焦遂的群众接触了的缘故，在昌隆达的时候，总理还没什么不正常，但到了焦遂第八人民医院的时候，总理刚下来，却显得有些激动。他一下车，只是跟院长握了握手，就迫不及待的走到门诊大厅。 　　医疗改革是总理任期内：“一个确保、三个到位、五项改革”中，“五项改革”中的重要一项。其中一个确保，是保证GDP年增长速度在百分之八，三个到位，第一是指国有企业在三年内实现扭亏为盈，还有两个是指金融改革以及精简机构。五项改革是指粮食流通、投融资本、住房、医疗、财税。 　　虽说这些目标基本上都实现了，但是任何改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改革越是深入，就越会有阵痛。这就像生小孩似的，在婴儿没出生之前，最是疼痛。总理的医疗体制改革，跟焦遂的做法完全是背道而驰，如果全国都能像焦遂这样，那中国人民的生老病死问题，可就全解决了。 　　总理亲自排队挂号，挂了个内科检查了一下身体。因为总理是非焦遂户口，在挂号的时候，收了挂号费。原本收费的工作人员已经认出了总理，是不想收钱的，而且院里的领导和市里的领导都在，也不敢收钱啊。但总理坚持要付钱，医院只能顺其自然。 　　虽然来医院看病的人不少，但是总理也并没有等多长时间。而且他在候诊的时候，向院长问起了医院的情况，问的很仔细，包括医院的工作人员，工资情况、每天的就诊人数，营业收入，能否盈利等问题。 　　当总理得知，焦遂所有的医院，虽然对焦遂市的人进行免费医疗，但是医院运营之后，并不全是吃财政饭。到目前为止，每个月来医院就诊的外地人越来越多，相信再过半年左右，医院就能维持收支平衡。 　　“医疗改革是一盘大棋，朱代东搞的全民免费医疗，在经济高速发展、财政收入可观的地区，还是值得一试的。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现在全国还有一亿多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要让其他地方都你焦遂这样，目前来说还有一定的困难。”总理对陪在身边的罗智伟、刘津君、朱代东等人说道。 　　“如果论幸福感的话，现在焦遂的群众可能是湘北省最幸福的人了。”罗智伟微笑着说。 　　“湘北省的其他地方如果有条件下话，也应该学习焦遂的这种模式，这才是真正为人民服务嘛。”洪其容饱含着赞许的目光望向朱代东，他在想，如果给朱代东再压压担子，不知道他还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罗智伟还想说什么，但护士来报告，已经轮到总理了。因为总理要求医院，不能因为他的到来，而采取任何的特殊照顾，所以当他进入医生诊室的时候，前面还有两名患者。总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而诊室里的患者，早就认出了总理。排在总理前面的一名患者是一名教师，总理问了他的工作单位，以及收入。 　　当说起收入的时候，这位普通教师很是自豪，他告诉总理，虽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可是工资却比大多数公务员都要高。他爱人也是教师，所以家里已经实现了小康水平。不但该买的家电全买了，而且今年还暑假的时候，还到国外去旅游了呢。 　　对此总理很感兴趣，要知道教师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虽然他们的工资不低，但也绝对不算高。那个教师告诉总理，他的工资确实不算很高，但市政府给他有补贴，国家发多少工资，市里就补贴多少，一个人领着两个的工资，他的工资不高才怪。再加上他爱人也是教师，他们家的生活确实比一般人富裕。 　　总理在离开医院之后，按照原来的安排，是要马上离境，但是他突然向罗智伟提出来，要去焦遂三中，这是刚才那位教师患者的工作单位。这样的安排，同样也是出乎所有的人意外，总理的要求，自然无法拒绝。朱代东马上把任务传达下去，阳署光跟孙强，马上第一时间赶到了市三中，他们到了才不到十分钟，总理的车队就到了学校。 　　在学校，总理特意走了一间教室，跟同学们问了好。对这位慈祥的老者，有眼尖的同学，马上就认了出来。总理走上讲台，给同学们讲了一番请，勉励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祝他们早日成材，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随后总理来到校长办公室，听取学校的汇报。因为之前没有一点准备，校长的汇报基本上就按照以前向教育局长汇报的稿子。幸好总理只是关于学校教师工资补贴的问题，校长马上叫来总务，把学校的账目交给总理过目。当总理看到学校食堂的支出每个月都以万计算时，很是诧异，问校长，学校的伙食是不是很好？ 　　校长这才告诉总理，焦遂市所有的学校，都免费提供早、中餐，三中更是免费提供早、中、晚餐，不管有没有在学校寄宿，都可以在学校吃过晚饭再回去。 　　“罗智伟同志，我看今天中午就在三中吃。”总理笑着说道，免费的医疗，免费的教育，免费的公交，超高的增长速度，财政收入与GDP连创新高，再加上安全的食品药品环境，焦遂简直就是生活的天堂。 　　虽然学校没有做任何准备，但当总理去食堂看的时候，发现主食也有四种，米饭、面条、米粉和包子，而主菜更有十几种。食堂因为是免费供应饭菜，所在实行的也是自助制。对学生的要求是，不能浪费，一旦发现有人浪费，二次之后就要对饭菜收费。不要以为收费只是按照正常费用收取伙食费，对浪费的行为，收的是惩罚性费用，比如以前三元就可以吃一顿饭，但如果是惩罚性收费，至少在五十元以上，就算是家长，也会肉痛不已。因此，食堂里浪费的情况很少。 　　在离开学校之前，总理只问了朱代东一个问题，焦遂在教育方面的投入占GDP有多少？朱代东回答，百分之十二。总理当时很惊讶，但想了想，又觉得正常。如果不是焦遂的财政收入每年都大幅增长，恐怕支撑不了。而去年国家在教育上的投入，占GDP不过三点一九个百分点。这仅仅是焦遂的四分之一强，中午能在三中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也就不足为奇了。 　　“罗智伟同志，省里今年对朱代东同志有什么安排没有？”洪其容在离开焦遂的路上，把罗智伟叫到了车上，问道。 　　“省里已经向中组部推荐朱代东同志担任华武市的市长。”罗智伟看了洪其容一眼，缓缓的说道。看得出来，总理很欣赏朱代东，原本对医院的视察，只安排了半个小时，可是总理执意要亲自挂号看病，结果花了一个半小时。原本中午是要在外地吃饭的，可结果却到了三中吃食堂。虽然三中没有任何准确，可是总理却吃得很开心，在食堂的时候，还跟三中的学生聊了聊天。 　　“作为领导干部，眼光很重要，用对一个干部，就能发展一个地区，甚至能造福一方。所以我们在启用干部，特别是年轻干部的时候，眼光要放远一些，步子不妨迈得大一些。”洪其容说道，他确实很欣赏朱代东，他现在有些后悔，早在两年前，就应该到木川去看看，只不过当时为了财税改制的事情，根本就抽不出时间。 　　“是，我们一定按照总理的指示执行。”罗智伟说道，他其实也想给朱代东更大的舞台，但是毕竟他太过年轻，这次让朱代东来省城，他都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但他相信，这次总理视察之后，朱代东担任华武市长，再也不会有人会阻挠了。 　　“如果在一年前让我看到朱代东，我是一定会把他调到国务院的。”洪其容说道，他仔细观察过朱代东，发现这个年轻干部谦虚谨慎，做事情滴水不漏，而且思维敏锐，对政策的把握也很到位，如果把他放到发改委或者自己的办公室里，可能会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翻了年，他就要退下来了，而且是真正的完全退下来，他如果再把朱代东调到国务院，恐怕就是害别人了。 　　洪其容的话，已经是对朱代东最高褒奖了，罗智伟听了之后也很动容。对国家的政治格局，他自然也很清楚。明年的政治局常委名单，实际上现在已经出炉。就算到时会有变动，也不过一二个动，不会影响大局。至于国家主要领导人的职务，也基本上确定下来了。原本罗智伟也是要调中央的，可是却很罕见的留了下来，只是把刘津君调走，中央是有考虑的。毕竟把一、二把手全部调走，也是不利于工作的。 第1993章 推荐 　　总理在焦遂的视察，当天晚上新闻联播就播了出来，不但时长超过了一分钟，而且还是排在最前面。总理每天的活动，基本上都会让新闻联播，可是焦遂却还是头一次以这种方式登上新闻联播，只要是体制内的人，都记住了焦遂这个名字。 　　而随着中组部派人来焦遂考察朱代东，他知道自己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他对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特别是席文轩，必须安排好。至于付勤元，如果他愿意跟自己去省城，可以带上他，但如果他想留在焦遂，自己也不会勉强。 　　朱代东给席文轩两个选择，水长市的市长，或者焦县的县委书记，这两个职务今年底或者明年初都要调整。对朱代东安排的这两个职务，席文轩都很满意。焦县的条件不如水长市，但却是一把手。水长市的市长，只要干得好，不是升为一把手就是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从明年开始，水长市的一把手，将担任市委常委，所以这两个位置都很诱人。 　　“这样吧，你先回去考虑几天，但时间不能太长，下个星期给我答复吧。”朱代东说道，他认为席文轩无论去哪个地方，只要能发挥水平，就一定不会令自己失望。 　　“谢谢朱书记，你走之后，不知道谁会来焦遂？”席文轩问，朱代东是提拔，问起这件事，并不会让对方反感。自从总理视察完之后，关于朱代东去省城的传闻，就更是传得神乎其神，有人更是信誓旦旦的说起，朱代东可能会直接跳过华武市长，担任专职副省长。甚至还有人更是夸张，认为朱代东会进省委常委会，一举成为省领导。 　　“这个人你认识。”朱代东神秘一笑，在省里的任命没有下达之前，就算是席文轩，也不能提前透露。毕竟周兆亮是翟刘伟的秘书，自己即将迎接中组部的考察，周兆亮一直没有改变主意，显然他来焦遂，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朱书记，你对我比较了解，去焦县还是水长市，其实我也拿不稳主意。人嘛，就算选择的余地太大，眼睛都会看迷糊了，要不你给我定一个吧，不管是去焦县还是水长市，我都没有二话。”席文轩说道，一般市委书记的秘书，都只会是副处，有些甚至还是正科，所以就算放下去锻炼，也不会担任主要职务。比如说原来的肖凌风，现在是焦县的常务副县长，不，应该说是代县长了，翻了年，肖凌风就会担任焦县县长。 　　而焦县原来的县委书记宫问道将会调任水长市担任市委书记，而原水长市市委书记毛智文，将调市里担任纪委书记。至于水长市市长蒋蓉，则要看席文轩的选择，如果他去水长市，蒋蓉则调焦县担任县委书记。如果席文轩去焦县，蒋蓉将调市里，至于具体职务，则还没定。 　　“两个位置都很重要，你一直在机关工作，还是去焦县吧。”朱代东说道，席文轩有着丰富的理论经验，但是毕竟没干过具体工作，如果让他去水长市，就需要接触大量的实际工作，他未必能一下子就适应过来呢。 　　“我就说嘛，朱书记的决定，历来就是十分正确的。”席文轩这下放了心，虽然对他来说，焦县的县委书记跟水长市长，没有太多区别，但朱代东却会考虑得更加周全。 　　“你小子少拍马屁，到焦县之后，要跟肖凌风搞好团结，你们原来在机关就是熟人，有什么事情，该请教的就要请教，不要为了面子不懂装懂，那是会坏事的。”朱代东叮嘱道，他之所以会让席文轩去焦县，除因为这个原因之外，另外就是席文轩对具体工作还是欠缺经验，去焦县，有肖凌风帮衬，就无需在具体工作中涉入太深。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认真贯彻你的指示。”席文轩诚恳的说道。 　　“你先下去吧，这次就算是正式找你谈话，你等会把付勤元叫进来。”朱代东说道，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除了席文轩之外，就是付勤元了。 　　“朱书记，你找我有事？”付勤元马上就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谦恭的问。 　　“小付，过来坐。”朱代东客气的说，他到焦遂之后，虽然用车的地方并不多，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直住在办公室里。但是他对付勤元还是很满意的，无论哪个领导，对司机的要求除了技术要好之外，还要求嘴严。而付勤元这两点都做的很好，朱代东到焦遂之后，他的事情，付勤元从来没在外面多说过一句，光凭这一点，付勤元就是一个合格的小车司机。 　　“朱书记，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付勤元在朱代东没坐下之前，只是站在一旁。 　　“小付，是这样的，最近市里的传闻你应该听说了吧？对你今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如果你跟着我去省城，我非常欢迎。如果你想留在焦遂，就得说说自己的想法了。”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书记，虽然我很想继续为你服务，但我对省城的很多情况都不熟悉，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替你服务了。”付勤元说道，作为领导的司机，除了要会熟练的开车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对路况以及各方面情况的熟悉，至于嘴严，他倒没有觉得，只是性格使然罢了。小车班里的很多司机，只要没出车，不是打牌就是侃大山，很多领导的秘闻都是在那里传出来的。 　　“那行，你现在是干部编制吧？有没有想去的单位？”朱代东问，真要是说起来，阳署光曾经也是龚德荣的司机。 　　“朱书记，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除了开车也不会干其他事，我想还是继续留在市委小车班吧。”付勤元可能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虽然他是干部编制，可是朱代东离开焦遂之后，不管他去哪里，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与其到新的环境熟悉情况，还不如就守在市委小车班里，毕竟他这些年都在小车班工作，对这里的情况也最为熟悉。 　　“好的，我知道了。”朱代东说道，付勤元是一个很好的司机，如果他不愿意离开，那推荐给周兆亮是最好不过了。 第1994章 躲清静 　　这次中组部派出考察组来焦遂，也就意味着朱代东很可能会马上离开焦遂。对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很多人都是心情复杂。既不想让朱代东这么快就离开焦遂，又怕因此而影响了他的仕途。在考察组找人谈话的时候，有不少提出来，能不能让朱代东再在焦遂工作几年？ 　　这虽然听起来很好笑，但却是真实发生的，这让考察组的成员哭笑不得。但是了解情况之后，他们又觉得不可思议，朱代东才到焦遂工作两年多时间，怎么可能建立这么高的威信？ 　　二十八日，湘北省省委作出决议，免去朱代东焦遂市市委委员、常委、书记，同时任命朱代东为华武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和代市长，并且向华武人大推荐朱代东为华武市市长候选人。同时建议省人大，增选朱代东为省政府副省长。 　　朱代东在离开焦遂之前，跟云如水交了底，他知道云如水一直在暗中动作市委书记的位子，但是朱代东直截了当的告诉他，焦遂新的市委书记，应该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翟刘伟同志的秘书周兆亮。周兆亮来焦遂担任市委书记，自然没有人可以跟他竞争。就算周兆亮担任华武市的市长，甚至是市委书记，都不会有人意外，遑论他只是担任焦遂的一把手，别人根本就不敢跟他起竞争之心。 　　周兆亮可以说还没上任，就在焦遂建立了绝对的威信。无论是云如水还是祝邦辉，都知道跟新来的周书记搞好团结，是很重要的。朱代东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而周兆亮依靠的则是他强大的背景。 　　省里要求朱代东在下个月二号之前去华武市报到，也就是说，朱代东卸任焦遂市委书记之后，可以安心的休息几天。接到省委通知的当天，朱代东就跟云如水交接了工作，拒绝了焦遂市要举行的欢送会，当天下午，自己开着车子，离开了焦遂。至于黄元路的房子，因为严蕊灵还在水长市工作，也就没有再转让出去。 　　“严部长，朱书记手机关机，你能联系到他吗？”席文轩给严蕊灵打了电话，得知朱代东准备离开之后，他就紧急联系了付勤元，别人可以不送送朱代东，但他们两人，一定得送送才行。 　　“他已经离开焦遂了，代东说了，你跟小付以后有时间到华武再聚。”严蕊灵说道，如果朱代东还待在焦遂，恐怕一天喝十场酒都喝不完，他去省城属于提拔重用，市里的干部，自然会抓住最后的机会，给他留个好印象。 　　“好吧。”席文轩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办法。这样的事情，朱代东绝对能做得出来。他今天也接到了不少电话，都是找朱代东的，可是自己都找不到他，自然也就把人挡住了。从这一点来看，席文轩觉得自己也省了很多麻烦。 　　朱代东离开焦遂之后，并没有去华武市，现在儿子放在水长市，他先到水长市转了一圈，在严蕊灵那里住了一晚之后，就去了武当山。虽然他跟无名首长已经有近十年没见过面，但是他总觉得，到那里会让自己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晚上的时候，朱代东到了山下。他提着两箱酒，慢慢走到后山，在当初那个洞里，还有上百个酒箱。他拿着手电照了一下，都是空酒瓶，老道如果能留下酒才怪呢。山洞里也没有床，朱代东拿着酒箱摆了张床，他上山的时候拿了件军大衣，穿着大衣就躺在酒箱做的床上。 　　半夜的时候，朱代东觉得有些冷，山洞可是没有门的，山里的气温到了半夜下降的很厉害，他只好就着手电筒的灯光，搬着酒箱把洞口堵上。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光线射进山洞的时候，朱代东就醒来了。 　　搬开箱子，看到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他突然之间从心底生出一股豪迈之情。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表面上他每天都能休息好，可是实际上，他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没休息好，特别是总理来焦遂的这一天半，他更是连睡觉眼睛都睁着。 　　朱代东在武当山上住了两天，这两天他也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就喝酒，没事就在这后山转转，至于山殿之上，却是从来不去的。这两天，他把手机关了，喝了两天酒，睡了两天山洞，每天晚上裹着军大衣躺在酒箱做的床上，时间虽短，可是让他有种在仙境走了一遭的感觉。 　　但朱代东知道，自己想要再在这里住下去，恐怕不可能了，他得到华武市报到，他现在已经是代理市长，省党代会马上就要召开，他的工作很重要。果不其然，他的手机刚一开机，马上就有上百条短信涌了进来。其中差不多七十几条是祝贺他荣升华武市长，其他的则是约他吃饭喝酒，或者让他回电话之类的。 　　朱代东看了一下，钱飞虎给他发了三条短信，孔福华也让他如果到华武市的话，一起吃个饭。还有京城的张天睿、王大可、包华然都来了短信。张天睿和王大可都是恭喜他，包华然除了恭喜之外，还向他解释。原本黎丙赣是要陪总理一起到焦遂的，但黎部长时间有出国考察任务，所以才没来焦遂。 　　但朱代东最先回的，却是周兆亮的电话。周兆亮给他的短信中说起了，他来焦遂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虽然朱代东已经离开焦遂，可他依然对焦遂的事情非常关注。 　　“周哥，真是不好意思，原本想在焦遂请你吃顿饭，可是前段时间太累，跑出来躲清静了。”朱代东笑着说道，让周兆亮来焦遂，当时固然有让周兆亮推自己一把的意思，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觉得周兆亮也是个踏实做事的人，有他在焦遂，自己之前制订的政策，不会被人随意更改。 　　“我说代东，你可真会躲，手机关机，既不在焦遂，又没在华武市，到底躲哪去了？”周兆亮笑着说，他昨天已经到焦遂上任了，原本想在华武市的时候，跟朱代东好好谈谈。可哪想到，朱代东根本就联系不上。 　　“没办法，前段时间太辛苦了，不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就没办法工作喽。”朱代东笑着说，前段时间他压力非常大，身心交瘁。但只要好好睡一觉，基本上就能恢复过来，他之所以会特意来这个地方，主要还是想考虑自己以后的工作。华武市不比焦遂，面积和人口都多了三倍不止，想要治理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要是都说这样的话，那我更得好好休息才行了。”周兆亮说道。 　　“周哥，这次没能好好向你做好交接工作，确实是我不对，但我跟焦遂的同志都打了招呼，我相信你到市里之后，很快就能开展工作。对了，我原来的司机付勤元同志，无论是开车的技术还是做人的本份，都很不错。”朱代东说道。 　　“汤伟泽同志现在就是安排他给我开车，代东，虽然你到了省里，但以后还得多支持焦遂的工作。”周兆亮笑着说，虽然他之前跟朱代东的级别一样，而且朱代东对他还得倍加奉承，可现在却倒过来了，他这个焦遂的一把手在朱代东面前，可摆不起架子了。而且朱代东还兼着一个副省长，真要说起来，还是他的上级呢。 　　“这是应该的，但我更相信，焦遂在你的领导下，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人民群众的生活条件，也会越来越高。”朱代东笑着说道。 　　“我这是吃你现成的。”周兆亮笑了笑，他看过焦遂最近半年的文件，这半年也就是朱代东在京城学习的时间，可是焦遂的发展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要自己曹随萧规，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周哥，你先忙，下次到了省城，一定要跟我联系。”朱代东说道，透过周兆亮的话筒，他已经听到了霍定平的声音。 　　“代东，你的手机怎么能关呢？”钱飞虎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的一，嗔怪的说。虽然朱代东还没有正式上任，他的时间属于自己，但是自从他进入体制，并且到了一定的级别之后，就无所谓私人时间了。很多时候，像朱代东这种级别的领导，工作就是休息，而休息的时候，则是工作。 　　“不是关机，山里头没信号。”朱代东解释道，他在山洞里的时候，手机确实没信号，一直等到下了山，回到车里的时候，才收到短信。 　　“你现在到省里了没有？”钱飞虎问，他是常务副省长，朱代东的副省长，虽然只是兼着，但也是在他的领导下工作，省政府的很多重要会议，朱代东也是必须参加的。 　　“晚上到。”朱代东说道。 　　“晚上到了之后来个电话吧，如果太晚就算了。”钱飞虎说道，省里的水比焦遂肯定要深得多，朱代东是当惯一把手的人了，现在让他事事请示，次次汇报，未必马上就会适应。 第1995章 上任 　　赵文启这几天总是心神恍惚，他知道其实并不是自己的错，作为华武市政府的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他没有做好新市长上任的衔接工作，不但市里的领导对他颇有微词，他自己也很自责。 　　市政府秘书长的主要服务对象就是市长，朱代东虽然只是代理市长，可是翻了年让他担任市长，是市里的政治任务。所以从省里的通知下达之后起，就从来没有人把朱代东当真副市长。你看过哪个副省长只是担任代理市长的？市长必须经过人大的投票选举，可是副省长却可以让人大常委会选举产生。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没转正之前，很快就能担任副省长了。 　　当赵文启得知朱代东已经到了市委之后，突然之间就变得兴奋起来，他马上让小车班备车。华武市的市政府跟市委并不是一个地方办公，市委在公园路一号，而市政府在沿江大道六十六号，两地相距五公里左右。 　　“江宾，谢谢你了。”赵文启赶到市委孔福华的办公室之后，得知朱代东还在里面跟孔福华谈工作，亲热的握着孔福华秘书马江宾的手，微笑着说。如果不是马江宾及时通知他，恐怕又会错失跟朱代东见面的良机。 　　按照省里的通知，朱代东要明天才正式向市里报到，但是很多前期准备的工作，却需要跟朱代东沟通。比如说住宿的地方，比如说办公室的装饰，比如说对司机和秘书的挑选。虽然他已经跟焦遂的汤伟泽沟通过，大概了解了朱代东的一些喜好，可是谁知道朱代东到华武市之后，还会保持着原来的习惯呢。 　　“赵秘书长，这是我应该做的。”马江宾谦逊的说，这几年市里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朱代东的到来，就连孔书记也让他给朱代东打了电话，可是没想到朱代东的手机却打不通。他当时觉得，是不是朱代东架子太大，连孔书记也不放在眼里呢。但是刚才见到朱代东之后，除了惊讶他的年轻之外，还觉得他做人的低调，就连见到自己，也是紧紧的握着手，亲切的聊了好几句。 　　朱代东上次跟孔福华吃过一次饭，当时他虽然只是焦遂的市委书记，可是跟孔福华之间，却是平等友好的。现在他虽然已经是副省级干部，但反而成了孔福华的下属。说话的语气跟态度，也就有所不同。 　　但今天朱代东只是报到，孔福华对他也很客气，两人谈话的气氛可以说是亲切而融洽。孔福华向朱代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华武市的情况，市里的主要领导也做了简单介绍，明天朱代东在常委会上，会跟他们一一见面。 　　“代东同志，这次省里征求我的意见，我也是很支持你来华武市的。”孔福华说道，他清楚朱代东现在对物质没什么要求，一心只是想着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现在他到了华武市，兼一个副省长，相信朱代东在工作中的积极性会非常高。 　　“谢谢孔书记的支持，以后市政府的工作，还要请孔书记大力支持才是。”朱代东谦逊的说，孔福华在华武市还是很在威望的，如果想放开手脚，就离不开孔福华的支持。 　　“这是应该的，希望你把华武市建设成为湘北省的第二个焦遂。”孔福华说道，华武市这几年的经济增长速度虽然不快，但总量在这摆着，哪怕只有焦遂三分之一的增长速度，也是极为了不得的。 　　“在孔书记的正确领导下，我相信华武市一定会成为全省的经济中心。”朱代东笃定的说。 　　朱代东出来之后，赵文启马上就迎了上来，他今年四十六，身材已经有些发福，梳着一个三七式，一身西装也很得体。如果仅从外貌来看，朱代东跟赵文启站在一起，赵文启更像个领导，而朱代东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他秘书。 　　“朱市长，我是市政府秘书长赵文启，欢迎你来华武市工作。”赵文启伸出双手，紧紧握着朱代东的大手，谦恭的说道。 　　“你好，赵秘书长，你找我有事吗？”朱代东问，按照程序，他要明天才正式上任，先在市委这边参加常委会，再参加明天上午全市的干部大会，中午由市委安排会餐，他要到下午才会回市政府那边。而只有到那个时候，朱代东才正式开始履行市长的权力。 　　“朱市长，你的办公室和住处我都安排好了，能不能抽点时间，去市政府看看？”赵文启问，他对朱代东的办公室和住处安排，都是借鉴他在焦遂的习惯。得知朱代东要来华武市之后，留给他的准备时间不够，只能把办公室里的家具尽量换掉，至于格局，就没办法变了。 　　但对朱代东的住处，他也花了心思，市政府的宿舍区有专门的单栋住房，这是给市委常委以上级别的人准确的，他特意把朱代东的房子安排在宿舍区最里面，这里既安静又安全，最重要的是，宿舍区后面还有一个小门，可以方便朱代东进去，而且停车也很方便。 　　“赵秘书长，按照组织程序，我要明天才向市委报到，现在我可没有担任任何职务。”朱代东微笑着说，看到赵文启很尴尬，他接着说道：“我对办公室和住处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既然是你安排的，我自然信得过。” 　　“谢谢朱市长的信任。”赵文启连忙说道，虽然朱代东说的很客气，而且看上去又是这么年轻，可是他面对朱代东的时候，却总是觉得很有压力，就算在深水区一样，全身上下都透不过气来。 　　“那好，我等会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朱代东说道，他以前来省城，主要是开会，对省城的街道倒是很熟悉，但是省城老百姓的生活，却还不了解。他现在得先补上这一课，只有真正了解老百姓想要什么，自己的工作才能迅速打开局面。 　　“朱市长，我有车，送送你吧。”赵文启善解人意的说道，朱代东已经卸任市委书记，身边的秘书和司机暂时都没有，出行也就不怎么方便了。 　　“谢谢了，我也有车。”朱代东点了点头，跟马江宾打了个招呼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第1996章 华武市的治安不太好 　　看着朱代东上了那辆木川牌照的桑塔纳，赵文启目瞪口呆，到了朱代东这样的级别，还自己亲自开车，少之又少，至少他就没看到过。下面有些干部，刚学会开车的时候，确实手痒，可一旦熟练之后，就会交给司机。对有些人来说，亲自开车是一种掉身份的事。 　　但赵文启很快回过神来，拿出笔记本，把朱代东的车牌记了下来。他以前也听说朱代东自己有车，可是不知道车牌。他把笔记本仔细收起，在下次市政府开会的时候，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有关人员。特别是公安局长方赞，可千万别出现公安局扣市长车的笑话。 　　“赵秘书长，这位新来的朱市长，有些不一般啊。”马江宾站在赵文启旁边，望着朱代东驾着小车消失在视线里之后，笑吟吟的说道。 　　“有才能的人，都有些与众不同。”赵文启说道，朱代东虽然有些傲慢，但也不能怪他，毕竟三十出头的副省长，就算是找遍全国，也找不到几个吧？就算这个副省长是虚职，但华武市长却是实职。 　　“赵秘书长，你忙，我进去了。”马江宾说道，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他每天的应酬数不胜数，就算每天只应付来市委书记办公室的人，都有好几十号人。如果不是朱代东是新晋市长，赵文启又是市政府的秘书长，他是不会走出自己办公室的。 　　“好，江宾，孔书记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向他汇报一下，朱市长来华武，他爱人是不是也得调过来？我听说严蕊灵现在担任水长市组织部长，如果能调到市里，也算是帮朱市长解决了后顾之忧。”赵文启说道，他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服务好朱代东，不要说朱代东的爱人，就算是朱代东的小孩，以后在华武市读什么学校，也是他操心的事。 　　“赵秘书长，这件事孔书记已经有指示，直接找卢部长就是。”马江宾说道，这件事孔福华确实叮嘱过，只要是关于朱代东家属的工作调动，市委一路绿灯，特事特办。 　　“那行。”赵文启也觉得这件事无需打扰孔福华，毕竟这样的事情，只要跟焦遂方面协调好，不管碰到哪个部门，都会放行的。 　　卢宝昌的身材哪赵文启一比，那就不是发福了，简直就是肥胖。而且他站起来也不到赵文启肩膀，再加上秃顶，坐在办公椅里，简直就像一个肉球。但卢宝昌的眼睛却很有特色，一般他眯缝着时候，几乎看不到眼球，可一旦他睁大眼睛，眼中的精光却如实质般，闪闪发光。 　　“文启，这件事你直接跟严蕊灵同志去沟通就可以，市长夫人想去哪个部门，谁还敢说句二话不成？”卢宝昌有些酸溜溜的说。 　　“卢部长，不管怎么说，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嘛。现在严蕊灵担任水长市组织部长，副处级干部。”赵文启说道，虽然朱代东还没有上任，但他自然得多替朱代东考虑。严蕊灵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实职干部，虽然只是县市的组织部长，但也看得出来，严蕊灵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 　　妇凭夫贵，朱代东这次调到华武市担任市长，把严蕊灵的级别提上半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当然，严蕊灵到华武市之后，可以担任虚职，或者做一些妇联、工会方面的工作，就算别人有想法，也不会说什么。 　　“赵秘书长，组织程序你还不清楚？这件事得征求代东同志的意见，否则好心办了坏事，代东同志可是要怪我们的。”卢宝昌眯缝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正处级干部的任命，是要市常委会讨论研究的，就算是朱代东的爱人，至少也要让市里的领导心里有数吧。 　　“好吧，明天我再请示朱市长。”赵文启说道，卢宝昌口口声声“代东同志”，可见他的态度，虽然朱代东还没有正式上任，但不就是一天的时间么。现在卢宝昌是这样的态度，以后的态度也未必会恭敬多少。 　　“赵秘书长，听说朱代东在焦遂的时候很强势？”卢宝昌说道，朱代东在焦遂的时候，几乎是一言堂，可是到了华武市之后，他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我不太清楚。”赵文启看了卢宝昌一眼，他知道卢宝昌曾经是陈泽的副手，在陈泽担任市委组织部长的时候，卢宝昌是副部长。陈泽这次竞争市长失利，自然一肚子的怨气。卢宝昌作为他曾经的副手，自然不可能马上就站到朱代东这边。 　　“赵秘书长的责任感很强啊。”卢宝昌一脸讥讽的说，朱代东还没上任呢，赵文启就是一副奴才相，明天上任之后，还不知道会拍马屁到什么程度呢。 　　“卢部长，我是市政府的秘书长，当然得站在市长的角度考虑问题。”赵文启无奈的说道，不管谁来当市长，他都是尽职尽责，如果陈泽当了市长，他也是一样的。 　　“你是市政府的大管家，如果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哪有那么大的精力？文启，晚上我跟陈书记约好一起吃个饭，要不一起去？”卢宝昌淡淡的说道。 　　“我等会还有点事。”赵文启现在哪敢随便跟卢宝昌掺和到一起？ 　　朱代东对赵文启的话，只听到几句，他在来华武市之前，就跟严蕊灵沟通过，严蕊灵好不容易调到水长市担任组织部长，哪会轻易再调动？听说朱代东要去华武市，严蕊灵当时非常高兴，她认为朱代东如果不在焦遂，更能体现她的水平和能力。而且她还愿意带着儿子，让朱代东一个人去省里上任。 　　严蕊灵自然也知道，如果跟着朱代东到省里，她的级别可能会提半级，但肯定不会给她安排具体工作。与其拿着一个正处级的头衔，天天在家里当主妇，还不如在水长市做点实际工作呢。 　　明天就要正式上任，朱代东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在华武市也没有什么朋友，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华武市老百姓的情况。今天晚上他还能清静一个晚上，恐怕到了明天之后，他再想一个人跑到外面吃顿饭，那就难了。 　　但在吃饭的时候，却遇到了不愉快的事，他饭还没有吃完，就听到有客人大叫，放在口袋里的钱包被人偷了。朱代东选的是一家家菜饭，口味还是不错的，价格也不贵，吃的人自然也多。酒酣耳热的时候，把外套脱下来放到椅背上，自然就容易被小偷得手。在焦遂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要说饭店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哪怕就是钱包掉在地上，也不会有人私吞。 　　现在焦遂已经实现公民诚信系统，拾金不昧能给人加分，可如果知情不报，那就要减分。现在的焦遂，虽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是小偷小摸的情况，基本上绝迹了。所以就算是朱代东，都没有注意到有小偷的情况。 　　饭店自然迅速报警，朱代东看了看时间，从饭店报警到民警前来询问案情，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他想看看华武市警方的办案效率，恐怕早就吃完饭离开了。朱代东并没有惊动他们，只是静静的旁边听着，来办案的警察显得有些不耐烦，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这么小的一件案子，打扰了他们的雅兴，办案的时候，自然提不起兴致。 　　既然警察这么办案，自然也就没什么破案率可言。朱代东听那些客人谈话，也知道他们对破案没什么信心。报案人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拿回钱包里的一些单据，至于现金，连想都没想过要拿回来。倒是饭店的老板还有些良心，给那桌人打了个对折，算是双方各承担一半的损失。 　　朱代东很想给公安局打个电话，但一想自己还没上任，市里的内部通讯录也还没拿到，就算想打电话，也无从打起。而且现在他也没上任，就算把公安局的人叫过来，他又能说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还属于无官一身轻的情况。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做事一向很沉稳，僭越的事情，很少做。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他更是会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可是朱代东不找事，并不意味事情就不会找上他。朱代东开车这么多年，因为超强的听力，在碰到事情的时候，总得快人一步，也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交通事故。但是今天晚上，当他驾车准备去公园路那边随便找个宾馆休息一晚的时候，后面有辆车突然加速。突然加速倒也没什么，因为前面突然来了辆车子，后面超车的车子躲闪不及，只好把方向盘往右边转，朱代东猝不及防，车子被撞在路边，转了一大圈之后，才停下来。 　　“你他M怎么开车的？不会开车就回去找你师娘再学学。”朱代东还没下车，追尾他车的司机骂骂咧咧的下了车。 第1997章 记者采访 　　朱代东原本还想跟对方理论，可是他一下车，就闻到了对方身来传来的一股酒味，马上就知道，跟这样的人理论，纯属找不自在。但当他看清对方竟然身着警服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凌厉起来。 　　“喂，交警大队吗，这里是公园路，刚才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请你们马上派人来处理一下吧。”朱代东拿出手机报了警，跟醉鬼理论，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报警？你难道瞎眼了？我就是警察！” 　　“你觉得自己配做警察吗？”朱代东斜倪了对方一眼，一身警服穿得歪歪斜斜的，满身酒气，站立不稳，如果在焦遂碰到这样的情况，对方的警服马上就会脱掉。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见到了，还是党员干部碰到了。所以在焦遂，政府工作人员和执法人员在非工作时间，也很注意自己的言行。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卢宝荣打了一个酒嗝，他瞥了一眼对方的车牌，见是外地车牌，他心中更是笃定，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逃不开自己的手掌心。他也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把情况一说，对方马上就表示，很快就会过来。 　　没几分钟，就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两名警察，卢宝荣看到当头一人之后，得意的朝朱代东笑了一眼，马上迎了过去。此时他的酒意被冷风一吹，也醒了不少。这次的交通事故，他因为是追尾，所以是全责。但这件事发生在华武市的地界上，事情就有了转机，特别是对方又是外地牌照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不但没有责任，而且还能让对方赔笔钱。 　　“范队长，又要麻烦你了。”卢宝荣迎过去，本华武市的本地方言微笑着说，顺手也递了根烟过去。华武市的方言语速很快，生涩难懂，除非是在当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否则根本就听不懂。 　　“怎么，又喝了酒？”范德成闻着一股酒味，不满的说。卢宝荣跟他是一个系统，而且还是市委组织部长卢宝昌的亲弟弟，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帮忙才行。他现在是城东区公安局交警大队的一名中队长，以后想要当大队领导，还得卢宝荣帮他在卢部长面前说说好话才行。 　　“晚上跟夏局喝了几杯。”卢宝荣笑了笑，他所说的夏局长，正是公安局东城分局的局长夏世光，这可是范德成的顶头上司。 　　“我说老卢，你看看这酒喝的，我先看看情况。”范德成看到朱代东的目光望了过来，赶紧说道。就算他再想帮卢宝荣，也得把戏演好，至少也得做做样子吧。 　　“驾驶证、行驶证！”范德成走到朱代东面前，严肃的说道。 　　朱代东没说什么，他到焦遂已经两年了，虽然来华武市的次数不多，可是湘北省全省几十种方言，他基本上都会说。更不要说华武市的方言了，如果他说出来，恐怕比范德成跟卢宝荣还要地道。 　　范德成其实并没有认真看，只是看了一眼照片和发证机关，发现是古南省，心里的石头马上就落了地。经过范德成的现场勘探，朱代东因为当时车速过慢，碰撞之后，处置不当，也负有次要责任。因为卢宝荣的车子损毁得较为严重，双方互不赔偿。 　　“如果你们要走程序，得先把车子拖回去，明天再正式处理。如果你们愿意私了，你们自己去谈。”范德成说道。 　　“还是走程序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走程序会拖多久？”卢宝荣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走程序，如果走程序的话，今天晚上的事情，可能就会传出去。 　　“不管拖多久，我希望有一个公正的结果。”朱代东说道。 　　“要不这样吧，卢金荣你负有主要责任，这位朱……代东的车子也撞坏了，我看维修费也归你出。”范德成说道，他自然也不想真正立案。 　　“这样总行了吧？老范，你喊两辆托车来，把这两车都拖到修理厂。”卢宝荣说道。 　　“不行，我的车子被追尾，本来就不应该负责任。另外这位卢先生是酒后驾车，他本身就是公职人员，酒后驾车而且还超速追尾，当然负全责。他不但要赔偿我的一切损失，还应该受到严厉处罚。”朱代东说道，如果是在焦遂出现这样的情况，卢宝荣肯定得开除公职，甚至还有可能被拘留，甚至是判刑。 　　“我看你是脑袋长在屁股上，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老范，我看整件事，我根本就没有责任，他应该负全责！”卢宝荣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猴子似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这样吧，你们跟我回交警队。”范德成也觉得这个朱代东给脸不要脸，作为一个外地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能得到赔偿就不错了，还想追究别人的责任，那就属于脑子有病了。 　　朱代东自然想看一下华武市交警的处事方式，现在交通越来越发达，各地的交警也都成了当地政府的创入的重要来源。交警的办案态度和效率，跟当地政府的执政水平有很大关系。看现在范德成的态度，华武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速度偏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到交警队，卢宝荣就被范德成带走，朱代东自然就被晾在那里。而朱代东几次问起，都被告之，他的办案民警刚刚外出，只能暂时等待。朱代东知道，这是范德成故意造成的，就是要逼他退却。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范德成的办法很有效，谁也不想在外地跟一名警察过不去，而且看上去这位警察的人脉还很广。 　　朱代东拿起手机，准备给赵文启去个电话，他可是堂堂华武市的市长，怎么能被困在交警大队呢。可是当他准备拨出号码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他去交警大队的办公室，发现门被反锁了，敲了许久，才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谁啊！”极度的不耐烦。 　　“请问范德成警官有电话么？这么晚了，他还给不给我处理啊。”朱代东在外面叫道。 　　“明天再来处理吧。”里面的声音说道。 　　卢宝荣正陪着范德成在KTV里喝酒呢，得知朱代东坐不住，要回去的电话之后，笑吟吟的对正搂着一女孩子的范德成说：“那小子不识好人心，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终于抗不住了。” 　　“这很正常，再拖他十天半个月，保准他得来求你。”范德成说道，车子到了交警队之后，对方的车子只能巴巴的停在那里，不但拿不走，每天还得收停车费。而卢宝荣的车子，明天一大早就能拖到修理厂，过几天就又像新车似的。 　　“到时可没这么便宜了，不让他赔个万儿八千的，他的车子别想拿回去。”卢宝荣得意洋洋的笑道，虽然他在华武市不算很牛叉，可是摆弄一个外地人，就像捏泥人似的。 　　“赔钱就算了，真要算起来，你可是全责。”范德成劝道，卢宝荣得罪的人不少，现在他哥还当着组织部长，一旦他哥走了，说不定就有人找他算账呢。 　　第二天上午，朱代东在省委组织部长屠伍的陪同下，到华武市上任。在华武市委会议室里，屠伍向与会人员介绍了朱代东的简历。特别是对朱代东在焦遂的工作成绩，更是进行了高度评价。在宣读了省委的任命之后，屠伍马上回了省委组织部。这就是在省城的好处，可以随时跟省领导沟通，任何工作都能实时得到省领导的指导。 　　常委会之后，孔福华又主持召开了华武市人大第八次常务委员会，在会上投票决定，任命朱代东为华武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会议通过了《华武市人大常委会关于朱代东为华武市人民政府代理市长的决定（草案）》。 　　会后，朱代东接受华武市本地媒体记者的采访，记者的第一个问题是：“您最想对八百七十五万华武市民说点什么？” 　　“市民对市长有很多期待，我觉得第一件应该是让老百姓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这个环境不但包括食品安全，同时也包括治安良好。昨天晚上我在吃饭的时候，碰到别人丢了钱包，大庭广众之后，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我完全没想到。所以我想告诉华武市民的是，给我三个月，我会还大家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另外就是民生，我希望华武市民的吃、穿、住、行能得到大大改善，生、老、病、死，可以不用再成为个人的负担。我是普通老百姓出身，可以说是平民市长，有着深厚的平民情结。如果再高一个层次的话，我要做的是一个干事的市长，一个务实的市长。”朱代东缓缓的说道。 　　“朱市长，这是否就是你上任之后的新官三把火？”记者问。 　　“我主张新官不烧三把火。我们要做的是打基础、管长远的事，不是干些轰轰烈烈但却留下众多后遗症的事。我切身感受，当官不应求个人名声，要追求的是城市长远利益，追求的是人民得实惠。”朱代东微笑着说。 第1998章 朱代东的建议 　　赵文启一直陪在朱代东身侧，当他听说朱代东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竟然看到有人被偷了钱包，心里顿时一阵紧张。他心想，看来朱代东对华武市的治安不太满意，得马上联系一下公安局长方赞了，必须得让方赞给朱代东一个解释。 　　但是采访完之后，朱代东却没有回市政府，又转身就找了孔福华汇报工作。虽然等着见孔福华的很多，可是朱代东跟马江宾一联系，马上就安排好了时间。虽然现在朱代东还只是代市长，但他副省长的任命也通过了，在华武市，也就只有他跟孔福华在省里还还兼着职，华武市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主要也是体现在他们身上了。 　　“孔书记，关于公安局的方赞同志，我有些想法。”朱代东直截了当的说道，当初他曾经跟钱飞虎商量过，也跟焦遂的阳署光谈过，他到华武市之后，可能会把阳署光带过来。原本朱代东还想等一阵子再说，可是他刚刚向华武市八百多万市民做了承诺，公安局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可公安局必然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局长，而对方赞的能力，朱代东是不认同的。否则的话，华武市的治安，不会变得如此糟糕。看一个地方的治安好坏，其实很简单，晚上普通老百姓敢不敢出门，黑灯瞎火的时候，敢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情侣走在路上的时候，会不会被打动？ 　　可现在，到饭店吃顿饭，还在看紧身边的钱包，跟别人碰个车，也得走关系。这要是放在焦遂，从当事警员到公安局的分管领导，甚至是市里的分管副市长，都会受处分。 　　“说说看。”孔福华抬头看了朱代东一眼，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他并没有让朱代东去会客区，而是让朱代东到办公桌对面，也是想提醒朱代东，在华武市，他是二把手，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华武市的治安形势严峻，公安局长方赞责无旁贷。我想这可能跟方赞同志的工作分工有关系，市里能不能考虑，对他的分工进行调整？把公安局长的工作，单独剥离出来？”朱代东说道，如果论权力的话，公安局长比政法委书记大得多，可是论级别，政法委书记却要高半级，政法委书记兼着公安局长，其实主要工作还在公安局上，朱代东之所以要调整方赞的分工，其实也是不想伤方赞的面子。 　　“代东同志，调整方赞同志的分工，需要常委会讨论，同时也得先征求方赞同志的意见，你在这方面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还这么急躁呢？”孔福华略带责备的说，朱代东今天才上任，就要调整方赞的工作，如果他是市委书记，或许能说得过去，可是作为一名代理市长，这就显得有些急躁，或者说有些不成熟了。 　　“那好吧，我想申请在下次常委会上，讨论这个问题。”朱代东说道，他做事情讲究的是效率，既然他把话放了出去，三个月之内就一定要做到。如果方赞不愿意放弃公安局长的位子，那公安局就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否则他不会答应，华武市八百多万市民也不会答应。 　　“到时再说吧。”孔福华不置可否的说，让朱代东来华武市，只是让他发挥在经济方面的能力，至于调整方赞的分工，跟发展华武市的经济，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朱代东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孔福华的话让他有些耳鸣。自己虽然上任了，可是要融入华武市，还需要一段时间。至于让自己有影响力，需要走的路就更远了。 　　“朱市长，下午一点半，市政府召开常务会议，主要研究市政府领导分工。”赵文启见朱代东出来，马上迎了上去，现在已经过十一点了，还要带朱代东去看办公室和住房，中午还要安排会餐，时间已经很紧了。 　　“市政府的常务会议改到十一点半吧，研究分工，半个小时足够了。中午的会餐改为工作餐吧，你安排一下，下午召开党组扩大会议，主要研究省党代会的安全保障工作。”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作为代理市长，他在人事方面确实没有什么优势，可是对市政府的组成部门，他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否则还要人事局干什么？人事局不就是市政府的组织部么。 　　“朱市长，你的司机和秘书人选，还得早点定下来。”赵文启提醒道，他特意问过朱代东以前的用人习惯，无论是司机还是秘书，朱代东从来不会假手他人，必须亲自决定。 　　“这件事不急，对了，等会你去帮我车子拿回来，昨天晚上被城东区交警大队扣了。”朱代东随口说道。 　　朱代东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赵文启耳中，却有如晴天霹雳。朱代东的车子被城东区交警大队扣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怪不得朱代东对华武市的治安不满意，不要说他是市长，哪怕换成自己，如果座驾被交警扣了，心里自然会不舒服。 　　“夏世光，在哪里呢？”赵文启在回去的路上，给公安局东城分局局长夏世光去了个电话，严肃的说道。 　　“赵秘书长，今天怎么还有空给我做指示？”夏世光笑呵呵的说道。 　　“我现在跟朱市长在一起，夏世光，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朱市长的车子也敢扣了。”赵文启冷冷的说道。 　　“赵秘书长，你这话从何说起？”夏世光一时摸不着头脑，惊恐万状的问。这件事可大可小，朱市长今天才上任，如果昨天晚上他的车子被东城分局扣了，他这个局长恐怕也就当到头了。就算朱代东可以原谅他，方赞跟赵文启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告诉你一个车牌，你去查一下就知道。”赵文启把朱代东的车牌告诉了对方，随即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夏世光不会死心，等他查明事情的真相时，就知道后果如何了。 　　夏世光拿到车牌之后，马上给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曹庆龙打电话，让他迅速查一个古南省的车牌。 　　“夏局，这辆车是不是涉案了？”曹庆龙感觉今天夏世光的语气不对，像是强压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让你查你就查，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夏世光吼道，他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终归是跟交警大队脱不了干系，归根结底，也就是跟曹庆龙关系。 　　曹庆龙不敢再多说了，放下电话之后，马上把任务传达下去。很快，就有信息反馈上来，这辆车就在交警大队！上级领导比自己还要先一步知道消息，看来事情不同寻常。曹庆龙让人把车子的行驶证驾驶证拿过来，当他翻开驾驶证的时候，看到上面“朱代东”三个字，大脑一阵眩晕，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大队长，怎么啦？”范德成扑过来，一脸关切的说道。 　　“昨天晚上这辆车子是谁处理的？”曹庆龙慢慢缓过神来，咬牙切齿的问。他不知道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人，以前不知道朱代东是谁还情有可原，但现在整个华武市都在谈论朱代东，可这帮人见到朱代东本人，没认出来也就罢了，看了人家的行驶证、驾驶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简直就是比猪还蠢。 　　“是我，怎么啦？”范德成见曹庆龙的目光中充满着杀气，内心充满着恐惧感。他从来没有看到大队长眼里露出过这样的神色，简直就是要吃人啊。 　　“把案卷拿过来，我要亲自看一下。”曹庆龙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背处分，但是范德成这个中队长，恐怕干不成了。 　　曹庆龙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他只是扫了案卷一眼，马上明白这里面有猫腻。特别是看到，另外一辆车是卢宝荣的时候，心里更是明镜似的。 　　“范德成，你也是个老交警的，平常就是这么办的案子？我看你是不是当中队长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怎么当交警了吧？如果你不想干这个中队长，直接跟我说就是，现在我就可以免了你的职务。”曹庆龙声色俱厉的说。 　　“曹大队，昨天晚上卢宝荣跟夏局在一起喝酒，再说了，这辆车又是外地的，磨一磨，或许这件事就过去了。”范德成一脸恭维的说，他认为自己昨天晚上的处置非常妥当，以后不但自己升副大队长有望，搞不好还能跟夏局有点关系呢。 　　“你当时看了这辆车的行驶证、驾驶证没有？”曹庆龙被范德成打败了，都这个时候了，脑子还没有转过弯过，难道自己不知道卢宝荣么？可是卢宝荣在朱代东面前算什么？不要说卢宝荣，就算是卢宝昌，在朱代东面前也不能强词夺理吧？ 　　“看了啊。”范德成一脸茫然的说，他不知道这跟那个外地人有什么关系？难道说那个外地人到上面告了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他还有苦头吃。 第1999章 顶牛 　　看到范德成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曹庆龙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出去。他以前觉得范德成也算灵泛，可是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案子马上重新做案卷，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至于这辆桑塔纳，马上送到修理厂，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一新。”曹庆龙摆摆手，一脸厌恶的说，现在他不想跟范德成有任何的关系，而这也是他给范德成最后的机会，如果他没抓住，也怪不得自己了。 　　“曹大队，这个朱代东是什么来头？”范德成隐隐约约也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要不然曹庆龙是不会对自己假以颜色的。 　　“你昨天不是还在问朱市长上任之后会有什么动作，今天就不知道朱代东是谁啦？”曹庆龙冷嘲热讽的说道。 　　“晃当！”范德成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完全没感觉到臀部传来的疼痛，现在他满脑子都在回忆昨天自己见到的那个外地人：朱代东。难道说这就是新的市长？可他哪有一点市长的气势啊。如果说他不是的，曹庆龙今天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夏局，车子查到了，确实在我们大队。昨天晚上卢宝荣喝了酒，跟朱市长的车子追尾了。当时处理的是三中队的范德成。当然处理有些偏颇，我刚才已经严肃的批评了他，这件事必须严肃查处。”曹庆龙说道。 　　“卢宝荣跟朱市长的车追尾了？昨天晚上我让他打车走，他偏要逞强，这下好了。”夏世光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这件事很棘手，卢宝荣原来只是东城分局下面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前两年因为职务犯罪，差点引起民变，最后被判了一年刑。 　　但因为有个好哥哥，不但没有坐牢，而且还保持着编制，现在是东城分局户籍民警。虽说没担任领导职务，可是在公安系统，很多事情更好办了，他这个户籍民警，比原来的派出所所长，要风光得多。要不然夏世光身为东城分局的局长，怎么会屈尊跟他一起吃饭，而且还称兄道弟呢。 　　“夏局，我已经让人把朱市长的车子送到修理厂，保证晚饭之前修复一新。”曹庆龙说道。 　　“车子修复一新是最起码的，朱市长是个很严谨的人，你可别想蒙混过关。”夏世光说道，真要说起来，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如果昨天晚上不让卢宝荣开车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夏局，卢宝荣应该怎么处理？”曹庆龙说道，虽然案子是交警大队办的，但是如何处理这个当事人，他还真的没有发言权。 　　“你们那边按正常程序走就是，回头局里现研究一下。”夏世光说道，这次卢宝荣肯定得背一个处分，否则朱代东那一关是过不去的。人家一个新上任的市长，被你追尾，还要承担责任，谁能想得通？ 　　“方书记，有件事我得向你报告，关于昨天晚上卢宝荣跟朱市长追尾的事。”夏世光也不敢擅自作主，随后就向方赞作了汇报。 　　“什么？夏世光，你是怎么搞的？”方赞已经知道朱代东要调整他分工的建议，把他的公安局长拿掉，简直就是直接拆他的台。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朱代东了，原来是交警队把人家的车给扣了。光是扣了还不打紧，碰到卢宝荣，交警肯定不会偏向朱代东，搞不好朱代东吃了暗亏都不一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性质就严重了。 　　“方书记，这件事怎么处理？”夏世光小心谨慎的问，涉及到市里的领导，他一个分局局长，连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方赞说道，他哪会在这件事上给自己揽责任呢，虽然事情出在公安系统，但他这个局长在这件事上，是公正无私的。 　　夏世光原本是想让方赞拿个主意，可是不但没有听到准信，反而让自己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这件事处理得妥当，那是方书记领导有方。但如果办砸了，责任自负。最后他在交警大队的正常处理意见基础上，给了卢宝荣一个记大过的行政处分。 　　夏世光拿到结案书跟局里给出的行政处分通知书，到市局向方赞汇报。对东城分局的处理意见，方赞基本上还是满意的。但这件事的处理意见，光他满意不行，还得朱代东满意才可以。下午市政府召开党组会议，他也会列席参加。省里马上就要召开党代会了，安保工作必须高度重视。 　　“朱市长，我代表公安局向你道歉，昨天晚上的事情，暴露了我们很多问题。我想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以后请看我们的行动。”方赞诚恳的说道，他把结案书和东城分局处分卢宝荣的通知书，一并递给朱代东。 　　“你把卢宝荣这样的人留在警察队伍里，不但是你的耻辱，也是我这个当市长的耻辱！东城分局对卢宝荣轻描淡写，很是说明问题。东城分局的局长是叫夏世光吧，如果卢宝荣不是卢宝昌同志的弟弟，他会只给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如果我们的执法者，都学会趋炎附势了，那他们还怎么维护社会治安、声张正义？”朱代东冷冷的说道，他这话说的很重，方赞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朱代东说的是实情，就算他想反驳，也找不到理由。 　　“朱市长批评的很正确，我回去之后，再向同志们传达你的指示精神。”方赞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朱代东就算发再大的火，他也只能听着。况且朱代东还站在有理的一方，他就更加只能应付了。他说的也很清楚，只负责“传达”，却没表示要“落实”。 　　但方赞并不知道，他的话是发自内心还是敷衍了事，朱代东听了之后，马上就能判断。但说归说，但对方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朱代东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这个市长可以管公安局长，但却不能管政法委书记。 第2000章 艰难险阻 　　方赞在朱代东面前，态度很诚恳，可是他对朱代东的要求，却阳奉阴违。他认为，东城分局的处分，以及东城分局交警大队的处理，也算是中规中矩。纵然朱代东是市长，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是市长，就让你肆意枉为吧。 　　今天是朱代东刚上任的日子，方赞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自己成了朱代东的第一把火，那他以后这个政法委书记的工作就不好做了。而反过来说，如果在今天能压得住朱代东，以后他的日子反而会好过。否则真要像朱代东所说，所公安局长的工作，分离开来，他就成孤家寡人了。 　　朱代东没有再说什么，看来自己错误的估计了华武市的形势，事实上这里面的复杂性，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 　　中午市政府原本安排了会餐，但在朱代东的要求下，换成了工作餐。既然是工作餐，自然就没办法喝酒，吃饭的时间就大大缩短。如果是会餐，或许两个小时都未必会结束，而且结束之后，有些人还得去睡一觉，否则神志不清，下午的会议也没办法参加了。但工作餐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就算是正常休息，下午也能正常上班。 　　“朱市长，这是小车班和办公室工作人员的资料，我给你挑选了一些，放在上面。”赵文启见朱代东吃过饭之后就回了办公室，赶紧把所有人的资料都拿了过来。 　　如果换成其他领导，赵文启绝对不会在中午去打扰对方，毕竟领导干部也是人，平常工作已经很辛苦，好不容易工作了半天，应该让对方休息一会。可是朱代东却不一样，从焦遂方面得来的消息，他中午从来不会休息，甚至晚上如果住在办公室的话，可以工作到晚上十点。 　　在上午看了办公室之后，朱代东指示他，让他把个人物品搬到办公室里的休息室。也就是说，在近段时间，朱代东又会以办公室为家。 　　“好，谢谢了。”朱代东笑了笑，说道。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让他看着简历就确定秘书人选，可能有些急躁了。至于司机，倒比较容易确定。 　　对身边的工作人员挑选，任何领导干部都会非常慎重。挑选秘书和司机，跟找对象结婚差不多，一旦确定人员，就要对对方负责。而如何挑选身边的工作人员，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体现领导干部的水平。 　　赵文启慌乱的躬了躬身，虽然朱代东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但毕竟他原来是当一把手的，如果说没有那种杀伐果断的气魄，恐怕是不可能的。十二点之前，方赞向朱代东汇报了昨天的事情，但是朱代东随后却没有任何表示，而方赞也神情自若，好像突然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让人浮想联翩。 　　“朱市长，刚才夏世光已经打来电话，你的车子下午就能修复一新。”赵文启说道，他在说到“修复一新”的时候，特意加强了语气。 　　“修好就可以了，不必修复一新。”朱代东说道，他很清楚下面这些人做事的方式，如果你不加以阻止的话，恐怕他的车子都会被换掉。 　　“朱市长，车子被撞之后，很多地方都有可能松动，看似伤的是车尾，可实际上，整个结构都有可能出问题。”赵文启劝道，他说的虽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如果每个人都像朱代东这样，那恐怕修理厂就要发大财了。 　　“既然是松动，那加固一下就可以了嘛。我昨天晚上虽然很生气，但我真正生气的，并不是因为车子被撞坏。而是肇事者嚣张的态度、交警的执法不严、知法犯法，由此可见我市公安队伍的素质和战斗力。”朱代东缓缓的说道，自己任重而道远，方赞都是这样的态度，更遑论陈泽、柳随风之流会在日后的工作中，如何掣肘自己。 　　但朱代东从来就不是一个有畏难情绪的人，从他当初坚定要来华武市时起，他就考虑到了，可能会遇到许多艰难险阻的事情。但不管前面有再多的艰难曲折，他都会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朱代东就养成了坚忍不拔、不屈不挠的性格。越是困难重重，越能激起他的斗志。 　　“朱市长，这车是你经常开，可马虎不得，一旦将来出了故障，后果不堪设想。”赵文启劝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跟夏世光说一声，如果他敢假公济私，把我的车子大换血的话，到时我让他吃不完兜着走。”朱代东严肃的说。 　　赵文启看着朱代东的脸色，不像是说假话，应了一声之后，回到办公室就给夏世光去了个电话，让他注意别弄巧成拙。 　　“赵秘书长，朱市长又不懂车，再说了，这车也有好几年了，很多东西也该换了。趁着这个机会，该修的修，该换的换，我们得为领导的出行安全着想嘛。”夏世光哪会轻易同意，虽然这次很危险，可未必也不是一次机会。刚才方赞也给他去了电话，市里对东城分局的处理意见，还是有些不满。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再扩散。 　　“朱市长刚上任，只是蹭了一下，你那边就把整个外壳都给换了，要不要干脆换辆新车算了？”赵文启冷冷的说道，既然这是朱代东的意见，他自然要落实到人。毕竟朱代东才刚刚上任，有些事情也要注意影响。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心里总不放心啊。你说如果以后朱市长的车子出了什么问题，我难辞其咎啊。”夏世光说道。 　　“这件事朱市长已经做了指示，我们按指示执行就是，你可不要阳奉阴违，得注意影响。”赵文启叮嘱道。 　　下午，华武市政府召开会议，朱代东要求，华武市各个行业行动起来，以实际行动保障省党代会的胜利召开。具体要求为：市水业投资有限公司保证每天三百二十万吨的供水能力，确保水质达到国家饮用水标准，保证广大城区的供水压力，同时准备了应急预案，备好了送水专车。 　　公共客运行业加大稽查力度，确保安全行车、文明待客，近段时间，必须降低服务投诉率。各燃气企业组织了充足的气源，推行全天候送气服务，确保不停气、不涨价；对供气设施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对各自供气服务的会议场馆和代表驻地宾馆进行了一次上门走访，与用气单位保持二十四小时热线联系。 　　市公用事业局在党代会期间实行特护期管理，各单位坚持领导带班的二十四小时值班制度，对可能发生的安全事故和突发性群体性事件，各级各单位必须制定应急预案，确保安全稳定。 　　为确保省党代会期间华武市优美洁净的市容环境，全市城管系统至少要派出一千八百多名执法队员，在全市主次干道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对各大酒店、宾馆、商场超市、车站、繁华商业地段及其他引人关注的场所加大了市容控制力度，有效控制了渣土污染、流动摊贩、违章户外广告等违章现象。 　　为了营造良好的交通秩序，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必须出台相关措施。会场和代表驻地周边道路为重点整治路段，重点整治违反“双禁”（禁摩、禁鸣）的车辆；在道路上行乞的一律送往社会救助站；“发卡族”依法行政拘留五天；全体交警持枪持械上路，文明执法；对来自全省各地的代表车队，在我市境内安排警车接送，同时对代表和代表乘坐的车辆给予特殊礼遇；全警上路强化管控。 　　十一月五日至十五日的省党代会期间，机关民警安排站早晚高峰岗，各大队利用警用摩托车和移动电子抄牌车，加强整治管控；城区外围设立十六个卡车分流点，禁止过境车辆进城区；路面民警要运用简易程序处理交通事故，做到事故快速反应；支队每天安排三百名警力值班备勤，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在最短时间赶赴现场；派出督查队，分片包区进行专项督查。 　　在供电方面，省党代会用电必须得到百分之百的保障，路灯亮灯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会议期间，电力部门对会议场所等重点地段停止一切供电线路的检修计划，对主会场和重要活动场所供电的无人值班变电站全部恢复有人值班，配备发电车。同时，为保障突发供电事故能及时抢修，华武市电力客户服务热线二十四小时值班，保证随时接警和迅速出警。 　　在商务流通方面，朱代东要求，华武市所有商场、百货店、超市，以及步行商业街等大型商业网点，必须搞好优质服务，保证党代会期间商品供应充足，并确保商品质量。党代会期间，市工商局要加强市场运行监测，确保长沙流通领域所有商品数量丰富、价格稳定，做到发现问题、及时处理。 　　此外，还要搞好会议期间全市重点宾馆的肉食供应，所有肉制品一律定点由生猪定点屠宰场供货。从进货开始，严格做到生猪宰前检疫、肉品质量宰后检验，确保代表们吃上合格的“放心肉”。 　　朱代东虽然是今天才上任，可是与会的各个单位负责人，他都能叫得出来名字，工作安排起来井井有条，事无巨细，都能注意到位。方赞因为下午有事没有来开会，但公安局交警支队与城管大队的负责人，朱代东都专门跟他们交待了一些细节问题。 　　随后，朱代东亲自向省政府常务副省长钱飞虎同志，汇报华武市为保证省党代会胜利召开，所做的准备工作。 第2001章 老熟人 　　“代东，今天正式工作了，有何感想？”钱飞虎只是简单的听取了朱代东的汇报，朱代东做工作一向很细致，这又是他上任之后，省里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不用叮嘱，也自然会尽最大努力的。 　　倒是对朱代东的想法，钱飞虎很感兴趣。虽然现在朱代东还兼着副省长，可是他的主要工作是在华武市。省里也没有对朱代东的工作分工，他之所以兼任副省长，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表示罢了。 　　“刚开始工作，很多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朱代东笑了笑，说道。虽然钱飞虎一直都很看重他，但是遇到问题的时候，他却不会向对方诉苦。碰到问题就向领导诉苦，这是把困难上交，除了表示自己无能之外，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还出了点事？”钱飞虎暗暗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朱代东自己开车，被华武市的交警把车扣了不说，同时还暴露了华武市交警的许多问题。但是现在看朱代东的态度，好像一点也没有在意似的。 　　“是的，我的车牌是外地的，正好对方又是一名警察，所以交警在处理的时候，自然会帮衬对方。这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谁让我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呢。”朱代东笑着说道，方赞拿出来的处理意见，他是不同意的。但方赞似乎没打算再改变卢宝荣的处分，他也不急，准备慢慢看，多看看就清楚了。 　　因为华武市委跟市政府相距五公里，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朱代东的听力范围，所以对市委那边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及时了解。幸好市政府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要跟市委那边衔接，朱代东对市委那边的了解，比一般人还是要详细得多。特别是在工作期间，只要他在办公室里，也基本上能掌握市委的实时动态。 　　“你啊，现在都是副省长了，怎么还能自己开车呢？如果你当时早点让华武市政府给你派车派司机，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么？幸好你人没事，如果出了事，谁来负这个责任？”钱飞虎责备的说，虽然朱代东年轻，可是他的身份不一样了，昨天晚上如果真的出了车祸，这个责任孔福华都承担不起的。 　　“飞虎省长，如果因这害怕摔跤就不走路了，那永远也不会行走，更加不要说跑步了。”朱代东说道，因为怕出意外就不开车，那也不要走路了。人走在大街上，都会遇到意外，更不用说开车了。他这次这所以出现意外，主要是因为在市区，他想反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再属于你个人。省里让你来华武市，也不是让你来享受的。”钱飞虎语重心长的说。 　　“您说的对，我虚心接受，以后尽量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好吗？”朱代东知道钱飞虎是为了自己好，双手合一，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不能尽量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而是要一定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钱飞虎郑重其事的说道。 　　“飞虎省长，听说伏书记要走？”朱代东问，省里今年动的人不多，除了刘津君之外，就只有伏司昆好像要动。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钱飞虎意外的说，这件事才确定下来没多久，朱代东这么忙，竟然还知道了消息。 　　“我也是听小道消息，没想到却是真的。”朱代东笑了笑，他虽然是在市政府，但因为市里跟省里和市委那边的沟通频繁，每天他都能“听”到各种各方的消息。有的事情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毕竟谁也想不到，离着好几公里远，自己的悄悄话会被人听到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史丽蓉同志才到省里多长时间？况且她才担任正厅级干部不到一年，根本就没有机会。”钱飞虎直截了当的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很关心史丽蓉，史丽蓉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可是省纪委书记并不是你能力强就能担任的。这次伏司昆空出来的位子，恐怕会从上面空降下来，这或许也跟下一阶段湘北省的布局有关。 　　朱代东原本还想提个建议，能不能让史丽蓉来华武市，但想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如果史丽蓉能来市里，对他的工作确实很在帮助。但华武市的情况，跟焦遂市完全不同。自己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孔福华可能会很反感，而华武市现任的纪委书记连维科，恐怕就会更加反感。 　　从钱飞虎出来之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朱代东让赵文启临时指派的司机送他回去，但是还没到市政府，就接到了史丽蓉的电话。 　　“朱书记，晚上有时间没有？”史丽蓉说道。 　　“现在还没有安排。”朱代东说道，史丽蓉说的是“朱书记”，让他心里很是感动。史丽蓉显然还是把他当成老领导，才下意识的喊出这样的称呼。 　　“那好，一起吃个饭吧。”史丽蓉说道，她难得请别人吃顿饭，今天朱代东才上任，她原本想晚上朱代东肯定是应酬很多，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 　　“行，你定地方。”朱代东说道。 　　两人也没有刻意去找什么大饭店，就在省委旁边找了一家环境幽静的小饭店，把包厢门一关，外面的声音很难传进来。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像朱代东，哪怕你再隔音，也是没有用的。 　　“朱书记，伏书记这次也要动。”史丽蓉也是确定了消息之后，才特意来通知朱代东。 　　“我刚才到了飞虎省长那里，听他说了。很可惜，如果再过两年就好了。”朱代东说道，两年之后，以史丽蓉的能力，就有机会。可现在，她资格还不够。 　　“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总想着权力欲望，很容易迷失自己。”史丽蓉倒是很看得开。 　　“不知道新的纪委书记是从哪里调来的？”朱代东随口问。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中纪委下来的，而且你还认识。”史丽蓉笑了笑，说道。 第2002章 支持工作 　　朱代东马上回忆了自己在中纪委所认识的人，他虽然借调到中纪委近两个月时间，但一直在铁道部的调查小组里。他认识的人，除了余子清，也就只有沈世通有资格了。但余子清是正部级干部，如果让他来当省长，朱代东还相信，但担任省纪委书记，那就是降级了。到了余子清这样的级别，又在中纪委，基本上不可能再出现政治错误，所以来湘北省的，只能是沈世通。 　　“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消息？”朱代东惊讶的说，他跟沈世通在调查小组时候，关系并不太好。反倒调查小组撤回中纪委之后，两人之间的芥蒂烟消云散，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也是刚听到消息，明天这件事应该就会传开。”史丽蓉笑着说道，她知道朱代东已经猜到了。 　　“你等会，我给他打个电话。”朱代东拿出手机，当着史丽蓉的面，就给沈世通拨了电话。刚开始的时候，电话占线，显然，沈世通很忙碌，又拨了两个，才终于拨通。 　　“代东，你好。”沈世通的心情显得很愉悦，他只是一个正厅级干部，虽然资格很老，但一下子提到省委常委，按在古代，也算是开牙建府了。在体制内，只有进入副部级干部，才能称作为高级领导干部，而进了班子，就更加重要了。他这次调任湘北省纪委，可以算是一下子就跨了两个台阶，想不高兴都难。 　　“沈书记，怎么要来湘北省，也不给小弟打个招呼啊？”朱代东佯装不满的说。 　　“这不是还没来嘛，准备明天给你一个惊喜。对了，今天你正式到华武市了吧，怎么样，还有那么如鱼得水吧？”沈世通笑着说，对朱代东的能力他是了解的，这次朱代东到了华武市，可以说是给了他一个一展身手的机会。 　　“唉，刚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举步维艰啊，还盼着你能早点来，多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呢。”朱代东长长的叹惜一声，唉声叹气的说道。 　　“没问题，这样吧，明天我到湘北省之后，找个机会再好好谈谈，今天晚上就算了，我从下午一直到现在，电话就没停过。”沈世通抱歉的说，正因为跟朱代东很熟，所以才能直截了当，无所顾忌。 　　“行，你先忙。”朱代东笑着说道。如果沈世通能来湘北省，他无形之中又多了一个助力。或许这次又是自己的一个契机，能迅速打开市里的工作局面。 　　“朱书记，我还忘了问你，第一天到华武市，工作还顺利么？”史丽蓉见朱代东挂了电话，关切的问道。在她看来，以朱代东的水平，不管到哪里，都会无往而不利，她根本就没想过，朱代东也有举步维艰的一天。但刚才朱代东半真半假的话，让她有些担心。 　　“还算可以吧，毕竟是第一天上班，总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说的很委婉，但有刚才沈世通的话在前，相信史丽蓉已经能知道了。 　　史丽蓉跟钱飞虎不一样，朱代东想让自己如鱼得水，自然得充分发挥各方面的关系，现在关系就是生产力，史丽蓉在焦遂的时候，就是他的好帮手。到了华武市，如果还能得到她的协助，很多工作就好开展了。特别是史丽蓉还在省纪委，这个位置比在华武市担任纪委书记，还要好。 　　“朱书记，如果有什么我做的，尽管吩咐就是。”史丽蓉诚恳的说道，刚才朱代东在电话里虽然是调侃，但是未必也不是真的。原本让朱代东来华武市，就有很大的争议，听说华武市的陈泽跟柳随风，都是强有力的竞争者。现在朱代东来了，他们会配合朱代东的工作么？哪怕他们的觉悟再高，也不会真的配合吧。 　　“跟你，我当然不会客气。”朱代东笑着说道，工作上的事情向别人诉苦，不是朱代东的性格。刚才跟沈世通，也是玩笑话，就算他真要沈世通或者史丽蓉帮忙，也会注意方式方法。 　　“纪委这段时间倒是收了不少举报信，但省里有要求，一切要等党代会召开之后，再开始调查。”史丽蓉说道，自从建国以来，举报信就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而改革开放之后，举报信更是成了纪委工作的一个重要信息来源。 　　“一切都为了党代会嘛。”朱代东笑了笑，史丽蓉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立场的干部，她能告诉自己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到了她的底线。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朱代东除了举行举行的市政府工作会议以及常务会议之外，基本上不主动召集会议的。而他这一个月，把华武市的四个中心城区，以及三个新区基本上走了个遍。当然，每个单位都去调研，也是不现实的。但每个系统，去调研一二家单位，还是可以的。 　　在此期间，朱代东参加的最重要一次会议，是省党代会。虽然很多人事调整，早在会议之前，甚至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到位。但是会议还是要正常举行，该选举的要选举，该发言的要发言，总归是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代东，晚上有时间没有？一起吃个饭吧。”沈世通到湘北省上任一个多月了，原本说好要跟朱代东多联系的，可是上任之后，他当时就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时间跟朱代东联系，甚至有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人都没在省里。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了，朱代东却找不到踪影，再加上省党代会的召开，两人都没能好好一起聊过。 　　“好啊，沈书记请客，荣幸之至。”朱代东笑着说，他这段时间基本一上班，就到下面去调研，回来之后，也不开会。领导的权力最能体现的地方就是会议室，如果一个领导干部不想开会，那就说明他不想抓权，这对下面的人来说，绝对是值得欢呼雀跃的美事。 　　“你再喊沈书记，以后别怪我跟你生分啊。”沈世通佯装不满的说，现在虽然位高权重了，可是能说知心话的朋友却少了。在单位，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尔虞我诈，你如果跟别人掏心掏肺，别人不是把你当神经病，就是当作别有用心。在湘北省，他能真正敢无所不谈的，恐怕也只有朱代东了。有些时候，要找一个知心朋友，比找老婆还难。 　　“沈哥，这可是你说的。既然是我哥，那以后小弟有什么事情，你可得替我作主。”朱代东打蛇随棍上，亦真亦假的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你也知道，我只办原则范围内的事。”沈世通笑着说，虽然朱代东不会让他干什么为非作歹的事，但他轻易不会承诺别人什么事，哪怕只是开玩笑性质的，也都要说清楚。 　　“原则以外的事情，我还不找你呢。”朱代东笑着说道。 　　沈世通是省委常委，虽然不是朱代东的直接领导，但朱代东向他汇报工作，也属正常情况。朱代东到市公安局调研过一次，他不管在哪个地方任职，对公安部门的工作都很重要。因为这是关系普通老百姓生命财产的问题，一个地方的公安队伍战斗力高不高，直接决定了当地群众的安全套如何。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头疼的事。”沈世通笑着说道，朱代东的态度摆得很端正，加上又提前打了预防针，他自然明白，该以实际行动支持朱代东的工作。其实支持朱代东的工作，同样也是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 　　“我是全省最年轻的副省级干部，也是华武市建国以来以来，最年轻的市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现在我总算体会如履薄冰的滋味了，这一脚踏下去，搞不好就会掉进水里。”朱代东苦笑着说，现在他晚上都不住办公室了，因为机关里传闻，说他住办公室只是装样子。有的人甚至还特意买了个行军床，晚上也准备睡在办公室里，这样的事情一旦有人带头，肯定会形成风气，他可不想机关里的工作人员，晚上全体住办公室，只好悄悄搬到了房子里。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戒骄戒躁、谦虚谨慎，永远都不会错的。对了，代东，你跟史丽蓉同志都是焦遂出来的，应该很熟吧？”沈世通突然问道，他是在看档案的时候发现的，史丽蓉在焦遂工作的时候，正好是朱代东在焦遂主政期间，史丽蓉当时从焦遂师范调到市委担任纪委书记，应该是朱代东的意思。 　　“是的，在焦遂的时候，史丽蓉很支持我的工作。”朱代东说道，当时他跟史丽蓉配合默契，一步一步把费旭裕逼到了权力中心以外。可以说，焦遂能有现在的局面，史丽蓉功不可没。 　　“现在史丽蓉同志也可以支持你的工作嘛。”沈世通意味深长的说，难怪史丽蓉最近向他汇报，想调查华武市的几名干部，原来就是要支持朱代东的工作。 第2003章 好事来了 　　冯伟奇是今年上半年刚调上来的公安局副局长，从分局局长，到市局副局长，实权虽然少了些，但级别总算上来了。他今年才四十，在领导的印象中有能力，自己跟各方面的关系，也都还保持得比较好，所以他对以后的发展，很有信心。 　　“方书记，我得了副字，也不知道真假，请你帮忙鉴赏一下。”冯伟奇拿着一副画跑到方赞家里，兴冲冲的说道。他知道方赞平常没事的时候，喜欢练练字。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方赞没接字，先问道。看外观，好像有些年头，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特别警惕。逢年过节，冯伟奇送点烟酒或者其他薄礼，他一般都会笑纳，这是人之常情，哪怕就是组织上调查，也能说得过去的。可如果是古董，那性质就严重了。 　　“我淘来的。”冯伟奇随口说道。 　　“花了多少钱？”方赞见是冯伟奇自己买来的东西，顺手就接了过来。 　　“二百！”冯伟奇伸出二根手指头，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感觉这好像是米芾的字，如果是真迹，那我得发啊。” 　　“你确实得发，但不是发财，我看是发烧。”方赞哑然失笑，二百块钱就想买到米芾的真迹，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还没仔细看，心里就判断这是赝品。原本还想戴个手套才打开，但现在直接就把这幅字铺在茶几上，甚至连烟灰缸都没有移开。 　　“这可未必，不是有句话叫捡漏么，谁也不能规定，只允许别人捡，不能让我捡吧。”冯伟奇争辩道，也只有在讨论字画的时候，方赞才忘记了他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身份。 　　“你看，这幅作品中很多现代烟火气息。虽有米体之形，毫无米体之神。”方赞确实很喜欢书法，对米芾的作品，自然也有过研究，虽然不敢说是专家级别的，但比一般的人眼光还是要锐利得多。 　　“或许是米芾年轻时候的作品呢？”冯伟奇兀自不信，强词夺理的说道。 　　“不把你说服，看来你是不死心。你看看，用墨与米芾有着显著的区别。这幅字中，中很多字用涨墨，有的字甚至因涨墨而成瞎笔，与米芾‘臣书刷字’的用墨习惯殊为不符。”方赞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笃定的说道。 　　“还有吗？”冯伟奇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运笔风格与米芾也大为不同，米芾运笔中锋与侧锋并用，中锋立骨，侧以取妍。而这里的字，笔笔用中锋。米芾落款时，‘芾’字草字头下面部分点与竖全都连写成一竖，但展示的作品落款时，将一点与一竖分开写。另外就是常识性的问题，既是宋代米芾的作品，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留了下来，肯定经过多代人的展转收藏，按照我国古代收藏书画作品的习惯，上面应当钤有多个收藏者的收藏印。但这幅字上只有创作者的两枚印章。如果你还觉得这是真迹，那我也没办法了。”方赞说道，能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让他心情舒畅。这就像破了一件案子，或者打赢了一场战役。 　　“我还以为捡漏了呢。”冯伟奇一脸的沮丧。 　　“你也别灰心，你是外行，打眼是很正常的，如果每个人都能捡漏，那这个世界就会疯狂。”方赞放下放大镜，微笑着说。 　　“方书记，我还得多向你学习啊。”冯伟奇给方赞敬上枝烟，点上之后，感慨万端的说。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如果你学习只是为了去捡漏，我劝你还是别学了。”方赞说道，他也算是入行多年，但这么多年，也没有捡过漏呢。如果捡漏真的这么容易的话，他早就天天去逛古玩市场了。 　　“方书记，我先告辞了。”冯伟奇叹了口气，兴味索然的说道。 　　“嗯，你也别泄气，就当是买个教训吧，再说了，虽然是赝品，二百块钱还是值的，至少你没有亏本。”方赞笑了笑，如果不是碰到行家，还真的容易被人忽悠。特别是那种半懂不熟，又喜欢自以为是的人，很容易着道。 　　“我看着就心烦，等会一把火烧了。”冯伟奇气道。 　　“虽然是赝品，但也是别人的一番心血吧，再过几百年，这也算得上是古董呢。”方赞笑着说。 　　“方书记，这东西我就不带走了，烦请你帮我处理一下吧。”冯伟奇站起来，说道。 　　“处理可以，但我得给钱，要不然你就别留下。”方赞一脸正气的说。 　　“方书记如果给钱，我放心大胆的收。”冯伟奇笑着说，接过方赞的二百块钱，他转身就离开了。 　　“这不是假的么，你怎么还给钱？”徐鑫雨从房间里走出来，埋怨道。以前冯伟奇也不是没有来过家里，每次不是烟就是酒，要不是就是购物卡或者直接给现金。可这次倒好，拿了一张破纸来，还讹了自己家二百块钱。 　　“你懂什么，给了钱，这就是交易，这东西就彻底归我了。”方赞神秘一笑，就算是赝品，可赝品也有赝品的用处。“你把这幅字好好收起来，记住了，这是米芾的字。就算是赝品，可是对外，却半个字也不能提。总之一句话，别人不问，咱们就当是真迹欣赏吧。” 　　“神经。”徐鑫雨甩了一句，一扭屁股就进了房间。 　　方赞却把这幅字仔细的收了起来，他倒不是觉得自己打了眼，而是因为对冯伟奇的了解，才慎之又慎的对待这幅字。最近局里有几个项目，正是冯伟奇分管的，但这件事，最后得他拍板才能定，冯伟奇这个时候来找他，恐怕也是替别人摸道。 　　果然不出方赞所料，才过了一个星期，一个不知名的人就主动找到徐鑫雨，想要买那副米芾的字。徐鑫雨哪会卖，可是她越不卖，对方就越想买。说是从别人那里知道，她这里有副米芾的真迹，一定要买到手，不管花多少钱。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徐鑫雨的心，她问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我家的是真迹，如果是假的呢？” 　　“我刚才看了，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大姐，你就卖给我吧，我为了这幅字，吃饭饭不香，睡觉睡不着啊。” 　　“好吧，反正我也不太懂，你开个价吧。”徐鑫雨知道这幅字是方赞以二百元从冯伟奇那里买来的，当时她还把方赞训斥了一顿，花二百块买张废纸，上厕所都嫌硌得慌呢。 　　“六十万怎么样？” 　　“六十万？！”徐鑫雨惊叫了一声，这个数字让她大吃一惊，这么一张破纸，她差点当垃圾扔了，怎么可能值六十万呢？ 　　“八十万！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陌生人以为徐鑫雨嫌价格低了，一咬牙，马上说道。 　　徐鑫雨自然乐意，二百块变八十万，她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晚上方赞回来之后，她高兴的告诉了他，八十万现金就在家里，相关手续齐全，这可是真正的放心钱了。 　　其实当老百姓有当老百姓的烦，当官则有当官的怕，老百姓烦的是，现在市面上的粮、米、面、油、肉、蛋、奶都有假冒伪劣。而当领导的，倒不用担心这些，他们只担心，自己的钱，哪些是可以见光的，哪些是不能见光的。比如说方赞家的这八十万，就属于可以见光的。 　　“这个冯伟奇，没想到还懂这一套。”方赞是个明白人，白天的时候，冯伟奇拿着全市金融系统和一些街道的监控工程中标通知书让他签字，当时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就没有马上答应，早知道的话，直接签了就是。 　　“怎么，这是冯伟奇安排的？”徐鑫雨现在也成长起来了，在家里，哪些人的东西该收，哪些人的东西要拒绝，她是轻车熟路。 　　“当然，今天他给别人揽了个工程，我说他怎么敢直接拍板呢。虽然这样的方式颇费周折，但是却很安全，同时又没什么后患。冯伟奇既不伤风雅又识大体，确实是个人才。”方赞说道，冯伟奇平常在单位表现得很低调，做事也很上进，在他看来，也是属于有能力的干部。可是没想到，他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二百块钱的东西硬是变成了八十万，你们可真会折腾。”徐鑫雨没有了刚才的喜悦，不要说是米芾的赝品，哪怕就是张扑克牌，说它值一百万，也是能卖到这个价格的。 　　“为什么人类的进步？就是因为人会学习，会借鉴别人的成功经验！”方赞不满的说。 　　“那好，下次我也学学冯伟奇的做法，不但要学习，而且还要超越他。”徐鑫雨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笑着说道。 　　方赞哪会把徐鑫雨的话放在心上，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他不知道冯伟奇收了别人多少好处，但签个字就可以拿到八十万，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在这方面，切忌贪得无厌，以后的机会还多得很呢。至于风险，只要操作隐秘，他认为根本就不可能出什么事。 第2004章 早作准备 　　当然，方赞也不是那种毫无法制观念的人，毕竟他自己就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呢。一直以来，都是他执别人的法，如果以后，他被别人执了法，岂不是猎人被雁啄瞎了眼？所以过了几在，方赞觉得这八十万，自己不能独吞。 　　“你找个机会，给孔书记、朱市长、陈书记、柳副市长还有连书记，每人送二万块钱。”方赞把徐鑫雨叫过来，说道。 　　“两万？他们什么都没干，又不是逢年过节，凭什么给他们送钱？”徐鑫雨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兔子一样，尖叫着说。她一向以来，对钱财看的很重，到手的钱还没捂热，马上就送出去，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让她惊叫了起来。 　　“愚蠢！以后就算有人查这副字画的事，市里的主要领导都收了钱，谁还能查得下去？”方赞说道，虽然把钱分了一部分出去，可是同样的，风险也分了出去，而且还是绝大部分的风险。 　　“这倒是，两万块钱买个平安，划得来。”徐鑫雨想了一下，觉得这是笔合算的买卖，以后就算有人查起这件事，只要向市里的领导汇报一下，相信谁都不敢不打招呼。 　　“对了，朱市长那里暂时不要送。”方赞想了一下，说道。朱代东在焦遂的时候，能呼风唤雨，可是到了华武市之后，就成了拨掉牙的老虎。上任都有一个月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方赞记得，朱代东上任的第一天，面对记者采访的时候，就向华武市民保证，三个月之内，要让华武市的治安大变样。可现在三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了，朱代东连个重要指示都没有做，真不知道他是说话还是放屁。当然，就算他真的做了指示，自己也未必会执行。 　　“为什么？”徐鑫雨问，朱代东怎么说也是二把手，而且这么年轻，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不趁着现在跟他搞好关系，以后上哪找这么好的机会？ 　　“他刚来，肯定会假惺惺，还是算了。”方赞罢罢手，说道。 　　徐鑫雨有样学样，她也找了一个自己的亲戚，让他去这几位领导家里，死皮赖脸的用高价各收了一件东西。无论是一瓶酒或是一本书，哪怕就是一个茶杯，也是可以的。徐鑫雨灵机一动，干脆让那亲戚开一家古玩店，从孔福华、陈泽家收的几样东西，自然就成了“镇店之宝”。 　　方赞对此大为赞赏，他没想到徐鑫雨能从中悟出一个生意，他第二天就向孔鹏程等会道谢。既让对方明白，家里的便宜东西卖了个天价，是事出有因，同时也让人觉得，他会做人识大体。 　　徐鑫雨的古玩店虽然是她的，可她可是投资人，无论是店子的法人还是经营，她都不负责的。当然，所谓的古玩店，也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古玩，因为她这家店子，根本就没有想要过要靠门面赚钱。 　　自从古玩店开业之后，方赞突然就改变了作风，任何人再提着东西到他家来，哪怕就是普通的烟酒，都要严厉批评，坚决不要。方赞这一变，那些想找他办事的人就急了，方赞身为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权力非常大。很多事情，如果他不点头，根本就做不成。 　　但很快，就有人得到消息，方赞的老婆徐鑫雨投资开了家古玩店。虽然对外说，那是亲戚在搞，可实际上就是徐鑫雨的。消息一传开，当天就有人去徐鑫雨的古玩店花三万元买了幅张大千的画。 　　三万元自然买不到张大千的真迹，可是你硬要当真迹买，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送到方赞家之后，果然被笑纳。方赞收了东西，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而且因为收的隐秘，方赞的办事效率很高。送的人高兴，收的人舒心，皆大欢喜。 　　其实徐鑫雨根本没根本如此大费周折，无论她是开一家古玩店还是开家其他什么店子，哪怕就是随便拿一个瓷器放到乡下哪个亲戚家，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当然，开一家古玩店显得正规，也能尽量避免麻烦。 　　“这段时间你那家古玩店关一段时间的门吧。”方赞晚上回到家之后，对徐鑫雨说道，虽然他对这样的交易方式很放心，可是最近听到风声，省纪委接到了冯伟奇的举报信，可能会调查他。一提到冯伟奇，他马上就想到了那幅值八十万的米芾字画。 　　“我才开业几天啊，这么快就关门，一天得多少房租、水电、人工？这都是钱啊。”徐鑫雨惊叫着说，她还准备把古玩店的业务跟市里的其他领导挂钩，甚至还能进行一对一的服务。比如说找陈泽办事，就是瓷器，找孔福华帮忙，就是玉石，分门别类，一目了然。 　　可她的雄心壮志还没开始，方赞就让她歇菜，她当然不高兴。古玩店赚的钱，那是属于投资赚回来的，虽然打了政策的擦边球，但退一万步讲，方赞以后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些钱的来源也是属于合法收入。 　　“你知道什么，上面可能要动冯伟奇！”方赞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嗔恼的说。 　　“什么？！那怎么样？”徐鑫雨吓了一跳，她也马上想到了上次那幅米芾的字，二百块钱买来的，八十万别人还得说好话，死皮赖脸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还能怎么办，赶紧把钱给人家退回去。”方赞说道，一旦上面真的要动冯伟奇，如果他保不住冯伟奇的话，冯伟奇肯定会把那幅赝品字画的事说出来。虽然他跟徐鑫雨说，这件事扯不到他身上来，可是说归说，实际上他很清楚，只要上面认真，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况且徐鑫雨还开了家古玩店，这几天还做了好几笔生意，实在也经不起查。 　　“退回去？可八十万现在只有七十二万了，而且就这七十二万，也用了一大半。”徐鑫雨说道，到手的钱让她退回去，简直就是割她的肉。 　　“我们家八十万都拿不出来了？我跟你讲，这件事开不得玩笑，如果事情过了，这钱还不是我们的？”方赞说道，不要说八十万，就算是八百万，家里应该也是拿得出来的。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钱，钱，对他来说，大多数时候是一种负担。 　　“好吧，明天我回去一趟。”徐鑫雨说道，这些年方赞确实捞了不少钱，可是都放在乡下，在她娘家。 　　“今天晚上就回去，明天晚上把钱还给冯伟奇。”方赞说道，这样的事情宜早不宜晚，谁知道明天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那行，你安排司机送一下吧。”徐鑫雨被方赞说得也有些紧张了。 　　“这样的事情，能安排司机吗？”方赞像看白痴似的斜倪了一眼徐鑫雨，真是占组织便宜占习惯了，家里住的房子，吃的东西，不用出钱也就算了，生病、出差，就连出行，也都不想花自己的钱。这么明显的私事，怎么能让司机参与呢，躲还来不及呢。 　　“那你送我吧。”徐鑫雨说道，她倒是会开车，但晚上却不敢车，看不清路。如果让她晚上独自开车回娘家，跟自杀也差不了多少。 　　“你让小徐送一下吧，顺便他也可以回趟家。”方赞沉吟道，他也好些年没摸过方向盘了，再说了，晚上开车，其实是个很辛苦的事，他明天还得工作呢。 　　方赞说的小徐，是徐鑫雨娘家的侄子，跟着他父亲，也就是徐鑫雨的堂兄，在古玩店里帮忙。 　　“好吧。”徐鑫雨没多想，虽然徐杰的驾照也才拿到一个多月，但他毕竟在乡下的时候，开了几年的拖拉机。而且确如方赞所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好找别人的。 　　“路上小心点，宁愿慢点也要注意安全。”方赞在徐鑫雨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当时他并没有在意。 　　在徐鑫雨走了三个小时之后，方赞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爬起来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徐鑫雨应该已经快到华武市了。他拨了徐鑫雨的电话，可是无法接通，当时他心里就突然一阵紧张。紧接着又再拨，可还是没有信号，这下他彻底紧张起来，人也没有了困意。方赞最后只得给丈母娘家去了个电话，得知徐鑫雨才刚离开，因为是山区，可能没信号，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但整个晚上，方赞却是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睡，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睡着。可是没多久，身体内的生物钟就让他醒来，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可能变了。吃过早餐，司机已经来接他，方赞也不好再联系徐鑫雨。而刚上班，他就接到马江宾的通知，孔福华找他谈话。 　　方赞当时心里就有种不好的感觉，他问马江宾，“孔书记找我是什么事？” 　　“好像是冯伟奇的事情，具体情况孔书记会跟你说的。”马江宾也不好透露太多，方赞是聪明人，相信一点就透。 第2005章 烦躁 　　冯伟奇被双规了，毫无征兆，就连方赞也是在最后一刻才被通知。虽然孔福华向他解释，这是出于保密的需要，但他是冯伟奇的直接领导，这明显就是不相信他。这让他既愤怒又忐忑，他既想跟孔福华发火，又担心太出格，会让自己暴露。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整个上午都心神恍惚。 　　“冯书记吗？你好，我是江炎斌，朱市长让我通知你，下午他想听取公安局治安整顿方案。”江炎斌说道，他现在担任朱代东的秘书。 　　当赵文启跟他谈话，说起要给安排新工作的时候，江炎斌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到市政府政府办已经两年时间，三个月前刚刚解决副科待遇，按机关的说法，属于副主任科员。论资历、论水平、论能力，他自认都不是朱代东秘书合适的人选。 　　但这是朱代东的决定，赵文启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也认为江炎斌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在市政府，朱代东是一把手。而且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自己才是最有发言权的。比如说朱代东，他也不好给市政府的同志指定秘书。 　　江炎斌上任之后，就跟着朱代东去各个单位调研，虽然是陪着朱代东，但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个熟悉的过程。市政府的主要组成单位领导，经过这次调研，他基本上就都认全了。同时对朱代东的工作习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对如何做好一名秘书，也有了一些心得，其中最重要的心得，其实就是一句话：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江秘书，下午我还有个会，能不能让负责治安的于和伟同志去汇报？”方赞说道，冯伟奇被双规的事情，已经让他心神不宁，现在朱代东又要听汇报，他哪有心思。 　　“我请示一下朱市长吧。”江炎斌说道。 　　“谢谢江秘书了。”方赞淡淡的说道，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炎斌，他以前没有任何印象，如果不是突然成了朱代东的秘书，恐怕再过几年，他也未必会认识。 　　方赞下午并没有什么会，他想回办公室，可是最后还是让司机送他回了家。在办公室，如果别人来找他，他想躲都没办法。可是在家里，除了非常重要的事，或者上级领导要见他，其他时候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就算是朱代东，也无法让他过去。 　　到家的时候，方赞并没有看到徐鑫雨，心想，是不是去了古玩店。那边平常虽然没有什么生意，但徐鑫雨却想着把古玩店做大、做强。可是他给徐鑫雨打电话，这次电话倒是通了，可是却没有人接。他又给古玩店打电话，电话同样没有人接。 　　他想联系的人，联系不上，他不想见的人，却主动提出来要见他。他的副手，突然被双规，而他最到最后一刻才接到通知。方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烦躁过，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徐鑫雨，这次她回娘家，可是要带几十万现金回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在书房里抽了几枝烟之后，方赞的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任何事情都有轻重缓急，他必须得分清主次。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冯伟奇的问题，这次突然双规，肯定是有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要不然上面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可是纪委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冯伟奇的问题，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还有操作的可能，这些问题他都必须弄清。 　　“竹书记，我是方赞，冯伟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作为他的主管领导，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是不是组织上也准备双规我了？”方赞抱怨的说，他思来想去，如果自己对冯伟奇双规没有情绪的话，反而显得心虚。 　　“方赞同志，不要有情绪嘛。怎么，孔福华同志没跟你谈话？冯伟奇的案子是省纪委直接办的，华武市纪委都没有经手，就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消息的。这是沈世通同志上任之后，亲自抓的第一个案子，恐怕这个冯伟奇会被当成典型调查啊。”竹治西说道，沈世通到湘北省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这虽然跟党代会有关，但也跟沈世通想全面了解情况，通盘布局有关。 　　“省纪委办的？华武市的干部，什么时候轮到省纪委来查？那华武市还要纪委干什么？”方赞不满的说，不是说省纪委不能调查华武市的干部，可是任何工作，都要有一个程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你这是什么话？只要是湘北省的干部，省纪委都能调查，难道华武市还要凌驾于湘北省之上？”竹治西哼了一句，说道。 　　“竹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位沈书记，对华武市好像不满似的。”方赞说道。 　　“沈世通同志经验丰富，工作能力强，业务水平高，这次他亲自督办，你可得注意。对冯伟奇，你了解吗？有没有跟他发生什么关系？”竹治西的问，他是省政法委书记，冯伟奇说到底也是公安系统的人，也可以算是他的人。现在省纪委摆明要针对华武市公安局，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方赞说道，哪怕他跟竹治西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承认。 　　“那就好。对了，华武市的治安整顿，怎么还没见动静，你这个公安局长，是不是没把省城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放在心上？”竹治西突然问道，朱代东上任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向华武市民保证，三个月之内，会让华武市的治安大为提升，可现在快一半时间了，公安局那边却没什么动静。 　　“竹书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市长以前好像借调过中纪委吧？”方赞突然想了起来，朱代东在履历上，曾经说起上半年的时候，他曾经借调到中纪委。而沈世通正好是中纪委派下来，他们两人会不会有某种特别关系？ 第2006章 满腹牢骚的方赞 　　方赞跟竹治西这么一对应，马上知道了朱代东跟沈世通的关系。他也马上知道了，省里调查冯伟奇，恐怕实际上是冲着自己来的。朱代东上任的前一天晚上，跟市委组织部长卢宝昌的弟弟卢宝荣追尾，当时东城分局交警大队的处理方法，就让朱代东非常恼火。 　　随后东城分局在知道朱代东的身份之后，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也没让朱代东满意，就连卢宝荣，也只挨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方赞现在还记得朱代东跟自己说的话：“你把卢宝荣这样的人留在警察队伍里，不但是你的耻辱，也是我这个当市长的耻辱！” 　　可当时方赞并没有引起重视，因为他清楚，朱代东在市里不得人心，市里的主要领导，对他都有看法。所以他才敢对朱代东阳奉阴违，之后朱代东要求华武市进行治安整顿，他一开始借口省党代会之前，全市已经加强了治安整顿，今天朱代东让他去汇报工作，他也敢让于和伟去。 　　“竹书记，冯伟奇的事情，是不是有人针对我？”方赞恍然大悟，他突然明白了，这件事搞不好就是朱代东在背后指使的。 　　“针对你？”竹治西惊讶的说，他也突然想到了朱代东，华武市的治安情况，省里也多次点名批评，可是方赞却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行动，不会是朱代东觉得方赞占着茅坑不拉屎，想找一个能拉出屎的人来吧。 　　“竹书记，这件事你可得给我作主，冯伟奇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双规他，我是在双规之前半个小时才知道消息。这是什么意思？是怕我通风报信，还是担心我同流合污？”方赞越说越激动，竹治西作为自己的主管领导，应该支持自己的工作才行。 　　原本方赞是没打算为冯伟奇的事打招呼的，之所以要抓紧时间把八十万还回去，也是想任其自生自灭。可是现在，他觉得保冯伟奇，其实就是保自己。 　　“江宾，孔书记下午有时间吗？我想向他汇报工作。”方赞随后又给马江宾去了个电话，他如果不想朱代东达到目的，就必然要得到孔福华的支持。 　　“下午四点可以吗？”马江宾看了一下今天日程表，下午孔福华要接待国家部委的一个考察组，至少要三点半才能回市委。 　　“好吧。”方赞说道，他也知道，孔福华每天的接待、陪同任务很多，有的时候还需要参加省里的活动，他的时间都是像钉子精神一样，挤出来的。 　　“卢部长，有件事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方赞又到了市委，直接找到组织部长卢宝昌，冯伟奇之所以会被双规，恐怕导火索还是他弟弟卢宝荣呢。 　　“什么事？”卢宝昌眼中认过一丝惊讶，方赞以前跟他说话很随便，两人在私下的时候，很少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跟自己谈话。或许这跟冯伟奇被双规有关，作为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方赞在冯伟奇的事情上，也是负有领导责任的。 　　“今天冯伟奇被双规，这是有人对我不满，抓不到我的把柄，才把矛头对准冯伟奇。可是冯伟奇能有什么事？我看都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当然，迫于压力，我也只能让东城分局开除卢宝荣。”方赞瓮声瓮气的说道。 　　“开除？”卢宝昌一怔，随即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他知道卢宝荣自从被撸了派出所的所长之后，就一直不务正业。挂的是户籍民警，可实际上整天游走于各类人物之间，在华武市也闯出了一些名声。有的时候，碰到什么事情，他比自己这个组织部长还管用，毕竟自己找人，还得层层传达下去，可是卢宝荣无论是跟上、中、下的各色人种，都能称兄道弟。 　　“是的，你也知道，卢宝荣给朱市长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朱市长曾经说过，把卢宝荣这样的人留在警察队伍里，不但是我这个公安局长的耻辱，也是他这个当市长的耻辱！我上次顶住压力，可人家转手就把冯伟奇双规，如果我还顶风作案，下一个恐怕就轮到我了。”方赞愁眉不展的说，虽然他没有添油加醋，可是把原话照搬，还是会让卢宝昌很生气。 　　“这件事我跟代东同志解释一下吧，关于宝荣的处分，能不能先缓缓？”卢宝昌问，如果不是卢宝荣的事情，他是不会低声下气的。 　　“你发了话，我哪敢不执行？”方赞笑着说道，事实上他根本没跟夏世光打招呼，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显得很焦虑，一直到现在，徐鑫雨都还没有消息。虽然他相信徐鑫雨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他却很担心，徐鑫雨并不知道冯伟奇被双规，如果直接去他家还钱的话，那事情就大条了。 　　“那就谢谢了。”卢宝昌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朱代东提出的要求，卢宝昌觉得，让卢宝荣脱了警服也没什么。以他张扬的性格，早晚会出事。与其让他以后造成恶劣影响，还不如让他早点离开官场。到时一个局外人，哪怕闯再大的祸，也是在可控制范围内的。 　　从卢宝昌这里离开之后，方赞又去了孔福华那里。面对孔福华，方赞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满腹牢骚，毫不保留的表达着对朱代东的不满。 　　“孔书记，朱代东这是打击报复，不就是没把卢宝荣开除么，值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敲打我么？”方赞把一肚子的怨气全部撒到朱代东身上。 　　“方赞同志，没有根据的话，不能随便讲。你是老公安了，没有证据能随便抓人吗？”孔福华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还真不是朱代东搞的鬼，虽然朱代东跟沈世通关系很好，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沈世通怎么可能拿私人交情来做交易呢。 　　当然，这件事虽然不是朱代东主导的，可是朱代东是否在里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就不清楚了。华武市的治安确实不怎么好，作为市委书记，省里已经点名批评过好几次。他也让方赞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可是每次严打之后，都能好一段时间。但不久之后，就又恢复如初。 　　“孔书记，朱代东跟沈书记原来在一起共过事，沈书记一上任就拿公安局开刀，就是为了给朱代东撑腰嘛。我看不用多久，他就要跟你争权夺利。”方赞担忧的说，别看朱代东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动作，可是这个人的心机很深，只要被他抓到机会，随时就能给你致命一击。 　　“你还别说公安局的事情，市政府要求公安局拿一个治安整顿方案，都一个多月了吧，你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你是要我讲你目中无人，还是无能无力？”孔福华说道，不管怎么说，朱代东是一市之长，虽然现在是代市长，可级别摆在这里。 　　“孔书记，朱市长刚上任，对华武市的情况还不熟悉，每年局里都要进行治安整顿，可是只能取得一时的效果，华武市加上外来人口，早就超过了一千万，治安形势逼人，只要能控制率发率就算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方赞说道。 　　“你不要总找客观原因，如果你觉得做不好这个公安局长，那换个人来做就是。”孔福华淡淡的说道，在朱代东没上任之前，他是很欣赏朱代东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省委常委会上，旗帜鲜明的支持朱代东。 　　但朱代东上任之后，他的心态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朱代东上任第一天，向他提出，想要调整方赞的分工，当时让他心里很是不满。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朱代东当初的提议是正确的。这次省纪委双规冯伟奇，搞不好就会出一个窝案，如果那样的话，方赞这个公安局长，也是逃不掉的。市委书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知人善用。只有会用人、敢用人，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孔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局里下午已经向朱市长汇报了最新的治安整顿方案。”方赞悻悻的说，看来因为冯伟奇被双规的事，孔福华已经怀疑他的能力，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孔福华说道，绝大部分情况下，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方赞能拿出一个让人满意，并且行之有效的立案，他的位子自然不会动摇。可是如果他还是拿着以前的方案来敷衍了事，或许他就会真的考虑关于公安局长人选的问题。如果他决定了，那这个人选，他会征求朱代东的意见。 　　方赞在孔福华办公室的时候，手机其实响了，只不过被他调成了振动，他出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是徐鑫雨打过来了。他心里顿时一阵轻松，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跟徐鑫雨失去了联系。他马上回了电话过去，可是那边接电话的却不是徐鑫雨。 　　“姑夫，我姑出事了。”徐杰急切的说道，昨天晚上他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因为对路况不熟，在路上翻车了。 　　“什么？！”方赞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惊叫着重说。 第2007章 最坏的方向 　　其实徐鑫雨跟徐杰都在医院，只不过徐杰的伤势轻一些，他到医院之后，很快就醒了过来，所以就联系了父亲。这就使得方赞给古玩店打电话的时候，无人接听。 　　“姑夫，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都怪我，开车太不小心了。”徐杰战战兢兢的说，他之所以不敢给方赞回电话，也是担心挨骂，可是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在他父亲的一顿臭骂之后，他才鼓起勇气打了电话。 　　“你们现在哪里？”方赞已经没有心思去责骂徐杰，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以前看着很沉稳的人，没想到做起事来，却这么没脑子。开车最重要的是什么？安全！ 　　“在阳易路口一家医院里。”徐杰说道，这个地方是阳市跟华武市接界的地方，距离华武市中心四十分钟车程，距离阳市中心，则需要一个小时。 　　“你姑呢？”方赞急切的问。 　　“姑的伤势较重，已经上午在阳市人民医院做了手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徐杰说道。 　　“车子上的东西呢？”方赞猛然想起，徐鑫雨昨天晚上是回去拿钱的，车上可是装了好八十万的现金呢，这笔钱可不能被人看到，否则钱丢了是小事，把自己牵出来，那就是大事了。 　　“车子已经被阳市交警队拖走了。”徐杰出事之后，一直待在医院里，他在医院里接受了阳市交警队的问话，这才知道自己的车子被拖走了。 　　“好，你先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我来办。”方赞说道，徐杰已经被吓傻了，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车祸是怎么发生的，都是交警告诉他的，在弯道方向打得太急了。反倒是徐杰把什么都告诉了警方，幸好他还算聪明，没把徐鑫雨的身份说了出来，否则机关里早就传遍了。 　　方赞想给阳市公安局长何大壮去个电话，但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妥。他跟何大壮虽然认识，可是并不熟悉。当然，一个电话打过去，徐鑫雨马上就会被送回来，这点面子何大壮还是会给的。可是惊动何大壮的后果呢？车里的现金怎么解释？如果他向阳市的领导汇报呢？甚至直接让纪检部门介入呢？自己主动跟何大壮联系，不等于是自投罗网？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方知忠。他现在不方便出现办这件事，可要找一个替他去办事的人，一时之间还真的不好找。 　　“徐杰，你身体好些了么？”方赞最后想到了徐杰，这件事让徐杰出面是最好的，只要自己面授机宜，或许能蒙混过关。 　　可是方赞的电话还没有打过去，他却接到了何大壮的电话。一听到何大壮的声音，方赞心里就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徐鑫雨的身份算是暴光了。 　　“方书记，我是阳市的何大壮啊，尊夫人在我市出了车祸，你知道了吗？”何大壮首先得到的是出车祸的车子里有八十万的现金，交警同时查了车牌的主人，这辆车是华武市公安局的。虽然没有挂警车牌，但公安局作为业务单位，是经常需要用到社会车牌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阳市公安局会马上通知华武市公安局。但徐鑫雨跟徐杰都不是公安局的工作人员，交警队的人一查，发现徐鑫雨是方赞的妻子，马上就向何大壮汇报了。 　　方赞的老婆开着车子带着八十万的现金，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里面不正常。何大壮马上向市委书记费旭裕作了汇报。方赞虽然职务跟何大壮一样，可是华武市是副省级城市，方赞享受正厅局级待遇。费旭裕听了汇报之后，让何大壮先跟方赞接触一下，听听方赞的解释。 　　“我也是刚知道消息，昨天晚上她回娘家借钱，我还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果不其然。幸好是在阳市出的事，如果换成其他地方，恐怕人、车、钱都没有了。”方赞笑着说道，他原本计划就是让徐杰向阳市警方说起，徐鑫雨是回娘家借钱做生意。徐鑫雨不是开了家古玩店么，正好可以拿来做借口。 　　“方书记，这么多的钱，你也放心让嫂夫人一个人回去？至少也得派个人一路保驾护航吧？”何大壮笑着说道。 　　“桥归桥，路归路，我原本都想让她租车回去的，可她觉得租别人的车子不安全，早知道应该给她派个司机，大不了犯一次纪律嘛。”方赞微笑着说，如果对面的朱代东的话，恐怕耳膜都会被他震穿。 　　“方书记，你看嫂夫人怎么安排？是继续留在阳市治疗呢，还是送回华武市？”何大壮虽然没有朱代东的神奇能力，可是他也不会轻信方赞的话。费旭裕有明确指示，一定要仔细调查，有了结论之后，才能把车子和钱还给方赞。至于徐鑫雨，原则上也是要控制的。 　　“她受了伤，还是先在阳市治疗一段时间再回来吧，何书记，拜托了。”方赞淡淡的说道，何大壮询问他的意见，其实就是表明不希望徐鑫雨离开阳市，否则的话，何大壮直接安排人把徐鑫雨送到华武市即可。毕竟从医疗水平来看，华武市比阳市要高好几个档次。 　　“这是我应该做的嘛，对了，那笔钱是你过来拿，还是交给嫂夫人？”何大壮随口问道。 　　“这是她借的钱，自然要听她的意见，反正钱是阳市公安局手里，我还能怕丢不成？”方赞笑着说道。事情正朝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他不知道何大壮有没有把这件事扩大，如果惊动了纪委，他将会麻烦缠身。 　　何大壮随后又向费旭裕作了详细汇报，这件事涉及到方赞，费旭裕也不能作主。他当时就想到了朱代东，以前在焦遂的时候，他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总会向朱代东请示。刚来阳市的时候，有几次还闹过笑话。这次朱代东到华武市上任，他是衷心替他高兴。 　　“旭裕书记，对方赞同志，我还不是很了解。但你们既然怀疑，我觉得是不是跟史丽蓉同志通个气？”朱代东提议道，他一听到八十万的事，马上就断定方赞肯定有问题。 第2008章 咬牙切齿 　　方赞花二百块钱从冯伟奇手里买了一张米芾的字画，结果被人八十万买走的消息，早就成了机关的热门话题。很多人都在感叹，同样都是领导，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朱代东也分析，这件事未必是真的，可是现在徐鑫雨突然装了八十万回来，而且还是晚上，偷偷摸摸的，就耐人寻味了。 　　下午的时候，方赞到市委向卢宝昌和孔福华汇报工作，他也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那个时候，方赞应该还不知道徐鑫雨出车祸的事，否则他怎么可能还能平静的工作呢？他下午的工作，也没什么重要的，如果方赞真的能静下来，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冯伟奇被双规的事情，朱代东确实出了一点力，沈世通上任之后，频频到各地调研。现在调研得差不多了，自然就到了出手的时候。如果纪委总是不查案，不处分人，那谁还把纪委当回事？在史丽蓉向他谈起，省纪委可能会有动作的时候，朱代东找了机会向沈世通诉苦，请他优先“照顾”华武市的单位，特别是政法部门。如果这些部门出现知法犯法的情况，造成的影响比一般单位要恶劣得多。 　　朱代东让费旭裕给史丽蓉通气，很快，他就接到了史丽蓉的来电：“朱书记，方赞的爱人在阳市出了车祸，你知道么？” 　　“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发生在阳市，涉及的又是方赞，我想让省里出面比较好。”朱代东说道。 　　“我也正准备跟你说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阳市了，准备找徐鑫雨正式谈次话。”史丽蓉说道，根据她的经验，就算徐鑫雨带了八十万的现金，可是想要解释这八十万的来来源，她的理由实在太多了。但是省纪委正面跟徐鑫雨接触，会让方赞感觉到威胁，这也算是侧面支持了朱代东的工作。 　　“丽蓉同志，谢谢了。”朱代东心领神会，如果说方赞心里没鬼，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这次没有证据，但省纪委出了面，也能吓出方赞一身冷汗。 　　直到省纪委跟徐鑫雨谈过话之后，她才被安排回华武市治疗。而方赞在得知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见到徐鑫雨的第一件事，方赞就是问她事情的经过，必须详细的说出来，特别是跟阳市方面接触的人，每一句话都很关键。 　　“昨天省纪委的人找你谈话了？！”方赞一脸震惊的说，“他们都跟你谈了些什么？” 　　“也没谈什么，就是问我车上的钱是谁的？”徐鑫雨因为老公是公安局长，她对公安机关也很有亲切感，阳市警方向她了解情况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防备。 　　“你是怎么说的？”方赞紧张的问，如果是阳市警方，他还不会有什么担心，毕竟天下公安是一家，就算何大壮发些了什么，也不会跟自己为难的。但省纪委就不一样了，徐鑫雨还没有出院，省纪委的人就准确的找上门了，这说明什么问题？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他手心满是汗水。 　　“我还能怎么说，就是回娘家拿点钱嘛，不是刚开了家古玩店么，有人想卖幅传家的字画，需要资金周转，我这才回去拿的。”徐鑫雨说道，她虽然是女人，但又不蠢，在这样的事情上，当然会特别注意。 　　“那你也不说是回娘家‘拿’钱啊，应该是‘借’，借钱，明白吗？”方赞气急败坏的说，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意思完全不同，他一个堂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老婆开店还要借钱，这才是最真实的情况嘛。 　　“我可以说提前打了招呼，早就借好了，这次就是回去拿嘛。”徐鑫雨急中生智，说。 　　“这个解释倒不错。”方赞说道，有了合理的解释，他才开始问起徐鑫雨的身体情况，得知没有大碍，他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连书记，昨天省纪委的人找我爱人谈话，你知道这件事么？”方赞给连维科打了个电话，自己是华武市的干部，如果纪委真的要调查自己，怎么样也得通过市纪委吧。毕竟自己跟冯伟奇还是不一样的。 　　“省纪委的人找你爱人谈话干什么？”连维科诧异的问，徐鑫雨又不是体制内的人，就算她最近开了家古玩店，可也不用省纪委这么兴师动众吧。 　　“前天晚上她回娘家借钱，好几十万就放在车上，回来时在阳市出了车祸，阳市可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这才通知省里了吧。”方赞淡淡的说道，他这也是向组织上说明情况了，以后真要查起来的时候，也有了说辞。 　　“阳市的纪委书记兆邦文同志，以前可是朱代东的老部下，市委书记费旭裕，也是从焦遂调过去的。”连维科说道，方赞跟朱代东顶牛的事，市里都传开了。很多人对方赞的做法表示支持，朱代东初来乍到，就想借华武市的治安情况大做文章，也太没把别人当回事了吧。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朱代东的反击有如绵里藏针，看似有气无力，但却可以给人以致命一击。冯伟奇被双规之后，对他的情况，连维科也是很了解的。虽然这是省纪委办的案子，但毕竟冯伟奇是华武市的干部，再怎么绕，也绕不过市里。 　　“原来如此，连书记，谢谢你了。”方赞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就是一个公安局长么，朱代东何必这么步步紧逼，真要是把自己逼急了，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想到朱代东，他就想起了治安整顿方案。 　　“和伟同志，昨天你向朱市长汇报得怎么样？”方赞问，原本是应该自己亲自向朱代东汇报工作的，可是当时他心里有事，而且对朱代东也有想法，就让于和伟过去了。 　　“朱市长对我市的治安工作做了重要指示，他认为应该充分发动群众，让人民群众参与到社会治安工作中来。想要做好社会治安工作，必然要先做好内部整顿工作。打铁还需自身硬，所以他认为当务之急是整顿警风。”于和伟说道，他知道焦遂的治安工作是做的相当好的，焦遂市无论是发案率还破案率，都远远把华武市甩到了后面。 第2009章 主动请辞 　　朱代东在焦遂的时候，非常重视社会治安工作，甚至他把社会治安，跟经济发展联系起来，经济要发展，治安必须要好。华武市作为全省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社会治安尤其重要。 　　方赞在朱代东上任之后，对朱代东不尊重，已经犯了官场大忌。就算朱代东是新来的，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市里的二号人物，而方赞在市内的排名，则远远在朱代东后面。不要小看党内排名，有的时候想要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 　　而方赞对治安工作没有足够的重视，更是让朱代东不满。他可以容忍方赞对自己的不恭敬，但绝对不会让他拿工作的事情，跟自己做什么交易。如果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把华武市的治安搞上去，那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而方赞也觉得，如果按照朱代东的方式，或许可是真让华武市的治安上一个台阶，可是先搞内部整顿，那得罪的人可就海了去了。突然之间，他觉得只要朱代东在市政府一天，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就难受一天。如果让出这个公安局长，能让朱代东不再针对自己，或许也是件好事。 　　而且方赞也知道，就算自己再坚持，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徐鑫雨的事情就是明证，以朱代东跟沈世通和史丽蓉的关系，现在是敲打，如果再不识相的话，恐怕就要动真格的了。与其得罪朱代东跟自己的下属，不如让朱代东去闹，倒看他能闹出个什么名堂。就算自己不再兼任公安局长，公安局的事情，也还是自己说了算。 　　“孔书记，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向你汇报工作。”方赞这次直接跟孔福华联系，就是想主动请辞。这件事自己争取主动，比被动接受通知要强得多。 　　“你要辞去公安局长的职务？”孔福华诧异的问，他看了方赞一眼，马上明白了。朱代东虽然一个多月没有动作，可是也不是什么也没干。双规冯伟奇，或许不是朱代东的意思，但他肯定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还有这次徐鑫雨的事情，孔福华虽然没有朱代东超强的听力，可是作为华武市的一把手，各方面的情况，都有人向他汇报。而且他的秘书马江宾也有一个重要的职责，负责搜集各方面的信息，汇总之后，把有用的情况，及时向他汇报。 　　“孔书记，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与其到时被组织上免去职务，还不如主动提出来。”方赞苦笑着说，人一旦拥有了权力，就会像着了魔似的，如果权力得到监督，或者权力被削弱，那就像祖坟被人挖了似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现在能放弃公安局长的职务，简直就像割自己身上的肉似的，心都在滴血。 　　“方赞同志，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啊。你有什么条件和要求没有？”孔福华问，不用做思想工作，方赞就能主动提出辞去公安局长，看来方赞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孔书记，我所做的决定，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要求的话，我只希望，以后不要有人拿我做文章。”方赞说道，现在的干部，有几个是经得起查的？特别是朱代东跟省纪委的关系又那么好，一旦自己有点什么把柄被人抓住，只要纪委介入调查，后果不堪设想。 　　“方赞同志，只要你身正，还怕影子斜？你要相信组织，组织上是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孔福华淡淡的笑道，如果说方赞一点问题没有，他是不会相信的。但大的问题，应该也不会有，可是不管什么多大的问题，也是经不起认真查的。 　　“我对组织一直都是坚信不疑的。”方赞心中一凛，孔福华话中夹枪带棒，自己主动辞职，不会被看成是心虚的表现吧？ 　　“你在公安局工作了几十年，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不要以为辞了职务，就一身轻松了，公安局以后还是归你的领导的。”孔福华说道。 　　“孔书记，如果要让华武市的治安情况一下子提升几个台阶，我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当然，朱市长或许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方赞有些酸溜溜的说道，他其实很想看看，朱代东到底有几分能耐。要知道华武市跟焦遂的情况天壤之别，他的那套办法，在焦遂可能有用，但到了华武市，未必就行得通。 　　朱代东没想到方赞倒挺识时务，他确实早就有了合适的对象。孔福华在征求他意见的时候，就推荐了阳署光。在焦遂的时候，阳署光这个公安局长，让朱代东很放心。而且阳署光对朱代东的意图，领会的很好，如果阳署光来了华武市，公安局的工作，朱代东就不用再操心了。 　　“代东同志，你上任的当天，可是向全市人民保证过，三个月之内，要让华武市的治安得到彻底好转，现在时间可过了一半，到时候那帮记者可是要找后账的。”孔福华笑着说，当初他没有答应朱代东的建议，是不想让朱代东太盛气凌人。但现在，朱代东运用各种关系，把方赞逼得交出公安局长的位子，他对朱代东的能力，也有了一个真实的了解。 　　孔福华参加工作几十年了，担任领导职务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他非常明白，权力对干部意味着什么。像方赞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他会主动把公安局长让出来吗？若是自己先找他谈了话，或许还是他觉悟高。但朱代东以冯伟奇和徐鑫雨入手，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方赞除了节节后退之后，再无他法。 　　“请孔书记放心，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的承诺。华武市虽然是省城，在市区内的大部分地方，治安也还算好，可是很多地方的治安情况却令人担忧。而最重要的，则是公安队伍的纯洁性，我市公安队伍里的极个别人数，知法犯法，甚至有些人还助纣为虐，一次司法不公，其后果超过了十次犯罪。”朱代东说道，他为什么会把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放在治安整顿之前，就是不想再出现让老百姓看了寒心的事。 　　“那就好，你把治安工作放在其他工作之前，我相信华武市民会衷心希望的。我在这里也表个态，以后只要是关于社会治安的工作，市委全力支持。”孔福华说道，华武市的治安确实需要整顿了，为了这事，他已经被罗智伟几次点名批评，如果华武市的治安情况，再不能改善，恐怕就不是口头批评那么简单了。 　　“有孔书记的大力支持，我相信华武市的治安工作，一定会圆满成功。”朱代东说道。 　　阳署光接到周兆亮的电话时，还以为是市里发生了重要案子，要不然周兆亮怎么会郑重其事的给他亲自打电话呢。但当他亲自赶到市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是虚惊一场。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喜事临头。 　　“阳署光同志，你对自己今后工作有什么想法？”周兆亮问，朱代东在离开焦遂之前，早就跟他说起过，如果有需要，他会把阳署光调到华武市当帮手。周兆亮当时很痛快的答应了，他很清楚，像这样的跨区域调动工作，是非常难的。再说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朱代东在华武市人单力薄，就算公安局有了合适的位子，也未必会轮到阳署光。 　　但没想到，朱代东才刚到华武市一个多月，就把各方面的关系搞定了，不但让华武市方面主动提出要调阳署光，而且位置还非常不错，算是提拔重用。要知道华武市的公安局长，虽然只是副厅级干部，但一般来说，局长都会是正厅的级别，像方赞。所以阳署光一旦担任公安局长，随时都有可能转正。 　　“周书记，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阳署光心里一喜，只要是领导主动找你谈工作的事，一般来说，都不会是坏事。 　　“你这个阳署光，跟我还虚情假意，也不知道朱代东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周兆亮笑骂道，他到焦遂之后，几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可以说是政通人和，社会治安更是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他这个市委书记，只要能做到无为而治，就能捡现成的。 　　“周书记，是不是组织上想让我去华武？”阳署光惊喜的说，他一听到朱代东这三个字，马上就明白了。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朱书记事前没有给自己来个电话呢，这样的事情，总得提前通气嘛。 　　“是的，这次让你来，就是代表组织谈话，正式征求你的意见。组织上有意安排你去华武市担任公安局局长，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周兆亮说道。 　　“我愿意服从组织安排。”阳署光坚定的说，他倒不是在乎一个公安局长，哪怕就是去当个副职，只要能在朱代东的领导下工作，他就心甘情愿。 第2010章 职务大对调 　　阳署光的任命下来的很快，周兆亮跟他谈完话的当天，焦遂市委就做出决定，免去他市委委员、党委、政法委书记的职务，同时焦遂市人大召开常务委员会，接受阳署光辞去焦遂市公安局长的职务。 　　第二天，阳署光又接到了调令，他连家也顾不上搬，就让司机送自己去了华武市。一进华武市，他就跟江炎斌取得了联系，江炎斌对他很客气，这是朱市长特意从焦遂调来的大将。等阳署光一到市政府，江炎斌亲自到楼下迎接。 　　“阳局长吧，你好，我是朱市长的秘书江炎斌。”江炎斌早就看过阳署光的照片，看到他走进来，马上迎了出去，恭敬的说道。他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原本在市政府办公室里，并不怎么受重视，可以说是受尽了冷落。但现在，突然之间被朱代东选中之后就翻了身，原来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现在都是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但他却表现得很平静。 　　“炎斌你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阳署光热情的跟江炎斌握了握手，微笑着说。江炎斌有着让人惊讶的年轻，可是他却一点也不会轻视，能让朱代东看中的人，都应该引起自己的重视。 　　“阳局长，请跟我来吧。”江炎斌恭敬的说。 　　当阳署光走进朱代东的办公室时，看到朱代东站在办公室门口迎接，一脸热切的望着自己，他心里突然涌出无限的感动，眼睛里顿时濡着泪花。作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他从来都是非常理智的，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朱……朱书记。”阳署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紧紧的握着朱代东的大手。 　　“署光，欢迎你来华武工作。”朱代东用力的摇了摇手，微笑着说。 　　“朱书记，能来华武市，再在你的领导下工作，是我的荣幸。”阳署光坚定的说，他在焦遂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治安的奇迹。现在奇迹完成了，让他再待在焦遂公安局长的位子上，其实跟嚼蜡似的。 　　华武市是一个比焦遂要大得多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阳署光相信自己一定能发挥最大的才能，把华武市的治安搞得像焦遂一样，甚至超过焦遂。他倒不想当多大的官，如果能实现自己的理想，那才是最幸福的事。现在朱代东已经给了自己这个平台，能不能做好，就要看自己有多大的决心了。 　　“那就好，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焦遂怎么做，到了华武市还怎么做。而且要做的更好，要让华武市成为全国犯罪率最低的城市，有没有信心？”朱代东问，对他来说，时间比什么都重要。自己把阳署光从焦遂调过来，虽然市里的同志没有说什么，但是想必他们心里都在怀疑，一个地级市的公安局长，在一个副省级城市里，还能是一名合格的公安局长吗？特别是现在华武市公安局上面还有政法委、市政府和市委领导着。 　　“只要跟着你，不管什么工作我都信心百倍！”阳署光坚定的说，虽然朱代东年轻，可是他早就忽略了这个问题，他相信朱代东的魄力和能力，只要是朱代东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能干好。现在朱代东让自己来华武市，说心里话，他之所以会信心十足，这里面也有朱代东的原因。 　　“有信心是好事，但更要看行动，现在去办手续，晚上正式上任，明天就要有所动作。”朱代东说道，从今天开始，他只会给阳署光一个半月的时间。 　　“炎斌，朱市长怎么这么急？”阳署光下楼之后，跟送他出来的江炎斌说道。让领导秘书亲自送出来，恐怕阳署光在市政府是唯一有这样待遇的。 　　“朱市长上任的当天，向全市市民表过态，三个月之内，要让华武市的治安焕然一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当然心急了。”江炎斌说道，他跟着朱代东下去调研了近一个月，虽然下面的单位招待得很热情洋溢，但是有些单位负责人，在接待的时候敷衍了事，让他都义愤填膺。可是朱市长宰相肚里能撑腰，居然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怪不得，炎斌，以后朱市长这边有什么事情，还要请你及时通知一声，这是我的电话，有空常联系。”阳署光说道，他来上任，不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朱代东。 　　当天下午，阳署光向华武市组织部报到，卢宝昌亲自跟他谈了话。关于公安局将进行内部整顿的方案，卢宝昌已经看到了。按照方案里的要求，卢宝荣就算上次能过关，这次恐怕也待不下去了。 　　“阳署光同志，市里对你在焦遂市的工作很认同，这次让你来华武市，虽然是朱市长极力推荐，但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市里也不会同意你来担任公安局长。有什么要求和条件没有？”卢宝昌微笑着说道。 　　“公安局的内部整顿，必然会涉及到大量的人事调整，我希望卢部长能多加支持。”阳署光说道，虽然公安局很多人事关系，只需要人事局走程序就可以了，但人事局也是属于组织部领导，人事局长还兼任组织部副部长呢。 　　“这当然没有问题，市里已经做好了刮骨疗伤的准备，孔书记专门做过指示，让组织部门全力配合公安局的内部整顿。不管涉及到什么人，该撤的撤，该调的调，决不手软，毫无情面可讲。”卢宝昌义正辞严的说道，虽然他的话言不由衷，可是至少让阳署光听起来，很是感动。 　　“有卢部长的大力支持，相信我局的内部整顿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阳署光高兴的说，他心里很清楚，在市里，自己完全相信的只有朱代东。也只有朱代东，才会给自己最大的支持，至于其他人，则需要听其言观其行。 　　当天晚上，阳署光召集开了全局党组工作会议，从现在开始，华武市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正式开始。阳署光的第一步，就是对几位副局长的分工进行了调整，并且对全局的中层干部进行大对调，全市四个中心城市的分局局长，城北跟城南分局对调，城东跟城西分局。而对分局的政治，则是城北跟城东对调，城南跟城西对调，对下面的派出所长和指导员，也是同样如此。 　　一下子调整了几乎所有的中层干部，华武市公安系统几乎是大换班。很多人担心阳署光这样做，会让全市公安系统陷入瘫痪。就连阳署光自己，其实也有些担心，他在晚上召开会议之后，就去了市政府宿舍朱代东的房子，向他汇报晚上的会议情况。虽然这是阳署光第一次在华武市公安局主持会议，但是他还是秉承一惯的作风，除了刚开始介绍了一下自己之外，马上就进入了会议日程。会议结束之后，马上让局办公室给各个单位发了调整领导分工和职务的通知。 　　“朱书记，因为时间紧迫，局里只好采取先上车后补票的办法了。”阳署光说道，他知道朱代东的习惯，今天晚上自己的会议这么重要，如果不马上听取汇报，恐怕是不会睡的。在会议结束之后，他给朱代东打电话，果然，电话只响了一下就通了。 　　“孔书记跟卢部长都表过态嘛，明天上午市政府常务会议，会下发关于公安局这几十位干部的任命通知的。”朱代东说道，关于公安局的这些干部任命，无需经过市委人大常务委员会，只要市政府常务会议，就能确定下来。 　　“感谢朱书记的支持。”阳署光笑道，他在跟朱代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称其为“朱书记”，但是其他场合，却会称“朱市长”，哪怕是跟江炎斌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 　　“支持你的工作，就是促进我的工作。对了，东城分局的卢宝荣，是卢部长的亲弟弟，这个人虽然犯了些错误，但暂时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对待他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朱代东说道，上次卢宝昌已经跟他谈过一次，朱代东并没有表态。可是这次，他希望能给卢宝昌一个满意的交待。 　　“下午开会之前，已经有人向我汇报过他的情况，我建议将此人调离公安系统。”阳署光说道，原本他是准备拿卢宝荣开刀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顾忌。可是朱代东发了话，他只能改变思路。 　　“明天上午我让人事局办手续，争取在常务会议之前，办好卢宝荣的调离手续。”朱代东说道，虽然这样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总比在事后再掩耳盗铃要好。 　　“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了。”阳署光说道，明天上午先把卢宝荣调出东城分局，再下达市政府的任命通知，不会让人造谣。而且把卢宝荣调离公安系统，其实也是一个变相的处分。 第2011章 蚀本 　　“孔书记，阳署光一上任就把全市公安系统的干部进行大对调，名义上是为了内部整顿，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是为了专权呢？”卢宝昌一大早就到了孔福华的办公室，昨天晚上阳署光的做法，让他实在很担心，朱代东还多次强调阳署光有多么强的工作能力，可是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瞎胡闹。 　　“我们对干部的要求，总不能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吧？阳署光的做法，虽然有些过分，可是我们不能凭主观判断嘛，先看看再说吧。”孔福华微笑着说，这件事朱代东跟他打过招呼，公安局的情况很复杂，如果要消除方赞的影响，并且彻底改变警务作风，这是最好的办法。 　　“毫无征兆的大规模调整干部，会不会让整个公安系统人心惶惶？市里让阳署光来是为了提高治安水平，不是让他来自乱阵脚的。”卢宝昌说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身正还怕影子斜？我看就是要趁着这次公安局内部整顿的机会，把那些执法不严、知法犯法甚至是主动参与犯罪黑警察揪出来。”孔福华沉声说道，为什么华武市的治安工作一直搞不上去？如果不是有保护伞的话，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也曾经听过一些人反映情况，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深入调查。 　　或许是为了堵卢宝昌嘴似的，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市司法局长打来电话，向他汇报了一件事，他弟弟卢宝荣已经调到市第一监狱担任狱警，虽然没脱警服，可是想要再像原来那样呼风唤雨，恐怕就不太可能了。市第一监狱并不在市区，在那里上班的狱警，也不可能每天都回家，除非你把家安在了监狱附近。否则一个星期能回一趟市区，就算不错了。 　　阳署光昨天才上任，肯定不知道卢宝荣跟自己的关系，这显然是朱代东的意思。上次朱代东并没有退让，但这次他能让卢宝荣调离公安系统，同时又在政法部门，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卢部长，我看这次是枉做歹人了。”方赞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司法局长的汇报，他原来向卢宝昌提出，要开除卢宝荣，但卢宝昌让他缓缓。然而现在卢宝荣却屁事没有，除了换个单位，警服依然穿在身上，只要公职还在，卢宝荣就依然有着巨大的能量。 　　“话怎么能这样说呢，这次宝荣能调到第一监狱，也得好好感谢你。”卢宝昌说道，晚上回去的时候，得跟他好好谈谈，公安局这次搞内部整顿，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他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以后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救不了他。 　　“卢部长，听说昨天晚上公安局的人事进行了大对换？”方赞问，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有些泛红，他是政法委书记，又是刚刚卸任的公安局长，对公安局的情况，应该比其他市领导要更早知道才对。可是令人讥讽的是，他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而且对具体情况知道的还不详细，这让他异常愤怒。阳署光一台上就来这一手，让他苦心经营的局面，顿时华为乌有。 　　“是的，除了阳署光之外，其他的局领导以及中层领导，基本上都换了职务。”卢宝昌说道，他现在有些担心，公安局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个阳署光还真是胆大。”方赞倒吸了一口冷气，就算是换成是他，在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之前，他也不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旦有人不服从安排，甚至聚众闹事，那就成了事故了。 　　“干好了，那就是有魄力。”卢宝昌淡淡的说道，他还有后半句没来，如果办砸了，那么就是傻大胆，包括朱代东在内，都会受处分。 　　“如果昨天晚上没出什么乱子，今天应该就不会再出事了。”方赞叹了口气，说道。新的工作让所有人都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而且面对雷厉风行的阳署光，下面的这些人，只会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来回报他。换了职务，等于又于从零开始，如果别人干出了成绩，而自己却一事无成，岂不是给阳署光处分的借口？ 　　“那就好。”卢宝昌望了一眼窗外，阳署光通过这次的人事大对调，在公安局树立了绝对的权威，以后方赞这个政法委书记，恐怕会靠边站。毕竟谁都知道，阳署光是朱代东从焦遂调来的，方赞以后想指挥公安局，必须先向朱代东请示。 　　方赞回到家的时候，感觉浑身泛力，这次自己主动请辞，虽说是不想惹火烧身，但让阳署光来了华武市，他怎么想，都有种偷鸡不成倒蚀了把米的感觉。 　　“最近怎么来家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徐鑫雨见方赞回来，抱怨道。她已经出院在家休养，这是方赞要求的。她倒是想在医院的高干病房里多住几天，伤没好利索，住到医院总比在家里要放心。 　　“我跟你讲，这段时间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那家古玩店，能开就开在那里，不能开的话，干脆关掉算了。”方赞说道，都说人走茶凉，可是自己这人还没走呢，公安局那边的茶就凉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三天前还是公安局长，而且现在也还在公安局的主管领导吧？可是人就是有这么现实，恐怕以后自己在市里说话的分量会越来越轻，来家里找自己办事的人，当然也就会越来越少了。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没当公安局长，就成病猫了？”徐鑫雨讥笑道，她对方赞的做法非常不理解，当官的不会嫌自己的权力大，就好像做生意的，不会嫌自己钱多一样，当她得知消息的时候，把方赞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要注意全市的大局，公安局很多事情，搞不好都会翻出来。”方赞说道，朱代东跟阳署光敢把公安局的坛坛罐罐都砸烂，因为这跟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可是自己不行，他担任公安局长都有近十年时间了，以前难免会帮一些熟人朋友办一些违反规定的事，如果这次被人举报出来，也是极为麻烦的。 第2012章 心理包袱 　　夏世光调到西城分局担任局长之后，只是在上午接到市政府的正式任命通知之后，召开了一个分局党组会议。像这样的会议，原本只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再发个领导分工的通知，中午一起吃个饭，就算完事了。但今天，夏世光的主要工作却是布置内部整顿的工作。 　　“夏局，根据市里的统一布置，我局为了加快治安巡逻，至少还得增加三十辆巡逻车才行。”曹庆龙原来是东城分局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这次夏世光调到西城分局，他也跟着调了过来，担任治安大队大队长。 　　“巡逻车的事，市局已经向市里申请，很快就会配下来。”夏世光说道，新的局长到任之后，雷厉风行，而且又是从焦遂过来的，跟朱市长肯定是穿一条裤子。现在他回想当初处理卢宝荣的事情，还觉得发虚。 　　幸好卢宝荣已经调离了公安系统，否则朱市长以后要再问起上次交通事故的处理情况，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次他的职务虽然没变，可是突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一上任就要内部整顿，力度之大，整顿之严，见所未见。在西城分局，现在夏世光唯一能相信的，恐怕只有曹庆龙。 　　但内部整顿的同时，还要加强治安工作，并且必须树立新的警察形象，做好群众工作。把依靠群众、发动群众，当成公安局今后最重要的工作来抓。幸好这方面的工作，主要由公安局的政委负责，要不然夏世光真的头都大了。 　　“夏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市局要求在分局区域内的所有地段，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要让市民看到我们在行动，也要对犯罪分子进行震慑。可是光靠咱们分局的这几台破车，我看不要说不间断巡逻，连保证不抛锚就不错了。”曹庆龙嘟嚷着说，这次全局的人都非常紧张，因为内部整顿并没有名额限制，也就是说，如果不达标，整个西城分局全部下岗，都是有可能的。 　　“曹庆龙！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条件了？到底是干得了还是干不了？如果干不了就给我走人，我换个人来干！”夏世光气道，市局的任务必须无条件完成，不要说西城分局还有几十辆车子，哪怕就是一辆车子也没有，步行巡逻，也必须保证辖区内所有路段，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 　　“夏局，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是组织对我的考验，我一定保证胜利完成任务。”曹庆龙见夏世光语气严厉，马上讪笑着说。 　　“你少跟我嘻嘻哈哈的，市里这次是动真格的，你可得小心点，昨天晚上阳局长在会上说了，只要违反警务条例两条以上，就地免职。至于知法犯法、执法不严，甚至给黑社会团伙当保护伞的，坚决打掉。该脱警服的脱警服，该判刑的判刑，该枪毙的枪毙！”夏世光杀气腾腾的说道，他一参加工作就在华武市公安系统，如果阳署光真的能像焦遂那样，恐怕华武市公安系统内，真的会有人人头落地。 　　“夏局，我看冯伟奇可能就得吃枪子。”曹庆龙说道，冯伟奇被双规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冯伟奇原来干的那些事情，也渐渐浮出水面。比如他冯伟奇曾经帮一位女下属调动工作，而跟她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这件事可以说整个公安系统都知道，甚至冯伟奇还帮那位女下属的老公调整了职务，可见他是如何的无所顾忌。 　　“冯伟奇的事情，自有组织上考虑，你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这次全市的治安整顿，对你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可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的期望。”夏世光缓缓的说道，曹庆龙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他之所以让他担任治安大队长，也是希望西城分局的治安整顿，能走在全市的行列。 　　“请夏局放心，保证不会给你丢脸。”曹庆龙说道。 　　夏世光还想说话，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一看是内部电话，站起来拿起话筒，恭敬的说道：“你好，我是夏世光。” 　　电话是阳署光打来的，他是通知夏世光去提车的，昨天晚上他向朱代东汇报，华武市公安局的警用设备严重不足，就连最普通的警车，也无法满足各级公安机关的基本需求。想要依靠群众，必须先发动群众。可是这些年来，人民群众跟政府机构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想要让这种关系变得融洽，公安机关首先要行动起来。只要你是真正替人民群众着想，人民群众自然会感激你、相信你、靠近你、帮助你。 　　焦遂市公安局的两名刑警，就有一辆警车供他们使用。可是华武市公安局，要九人才有一辆警车。而且这还只是平均数量，同时也得保证这些警车，不会出问题。这样的机动力量，自然无法让华武市民感觉到安全感。朱代东当时就决定，向焦遂昌隆达专用汽车集团订购专用警车，总共一千五百辆，第一批是三百辆，今天已经到了。 　　“感谢阳局，这下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夏世光高兴的说，西城分局这次分到了五十辆警车，虽然分到下面每个派出所也只能增加一辆，可是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夏局，是不是车子有着落了？”曹庆龙等夏世光挂了电话，笑着问道。 　　“市里从焦遂订购了三百辆警车，我们局有五十辆。你别两眼放光，先要保证下面派出所，剩下的才归局里使用。你放心，这是第一批，我们局总共有二百五十辆。”夏世光兴奋的说，一下子给分局增加二百五十辆警车，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配额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夏局，我马上派人去接收。”曹庆龙高兴的说，西城分局的管辖范围很大，五十辆警车看似很多，可是投放到街面上，连个水泡都不会有。 　　“我跟你一起去。”夏世光说道，昨天晚上阳署光才上任，今天自己的任命也刚下来，可是同样的，三百辆警车有如从天而降，不管是朱市长跟阳署光的决心太大，还是他们办事的效率太高，这都说明一件事，市里这次是动真格的。 　　夏世光今天上行到西城分局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局里会不会人心浮动。但是开完会之后，除了几个副局长来向自己汇报工作之外，没其他人再来打扰。而且几位副局长，也只是想跟他再深入的接触一下，不能算是真正的汇报工作。而曹庆龙是他叫来的，他也问过治安大队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现在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非常高。 　　夏世光到市局，当然不会是为了接车，这五十辆车，基本上都要归治安大队调配和使用，他主要是向阳署光汇报工作。 　　“阳局，有件事想向你汇报一下。”夏世光说道，他要汇报的是朱代东正式上任之前，那天晚上他因为跟卢宝荣喝酒，导致卢宝荣跟朱代东追尾。 　　“这件事我听说了。”阳署光说道，他知道卢宝荣的身份，今天早上，卢宝荣就被调到市一监，已经不属于他领导了。 　　“另外东城分局的范德成，这次被调离了领导岗位。同时我也向市局申请处分，那次事件，我也是负有重大责任的。”夏世光诚恳的说道，这是他昨天晚上回到东城分局之后，召开最后一次局党组会议作出的决议。范德成的事情，必须在他手里处理好。当时范德成的做法，可以说是严重渎职，不要说只是撤销他中队长的职务，就算让他脱了警服，也是可以的。 　　“以前的事情，我不太了解，我只看你今后在工作中的表现。对其他同志也一样，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可以既往不咎。”阳署光说道。 　　“谢谢阳局的谅解。”夏世光感激的说，他心里的包袱一下子没有，整个显得特别兴奋。回去之后，就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现在他能体会局里其他人的心情了，碰到上面动真格的，除了认真踏实的干好本职工作以外，哪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叶部长，我想就公安局内部整顿以及即将同步进行的治安整治宣传工作，跟你商讨一下，现在有时间吗？”朱代东主动给宣传部长叶宇飞打了个电话，如何发动群众？除了公安局自身的工作要做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宣传工作。 　　虽然公安局已经跟宣传部门衔接过，可是朱代东认为，如果不跟叶宇飞协商，恐怕新闻媒体在报道的时候，掌握不好这个尺度。倒不是朱代东不敢让朱代东自暴家丑，恰恰相反，他觉得，应该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下最大的决心，敢有自暴家丑，才能真正做到接受社会监督。 第2013章 戏？ 　　阳署光下午也向方赞汇报了工作，虽然他一向唯朱代东马首是瞻，可是他也知道，有些过场还是必须要走的。他可不希望，自己一到华武，就让人觉得嚣张跋扈。那样不但会给自己的工作制造麻烦，同时也会给朱代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朱代东之所以调阳署光到华武，不是让他来添乱的，只有自己把工作做好，才是对他最大的回报。而且阳署光也相信，华武市的治安工作，很快就会上升一个台阶。对华武市的治安形势，省里早就有所不满，所以他相信，自己的工作，不会受到什么干扰。 　　方赞虽然领导着公安局，可他知道，从昨天开始，自己对公安局的掌控，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下午阳署光向他汇报关于公安系统准备邀请市里的新闻媒体近距离、直面报道，有一说一，无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都要向大众披露出来。 　　新闻媒体，一向是我党的咽喉，能把舆论当成咽喉，可见对新闻媒体是多少重视。而近十几年以来，新闻媒体除了某些节目敢正视社会黑暗面之外，绝大部分的媒体，都只是报喜不报忧。像华武市公安局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晚上方赞回到家里之后，特意关注着市里的新闻频道。今天晚上，市里几家本地电视频道，都会详细报道市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情况。而过几天，市里将专门开辟一个新的公安频道，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报公安局打击犯罪、内部整顿、加强治安等方面的消息。 　　“你怎么还回书房？”徐鑫雨看到方赞放下碗后就又坐到电视机，诧异的问。平常只有在新闻联播的时候，方赞会准时守在电视前。吃过饭后，一般都是回书房看文件，很少会看电视的。 　　“晚上有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新闻。”方赞没有回头，随口说道。 　　“你都不是公安局长了，还关心这些干什么？”徐鑫雨对这段时间家里门可罗雀非常不满，她的古玩店生意跟方赞的权势是成正比的，方赞的公安局长没当了，自然会让人觉得他在走下坡路，当然就没人会找上门来了。 　　“我不是公安局长，但还是政法委书记吧？”方赞嗔恼的说，如果不是徐鑫雨上次回娘家拿钱时出了事，他这个公安局长怎么会轮到阳署光来当。虽然朱代东的方案有些偏激，可是只要有效果，市里和省里就会认同。而且从今天来看，全市公安系统并没有因为中层干部大对调，而引起什么波动。相反，据他得到的消息，现在的华武公安局，无论是工作作风，还是办事效率，都是前所未有的好。 　　阳署光才刚上任一天，取得的成绩几乎是他从来没有达到的，这自然让他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徐鑫雨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如果不是她身上的伤没好利索，恐怕就是一顿训斥了。 　　“政法委书记有个屁用，光杆司令一个，你除了政法委那些人之外，其他人还会听你的招呼？”徐鑫雨说道，虽然她不是体制内的人，但是对方赞有什么权力，却最是清楚。现在如果再有人请方赞办什么事，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管用了。 　　“你到房间里去好吗？我要看电视了。”方赞心里一痛，原本他觉得自己丢给阳署光的会是一个烂摊子，可哪想到，才一次会议，就让阳署光把公安局紧紧抓在手里。原本自己在公安局提拔起来的人，现在个个人心惶惶，阳署光能把他们对调，自然也能提拔或者处分他们，这么多的干部，市里都支持了，以后他们还敢在阳署光面前耍花样么？ 　　“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了，早点洗洗睡吧。”徐鑫雨低声冷笑了一句，转身走开了。 　　“你个败家娘门，明天把冯伟奇的钱准备好，我要用。”方赞突然说道，他听到消息，冯伟奇不可能再回来了，至少是双开，会不会判刑还两说。 　　以冯伟奇案的性质和案值来说，早就够判刑的标准的。但市里要考虑的是政治影响，堂堂一个省会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不但有生活作风问题，而且经济问题非常严重，至于渎职、滥用职权，也是跑不掉的。如果让外界知道冯伟奇是这样的人，并且还在双规前不久，得到了提拔，对华武市委的声誉，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你要用在哪里？”徐鑫雨警惕的问，现在家里的收入是越来越少了，原本还想借古玩店赚点钱，但现在每天都要贴钱进去，这让她心里非常不满。要不然也不会，一找着机会就讥讽方赞。 　　“还能用在哪里，冯伟奇的问题很严重，我们总不能还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吧？这笔钱，要送到纪委，退给组织。”方赞说道，这笔钱对他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拿在手里是个祸害，送出去，好像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笔钱跟冯伟奇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烦就烦在，很多人都知道，这八十万又是冯伟奇送给他赚的，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其中的意义。 　　“我不同意，冯伟奇如果把你咬出来，我们再退这笔钱不迟。”徐鑫雨叫道，虽然很多时候对她来说，人民币其实是一种负担，可是在生活中，只要一提钱，她就双眼放光。谁要是让她破财，那更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知道什么，好好看看电视吧，这次市里可是动真格的。”方赞一呶嘴，电视里正在播放市公安局派出去的督察组，带着新闻记者，突击检查下面领导干部的办公室。这次的检查，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非常精彩，办公室里，搜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像黑枪、现金、高档烟、酒、最新电子产品，甚至还有避孕套。 　　“这是演戏吧。”徐鑫雨对电视上的这些场面，是不太相信的，这都是一些自编自导的戏。 第2014章 震颤 　　像方赞一样，华武市很多领导干部这一天晚上也都在家里，特意守在电视前，心情复杂的看着华武市公安局进行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内部整顿。虽然已经提前下了通知，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重视，相当一部分人，以为又是雷声大雨点小，结果被抓了个现行不说，直接就在电视上暴了光。 　　“陈书记，在家？”柳随风敲开陈泽家的门，看到坐在客厅里的陈泽，提高音量打了个招呼。 　　“随风同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陈泽站起来，笑着说道。他一般在这个时候也是不会守在电视前的，只是今天晚上对公安系统的报道尺度非常大胆，就连宣传部长叶宇飞，都很担心，会不会让民众对公安干警失去信心，搞不好华武市的治安，马上就会进入一个混乱期。 　　“听说你这里有正宗上好的龙井，我不请自来想尝尝。”柳随风笑着说道。 　　“到书房去坐吧。”陈泽起身说道，他以为柳随风来是要谈什么事，在单位，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哪怕只是简单的碰个面，都会引起无数的猜忌和遐想，所以在单位的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人，基本上不会串办公室，有什么电话里沟通，或者直接上会议室。真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在下班之后去私密场所。家中的书房，就属于很私密的场所。 　　“不用了，我也想看看都市新闻。”柳随风笑了笑，他也是为了今天晚上的都市新闻而来，想跟陈泽探讨一下市公安局的情况。虽然他们都没分管公安局，可两人都是市委常委，对市里的任何工作，都有发言权和决定权。 　　“那行。”陈泽又坐了下来，他爱人给柳随风倒上茶之后，进了卧室。 　　“陈书记，真不知道方赞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一个公安局，被人搞得乌七八糟。”柳随风说道，在他看来，阳署光的做法太过偏激，做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像这样的做法，搞不好就会出大事。 　　“代东同志年轻，勇于改革和创新，我看公安局这样搞一下也没事，重症就得用猛药嘛。”陈泽笑了笑，说道。虽然他也不认可阳署光的做法，但却不能阻止。因为这是焦遂已经成功的经验，事实证明，主动暴丑把拼命捂盖子更能赢得别人的尊敬。只要公安局内部不乱起来，可以让阳署光先搞下去，如果出了问题，市里到时再阻止也来得及。 　　“华武的情况跟焦遂有很大不同，必须因地制宜的做出相应调整，如果只是照搬别人的经验，那华武市的治安，早就搞上去了。”柳随风不满的说道。 　　“总设计师说过，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住耗子的就是好猫。不管阳署光有没有因地制宜的做出调整，只要能纠正警风，提高警民关系，让华武市的发案率与破案率各上一个台阶，那就可以了嘛。毕竟今天才是第一天，我们总得给别人一个展示的机会。”陈泽淡淡的说道，他其实对阳署光的做法也不认同，可是已经有焦遂的成功经验摆在那里，如果贸然反对，很容易被动。 　　“如果一个月半月之内，市里治安没有明显好转，我会向市里提议撤销阳署光的职务。”柳随风说道，朱代东上任之后，对他的分工没有改变，对他的具体工作，也没有干扰，一切好像都是顺其自然。但是柳随风很清楚，朱代东绝对不会是这种被动应付的人。 　　“这是你的权力，也是你的义务。”陈泽淡淡的说道，但他的眼神告诉他，只要柳随风提出来，他肯定是会支持的。 　　卢宝荣今天晚上也在看电视，而且是陪卢宝昌一起看的电视。他已经正式到第一监报到了，但还没有上班。第一监远离市区，那样的日子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他跟第一监狱的监狱长，以前也认识。最重要的是，对方知道他是市委组织部长的弟弟，所以卢宝荣在向他请假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并且那个监狱长还告诉他，想请多久就请多久，不要考虑工作上的事情。 　　“阳署光这样搞实在太狠了，如果我还在东城分局，肯定会被抓个现行。”卢宝荣觉得这次市局是动真格的。他虽然也提前得到了通知，但并没有引起重视。现在哪次上面的检查，不是走过场？像这种突击检查，而且还带着记者和市局纪检人员的做法，最是让下面的人深恶痛绝。 　　这还让人不人活了？不在岗要处分，对群众不热情要处分，就连对犯罪分子合作暴力，也要处分。按照这样的做法，以后华武市公安局不用破案了。虽然都要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是如果不是使用手段，谁会主动坦白？刚才他看电视，今天全市挨处分的，超过了五百人，就地免职脱警服的，也达到了近一百人。 　　一旦动真格的，就会给人以极大的震慑。上班打个小牌，换在原来，根本就不算个事，就算真的碰到上级检查，只要当时认错的态度端正，随手一个哈哈就过去了。可是在今天，只要发现上班有玩牌的，不管什么职务，不管有什么后台，先免职再说。相信公安系统的人，看了这样的新闻之后，以后上班都会打鼓，都说警察是个铁饭碗，可突然之间，他们发现自己拿的是个泥饭碗，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稀巴烂。 　　“你也知道？我跟你讲，明天就回去销假，上班。不要以为没在公安系统就没事了，公安局的自查自纠，会持续一年时间，就算你离开了公安系统，到时也要接受调查。”卢宝昌说道，他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特别了解公安局的治安整顿方案，还是阳署光来市里报到的时候，跟他汇报的时候才知道。 　　“一年？我的天啦，到时公安局里还能留下几个人？”卢宝荣夸张的说，他当过基层民警，也当过派出所的所长，对基层的情况非常了解。像这样样的自查自纠，不要说持续一年，哪怕只有一个月，公安系统一半以上的中低层干部就会脱警服。 　　虽然一个派出所所长，或者一个分局的局长，级别都不怎么高，可是权力却非常大。他们本身就是执法者，在执法的时候，如果没有监督，那就会把权力扩到最大化。外面的人很难想像得到，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每年光是别人的孝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这已经成了公安系统的潜规则，他当初担任派出所所长的时候，每年光是收到的烟酒，价值就不会低于十万。这还是对公正廉明的人来说的待遇，如果谁心里再歪点，那就是好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了。 　　“这次朱代东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卢宝昌说道，说心里话，他很欣赏朱代东的冲劲。可是很多时候，像这样的干部，最后都是被排挤的对象。在现在的社会，他们已经不合群，二十一世纪，除了人才很重要之外，人脉就更加重要了。没有人脉，什么事情都干不了。而朱代东在华武市，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我都离开了公安系统了，他还能揪住我不放？”卢宝荣不以为然的说，他在公安系统人脉是很广的，很多事情，他出面，比市局的领导出面都要管用。虽然是打着卢宝昌的牌子，但这也跟他喜欢交际，善于长袖善舞有关。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屁股到底干不干净。”卢宝昌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那行，明天我就回监狱里，以后吃住都在那里，总成了吧。”卢宝荣说道，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让他到监狱工作，基本上跟蹲监狱一样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你去向阳署光汇报一下工作，该承认错误的就要深刻检讨，该要处分的，就主动申请处分。”卢宝昌说道，阳署光虽然是新来的干部，可是他意志坚定。一旦设置了目标，就有一种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都不归他管了，他要查就查好了。”卢宝荣却不想去，虽然他没有职务，可是好歹也算是一名人，一旦这事被传了出去，以后他还怎么混？ 　　“不行，必须去！”卢宝昌严厉的说，现在向阳署光承认错误，不会有任何实际性的处分，甚至阳署光都不会批评他，毕竟卢宝荣已经离开了公安局。而且以后公安局如果真的查到了卢宝荣的问题，有现在的铺垫，相信阳署光也会手下留情。 　　“好吧。”卢宝荣在外面虽然嚣张，但在兄长面前，没有任何脾气。毕竟他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卢宝昌给的，从他参加工作起，他对卢宝昌就很畏惧。 　　这个晚上，市里绝大部分领导干部都在关注着市里都市新闻报道，可是朱代东却没看电视。对公安局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对市里领导干部的想法和看法，他心里早就有了底。阳署光到了公安局之后，他的工作重心，就要往经济方面转移了。 第2015章 见效？ 　　从雨花县开始，朱代东每次搞经济工作的时候，就离不开李广生的影子。雨花县如此，芙蓉县也是如此，楚都市、木川市、焦遂市也都是如此。李广生跟着朱代东的步伐，把昌隆达由一家中小型金融投资公司，迅速发展成为香港乃至东南亚的金融巨鳄。 　　得知朱代东要到华武市上任的消息之后，李广生就跟朱代东通了电话。除了恭贺他上任之外，李广生再次表明了态度，只要是朱代东觉得，昌隆达可以投资的项目，随时都可以通知他。至于投资金额，无限。 　　这既是信任也是责任，朱代东是人不是神，只要是投资，就会有风险。而且利润越大，风险往往越高。而朱代东一贯的做法是，在不了解情况之前，不会轻易做决定。投资是如此，做事也是如此。 　　朱代东的房子在小区的最深处，而在围墙边，又开了一扇门。以前白天的时候，是经常打开的。但朱代东搬进来之后，赵文启就要求机关事务管理局，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必须锁门。而且重新更换了新锁，除了事务管理局有钥匙之外，就只有朱代东那里有两把。一把归朱代东使用，另外一把放在江炎斌那里。 　　从后门出入，确实很方便，朱代东得知这是一扇自己的专用门之后，要求这门白天还是开放，只在晚上落锁。以前朱代东在晚饭后，就是在书房里看看文件，或者一边喝酒一边看书。可现在，他一般吃过饭之后，会换上普通衣服，从后门出去，以一个普通老百姓的目光，扫视着这座巨大的城市。 　　朱代东早就能说一口流利的华武方言，只要他不刻意暴露身份，哪怕就是身边的工作人员在旁边，不注意他相貌的话，都不会知道他一个堂堂副省级市长，会像普通人一样出来逛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代东就没逛过街了，严蕊灵还好些，偶尔会去趟菜市场。又或者会去百货大楼看最新的服装，对外面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朱代东虽然有着世上最好的化妆品，但他不是万能的，对同样能吸引女人目光的服装，也是无能为力。 　　朱代东虽然是逛街，可能他的耳朵并没有空着。他从市政府的机关小区走出来之后，听到的大部分的话题，都是关于今天公安局的内部整顿。很多人看到那些人民警察，上班时间不干正事，心里恨得牙痒痒。在恨过之后，对公安局的做法，又是拍手称快。看来老百姓对警察还没有失去信心，只要你愿意改，不管什么时候，老百姓都愿意给你机会。如果在国外，恐怕早就游行示威，把你赶下台了。 　　“从明天开始，我们要特别注意雷子。但每天的活，还是得干完。” 　　朱代东没走多远，突然听到有一伙人在聚会，他之所以会特别注意这伙人，主要是里面一个声音他熟悉。朱代东在到华武市上任之前，在市里一家家菜馆吃了顿饭，看到别人的钱包被偷。虽然朱代东当然没能抓住小偷，可是小偷的声音，却被他记住了。 　　现在突然听到对方的声音，马上明白这伙人是干什么的。而且他随即也明白，“雷子”，可能就是说的警察。 　　“老大，这次市里的公安局长是从焦遂调来的，以后华武市就会跟焦遂一样，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吃饭？”有人担忧的问，从去年开始，焦遂就再也没有成规模的盗窃团伙。想要完全消灭盗窃案是不可能的，很多人见财起意，根本就是防不胜防。但是团伙作案，却没有愿意再去焦遂。 　　在焦遂，犯罪分子的安全地带太少了，人民群众的积极性非常高，你还没出手，恐怕就被举报，或者被扭送到派出所了。试想，在这样的地方，谁会跑去那里触霉头？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们没听过这话吗？”老大大声说道，其实还有一句，风险越高，利润就越大。他们这些人，哪个没被关过？再说了，华武市不比焦遂，如果公安局想要乱来，是会有人来管的。 　　“要不我们以后去火车站吧，那里不归华武市公安局管。”有人提议道。 　　“这倒是个办法。”老大沉吟道，虽然华武市火车站是在华武市，但那块地盘，却是华武市管不到的。火车站广场是归华武市管，可是里面却由车站派出所管。虽然火车站的治安形势逼人，但不管哪个地方，火车站的治安都是比较乱的。 　　老大一点头，下面的人就积极了。虽然他们对焦遂打击盗窃的做法，只是道听途说。可是无风不起浪，既然焦遂成为他们的禁地，自然有其原因的。现在焦遂的公安局长来了华武市，如果说他们心里不慌，那是假的。恐怕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打退堂鼓，也不一定。 　　这伙人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躲在家里开个小会，竟然也会被人一祸端。看到公安干警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房子外面，里面的人早就吓坏了。得到准确消息的警察，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后面还跟着电视台的摄像机呢，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当头一位警察，一脚就把门踹开，把里面十几个人全部控制起来。 　　阳署光并不知道这是朱代东报的案，在得知东城分局晚上抓到了一伙盗窃犯，而且都还是头目之后，大喜过望。今天的内部整顿，看来还是卓有成效的，如果没有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公安局能轻易抓到这些人么？而且东城分局已经根据这些头目的口供，顺藤摸瓜，准备把这个盗窃集团一网打尽。 　　抓捕这个盗窃集团的新闻，几乎是以现场直播的方式，通过电视播送了出去。除了一些必要的技术手段需要保密之外，所有的过程，都向公众公开。兴奋的记者在得知，这个盗窃集团有一百多人，而且之所以会被一网打尽，还是因为有好心群众举报的时候，马上就跟阳署光联系，想要采访他。 　　“华武市的治安，从今天开始，将会一步一步好转起来！”阳署光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华武市回荡。有些人直接关掉了电视，而绝大部分人都是欢呼雀跃。 第2016章 一只大老虎 　　一夜之间，华武市的小偷就消失于无形，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似的。这样的情况，大大出乎很多人的意外，不就打掉了一个扒窃团伙么，怎么可能其他扒窃团伙会闻风而逃呢？按照正常情况，打掉一个这么大的扒窃团伙，其他的小偷应该会欢天喜地才对，因为小偷也是有地盘之分的，公安局帮他们清理地盘，当然是庆贺才对。 　　方赞尤其想不通，一直以来，他都对华武市的这种偷窃行为很是头疼，在自己的主持下，也搞过多次行动，每年更是固定有几次的严打。可是华武市的小偷就像那韭菜一样，割了一截，隔一夜马上又长了出来，而且势头更凶猛。 　　“和伟同志，你说这样的情况可能么？”方赞把于和伟叫到办公室，原本于和伟是分管治安，但阳署光的大对调，把他的分工调整为公安交通管理、公共交通安排、安全警卫等方面的工作，分管交警支队、公交分局。 　　虽然于和伟不再分管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扫黄打非，但他之前一直分管治安方面的工作，对这方面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来的时候我特意问了一下公交分局，早高峰之后，发案率只有平常的五分之一。而且就算这五分之一，当场被抓的有百分之七十，人民群众的觉悟，好像一下子就提高了。”于和伟感慨万端的说道，公交车上的扒窃案是最多的，他分管公交分局，早上问过反扒大队，数据确实很低。据反扒大队反馈，一些惯犯已经准备离开华武市。 　　作为分管社会治安的副局长，于和伟非常清楚华武市的治安情况，在严打的时候，听到风声的惯犯跑到外地去躲避的情况，确实有。但是像现在，市公安局才刚开始内部整顿，昨天晚上之所以会打掉一个扒窃团伙，也是因为群众举报。真正的治安整顿，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是不是提前搞了什么行动？”方赞诧异的说，他几天前还是公安局长呢，如果华武市的治安有这么好搞，他还用得着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么？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于和伟说道，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局里并没有提前行动。当然，他也不敢保证，阳署光就没有私底下安排其他人去营造气氛，虽然这样的可能性非常低，但也是有可能的。 　　“我就是说吗，和伟，这件事你去查查，阳署光蒙蔽老百姓可以，但不能欺骗市里的领导！”方赞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如果说没有任何暗中用了手段，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方书记，这件事恐怕很难查得清。”于和伟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方赞是他的老领导，但县官不如现管，如果他去调查这件事，会得罪阳署光。自己的分工也才刚刚调整，他可不想自己以后变为分管法制与信访。而他敷衍方赞的话，最多挨一顿数落，后果不同，他的选择自然也不同，每个人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的趋向于利己。 　　“和伟同志，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方赞不高兴的说，前几天于和伟对自己还惟命是从，可才过了不到四十八小时，于和伟就开始变质了。都说人走茶凉，可是自己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了。他不敢相信，如果自己真的退下去之后，到时这些老部下老下级，还会不会正眼看自己。 　　“这样吧，方书记，我先暗中查着，什么时候有眉目了，再向你汇报。”于和伟看到方赞脸色不愉，只好说道。当然，他所谓的暗中调查，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可以，但时间不能拖得太久，元旦之前一定要有个结果。”方赞说道，从现在到元旦，只有一个多月，也正好是朱代东上任接近三个月的时间，如果那个时候市里的治安情况没有得到改善，而且又查出阳署光只会搞小动作，耍嘴皮子，到时就有好戏看了。 　　“请方书记放心，一定完成任务。”于和伟显得很诚挚的说道，所以体制内的干部，应付上级都是驾轻就熟。 　　阳署光在早上听取各分局反扒大队的汇报之后，也是信心倍增，看来自己电视里说的那番话，对犯罪分子确实有很大的震慑作用。当然，光靠一次坚决的打击扒窃团伙，是不足以让其他人放弃侥幸心理的。只有完善华武市在社会治安中的制度，根据走群众路线，才能让犯罪分子没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炎斌，上午朱市长有空吗？我想向他汇报关于公安局内部整顿的最新进展。”阳署光给江炎斌去了个电话，朱代东虽然没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可是他很清楚，朱代东对公安局的工作，是非常重视的。现在内部整顿跟社会治安，都出现了新的进展，自然要及时汇报。同时还得给局里再争取一批警用设备，有了成绩，还不伸手，那不是白干了？ 　　“上午朱市长要陪钱省长会见联合国采购代表团，可能要十一点才有时间。”江炎斌说道，他也不敢把话说死，十一点半的时候，朱代东还要去主持一个开幕式，除了路上的时间，最多能给阳署光十五分钟的时间。 　　“行，我十一点前赶到市政府。”阳署光说道。 　　联合国采购代表团，隶属于联合国采购司，联合国采购司负责为纽约联合国总部、分散于世界各地的维持和平特派团、各区域委员会、国际法庭、特派团和若干其他组织采购各种货物和服务。所购买的各种各样的货物和服务包括：空运、机动车辆、粮食和饮食服务、电脑和数据处理、印刷事务以及办公室用品等。 　　这次联合国采购团来湘北省考察，主要是为了采购机动车辆。华武市的汽车已经形成产业，虽然焦遂的专用汽车很有名，可是说到普通汽车，则无论在生产规模与产量，都远远不如华武市。特别是三年前龙神汽车落户华武市，更是让华武市自动成为一个汽车交易市场。随着龙神汽车的热销，华武市已经成为华中地区最大的汽车生产基地。 　　“朱书记，昨天晚上公安局打掉了一个扒窃团伙，今天早上，华武市的失窃案，一下子降到了平常的百分之二十。”阳署光说道，这么低的发案率，恐怕华武市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看来你阳局长的威名远播，就连华武市的小偷也不敢惹你。”朱代东淡淡的笑了笑，虽然他没看新闻，可是机关里都在议论这件事，他想不知道都难。 　　“这都是朱书记领导有方。”阳署光谦恭的说。 　　“今天市里又向焦遂订了六百辆车子，一个星期之后，就能送过来。”朱代东说道，华武市虽然生产汽车，但是对警车等专用汽车，还需要让焦遂帮忙。 　　“有朱书记的大力支持，公安局的工作想不搞得好都不行。”阳署光恭维道。 　　“公安局的工作，市里自然要大力支持，但你也不能掉链子，不要以为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华武市的治安情况复杂着呢。”朱代东说道，只有让人觉得无机可乘，不敢起犯罪的意，才算是达到目的。 　　“请朱书记放心，我一定戒骄戒躁，一定把胜利进行到底。”阳署光坚定的说。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朱代东点了点头。 　　“朱书记，我局从昨天开始正式开始内部整顿，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但是也有新情况，有不少反映局里原来的领导有问题……”阳署光看了朱代东一眼，欲言又止道，他所说的领导，指的自然是方赞。内部整顿，那就是要从自己查起。既然要查，自然要查那最大的。 　　方赞或许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清高，但是对公安局的人来说，他什么时候收了别人东西，帮别人办了什么事情，甚至在外面跟哪个女人有一腿，这些人明白着呢。以前方赞是局长，还是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谁也不会没事找事，去跟方赞掰手腕子。可现在阳署光要搞内部整顿，有人就把方赞的事说了出来，不是要内部整顿么，就先从方赞查起吧。 　　如果阳署光不敢动方赞，那只能说明内部整顿就是形式主义，就算到时整治了一些小鱼小虾，这些人也不会服气。 　　“你说的是哪位同志？”朱代东明知故问，其实市政府机关里也在传言，现在市公安局的情况，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机关里的人就预测过，公安局的内部整顿，一开始可能是轰轰烈烈，可是很快就会进行不下去，因为阳署光斗不过方赞。就算是他有朱代东支持，甚至是朱代东出面，也奈何不了方赞。只要方赞的问题不解决，公安局的内部整顿就是一场闹剧。 第2017章 有证据就查到底！ 　　阳署光有些犹豫，他知道，一旦自己说出了这个名字，不管对方身居何位，朱代东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可是他也担心，如果让朱代东陷入政治漩涡，可能会毁了他的政治生命。最后阳署光咬了咬牙，他相信朱代东在政治上，比自己要成熟得多，所以他很艰难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有确凿的证据吗？”朱代东淡淡的问，如果只是捕风捉影，他自然不会理会。 　　“目前还没有，但是有很多反映上来的情况，很具体。”阳署光说道，一旦有人动了这个念头，就会带动其他人。而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对方赞来说，公安局的其他人，都可以算是群众。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方赞刚参加工作时，拿了别人两斤肉，到最近他一副字画多次买卖，都有人举报。 　　“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对事不对人。只要有证据，就一定会查到底。但方赞同志的身份不一般，调查取证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同时更要保密，尤其是后一点，更要注意。”朱代东叮嘱道，哪怕就是孔福华有问题，只要阳署光能拿得出证据来，他都会支持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阳署光松了口气，只要是朱代东承诺的事情，没有不兑现的。他的首肯，会给人以极大的信心，下面的人无需再担心没有后盾。 　　“没我的话，你就不会查了？”朱代东笑了笑，说道。他是知道阳署光性格的，宁折不弯，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虽然也会查，可是却没有信心能一查到底。”阳署光说道，如果只是他自己调查，也是不能公开的。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人知道他在调查方赞，虽然会给局里的一些同志极大的信心，可是他的压力会更大。而有了朱代东的支持则不一样，他可以完全不理会严自上面的压力，一心一意的去调查。 　　“晚上有时间没有？”朱代东问，他跟阳署光一样，都是孤身一人来了华武，阳署光从上任到现在，不要说好好吃个饭，恐怕就是睡个好觉，都是奢望。 　　“朱书记如果有安排，我就有时间。”阳署光狡黠的笑道，他现在吃住都在办公室，局里给他安排的房子，到现在都没去看一眼。 　　“那行，晚上一起吃饭，就算给你接风了。”朱代东笑道，阳署光比他肯定要累得多，全市的公安人员加起来有好几千，如果再加上联防队员，恐怕上万了。阳署光要详细了解自己的手下，必然要多看资料。而他的记忆力只能算一般，自己一个小时记下的资料，恐怕他一天都未必能记全。 　　晚上阳署光到饭店的时候，才发现朱代东的安排果然大有深意。虽然是朱代东请他吃饭，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包厢。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时候，马上就站了起来，正要开门的时候，门却开了，正好看到史丽蓉走了进来。 　　“史书记，你好。”阳署光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现在史丽蓉是省纪委副书记，朱代东把她叫来一起吃饭，虽然也可以算是给自己接风，毕竟三人都是从焦遂走出来的。但是这里面的深意，恐怕连傻子都能看得到。 　　“阳局长你好，以后在华武市的地界上，你得多支持我的工作才行。”史丽蓉笑着说，虽然阳署光只是公安局长，但论到权力，或许一点也不比自己小。而且两人的级别是一样的，都是正厅级。 　　“你是省领导，水平比我高，能力比我强，以后还望史书记多加教诲，好让我能迅速进步啊。”阳署光说道，看到朱代东径直走了过去，马上走过去给朱代东拉椅子。 　　“今天这里没有什么市长、书记、局长之分，都是多年的同事，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也不用称职务，你们叫我代东就可以了。”朱代东摆了摆手，自己拉开了椅子。今天除了是给阳署光接见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让他跟史丽蓉建立一个联系，以后有什么事情，两人可以迅速沟通。 　　“那我就不恭敬了，代东，署光，我比你们都大，得喊我姐哦。”史丽蓉笑着说。 　　“没问题，私底下我喊你丽蓉姐更亲切。”朱代东笑着说。 　　“史姐，以后我有你撑腰，在省里可以横着走呢。”阳署光笑着说。 　　“你这话说反了，而且‘史姐’我也不喜欢听，还是叫我丽蓉姐吧。在省城，有你撑腰，我才是真的可以横着走。”史丽蓉笑着说，史跟屎同音，她最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了。 　　把职务丢到一边，三人的隔阂马上就消失了。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虽然是私底下聚餐，可是谈的还是公事。除了都感兴趣的人事问题之外，最热门的话题自然是华武市公安局的整顿行动。 　　“丽蓉姐，上午代东可是给我交了个底，我们局的内部整顿，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也不管他的职务有多高，背景有多深，一旦查实，肯定要追究到底。到时你这个省纪委书记，可是帮我押阵才行。”阳署光跟史丽蓉喝了几杯酒之后，说话也无所顾忌。 　　“只要朱书记支持，我一定也全力以赴配合。”史丽蓉笑着说。 　　“你喊职务了，罚酒一杯。”朱代东马上抓到了她的把柄，亲自给她倒了杯酒。 　　“丽蓉姐，我陪你一杯。”阳署光举起酒杯，说道。他知道朱代东是海量，认识他几年了，也在一起喝过不少次酒，但从来没有看到他喝醉了。就算是喝醉，也是装的。对这样的人，他历来都是敬而远之，根本不敢主动发起挑衅。 　　趁着酒意，阳署光也把自己目前掌握的一些情况，向史丽蓉作了通报。虽然大多都是一些传言，可是只要花力气去证实，传言很快就能变成证据。史丽蓉虽然没有正面答复，但她告诉阳署光一个消息，沈世通上任之后，还没有查过正厅级干部，如果阳署光真的有真凭实据，省纪委方面肯定是支持的。 第2018章 内幕？ 　　“炎斌，华武市锅炉公司的情况，你了解吗？”朱代东问，他刚才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后天阿尔斯通公司中国区总裁要来华武市，自己到时候会接见他。他查了一些阿尔斯通公司的情况，知道这是一家跨国的大型企业，主要涉及电力、交通、电网业务。 　　“华武锅炉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为华武锅炉厂，主要从事各类锅炉、辅机和各种压力容器之开发、生产及销售。华武锅炉厂于1953年起投产。1995年7月，经省人民政府和国家经贸委批准，改组为华武锅炉集团有限公司。为加快集团公司的技术改造步伐，拓宽融资渠道，转换企业经营机制，提高产品质量，增强企业竞争能力，经省省人民政府批准，由集团公司独家发起，以募集方式设立‘华武锅炉股份有限公司’。华武锅炉股份有限公司系武锅集团有限公司于1997年9月以其与制造锅炉有关的经营性资产独家发起设立，并于1998年4月募集B股后上市。公司总股本29，700万股，武锅集团有限公司持有17，200万股，占57.91%；社会公众持股（境内上市外资股）12，500万股，占42.09%。”江炎斌翻开手中的文件，快速汇报道。 　　他才参加工作两年，骤然担任市长的秘书，无论是在能力还是资历以及经验，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不是朱代东直接指定，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他。江炎斌也知道自己的弱点，但他之所以会被朱代东选中，自然也有其优点。 　　江炎斌最大的优点是善于学习，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只要你善于学习，就不怕遇到困难。另外江炎斌因为来自底层，他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参加工作之后，也没有不良嗜好，更加没有染上机关里的一些恶习。 　　得知阿尔斯通公司中国区总裁要拜访朱代东之后，他马上就查了相关资料。这个叫热贝尔的法国人，是对华武市锅炉公司有兴趣。近几年来，国外的一些大公司，都在极力收购中国的相关企业和品牌。比如说一些原本耳熟能详的品牌，活力28，美加净等，都被国外以高价收购。人家收购之后并不是把你的品牌发扬光大，而是冷藏，让它们从中国老百姓的视野里慢慢消失，逐渐成为记忆。 　　“热贝尔是法国人吧？”朱代东突然问，对他来说，要学习一门外语很容易。可是在他的工作与生活中，外语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别人必须时刻准备了，可是他随时都能临时抱佛脚。 　　“是的。”江炎斌没有看文件，对热贝尔的基本情况，他还是知道的。 　　“你帮我找点法国方面的资料吧，越详细越好。”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我听说热贝尔是个中国通，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江炎斌提醒道，在中国当总裁，如果不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是很难行得通的。特别是像阿尔斯通公司，经常需要跟政府机关打交道，而且都还是些有权势的单位，热贝尔如果不会中文，只能是寸步难行。 　　“既然热贝尔先生这么了解中国，那我自然也得了解一些法国方面的信息，以前我选修过法文，只是好多年没用过了。”朱代东说话的时候，自己都很耳鸣，可是没办法，如果不这么说的话，下次他用法语跟热贝尔交流，怎么跟别人解释？ 　　“我马上去准备。”江炎斌对朱代东马上肃然起敬，法语不能算是热门语言，肯学的人不多，精通的人就更少。 　　“如果有关于法语学习的语音资料，就更好。”朱代东说道，如果不是周末，他很难在白天出去办私事了。作为省会城市的市长，虽然是代理市长，但是受到的关注度非常高。只要他出去调研，都有专门的一对一记者负责对他进行报道。 　　“好，对了，华武锅炉公司的段宏伟想见你，打了几次电话了，但一直安排不过来。”江炎斌说道，段宏伟是武锅的总经理，听说跟武锅的董事长郑赛军有点矛盾。 　　“白天不行，就晚上嘛，你安排他晚上八点到办公室来吧。”朱代东说道，江炎斌还没有摸准他的工作方式，今日事今日毕，哪怕时间再晚，也要把工作处理完。 　　“好的。”江炎斌眼中闪过惊讶，朱代东跟段宏伟以前并不认识，能在办公室里单独会见他，哪怕是晚上，也是很难得的。 　　晚上，朱代东在办公室里跟着电脑里的教学光盘在学习法语，吃过晚饭之后，边看新闻联播，边看着关于法语的资料。对朱代东来说，学习任何外语，就像我们学习一首新歌似的，只要跟着哼几遍，很快就能朗朗上口。 　　段宏伟到市政府的时候，给江炎斌去了个电话，他其实早在七点半的时候就到了，但直到八点差十分，才走到朱代东办公室的楼层。江炎斌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并没在市政府，办公室里只有朱市长在，让他直接进去就是。 　　段宏伟差点惊掉了眼珠子，朱市长亲自在办公室里等自己，这是何等的荣耀？他跟朱代东无亲无故，自己又不是武锅的一把手，怎么就会得到这样的重视呢？在进入市政府大楼的时候，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当站在朱代东办公室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迈不动步子，而且脚跟发软，都快站立不稳了。 　　段宏伟不是没有见过领导，市里的、省里的，甚至中央领导人也见过。可是跟市里的主要领导私底下沟通，却还是第一次。今天晚上的见面，让他感觉很不一般，心里也莫名的紧张起来。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敲开了门。看到朱代东站在门里，微笑的望着自己时，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赶紧双手握着朱代东的手，谦恭的说：“朱市长，您好。” 　　“段总，不用这么客气，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们就当是朋友一样，有什么说什么。”朱代东早就听到了段宏伟的声音，从进入市政府大楼开始，段宏伟的心跳速度就开始加快，刚才跟他握手的时候，手心更是汗如水浆。 　　“朱市长，您还是喊我小段吧。”段宏伟赶紧说道，朱代东可以开玩笑，但他却不能当真，否则就太不成熟了。 　　“我还是喊你宏伟吧，坐。”朱代东感觉段宏伟还是没有平静下来，对方比自己要大十来岁，可是却要让自己称他为“小段”，这要是传出去，又是一则笑话。 　　“朱市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晚上特别紧张。”段宏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他以前也向领导汇报过工作，不但有市里的领导，还有省里的领导。可因为场合的不同，他反而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没关系，熟悉之后你就不会紧张了。宏伟，你老家是哪的？”朱代东给段宏伟递了根烟，微笑着问。虽然他早就看过段宏伟的资料，但是拉家常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如果现在跟段宏伟谈工作，恐怕他会语无伦次。 　　朱代东平易近人的谈话技巧，让段宏伟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他跟朱代东谈笑风生，几乎都忘了朱代东的身份。 　　“朱市长，这次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汇报一下武锅公司的事情。阿尔斯通公司已经多次跟集团公司联系，想收购武锅公司的国有股权。虽然阿尔斯通公司的出价看似很高，而且被收购之后，也能让武锅公司的产品走出国门，可是我觉得，从长远利益来看，我们是吃亏了。而且我还怀疑，这里面可能存在黑幕交易。”段宏伟说起工作的事时，显得很激动。 　　“国有企业的管理存在一定的问题，虽然武锅公司已经上市，可是每年的盈利，未必让人放心。如果交给阿尔斯通公司来管理，哪怕就是引进他们的管理制度，再加上利用人家现有的渠道，让武锅公司的锅炉走向世界，未必不是件好事啊。至于内幕交易，是要讲证据的。”朱代东说道，虽然段宏伟的话，没让他耳鸣，但是对于这么大规模的公司来说，想要永远保证盈利，是很难的。 　　我国的国有企业，如果不是垄断行业，很容易成为一个怪胎。几乎每家国有企业，当初都有一个辉煌的时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头上的光环慢慢褪色，日子就越来越难过。特别是企业的人数越来越多，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很容易出现管理不当、资金困难、经营不善的情况。有些地方政府，为了甩掉日益沉重的包袱，只要收购国有企业的一方，能解决企业职工的问题，企业几乎可以白送。 　　“朱市长，阿尔斯通公司给出的价格，是参照我司上市的报表，以及经济师的核算。但我认为，他们的估算，严重低估了武锅公司的实际价值。”段宏伟说道。 　　“这件事是谁负责的？”朱代东随口问。 第2019章 暂时还不行 　　朱代东问起阿尔斯通公司收购武锅公司是谁负责的时候，段宏伟说出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武锅集团的董事长郑赛军，不管谁收购，最终还是要集团公司董事会批准。同时，作为武锅集团的主管部门，市政府的意见也很重要。而现在，市政府分管此事的，正是常务副市长柳随风。 　　朱代东没有给段宏伟任何承诺，他之所以会让人有信任感，就是因为不轻易承诺别人。而且一旦承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一定要兑现。但他也没有打击段宏伟，这件事他需要了解情况，而段宏伟也没有给出实质性的证据，如果朱代东真的给出什么意见，那就是敷衍了事了。 　　“朱市长，我一定会拿到证据的。”段宏伟坚定的说，他现在已经把朱代东当成了朋友，没有得到朱代东的支持，自然更想证明自己。 　　“宏伟，你能拿到证据是好事，但要注意方式方法。阿尔斯通公司想收购武锅公司，不是一下子就能达成的，你有的是时间。”朱代东叮嘱道，他跟段宏伟聊了很多关于企业管理的事情，段宏伟还是很有想法的。只不过，他为人太过耿直，很多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请朱市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段宏伟激动的说，虽然他没有取得朱代东的支持，可是他却感觉得到，朱代东对他很关心。 　　三天之后，朱代东在华武宾馆会见了阿尔斯通公司中国区总裁热贝尔，热贝尔虽然清楚，行政干部对他的收购计划会有多大的影响，但他还是喜欢直接跟武锅集团或者武锅公司的人谈判。之所以会对政府机关安排的活动不敢造次，就是因为他对中国的政府机关太了解。有的时候，别人向你敬酒，你没喝，就会大大得罪人。直接的后果是，原本已经谈好的事情，甚至已经签订的合同，都会作废。 　　但是热贝尔没想到这次的华武之行，让他意外连连。先是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市长，要知道热贝尔经常跟中国的官员交往，像华武市这样的市长，可是兼着副省长的。在媒体报道的时候，一般都会说，省领导朱代东等怎么样怎么样的。这么年轻的高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真正让热贝尔惊诧的是，这位年轻的高官市长，竟然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有些生疏，可是跟自己沟通没有任何问题。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慢慢把话题引到了法国，包括法国的文化、法国的革命、法国的经济和科技。然后两人才开始说起阿尔斯通公司公司，热贝尔实在没想到，朱代东竟然会讲那么多的专业词汇，要知道有些词汇，他都并不是很清楚。 　　而到会见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张大着嘴巴，因为他突然发现，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朱代东的法语竟然非常流利，就算是自己，也听不到他的口音，简直就是一口标准的巴黎腔。 　　“市长先生，这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希望贵方也能拿出诚意，武锅公司是一家非常有前途的公司，但是现在却面临着一些问题，只要我们阿尔斯通公司能完成收购，我相信这些问题都能解决。”热贝尔说道，他知道朱代东在华武市还只能算二把手，但这个二把手，解决武锅公司的问题，已经足够了。 　　“热贝尔先生，我相信你的诚意，但是收购一家公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特别是是像武锅公司这样的大型企业，我们除了要对阿尔斯通公司负责之后，更要对武锅公司负责。”朱代东诚恳的说道，他在跟热贝尔谈到收购的时候，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可是他的内心想法，又如何能瞒过得朱代东的耳朵呢？ 　　从热贝尔这里证实了阿尔斯通公司收购武锅公司，确实是存在一些内幕交易的，这让朱代东更加确信段宏伟的话。他判断一段事情，很多情况下，都是无需调查核实的，只需要跟对方谈一次，马上就知道结果。虽说这个结果，不能让别人信服，但朱代东自己相信，就足够了。 　　热贝尔望着朱代东的双眼，对方说的很诚恳，但潜台词他却听了出来。华武市还没有最后决定，如果能跟武锅集团达成协议，让武锅集团的高层去影响市政府的决定，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阳署光同志，今天到市里的热贝尔，是法国的名门望族，他在华武的安全，你要负起责来。”朱代东说道。 　　“请朱市长放心，公安局一定会保证热贝尔的安全。”阳署光斩钉截铁的说道，朱代东亲自打电话来安排工作，让他格外重视。 　　但是阳署光随后就发现，朱代东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热贝尔在华武市的行程安排，基本上都不出现在公众场合。除了跟市政府的领导见面之外，就是跟武锅集团的高层谈判，不是在会议室就是在宾馆，怎么会出现安全问题呢？除非是有人要蓄意谋害他。 　　但是经过阳署光的调查，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问题，热贝尔平常为人低调，也没有什么仇家，根本无需为人身安全问题担忧。可是为什么朱代东会郑重其事的给他打电话呢？阳署光现在碰到问题，总喜欢多想想，而这次，他一想，还真的想出了一些眉目。朱代东是想让公安局暗中调查一下热贝尔，可是以朱代东的身份，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要让朱代东去做，完全就靠阳署光的领悟。 　　为了保证热贝尔的安全，阳署光特意给他上了手段，不但监听了他的电话，而且还对他宾馆的房间进行了监听。原本这只是一个预防措施，可是没想到却听到了很多热贝尔的秘密。阳署光不敢耽搁，而且里面有些人，也不是他触碰的，把问题上交，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2020章 情况汇报 　　“这也没什么嘛。”朱代东听了阳署光的汇报之后，笑了笑说道。热贝尔对市里的几位领导发出邀请，去欧洲考察。而这些市领导中，包括了陈泽跟柳随风，另外武锅集团的董事长郑赛军，跟热贝尔也有多次接触。从两人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们关系融洽，说话很随便。 　　“朱书记，这个热贝尔好像很懂中国的人情世故。”阳署光提醒道，虽然热贝尔说的很委婉，但谁都知道，其中的潜台词是什么。邀请他们去欧洲考察，而且还能够带三位家属，这实际上就是变相贿赂。 　　先不说三位家属去欧洲会不会有特殊安排，光是他们来回的机票，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如果热贝尔再让人在欧洲给他们送点什么“土特产”，那阿尔斯通公司在华武上层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 　　“热贝尔今天早上已经离开了吧？这些资料都可以销毁。”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无需通过其他辅证，就能断定热贝尔是有问题的。同时他也知道阳署光为什么会来向自己汇报，但他知道，在阿尔斯通公司的事上，无论是陈泽还是柳随风，都还没有太大的牵扯。倒是那个郑赛军，可能有些问题。 　　“好。”阳署光说道，光凭现在掌握的情况，是没办法调查任何人的。而且这些情况的来源，也不适合公开。他的目的本来就只是让朱代东心里有数，这些资料不保存比保存要好。 　　阳署光走后，朱代东就召见了华武市监察局长孔云星。虽然朱代东让江炎斌通知孔云星来，是让他汇报监察局的工作，但是主要的目的，却还是想问郑赛军的情况。 　　“朱市长，今年以来，我市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取得了明显成效，在取得成绩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清醒的认识到，监察局所做的工作与中纪委、省纪委的要求和人民群众的期望还有一定的差距，在个别方面还存在着一定的问题。”孔云星长篇大论的向朱代东做了一个汇报式的汇报，最后才说道。 　　朱代东上任之后，到监察局去调研过，当时孔云星就向他汇报过工作，但今天江炎斌再次通知他，想要再听取监察局的工作汇报。孔云星当时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他问过江炎斌，只有有的放矢，才能弹无虚发。但是江炎斌对朱代东的工作思路还没摸准，自然也就不会告诉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为了稳妥起见，用汇报式的汇报，就算出了问题，也不会有大问题。 　　“差距在哪里？问题又在哪里？”朱代东淡淡的问，作为监察局长，孔云星显得有些世故了。并不否认，这是一个作风正派的干部，能力也是有的，可是心却硬不起来，很多案子原本可以深挖，可他总是在关键时刻刹车，让朱代东很是失望。 　　虽然这些情况，是发生在朱代东没来华武市之前，但是孔云星的作风，还是让他有些担心。但是他也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向史丽蓉。这不但会给史丽蓉增添麻烦，同时也会显得自己无能。上次省纪委双规公安局副局长冯伟奇，也算是朱代东跟沈世通一次非正式合作，这其中史丽蓉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主要表现在：一是对市场经济条件下反腐倡廉的形势和规律分析把握不够，有时工作思路不明确，工作重点不突出，开拓创新意识不强，特色工作不明显。二是干部身陷非法利益格局的问题依然存在。中央三令五申领导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公务员不准在企业兼职取酬，对领导干部配偶、子女的从业范围也有明确规定。我们进行了多次清理，取得了有一定成绩，但隐性经商的问题未得到彻底解决，群众对此还时有反映。三是国有企业转制遗留问题较多。从我市的信访举报来看，干部群众对转制中损害职工利益、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反映比较多，意见还很大。四是党风政风方面的问题比较突出。有的党员干部理想信念动摇，党的意识和执政意识淡薄，不能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有的作风漂浮、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甚至弄虚作假。有的失职渎职，效率低下，执行力差。五是损害群众利益的问题时有发生。征收征用土地、城镇房屋拆迁、企业重组改制和破产、教育医疗收费、环境保护、食品药品安全和企业违法排污等方面还存在损害群众利益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背后往往隐藏着腐败。六是抓农村基层党风廉政建设工作力度不够。对农村基层纪检监察组织建设和党风廉政建设工作重视不够，工作部署和检查落实方面抓得不力，在对基层党员干部反腐倡廉的教育管理、制度建设和监督约束上还存在不少薄弱环节。七是少数部门对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工作重视不够，部门领导没有切实负起责任，对干部的教育管理监督工作抓得不紧，缺乏具体有效措施。”孔云星侃侃而谈，在没有摸清朱代东用意之前，他也不敢多讲。 　　“你刚才说的都很好，也说到了一些问题的根本，比如说第五点，损害群众利益的问题时有发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是我们的制度不合理，还是监督没到位？就拿企业重组改制和破产来说吧，我们不但要对企业的员工负责，更要对国家资产负责。我们要多听听企业员工的心声，要知道他们的诉求，要让他们有提出问题和意见的渠道，并且保证这些渠道的畅通无阻。”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市长的指示有如高屋建瓴，对我们的工作，有如醍醐灌顶般，使我们认清了形势，看到了问题，知道了错误。请朱市长放心，以后监察局一定改进工作作风，加强自身修养，争取早日达到朱市长的要求。”孔云星一脸的钦佩，诚恳的说道。 　　“你少给我来这些虚的，我上次去监察局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不管你说的怎么天花乱坠，我都只看一点，有没有实效。你刚才说的问题，都是老生常谈，如果你这个当局长的都不能锐意进取，那市里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朱代东沉声说道，孔云星是监察局长，同时也兼任市纪委第一副书记，虽然监察局跟市纪委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可是监察局却是市政府组成部门，朱代东对孔云星的任免问题，有很大的发言权。 　　从上任以来，朱代东刚开始就是频繁下去调研，基本上把全市各个单位都跑到了。而对市里的各种会议，他能不发言，就尽量不发言，能不表态，就一定不会表态。所以上任以来，市里很多干部对他，都有些轻视。甚至一些重要的单位负责人，更是觉得朱代东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二把手，市里的很多工作，他们会直接向主管领导汇报，特别是柳随风的办公室，每天向他汇报工作的人，络绎不绝。如果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还会以为柳随风才是市长呢。 　　“朱市长，如果我的工作哪里做的不好，请你批评，我一定虚心接受，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出现类似问题。”孔云星诚恳的说，他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诚恳了，可哪想到，朱代东对别人的真实想法，根本无需验证，只要你张口说话就可以了。 　　“对你的工作，我暂时不发表意见，这样吧，有人向我反映，武锅集团的郑赛军，跟阿尔斯通公司的中国区总裁热贝尔之间，好像有权钱交易，不知道你是什么看法？”朱代东被他气笑了，孔云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口吻，就算他真的想处分对方，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郑赛军？”孔云星听到朱代东谈起了具体工作，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郑赛军跟市里的好些领导关系都不错，特别是柳随风。自从柳随风调到市里之后，郑赛军很快就找到了接近他的门路，原本郑赛军只是集团公司的二把手，但三个月前，一下子就转了正。 　　“阿尔斯通公司想购买武锅集团的国有股份，热贝尔因为这件事，来市里几次。可是武锅集团的事情涉及到的人员太多，市里必然会慎重考虑。可是我看郑赛军的态度很明确，这是为什么？当然，这样也不能就说郑赛军就一定有什么问题，但是既然有人向我反映情况，我希望监察局就要给出一个答复。”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能不能让监察局调查一下？到时再向你汇报，行吗？”孔云星问，他不知道朱代东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之间就把郑赛军抛了出来，他也得仔细考虑，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第2021章 继续不思进取 　　朱代东在考察孔云星的同时，孔云星也在观察朱代东。虽然他听过很多朱代东的传闻，可是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孔云星佩服朱代东在焦遂大刀阔斧的改革，同时对朱代东在焦遂打击腐败的信心，也很佩服。但佩服归佩服，真要轮到自己作出选择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摆在孔云星面前有两个问题：要不要向市纪委书记连维科汇报？要不要直接跟郑赛军谈话？向连维科汇报，说明他还是原来的连维科，不求做好工作，只求做稳工作。而直接跟郑赛军谈话，是尽他监察局长的职责，向连维科请示之后再决定，那就是尽自己纪委副书记的职责。职责不同，以后他的道路自然也就不同。 　　孔云星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向连维科汇报了情况。郑赛军与热贝尔之间有金钱来往？好像能说得过去，但也未必就是事实。中国人的本质就是喜欢看热闹，只到大街上，如果围着一圈人，哪怕再没兴趣的人，也会放慢脚步，瞥上几眼。大部分的人，都会钻进去瞧瞧热闹。 　　孔云星也是一名老资格的纪检干部，当初刚调到纪检系统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的棱角也被慢慢磨平，现在的他，有的时候，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可是现实是很残酷的，他受的挫折和打击已经够多，现在只是凭良心做事，至于原则立场，已经没那么坚持了。 　　“连书记，昨天朱市长找我谈话，提出对武锅集团的郑赛军进行调查，我想还是要请示你的意见。”孔云星直截了当的说道，郑赛军有没有问题，其实并不重要。像郑赛军这样的干部，只要纪委肯去查，问题肯定一大把。但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因此而造成的后果，就不能控制了。 　　“郑赛军？有人举报？”连维科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这是早上秘书刚送进来的，他翻了翻上面的文件，并没有看到有举报信。作为纪委书记，每天都会收到大把的举报信，但绝大部分都会被办公室和秘书拦截，真正能到他手上的，只有能引起市里高度重视的案子。而且那样的举报信，至少也是收到几十甚至上百封之后，他才会亲自审阅。 　　“据朱市长说，是有人向他反映了郑赛军的问题。”孔云星说道，如果事情闹到了市长那里，肯定早就是尽人皆知了。可是孔云星之前却没有收到风声，可见这次的情况有些特别。事情反常即为妖，他也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卒子。 　　“阿尔斯通公司正在收购武锅集团的国有股份，朱代东对武锅集团的情况，可能并不是很了解，别有用心的人向他抹黑郑赛军，也是有可能的。”连维科淡淡的说道，朱代东到任之后，一向恪尽职守，今天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当然，朱代东是代理市长，他让郑赛军调查郑赛军，也是职权范围内的事。如果郑赛军没问题也就罢了，但若是他真的有什么问题，自己就被动了。 　　“我想也是。”孔云星连连点头，把决定权交给连维科，甚至他连建议都不提，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样吧，你找郑赛军谈次话，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具体情况，到时开会再讨论吧。”连维科看了孔云星一眼，说道。论资历，孔云星不比他浅，论能力，当初的孔云星比现在省纪委的史丽蓉还要强，可是他几年前因为办一个案子，摔了个跟头之后，一直不思进取，所有的光芒也一下子黯然失色，现在就像一个老机关一样，或许他洞察一切，但从来不多说一句，做事真正的是滴水不漏。 　　“好，我马上去办。”孔云星说道，昨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想了一夜。但他不知道朱代东现在的态度，毕竟二把手跟一把手是有很大区别的。朱代东在焦遂的时候，敢于跟一切力量斗争，是因为他工作的性质，如果市委书记被人架空，那他还能干什么事？可是市长却不一样，市长被市委书记架空，是很平常的。 　　况且朱代东才刚到华武市，而孔福华却在华武市经营了几十年，加上他一把手的天然优势，不管朱代东怎么跳，都要跳不出别人手掌心的。 　　孔云星回到办公室之后，亲自给郑赛军打了个电话，虽然孔云星身份超然，但他在电话里还是很客气，只是让郑赛军有时间来纪委一趟，有几个问题想向他了解一下。郑赛军接到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的电话，哪敢说没时间？他虽然在人前很风光，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车水马龙，可是孔云星要想办他，只是分分钟的事。 　　体制内的干部，最不想得罪的，就是纪检系统的人。就算是组织系统的人，还没有那么可怕。得罪了组织干部，最多就是没有一个好的职务，可是得罪了纪检系统的人，那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啊。 　　“孔书记，不知道有什么重要指示？”郑赛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郑赛军的办公室，一进门的时候，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做作的成分高于实际，可是却能让人觉得他确实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 　　“指示谈不上，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有人向市里的领导反映情况，说你跟阿尔斯通公司的热贝尔有不正当的经济往来，有没有这回事？”孔云星正了正身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热贝尔？孔书记，这可真是冤啊，我跟热贝尔确实关系很好，但那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你也知道，他一个外国人，怎么会跟我有这样的关系呢？当然，如果说一般的人情往来，也算的话，那确实我们都互送过对方礼物，而且价值还不低。”郑赛军说道，他送给热贝尔的东西，都是走的公款，至于热贝尔送给他的东西，是谁付的钱，他就不得而知了。 第2022章 爱好 　　孔云星在郑赛军走后，马上让秘书把谈话整理出来，随后就向连维科作了汇报。既然他把自己定位为纪委第一副书记，自然就把工作重心放在纪委这边了。 　　“连书记，郑赛军的情况就是这样，你看什么时候向朱市长汇报？”孔云星问，任何一个人在面对纪委问话的时候，都会显得很激动。甚至一些问题越大的人，在谈话的时候，反应越大。他们需要用自己声音来掩盖自己问题。 　　“你看着办吧。”连维科淡淡的说道，孔云星还真是做得出来，不管什么事情，总要请示报告，哪怕就是这样的事情，也会习惯性的问一句。 　　虽然孔云星的行为让连维科很放心，像孔云星这种不争权、不夺利的副手，确实很难得。可是有的时候他也很烦恼，他到现在也不敢断定，孔云星确实是心灰意冷还是扮猪吃老虎。如果是前者，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睡觉了。可如果是后者，哪怕就是想想，他都会不寒而栗。倘若是真的，那他自杀的心都会有。 　　“朱市长，这是我跟郑赛军的谈话内容，请你过目。”孔云星恭敬的递过资料，说道。 　　“你们是什么结论？”朱代东问，郑赛军有没有问题，他基本上能判断出来。可是到底郑赛军有多大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则还需要调查。但只要方向没错，就能事半功倍。 　　“暂时还无法下结论。”孔云星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是无法下结论，那就是没有结论。虽然郑赛军的级别不算高，但怎么说也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如果仅凭朱代东一句话就调查，既不稳妥的，也是不现实的。 　　“好，我知道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对孔云星有些失望，对孔云星的情况，他了解过，以前的孔云星斗志昂扬，碰到案子的时候，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他都会勇往直前。可自从几年前，他因为查一个案子，得罪了人，结果那人请黑社会的人，把他老婆和儿子都抓走，让他不要继续调查。 　　当时孔云星是宁折不弯的人，不要说把老婆孩子抓走，哪怕就是把他也抓走，也是不会让他改变心意的。因为他的刚直，他老婆被害了，儿子到现在也是尸骨未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而最让孔云星沮丧的是，最终那个案子因为上面的干扰，没有再调查下去，不了了之。也就是说，孔云星赔上了老婆孩子，不但没有把案子拿下来，而且因为他顶撞领导，最后还背了个处分。要不然的话，以他的资历和能力，华武市的纪委书记哪轮到连维科来当呢。 　　可是从那次之后，孔云星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不思进取。碰到事情，能躲就躲，能推就推，整个人变得碌碌无为。 　　朱代东知道，孔云星的骨子里，是有一股奋斗不息的冲劲。只不过几年前的案子，对他的打击太大，让他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这次郑赛军的事情，既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信号，可是却没有唤醒孔云星。 　　“朱市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孔云星说道，他在跟朱代东对视的时候，看到了朱代东眼中的失望。他的内心突然一阵莫名的颤动，眼睛也突然一亮，但很快，又变得黯淡。 　　“好。”朱代东微微点点头，说道。孔云星的反应，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相信孔云星的本质没有变。现在的孔云星，就像一把尘封多年的宝剑，一旦拔出，还是光芒万丈！ 　　晚上，孔云星回到家之后，也没有做饭，在回来的路上，他买了点凉菜，准备一个人自酌自饮。作为华武市的监察局局长，他享受副厅局级待遇。如果想在外面吃饭，他有着数不尽的应酬，吃不完的饭局。 　　可是自从调入纪检系统之后，他就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除了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需要应酬之外，其他任何应酬，都是不会答应的。就算他意志消沉之后，每天也都能接到不少的邀请，但他依然坚持着这个习惯。 　　以前孔云星其实并不喝酒，作为一名优秀的纪检干部，他必须随时保持头脑清醒。而且他也不敢让自己有什么爱好，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对纪检干部而言，就更加重要。虽然有爱好是好事，但当爱好容易变成别人进攻的助攻时，爱好越少，自己的堡垒就越坚固。 　　但自从他妻儿离开之后，他就经常借酒浇愁，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点。几年下来，他的酒量也开始增加，到现在为止，喝个半斤高度白酒，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心情好，或许喝一斤也不会显形。 　　“咚咚！” 　　孔云星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非常奇怪。在他的记忆里，恐怕有几年没人登门拜访了。以前他就以铁面无私而著称，只要是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不会来家里触这个霉头，但总会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对这样的人，孔云星的原则是，只要确认你是为求办事而来，那不但东西不会收下，而且还会起反作用。 　　“朱市长？”孔云星打开门的时候，正想训斥对方一顿，可是等他看清来人的时候，话到嘴边都被生生的吞了回去。他可以跟任何比他级别低的人发脾气，可是现在不会再跟领导顶牛了。人一旦在某件事上吃了亏，一辈子都会记忆深刻。 　　“你好，孔云星同志，没有打扰你吧。”朱代东手里提着两瓶茅台，笑吟吟的说道。 　　“没有打扰，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孔云星忙不迭的把朱代东让进家里，连声说道。 　　“怎么，晚上就吃点这个？”朱代东看到客厅茶几上的凉菜了，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确实有些悲凉。特别是睹物思人，更让人痛楚。 　　“反正一个人，随便吃点就行，朱市长，你有什么指示？”孔云星说道。 　　“指示只有一个，去拿副碗筷来，一起喝点。”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第2023章 倾听 　　虽然朱代东很随意，可是孔云星却有些拘谨。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他觉得手忙脚乱，给朱代东拿酒杯，结果却拿了茶杯。要给朱代东倒酒的时候才发现，只得尴尬的去更换。 　　“老孔，贸然跑来喝酒，没打扰你吧？”朱代东笑吟吟的接过茶杯，说道。 　　“朱市长能来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幸，求之不得呢。”孔云星忙不迭的说道，朱代东带给他的惊吓比惊喜要大得多。 　　白天孔云星向朱代东汇报郑赛军的谈话结果时，他就感觉到了朱代东的不高兴，同时也有对自己的失望。可是他既然决定，就不会轻易再改变主意。而且他现在的做法，也算是中规中矩，别人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那就好，我现在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咱们是同病相怜啊。”朱代东跟孔云星碰了一下，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我哪能跟朱市长相比，我……”孔云星也叹了口气，他的情况跟朱代东完全不同。虽说朱代东也是一个人，可是他的妻儿只是暂时不在身边。而他的妻子，已经离开人世。儿子的尸首虽然没有找到，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老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要学会放弃，不要总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朱代东劝道，他很能理解孔云星的心情，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原本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突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种酸楚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谢谢朱市长的关心，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很好。”孔云星心里有些感动，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哪个领导跟他推心置腹的谈过话呢。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上级，虽然他来找自己，可能有某种目的，可是机关里的人跟别人交往，哪个会没有目的呢？ 　　“你要是过得好，也不会天天晚上就着凉菜喝酒了？我看你至少也得请个保姆，如果有合适的人，应该再建立一个家庭。”朱代东说道，看一位干部的能力，除了他本身的工作能力之外，家庭也很重要。为什么现在的领导干部，就算出轨，也会尽力维持现有的家庭呢？就是为了不影响仕途，一旦让组织上知道，有生活作风问题，哪怕不涉及腐败，也会影响升迁的。一旦组织上研究人事时，别人随口一句，你连家庭问题都处理不好，又如何能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 　　“感谢朱市长的好意，但这辈子，我没打算再娶了。”孔云星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话里的坚持却不容置辩。 　　“也行，现在你小孩有什么线索没有？”朱代东问，孔云星的儿子孔义豪，九六的时候，跟着母亲一起失踪。孔云星爱人的尸首已经找到，但孔义豪只是失踪，孔云星一直坚信，他儿子还活在世上。只不过，经过几年的寻找，希望越来越渺茫。 　　“没有，一直都没有。”孔云星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一扬脖子，又喝了一杯酒。事情过去六年多了，就算现在他再碰到儿子，恐怕也认不出来了。六年的变化，让一个少年变成了青年，这几年正是一个人一生中变化最大的。无论是身高、相貌甚至是声音，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而这也是孔云星最为苦恼的事情，他总是幻想，如果有一天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办？自己能一眼认出来吗？为了能做到这一点，他每天都会看看儿子以前的照片，和他通过公安机关，模拟儿子成年之后的照片。还有孔义豪在六年多以前录的一些歌曲，当时只是为了弄录音机的时候好玩，没想到了现在却成了他思念儿子的最好寄托。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永远都不要放弃。”朱代东说道，原本他说的这些话，虽然是安慰孔云星，可实际上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可是如果不勾引孔云星痛苦的回忆，也就没办法让他改变现在的工作作风。按照现在孔云星的生活习惯，恐怕再过几年，他就会慢慢沦落，最后会丧失工作能力的。 　　“一天没找到义豪，我一天不会放弃。朱市长，我早就想向你开口，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孔云星欲言又止的说道，为了儿子的事情，他可以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只是朱代东才刚上任，他昨天才是第一次单独向朱代东汇报工作，郑赛军的事情一出，他就不好再提要求，要不然会让朱代东误以为，自己是有求于朱代东。 　　“你不用说了，明天我就让阳署光同志重新调查这件悬案，不但要找到孔义豪，而且要把你爱人被害一案查个水落石出。”朱代东坚定的说，公安局通过内部整顿和治安整顿，肯定会打掉一批恶贯满盈的犯罪分子，同时也会把以前一些悬案、死案顺便破获一些，说不定其中就会有孔义豪的案子。 　　“朱市长，太谢谢你了，我敬你一杯。”孔云星连忙站起来，双手拿着酒瓶，恭敬的给朱代东倒了杯酒，双手举杯，说道。 　　“老孔，这本来就是公安局的工作，就算你不跟我说，公安局也会把那些悬而未破的案子，全部重新调查。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要我们舍得投入警力和时间，都有破案的那一天。”朱代东笑着说道，他扫了客厅的架子一眼，发现上面都是一些老照片，几乎都是孔云星跟他家人照片，他放下酒杯，走了过去仔细端详着稚嫩可爱的孔义豪。这张照片拍于一九九四年，离现在八年了，如果孔义豪真的还在人间，恐怕跟原来也有很大的变化。 　　就在朱代东看得入神的时候，孔云星也走了过来，他走到朱代东旁边的一台录音机，轻轻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正在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朱代东心里一动，对他来说，只要有声音，哪怕就是呼吸声，他都能永远的记住一个人。 　　一般人听到这首歌，都只会记住孔义豪的声音，可是朱代东却从磁带里，听到了孔云星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呼吸声，应该是孔云星爱人的。另外孔云星家附近一些人的声音，他也能听出来，他数数了，磁带里有多达三十五人的声音。 　　如果朱代东告诉别人的话，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的，甚至还会把他当成神经病。但如果经过专业的技术手段，也是能听出来的。对其他人的声音，朱代东都会自动忽略，他只是把孔义豪的声音，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以后他在任何场合，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第一时间就能认出来。 　　“老孔，这是义豪在唱歌吧？”朱代东看了一脸伤感的孔云星，问。 　　“是的，当时他才十来岁，一转眼，他都成年了。”孔云星愁眉不展的说，每每听到这首歌，他都会记起当时的情景。现在他对儿子唱歌那天的情况，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其他的回忆，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说起孔义豪，孔云星的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跟朱代东说起了当初是怎么认识老婆的，儿子生下来的时候，那天他还在办案。因为涉案人被双规，他没在第一时间回家，直到儿子满月的前一天，他才回来。说起这件事，孔云星到现在还很愧疚。还有孔义豪的点点滴滴，孔云星说起来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 　　朱代东静静的听着，合适的时候，插问一句，让孔云星有说下去的动力。原本他是想做孔云星的工作，但现在他却知道，孔云星需要的不是一个说客，而是一个倾听者。不要以为当一个倾听者很简单，比如说尽孝吧，很多人以为只要在生活上满足老人，给他们吃好住好就行，其实未必。上了年纪的老人，对生活品质，实在没什么要求，他们只要求儿女能经常去看看他，听他们唠叨几句，就心满意足了。 　　对孔云星来说也是如此，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刚开始还有人安慰他之外，现在别人早就不提起这件事了。就算是提起，也会触动他心底的伤口，像朱代东这么认真的听着，而且还不时的问一些孔义豪在生活中的小事，实在让孔云星说得酣畅淋漓。 　　“朱市长，我坚定，义豪一定还在人间。这些年我对待工作，确实没有以前的激情，但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当初我为了办案子，老婆死了，儿子到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孔云星义愤填膺的说道，他早就喝过了往常的酒，酒精的刺激，再加上心情舒畅，跟朱代东说话也越来越随意。 　　“老孔，能跟我说说当年那个案子么？”朱代东问，他查过当初的案卷，但说的很简单，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名堂。 　　“有什么好说的，事情都过去了。”孔云星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第2024章 态度问题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上级领导，主动向孔云星了解那个案子。如果说孔云星不激动，那是假的。如果换在六年前，市里有一、二把手的大力支持，孔云星相信，现在华武市的政局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但是，对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有什么假设，都是有如浮云。孔云星话到嘴边的时候，最后还是迟疑了。这些年，他的生活，可以用颓废来形容，对工作上的事情，早就没有那腔热血。现在让他再回忆当初的案子，就是让他打开尘封的记忆，而那里面有一段记忆，是他不愿意回想的。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它发生，可偏偏它就会发生。现在孔云星不愿去回想那段痛苦的记忆，那些记忆却争先恐后的跑进他的脑海。孔云星只好连续喝了几杯酒，这几年他的酒量确实提高不少，但还只能算一般，平常根本喝不得快酒，更不要说跟朱代东已经喝了一瓶了，三杯酒下肚，他马上就倒在沙上睡着了。这样的效果，比最好的安眠药还要好。 　　第二天早上，孔云星醒来之后，头痛欲裂。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好像朱代东到了家里，而且还跟自己喝了不少酒。至于自己跟他说了什么，好像并没什么印象。看到桌上那两个空酒瓶，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做梦，朱代东确实来了。 　　刚到办公室，孔云星就接到了阳署光打来的电话，问他上午有没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辛苦他到公安局去一趟。孔云星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认为，他觉得，自己跟公安局，好像没什么关系。可是随即他便恍然大悟，这是公安局要重新开始调查自己妻死儿失踪的案子。 　　“阳局长，我马上就过来。”孔云星作为监察局长，自然也不可能随时都有空的，可是涉及到这起案子，他可以把任何事情都放下。原本上午他确实也有事，但他马上让办公室重新安排日程。 　　阳署光让孔云星去局里，主要也是体现一种态度，真是了解案情，看看案卷就可以。而孔云星的回馈也很快，阳署光上午原本有个会，因为接到孔云星的电话，不得不缩短会议时间，先接待孔云星。 　　“阳局长，公安局是不是有了新线索？”孔云星在阳署光办公室里不停的来回踱步，阳署光一进来，他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孔局长，你先请坐，今天让你过来，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昨天晚上，朱市长做了指示，要求我们清理以前的旧案、悬案，并且重点说了这起案子。”阳署光缓缓的说道。 　　“谢谢，谢谢。”孔云星这才想起昨天朱代东确实跟他说过，要让公安局重新调查这起案子。为了不让别人说三道四，公安局就出现了一个清理旧案、悬案的行动，孔义豪的案子，自然而然就成为第一批必须解决的案子。 　　“孔局长，我看过孔义豪的案子，案发过程，里面都说的很清楚了。但是这件案子的起因，是不是另有隐情？”阳署光递给孔云星根烟，问。昨天晚上，朱代东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要重新调查孔义豪的案子，并且让他把声势造大一点。 　　“我当时确实在调查一起案子，但我也不能肯定，我妻儿的事情，是否跟我查的案子有直接的关系。”孔云星虽然不愿意去回想，但是为了儿子，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能跟我说说那起案子吗？”阳署光说道，这件事他也听说了，当时孔云星调查的是华龙公司涉及走私的案子，但最后，这起案子却不了了之。如果是其他人经手的案子，或许还会有人去打探其中的隐情，可是当时孔云星在纪检系统的威望很高，就连中纪委都有人知道他的名声，对他经手的案子，自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我调查华龙公司涉及走私的案子，因为涉及到一些领导干部，当时在调查的时候，阻力很大。”孔云星酝酿着用语，因为当时他调查的人，很多现在都还在岗位上，有很多人甚至还得到了提拔和重任。 　　“能给我一份涉案人的名单吗？”阳署光问，像孔义豪这样的案子，时间太长，所有的确证据基本上都消失了，想要找到楔入点，只能打草惊蛇。他昨天晚上接到朱代东的电话之后，就回局里召开了个会，随后就重点看了孔义豪的案子。 　　按照案卷上的记录，孔义豪跟他母亲韩智惠，是在家里突然失踪了。根据现场的取证来看，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而现场留下来的证据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证据。当时公安局的判断，这绝对是熟手做案。而且案犯很可能跟韩智惠或者孔云星是熟人，可是因为缺少证据，虽然走访了上千人，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孔云星犹豫了，虽然华龙公司的案子已经结案，可是作为案子的经办人，里面的涉案人员，相当一部分现在都还在领导职务上。 　　“你放心，我们会保密的。”阳署光说道，他觉得，要查清韩智惠被杀，以及孔义豪失踪的案子，必须要跟孔云星当时正在调查的案子联系起来。否则他们母子好端端的在家里，怎么韩智惠怎么会在死在郊外呢。而且到现在，孔云星可能都不知道，当时韩智惠是被性侵犯。 　　“我回去考虑一下吧。”孔云星当然希望公安局能迅速破案，但是他这几年养成的习惯告诉他，如果真把名单说出来，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孔局长，你知道当时韩智惠被害的所有情况吗？”阳署光问，他觉得孔云星有知情权，当时的公安局是方赞负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对孔云星隐瞒韩智惠被强奸的事情。 第2025章 不能、不敢？ 　　按照孔云星在六年前，就已经是市监察局的局长，在党内，监察局比公安局的位置要更重要一些，孔云星不可能连最基本的案情都不清楚。如果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巨大的能量。 　　“什么情况？”孔云星也经常办案，哪能听不出阳署光的潜台词？ 　　“韩智惠在被害前，曾经遭到多次性侵犯。”阳署光缓缓的说道。 　　“什么？！”孔云星猛的站起来，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太猛，有些发白。 　　“当时局里可能是担心你的情绪会太激动，所以向你隐瞒了这件事。”阳署光说道，事隔六年，孔云星都这么激动，如果换在六年前，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他们怎么能这样！”孔云星愤怒的说，他当时就找人问过韩智惠的案子，可是当时并没有任何人向他说起韩智惠被强暴的事情，如果他当时知道，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要么他跟韩智惠一样，被人谋害，要么他就把幕后的墨手揪出来。 　　“孔局长，你先不要激动，我想当时市里的领导，就是担心你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才没有告诉你真相。”阳署光说道，如果不是看了案卷，他也不会知道，孔云星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就算是普通人，妻子被害，公安局也有义务告之真相的。或许当时会向他隐瞒案情，但案后还是会通知。 　　但是对于孔云星的妻儿，当时公安局的侦查力度并不算大，或者说，看似搞得轰轰烈烈，实际上真正参与调查这个案子的人，并不多。而且当时有领导，以维护孔云星的名誉为借口，对韩智惠被强奸的事，要求保密。 　　“我什么时候变得不理智了？”孔云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此时的他，确实连杀人的心都有，但他以最大的意志力，忍耐了下来，以至于脸上都抽搐。等稍稍平静了一下之后，孔云星问道：“当时是哪位市领导要求不通知我的？” 　　“孔局，这只是我的推测，要不你问一下方书记？”阳署光说道，当然还有另外的可能，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告诉孔云星，有人一提出要注意保密，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算了，阳局，我老婆和孩子的案子，就拜托你了。”孔云星叹了口气，说道。 　　“请孔局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破案。”阳署光说道，这毕竟是六年以前的案子，而且案犯手法娴熟，具有非常强的反侦查能力，如果没有新的线索，想要破案很难。但他也知道，朱代东之所以会要求公安局重新调查，除了表明对孔云星的重视之外，也是想借这个案子，也想让公安局借这个机会，把公安局的陈案、旧案、悬案，重新清理一次。 　　“朱书记，刚才孔云星到了我这里，他一直不知道韩智惠，也就是他爱人被强暴的事情。”阳署光等孔云星走后，马上向朱代东汇报了详细的经过。 　　“我仔细看过案卷，这件案子很复杂，你得有思想准备。”朱代东说道，如果案子没破获也就罢了，一旦查清，肯定会涉及到一些官员，甚至还是级别很高的官员。 　　“有朱书记的支持，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这案子时间太长了，案犯的手法也很专业，如果没有新线索的话，很难取得突破性进展。”阳署光有些担忧的说，这也就是在朱代东面前，他才会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信心了？这件案子发生时，轰动一时，几乎机关里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再翻出来，只要你们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朱代东说道，刚才他就已经听到市政府有人在议论这件事。真是机关无秘密，孔云星人还没离开公安局呢，市政府这边，马上就有人知道了。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韩智惠孔义豪一案的重新调查，这件案子马上就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就连市里的领导，也开始关注这个案子。方赞、连维科都做了批示，陈泽更是把阳署光叫到办公室，亲自询问案情。就连孔福华，也跟阳署光通了电话，向他了解案情，并且在电话里做了指示，让公安局排除万难，发扬作风，一鼓作气把案子拿下来。 　　而公安局也接到了不少匿名信，都是举报当年案子的一些情况。阳署光这才知道，朱代东所说的“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是什么意思，看来当时这件案子确实有不少猫腻。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阳署光发现，矛头竟然指向了陈泽。六年前陈泽还是组织部长，现在的组织部长卢宝昌是他的副手，当时孔云星还只是纪委的普通副书记，并没有兼任监察局长。而孔云星六年前调查的华龙公司涉嫌巨额走私的案子，正是因为牵扯到了陈泽。 　　如果仅仅从表面分析，似乎很容易得出结论，是有人想阻止孔云星的调查，才对他的妻儿下手。而孔云星也确实受到了影响，案子最后不了了之，可是韩智惠却被害了。至于孔义豪，到目前为止也不知下落，或许他的尸骨早就埋在某个地方了。 　　阳署光向朱代东汇报之后，决定调查华龙公司。六年前的华龙公司，现在已经是华龙集团公司了，涉及房地产、机械制造、电子信息、医疗，听说还准备向汽车制造进军。但是当他看到华龙公司老板陈龙的资料时，眉头马上紧紧的蹙到了一起。 　　陈龙的华龙公司是十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当时主要做外贸，几年之内，就成为一家颇具实力的公司。随后向房地产进军，兼顾机械制造、电子信息等产业。听说现在准备上市，正在积极筹划，是市里重点保护的民营企业。 　　但真正让阳署光忧虑的陈龙的身份，他是市委副书记陈泽的弟弟，亲弟弟。看到这里，阳署光好像明白了什么。恐怕市里很多人，也都明白了吧，可是大多数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为别人出头的打算。孔云星当时很得时任市委副书记的花成军看重，可是花成军却在这件事上，没有坚定的支持孔云星，让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后果。 　　“朱书记，六年前陈龙的华龙公司有一批身份复杂的保安，据我们调查，这批保安，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劳改释放人员，虽然近几年，华龙公司似乎越来越正规，但是那批人依然还在公司任职。据我们调查，六年前有几名保安突然离职，一直到现在，也无法联系。”阳署光说道，当他把目光投向华龙公司的时候，马上就发现了问题。 　　但让阳署光奇怪的是，这些问题，只要是个警察，都是能够发现的。但他在案卷里，却没有看到华龙公司的字眼。也就是说，当时公安局的调查方向，根本就没有指向华龙公司。是公安局都是一帮饭桶？还是当时查案的负责人是傻瓜？抑或是他们知道，却不想，或者不能，甚至是不敢去调查？ 　　阳署光又看了当时负责案子的办事人陈朝的档案，他突然发现，陈朝竟然是陈泽的堂侄。这个发现让人耐人寻味，再看陈朝的履历，从一名基层民警到现在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朝只用了十年时间。六年前，陈朝是刑侦支队二大队的副大队长，因为涉及市里的重要干部，韩智惠一案，属于大案要案，市里和公安局都非常重视。然而公安局却把这么一个重要的案子，交给一个刚从治安支队调到刑侦支队的陈朝，不得不说，这里面大有文章。 　　“朱书记，晚上能不能讨杯酒喝？”阳署光快下班的时候，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现在关注这个案子的人越来越多，他每天都要接到市领导的电话，向他询问案情的最新进展。除了方赞这个主管领导之外，几乎所有的市领导，也突然变成了分管公安局工作似的，就连宣传部长叶宇飞，隔一天都会向他了解案情。 　　上次阳署光白天去市政府汇报工作，结果人刚离开朱代东的办公室，马上就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让他去汇报工作的。虽然给他打电话的，都没有分管公安工作，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市委常委，要听取汇报也在情理之中。当然，他们最感兴趣的，却还是韩智惠一案，特别是想知道，幕后有没有人指使。 　　现在如果是汇报案情，阳署光根本不敢再在白天去，朱代东也体谅他，让他尽量在电话里汇报就是。除非重大情况，两人现在基本不见面了。但是今天阳署光发现陈朝的问题，想向朱代东做个汇报。 　　“没问题，酒我有，你到时炒几个菜来。”朱代东说道，他每天中午的应酬非常多，但到了晚上，他就会把能够推掉的应酬，尽量推掉。晚上的应酬，主要是以省、市的企业或者单位为上，朱代东作为市长，有很大的选择权，如果他不去，别人也不敢有情绪。 第2026章 调离专案组 　　对自己的私人时间，朱代东倍加珍惜。很多时候，省里的领导下来，他跟孔福华必须去应酬，一次跑几个饭局很正常。除了尽量安排在同一个地方之外，两人有的时候，还得相互帮衬着，替对方去应付解围。 　　比如说中央下来个人，如果只有朱代东或者孔云星去敬酒，人家可能会不高兴。但如果市委书记跟市长，都去了，哪怕只是敬了杯酒就走，也说明华武市很重视自己嘛。 　　“朱书记，你应该请个保姆，每天都在食堂吃，那算怎么回事呢。”阳署光提着几个食盒，一边摆在餐桌上，一边抱怨道。他妻子暂时也没有调过来，原本想着有时间就来朱代东这里蹭饭吃，但朱代东没请保姆，不是饭局就是吃食堂，他都没机会来了。 　　“我一个月能在家里吃几顿饭？”朱代东哂道，赵文启早就跟他说过这件事，但他觉得，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有个保姆在家里，他反而觉得不自在。 　　“这倒是，但家常便饭可比酒店里的大餐要好吃。”阳署光把菜摆好之后，自顾自到房间里拿了几瓶茅台，回来之后，给朱代东倒上。 　　“说说孔云星妻儿的案子吧。”朱代东说道，对公安局的内部整顿，阳署光轻车熟路，最近几天市里都在异常关注着这起案子，想必阳署光也有了压力。如果不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恐怕阳署光也不会有时间来找自己喝酒。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在案发的那段时间，孔云星正在调查华龙公司走私的案子，当时这案子涉及到多名官员，所以阻力比较大。而华龙公司的老板陈龙，是陈书记的弟弟。另外蹊跷的是，当时办韩智惠被害孔义豪失踪案的，是时任刑侦支队二大队的副大队长陈朝。”阳署光说道，他来之前，特意调查了一下陈朝，发现他在刑侦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虽然有个当市领导的堂叔，但如果没有点真本事，也不可能一路升到副支队长。 　　“这个陈朝跟陈泽同志又是什么关系？”朱代东一下子抓到了重点，三个人都姓陈，而且都在案子里可以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关系才怪。 　　“陈朝是陈书记的堂侄。”阳署光缓缓的说道。 　　“这次重新调查韩智惠被害的案子，是不是陈朝负责？”朱代东问。 　　“今天我已经把陈朝调离了专案组。”阳署光说道，原本他觉得让陈朝负责重新调查，是最合适的。但是当他得知陈朝跟陈泽、陈龙的关系之后，马上觉得不妥。就算是按照正常的程序，陈朝也是要回避的。 　　“那就好，我的态度你应该清楚，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不管他有什么背景，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虽然他在华武市不能像焦遂那样什么事都可以拍板，可是只要是必须遵守的纪律，他还是能坚持的。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阳署光坚定的说，他之所以没有考虑，马上就到了华武市，就是因为对朱代东有着绝对的信心。对他来说，只要是在朱代东的领导下工作，基本上就无需去考虑这些事。 　　陈朝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当他被调离专案组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吱了一下。他很清楚，自己在韩智惠一案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虽然事情过去了六年多，可是这些年来，他每天晚上，都会提醒自己，还是一名合格的警察吗？还是一名真正的刑警吗？真的能担任现在的职务吗？ 　　陈朝平常很少去陈泽家，但是今天晚上，他却提了点东西，去登门拜访。陈泽作为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应酬非常多，陈朝虽然是九点多才过去，可是一直等到十一点多，陈泽才回家。看到陈朝在家里，陈泽很是意外，但他知道，陈朝为人稳重，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会来打扰自己。而且他也知道陈朝是韩智惠一案的专案组组长，就算陈朝不来打他，他也打算抽时间向陈朝了解一下案件的最新情况。 　　“叔，今天我被调离专案组了。”陈朝像向领导汇报工作似的，规规矩矩的坐到陈泽旁边，双膝合拢身子前倾，恭敬的说道。 　　“为什么？”陈泽对陈朝的态度很满意，虽然他是自己的侄子，可是工作就是工作，如果总想着仰仗自己的关系，在单位为所欲为，在外面嚣张跋扈，终究是个摔跟头的。陈朝虽然职务不算高，但在公安系统还算不错了，真要说起来，他这个副支队长，并没有沾自己多少光。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为了避嫌吧。”陈朝说道，虽然这样的解释很合理，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撤了自己这个组长，之前局里没有一点风声，听说这是阳署光的意思，他想绝对不会仅仅是避嫌这么简单。 　　“避嫌？专案组是不是要调查我？”陈泽有些不高兴的说，他是市委副书记，公安局想要向他了解情况，至少得阳署光亲自来请示，要不然的话，得让方赞亲自来。 　　“那倒没有，但专案组查过华龙公司，而且也知道华龙公司有几个保安，在韩智惠被害之后，突然离职。而且当时孔云星又正在调查华龙公司，所以专案组的目光，已经转到华龙公司身上。”陈朝说道。 　　“陈朝，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如果你觉得现在的工作不开心，我可以帮你换个职务，甚至调离公安系统。”陈泽说道，当年的事情，他其实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这件事可能跟陈龙有关系，而陈朝应该也知道内情，之所以公安局到现在，还没掌握有价值的线索，跟陈朝负责调查办案是分不开的。 　　“这倒不用，如果以后我想换工作了，到时再麻烦叔吧。”陈朝说道，他也想看看，到底专案组能查出什么名堂。而且他现在不在专案组，反而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打探最新的案情。 　　“跟叔叔不用客气。”陈泽说道。 第2027章 对策 　　刚上班，朱代东就接到了钱飞虎的电话，让他去趟省政府。作为省城的干部，就有这么个好处，想向省领导汇报工作，随时都能去。不像在焦遂的时候，想来趟省城，得提前做准备工作。 　　“代东，华武市调查孔云星妻儿一案，有没有突破性进展？”钱飞虎问，这个案子发生时候，他还在古南省，对案子的起因有调查，没有任何的信息。但是华武市重新调查之后，很快机关里就在传言，就连已经调到外地担任常委副省长的原华武市长花成军，也给他打来电话，想请他过问一下这个案子。 　　“暂时还没有，但已经有了一些方向。”朱代东说道，他正准备找陈龙谈话，也会从陈泽那里印证，他有一双神奇的耳朵，只需要旁敲侧击，就能断定对方的想法。 　　“这就好，按照你的想法，案子还要多久才能破？”钱飞虎问，华武市公安局搞的内部整顿与治安整顿，效果显著，大快人心，他听了汇报之后，也深感欣慰。朱代东果然是一个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优秀干部，上任之后就向市民保证，三个月之内让省城的治安好转，现在三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但效果已经出来了。 　　但是最近华武市公安局开始清理悬案、旧案，这本身也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事，但是因为这起案子涉及到孔云星，据说还跟华武市的某些领导干部有关，所以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以至于现在钱飞虎，都向朱代东问起。 　　“我只能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吧。”朱代东说道，破案又不是生产东西，哪能规定具体时间呢。这可是悬案，如果是新发案件，倒还可以限定破案时间。 　　“你可得抓紧时间，一鼓作气把案子拿下来。”钱飞虎缓缓的说道。 　　“这个案子拿下来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这个案子背后，可能不简单。”朱代东说道，就算钱飞虎不找他，他也会找个机会向钱飞虎汇报的。 　　“这就是考验你的政治觉悟了。”钱飞虎微笑着说，现在这个案子抓在朱代东手里，办到什么程度，或者扩大到什么范围，都是朱代东说了算。这就好比抓了一副好牌，可以随意控制牌局的输赢。 　　“飞虎省长，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恐怕这次会得罪不少人。”朱代东微微一叹，他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跟别人做交易，如果做了交易，那是对韩智惠不公平，也是对孔云星不负责。他之所以想向钱飞虎汇报，就是为了取得支持，在关键时刻，能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你这个性格得改改了。”钱飞虎说道，朱代东现在不是县委书记，也不是市委书记，做什么事情，都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他现在是省会的市长，而且还兼着副省长，已经正式进入湘北省的政治中心，必须时刻讲政治，顾大局。政治是什么？其本质还是利益的交换，通过政治手段，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一名成熟的政治家。 　　“我知道自己的弱势，性格决定命运，恐怕我的命运已经不可更改了。”朱代东自嘲的笑道，他做事情，几乎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利益，只要是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你不想趁着这个案子，迅速打开工作局面？”钱飞虎提醒的问，华武市的干部，对朱代东的认同度肯定不高，如果趁这个机会，打压一批人，拉拢一批人，对他下一阶段的工作，将会非常有利。要不然其他人联起手来，他这个代理市长，恐怕就会成为光杆司令。 　　“我会的。”朱代东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钱飞虎的意思，但是他只会把那些违反党纪国法的人绳之以法，至于拉拢别人，甚至是以权力和利益为交易，他是不屑一顾的。 　　“朱市长，华龙集团的陈龙想向你汇报工作。”江炎斌在回市政府的路上，接到陈龙打来的电话。陈龙虽然只是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板，可是因为他有一个当市委副书记的哥哥，基本不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刚才在电话里，虽然表面很客气，但是语气里的那种倨傲，却是尽显无疑。 　　“让他找柳随风同志吧。”朱代东自然听到了陈龙的声音，既然江炎斌都觉得愤怒，他这个当领导的，就得为他作主。再说了，他对陈龙根本没什么好感，从阳署光那里得来的情况看，韩智惠被杀，很可能就是他指使的。而孔义豪至今失踪，也有可能跟他脱不了干系。 　　“对不起，陈总，朱市长这几天都没有时间。”江炎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嘴里还是很客气，从担任朱代东秘书开始，他的一言一行，很大程度上就是代表着朱代东。同时他也时刻提醒自己，别人现在对自己的恭敬和奉承，也是因为朱代东，跟他江炎斌，并没什么关系。 　　“江秘书，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陈龙退而求其次，约不到朱代东，跟江炎斌搞好关系也是可以的。 　　“对不起，我可能没有时间。”江炎斌淡淡的说道。 　　“娘卖皮。”陈龙挂断电话之后，怒不可遏。这些年他的生意一帆风顺，市里不管哪个部门的头头，也都卖他面子。就算是柳随风、方赞、卢宝昌这样的人，对他也很客气。只要他一个电话，随时都会过来。 　　可是朱代东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己低声下气想见他一面，竟然被拒绝了。虽然只是江炎斌拒绝的他，可这个时候，江炎斌代表的就是朱代东的意思啊。 　　“老板，晚上的安排还继续么？”陈龙的秘书看到陈龙脸色不愉，轻声问。 　　“可以，但要换个地方，就到紫东阁吧。”陈龙沉吟了一下，说道。等秘书走后，他就给自己的保安部经理徐毅鹏打了个电话，邀请他晚上一起吃个饭。 　　“老板，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就是，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不用拐弯抹角。”徐毅鹏几年前沦落到华武市街头，被陈龙无意碰到，见他胆识过人，而且孔武有力，就把他留在身边。这些人徐毅鹏为陈龙打下了一片地下天空，很多正常渠道办不成的事情，只要交给徐毅鹏，很快就能搞定。 　　“我们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今天也没叫其他人，咱们好好聊聊。”陈龙说道，他从来不问徐毅鹏的过去，也不关心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徐毅鹏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点，徐毅鹏很讲义气，是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事实也证明，当初他收留徐毅鹏是收留对了，这些年徐毅鹏帮他办了不少事，特别是许多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这让他越来越倚重徐毅鹏。 　　而让陈龙最为欣赏徐毅鹏一点的是，徐毅鹏做人识大体，知进退。他以前也是混过道上的，当初一些小弟，现在都在公司里。那些人碰到他，总是一副阿谀奉承的口吻，为了表示跟自己关系亲近，总喜欢喊自己大哥。可是徐毅鹏自从在公司上班之后，不管人前人后，都是称自己老板，光是这一点，就比自己原来的那些手下，要强得多。 　　“老板。”徐毅鹏比陈龙要提前半个小时到紫东阁，他并没有进包厢，而是在大厅恭候着，看到陈龙来了，马上迎了上来，甚至还特意躬了躬身。 　　“鹏子，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这么客气干什么？”陈龙佯装不满，拍了拍徐毅鹏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 　　“你不但是我的衣食父母，而且还对我有再生之恩，我一辈子都报答不了。”徐毅鹏在陈龙后面亦步亦趋的说道，如果不是陈龙，他恐怕早就饿死在华武市街头上，要知道陈龙见到他的时候，他发着高烧，神智都快不清醒了，身上又没一分钱，如果没人出手相救，只能等死。 　　“鹏子，我就是特别喜欢你这一点，知恩图报，很难得啊。”陈龙说道，他现在对徐毅鹏越来越放心，公司的保安工作交给他，自己不知道少了多少心。 　　“老板，今天找我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做了？”徐毅鹏说道，陈龙现在也算是华武市的一号人物，每天的应酬不断，结交的人也是权贵阶层，真要让他抽时间跟自己吃饭，恐怕很难做到。 　　“是的，最近公安局又开始调查韩智惠被杀、孔义豪失踪的事情，而且矛头已经对准了我的公司，这个朱代东很难缠，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才行。”陈龙有些发愁的说。 　　“如果这个朱代东惹老板不高兴，我随时可以做掉他。”徐毅鹏淡淡的说道，杀掉一个市长，对他来说，跟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他觉得自己的命，早在碰到陈龙之前，就应该绝了。这些人能跟着陈龙吃香的喝辣的，纯粹就是赚的。 第2028章 兔崽子 　　对徐毅鹏的态度，陈龙很欣慰，可是对他的想法，却不赞同。不要说杀掉朱代东，哪怕就是有这个想法，他都觉得危险的。先不说能不能杀得掉，就算真的杀了，这肯定是必破案。到时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得搭上不说，陈泽恐怕也会跟自己一样。 　　“鹏子，我们现在不应该再随便打打杀杀了，再过几年，你还能拼得动？跟他们斗，得讲究方法，动武是最愚蠢的行为。”陈龙说道，现在他坐拥亿万家财，身上的那点血性早就没有了，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但对自己却惜命如金。 　　“老板，我脑子笨，你就发话吧，你指哪我打哪。”徐毅鹏说道，既然陈龙找自己来喝酒，肯定是有了对策。陈龙有陈泽撑腰，就算哪里出了事，也有陈泽保他。 　　“能不能从孔云星身上想点办法？”陈龙神秘一笑，孔云星是受害人家属，如果他不再追究这个案子，公安局哪怕再想查，也没有了理由吧？ 　　“你的意思是用那兔崽子？”徐毅鹏心里一动。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办事我放心。”陈龙笑着说道，幸好当时还留了一手，现在正好能用得上。 　　徐毅鹏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虽然抽烟喝酒，但却不会误事。唯一的最爱，就是床上那点事。陈龙既然请他喝酒，自然会安排好，紫东阁本身是四星级酒店，徐毅鹏跟陈龙分开后，到上面的房间里，果然看到有两位妙龄女子，一见他进来，马上巧笑倩兮着迎了上来，热情似火，让人欲拒还迎。 　　躺在床上，享受着帝王般的待遇，徐毅鹏觉得这辈子真的值了。原本他只是一亡命之徒，遇到陈龙之后，不但没有被抓，而且身份也洗白了。陈龙的能量非常之大，他相信，跟着陈龙，自己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就在徐毅鹏正“驰骋”在两女身上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骤然响起，差点没让他当场瘫软。不管是谁，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扰，都是非常恼火的。但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徐毅鹏只能抽出分身，让两女在上面服务，他靠在床头，伸手拿起了话筒。 　　“我是前台，不好意思，刚接到通知，今天晚上警方临检，请注意一下。” 　　“什么时候上来？”徐毅鹏好像腊月被淋了桶冰水似的，全身上下一片冰凉，原则挺拔的肉棍，顿时泄了气，躲入草丛中难觅身影。 　　“马上就到，已经上来了。”前台的小姐显得很焦急，紫东阁作为四星级酒店，是市里的定点招待单位，自开业以来，从来没有突击检查过。就算政府部门要来检查，都会提前通知的，可是没想到，今天却到了门口才发现。 　　“条子来了，你们快走。”徐毅鹏迅速穿上睡衣，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数也没数，扔了过去。 　　听说警察来了，两女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徐毅鹏马上把房间整理好，同时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空气涌进来。刚才房间里的靡烂之气，如果碰到有心人，肯定会有所发觉。 　　刚做完这一切，房门口就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对不起，晚上临时检查，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徐毅鹏没有多说话，径直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他的这张身份证是到华武市之后，陈龙帮他办的。身份证是真的，甚至他的户口，都已经迁到了华武市。现在他再也不用担心被警察查身份证了，哪怕警察顺着身份证上的地址去调查，也是查有此人的。 　　“这间房不是你开的？”警察马上拿出对讲机跟下面的警察取得联系，刚才他们发现前台正在通知楼上的住客，马上派人接管了前台。 　　“我是华龙公司的，这间房应该是公司帮我开的。”徐毅鹏冷静的说。 　　听说是华龙公司，那位警察的脸上明显没有了刚才的严肃，对照身份证看了徐毅鹏一眼之后，在房间里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之外，就离开了。警察一门，徐毅鹏马上冲到门口关门，回到床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没再出过什么事，可是一旦碰到警察，他心里总还有些打鼓。特别是警察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更是紧张。看来再过几年，自己得找一个永远都不会跟警察打交道的工作才行。现在他作为华龙公司保安部的经理，也经常跟公安方面打交道。 　　徐毅鹏点上根烟走到窗户口，冷冷的看着楼下的警车，这段时间华武市一下子多了上千辆警车。无论是白天黑夜，到处都能看到巡逻车，市民的安全感确实有了保障，可是总是看到那些刺眼的警灯，他心里却不痛快。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所有的警察才如潮水般退去。徐毅鹏站在上面，看到不时有人被押着送进警车，心里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但真要是到了那一天，自己也应该知足了。 　　下面的警察一走，徐毅鹏就退了房，虽然他知道今天晚上警察不可能再来了，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心情。还没到家，他就接到了陈龙的电话。 　　“鹏子，晚上酒店临检？”陈龙也是刚接到消息，虽然他知道徐毅鹏不会有事，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一下。 　　“是的，刚好得到了消息，应付过去了。”徐毅鹏说道，其实就算真的被抓了现场，他也不用担心，只要有陈龙在，就像到警局游玩一圈似的。 　　“看来阳署光真是发癫了，以后你也别住出租房了，我给你安排套房子。”陈龙说道，除了酒店、宾馆、歌厅、洗浴中心等场所会全面清查之外，对外来人口以及出租户，公安局也会全部摸排一次。徐毅鹏住的虽然是小区房，但毕竟房子是租的，总是被警察打扰，也不安全。 第2029章 激励方案 　　朱代东快下班的时候，给武锅公司的总经理段宏伟打了个电话，上次段宏伟晚上到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当时段宏伟信心百倍，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调查郑赛军的事，好像没有什么进展。 　　“晚上就到市政府后面五一路那里吧，一起吃个饭。”朱代东说道，五一路离市政府机关宿舍只有两条马路，走路过去不到十分钟。而且那里有一个华武市的小吃一条街，经济实惠又能吃本地的特色菜。 　　“朱市长，我知道那里有一家饭店的口味很正宗。”段宏伟最近确实有些低落，他在集团内，跟郑赛军的矛盾，几乎已经公开化。他得到了广大职工的支持，可是郑赛军在董事会上有优势。 　　“那好，地方你定，到时我就过去。”朱代东微笑着说。 　　“炎斌，晚上有事么？”朱代东挂上电话之后，见江炎斌进来送文件，顺口问了一句。跟段宏伟吃饭，既是工作，也是为了了解武锅集团的真实情况。 　　“没事，有安排吗？”江炎斌问，他到朱代东身边之后，除了下去调研，朱代东会要求他加班之后，其他时间，基本上到点就下班了。 　　“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我约了段宏伟，对了，你叫一下于越，不用开车，一起走路过去。”朱代东说道，于越是他定的司机，他用司机的标准一向都差不多，车技好只是基本要求，要没什么嘴巴的，但遇事又得机灵。从目前来看，于越还算表现得不错，虽然他跟江炎斌一样，非常年轻，可是朱代东还算满意。 　　“他应该也没事。”江炎斌说道，他知道于越正在谈女朋友，可是难得朱市长请吃饭，就算再大的事情，也应该放一放的。 　　江炎斌跟于越一说，他没多想就答应了。于越确实不善于跟人交谈，就像他现在谈女朋友一样，两人只要在一起，一般都是对方说，他听。如果对方不问，他一般是不会说话的。到现在为止，他女朋友除了知道他在市政府开小车之外，竟然还不知道他已经给朱代东开车了。因为于越谈女朋友的时候，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司机，现在给朱代东开车，也没有主动告之对方。 　　朱代东下班之后，特意换了身休闲服，平常上班的时候，他一身正装，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机关里上班的。换上休闲服，再穿上运动鞋，看上去，江炎斌反倒比他更像是机关干部。 　　“老板，你好像对这些街道很熟？”江炎斌看到朱代东带着他们在小巷子里穿梭，七拐八拐就到了五一路，很是佩服的说。虽然他是华武市人，又在市政府上班，可是对市政府后面的这些小巷子，还真的不是很熟。 　　“我没事的时候，喜欢来转转。”朱代东说道，他晚上没事的时候，喜欢出来走走。既能了解民情，而且还能跟普通老百姓交流，他到华武市之后，认识了好几个人当地朋友呢。当然，这些人都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一旦朱代东的身份泄露出去，他恐怕也不可能再这样深入基层了。 　　“老板，你一个人出来不安全，应该叫上我或者于越。”江炎斌有些担忧的说，朱代东好歹也是市里的二把手，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跟于越都吃不完兜着走。 　　“你们这是对华武的治安没信心，回头我得告诉阳署光，让他给你们立个保证。”朱代东笑吟吟的说，就算他不会拳脚，可是真要是碰到危险的时候，总是先发制人。而且他打不过，也可以跑嘛。朱代东每天早上都要跑一个小时步，一般人想要伤害他，根本就不可能。 　　“老板，这件事我得向赵总汇报。”江炎斌说道，朱代东这也算是“无组织无纪律”，如果一定要出来，至少也得通知市政府办公室才行。 　　“怎么，我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美国总统还能自己到外面买快餐吃，我下班时间逛逛怎么啦？”朱代东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如果你带上我，那还差不多。”江炎斌趁机提条件，这也就是下了班，要不然根本不敢直视朱代东。 　　“如果下次再出来，我叫上小于吧。”朱代东说道，江炎斌其实每天比自己还要辛苦，如果下了班，还要让他跟着，偶尔一二次还可以，久而久之会影响他的健康。 　　“让你渔翁得利了。”江炎斌白了于越一眼，气道。 　　于越只是笑笑没吭声，他知道朱代东只是托词，他如果出去十次，只喊自己一次，谁又能知道呢？总不能真的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他吧。 　　段宏伟说的那家店子不大，也不在五一路的主道上，还得从一个小巷子里走进去，三四分钟之后，才看到一家叫美味家菜馆的小饭店。远远看去，段宏伟已经在那里翘首以盼，看到朱代东一行人之后，马上小跑着迎了出来。 　　“段总，老板有我们陪着就可以，你还怕丢了不成？”江炎斌见段宏伟要说话，马上大声说道。 　　“你好，朱……老板。”段宏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了口。 　　“既然是出来吃饭，就不用讲究这么多，一起进去吧。”朱代东摆摆手，微笑着说道。 　　“段总，听说你是段子高手，今天可得让我们见识一下。”江炎斌为了活跃气氛，坐下之后，就让段宏伟来一段荤的。 　　“你跟小于都没结婚，听了这些没好处。”段宏伟望了朱代东一眼，尴尬的说。虽然荤笑话可以活跃气氛，可是他跟朱代东之间，好像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没事，我也见识一下。”朱代东淡淡的说。 　　“那好，我来一人。一对情人五十年之后相见，想到从前，感慨万端，遂欲再亲热一番，一刻钟之后，老头感叹：一江春水已流干，两座高山变平川，昔日风景今不在，只剩两颗葡萄干。”段宏伟慢悠悠的说道，讲笑话就得让人听明白，有的时候说快了，一个字不对，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朱代东最先反应过来，他对声音是最为敏感的，段宏伟讲的时候，他正在喝茶，结果一口茶喷了出来，如果不是反应快，差点喷旁边的江炎斌一脸。江炎斌跟于越随后也听明白了，虽然朱代东就在旁边，但两人还在放肆的大笑起来，连说段宏伟形容的很贴切。 　　“他才说了一句，应该还有下半段吧。”朱代东说道，既然老头感叹了，老太太也是有点戏份才行。 　　“老板说的对，老太太也感叹：枯草堆里到处翻，始终不见枪和蛋，岁月沧桑不饶人，只见一根萝卜干！” 　　“哈哈……” 　　因为一个笑话，酒桌的气氛马上变得热闹无比，既然热闹，自然就更得喝酒助兴。段宏伟很细心，他知道朱代东喜欢茅台，早就准备了一箱。民间说喝酒有五个阶段，一是处女阶段，要严防死守；二是少女阶段，半推半就；三是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四是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五是老太阶段，明明不行还在乱比划。 　　因为朱代东的身份，所以其他人直接从“少女阶段”开始，但当其他人到了“壮年阶段”之后，朱代东却发话，要少喝了。他的话自然最高指示，如果他们三人都喝得烂醉如泥，岂不是让朱代东服务他们？ 　　“宏伟，我听说你向董事会提交了一个激励方案？”朱代东随口问道，喝酒其实只要尽兴就可以了，正是像他们这个度，半醉半醒之间，人也舒服，精神也亢奋。 　　“是的，但是董事会还在审批，可能没戏。”段宏伟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够使了，既然朱代东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要他能说服朱代东，自然就不存在批复的问题。 　　段宏伟提出来的激励方案，以武锅公司前一年赢利为基础，从增长的赢利中，提取十个点作为职员的追加奖励，其中的百分五为中高层干部奖励，其余百分五为全体员工奖励。应该说，这样的激励方案是会有效的，只不过武锅公司的董事会，未必会同意。毕竟这是要让别人给走原本是他们的利润，如果没有魄力，是不能做出这种决定的。 　　“有没有戏先不说，你觉得这个激励方案，能不能让武锅公司明年的业绩更上一层楼？”朱代东问，他对武锅公司的了解，肯定不如段宏伟。而且他最不喜欢做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既然是段宏伟提出来的方案，自然要让段宏伟来回答。 　　“这是肯定的，而且我相信，只要这个宣传到位，真正激发所有的人激情，明年公司的业绩，将会非常惊人。”段宏伟说道，除了业绩，其实还可以从生产、质量、技术上都采用类似的激励机制。只不过武锅公司是国有企业，想要改革，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其他人的工作我去做，希望武锅公司在你手中，能真正创造更多财富。”朱代东说道，他在说到“真正”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第2030章 一封信 　　朱代东接到孔云星的电话，说有重要事情向他汇报的时候，很是意外。他听得出来，孔云星很激动，是那种欣喜若狂的激动。孔云星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到公安局问起案子的最新进展，阳署光也没有向自己汇报，每次孔云星在得知案子没有进展的时候，都是愁肠百结。难道说案子有重大进展了？ 　　但不管怎么说，见还是要见的，孔云星一见到朱代东，迫不及待的提出要求：“朱市长，我经过慎重考虑，不想再追查我爱人被害儿子失踪的案子了。” 　　“为什么？”朱代东诧异的问，孔云星带面喜色，好像韩智惠死而复生似的，不对，应该是孔义豪被找到了似的。韩智惠被害，是经过公安机关确认的，不可能有误差。 　　“原因暂时我不能说，但请相信，这样做是最正确的。”孔云星焦急的说。 　　“孔云星同志，你应该相信组织，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嘛。”朱代东说道，孔云星有没有讲心里话，他一听便知。 　　“朱市长，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妻儿的案子，恐怕都不会重新调查，我也……但是，这件案子，再查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孔云星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人，确实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但他都没有意动，他从来就不想着要讨好谁，因此才能在办案的时候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哪怕他再是铁石心肠，在亲人面前也是硬不起来的。 　　“是不是孔义豪有什么消息了？”朱代东淡淡的问道，如果是孔义豪有了消息，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真是孔义豪有了消息，孔云星就更应该把案子调查清楚才行，难道说有了儿子就忘了老婆？ 　　“朱市长，这件事让我自己去处理吧，等处理完之后，我再向你汇报，不管是批评还是处分，我都不会有怨言。”孔云星梗了梗脖子，坚定的说道。 　　“好吧，我给阳署光打招呼，让专案组暂时停止工作。”朱代东说道。 　　“谢谢朱市长。”孔云星眼中满是感激，他跟朱代东可以说没有任何交情，郑赛军的事情，他还摆了朱代东一道。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事情，朱代东却这么帮忙。而且这次的要求，也有些无理，但朱代东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这次不问你原因，但希望以后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朱代东哼了一声，严肃的说。随手拿起电话，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韩智惠专案组的工作暂时停下来。 　　“朱书记，晚上到你家喝茅台可以不？”阳署光笑着说，对朱代东的指示，他历来都是无条件执行，但是突然中止专案组的工作，朱代东肯定会给他一个解释。 　　“可以。”朱代东说道。 　　傍晚，朱代东回到家的时候，阳署光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个菜篮子，里面装满了菜。 　　“老板，外面的菜味精太多，我自作主张临时请了个厨师，最拿手的就是家常菜。”阳署光说道，上次他来朱代东这喝酒，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菜，他见朱代东没怎么动筷子，这次就动了点心思。 　　“太麻烦了，下不为例。”朱代东眉头轻轻蹙了蹙，淡淡的说道。 　　阳署光嘴里说这个家政人员是临时请来的，可实际上却是经过精心挑选。虽然只是几个家常小菜，但每个都很精致，味道很正宗。而且阳署光还考虑到朱代东口味偏辣，特意带了点干辣椒。 　　“署光，你的心思可不能花在这上面。”朱代东看到厨师走了之后，有些嗔恼的说道。见微知著，阳署光在小事上奉承自己，以后说不定就会走上弯路。 　　“你把买菜的任务交给我，总得对得起你的二十年陈酿茅台吧。”阳署光陪着笑说，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他的脸色一沉，却让他心里发颤。 　　“我说过，下不为例，你这可是典型的享乐主义。”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下午我派人去调查了，孔云星确实有了孔义豪的消息，但他拿到的只是一张照片，一张孔义豪手里拿着近期报纸的一张照片。”阳署光说道，朱代东在让他停止专案组的工作之后没多久，就又通知他去暗中调查孔云星是不是有了孔义豪的消息。 　　“原来如此，消息没有扩散吧？”朱代东问，他答应了孔云星停止专案组的工作，现在阳署光又派人去调查，让孔云星知道，就不好了。 　　“没有，按照你的指示，我让专案组中止了工作，所有专案组成员，全部放假休息。他们连了好一段时间，吃住都在局里。今天的调查，我是另外安排的人。”阳署光说道，专案组的成员，都是他精心抽调的精干警力。这些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局里，作为局长，他也于心不忍。 　　“既然孔义豪还活着，你们公安局任务就是全力以赴找到他，并把他送到孔云星同志身边。”朱代东说道，爱子心切，他能理解孔云星的心情。 　　“朱书记，原本我对韩智惠的案子信心不足，但孔义豪突然冒出来后，我觉得离破案已经不远了。”阳署光说道，他最担心的就是没有新线索，现在案犯主动跳出来，他巴不得如此呢。 　　“破案是必须的，但最重要的，一定要保证孔义豪的安全。”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 　　“请朱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阳署光坚定的说。 　　“愚蠢！幼稚！”陈泽在家里大发雷霆，专案组突然停止工作，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还在奇怪，怎么孔云星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后来不放心，问了一下陈龙，没想到陈龙竟然嬉皮笑脸的告诉他，都是他的功劳。在电话里陈泽忍住没有发火，但晚上就把陈龙叫到家里，把他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哥，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陈龙不以为然的说，不管是谁挡了他的道，他的办法都只是一个，都是把人搬开。当初孔云星调查他的华龙公司走私，他就让人把孔云星的老婆孩子绑了，原本只是想让孔云星分心，结果不小心把韩智惠杀了。但孔义豪却留了下来，现在终于变成了一张王牌，让孔云星再次屈服。 　　“你这是引火烧身！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了，你以前现在还是方赞当局长？你以为朱代东还会像花成军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跟我讲，搞不好你的华龙公司就要被查封！”陈泽痛心疾首的说道，虽然很多人都准备看朱代东的笑话，他上任的时候就承诺三个月之内让华武市的治安得到明显好转，可是他却认为，那些看笑话的，恐怕要失望了。 　　朱代东上任的前一个半月，确实没有什么动静，可是自从阳署光到位之后，公安局的行动可以说是轰轰烈烈。才几天时间，公安局就开除了五十多人，其中有十二人被移送检察院，现在都判了刑。而且朱代东指示法院，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可判五年的，绝对不会判两年。 　　至于被处分的民警，就更是成百上千。虽然如此，但华武市公安局的公信力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相反，华武市的警民关系，差不多跟建国初期差不多了。现在陈龙还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威胁孔云星，或许可以一时奏效，但是只要被阳署光抓到了点蛛丝马迹，陈龙将自身难保。 　　“我摘的干干净净，不管公安局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身上来。”陈龙说道，从徐毅鹏到他身边之后，所以这些事情，他就都不直接动手了。不管公安局查到什么，都在徐毅鹏那里打止了。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徐毅鹏也会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 　　“你想的倒简单，陈朝已经被调离专案组，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你倒好，不但不知道收敛，而且还主动去惹他们。我不管你对孔云星做了什么，我告诉你，马上收手，你最好也到国外去躲一段时间，否则你别怪我到时大义灭亲。”陈泽说道，他的政治嗅觉要比陈龙敏锐得多，朱代东如果没有两把刷子，他会抢了自己的位子？如果他没有后续手段，他会让专案组停止调查？ 　　“去国外？我不想去，大哥，你是市委副书记，难道还用得着怕朱代东不成？本来市长的位子就应该是你的。我留在华武，总还能帮你做点事吧？”陈龙说道，他仔细考虑过，自己目前还是安全的。就算是真的查到自己头上，到时再去国外暂避，也来得及。 　　“既然组织上让朱代东来华武市，就不要再说这件事了。”陈泽有些苦涩的说，他经常跟柳随风商量，想把朱代东架空。可是每次他们还没有行动，就被朱代东抢先一步。 第2031章 盯梢 　　陈龙并不知道，他已经丧失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原本朱代东还只是怀疑，但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肯定。朱代东当即向阳署光问起，孔义豪的事情，会不会跟华龙有关？阳署光当时很诧异，因为他有着多年的刑侦工作经验，得出这样的结论很正常。可是朱代东一直都是从政，怎么对破案查案，也有这么高的专业水准呢。 　　既然朱代东对具体案情也很感兴趣，阳署光就向他详细汇报了案情，现在他很怀疑，韩智惠被害，孔义豪失踪，跟华龙公司的保安部经理徐毅鹏有着密切关系。他们现在已经派人跟踪了徐毅鹏，只要对方有行动，公安局马上就会知道。 　　“这个徐毅鹏是什么人？”朱代东随口问道。 　　“表面上看，徐毅鹏身家清白，但他的身份资料是伪造的，陈龙通过关系，帮他办了华武市的户口。目前对来华武市之前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但这个人，肯定不简单。”阳署光说道，徐毅鹏着非常强的反侦查手段，对公安工作也很熟悉。阳署光看过徐毅鹏最近的照片，他发现这个人眼中带着凶光，或者说是杀气，如果说徐毅鹏手上没沾过血，他是不相信的。 　　“他现在住哪里？”朱代东问，像徐毅鹏这种具有很强侦查能力的人，公安局的跟踪，效果不会很明显。但是他对徐毅鹏却有办法，虽然一个市长去跟踪一个小混混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是朱代东想为孔云星的家人伸张正义，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朱代东心里有事，就没留阳署光多待。等他走后，去了徐毅鹏的住所一趟。朱代东把车子停在附近，熄火之后，把座位放倒，他晚上就准备在这里过夜。他没有听过徐毅鹏的声音，只能像大海捞针似的。 　　但让朱代东没想到的，他才刚刚开始，马上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陈龙来了这里。通过陈龙，朱代东很快就确定了徐毅鹏的声音。 　　“老板，我被盯上了，你不应该来。”徐毅鹏说道，他非常确实警觉，下午才安排的盯梢，可他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就被发觉了。但徐毅鹏不动声色，一直装作不知道，准备明天再跟陈龙商量对策，没想到晚上陈龙突然就过来了。 　　“这么快？”陈龙被吓了一跳，陈泽的话犹在耳侧，公安局就真的盯上徐毅鹏了。 　　“老板，我觉得咱们得换一种方式了。”徐毅鹏说道，自从得知被公安局盯上之后，他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心如止水，早就把后面的事情想了好多遍。最终他的想法跟陈泽不谋而合，必须断了孔云星这条线，赶在被公安局抓到把柄之前，让一切再次沉于水底。 　　“什么方式？”陈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把那兔崽子……”徐毅鹏做了一个切脖子的手势，如果让孔义豪回到孔云星身边，他们很可能都会暴露。 　　“看来我小看了阳署光。”陈龙现在才觉得大哥的话是对的，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明天就出国，只要朱代东在华武市一天，他就不想再回来。至于公司的事情，只要自己没归案，只要陈泽还担任市委副书记，朱代东就别想动他。 　　“老板，夜长梦多，我现在就亲自去处理好。”徐毅鹏说道，他不想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原本他就只控制在有限的几个人手里，而且现在接触孔义豪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孔义豪今天晚上失踪，公安局哪怕都是神探，也奈何不了自己。 　　“可是你被公安局的人盯上了，怎么出去处理？”陈龙担忧的说，他在路上的时候，也给陈朝去了个电话，陈朝已经挨了处分，副支队长的职务恐怕是保不住了。以后可能会被调到区分局，或许级别不会变，但权力嘛，可能会跟他说拜拜了。 　　“我们盯上了我，又没盯上你，老板，辛苦你在这里等会，我们换下衣服。”徐毅鹏笑着说道，他自信这几年，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公安惦记的，现在他们之所以会盯住自己，也是因为朱代东非常重视这起案子的缘故。 　　但不管他们再怎么盯梢，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跟陈龙临时交换身份。两人的身材差不多，再加上黑灯瞎火，肯定看不出来的。但徐毅鹏千算万算，怎么也不可能算到，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竟然也亲自来盯梢。不但亲自出马，而且被朱代东盯着的人，除非你能在天上飞，否则是不可能逃得过他双耳的。 　　“你可得小心点，有几百公里路呢。”陈龙说道。 　　“没事，你在这里睡一觉，明天天亮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我倒想想，那帮警察会是什么脸色。”徐毅鹏笑着说，他要去的地方离华武市有近三百公里，并不在华武市范围内，甚至都出了湘北省。属于湘北省跟邻省的交界处，三不管地带。那里交通闭塞，就算是开车去，最后也还得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阳署光刚回到家里没多久，马上就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紧急电话，有人向公安局报案，说知道孔义豪的下落。而且还说徐毅鹏可能要去找孔义豪，此时正在出城的路上。阳署光一听这么详细的情况，也没管情况的来源和真实性，马上安排人盯上去。同时他又跟徐毅鹏家附近的民警联系，把那几个人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在徐毅鹏要出城的时候，阳署光再次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他随即安排了三辆车子轮流跟踪。而且他马上跟其他地市沟通，向他们借调当地牌照的车辆进行跟踪。徐毅鹏的反侦查能力非常强，他开的车子又好，到了高速公路之后，如果被他发觉，很容易被甩掉的。 　　但徐毅鹏也想不到，阳署光对他高度重视，光是路上跟他的车子，就有十二辆之多。除非徐毅鹏有朱代东这样的耳朵，否则他是不可能被盯梢的。 第2032章 父子相见 　　快天亮的时候，朱代东突然接到了阳署光的电话，向他汇报最新消息。徐毅鹏虽然警惕性非常高，但是阳署光下足了功夫，最终在离华武市近三百公里外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找到了孔义豪。 　　“孔义豪怎么样？”朱代东问，六年多时间了，在那样偏僻的小山村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虽然离开的时候孔义豪已经有十二岁的，可是现在他能不能记得起孔云星的样子，还未可知呢。 　　“人到是没事，但在那里生活了六年多，就像个农村孩子似的，胆小、畏生，跟我们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他已经不怎么会用普通话了，而当地的方言，非常隐涩难懂。”阳署光说道。 　　“你们一下子去了这么多人，他需要一个过程适应嘛。现在对他来说，那里才是他的家。”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通过阳署光那边的话筒，他已经听到了孔义豪的声音，其他方面不敢肯定，但孔义豪很健康，没有隐疾，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是的，他就是被徐毅鹏卖到当地的，我们解救的时候，如果不是当地公安机关配合，恐怕会引发冲突。”阳署光说道，虽然他在随后也亲自赶了过去，可是当地的村民得知他们要带走孔义豪之后，突然之间就从家里冲了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署光同志，辛苦了，你先把孔义豪带到医院做一个全面体检，然后送到我办公室来吧。”朱代东说道。 　　“朱书记，是不是先做一个亲子鉴定？”阳署光提醒道。 　　“边做边见吧，孔云星同志已经望眼欲穿，我想也可以让他亲自确定嘛。”朱代东说道，其实他早就有了结论，但他的结论并没有法律效力。 　　孔云星这几天根本没有心思上班，他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有没有信件。作为监察局长，他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信件，其中主要以举报信居多。原来这样的信件，都是由办公室或者秘书挑选之后，再交给他看。但现在，孔云星要求每天所有的信件，全部送到他办公室。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认真的拆看每一封信。 　　接到江炎斌电话通知的时候，孔云星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他现在已经按照约定，让公安局停止了专案组的工作，可好几天了，还是没有儿子的消息。现在朱代东让他过去，恐怕还是为了这件事。 　　不管心里再有意见，朱代东毕竟是市长，孔云星赶到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江炎斌意味深长的笑容，径直进了朱代东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孔云星就看到今天多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很拘谨的一个小伙子。 　　孔云星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他的目光收回之后，突然灵光一显，全身就像被雷击中似的，像筛子似的剧烈颤抖着。他仔细端详着，又一脸震惊的望着朱代东，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孔，你想的没错，看看，变样了吗？”朱代东微笑着说。 　　“没变，跟我想的一样，只是瘦了、黑了。”孔云星眼睛里濡着泪花，一字一顿的说道。 　　“爸……”孔义豪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他刚到小山村的时候，也想过跑，可是一来，那里要走出去，才好几个小时，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而且他是被卖给人家当儿子的，刚开始的两年看的非常紧，只要他敢不听话，就是一顿毒打。被打了几次之后，他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了。 　　孔云星的相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因为妻儿离开身边，头发变得灰白，脸上尽是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但孔义豪看到熟悉的脸庞，一下子就勾起了心底的记忆。 　　“豪豪。”孔云星紧紧的抱着儿子失声痛哭，巨大的幸福突然降临在他头上，让他泣不成声。 　　朱代东轻轻关上门，把办公室留给了孔云星父子。半个多小时之后，孔云星才慢慢平复心情。他看到朱代东竟然在江炎斌的办公室里看文件，心里更是感动。 　　“朱市长，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表决心的话我不太会说，以后你看我的行动就是。”孔云星激动的说，碰到朱代东的领导，哪怕就是肝脑涂地，他也是愿意的。 　　“好，公安局已经送义豪去做了身体检查，很健康。这几天你把儿子安顿好，可以在家里休息几天，工作上的事情不用担心。”朱代东说道。 　　随着孔义豪的公开露面，公安局马上展开了侦查，华龙公司保安部的所有人都被带回了公安局。华龙公司老板陈龙，也被请到了公安局协助调查。陈龙万万没想到，徐毅鹏竟然会被公安干警人赃并获。虽然他可以推诿，对孔义豪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但是昨天晚上，他给徐毅鹏打掩护，这是无法狡辩的。到现在，陈龙还穿着徐毅鹏昨天的衣服呢。 　　陈龙虽然在审讯室气焰嚣张，但却是色厉内荏，现在他万分懊悔，如果不画蛇添足的话，根本不可能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哪怕就是自己早一点去国外考察，也能置身于漩涡之外啊。因为他的身份，公安局暂时也没有为难他，在陈龙的律师到了之后，很快就被放走。但公安局对他下了禁令，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不能离开华武市。 　　“大哥，这次你得帮帮我。”陈龙跑到陈泽的办公室，哭丧着脸说道。 　　“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马上收手，可是你当成耳边风？现在还求我，晚了。”陈泽没好气的说，孔义豪被拐卖，目标直指华龙公司，就算公安局暂时没有证据，可是陈龙是自己的弟弟，这件事不用多久，就会闹的满城风雨。 　　“哥，我想到国外去待段时间。”陈龙说道，公安已经下了禁足令，他如果想离开华武市，只能找陈泽帮忙。 　　“这样吧，下个月阿尔斯通公司不是邀请市里去欧洲考察么，到时也算你一个吧。”陈泽说道。 第2033章 联合办案 　　孔云星带着儿子回到家里，本想好好清静几天，弥补一下自己对他的爱。但是他才带着陈义豪理了个发，买了几身衣服，他的电话马上就开始响个不停，机关无秘密，孔义豪找到的事情，像风一样传遍了市委市政府。 　　不但是朋友、同事打来电话问候和道贺，而且上级领导也亲自打来电话，询问详情。特别是方赞跟陈泽，他们比连维科还要积极，主动要求孔云星去汇报。以前只要电话响，他就知道，自己没办法休息了。今天的情况更加特殊，自己想安静的陪儿子，变成一种奢望了。 　　今年十八岁的孔义豪，虽然离开城市只有六年多，但他现在已经没有朋友，也不敢见生人。但让孔云星欣慰的是，他生活能自理，烧水做饭洗衣，都是一把好手。孔云星买了一袋米，被他轻松的扛到了楼上，这让孔云星既欣慰又心酸。 　　“豪豪，你如果还需要什么东西，自己到下面去买吧。有时间可以出去走走，或许还能遇到以前的朋友和同学呢。”孔云星看到儿子在厨房里忙活，鼻子一阵发酸，这哪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该做的事啊，城里的孩子，吃饭不挑食就算不错了，让他们进厨房，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好。”孔义豪乖巧的应着，但眼睛却只盯着手里的东西。从昨天到现在，他还是惊魂未定，不要说要找以前的同学朋友，就算是让他出门，都不可能。 　　孔云星很想亲口尝尝儿子做的饭菜，但儿子找回来之后，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现在，他又像回到了从前一样，斗志昂扬，充满信心。 　　孔云星其实最想向朱代东汇报工作，但市里很多领导都表示了对他的关心，唯独朱代东一直没有打扰他。而且白天他也没多少时间，心想，还是晚上去单独去汇报更好。 　　其实孔云星汇不汇报，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主要是态度问题。按照顺序，孔云星先给自己的主管领导连维科做了汇报。对具体的案情，其实孔云星也不是很了解，他主要是汇报孔义豪在那个小山村的生活。与世隔绝，就连电也是前年才开始通，至于电视、电话都还没有在当地出现。 　　虽然孔义豪没有并没有向他说起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但孔云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基本上能猜得出来。上午他让孔义豪去洗澡，在儿子脱掉衣服的时候，他看到孔义豪后面上赫然有两条长疤，当时他的眼睛就差点掉了下来。 　　“云星同志，这几年你小孩的事，对你打击很大，现在好了，云开见日，以后监察局的工作，可得认真抓起来。”连维科笑着说道，孔云星在市纪检系统威信很高，资格也很老。如果不是孔义豪的事情，恐怕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得让贤。 　　“请连书记放心，我一定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投入到今后工作中去。”孔云星坚定的说，他以前确实是连维科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是出了孔义豪的事件之后，他在事业上灰心丧气，自动退出了竞争。但是他从来不后悔，他以前干工作，也不是奔着升官发财去的，要不然他在纪检系统里，也不会有那么高的威望。 　　“听说孔义豪被拐卖，跟六年前你查处的华龙公司走私一案有关？这次小孔回来了，你可以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连维科说道，孔义豪被拐卖，案犯直指华龙公司，虽然现在还没查到陈龙身上，但这是迟早的事。而陈龙是陈泽的亲弟弟，孔云星铁面无私、不徇私情，陈泽也不会允许别人拿陈龙的事做文章，到时龙争虎斗，有一场好戏看了。 　　“坚决执行连书记的指示。”孔云星坚定的说，他如何不明白连维科的意思，可是他只是监察局长，上面还有纪委书记这个主管领导，同时市委、市政府也各有领导，如果组织上没有要求，他是不会主动去调查的。 　　虽然这几年孔云星碌碌无为，好像一事无成，但是他身上的棱角也因此被磨平，变得世故和圆滑。只要他的本质没变，这样的转变，能让他更好的开展工作。以前在办案的时候，能不得罪的人，他可能会得罪。但现在，不要惹的麻烦，一定不会惹火烧身。这六年，是孔云星沉淀的六年，也是让他变得成熟的六年。 　　“那行，这几天你好好陪儿子，等组织上研究决定之后，再让你来当这个急先锋。”连维科微笑着说，孔云星确实不是以前的孔云星了，说话已经很有技巧，他去查案，却不愿意承担责任。如果换在以前，恐怕早就不管不顾，找陈龙拼命去了。 　　孔云星向陈泽汇报的时候，显得很平静，虽然他猜想陈泽对陈龙的事情知情，但没有证据，一切都只能放在心底。 　　看到孔云星脸色如常的向自己汇报工作，陈泽心里满是苦笑，孔云星越是平静，他心里越是不安。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跟陈龙的关系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孔义豪被徐毅鹏拐卖，或者说是囚禁，也是事实。而谁都知道，徐毅鹏一直都是以陈龙马首是瞻。 　　孔云星在向柳随风汇报了工作之后，不由自主的到了朱代东的办公室。儿子的事情，很多人都向他表示过关心，但除了朱代东之外，所有人都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所以他对朱代东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老孔，怎么不在家陪儿子？”朱代东看到孔云星进来的时候，“诧异”的问。孔云星向柳随风汇报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没想到孔云星今天根本没时间陪儿子，几乎市里所有的重要领导，都表示了对他的关心。现在表现得这么积极，不知道之前他们干什么去了。 　　“市里的领导很关心豪豪的情况，我刚才就是向柳副市长汇报。”孔云星笑了笑，说道。 　　“同志们关心小孔的情况，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嘛，现在公安局已经在调查小孔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定性，你作为家属，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朱代东叮嘱道，孔云星作为监察局长，也是经常查案的。虽然他主要是针对一个违纪行为，但并不代表，他对刑事案件就没有分析能力。 　　“朱市长，我相信豪豪绝对不是拐卖，应该算是囚禁。昨天晚上，徐毅鹏的做法，更是谋杀，只不过公安局的同志机警，让他谋杀未遂罢了。”孔云星义愤填膺的说道，他一直到朱代东这里，才开始表露自己的想法。 　　“你应该相信公安局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答复，不管徐毅鹏后面还有什么人替他撑腰，也不管他有什么反侦查手段，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朱代东坚定的说道，他现在还不知道，徐毅鹏的事情，会牵涉到哪些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徐毅鹏的背后，肯定不简单。 　　“朱市长，我相信你。”孔云星坚定的说，从朱代东年轻的脸庞上，他看到了对方无比坚定的信心，而他也受到感染，对揪出徐毅鹏的后台，信心百倍。 　　“云星同志，我知道你不想谈论六年前调查华龙公司的情况，但现在你也知道，小孔被禁锢在外省，跟华龙公司是有很大关系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市长，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向你汇报的。当时这起案子，因为涉及到市里的某些领导，所以调查的时候，阻力很大。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爱人跟儿子被杀被绑，是因为我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是那些人干的。”孔云星咬牙切齿的说道，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工作，根本没有把两才联系起来，而且当时的公安局长方赞，也是出工不出力，甚至还给了他不少的误导。什么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什么案犯可能是流窜作案，根本无法追查等等，都让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这样吧，你把当时的案子写一份详细的材料，或许这次监察局要与公安局联合办案才行。”朱代东笑着说。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孔云星高兴的说道，阳署光是朱代东的得力干将，而且公安局基本上都被阳署光控制在手，如果两个单位联合起来，确实很容易取得突破性进展。 　　徐毅鹏进了公安局之的后，一直沉默不语，他知道陈龙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去，就算捞不出去，公安局也奈何不了自己。但徐毅鹏少看了阳署光的决心，对徐毅鹏的审讯，是阳署光亲自旁观的，看到徐毅鹏的态度，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人肯定是个老手，至少是个惯例，如果要让对方开口，就要从他的身份开始。 第2034章 杀人如麻 　　世界上的事情，怕就怕认真，阳署光对徐毅鹏的身份起了疑心，马上安排人去查。结果徐毅鹏的身份证是假的。虽然他身份证上的资料，都可以查到，但是徐毅鹏却是七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之前的徐毅鹏，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在派出所户籍室留下的资料，经查证，全部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徐毅鹏从七年前，突然出现在了华武市，就像获得了重生似的。这七年以来，徐毅鹏身家清白，难怪他会这么镇静。但是阳署光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造假，自然不会让他再嚣张下去。 　　“丁鹏！”阳署光大喝一声，徐毅鹏真名丁鹏，是一名在逃犯，身上背着好几条命案。 　　徐毅鹏全身一震，双眼中满是惊愕、恐慌、绝望，既然警方知道了他的名字，他以前的那些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阳署光脸上挂着冷霜，严厉的说道。 　　“能给我根烟么？”徐毅鹏叹了口气，“丁鹏”的名字被喊出来之后，他就像一个穿着得体的淑女，突然被人扒得精光似的，那种尴尬、绝望，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烟可以给你，但要老实交待问题。”阳署光掏出烟，亲自给丁鹏点上。 　　丁鹏贪婪的吸了一口之后，木然的望着地面，眼中一片空洞。一旦打开记忆的闸门，那段血腥的亡命天涯之路，让他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才十七岁……”丁鹏对自己的“处杀”记忆犹新，而其他的作案过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这些年他刻意不去回想，但越是这样，那些记忆越是保存得非常完整。 　　阳署光马上给书记员使了一个眼色，让他马上记录。在丁鹏说到跟陈龙相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阳署光马上再递了根烟过去，帮他点上之后，丁鹏顿了一下，马上又开始了述说。丁鹏的经历非常丰富，做案的手法多样，而且手段极其残酷。韩智惠就是因为他才死的，因为第一个强暴她的就是丁鹏。 　　足足八个小时，阳署光一包烟都快给他抽完，丁鹏才把他的经历基本说完。自从遇到陈龙之后，因为他很感激陈龙，而且做事滴水不漏，加上江湖手段多，不但让陈龙很信任他，而且华龙公司保安部的那帮人，也都唯他马首是瞻。 　　审讯一结束，阳署光就命令，马上查抄华龙公司。因为已经下班，而且华龙公司群龙无首，让公安局的侦查人员，搜到了大量的有用资料。特别是丁鹏知道的，位于陈龙办公室墙壁内的那个保险箱，更是被直接卸下来，搬回公安局。 　　公安局把华龙公司搞得人仰马翻，就像在一个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颗巨石般，激起的涟漪传播深远。作为华武市的优秀民营企业，华龙公司有着很多荣誉，而陈龙也有不少头衔，可是碰到阳署光，都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如果是市里的领导打招呼，他一律推给朱代东，如果是警察系统的熟人朋友打招呼，他把丁鹏犯的案子一通报，马上没人再说三道四了。 　　丁鹏可以说是罪案累累，任何一桩案子，都是令人发指，他做案的时候，为了消除罪证，无论妇孺老弱，一律杀无赦。手段之残忍，让人义愤填膺。 　　“大哥，你可得救我！”陈龙晚上跑到陈泽家里，哭哭啼啼的说道。现在任何地方都让他没有安全感，除了陈泽的家。只要他一出门，总觉得公安局的人随时就会扑上来，拿出一张逮捕证，把他带上手铐送进监狱。 　　“救你？自作孽，不可活。朱代东跟阳署光正愁找不到典型，这下好了，拿你们立威再好不过。”陈泽冷笑着说，他早就跟陈龙说过，对公安局重新调查韩智惠被害一案，无需理会，只要公安局查不到线索，到时候自然就会不了了之。可他倒是，生怕别人没有线索似的，拿着一张孔义豪的照片去威胁孔云星。 　　孔云星爱之心切，倒是被他们吓住了，可是朱代东不是孔云星啊。况且还有阳署光这条鹰犬，只要被他嗅到一点气味，肯定是紧追不舍，这不，徐毅鹏就被揪了出来。而且这个真名叫丁鹏的人，手上有超过十条人命，当真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而且还对他信任有加，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我本来是想斩草除根，哪想到阳署光这么狠，竟然派十几辆车跟踪鹏子。”陈龙不服气的说，阳署光简直就是变态，他好像就知道徐毅鹏肯定会有问题似的，派了那么多人跟踪。原本他跟鹏子交换衣服，还觉得是个妙招，警察肯定会中招。可是没想到，最后中招的却是自己。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丁鹏手上有十几条人命，一个亡命之徒，幸好被抓了进去，要不然他想搞你，现在你还有命么？”陈泽气道，陈龙总觉得有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可以在华武市横着走。可是他却没有政治觉悟，朱代东刚来，而且还特意把阳署光叫来，肯定是想从公安局的工作打开局面，别人躲还来不及，偏偏他却自己往枪口上撞。 　　“鹏子其实是很讲义气的。”陈龙说道，他自己也是一身江湖做派，只要他对自己忠诚，手上沾了血，并不算什么。真要算起来，他公司保安部的那帮人，有几个手上是没有沾血的？如果没沾血，他还不放心用呢。 　　“你跟这样的人讲义气？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嫌自己命长了？再说了，他真要讲义气，怎么会把你供出来？”陈泽气不打一处来，到现在陈龙还没有醒悟，他总以为他的那一套，是有用的。殊不知，如果没有自己替他遮风挡雨，华龙公司早就不存在了。 　　“哥，我知道错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吧。大嫂想在米国买套房子，我早就帮她看了一套，明天我让人把手续办好。”陈龙说道，虽然是亲兄弟，但有的时候，也是要讲“原则”的。 第2035章 顶撞 　　据丁鹏交待，他虽然是第一个强暴韩智惠的，但韩智惠却不是他杀的。而杀韩智惠的两人，早就被陈龙辞退，给了他们一笔钱之后，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至于孔义豪，原本那两个人是准备杀掉他的。 　　是丁鹏提议，留下孔义豪，将来可能有用，才把他卖到隔壁省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六年以前，那个小山村既不通电，也不通路，想要走到山外，得几个小时，对当时的孔义谊来说，那里完全就是一座天然的监狱。 　　或许丁鹏知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之后，必然会是一死，所以只要是他能扛的责任，就都扛了过去。比如说韩智惠被杀，孔义豪被卖，他都坦承是他支使。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他一直想报陈龙的恩，昨天因为心理防线被击溃，完全没有自主意识，今天回过神来，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阳署光知道，丁鹏是想帮陈龙开脱罪责，昨天刚开始的时候，丁鹏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当时他的心理已经崩溃，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只要是知道的事情，一点都没保留，全部倒了出来。可是才过了一个晚上，他马上就推翻了口供，把对陈龙不利的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丁鹏真的有这么高的觉悟？人的本性是自私的，哪怕丁鹏再知道他必死无疑，也会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阳署光心里有了怀疑，马上就去调查。经调查，昨天晚上陈朝去见了丁鹏。虽然暂时没有证据显示，陈朝教唆丁鹏，但陈朝的嫌疑却是最大的。 　　对陈龙的能量，阳署光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陈龙会把手伸到公安局来。而且，他也没想到，陈朝在这个时候还敢明目张胆来干涉案情。如果不是局里在搞内部整顿，昨天晚上的事，他一个刚上任的局长，肯定是调查不出来的。如果不是内部整顿，恐怕陈龙对公安局的影响力，要超过自己呢。真要是那样的话，那绝对是天大的讽刺。 　　而且上午的时候，方赞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汇报孔义豪一案的工作情况，方赞对他晚上突击搜查华龙公司的做法，很是不满。方赞认为，阳署光只顾着眼前利益，没有通盘考虑问题，更没有从全市经济发展的大局着想。华龙公司是市里的明星企业，也是纳税大户，陈龙更是市政协委员，晚上被公安局调查，算怎么回事？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知道，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说得严重点，他这是在破坏华武市的经济发展。 　　“方书记，你的意思是不是明星企业、纳税大户、政协委员就不能调查了？那么他们犯了法，是不是也应该视若无睹？如果这样就是维护安定团结的局面，这样就是不破坏华武市的经济发展，那我做不到。”阳署光梗了梗脖子，说道。 　　“谁说不调查了？谁说视若无睹了？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我是让你注意方式方法！”方赞气的指着阳署光的鼻子，大骂道。他没想到阳署光竟敢顶撞自己，脸都气白了。 　　“方书记，如果公安局在执法的时候，都不能保持公开透明，那别人会对执法机关印象再差。我们敢于调查华龙公司这样的企业，充分说明了我们的执法如山。我相信，这会更加有利于市里的经济大局。”阳署光不卑不亢的说道。 　　“有些东西，在焦遂行得通，但到了华武市，未必就行。你对市里的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不知道情况的复杂性，这样子做，很容易出乱子。你知不知道，明天的常委会，就会专门讨论你的问题。”方赞苦口婆心的说道，公安局虽然属政法委与市政府双重领导，但从阳署光的态度看，恐怕政法委想要领导公安局，恐怕行不通了。 　　“谢谢方书记的提醒。”阳署光平静的说，方赞是自己的直接领导，这件事到现在才通知自己，已经说明了方赞的态度。 　　“朱书记，听说明天的常委会，要讨论我的问题？”阳署光晚上又去朱代东家蹭饭，这次没带保姆，但菜却是保姆在家里炒好，他直接带过去的。虽然他在方赞的办公室里表现得很平静，但心里却还有些打鼓。 　　“不是讨论你的问题，是华龙公司的问题。”朱代东淡淡的说道，陈泽给柳随风沟通的时候，正好他在办公室里，听的很清楚。陈泽的想法很简单，抓住阳署光破坏经济建设这一点不放，争取给阳署光一个处分。就算不能争取处分，至少也要让公安局迅速结案，丁鹏都已经承认了，公安局还有继续调查下去的必要么？ 　　但朱代东在向孔福华汇报的时候，却坚定的站在阳署光这边。他认为，不管华龙公司是不是明星企业，也不管她是不是纳税大户，首先都应该是一家守法的企业。离开了这一点，其他任何荣誉都无从谈起。陈龙的政协委员，也不是他的保护伞，更应该起到模范作用。现在党群关系比较紧张，只有我们的政策敢于公开，在执法的时候，做到公正廉明，才能赢得人民群众的信心。 　　孔福华也认同朱代东的观点，这段时间市里的治安形势明显好转，他向省里汇报工作的时候，罗书记还特意点名表扬过。这让他对公安局的工作，非常满意。 　　“还不都一样。”阳署光黯然神伤的说，谁都知道，丁鹏是为了保陈龙，当时孔云星正在调查华龙公司，为了让他停止调查，让孔云星的妻儿惨遭毒手。幸好孔义豪能活着回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丁鹏也是为了保陈龙，不惜把自己的罪责全部承担起来。 　　阳署光突然想到，幸好自己的家人还在焦遂，否则搞不好就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他心想，等会得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特别是碰到陌生人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注意。他不敢想像，如果有人拿着家人的安危来威胁自己，他会不会妥协。幸好焦遂的治安，是全省最好的，外人想要在当地做案，基本上不可能。就算有人做了案，公安机关也很快能破案。 　　“这怎么能是一样呢？你在调查丁鹏一案时，虽然有些急躁，但并没有造成实际恶果嘛。再说了，华龙公司本来就有问题，要不然孔云星会在六年前盯住不放？现在公安局又调查华公公司，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了嘛。”朱代东淡淡的笑道，他知道就算自己取得孔福华的支持，想要在常委会上达到目的，也很难。 　　据他所知，陈泽已经跟柳随风、卢宝昌、方赞都沟通好了。而且就算是连维科，好像也站在陈泽那边。一旦华龙公司的事情上了常委会讨论，后果实在难以预料。但朱代东既然到了华武市上任，他就不会畏惧任何困难。不管前面有多么的艰难险阻，他都会义无反顾，勇往前进。 　　“我当然是相信朱书记的。”阳署光也笑着说道，朱代东的沉稳感染了他，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他相信都不用担心。 　　“你认为陈龙有没有问题？”朱代东问，只有拿下陈龙，才能让那些人住口。但明天就要召开常委会，如果让常委会作出决议，甚至把华龙公司列为重点保护单位，岂不是功亏一篑？ 　　“陈龙肯定是有问题的，但要想一夜之间拿到他的证据，恐怕不可能。”阳署光说道，他的压力其实还是很大的。 　　“找证据不是吃饭睡觉，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但我相信，只要他有问题，你们一定能找到证据。昨天晚上你们还准备逮捕陈龙，怎么没找到他。”朱代东问，昨天晚上陈龙在陈汉家里住了一晚，到现在还没有离开，如果阳署光想抓人，他随时可以提供线索。 　　“本来是要抓的，但丁鹏一夜之间就翻了口供，搞得我们很被动。”阳署光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你亲自审的案子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朱代东诧异的说。 　　“我调查过，昨天晚上我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陈朝跟丁鹏见了一面。”阳署光说道，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陈朝原来是专案组的组长，虽然现在被调离，但职务没动，而且他跟专案组的人都熟，面对老上级，别人自然不好阻止。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明知道这个陈朝很有问题，为什么还放纵他呢？”朱代东严厉的说，作为公安局长，亲自上阵原本就不应该，而且还让陈朝搞了鬼，就更加不应该了。 　　“朱书记，这是我的错，请你批评。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阳署光诚恳的说道。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但陈朝的事情不能算完，你作为局长，也负有领导责任。”朱代东说道。 第2036章 令行禁止 　　孔云星知道朱代东晚上有工作的习惯，而且他家人都不在，晚上也很少有应酬，所以想单独向朱代东汇报工作，最好是晚上去他家。但是到朱代东家门口的时候，他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肯定不止一个人。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敲了敲门。 　　“云星，有什么事吗？”朱代东有些“意外”的问，他跟阳署光在里面喝酒，虽然早就听到了孔云星的声音，可是却不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住到这里之后，晚上也偶然会有人来汇报工作，但大多数都是借汇报工作为名，行送礼之实。 　　“朱市长，我想向你汇报关于武锅集团郑赛军的情况，你有时间吗？”孔云星说，他往里瞥了一眼，看到了站起身的阳署光。在朱代东家里见到阳署光，一点也不奇怪，他只是犹豫，这个时候进去合不合适。 　　“可以，请进吧。”朱代东侧开身子，说道。孔云星的儿子刚回到身边，怎么突然就又调查起郑赛军的情况呢？虽然他之前跟孔云星说起，郑赛军跟阿尔斯通公司公司的中国区总裁热贝尔可能有金钱往来，但孔云星当时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甚至还来了个一推二五六。 　　“阳局，你好，我儿子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孔云星紧紧握着阳署光的手，感激的说，如果不是阳署光，恐怕现在他还只能望着儿子的相片，听着儿子的录音，无穷的思念着。 　　“这是我应该做的，朱市长有指示，必须救出孔义豪，否则我这个局长吃不完兜着走。”阳署光谦逊的说道，虽然他不善于奉承，但是这话却说得朱代东很是高兴。 　　“当然，我也得感谢朱市长。”孔云星对朱代东说道。 　　“只要小孔平安回来就好，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么，怎么又开始工作了？”朱代东问，孔云星不但没有休息，而且好像还有了成绩。 　　“工作没做好，在家里也没办法休息。”孔云星说道，他以前就是一个把工作看得比家庭还重要的人，现在孔义豪回来了，他马上就恢复了原来的斗志。而且孔义豪跟他，好像还存在代沟，如果两天天天待在一起，反而容易激化矛盾。 　　“朱市长，你们谈工作，我先回去了。”阳署光连忙站起来说道。 　　“你也听听，兴许就要公安局配合。”朱代东摆摆手，说道。 　　“对啊，阳局，监察局跟公安局，其实可以算是一家，以后需要经常配合，好好合作。”孔云星意味深长的说，监察局主要查的违纪行为，而公安局却是打击罪犯维护治安，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基本上华武市的干部群众就都在监管范围内了。 　　“那好，希望孔局以后能支持公安局的工作。”阳署光微笑着说。 　　“彼此彼此。”孔云星笑着说。 　　“孔局，为了我们两家单位的合作，得干一杯。朱市长，你既是领导，又是主人，是不是也陪一杯？”阳署光径直去拿了一个酒杯，给孔云星倒上一杯，微笑着说道。 　　“这哪行，阳局，我先敬朱市长，等会我们再单独喝。”孔云星被阳署光的随意吓了一跳，就算他跟朱代东关系再好，也不能不尊重对方啊。要知道喝酒可是很有讲究的，先向谁敬酒，后跟谁碰杯，都有严格规定，一丝一毫也不能差。 　　“朱市长，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都在酒里。”孔云星说道。 　　“云星，刚才你说郑赛军那边有了新情况，是怎么回事？”朱代东放下酒杯之后，问。他虽然很喜欢喝酒，而且酒量也惊人，但从来不逼别人喝酒。如果喝酒变成了拼酒，那就没有了乐趣，以后别人再跟你喝酒的时候，就会有畏惧感，心里不痛快，喝的自然也不会痛快了。 　　“上次你指示我调查郑赛军跟热贝尔是否有金钱关系，我要请求处分，当时我确实是敷衍了事，只是找郑赛军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但是今天再对武锅集团调查的时候，我发现一个问题，武锅公司的财务报表存在告假的现象。我跟段宏伟和郑赛军都谈过话，段宏伟对报表告假的事供认不讳，但他承认，这是郑赛军授意。”孔云星说道，武锅公司是上市公司，而且也是武锅集团的下属子公司，郑赛军对武锅公司有绝对的领导权，段宏伟虽是武锅公司的总经理，但很多事情并不能作主。 　　“既然是财务报表告假，那就让审计局介入调查嘛。”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行为，在焦遂的时候，如果谁工作能力差，事情办不好，朱代东一般不会怪罪。 　　“朱市长，我想连夜让审计局进武锅公司。”孔云星看了一眼阳署光，说道。公安局能连夜搜查华龙公司，他自然也可以连夜审计武锅公司。 　　“没有问题，我等会跟李曼同志打个招呼。”朱代东说道，所谓的李曼同志是华武市审计局局长，虽然是位女同志，但作风干练，业务水平很高。 　　当着阳署光跟孔云星的面，朱代东给李曼去了个电话，这样的事情，在电话里交待显然不够严肃，朱代东让她过来一趟，李曼答应半个小时之内赶到朱代东家。 　　“阳局，朱市长是你的老领导，是不是得多敬朱市长几杯？”孔云星给朱代东倒上酒，又给阳署光满，笑吟吟的说道。 　　“孔局，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可是陪朱市长喝了好几瓶了，我们现在都是朱市长的下级，没有什么生熟之分，我之前已经尽了能力，现在该看你的了。”阳署光笑着说。 　　“喝酒只要尽兴就可以，无需找什么理由，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尽自己能力来吧。”朱代东一语双关的说道。 　　因为李曼要来，有女同志在，酒席自然不好再继续，而且朱代东跟阳署光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把东西收拾好之后，就换上了茶。朱代东家的茶叶，基本上都要别人送的，他收别人的茶叶没问题，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要是真正的茶叶。如果里面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知道之后，可是要严肃处理的。 　　“阳局，听说丁鹏把所有罪责全部担了起来，那这次岂不是便宜了陈龙？”孔云星说道，换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跟阳署光如此直白的讨论案情，但今天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向朱代东表明态度。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孔局应该对这句话比我体会更深吧？对了，孔局，以前你就调查过华龙公司走私的事，最后这件案子不了了之，现在监察局有没有重新调查的想法？”阳署光问道，如果孔云星能遥相呼应，他这边的工作就要好做得多了。 　　“领导有这个意思，但还没有研究决定。我跟你一样，都是做具体工作的，上面还有婆婆管着呢。”孔云星笑了笑，说道。现在市里已经有传言，说韩智惠被杀，孔义豪被拐，跟华龙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市里如果对此不闻不听，相信最后传言会越传越盛，甚至有可能传到省里，甚至中央去。 　　“这件事明天在常委会上也会讨论，不管市里有什么决定，你们都要坚决执行。都是老同志了，有些事就不用我重复跟你们讲。”朱代东说道，虽然陈泽打着如意算盘，可是常委会历来风云变幻，最后的表决没有通过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朱市长，我在这里表个态，如果市里认为丁鹏的案子，到他这里就可以结案，我是不会同意的。”阳署光说道，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到，韩智惠跟孔义豪都是因为孔云星得罪了陈龙，否则他们怎么会如此无妄之灾？丁鹏说，那个案子是他一手策划，并且让保安部的两个人去执行，事后也把那两个人打发了，把罪责承担起来，以为就没事了。 　　“朱市长，我赞同阳局长的意见，如果市里要求结案，哪怕违反规定，我也要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孔云星说道，他在连维科面前表现得很平静，可是杀妻卖子之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除呢。 　　“我刚才的话白进了？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一定要服从组织决议。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无组织无纪律，那岂不是乱套了？”朱代东脸色一沉，说道。 　　虽然朱代东要求他们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令行禁止，但现在市委的决议不是还没有出来么。李曼到了之后，朱代东让孔云星再介绍了一下案情，然后要求李曼马上组织一个业务能力强的审计小组，连夜入驻武锅公司。而武锅公司那边，段宏伟对审计局的审计小组是非常配合的，这边的审议小组一进去，马上就得到了配合，立刻就可以开展工作。 第2037章 和稀泥 　　第二天上午，孔云星在常委会没召开之前，突然向孔福华汇报了工作。他们两人都姓孔，很多人以为两者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姓是一样的之外，再无其他关系了。 　　“孔书记，我为了工作，妻子被人强暴之后又被残忍的杀害，这个案子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以后我有何面目去见她？又有可脸面再跟现在的同事和朋友？再加没有脸去跟儿子解释。我强烈要求组织上给我一个交待，请求公安局把这个案子一查到底！”孔云星以汇报工作为名，向孔福华提出要求。 　　“云星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对你的遭遇也深表遗憾，同时也请你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孔福华说道，自从公安局开始重新调查孔云星家人的案子之后，市里就开始暗流涌动。他清楚，这是朱代东跟市里某些利益集团的博弈，说实话，他很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 　　“孔书记，你是我的老领导，对当年我调查华龙公司情况也很了解。为什么这次公安局突击搜查华龙公司，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我看还是因为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如果市里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将会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如果省里的答复不满意，我会向党中央、国务院、全国人大反映我的情况！”孔云星激动的说。 　　“云星同志，不要这么激动嘛。你的情况，市委很了解，既然是发生在市里的案子，当然得由市里来解决。”孔福华安抚道，他相信孔云星说得出做得到，但他也很头疼孔云星这样的举动。如果真的捅到省里甚至中央，那最后挨过的可就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了。不管华武市的同志犯什么样的错误，归根结蒂都是他这个一把手没有干好工作嘛。 　　孔云星理直气壮的一番争辩，让孔福华最终改变了态度。原本他只是想坐山观虎斗，准备在最后关头才出手，但现在孔云星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原本上午九点半就要召开的市委常委会，最终被推迟到了十点。孔福华利用这半个小时，召开了一个书记办公会。而在书记办公会之前，他还找陈泽和朱代东，分别单独谈了话。 　　孔福华在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之后，做出一个决定，今天的常委会，不讨论华龙公司的问题。自然对公安局阳署光的工作，也不予评价。但在会后，孔福华专门听取了阳署光的汇报，并且做出重要指示，一定把孔云星家人的案子查清查实，还爱害人一个公道。 　　而华武市纪委也作出决议，由孔云星牵头，重新调查华龙公司走私的事情。这样的结果，让阳署光和孔云星都大为兴奋，他们认为，这是自己这边的一次胜利。 　　而陈泽却是有苦说不出，原本他计划得很好，准备在常委会上给朱代东以迎头痛击，可是没想到，孔福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这就像两个高手对决，原本双方各使绝招，准备决一死战，但一方突然隐身，让他积蓄起来的力量，全部落到空处。这样的感觉，实在让人觉得沮丧和挫败感。 　　现在陈龙只敢住在他家里，去任何地方，都让他没有安全感。可是陈泽却觉得，让陈龙总住在自己家，是不合适的。陈龙虽然是自己的弟弟，但他在华武市也算是个名人。如果长时间不露面，终归不好。而且现在公安局对华龙公司的调查越来越深入，阳署光好像也有意，让审计局入驻华龙公司。而孔云星这边也很配合，让工商和税务部门，对华龙公司进行调查，一旦查出问题，华龙公司将面临灭顶之灾。 　　“哥，大不了我不要国内这个摊子了。”陈龙现在觉得，生命和自由比金钱要重要得多，如果让他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国，不管国内查出什么名堂，他大不了永远待在国外算了。但现在他人还没离开华武市，而且他已经被公安局列为不能出境的人群，就算想出国，也是出不去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躁了？”陈泽皱着眉头，每逢大事有静气，以前陈龙遇到事情的时候，却能马上想到应对的办法，但现在，他好像没有了自信，只想着躲避。这样子很危险，你任凭对方出招，自己不要说反抗，甚至最基本的防御都不做，早晚是个死。 　　“我能不急么？原本还只有一个阳署光，现在再加上孔云星，这两个煞星来势汹汹，大有不搞死我就不罢休之势，我敢不急么？”陈龙说道，他已经在米国把一套上千平米的别墅过户给了陈泽的老婆，而陈泽也答应出面，帮他解决问题，可是没想到，孔云星跑到孔福华那里哭诉一番，市里马上就变了风向。 　　“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有多少把柄被他们抓住了？”陈泽问，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一直对华龙公司的动作并不关心，对陈龙所做的事情，也不过问。他知道陈龙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招揽了不少业务，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陈龙如果做了违法的事，他就要慎重考虑了。 　　“我哪知道呢，以前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陈龙哭丧着脸说道，华龙公司在原始积累的时候，确实干过走私的事，当时走私的利润非常大，哪怕到现在，走私的利润也让人眼红。但他在开始接建筑工程之后，就慢慢退了出来，利润越高，风险越大。但接政府部门的工程，利润甚至更多，风险却是零，这个账，他还是能算得清的。 　　“这样吧，你先回去，不管哪个部门来调查，你都要尽量配合。当然，该拜访的人还是要拜访，这个时候不要舍不得。对阳署光和孔云星，你不要再动歪脑筋。陈朝不是已经被停职了么，你让他帮你参谋参谋。”陈泽说道，阳署光说把陈朝停职就停职，一点也不给他这个市委副书记的面子，让他很是恼火。但阳署光做出的决议，他自然也能阻止，只能在以后应景的时候，再给阳署光扔一双小鞋过去。 第2038章 曲线攻略 　　邱天赐想拜会朱代东，但跟江炎斌约了一次，朱代东实在挤不出时间。作为华武市铁路分局的局长，他跟朱代东虽然都是国家干部，但两者分属不同的系统。如果不是他有事要求朱代东，恐怕两人除了在省里的会议会碰个面之外，基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知道朱代东喜欢喝酒，而且只喝茅台，他也没准备其他东西，提了两瓶三十年的陈年茅台直接去了朱代东家。 　　“朱市长，你好，我是华武铁路分局的邱天赐。”邱天赐见是朱代东开门，微笑着说，虽然他以前没跟朱代东打过交道，但他相信江炎斌肯定会向朱代东汇报自己拜访的事。 　　“你好，邱局长，请进吧。”朱代东笑了笑，江炎斌向他汇报，邱天赐要见他，可是他的日程确实安排不过来，而且最近市政府跟铁路分局好像什么业务联系，他才没答应见邱天赐。可是没想到，邱天赐却找到家里来了。 　　“朱市长，你一个人家？”邱天赐诧异的问，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朱代东只是一个人住着，至少家里也得有个保姆吧？再说了，朱代东虽然年轻，但他也结婚生子了，为了工作需要，他的家人自然得陪在身边才行。 　　“是的，我爱人和小孩还在焦遂。邱局长，你来就来嘛，怎么还提东西？”朱代东朱代东给邱天赐倒了杯茶，瞥了一眼他的袋子里的茅台，嗔怪的说。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是以前老爷子留下的，一直舍不得喝，结果等到他过世，都没喝成。听说你喜欢喝茅台，就给你拿了两瓶过来。”邱天赐说道。 　　“这酒是你家老爷子的珍爱，我岂能夺人所好？”朱代东说道，他在十年前就买了不少十年、二十年的茅台，后来调到木川之后，又从茅台产地拉了一车，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喝完呢。 　　“朱市长，他老人家都不在人世了，我想他也希望，这酒能遇到知心人。”邱天赐笑着说道。 　　“好吧，我就却之不恭了。”朱代东笑了笑，邱天赐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他是铁路系统，自己跟铁路系统没什么关系，就算有，也是在铁道部。想到铁道部，他突然想到了田林，牛解放已经被调离铁道部，虽然没有停职，但很有可能是被调查的前兆。而田林则很有可能接替牛解放的职务，可能这段时间任命就会下来。一旦田林担任铁道部党组书记兼常务副部长，也就是说翻了年，他就会担任部长。 　　想通些节，朱代东内心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现在的人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跟邱天赐八竿子打不着，可是对方却能找上门来，他倒还真是有些钦佩邱天赐。 　　“朱市长，我知道今天晚上到你这里来很冒昧，但有件事，可能得麻烦你。”邱天赐正了正身子，说道。从级别上说，朱代东比他要高几级，而且最重要的是，朱代东跟部里好几位重要级领导关系相当好，特别是田林，很有可能会是铁道部的老大，他更不敢随便得罪。 　　“说说看。”朱代东不置可否的说，同时他看了一眼那两瓶茅台，看来这两瓶酒不好拿呢，刚才就应该坚持。在茅台面前，他动摇了。 　　“下次你去京城的时候，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我想请部里田书记吃个饭，一直没合适的机会。”邱天赐谦恭的说，他虽然可以约到跟田林一起吃饭，可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中间人，喝酒就没有气氛。而没有气氛的话，关系自然就不能拉近。 　　“我说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邱局长，这两瓶酒可不够啊。”朱代东调侃道。 　　“朱市长，以后你的酒，我全包了，保证至少十年以前的陈酿茅台。”邱天赐高兴的说，不要说朱代东愿意帮自己，哪怕就算他不帮自己这个忙，只要他愿意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依然非常乐意。 　　“跟你开玩笑的，你看看我的房间，除了书就是酒。我来华武，别的什么都没带，只拉了两吨酒，够我喝几年的了。”朱代东笑着说，并且还打开房门让邱天赐看，里面的酒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直都堆到天花板了。 　　“朱市长，早知道你清正廉洁，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传闻果然不虚。”邱天赐一脸钦佩的说道，他虽然对朱代东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他装了一屋子的酒，而且还是从焦遂拉过来的，来源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楷模谈不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而已。”朱代东说道，他跟邱天赐并不是很熟，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邱天赐走的时候，朱代东给了两条软中华。他很少抽烟，自己的招待烟都用不完，而且有的时候，也会收一些无法推辞的烟酒茶叶什么的，他也不好处理，一般都用来礼尚往来了。 　　但过了两天，邱天赐又找机会给朱代东送了两瓶茅台的原浆酒，这酒的年份就更早，而且还是用那种老坛子装的，在解放后就没有出售了。人情嘛，就是要走动才会有。邱天赐觉得自己跟朱代东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他送点朱代东喜欢的茅台酒，不容易被拒绝。 　　果然，朱代东看到用坛子装的茅台，双眼放光。以他今时今日子的地位，如果想要搜集茅台酒，只需要漏点口风，家里的房间马上就会不够用。而且就算别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领导干部拿点酒，根本就不算个事。但朱代东却有着自己的原则底线，他跟邱天赐可以说是两个系统的干部，收邱天赐的酒，他心里不会有压力。况且，他还要帮邱天赐约田林一起吃饭呢，相比邱天赐送的这两坛茅台，朱代东的付出要重要得多。 　　“田哥，在忙什么呢？”朱代东当着邱天赐的面，给田林拨了个电话。 　　“在家呢，怎么，到京城了？”田林问，朱代东虽然经常跟他通电话，两人几乎每个星期，都会通一次以上的电话。 　　“没事，我跟华武分局的邱天赐同志一起，正好说到你，就想起给你打个电话，没什么事。”朱代东笑着说，他又说了一句，“田哥，你跟邱天赐同志打个招呼吧。”朱代东把电话递给了邱天赐。 第2039章 墙倒众人推 　　邱天赐非常感谢朱代东的行为，虽然人还没去京城，但是在田林的印象中，他跟朱代东的关系就不一般了。而邱天赐虽然只跟田林说了几句，但田林并没有问起他工作上的事，只是叮嘱他陪好朱代东，说这是他的兄弟，务必把朱代东当成他自己来对待。 　　邱天赐原本只听说朱代东跟田林的关系好，可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好到了这个程度。这让他暗暗庆幸，自己的曲线攻略是走对了。说句不好听的，自从田林担任发展规划司司长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过话呢。别看他这个华武铁路分局的局长，在下面算个人物，可是在田林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第二天上午，田林特意给朱代东回了个电话，他不知道朱代东跟邱天赐是什么关系，昨天晚上邱天赐就在旁边，很多话也不好说。 　　“田哥，我跟邱天赐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觉这个人还是比较诚恳的。”朱代东说道，他看人的眼光，不敢说绝对准确，但也算得上独步天下。邱天赐的能力如何，他还不知道，但能担任华武铁路分局的局长，应该不是无能之辈。他看的主要的人品跟性格，这从对方的为人处世就能看出来。 　　“你的眼光一向都是很准的。”田林笑着说，朱代东虽然年轻，可是眼光独到，他分析自己的事情，非常准确。 　　“田哥，这次你重回铁道部，是不是要接牛解放的手？”朱代东笑着说，田林原本是请假离开京城，去外地疗养，但是随着中纪委调查的不断深入，牛解放的问题也随之慢慢浮出水面，现在已经被调离铁道部。 　　“有这个可能，但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没有宣布之前，一切皆有可能。”田林说道，部里跟中组部都有人找他谈过话，虽然没有明确让他接替牛解放，可是从谈话的内容来看，可能性很高。而且蔡冰莹也从其他渠道了解，中央有意让他执掌铁道部。 　　“田哥，跟我就没必要打埋伏了吧？”朱代东笑呵呵的说，田林的话让他有些耳鸣，这说明对方没有说真话。 　　“代东，这种事情，还是低调些好。”田林笑着说道，哪怕上面的意思都定了下来，可是一天任命没有下来，他就不能到处张扬，否则一顶政治不成熟的帽子，随时都有可能飞过来，临阵换将，也不是不可能。 　　“能理解，以后铁道部有事情，你可得罩着我。”朱代东说道，华武市铁路系统非常发达，本身就有几个一级站，而且华武市的装备制造，也是支柱行业之一。木川市的客车制造在国内是一流水平，而华武市的货车制造，也是国内几家制造公司的强有力竞争对手。 　　“这还用说么？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义无反顾，如果我做不到的，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做。”田林郑重其事的说道，朱代东对他怎么样，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虽然他知道朱代东是开玩笑的问一句，可这却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田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朱代东感慨的说，田林的这番话确实是发自肺腑，不管他能力如何，有这样的态度，就知足了。想了一下，朱代东又问，“邱天赐想尽千方百计要请你吃饭，是不是要提拔了？” 　　很多干部在提拔之前，都会小心谨慎，不敢乱说话，不敢乱表态，更加不敢随便得罪人。要把一个人顶上，非常难。但要把一个人拉下马，却很容易。 　　“部里有意把华武分局，阳市分局合并，成立华武铁路局，可能邱天赐想竞争领导职务吧。”田林淡淡的说道，现在部里还在研究，毕竟合并两个铁路分局，涉及到的问题非常多，而且复杂，特别是人事方面的安排，这个意向在去年就已经有，可直到现在，还有一些问题没能决定下来。 　　“那明天阳市那边的铁路局长，不会也找上门来吧。”朱代东笑着说，田林现在还不是党组书记，在人事上面并没有很大的发言权。但是，如果他真的出任铁道部一把手的话，现在就应该开始布局了。 　　“你现在是越来越风趣了，等会我还有个会，不跟你多聊了。下次来京城，一起聚下吧。”田林说道，他只邱天赐并不算很熟，但既然自己有可能担任党组书记，确实要对下面的人员进行布局。如果华武真的成立铁路局，将会成为全国四大局之一，局长的位置非常重要。 　　孔云星现在就像是上了发条似的，工作时间内，他一个人同时亲自掌握几个案子，而整个监察局，更是像脱胎换骨似的，重新焕发了生机。对于认识孔云星的人来说，他们知道，孔云星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但对不熟悉的孔云星的人来说，他的变化让人太意外了，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孔云星原本在华武市就煞星的称号，只要他经手的案子，没有拿不下来的，除了华龙公司。但这次孔云星又准备重新调查华龙公司，并且还有公安局的强有力配合，以前监察局碰到某些不合作的相关人员时，还不好执行强制措施。但现在，只要孔云星一个电话，公安局马上就能把人带走。 　　最先感到欢欣鼓舞的是段宏伟，他跟郑赛军明争暗斗了很长时间，可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被郑赛军压着。但是一听说监察局在调查郑赛军，而且还是孔云星亲自出马之后，武锅集团内马上就有一种墙倒众人推的气势。监察局还没有跟郑赛军正面接触，向监察局反映情况的人就络绎不绝，几乎快把监察局的门槛都踩破了。 　　就连郑赛军的秘书，为了争取主动，晚上也偷偷跑到孔云星家里，向他自首，主动坦白问题。郑赛军的情况，没有谁比秘书再明白领导的事情了，很多事情，郑赛军本人都已经忘记了，但是他的秘书却能拿出证据。原本监察局只是想调查郑赛军跟热贝尔是否有金钱往来，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反映情况，郑赛军的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经武锅集团董事会决定，免去郑赛军董事长的职务，同时选举段宏伟为武锅集团的董事长，同时兼任武锅公司的总经理。至于郑赛军，经市人大常务委员会开会讨论，免去他市人大代表之后，他被开除党籍，移送检察院提起公诉。 　　郑赛军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急转直下，他这个董事长当的好好的，但祸从天降，他没招人也没惹人，怎么会突然被撸了呢。直到他被关到看守所里，段宏伟取代了自己的位子之后，才想通这一切。 　　虽然关在看守所里，但是郑赛军跟外面的联系并没有中断。他以前就跟方赞的关系不错，虽然现在的公安局长不是方赞，但方赞的政法委书记却没有动。甚至他在住了几天之后，就搬了出去，只是不能离开看守所太远，如果碰到突发情况，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监房里。 　　“方书记，我是被人整下来的，你得给我作主，我不甘，更加不想坐牢。”郑赛军给方赞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才答应过来看看他。这个时候，他想再像原来那样，跟方赞欢声笑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既然知道是被整下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整你的人是谁吧？”方赞冷冷的说道，孔云星和段宏伟的背后，站着的都是朱代东。郑赛军上次并没有取得朱代东的谅解，而且也不知道跟段宏伟缓和关系，现在被拿下来，还不知道悔悟，怎么能怪别人呢。 　　“不就是段宏伟么？”郑赛军一怔，说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我跟你讲，让孔云星调查你的是朱市长。”方赞冷笑着说，他以前也提醒过郑赛军，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特别是跟段宏伟的关系，不要太僵。可是郑赛军呢，左边耳朵听进去，右边耳朵就跑出去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我跟朱市长无怨无仇，他怎么会跟我过不去？”郑赛军呢喃细语道，朱代东上任之后，他也找机会去汇报过工作，甚至还特意送了两件茅台，但朱代东没有接受。后来热贝尔来华武市的时候，朱代东又会见了他，但没有让他汇报工作。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方赞说道，“我还有个会，你这段时间先在这里住着，以后上了法庭，也不要乱喊乱叫，一切等结案之后再说。” 　　“方书记，方书记，方书记……”郑赛军没想到方赞现在连跟自己多说一句的兴趣都没有，要知道自己在武锅集团的时候，他可是把自己奉为座上宾的。郑赛军不想坐牢，哪怕开除了他的党籍，但只要还保留公职，他就还有机会。可是如果进了监狱，他这辈子想要再吃财政饭，基本上就可能了。 　　“方书记，我绝对不能坐牢，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郑赛军看到方赞的身影快要看不见了，大声喊道。 第2040章 交底 　　方赞听到郑赛军的话，身子一顿，郑赛军的话很坚决，也很坚定，他回头看了看郑赛军，最终还是没有折回来。但是当天下午，郑赛军就被要求搬回看守所，并且不是单间，里面住了六七个人，而且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郑赛军除了年轻的时候在当时的华汉锅炉厂生产车间时，干过几年的体力活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当领导，一直到之前担任武锅集团的董事长。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不要说那些人对他不友善，哪怕就是让他一个人待在这样的环境里，都吃不消了。 　　在里面，最不受待见到就是强奸犯，第二是经济犯。郑赛军算是第二种，自然不受人待见。第一天晚上，就被揍得像个猪头似的，而且还不敢吭声。但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怨不得别人，怪不得自己下午多嘴了。方赞不管怎么说也是政法委书记，他要收拾阳署光或者孔云星，可能还不行，但要收拾自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第二天，郑赛军主动要求交待问题，但是看守所并没有理会。郑赛军又叫嚣，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就算现在不能说，到了法庭上，也一定会全部说出来。到时候自己坦白从宽，举报有奖，说不定还会轻判呢。 　　下午的时候，看守所的所长李松在办公室接见了他。说起来很是讥讽，以前郑赛军跟李松还一起吃过饭，他还帮过李松的忙，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可现在他一进李松的办公室，对方就像不认识他似的，鼻孔朝天，让他等了半天才正眼看了他一眼。 　　“李所，能给口水喝吗？”郑赛军嘴里这么说，但自己已经走到饮水机旁边，拿起一个杯子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扬脖子，咕噜两下就喝光了。现在他觉得能喝一口干净的水，比原来喝琼浆玉液还要舒服。 　　“郑赛军！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李松一拍桌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不是你的办公室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我还来过，你们这里的锅炉就是我们公司的。当时好像多开了三十万的发票吗？”郑赛军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才走到李松对面的椅子前坐了下来。想当初，他也到过这间办公室，但当时李松非常客气，又是倒茶又是敬烟，可是没想到，身陷囹圄之后，他却翻脸不认人了。 　　“郑董事长，你觉得这样的称呼还合适吗？”李松没有理会郑赛军的讥讽，他今天是受方赞所托，来跟郑赛军摊牌的。如果太过激怒郑赛军，迫使对方做出偏激的行为，那就不好了。但也不能软弱无力，要让郑赛军意识到，除了乖乖服从判决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方赞怎么不来见我？”郑赛军放下水杯，看到桌上的香烟，一把就拿了过来，点上之后，贪婪的吸了一口，只有失去才会懂得珍惜。虽然从真正失去自由只有一天时间，可是他却觉得像是一辈子似的。 　　“方书记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就算能抽得出时间，到这里来见你，合适吗？”李松冷冷的说道。 　　“那行，你告诉方赞，除非把我整死，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郑赛军说道，现在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留了一手，否则的话，现在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郑董，何必一定要闹个鱼死网破呢？如果大家一起完完，你以后每天都会过昨天这样的日子，你愿意吗？”李松说道，郑赛军现在是众叛亲离，就算方书记能力再大，也没有回天之力。孔云星盯着的案子，就像是鳄鱼咬着的食物，不可能松口的。 　　“你让方赞想办法，我不能进监狱，另外要保留公职。只要答应我这两点，其他的一切都好说。”郑赛军说道，特别是后面一点，他必须要做到。可是要保留公职，自然就能有案底。政府机关哪怕再宽容，根据规定，也是不能使用刑满施放人员的。 　　“这个恐怕比较难，如果你不想让孔云星再盯着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监狱走一趟，哪怕就是你今天进去，明天出来，这个程序也是要走的。孔云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吧，这次连陈龙可能都要栽，遑论你了。”李松哂道，郑赛军还在痴人说梦，如果能在孔云星的眼皮子底下搞鬼，那孔云星早就被搞下去了。 　　孔云星连老婆孩子都可以付出，这样的人谁敢不敬重？哪怕就是他的对手，对他的敬佩也会油然而生。要不然郑赛军会出现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这就是大势所趋，如果谁敢逆流而上，那必然会被浪潮吞没。 　　“监狱我坚决不去，市里还保留着我的公职吧？我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哪怕再回去当电焊工，也无所谓。”郑赛军说道，他一心想着东山再起，根本就没想过第二条路。 　　“郑赛军，你清醒清醒吧，朱代东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在焦遂的时候，一下子就开除了上千人的公职，你以为你的公职能保得住？这是今天上午武锅集团的通知，好好看看吧。”李松从抽屉里拿出一份通知，拍的一下放到郑赛军面前。 　　这是一份武锅集团公司转发的正式通知，经市政府研究决定，开除郑赛军公职。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郑赛军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了。甚至连普通老百姓都算不上，过几天，他就是一个服刑人员。 　　“这怎么可能？”郑赛军拿着这份印着今天日期的通知，颤颤悠悠的说。 　　“这怎么不可能？我告诉你，开除公职是迟早的事，如果你想早点出来重新做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听方书记的安排，虽然也算是服了刑，但是却不会受苦，少则三五个月，多侧一年半载也就出来了。”李松说道，不管郑赛军是在看守所还是在监狱，都是在方赞的管辖范围内，只要他不得罪方赞，日子就会好过。 　　“我的‘名’可以去坐牢，但我的人却不能进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们却一点事都没，到最后我还得坐牢，这让我去哪讨说法？”郑赛军说道。 　　“老郑，你又不是不知道孔云星这个人，你可是他复出之后查的第一个案子，如果走个形式，肯定不会完。再说了，还有一个朱代东，他可是最注意细节的。只要他一天没过问你在监狱的事，你就一天不能离开。”李松说道，领导要管理下属，下属也会研究领导。下属毕竟比领导要多，听其言观其行，自然就能总结归纳出朱代东的特点。 　　“好吧，但我在监狱的时候，也要享受昨天之前的待遇。”郑赛军说道，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想待在监狱里，哪怕就是住在监狱旁边，也比住到里面强。 　　“这可不行，监狱的条件要比看守所差得多，而且周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宾馆酒店，不可能再让你住外面。但可以在里面收拾一间房子，生活设施齐全，除了不能出来之外，跟住在家里没什么区别。”李松说道。 　　“我除了能接受之外，还能干什么？”郑赛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这就对了嘛，方书记不方便来，他委托我跟你交个底，只要你能接受法院的判决，到时不会忘记你的。”李松说道，领导就是领导，说话水平就是高，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他可是说不出来。 　　“那行，现在我可以回宾馆了吧？”郑赛军说道，虽然他对方赞是一屁眼的火，但身陷囹圄无可奈何。昨天自己不过是跟方赞说了句狠话，结果下午就被送进了看守所，而且住的还是大房，晚上的折磨，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归根结底，这可都是拜方赞所赐。只是他现在不会再随便乱说话，既然是在别人的手心里吃饭，自然得转变态度。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光的董事长了。 　　“当然可以，你放心，你的家人，方书记也会给你安排好的。”李松在郑赛军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说。 　　“那就谢谢了。”郑赛军听得心里一颤，方赞可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别看他道貌岸然，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可是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男盗女娼的事，光是他知道，都能写部书了。 　　“其实人嘛，就是要想得通，只要方书记还在华武市，你还担心以后出来后，没有东山再起的日子？说不定，没有了身份的禁锢，你以后的事业会更大呢。”李松笑着说道，这是他见到郑赛军之后，第一次露出笑脸。 　　“我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去了，哪还想得到以后？对了，等会你帮我把那几个人的腿给打断，这口气总得出了才行。”郑赛军说道，他知道那几个人肯定就是李松安排的，可是他就是想恶心恶心他。 第2041章 慢慢来 　　安抚了郑赛军之后，李松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虽然他在郑赛军面前端着架子，可是如果郑赛军不配合，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方赞的意思很明确，在开庭之前，郑赛军绝对不能乱讲话，只要到了监狱里，那就不是郑赛军能决定的了。李松甚至在想，郑赛军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未知数。 　　但就在他把郑赛军安排到附近的宾馆之后，突然接到孔云星的电话，要提审郑赛军。李松虽然跟孔云星不是同一个系统，可是孔云星名声太大，他光是听到声音就有些心惊胆战。随后他才想到，郑赛军此时不在看守所里，马上急得额头直冒汗。 　　“孔局长，先到办公室里休息一下吧，我让人去办手续了。”李松把孔云星迎到办公室，微笑着说道。 　　“不用了，我帮我准备一间审讯室，我直接到那边等吧。”孔云星并没有朱代东那样的能力，并不知道李松现在其实非常紧张。 　　“这怎么行呢，你难得来一次，是我们看守所的荣幸，应该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才行，如果有哪里没做到位的，希望孔局长提出批评。”李松说道，虽然郑赛军就在附近，可是孔云星已经到了，还得避过他的眼线才行。 　　“看守所的各项工作都做的很好，唯一不太满意的是你们的办事效率，做事拖沓可不太好。”孔云星淡淡的说道。 　　“孔局长批评得对，这样，我给我泡杯茶，等会端过去。”李松尴尬的点了点头，连忙接过孔云星的保温杯，给他重新泡了杯新茶之后，亲自送他到了审讯室。又等了一会，看到郑赛军被戴上手铐带过来之后，才离开了审讯室。 　　孔云星看了一下时间，从他到看守所开始，一直等到郑赛军被带来，足足十五分钟。他不知道看守所做事怎么会如此拖泥带水，看来下次得跟阳署光好好说道说道，这个李松的能力有问题。 　　“郑赛军，你在看守所的日子过得蛮逍遥的嘛。”孔云星看着郑赛军白皙的皮肤，头发还湿漉漉的，讥讽的说。 　　“要不你进来试试？”郑赛军冷笑着说，他现在一切都看开了，以后想东山再起，基本上不可能了，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这些人搞来的钱财守住，并且不再牵扯到其他人身上。 　　“到了这里，火气还这么大，要不明天给你换个地方？”孔云星淡淡的说，郑赛军以前执掌武锅集团，为人八面玲珑，跟方赞的关系也不错。虽然他不知道郑赛军在看守所过的怎么样，可是从他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没怎么受苦。 　　“这倒不用，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还来找我干什么？”郑赛军可不想换地方，这里是李松的地盘，如果被孔云星带走，虽然不会被人整，可是想清静的睡一觉，根本不可能了。 　　“有几个问题还要跟你核实一下。”孔云星淡淡的说道，他目光锐利，看到郑赛军在回避自己的目光，心里有了底。 　　下午孔云星向朱代东汇报了工作，因为武锅集团属于市政府领导，孔云星会在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向连维科汇报。他的做法，让连维科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如果不是朱代东，孔义豪到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朱市长，我觉得郑赛军还有问题没有交待，特别是他跟市里一些领导的关系，显得不同寻常。”孔云星直言不讳的说道，他下午跟郑赛军接触之后，感觉这个人还有问题没有交待，可是这些事情，只要郑赛军知道，别人就算举报，也都是根据传闻，没有证据支持的。 　　“他现在配合么？”朱代东问，他虽然听力惊人，可是也不可能把全市发生的任何事都听到。 　　“对已经暴露的问题很配合，可是对一些只有他自己经手的问题，却只字不提。”孔云星说道，郑赛军的案子是他重新投入工作之后的第一件案子，如果不能干净利落的拿下来，他总觉得对不住朱代东。 　　“办案不能操之过急嘛，这方面你的经验比我丰富，我的原则一向是，外行不插手内行的工作，不管郑赛军是否还有未暴露的问题，光凭他现在的问题，已经足够判刑入狱了吧？”朱代东问，郑赛军已经被双开，现在他最要紧的，当然是保住已经到手的钱财，还有他的后台。 　　“据我观察，他在看守所享受特殊关照，他都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人保他，可见事情还没完。”孔云星说道。 　　“等等再看吧，或许以后又会有新情况呢。”朱代东说道，郑赛军现在不想交待，肯定是因为有人给他承诺了什么，只要让他断绝了希望，那就会像竹筒倒豆子似的。 　　“朱市长，我听说你在焦遂的时候，也经常指导纪检部门办案，以后监察局的工作，还需要你经常指导工作才行。”孔云星说道，朱代东在焦遂的时候，几乎引发了官场地震，很多机关干部，说开除就开除了。如果华武市也能拿出这样的雷霆手段，形势将会一片大好。 　　“我刚才说了，外行不领导内行，但是我在这里可以表个态，以后监察局的工作，我全力支持，无论是人、钱、物，我作为市长，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工作出成绩，那是你这个局长的工作。”朱代东微笑着说。 　　“有朱市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实话，监察局的工作尽是得罪人的。出去办案，不但要克己奉公，而且还要时刻防备别人给你设陷阱，最重要的，我们的待遇跟付出不成正比。比如说福利分房，比如说我们一些同志的家属和子女的工作和学习问题，监察局的牌子确实好用，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珍惜，也不敢乱用。据我所知，很多同志过的都很清苦，我这个当局长的，对不起他们啊。”孔云星说道。 第2042章 联合办案 　　朱代东不管在哪里执政，都极力提高当地的民生福利，孔云星之所以会向朱代东提要求，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但是他提要求，并不真的要求朱代东马上就解决问题，更多的是一种态度，向朱代东靠拢的态度。 　　朱代东随后就对他的表态有所反应，市政府常务会议通过一项决议，让机关事务管理局解决监察局三十个事业编制，名单让监察局那边报上来。另外给监察局新建一所机关幼儿园，至于住房问题，市政府会统筹安排，既然朱代东现在是市长，就是整个华武市的大管家，不但要解决监察局机关干部住房紧张的问题，同时也要解决整个市委、市政府以及整个华武市民的住房难问题。 　　“老孔，你可真行，朱市长历来坚持原则，没想到为你破例了。”阳署光这段经常跟孔云星沟通，两人都喜欢扑在一线工作上，有些案子需要一起沟通，不是你来我的办公室，就是我去你的办公室。 　　“朱市长这是关心同志，你刚来华武市，朱市长就批了一千五百辆警车，这是多大的手笔？就连省里的领导也羡慕你呢。”孔云星说道，一千五百辆警车，让华武市的市民有了安全感，让华武市的偷窃犯闻风而逃，让省里的领导，对省城的治安工作很是满意。为了这一千五百辆警车，朱代东可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 　　“我那是为了工作需要。”阳署光说道，作为单位的一把手，他不但要在工作上干出成绩，而且还要为本单位的职工谋取福利。如果他这个公安局长，仅仅能让华武市公安局的工作上升一个台阶，并不是真正合格的，至少在华武市广大干警心目中，他这个局长是不称职的。 　　“我这也是工作需要啊，署光，你跟朱市长的时间要比我长，应该知道他的作风，虽然这次市政府解决了我局的困难，可是全局上下得用优异成绩来回报，否则你以为我能向朱市长交差？”孔云星笑着说道，虽然朱代东没跟他明说，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这倒是，但我相信，有朱市长的支持和领导，你我的工作，都会取得好的成绩。”阳署光说道，他这次来，主要是想跟孔云星谈华龙公司的案子，丁鹏已经伏法，可是对陈龙的调查，却没有什么进展，孔云星以前是调查过华龙公司的，现在也还在调查华龙公司六年前走私的事，两家单位算是有共同目标了。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署光，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要发牢骚吧？”孔云星笑着说，他的时间很宝贵，特别是在工作期间，更是争分夺秒。 　　“我是为华龙公司的案子，老孔，我们能不能信息共享？或者干脆成立联合专案组？至少也得派一个联络员，否则信息不通，很容易贻误机会。”阳署光说道，虽然他是调查丁鹏的案子，孔云星则是调查华龙公司走私，可是其实性质差不多的，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对手：陈龙。只要能把陈龙拿下来，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大半了。 　　“可以啊，你我现在不就是干着联络员的工作么？”孔云星笑着说，联合办案可以，但不能组成联合专案组。 　　“老孔，我们查到一个情况，陈龙的资产，近几年有开始向国外转移的迹象，而且据我们所知，他最近给他嫂子买了栋别墅，五十多万美元呢。”阳署光说道，虽然丁鹏突然改了口供，可是既然他把目光投向了陈龙，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 　　“这个情况我们也掌握了，当时常委会上不是要讨论华龙公司的事情么。”孔云星说道，他虽然只是调查华龙公司六年前的走私情况，但是对华龙公司的现状，也很关注。 　　“怪不得，老孔，这件事要不要向朱市长汇报？”阳署光问，五十多万美元，那可是四百多万人民币，虽然陈龙是给他嫂子购买的，可是直接受益者却是陈泽。又想到之前常委会的事情，他更是觉得不正常。 　　“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吧。”孔云星说道，就算向朱代东汇报，事情发生在米国，而且陈龙又是给亲人购置房产，也算是能说得过去。与其让朱代东左右为难，还不如把这个难题交给连维科。这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管谁拿到手里，都不好处理。 　　“那行，等会我就不过去了。”阳署光笑着说道，他没有孔云星这么多心眼，只要是关于案子上的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向朱代东汇报。至于怎么处理，他听朱代东的指示。 　　“其实只要找到陈龙的账本，就能戳到他的死穴。”孔云星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他知道陈龙有这么一个账本，可是一人藏物百人难寻，想要找出来何其难也。再说，陈龙这段时间非常紧张，搞不好已经悄悄销毁也不一定。 　　朱代东从来没有想过要脱离群众，但是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真正接触群众，而且还是在透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他也很珍惜。 　　晚上，朱代东还是跟往常一样，下了班之后，回家换了身衣服，开着车子到外面找餐馆吃饭。他时间有限，不想局限在某一家餐馆里，每天都会换着花样吃。这次他吃的是一个有特色的油面。说是油面，其实并不是油炸出来的，只是面条端上来之后，一层红油铺在上面，让他食指大动。 　　面馆的生意很好，价格公道，干净卫生，最重要的味道正宗，特别合适朱代东的口味。他一个人占了个位子，但后面人太多，自然不能独自占一桌，对面来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可能也是刚下班，点了面条之后，兴致勃勃的吃了起来。 　　但只是吃到一半，其中一个女孩突然感觉不舒服，肚子痛得直嚷嚷。朱代东虽然不是医生，但对人体结构也很清楚。他第一感觉是食品问题，可是很快就听到，是她身体内的某个器官出现了破损，俗称阑尾炎。 　　“这得赶紧送医院，你们有没有车？”朱代东马上站起来，说道。 第2043章 巧遇 　　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防备还没有那么深，朱代东一提议，对方求之不得。朱代东在大学之前，偶尔还进过医院，但自从参加工作之后，除了去医院视察工作之外，就只有严蕊灵生小孩的时候，去过医院。 　　“谢谢你。”张莹看着这个陌生男子帮着忙前忙后，而自己却只是守在手术室外面，直到对方把所有手续都办好，她才发现原本是自己做的事情，都被对方做了。 　　“没关系，你也不用着急，只是个阑尾炎手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朱代东看到对方坐立不安的样子，安慰道。虽然他刚才在医院里忙着交费、排队、领药，但对这边的情况，也是很解的。医生的诊断跟他的判断差不多，这是急性阑尾炎，虽然不算什么大手术，但如果送的太晚，也会出事。幸好他们送的非常及时，并没有穿孔。 　　“你倒是懂得多，对了，刚才花了多少钱，你把单子给我。”张莹微笑着说，如果不是这个热心肠的人，恐怕王盼得多受很多痛苦。 　　朱代东笑笑没吭声，把所有的单子递了过去，手术的钱不多，但要住院，交了两千的押金。张莹看到交款单之后，连忙摸出钱包，可是一看，钱不够。“不好意思，我身上的钱不够，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过两天再把钱给你？”张莹尴尬的说，她只是下班陪着王盼来吃碗面，哪想到会要住院呢。 　　“没关系。”朱代东摆摆手，如果这事放在焦遂，根本就不算个事。只要她们是焦遂本地人，到了医院无需缴纳任何费用，不但不要钱，而且住院的时候，病人还有免费的营养餐吃，品种很丰富，不比外面的饭店差。 　　“打扰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张莹脸上微微一红，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直白的目光，她有些抵挡不住。 　　“这是我的电话。”朱代东拿出笔写了个电话递给张莹，也没有写名字，只是写了个姓。 　　“好的，朱先生，等王盼好些了，我再跟你联系。”张莹拿过纸条，郑重其事的放进包里。 　　朱代东回到机关宿舍之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是过了两天，他突然接到了张莹打来的电话，朱代东给张莹留的是私人手机号码，只要是打这个电话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由朱代东亲自接听。 　　“你好，朱先生，我是张莹，你现在有时间吗？”张莹说道，王盼的家人已经到了医院，也把朱代东垫付的钱给了她，她自然得第一时间把钱还给朱代东。 　　“现在恐怕不行，明天晚上吧。”朱代东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中午和晚上都有应酬，明天晚上或许都只能挤出一丁点时间。 　　“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来吧。”张莹很是有些不满，自己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吧，主动约别人出来，不但没有得到响应，而且直接被拒绝，虽然她跟朱代东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也让她很是沮丧。 　　“现在有些不方便，明天再联系吧。”朱代东看了一眼正坐在办公室里的市教育局长申天一，淡淡的说道，随手就把电话给挂了。 　　“朱市长，我市的教育事业虽然走在全省前列，但是现在下面的地市已经迎头赶上，比如说焦遂，听说你要来华武，我市的教育工作者，都非常高兴。很多人都在问我，我市是不是也准备实行教师工资补贴，免费义务教育，我告诉他们，在朱市长的领导下，我市的教育工作，肯定会再次成为全省第一。”申天一说道，确实如他所说，得知朱代东要来华武市之后，华武市的整人教育系统都非常兴奋，特别是基层的教师，更是天天盼望着。 　　一直以来，华武市的教师面对其他地市的教师时，心底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但是自从焦遂实行教育补贴政策之后，华武市的教育工作者，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干着同样的工作，别人能拿自己双倍的工资，特别是夫妻双方都是教师的家庭，那日子才叫过得一个滋润。华武市是省城，他们也都希望，什么时候省城的教师，也跟焦遂一样，能拿双倍工资。 　　“申天一同志，上次我去教育局调研的时候，就说过这个问题，我市的教育工作，肯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但是，这个需要一个过程，你的这份计划虽好，但是顺序不对，我们应该先从郊区和远城区开始，从那些教育经费紧张的地区开始。”朱代东缓缓的说道，华武市的很多学校，教学质量都非常好，甚至很多学校，在全省都非常有名。比如说一些面向全省招生的学校，更是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朱市长考虑的非常周到，我们马上按照这个精神，重新做一个方案。”申天一说道，现在城区的教育经费和政策，都向一些名校集中，但是朱代东的做法，却反其道而行之。从教育局长的角度考虑，朱代东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 　　“可以。这几年市里的财政比较紧张，但我可以向你表个态，财政再紧张，也不会克扣教育系统的钱，每年市里在教育方面的投入，只会逐年增多。”朱代东坚定的说，教育、医疗、民生福利，是今后财政支出的大头，至于城市建设、旧城改造，他反而希望通过市场行为来实现。 　　“有朱市长的这番话，我就知足了。”申天一说道，都说朱代东年轻，很难在市里站稳脚跟，可是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会全力以赴支持朱代东的工作。不说其他的事情，只看朱代东对教育工作的重视，就能说明他的作风。有这样的市长，是华武市的福音。 　　“炎斌，请孔云星同志进来吧。”朱代东等江炎斌进来收拾茶杯的时候，说道。 　　“好。”江炎斌连忙说道，在朱市长身边工作，很多话都不用多说，甚至有些工作，朱代东都会做在他的前头。 　　“朱市长，经过我们调查，华龙公司确实有一个没有公开的账本，这个账本以前一直是由陈龙拿着，甚至很多账，都是他自己记的。如果我们能找到这本账，华龙公司的问题，包括丁鹏的案子，都会一次性解决。”孔云星兴奋的说道，他已经找到了当时华龙公司的财务人员，或许是因为担心事情败露，华龙公司的财务人员更换的非常频繁，基本上每年都会更换。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假象，因为一般的公司，对财务会计轻易不会更换的，会计就像是领导的心腹，除非老板换了，否则会计肯定不会换。但从表面上看，华龙公司近七年以来，一共换了八个会计和出纳。 　　“这本账还会在吗？”朱代东问，陈龙到目前为止还是自由的，如果他感觉到了危险，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些隐患清除。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本账还在。但藏在哪里，由谁掌握，我们还不得而知。对了，华龙公司这几年一共换了八名会计出纳，我们打算从这些人着手调查。”孔云星说道，又拿出一份名单交给朱代东。 　　“这些具体工作你自己决定就是。”朱代东说道，他跟孔云星强调过多次，外行不领导内行，他只对方向性的问题负责，不干预具体工作。 　　“朱市长，我最敬佩你的，其实就是这一点。”孔云星感慨万端的说道，很多领导嘴上都说不干预下面人的具体工作，可是在实际工作中，指手画脚的就是这些人，甚至一些小事，如果自己作主没有及时汇报的话，事后都会被穿小鞋的。 　　“这些马屁话就不用说了，把华龙公司漂亮的拿下来，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支持。”朱代东微笑着说。 　　孔云星虽然嘴上说，以后的具体工作不再向朱代东汇报，但是这份名单，他却没有拿走。这个案子朱代东也很重视，而且这里面又涉及到市里的一些重要领导，如果能时时向朱代东汇报，碰到重要事情的时候，就能指点自己。 　　朱代东拿起名单翻了翻，当他翻到后面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个熟悉的名字；张莹和王盼。就是前天自己在面馆里碰到的那两个女孩，没想到她们以前都是华龙公司的出纳，一年前被突然辞退。 　　朱代东有些后悔，之前应该跟张莹见个面。他当下拿出手机，翻到刚才的电话回拨了过去，但遗憾的是，接电话的人告诉他，那里是个公用电话，每天打电话的人数不胜数，不要说打电话的人一个多小时已经走了，哪怕就是三分钟之前打电话的人，他都记不住。 　　幸好第二天下午，张莹还是给他打来了电话，朱代东想跟张莹多聊聊，建议一起吃个饭，对此张莹倒也没有拒绝，毕竟朱代东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请对方吃个饭，感谢一下也是应该的。 第2044章 朱干部 　　张莹对朱代东心存怨气，现在对方却突然提出要一起吃个饭，她心里有些不满，但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跟朱代东见面的时候，带了一位男伴。 　　朱代东定的只是一家普通的饭店，虽然不是很有名，但环境幽静，最重要的是，口味很不错，朱代东以前来吃过一次，记忆犹新。朱代东跟张莹约的是六点半，他走到包厢的时候，六点半还差两分。但是张莹却姗姗来迟，直到七点一刻的时候才到。 　　朱代东自参加工作之后，跟社会上的人接触不多，就算有所接触，也是他一直占着主动权，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按照朱代东的性格，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在七点的时候，打开包厢的电视，准时收看新闻联播。正好看到国内新闻的时候，张莹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张莹以为朱代东会等的焦急万分，可是没想到进了包厢之后，却看到他在看新闻联播，而且还看的津津有味，看到自己进来之后，也没个反应，好像没见到似的。 　　“没事，饿了吧，先吃饭吧。”朱代东转过头，淡淡的说道。张莹不知道什么原因，心里有气，可是他对不守时的人，也很反感。如果不是想找张莹了解点情况，恐怕早就走了。 　　“这是我朋友麦客。”张莹坐下之后，介绍道，当她想给麦客介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除了知道朱代东的姓这外，其他任何资料都不清楚。 　　“你好，我姓朱。”朱代东跟麦客握了握手，微笑着说。虽然普通人很少会关注政治，可是也保不齐，有人会听过他的名字。当然，他行事一向低调，只要不是特别关注他的人，对他都不会太熟悉。 　　“你好，我是麦客。不知道朱先生在哪发财？”麦克一见到朱代东，就产生了敌意。他正在追求张莹，自然见不得张莹跟别人男人见面。 　　“我在政府部门工作。”朱代东淡淡的说，他感觉到了麦克的敌意，虽然他看上去年轻，可是已经结婚生子，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看得极淡。如果他的工作轻闲，那温饱思淫欲，对男女之间会非常热衷。 　　“原来是朱领导。”麦客见朱代东穿着的也不高档，而且也没有一般政府领导的那种高傲，自然就把他归到一般办事员的级别。 　　“领导不敢当，只是为人民服务罢了。先点菜吧，这里的黄焖鸭还不错。”朱代东谦逊的说。 　　“朱先生，这是两千块钱，前天的事太谢谢你了。”张莹拿出一个装着钱的信封，推到朱代东面前，说道。 　　“没事，不管是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帮忙的。”朱代东拿过信封，笑着说道。“现在王盼好了点没有？” 　　“她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张莹说道，她对自己慕名的烦躁突然有些好笑，说到底，对方帮了她和王盼的大忙，甚至可以说是救了王盼一命，对方又不是自己什么人，只不过推辞了一回，好像没理由生气。 　　“你跟王盼是同事？”朱代东随口问道。 　　“我们以前是同事，现在我在中原电子公司上班，她在武江乳业公司。”张莹说道，她跟王盼原来是同事，关系非常好，从华龙公司离职之后，也一直保持着关系。 　　“这两家公司都是大公司呢，麦先生在哪高就？”朱代东感觉到麦客呼吸加速，眼中的目光都快有如实质了，像尖刀般锋利。 　　“我跟张莹一样，都在中原电子。”麦克自信的一笑，很满意朱代东的识趣，他是硕士毕业，在中原电子的研发部担任副主任，也算是事业有成。只不过他一直忙于事业，婚姻大事一直没有解决。张莹到中原电子之后，他领工资的时候，对她一见钟情，只是一直到现在，张莹也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还是你们在企业工作好，工资高待遇好。”朱代东笑道，中原电子可以说是华武市电子信息行业的龙头企业之一，公司是华武市第一批国家高新技术企业，隶属于国营七一一厂，具有国有大型军工企业雄厚的技术实力和物质资源。国营七一一厂改组为中原电子集团公司，中原电子公司是刀子的全资子公司。 　　中原电子在军用短波、超短波战术通信、抗干扰通信、数字移动通信等领域市场占有率达百分六十，技术水平处于国际先进或国内领先。上个世纪末期，曾圆满完成了驻港、驻澳部队的通信装备任务。朱代东上任之后，到中原电子集团公司视察过，在公司领导的陪同下，也去中原电子调研，只不过当时他没有见到麦客跟张莹罢了。 　　“我们企业再好，也是在政府部门领导下工作嘛。”麦客笑吟吟的说，他的薪水肯定高过朱代东，现在很多政府单位的人都纷纷下海，想做个时代的弄潮儿。 　　“张莹，你以前跟王盼是在哪家单位？”朱代东问。 　　“华龙公司。”张莹说道，虽然华龙公司是私营企业，可是待遇比中原电子要好得多，如果让她选择的话，还是愿意回华龙公司。 　　“华龙公司最近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公司保安部的人，都是杀手，你以前应该跟他们见过面吧？当时有没有感觉到他们凶狠的目光？”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对啊，张莹，这件事真是后怕。”麦客也听到过这方面的传闻，可是他没想到张莹以前就在华龙公司上班。作为公司的出纳，肯定会跟保安部的有过交往，那些人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刑满施放人员，后来不是沦为陈龙的打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我倒是没有觉得，他们对公司里的人很客气。”张莹说道，说不怕是假的，但要让她当场承认，却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华龙公司也是做出纳吧？”朱代东又问。 　　“没事，不知道你在政府部门是做什么的？”张莹对朱代东寻根问底有些不满，哪有像查户口似的，总是追着问自己。 　　“我什么都做一点。”朱代东笑了笑，见张莹有些不满，转头问麦客：“麦先生，听说华龙公司以前是靠走私发的家？” 　　“我哪知道，张莹你在华龙公司的出纳，应该清楚吧。”麦客没有注意朱代东把他当成了传声筒，转问张莹。 　　“这个我不太清楚，至少我在华龙公司的时候，没有发现公司从事走私。”张莹白了麦客一眼，麦客没明白朱代东的意思，可她却知道了。 　　朱代东知道，张莹说的是真话，毕竟她才到华龙公司工作一年，这两年，华龙公司早就洗白了。而且张莹只是一名出纳，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公司的机密。他甚至怀疑，孔云星拿到的那八个人，也都是陈龙搞出来的障眼法。朱代东知道，陈龙已经进了华武市赴欧洲考察团的大名单，在此之前，如果公安局或者监察局，没有过硬的证据，在陈泽的干预下，很有可能借此出国。 　　“华龙公司是不是有一个没出面的财务会计？专门替陈龙做账？”朱代东问，有些事情，就算是公安局去查，也很难问到真实情况，可是内部的人，一句无心之言，就能让人少走许多弯路。 　　“朱干部，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我感觉你像是公安局的？你可要小心，陈总是个很厉害的人。”张莹提醒道，陈龙除了公司有个保安部之外，还有一些保镖，这些人她见过，看得心里直打颤，保安部的那帮人在他们面前，就像是小屁孩似的。 　　“哦，你看我像么？对了，陈龙怎么个厉害法？”朱代东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酒。麦客跟张莹都只喝饮料，他点了两瓶茅台自酌自饮。 　　“陈龙的哥哥是市委副书记陈泽，这一点不用我多说，至于黑道，看保安部的那帮人就知道。”张莹说道，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朱代东的意思，如果他没有什么后台背景的话，最好还是离陈龙远些。 　　“谢谢提醒。”朱代东说道，张莹还是很善良的。 　　“朱干部，你结婚了没有？”麦客被张莹白了一眼，很快也回过神来，不能让朱代东掌握主动，自己本来就是张莹请来壮势的，反倒被对方压了一头。 　　“结了，麦先生是张小姐的男朋友吧？”朱代东问，麦客看向张莹的目光热切无比，可是张莹却躲躲闪闪，显然是郎有情妄无意。 　　“暂时还不是，但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麦客看了张莹一眼，笑着说道。 　　“麦客，你可别乱说。”张莹嗔恼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她自然明白麦客的心意，可是却还没有最后下决心。不是说麦客不优秀，而是她不知道麦客到底合不合适。 　　“好了，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朱代东站起身来，笑吟吟的说道。没等他们说话，他就走出了包厢。 第2045章 不近人情？ 　　看到朱代东打完招呼就走，张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但她的脸色却变得煞白，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自负，可是今天却让其他男人主动离席，这对她的打击可够大的。虽然朱代东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她总觉得受了委屈。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总希望成为男人的焦点，否则自尊心就会受挫。 　　“这个姓朱的，官不大，架子不小。”麦客看到张莹脸上露出不悦之情，连忙讨好的说道。不管朱代东是否结了婚，他总不愿意张莹跟其他异性交往，哪怕就是正常的交往，他心里也会忍不住产生醋意。 　　“当官的不都这样？”张莹淡淡的说道，站起身，也跟了出去。不要说政府部门的人，就算是公司里的那些人，手里有点权，眼睛就长在额头上了，他们跟你说话，总是用鼻子哼出来。相比这些人，朱代东还算好的。 　　麦客连忙跟出去准备结账，他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做研发工作很适合他的性格。对公司给的待遇也很满意，能让他在华武市轻松享受优越的生活待遇。虽然他知道朱代东点的那两瓶茅台，可能得好几百块钱，但为了张莹，他根本不会在乎。 　　但当麦客到前台准备结账的时候，却被告之，他们的账已经有人结了。这让张莹更是郁闷，原本她是想请朱代东吃个饭感谢对方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请客的却是朱代东，她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特别是陌生男人的人情。 　　朱代东原本还想去医院看望王盼，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张莹既然不知道什么，那王盼肯定也不会清楚，而且孔云星早晚都会找她们谈话，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呢。但是朱代东没想到，自己没去找王盼，第二天他却主动打来了电话。 　　“朱干部你好，我是王盼，谢谢你那天送我到医院。”王盼是从张莹那里拿到朱代东电话的，她今天出院了，而且行动也无大碍，虽然不能请朱代东吃饭，至少也得亲自打个电话感谢一下。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这怎么行呢，张莹都跟我说了，原本想请你吃顿饭，可没想到却让你破费，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见一面。”王盼说道，她知道朱代东爱喝酒，准备送两瓶茅台给他。 　　“王盼，真的没必要了，你刚做完手术，要多注意休息，真要感谢我，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再说吧。”朱代东岂能不知道王盼的意思，但他不想再跟王盼、张莹再有什么关系，至少不要再有经济方面的关系。 　　“阑尾炎只是个小手术，现在我已经能走动了。这样吧，你住在哪里，我晚上去拜访一下。”王盼说道。 　　“真的不用了，要不这样吧，等你伤全好之后，我们再见个面，好不好？”朱代东说道，他每天的工作繁忙，为了接王盼这个电话，他可是把市卫生局的局长宋江峰凉在一边好久了。 　　“难怪张莹说你是公安局的，我原来还不信，原来真的这样。”王盼嗔恼的说道，不就是送两两瓶酒么，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再说了，就算真是贵重的东西，自己也送不起啊。 　　“这样吧，明天不是周末么，你定个地方见个面吧。”朱代东无奈的说道，如果不见王盼见一面，恐怕这件事永远也不会完。但他自然也不能告诉王盼，自己就在市政府上班。要不然的话，这件事更加不会完。 　　王盼约了一个离公安局不远的茶楼，她觉得是体贴朱代东，但是市公安局离市政府足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朱代东自然不会让王盼更改地点，他是一个轻易不承诺别人的人，既然答应了，一定会想办法做到。况且今天是休息日，只要没有特殊事情，他是不会在休息日工作的。这样不但是更好的休息，同时也是不想让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太累。 　　或许是因为知道朱代东的时间宝贵，这次王盼倒没有迟到太多，朱代东到了没有十分钟，她们就一起来了。 　　“朱干部，这是两瓶酒，不成敬意，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可是却担心不给小女子面子。”王盼一脸嗔怪的说。 　　“谢谢。”朱代东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淡淡的说道。 　　“那天你总是打听华龙公司的事，我跟盼盼也说了，她好像知道一些内幕。”张莹见气氛有些尴尬，说道。她对朱代东的作派有些看不怪，不就是在政府部门当个芝麻官么，有必要这么盛气凌人么。 　　“是吗？”朱代东原本还真打算拿了酒就走，听了张莹的话，又定下心来。 　　“我也是偶尔听公司的老人说的，他们说陈总的内账，其实都是陈夫人在做。”王盼说道，所谓的内账，自然就是暗账，很多不能正常走账的事情，都会记在内账上。也就是说，内账才是陈龙真正的命脉。 　　“王小姐，谢谢你了。”朱代东微笑着说，他相信孔云星的能力，只要是王盼知道的事情，孔云星一定会也知道。 　　“麦客说你官不大，架子倒不小，我看还真没说错。”张莹气鼓鼓的说道，朱代东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她感觉就像是在摆架子。 　　“不会吧？”朱代东有些哭笑不得，从他到树木岭乡政府工作开始，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有架子，哪怕就算是现在，担任华武市长之后，不管是见到谁，都很和气。 　　“我看朱干部不是有架子，而是不近人情罢了。”王盼笑着说道。 　　“随便你们说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谢谢你的酒了。”朱代东站起来，笑着说道。 　　“今天是周末，你也这么忙？”张莹讥讽的说，如果朱代东真是大领导，每天日理万机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他根本就是无所事事，却要装成忙里偷闲的样子，那就有些虚伪了。 　　“张莹、王盼，好久不见了。” 　　朱代东还想说什么，突然旁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热情洋溢的坐了过来，高兴的说道。 第2046章 男友？ 　　王盼跟张莹一听那声音，脸色却是一变，显然来人不受她们欢迎。来人也是个女孩，光从外表看不出年纪，因为化着浓妆，朱代东也只能从她的声音听出，她跟王盼、张莹的年纪差不多。 　　“张莹、王盼，快有一年没见了吧，你们最近还好吗？”方一心跟她们原来是华龙公司的同事，张莹和王盼在财务部，她在人事部。 　　“我们现在很好。”张莹淡淡的说道，这个方一心仗着有亲戚在市里当领导，在公司的时候耀武扬威，谁都不看在眼里，虽然挂着人事部的副经理，可实际上一点工作能力都没有。可就算是这样，她不但能拿着一份丰厚的薪水，而且公司的高层见到她，还得点头哈腰，甚至是陈龙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方一心有着这样的背景，在面对其他同事，特别是觉得比她更优秀的同事面前，有着巨大的优越感。这也是民营企业跟国有企业的通病，工作不是完全凭能力，关系才最重要。方一心就是华龙公司的关系户，让她领一份丰厚的薪水是初衷，至于她的工作能力，陈龙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哪怕她就是个神经病，也能拿优秀员工奖。 　　当然，公司的领导对她很客气，可是下面的人未必会服气。像张莹和王盼，就瞧不起方一心。可她们越是这样，方一心就总想压过她们。看到她们买了一个包，就要买一个更贵的包。看到她们买了件衣服，就要买两件衣服。 　　“是吗？工资涨了没有？我跟你们说，我现在已经享受副总的待遇了，你们现在拿的还是月薪吧，我已经拿年薪而且年底还有分红哦。”方一心甩了甩头发，若无其事的说道。她就是喜欢看到别人羡慕忌妒的目光，她只是高中学历，而张莹跟王盼都是大学毕业，不但学历比自己高，而且长得还比自己漂亮，而且会打扮，显得美丽而不艳俗，动人而不妩媚，庄重而不轻浮。 　　在华龙公司的时候，就有很多男孩子热烈的追求她们，当然，她也不乏追求者，但不是奔着她的钱，就是看中了她的关系，至于她的人，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人真正瞧上过。 　　“我们这辈子在工资上是追不上你了，以后只能靠嫁个好老公。”张莹巧笑倩兮的说道，她身材苗条，胸部丰满，肤白如玉，容貌出众，一肩长发，笑魇如花，让异性失魂落魄，让同性忌妒到死。 　　“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朱代东突然站起来，他今天原本是想回焦遂一趟的，到华武市两个多月了，都是严蕊灵主动来省城，他一次都没有回去了，严蕊灵上次说了，再不回去，儿子都不认识他了。 　　“怎么，你不是她们的男朋友？”方一心望着朱代东，诧异的问，她以为今天是张莹或者王盼在在相亲，她的对象马上会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最重要的，这个对象是她自己找的，还想着跟朱代东一较高下呢，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什么呢？”王盼嗔恼的说，什么叫“她们”的男朋友，好像自己跟张莹共用一个男朋友似的。先不说对方不是自己男朋友，就算是，也不该用这样的口吻啊。 　　“一心！”朱代东正要走的时候，又进了一个男子，看到方一心的时候，一脸的欣喜。 　　“安邦！”王一心兴奋的站了起来，朝着罗安邦招了招手，这是她的男朋友，华武市中级法院的一名年轻法院，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无论是职业还是相貌，都能给她长面子。 　　“一心，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罗安邦看到张莹和王盼的时候，眼中惊艳的目光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方一心。 　　朱代东只听了罗安邦一句话，就知道了他的心意。他心里暗暗好笑，方一心显然是想在以前的同事面前显摆自己的男友。可是她却不知道，罗安邦对她并不是真心实意。朱代东马上猜想方一心在市里的后台，很有可能是方赞，要不然罗安邦不会在方一心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本来是一个人，不是碰到朋友了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市中级法院的法官罗安邦。这是我以前的同事张莹、王盼，这位是……”方一心就像要在别人面前炫耀一件最新的衣服似的，恨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找了一个法官男朋友。 　　“我姓朱。”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原本他已经起身，可是看到张莹和王盼脸色难看，这个时候要走，又显得不合时宜。看来今天下午要去水长市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 　　罗安邦此时才注意到朱代东，他觉得朱代东有些面熟，可是一时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但他的心思没在朱代东身上，很快就转身了张莹和王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原本他觉得方一心也还算过去，可是跟张莹和王盼一比，连个女人都算不上了，简直越看越恶心。 　　“你好，你好。”罗安邦热情的跟张莹和王盼握着手，虽然方一心在旁边，但他还是紧紧的跟她们握了握，她们柔嫩的双手，让他热血沸腾。 　　“张莹、王盼，什么时候也把你们的男朋友带出来，一起聚聚？”方一心笑着说道。 　　“有机会的。”王盼淡淡的说道。 　　“一心，下午你不是要去逛街么？”罗安邦体贴的问，每次方一心逛街，都是他一个陪着，简直无聊透顶。如果今天有两位美女相陪，他的心情就要舒坦得多。 　　“是啊，张莹、王盼，一起去逛街吧，我这里有新世界百货的购物卡，这都是安邦给我的，可以优惠很多呢。”方一心笑着说道，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购物，新的化妆品、最新款的服装，都能让她找找到自信。她知道，张莹跟王盼都是爱美之人，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在意这些。但她们的工资，并不足以让他们享用这些高档商品，能在她们面前表露自己的购买力，能让她更加开心。 第2047章 口角 　　朱代东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严蕊灵实在太多了，结婚这么多年，自己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很少陪她逛过街，甚至两人一起在外面单独吃饭的机会都比较少。至于给严蕊灵买衣服、化妆品之类，更是连这个想法都没有。 　　当然，朱代东给严蕊灵亲自制作的化妆品，也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他此时没有意识到罢了。虽然他的年龄只比张莹等人大几岁，可是在心里却好像与她们有代沟似的，王盼才刚做了阑尾炎手术，这个时候去逛街，肯定是不合时宜的。所以他坚持要走，而且建议王盼也不要去。 　　朱代东跟王盼都不去，张莹自然也不会去了，而且她们本来就很讨厌方一心，自然不会这么不识趣。谁知道到了百货大楼，方一心又会怎么挤兑她们呢。 　　“这个方一心真是阴魂不散。”张莹陪着王盼走出茶楼之后，嗔恼的说道。 　　“人家有背景，又找了个条件这么好的男朋友，当然要好好炫耀一番才行。”王盼微微一笑，说道。她性格温婉，跟张莹在一起，一个温暖如春，一个骄阳似火。 　　“不就是一个法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条件这么好，到时找一个更好的，气死她！”张莹说道，她跟王盼条件都非常好，两人也不乏追求者，可是一直到现在，两人竟然都没有正式的男朋友。别人都说她们的要求的条件太高，可她们清楚，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罢了。 　　“你的条件难道又差了？我看你那个麦客就拿得出手，哪天把他带出来，把那个法官比下去。”王盼抿了抿嘴唇，娇笑着说道。 　　“我跟麦客只是普通朋友，倒是你那个局长公子，对你痴情无比，就算你不接受，刚才叫过来，气气方一心也可以啊。”张莹说道，有个干部子弟一直在狂热的追求王盼，只是这几天怎么没了动静，否则只要到了周末，肯定会纠缠不休的。 　　“我是这样的人么，对了，那个朱干部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王盼说道，原本只是想送两瓶酒给朱代东的，可是又碰到方一心，实在不算愉快。 　　“我也不知道，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张莹笑嘻嘻的说。 　　“张莹，你到中原电子快一年了吧，什么时候可以转正？”王盼问，她跟张莹从华龙公司出来之后，分别进了中原电子和武江乳业，这两家公司在华武市都算是行业中龙头企业，而且都是国有企业。 　　她们虽然都进去了工作了，但现在还没有正式编制，只能算是合同工，人家说辞退，就可以辞退她们。虽然当初公司承诺过，一年之后，她们就有机会转正，但也仅仅是有资格而已。如果没有关系，不知道跟领导搞好关系，想要转正遥遥无期。有些人工作了十几年，没有转正也是很平常的。 　　“我哪知道，我家人帮我送进公司，已经尽了最大能力，想要转正，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张莹说道，虽然她们的工资跟正式的员工差不多，但是很多隐性福利却是享受不到的，而且没有正式编制，总觉得低人一等。 　　“我也差不多，但我听说，只要不犯错误，也不会被辞退，大不了每几年就再跟公司签一次合同嘛。”王盼说道。 　　“如果领导让你犯错误呢？如果别人觊觎你的美色，让你……呵呵。”张莹笑着说道，她也正为这件事苦恼呢，公司有位管人事的副总，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一副色咪咪的样子，一看就不怀好意。但自己的事情，最终却要他签字。每次想起这件事，就头疼无比。 　　“慢慢来吧，如果花点钱能够解决问题，就最好不过了。”王盼劝道，她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甚至有人已经暗示过她，只要会做人，转正不是问题。 　　“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只要你透点口风给那个常公子，你们公司还不乖乖的给你转正？”张莹笑着说道。 　　“我宁可维持现状，也不会让他帮忙，否则我成什么人了？你以为那个常泽潭真的是好人？张莹，我告诉你一件事，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突然掉了，肯定是有毒的。”王盼说道，如果不是通过自己努力而来的，始终都是假的。她跟张莹不像方一心，没有关系也没有背景，如果总是有着非分之想，很容易误入歧途。 　　“那你不是很危险？小心让他给吃了。”张莹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说。 　　“常泽潭现在只是因为新鲜才这么有劲，他追我，只是为了找刺激罢了，对这样的人，最好是敬而远之。张莹，你也要注意，别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都是带有目的的。”王盼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个朱干部呢？他可是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了啊，难道也带有目的？”张莹笑着说。 　　“你这是胡搅蛮缠，当时我发病，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的。这可是做好人好事，根本不是一回事。”王盼急道，朱代东跟她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同，虽然看上去只比自己大几岁，可实际上就像个长辈似的，坐在那里很沉稳、内敛，而且神态自若，不管碰到什么人，都非常有自信。 　　“你觉得朱干部这个人怎么样？”张莹问。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他已经结婚了么？”王盼说道，她其实很想找一个像朱代东这样的人，成熟、稳重，虽然相貌看起来普通，可是多看几次之后，反而越来越耐看，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我又没说让你嫁给他，怎么，你脸红什么？”张莹笑着说道。 　　王盼正想去挠张莹的痒痒，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这是常泽潭硬要买给她的，得好几千块钱呢，粉红色的，拿出来特别醒目。当初她也觉得有个手机是很有面子的事，张莹到现在还只有传呼呢。但时间一长，她才发现，手机其实是个追踪器，如果别人想找自己，随时都能找到。可是如果只有传呼的话，那碰到不想见的人，处理起来就要容易多了。 　　“盼儿，在哪呢。”常泽潭笑眯眯的说，昨天晚上他玩了一个通宵，精疲力竭，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下午无聊，就想着找王盼。他追王盼已经大半年了，说真的，像王盼这种小家碧玉的女孩，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比方说一个人吃腻了鸡鸭鱼肉，突然换吃萝卜白菜，感觉也很不错的。 　　“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吗？”王盼眉头蹙了蹙，说道。 　　“在哪呢，我来找你。”常泽潭说道，王盼的声音听着很舒服，让他心里痒痒的，就像有二十五只老鼠在里面一样，百爪挠心。 　　“不用了，我陪朋友在逛街呢。”王盼淡淡的说道。 　　“那正好啊，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正好去陪你。去新世界怎么样？”常泽潭问，他经常在新世界百货购物。 　　“新世界？对……”王盼说道，可是张莹突然戳了戳他，她嗔恼的看了张莹一眼。 　　“你在哪，我来接你。”常泽潭笑着说道，看来今天自己得出点血了，但只要王盼满意，花再多的钱，他也愿意。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是。”王盼说道。 　　“常公子要陪你逛街？”张莹等王盼挂了电话，笑着说道，她最看不得方一心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如果有机会能治治她，那就最好不过了。而让常泽潭把罗安邦比下去，肯定没有问题，她现在很想看看方一心到时的脸色。 　　既然是刻意去找麻烦的，让常泽潭跟罗安邦碰面是必然结果，看到王盼身边出现一个年轻男子，罗安邦自然有些不舒服，但他毕竟在机关待过，很能容忍，甚至脸上还笑容满面。但常泽潭却是个纨绔子弟，他见张莹跟方一心不对付，自然就对方一心也是冷嘲热讽。一个女人说另一个女人丑，她只会当是忌妒。但如果一个男人说一个女人丑，那就是赤裸裸的打眼光了。 　　而常泽潭就当着众人的面，讥讽方一心不管穿什么衣服，永远都像是从天上摔下来那副样子，而且还是头先头地的那种。被人讥讽惨不忍睹，不管是哪个女人，都是接受不了的。况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方一心就像被踩住了尾巴似的，暴跳如雷，她才不管常泽潭是什么人，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兔崽子！” 　　常泽潭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女人这么骂过呢，方一心刚一张嘴，他随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甚至打了巴掌还不解恨，一脚就把方一心踹到地上。 　　“算了，别打了。”王盼刚开始还挺解气的，可是看到常泽潭动了手，马上就慌了，不管怎么说，她跟方一心并没有深仇大恨。 　　“你知道我堂叔是谁吗？敢打我？走着瞧！”方一心捂着面，一脸痛苦的站起来，大声说道。 　　“我管你是谁，臭婊子，你长得难看不是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老子打的就是你。”常泽潭盛怒之下，哪管对方说什么，先痛快了再说。 第2048章 比关系 　　王盼去拉架，方一心更是生气，她打不过常泽潭，难道还打不过王盼？瞅着机会，她一把抓住王盼的头发，就把她按到了地上。张莹一见王盼吃了亏，自然过去帮忙，王盼毕竟才出院，如果伤口复发，也是很危险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扭打到一起，反倒把常泽潭和罗安邦晾到了一边。“我说你也算得一表人才，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货色？”常泽潭一说完，啪的就给了罗安邦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敢打人？”罗安邦是法官，整天把法律挂在嘴边，可是当他被打之后，却无法立刻拿起法律的武器。这才真是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我不但敢打人，我还敢杀人！”常泽潭看到王盼被方一心抓破了脸，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就踹了过去，把罗安邦踢翻在地。 　　罗安邦看着高高大大，可实际上是个空架子，而且他身为法官，从来不觉得打架斗殴是能事。他也从来没想过，用拳头来解决问题。所以他当机立断报了警，他很清楚方一心的关系，这个常泽潭太嚣张，一定会栽个大跟头。 　　看到罗安邦报了警，常泽潭马上也开始找关系，与其到了公安局再打关系，不如现在就开始打电话，免得进去的时候吃亏。 　　很快，就有民警过来，其实早在罗安邦打电话之前，商场的人早就报了警。五个人都动了粗，自然全部带回派出所。刚到派出所的时候，罗安邦的电话最先起作用，审问他们的警察，明显偏帮他跟方一心。 　　但随后，常泽潭通过他的关系，也向当地派出所打了招呼，所里的所长亲自出面，风向又开始向他们这边转了。虽然事情并不复杂，真要论起责任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双方都想争个高低，绝对不想承认错误。 　　“放心吧，很快我们就会出去。”罗安邦已经跟张莹和王盼会合，而且他们的手机等私人也都归还给了他们。 　　“常公子，看来你的能量还真不小。”张莹笑着说道，虽然事情是常泽潭挑起来，但归根到底，却是为了给她们出气。 　　“那是，我跟你讲，这个于所长是我爸的朋友，一个电话的事。”常泽潭被人一夸，马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但是常泽潭的话还没落音，他嘴的那个于所长就走了进来，而且进来的时候，还特意把门关上。张莹一见他的脸色，心里一沉，或许是女人特有敏锐，她马上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泽潭，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恐怕暂时还不能出去。”于明阳有些尴尬的说道，他跟常泽潭的父亲常汉林是旧识，常泽潭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了事，只要是他能照顾的，肯定会帮忙。但如果超出能力范围内的事，他也无能为力了。 　　“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跟我说，马上就可以走么？而且还要让他们赔我们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常泽潭急道，刚才于明阳还告诉自己，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要以为罗安邦是个法官，哪怕他就是法院的院长，到了自己这里，也没有说话的份。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分局，刚才分局领导打电话来了，你们马上会转到分局。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低个头认个错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于明阳劝道，刚才分局的领导在电话里把他臭骂了一顿，甚至还直截了当的问他，这个派出所的所长，是不是不想干了？如果不想干了就早说！把他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哪怕跟常汉林的关系再好，也不能再帮常泽潭，就算是他亲儿子进来了，此时也得受委屈了，谁让罗安邦那边的关系太硬了呢。 　　“可是我爸……”常泽潭还想说什么，可是于明阳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他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常公子，你不是说你爸手眼通天吗？”张莹讥笑着说，刚才她看的很清楚，这个于所长，之所以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肯定是那边有了硬扎关系，而且很可能是方一心的关系。 　　“我也知道，等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常泽潭说道，虽然他在外面张扬跋扈，但其实在常汉林面前，除了挨骂还是挨骂，他们父子俩，只要一见面，就是掐。如果不是他母亲护着，恐怕他早就被常汉林送到国外或者送进军队回炉了。 　　“爸……”常泽潭刚开了个口，那边就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震得耳朵一阵阵耳鸣，只能把手机移开一点。但随后，他又哭丧着脸，把自己受的委屈说了一遍，什么自己被人打了，而且还抓到了公安局，对方发动关系，还要判自己刑呢。 　　常汉林虽然对常泽潭很严厉，但听说他吃了亏，那份父爱马上涌上心头。结果在常泽潭到分局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此时双方可能是势均力敌，或者说公安局也没有拿出一个具体的意见。虽然他们的事情不大，可是涉及到市里的领导，情况就复杂了。 　　“王盼，你没事吧？”张莹见事情都过去三四个小时了，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可是常泽潭还是没有把事情搞定，她心里也有些发慌了。而且王盼才刚出院，虽说不是什么大手术，可是毕竟也动了刀。 　　“没事。”王盼轻轻摇了摇头，她现在很是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常泽潭一起去逛街呢，如果她不接那个电话，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王盼，你说这件事不会越搞越大吧？如果要是惊动了单位，那就不惨了。”张莹担忧的说，她跟王盼都只是合同工，而且干的都是财务工作，如果因此而留有案底的话，搞不好就会失去工作。并且，以后再想干财务的相关工作，都不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王盼说道。 　　“要不找一下那个姓朱的吧，我觉得他就在公安局工作。”张莹提议道，她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不管朱代东是不是公安局的，至少朱代东也在政府部门工作，说不定在公安局也有关系呢。 第2049章 低头认错 　　朱代东下午还是回了水长市，虽然他耽搁了一点时间，但他自己有车，今天下午回去，明天晚上再赶回来就是。接到张莹打过来的电话时，朱代东已经快到水长市了。华武市跟焦遂之间，还没有修建高速，朱代东跟周兆亮约定，两人在任上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把华焦高速修好。 　　“朱干部，我是张莹，下午我跟王盼去逛街，跟方一心起了争执，现在已经闹到公安局西城分局了。”张莹压低声音，急切的说道。 　　“起争执怎么起到公安局去了？”朱代东把车子停到路边，微笑着说道。虽然他完全可以边开车边接电话，可是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会很注意的。他知道中午的时候，方一心极力邀请她们去逛街，可是却被拒绝了，没想到最后还是碰到了一起。 　　“还不是那个常泽潭。”张莹不敢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朱代东，虽然罗安邦那边的情况她不是很了解，但她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和创造力，把整件事说得活灵活现、高潮迭起。对事情的起因，也没有隐瞒，进了派出所之后的二起二落，更是讲的头头是道。“现在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我看搞不好我跟王盼都会留案底，要是那样的话就惨了。” 　　“大家各退一步不就没事了么？”朱代东笑了笑，年轻人争强好胜难免会出事，但如果只是三个女人的话，最多也就是在言语中起冲突，不会闹到要警察出面的地步。但这件事也暴露了公安局的一些问题，如果大家都秉公执法，恐怕事情早就处理好了。 　　“当时都在气头上，谁会退让呢。”张莹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了，恐怕对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后悔。只不过现在都是碍于面子，谁也不会主动认错服软。况且这中间还有常泽潭和罗安邦，既然撕破了脸，自然要把面子挣回来，特别是罗安邦，他被常泽潭打的鼻青脸肿，如果不让党泽潭付出代价，以后他还有何面目见人？ 　　“对了，王盼刚出院，没什么事吧？”朱代东关心的问，张莹说王盼跟方一心扭打过，或许就会碰到伤口。虽然他跟王盼非亲非故，但眼看着一个柔弱女子被打，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应该没什么事，但我看她脸色好像不太好。”张莹看了王盼一眼，心里暗暗一笑，添油加醋的说。女人天生就是弱者，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想保护她。 　　“这样吧，等会我让人来处理一下，这是谁的手机？到时我让他跟你联系。你们该认错就认错，该赔偿就得赔偿。当然，你们不是主要责任人，但也不是没有一点责任。但是，案底应该还是不会留下的。”朱代东说道，他现在已经快到水长市，想要处理好这件事，一个电话就够了。但如果想不留后患，就得仔细斟酌了。 　　“这是王盼的手机，你可记得一定要派人来啊。”张莹急切的说道，好像把一切希望都在朱代东身上似的。 　　“他口气还不小，还‘让人来处理一下’，好像他还不屑出面似的。”张莹刚挂了电话，就懒洋洋的说。同时把电话还给王盼，听她的口气，已经对朱代东不寄托任何希望了。 　　“这不就是答应帮忙找关系么？”王盼倒没觉得什么，就算朱代东真的没出力，至少人家表面上还是答应了。强求人家去办超出能力范围内的事，不是让别人难堪么。 　　“怎么，你还还想着找关系？”方一心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现在她在西城分局就像到了自己家似的，原来在下面派出所受的气，在看到张莹和王盼的这一刻，都出来了。 　　“你别以为仗着罗法官就能为所欲为。”张莹冷笑着说，原本她跟方一心还能做到面和心不和，但现在那层纸已经撕破了，再也无需顾忌什么。 　　“难道你们还想仗着常泽潭的关系？我跟你讲，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刚才他老子，可是已经跟我道过歉了，看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又跪在我面前，只好原谅了他。但是你们……哼哼。”方一心冷笑着说，原本她就是有理的一方，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看的就是她的态度。只要她不松口，把张莹和王盼拘留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盼可是受害者，她去拉架，反而被你打了，你知不知道，王盼刚做完手术，如果她伤势复发，我看你就是蓄意伤人了！”张莹生气的说道，她是绝对不会向方一心道歉的，整件事情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事情是常泽潭挑起的，但方一心如果不是那么泼辣的话，自己跟王盼也不会牵扯进去。 　　“你们跟常泽潭是一伙的，他要负主要责任，你们也要负次要责任。如果你们公开向我道歉，并且在单位张贴一份检讨的话，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否则你们就要进看守所了。”方一心冷笑着说，她才没把王盼的事放在心上，不要说打了王盼，哪怕就是连张莹一块打了，也不会有任何责任。 　　“这不可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宁愿进看守所，也不会向你道歉！”张莹愤然而起的说道，自己明明是受害人，反而要向施暴者道歉，换成谁都是不能接受的。 　　“我可警告你，看守所的滋味可不太好受。”方一心看到张莹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是开心，“你们以为进了看守所就能躲得过我了？进去时是两朵鲜花，出来的时候就是两朵残花喽。” 　　“王盼，你看到她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没有？真是气死我了！”张莹恨不得撕烂方一心这张嘴，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弱，只能忍气吞声。 　　“人家本来就有背景嘛，我跟你讲，这样的人蛮横无理，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王盼说道，方一心要的是脸面，让她跟张莹赔礼道歉可以，但让她们写检讨，而且还要贴到公司，那就万万不能了。这事如果被公司知道，可能都会有大麻烦，如果再把检讨在公司公开，恐怕她跟张莹又得重新找工作了。 　　“王盼、张莹……”在方一心走后，常泽潭很快也进来了，他跟一个小时相比，显得黯然失色，说话也没有了原来的气势，就像一个人突然之间被抽掉了骨头似的。 　　“怎么，常公子，你是不是向方一心低头认错了？”张莹冷笑着说，怪不得刚才方一心盛气凌人。 　　“你们不知道，方一心是市委方书记的亲戚，不要说我认错，就连我爸都要认错。”常泽潭彻底没有气势，在他得知方一心跟方赞是亲戚之后，当时腿肚子就软了。虽然他老子也算个正处级干部，可在方赞这个市委常委面前，屁都不是。 　　“那我们怎么办？事情可是你挑起的，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女人来承担后果吧？”张莹冷冷的说道，王盼果然没有看错他，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方一心的要求其实也不高，只要你们能认个错，态度诚恳一点，她应该不会再追究了。毕竟你们以前是同事，她总会给点面子吧。”常泽潭说道。 　　“你是怎么过关的？不会跪在她面前求饶吧？”张莹冷冷的说道，一想到常泽潭跪在方一心面前那副恶心的样子，她就想吐。 　　“我怎么可能会跪在她的面前。”常泽潭差点跳了起来，这是他最大的羞辱，没想到方一心到处宣扬，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闹得沸沸扬扬，以后他哪还有脸面见人？ 　　“泽潭，你还不走？！”常汉林推开门，伸进头来，厉声说道。他严厉的目光从王盼和张莹脸上扫过去，这两个人确实长得不错，但要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跟儿子也不会惹祸上身，他更不会因此而得罪方赞。 　　“是。”常泽潭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父亲凌厉的目光，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房间。 　　看到常泽潭要离开，张莹还想说什么，但被王盼拉了一把，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很快，就来了一位警官，告诉她们，方一心已经报案，如果想要销案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得让方一心满意。如果要按照案件程序走的话，她们将会被拘留，并且通知单位来领人。 　　“王盼，这可怎么办？”张莹急道，警方只给了她们一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你的意思呢？”王盼问，虽然她外表柔弱，但真要是让她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去看守所，至少以后出来的时候，头还可以昂着。但如果向方一心低头认错，以后还是没法做人。 　　“我就不信没道理可讲了。”张莹紧握着拳头，坚定的说道。 　　“那行，我们走法律渠道，直接请律师帮我们，请记者给我们宣传。”王盼说道，她听说公安局在搞内部整顿，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话，恐怕公安局到时也会给自己一个交待。 　　“请问哪位是张莹？”门口进来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在她们的脸上扫来扫去，想确定朱市长说的张莹和王盼是否就是她们。 第2050章 严密 　　来人是江炎斌，他身后还跟着西城分局的局长夏世光与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曹庆龙。原本夏世光已经回了家，接到江炎斌的电话之后，紧赶慢赶的到了局里，幸好没有来晚。见到江炎斌之后，夏世光本想问清他的来意，可是江炎斌直接告诉他，想先见个人，他只好让曹庆龙一起跟过来。 　　“你好，我是张莹。”张莹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以为是方一心那边的人。 　　“你好，我是朱先生派来的，我叫江炎斌。”江炎斌习惯性的走过去，跟张莹握了握手，握着女生的柔荑，他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妥。再跟王盼握手的时候，明显有些退缩，怔忡着站在那里，惹得两女抿嘴发笑。 　　夏世光和曹庆龙心里却是一震，江炎斌并没有通知，是受朱代东委派来的。虽然他们猜到，可能会是这样，但从江炎斌嘴里说出来后，仍然让他们非常震惊。如果张莹跟王盼与朱市长认识，还有必要受这份窝囊气么。 　　“江先生，谢谢你，不知道我们的事会怎么处理？”王盼心里很是感动，虽然自己跟朱代东非亲非故，可是他能派人来帮忙，说明对方还是把自己当成朋友的。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我相信公安局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处理意见，夏局长，是吧？”江炎斌转头向夏世光说道，面对两女的时候，他就像个羞涩的男孩，但此时，却一脸的肃然，显得沉稳而坚毅。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样好不好，你们先随江秘书回去，明天我再把处理结果向你们通报。”夏世光微笑着说道。 　　“我忘了跟你们介绍，这位是西城分局的夏世光局长。”江炎斌淡淡的说道，他对夏世光很有意见，想当初朱市长还没上任的时候，夏世光是东城分局的局长，曹庆龙是交警大队的大队长，但是在处理朱市长的交通事故上，却偏帮卢宝荣，这件事朱市长没有计较，哪想到现在朱市长的朋友又落在手里吃了亏，作为秘书，他自然得帮着朱市长出气。 　　张莹和王盼还想说什么，可是江炎斌已经走出了房间，她们早就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自然盼望着早点离开。至于事情最后怎么处理，只要不通知她们单位，不要让他们写检讨，就足够了。 　　“两位受委屈了，明天我再登门赔礼道歉。”夏世光在她们走出去的时候，躬了躬身子，谦恭的说道。 　　“王盼，看到了吗，局长亲自道歉，你的面子不少。”张莹哪想到峰回路转，竟然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一幕，她们紧跟着江炎斌的步伐，走到公安局办公大楼外面，江炎斌已经在车边等她们了。 　　“回去再说吧。”王盼觉得无论是朱代东还是这个江炎斌，都有些神秘。 　　“我送两位回去吧。”江炎斌已经打开了车门，彬彬有礼的说道。 　　“谢谢。”张莹没想到朱代东随便派一个人，就能让公安局长俯首帖耳，那朱代东会是什么人？难道他跟常泽潭一样，是个真正的高干子弟？她对市里和省里的领导干部并不熟悉，不知道有没有姓朱的高级领导干部。 　　“不知道两位住在哪里？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江炎斌说道，虽然他不知道朱市长跟她们的关系，但是朱市长能让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我们关了一个下午，现在连饭都没吃呢。”张莹看到王盼想说话，用手肘悄悄撞了撞了她，抢先说道。 　　“那行，小于，去紫东居吧。”江炎斌说道，拿出手机，预先订了一个包厢。 　　王盼嗔恼的看了张莹一眼，紫东居的消费很高，以她们的经济收入，一个月的工资，恐怕也只够吃一顿饭的。她们原本就欠着朱代东的情，今天晚上的事情，又麻烦了朱代东，可现在却还要江炎斌请吃饭，张莹好意思，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喂，江炎斌是吧，你是什么人？你跟朱先生又是什么关系？怎么那个夏局长见到你就像耗子见到猫似的？”张莹像连珠炮似的，发出心底的疑惑。 　　“张莹，你怎么一点也不矜持？”王盼嗔恼的说，才第一次见面，而且江炎斌还是个男人，这也太直接太无礼了吧。 　　“这些问题一时半会说不清，以后再向你们解释吧。”江炎斌微笑着说，朱代东的指示很明确，可以帮她们，但不能泄露身份，无论是他的还是江炎斌自己的。 　　考验一个秘书是否合格，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他的嘴是不是严密。江炎斌能被朱代东看上，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到了紫东居之后，陪着张莹和王盼吃了个饭。自己的情况没有透露什么，但却把张莹和王盼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得知张莹跟王盼都还没有女朋友，年纪跟她们差不多的江炎斌，当时心里就动了一下。虽然他调到朱代东身边工作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他介绍过女朋友，但一来他工作繁忙，很难挤出时间去相亲，二来他也想自己找女朋友，总觉得别人介绍的，就像古时候的媒妁之言似的。 　　张莹和王盼吃过饭之后就回家了，今天她们有好几个小时是在公安局过的，而且差点进了看守所，如果说心里不怕，那是假的。回到家里之后，精神疲惫，很快就爬上床睡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再回想昨天的事情，好像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但是当张莹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她接到了王盼打来的传呼，说有事跟她商量，让她马上过去。等张莹赶到王盼家的时候，发现方一心跟罗世邦竟然也在。今天的方一心完全没有半点昨天盛气凌人的样子，怯生生的，看到张莹进来的时候，甚至还讨好的笑了笑。 　　“怎么回事？”张莹一开始还以为方一心是上门来欺负人了，可是看这个样子，好像却不对。 　　“看到那堆东西了没有？是来道歉的。”王盼嘴巴轻轻呶了呶，轻声说道。 第2051章 道歉 　　两盒美容膏、两个进口女士包，还有几件最新的流行服饰，张莹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些东西差不多要花她一年的工资了。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她早就想买，却一直不敢买的东西。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至于道歉，我也接受，等会我就跟张莹去西城分局销案。”王盼说道，虽然这些东西她也喜欢，但是平白无故的拿别人的东西，她还没有这个习惯。 　　“王盼，这些东西其实也不是我买的，是罗安邦出的钱，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提回来，他也好处理。”方一心赔着笑，说道。原本她一直瞧不起她们，觉得自己有关系有后台，她们不就是仗着长得漂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她们竟然是扮猪吃老虎，自己幸好及时知晓，否则酿成大祸，不但自己要受罪，而且还会牵连自己的后台。 　　“不管是谁买的，我都不会要。”王盼坚决的说，如果是其他人的东西，或许她还会考虑一下，但方一心给她送东西，却是不会要的。 　　“张莹，你劝劝王盼吧，东西我都拿来了，总不能让我再拿回去吧。再说了，如果你们不接受我的东西，就说明还没有原谅我。”方一心急道，国人就是如此，既然是送礼，如果别人不收，总觉得事情没有办好。 　　“方一心，我到现在还糊涂着，昨天你不是说要把我们关看守所么，怎么今天反倒成我们有道理了？”张莹问，她倒不在乎这点东西，既然是方一心送的，干嘛不要呢，不要白不要。 　　“张莹，你就别讽刺我了好不好？”方一心说道，自己只是搬到了方赞，可是她们直接让朱市长的秘书出面，而且现在公安局又是朱市长的人在当局长，自然斗不过了。 　　“我还真不是讽刺你，难道是常泽潭的父亲找了什么关系？可是瞧着也不像啊。”张莹问，昨天在公安局的时候，常汉林也是出了面的，对她们不要说照顾，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了？”方一心看着她们的神情，一脸的茫然，看来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如果朱市长不认识她们的话，怎么可能派秘书出面呢。 　　“方一心，你说话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好不好？”张莹急道，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跟那个朱干部有关，但是朱干部是何许人也，她却是一点也不知情。 　　“昨天到公安局的江炎斌是朱市长的秘书，你们真的不知道？”方一心有些苦涩的说，她跟方赞只是远房亲戚，可是这种关系经常被她挂在嘴边。当然，给她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她在华龙公司，现在可以享受副总待遇，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莹跟王盼认识朱市长，却不知道利用。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朱市长是何许人也，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怪不得。”张莹跟王盼目光对碰了一下，从对方的眼中，都能看到莫名的惊诧。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朱干部会是朱市长的……公子！ 　　方一心好说歹说，才让王盼同意收下她送的东西，张莹见方一心走了之后，马上就把东西提到桌子上，一脸欣喜的望着这些东西。 　　“她准备的两份东西，你把你那份拿走吧。”王盼却没有张莹这么高兴，虽然她答应收下了东西，可是却对这些突然飞来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王盼，你怎么不高兴？这是人家硬送给你的，干嘛不要呢？再说，本来我们就是受害者，也该赔偿我们。”张莹说道。 　　“我们这可是第二麻烦朱先生了，你说说吧，该怎么感谢人家才好？”王盼说道，有的时候欠别人的人情越多，心里就越不踏实，总想着快点还清心里才舒服。 　　“要不你以身相许？”张莹笑嘻嘻的说。 　　“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别乱说。”王盼脸上一红，朱代东都已经结婚了，就算她再对他有好感，也不可能的。况且现在她也只是觉得朱代东这个人很好，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王盼，我还真是挺羡慕你的，这边常公子还在追求你，那边朱市长的公子又对你有好感，以后你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张莹笑着说道。 　　“人家早就结婚了，你可别犯花痴。”王盼提醒道，现在社会上的小三是越来越多，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别人当小三。 　　“我们在这里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感谢人家，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对他们这些官宦子弟而言，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张莹说道，很多事情，普通人跑断了腿也未必能办得好，但是对这些人来说，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人家不要求回报，是人家的事情。但我们得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如果不是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王盼说。 　　“我们跟人家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上次你得阑尾炎，恐怕一辈子也结交不到这样的人。”张莹深有感触的说，她跟王盼都是出身普通家庭，虽然自身条件不错，但先天条件决定了她们，跟上流社会基本上不可能有交集。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这些东西，我建议你以后找个机会还给方一心，毕竟我们跟朱市长也好，朱公子也罢，都只能算是萍水相逢，以前并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王盼说道，现在方一心以为她们跟朱市长可能有什么关系，才巴巴的上门道歉，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如果以后方一心知道她们不过就是见朱公子见过两面，心里岂能没气？如果要报复她们，说真的，她们还真抵抗不了。看昨天常泽潭的样子就知道，方一心的后台很硬。要不然，常泽潭怎么可能跪在人家脚下求饶？ 　　“你啊，总是顾前怕后，这点东西，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再说了，这是罗安邦买的，你退回去，岂不是便宜了方一心？”张莹不满的说道。 　　“反正我是不想要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中午在这里吃饭吧，我妈出去买菜了。”王盼说道，她父亲是铁路工人，每个月只有十天能在家里。而她母亲早就下岗，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好久没有吃到伯母做的菜了。”张莹虽然虚荣心很强，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 　　杨小翠回来的时候，看到张莹在家，也很高兴，张莹跟王盼关系很好，以前她们在同一个单位的时候，经常来家里。而且她也没把张莹当客，多个人吃饭还显得热闹些。 　　但是，就在杨小翠准备做饭的时候，家里又来了客人。公安局西城分局的局长夏世光陪着江炎斌，专门登门拜访，向她们通报昨天的事情。看到公安局的人上了门，杨小翠心里一阵发慌，她一个家庭妇女，还从来没有跟公安人员打过交道呢。 　　“妈，你不用担心，这位是公安局的夏局长，这位是市政府的江秘书，是来谈事情的。”王盼看着母亲慌张的眼神，把她送到了里面的卧室，自己倒了两杯茶，给他们端了过去。 　　“王盼、张莹，你们都在，省得我再跑一趟了。今天我来，是为了昨天的事情，经过我们调解，罗安邦和方一心都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们愿意赔礼道歉，请求你们的原谅。当然，如果你们想找司法程序，我也支持你们。另外，我们对相关人员也进行了批评教育，作为公安人员，他们没有做到秉公执法，我这个局长很汗颜啊。”夏世光说道，这件案子虽小，但他却当成头等大事来抓，昨天晚上特意开了个会，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夏局长，上午方一心已经来道过歉了，我也原谅了她。对了，她还带了些东西，我推辞不下，你们来了，请帮我退给她吧。”王盼想了一下，说道。她跟张莹都只是普通人，也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既然是方一心送的东西，我看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夏世光说道。 　　“江秘书，这个不太好吧？”王盼转头问道。 　　“如果你们一定不想要，那我帮你们退回去吧。”江炎斌想了一下，说道。他对王盼不喜欢占小便宜的做法很欣赏，女孩子嘛，就要自重，否则别人是不会真正尊重你的。 　　“那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没有？”夏世光问。 　　“公安局这样处理，我们已经很满意了。”王盼见张莹要说话，赶紧拦住了她。 　　“你前几天才刚做完阑尾炎手术，昨天跟方一心扭打，有没有感染伤口？要不要到医院去做个检查？”江炎斌问，朱代东特意叮嘱过他这件事。 　　“没关系的。”王盼俏脸一红，说道。 　　“那就好，这件事本来只是口角之争，但最后闹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这样好不好，中午我以西城分局的名义，请大家吃个饭，一来算是正式认识一下，二来也代表局里向两位道个歉。”夏世光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 第2052章 谈话 　　夏世光并不知道朱代东跟张莹和王盼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既然江炎斌这么热心，显然关系不会很差。他的任务是消除影响，只要两女对公安局没有怨言，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江炎斌则不然，当他得知张莹和王盼都曾经担任过华龙公司的出纳之后，就动了心眼，吃饭的时候，又旁敲侧击问到了陈龙老婆替华龙公司做私账的事，他在饭后，特意约了王盼，一起去见个人。 　　“江秘书，我可能把盼儿交给你了，她家在哪，不用我再说了吧？”张莹有些酸溜溜的说，虽然江炎斌借口是因为工作的事，但傻瓜都知道，今天是周末，怎么可能有工作呢？想单独跟王盼聊天就明说嘛，何必搞得这么正经八百呢。 　　“当然，我会亲自送王小姐回家。”江炎斌微笑着说，她虽然只参加工作两年，到朱代东身边工作也不过两个多月，但是这两个月，比他在市政府办公室两年的经历还要丰富多彩，特别是让他的阅历，一下子突飞猛进。而最重要的，是他看人的眼光。 　　“王盼，我在你家等你。”张莹拉过王盼，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她现在急切的想知道他们谈话的结果，江炎斌可是市长的秘书，对她们来说，不但是个大人物，而且也是最理想的配偶。 　　“好。”王盼俏脸一红，低声应了一句。 　　“这位是市监察局的孔云星局长，这位就是王盼，关于华龙公司私账的事情，你可以问问她。”江炎斌把王盼带到孔云星的办公室，虽然今天是星期天，但是孔云星却依然没有休息，一接到江炎斌的电话，就让他把王盼带到办公室。 　　“小江，你先到旁边房间休息一下吧，我跟王盼谈完再找你。”孔云星说道。 　　“行，那你们先聊。”江炎斌说道，他没有朱代东超强的耳力，只能在隔壁的房间无聊的看着报纸。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孔云星才跟王盼谈完话。 　　“小江，不好意思，因为要核实一些问题，所以耽搁的时间久了些。”孔云星推门进来的时候，连声抱歉的说。 　　“没事，这也是你的工作嘛。”江炎斌微笑着说，虽然枯等了两个小时，但一点也没有情绪。在公开场合，他时刻提醒自己是朱市长的秘书，如果是独自出来办事，代表的也是朱市长，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不能丢朱市长的人。 　　“那好，我就不送王小姐回去了，麻烦你。”孔云星笑着说，他问王盼话的时候，问过王盼的情况，既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而江炎斌好像也没有对象。 　　“没关系，孔局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江炎斌对案子一点也没有过问，作为一名秘书，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没想到你真是为了工作。”王盼跟江炎斌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拢了拢额头前的头发，害羞的说。她刚开始跟张莹的想法一样，以为江炎斌是找个借口，要跟她多接触。可是没想到，江炎斌直接把她带到了监察局，而且还是局长亲自接待。孔云星的目光严厉，逻辑思维严密，跟他谈话，她总感觉透不过气来。 　　“怎么，怀疑我假公济私？”江炎斌笑了笑，王盼跟张莹都称得美丽娇艳，但如果让他选择的话，宁愿选择温婉柔情的王盼。 　　“我不知道。”王盼笑道。 　　“王小姐，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多联系。”江炎斌虽然有王盼的电话，却没有通过话。 　　“好，只有你是市长秘书，每天工作都忙不过来吧，平常会有时间吗？”王盼问，领导的秘书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哪有时间来理会她这样的普通人。 　　“革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再说了，没有时间要挤出时间嘛。”江炎斌笑吟吟的说。 　　“那行，昨天你帮我和张莹这么大的忙，还没来得及谢你呢。”王盼说道。 　　“我只是听朱先生的安排，你要谢的话，还是谢朱先生吧。”江炎斌谦虚的说，对他来说，只是到公安局去跑一趟罢了。 　　“你说的朱先生，就是朱市长的公子吧？”王盼问。 　　“这个……”江炎斌摸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朱市长的公子现在还在上幼儿园呢。 　　“别这个、那个了，我又没说什么，不就是市长公子么。我跟张莹都是普通人，你能不能给他带句话，以后还是尽量跟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保持一定的距离。”王盼说道，她倒不是自己担心自己，而是怕张莹走上邪路。人家已经有家庭，或许只是想寻求刺激，而且他们有钱有势，要给女孩子惊喜，实在太简单了。 　　“请你放心，市长公子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的。”江炎斌强忍着笑意，淡淡的说道。 　　把王盼送回家之后，江炎斌马上就向朱代东作了汇报。朱代东的工作作风历来就是工作不过夜，江炎斌身为他的秘书，自然也学到了这一点。朱代东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但他还是把车子停在路边，仔细的听取了江炎斌的汇报。期间朱代东还问了江炎斌几个问题，比如说方一心送给王盼她们的东西，事后是如何处理的。 　　至于王盼跟孔云星的谈话，朱代东反而没有问，他知道江炎斌的习惯，更知道孔云星的作风，就算江炎斌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而王盼，肯定也会被要求，对谈话内容严格保密的。 　　“炎斌，辛苦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正在赶回市里的路上，明天再详细说吧。”朱代东说道，江炎斌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还算是中规中矩。 　　但在跟江炎斌通完话之后，朱代东并没有马上走，他又给阳署光去了个电话，“署光同志，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成果如何？” 　　“朱市长，我正要向你汇报呢，虽然我们的内部整顿取得一定的成绩，但距离你的要求还很远，昨天西城分局的事情，就很说明问题。”阳署光一听朱代东不咸不淡的话，立马紧张起来。 第2053章 细致 　　其实在听了夏世光的汇报之后，阳署光就感觉到了问题。他当场就狠狠地批评了夏世光，并且马上通知局里的党组成员开会，准备严肃查处这件事，并且要引以为戒，坚决杜绝后患。 　　阳署光对朱代东的作风是极为了解的，只要是他过问的事情，就肯定会过问到底。比如说王盼的事情，既然他过问了，以后对公安局如何自查自纠，如何更好的办案，肯定会问起的。果然，他这边刚拿出一个草案，朱代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公安局如果不能秉公执法，造成的后果会有多恶劣，你应该很清楚？”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虽然阳署光担任华武市公安局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这件事他也是有责任的。 　　“是的，朱书记批评的对，我们一定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努力改进工作作风，让市委市政府满意。”阳署光诚恳的说道。 　　“让市委市政府满意是必须的，但归根结蒂，还是要让人民群众满意。”朱代东掷地有声的说道，如果公安局能一视同仁，还会出现斗殴双方各显神通的事么？现在的人办事，不管有理无理，只有讲有没有关系，长此以往的话，法律岂不是成了空架子？公安机关等执法部门，岂不是成了摆设？ 　　“我们以后的工作，一定会让人民群众满意。”阳署光坚定的说，今天公安局就必须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明天就得向朱代东汇报。这就是朱代东的工作作风，也是他要求的工作效率，如果公安局迟迟拿不出一个方案来，那他在朱代东的心目中，也会减掉不少分。 　　第二天，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朱代东见江炎斌已经到了办公室，就让他汇报前天去公安局的情况。朱代东虽然在电话里听过一次汇报，但这次他同样听的更加仔细。 　　“朱市长，我这样处置，没问题吧？”江炎斌还是第一次帮朱代东干私事，可是朱代东却问的这么仔细，他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基本上没问题，你等会让孔云星过来，我要知道华龙公司走私案的最新进展。”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江炎斌虽然是一片好意，让王盼跟孔云星见面。可这却有僭越之嫌。江炎斌可以向孔云星通报这个情况，却不能把王盼送到监察局。 　　八点过后，阳署光就到市政府向朱代东汇报工作，周末参与调查方一心与王盼等人的纠纷案相关人员，都受到了党纪国法处分。就连夏世光，也因为治下不严，背了一个警告处分。 　　“署光，你也是个老同志了，做这样的表面工作有意思吗？”朱代东把那份处分决定扔了给回去，淡淡的说。 　　“朱书记，既然犯了错，当然要处分，我只是按照相关规定处理而已。”阳署光微微笑道，在朱代东面前如果你想欺上瞒下，那是自寻死路。就算做错了事，只要没有私心，朱代东也不会真的怪罪。 　　“孔义豪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朱代东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让江炎斌去西城分局，并不希望闹得尽人皆知，江炎斌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但如果阳署光把相关责任人员处理了，岂不是告诉别人，这件事他朱代东插手了？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韩志惠被杀，孔义豪被绑架拐卖，是陈龙指使，丁鹏具体执行。虽然丁鹏拒不承认，但是我们已经把那几个杀手缉拿回来了。”阳署光说道，只要其他人的口供指认陈龙，哪怕丁鹏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揽到身上，也是没有用的。 　　“那就好，这件案子省里市里的领导都很关心，不但要办的漂亮，而且还要办成铁案。同时在办案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保密。”朱代东叮嘱道，虽然阳署光是公安局长，可是公安局有好几千的公安干警，如果加上特警、武警等，阳署光能调动的警力已经过万。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听命于他，毕竟各方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请朱书记放心，其他工作我不敢保证，查案可是我的老本行了。”阳署光信心满满的说道。 　　“虽然我知道查案需要时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要尽快破案。”朱代东说道，阳署光跟孔云星虽然现在查的是不同案子，但案子的中心都指向了华龙公司。他们两个，不管是谁，只要率先撕破了一个口子，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孔云星向朱代东汇报的重点，也是华龙公司的案子。昨天他跟王盼谈了话，知道陈龙有一本私账。可是陈龙的家人现在都在米国，恐怕那本私账也在国外，想要拿到那本账，基本上不可能。但这也给孔云星提供了一个思路，至少华龙公司确实有私账，如果能拿到的话，案子基本上就算拿下来了。 　　“老孔，现在跟义豪处的还好吧？”朱代东笑着问，对孔云星和阳署光，他是两种态度。对孔云星，他很客气，尽量不干预他的工作，只把握方向就可以了。但对阳署光，他则是严厉，不管阳署光出了什么问题，他都会毫不留情的严厉批评。 　　“他每天都闷在家里，除了做三顿饭，连菜都是我出去买的。”孔云星叹了口气，说道。 　　“这可能跟你的工作性质也有关系，我听江炎斌说，这个周末你又加班了？这不太好嘛，工作重要，但身体和家庭同样重要。我们努力工作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下一代嘛。我看你应该抽点时间，带义豪出去散散心，哪怕就是在市里，也可以的嘛。”朱代东笑着说，华武市现在有成规模的公园三十座，根据规划，华武市最终会有八十座公园。 　　在朱代东的规划中，华武市将成为一座公园城市、绿色城市、卫生城市、宜居城市。而城市发展所需要的工业基础、经济开发区，都将放到远城区。 　　“感谢朱市长的关心，我倒是想带他出去玩玩，可是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孔云星叹了口气，他跟儿子失散六年多，现在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每天在家里，几乎没有沟通。 　　“生活环境的巨大变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这样吧，什么时候我去尝尝他的手艺，跟他好好谈谈。”朱代东笑着说，他可是正宗的师范大学毕业，也是学过心理学的，他分析，孔义豪可能有些自闭，如果不能好好开导，很容易出问题。 　　“好啊，我也想找些朋友来家里，好热闹热闹。”孔云星笑着说，可是他的朋友还真不多，下级从来不敢登门拜访，而他的同事，也都慑于他的威望，基本上不敢跟他交往。而领导，自然不会去下属家里。所以自从孔义豪回来之后，很多人给他打电话表示了慰问，可是真正到他家去的，加起来还没有一只手。 　　“那行，相请不如偶遇，就今天晚上吧。你别的要求没有，得多准备几瓶茅台。”朱代东笑吟吟的说。 　　“朱市长，你不是有规矩，到别人家吃饭，都是自备茅台么。”孔云星说道，虽然他家里也有茅台，但都是珍藏，而据他所知，朱代东一顿喝个两三瓶茅台很正常，一想想自己酒柜里的那些酒，他就心痛不已。 　　“你是监察局长，纪委副书记，我能拿东西到你家去？”朱代东故意调侃道。 　　“朱市长，这话就不对了。别人如果送东西给我，那一定会扔出去。但朱市长拿的东西，不管好坏，我都是照单全收。”孔云星笑着说。 　　“那行，等会我让小于搬点东西到你家。”朱代东说道。 　　“多谢朱市长了。”孔云星笑着说，他知道朱代东非常廉洁自律，但朱代东身家丰厚，他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自己购买的。就算是接受了别人的赠送，也会回赠礼物，只当是礼尚往来。 　　“郑赛军的案子，是不是已经判了？”朱代东摆摆手，随口问道，现在段宏伟已经是武锅公司的一把手，他已经向市里表示，将对武锅集团进行严格管理，引进先进的管理制度，和激励机制，让武锅集团实现真正的盈利。 　　“是的，因为他主动承认错误，而且积极退赃，只判了三年。”孔云星说道，他也知道朱代东工作细致，所以早就让人把郑赛军的情况打听清楚，果不其然，朱代东真的问起了此事。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在哪里服刑？”朱代东又问，郑赛军的背后，肯定还是站着人的，可是因为他打定了主意，所以咬紧牙关没有松口，没能再扩大战果。 　　“就在市里的监狱。”孔云星说道，原本郑赛军应该到其他市的监狱服刑，甚至到省外服刑，但市里有领导打了招呼，他也没在这样的事情上较真了。 　　“老孔，明天你去找他谈次话，看他是否有悔过自新的表现。”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的工作确实做的很细致，可是当这个规律被人掌握之后，优点也就成了缺点，有些人就等着朱代东去过问郑赛军的情况呢。 第2054章 柳暗花明 　　朱代东的工作做的很细致，只要是他过问的了工作，以后一定还会过问的。这个规律，确实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只要是朱代东过问了的工作，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郑赛军也一直在等着被谈话，早就有人跟他打过招呼，朱代东既然过问了武锅公司的事情，那他进监狱之后，肯定还会让人跟他谈话。只有朱代东不再惦记这件事，他才能被操作出去，否则这段时间，他都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监狱里。 　　所以当孔云星看到郑赛军好像很高兴跟自己谈话似的，很是诧异。但当他问起武锅集团一案时，郑赛军却像哑巴似的，一问三不知。孔云星虽然只是例行问话，但他办案无数，从来没有见过坐牢还坐得这么高兴的。 　　“郑赛军，看来你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孔云星问，为了让郑赛军放松，还特意给了他一根烟。 　　郑赛军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高级烟的味道了，而且他目前在监狱里的日子，其实过的很清苦。他之所以喜不自禁，主要是想到，这次跟孔云星的谈话之后，他就要远离这个地方。当他失去自由的时候，才发现最宝贵的东西不是财富也不是权力，而是人身自由。 　　“孔局长，我哪是满意？我只是认命罢了。人就是要学会适应环境，如果我在这里还想摆董事长的架子，岂不是自取其辱？”郑赛军说的倒也是实情，如果他不能迅速适应监狱的生活，现在只怕已经面目全非了。 　　“这么说，你已经适应了监狱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孔云星问，对监狱里的人来说，最渴望的就是自由。至于吃、穿、住、行，反而是其次。 　　“想，天天都在想，时时都在想。”郑赛军说道，他只要看到天空，就想着外面的日子，虽然都在同一片蓝天下，可是因为隔着一堵墙，感觉完全不一样。 　　“既然想早点出去，那就要拿出实际行动，不但要在里面好好表现，并且还要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快出去。”孔云星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现在里面表现得很好，每天都得到表扬，现在已经是标兵了呢。”郑赛军说道，虽然他没办法享受单独的牢房和像外面的生活，但比一般的人还是要过得滋润得多。 　　“一条腿走路是走不远的，你想要早点出来，必须学会两条腿走路。郑赛军，我想你也清楚，在你的案子上，还有些问题没有说清楚。如果不把这些问题说清楚，你想要争取减刑早点回家是不可能的。”孔云星说道，他没有朱代东神奇的能力，想要判断对方的话，只能通过逻辑推理。 　　“孔局长，我的问题，已经全部说清了。”郑赛军郑重其事的说道。 　　“机会已经给了你，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你想不想早点出去了。”孔云星说道，现在郑赛军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他如果想再交待新的问题，除非是他在监狱里过不下去，想早点恢复自由，才有可能再次交待。当然，如果能找到新的证据，也能重新判定他的罪责。 　　“我当然想早点出去，一定会争取表现的。”郑赛军忙不迭的说道。 　　孔云星回去之后，又向朱代东做了汇报，朱代东对郑赛军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或许三年之后，在郑赛军出狱之前，他可能还会记得这件事，但在此期间，他是不会再过问此事了。要不然的话，他这个市长什么也不用做了。 　　但是朱代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郑赛军在孔云星跟他谈过话之后，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郑赛军一直期待着，马上能脱离苦海。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准备搞保外就医。甚至他还想到了，晚上要吃顿好的，以前他蛮讨厌大鱼大肉的，但今天晚上，他想一次吃个够。 　　可是郑赛军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刻永远也不会来了。就在孔云星离开监狱不到三个小时，郑赛军带着笑容被人乱拳打死。而这件事被司法局掩盖下来，郑赛军的死，就像河里融入一滴水，不但连朵浪花都没有激起，而且还无声无息。 　　直到半个月之后，孔云星突然收到一个包裹，他才猜想郑赛军可能出事了。马上到监狱再调查，结果监狱方面告诉他，郑赛军意外死亡。令孔云星瞠目结舌的是，郑赛军死了，他的家属竟然到现在还不知情。而郑赛军的尸体，则早已经火化，成了一堆骨灰。 　　“朱市长，郑赛军虽然死了，可是他却给我们寄来了很多重要的证据。”孔云星为此事专门向朱代东作了汇报，这次郑赛军没有再隐瞒什么了，或许也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要寄出这些证据，他恐怕也早就不会再在人间，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特别是关于郑赛军跟方赞之间的交易，更是写得非常详细。 　　“你直接办案就是，如果有需要我支持的，直接说就是。”朱代东说道，郑赛军的案子原本已经结案，可是在郑赛军死了之后，却出现了新的情况。原本这只是郑赛军自保的东西，可是没想到，有人却不想他再活下去，最终让郑赛军把东西全部寄了出来。 　　“据郑赛军给出的证据，他跟方赞有多次不正当交易，他在十年之前，就是因为借助方赞的关系，才一步一步走到武锅董事长的。”孔云星说道。 　　“这件事你向连维科同志汇报了没有？”朱代东问。 　　“我准备晚些时候再向他汇报。”孔云星说道。 　　“如果证据确凿的话，应该迅速向市领导汇报。”朱代东郑重的说道，要扳倒方赞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先不说他是市委常委的身份，而且在省里，也是有根基的。 　　“好的。”孔云星说道，虽然市纪委是可以监督和调查同级所有干部，但方赞毕竟是市委常委，如果郑赛军没死，或许市里可能还会装模作样一番，但是现在郑赛军已经死了，虽然死的蹊跷，但想要市里有所动作，可能比较困难。 　　“你不要灰心，更加不要低估了市委在整治违纪方面的决心。”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第2055章 交流 　　只要孔云星能拿到确凿的证据，朱代东肯定会有办法的。他跟省纪委书记沈世通、纪委副书记史丽蓉，关系都非常好。只要朱代东提出来，不要说是方赞，哪怕就是陈泽、孔福华，他们都会不留情面。 　　甚至沈世通还很渴望有这样的消息，如果能拿下一个像方赞这样的正厅级干部，对省纪委的工作，也能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朱代东约史丽蓉吃饭，结果史丽蓉让朱代东请客，朱代东爽快的答应了。但是到了晚上，却带着史丽蓉到了孔云星家蹭饭。 　　“朱市长，我让你请客，你怎么带我到孔局长家里蹭饭？这顿饭可不能算你请客。”史丽蓉笑着说，她没想到朱代东会带他到孔云星家里来吃饭。 　　“没问题，想请史书记吃饭的人多如牛毛，这是我的荣幸。”朱代东知道史丽蓉只是开玩笑，但他说的也是实情。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请史丽蓉吃顿饭，可是却不得门而入。 　　“史书记能来寒舍吃饭，确实是蓬荜生辉。”孔云星谦逊的说，论资历，他其实跟史丽蓉差不多，论名气，他也不输于史丽蓉。但史丽蓉因为有朱代东的坚定不移的支持，最终到了省纪委。而他在六年前原本有机会借助华龙公司的案子得到提拔，可是最后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他也搞得妻离子散。 　　“孔局长，我刚才是说笑，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丰功伟绩，一直想来拜访，没找到机会，今天总算是遂了心愿。”史丽蓉说道，她对孔云星也早有耳闻，以前在焦遂的时候，他们并没见过面。但她调到省纪委之后，孔云星经常到省里开会，两人就认识了。但在孔义豪没回来之前，孔云星意志消沉，并没有引起她的重视。直到最近，孔云星重查华龙公司的案子，才重新进入她的视线。 　　“你们两个再相互吹捧会吧，我去看看义豪。”朱代东淡淡的笑道。 　　被朱代东一说，他们两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化解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熟悉而有兴趣的话题，孔云星就向史丽蓉说起了郑赛军意外死在监狱里的事情。他们都是工作狂，说到案子上的事情，就连朱代东，也被他们抛之脑后。 　　“义豪，今天辛苦你了。”朱代东到厨房，看到孔义豪在切菜，站到他身后，笑吟吟的说道。 　　“不辛苦。”孔义豪回头迅速的瞥了朱代东一眼，马上又把注意放到了砧板上，有陌生人来家里，他原本就非常紧张，现在陌生人更是进了厨房，就站在他身边，他更是大汗淋漓。 　　“义豪，你习惯现在的生活么？”朱代东听到孔义豪的心跳陡然加速不少，就像一个山里走出来的少年似的，这么多年山里小村的生活，让他无法适应城市的生活。虽然少年的接受能力很强，适应能力也不错，可是孔义豪却一直与现在的生活格格不入。 　　“还好吧，至少顿顿都有肉吃。”孔义豪笑了笑，说道。他在农村的时候，一个星期能吃一顿饭就非常不错了，而且所谓的吃肉，也只是吃点肉沫星子，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想不想再回去看看？”朱代东提议道，他是什么人？孔义豪的违心之言敢能瞒得过他？或许天天有肉吃，孔义豪刚开始很高兴，可是不管山珍海味，顿顿吃，也会吃腻的。 　　“叔叔，真的吗？”孔义豪身子一顿，放下菜刀转过身来，一脸惊喜的问。 　　“当然，这个周末我让你爸陪你去，好不好？”朱代东微笑着说，把孔义豪从小山村带出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当时的感受，而且事发突然，他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被带走，现在想念那里的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谢谢，朱叔叔。”孔义豪躬了躬身，感激的说。 　　“谢什么，你如果想回去看看，也可以跟你爸说嘛。等会我就批评他，你好好做饭，等会叔叔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朱代东笑着说。 　　“唉，朱叔叔你喜欢吃什么菜，等会我做给你吃。”孔义豪高兴的说，脸上也露出了少年应该有的真挚笑容。 　　“不管你做什么菜，我都喜欢吃。”朱代东笑着说。 　　孔云星跟史丽蓉正在研讨郑赛军的案子，看到朱代东出来，也没有停止。朱代东也不打扰他们，在旁边听着。真正打断他们的是孔义豪，他动作很麻利，把菜炒好之后摆到餐桌上，过来喊孔云星吃饭，特别是他一声“爸，朱叔叔，阿姨，吃饭了。” 　　“老孔，怎么光张着嘴巴不说话呢。”朱代东碰了碰发呆的孔云星，笑着说道。 　　“朱市长，这是怎么回事？”孔云星惊讶的说，他天天关注着儿子，可是从来在他脸上见到过笑容，见到外人的时候，更是只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可是刚才他也注意到了，朱代东在厨房里跟儿子谈了一会，出来之后孔义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如何不让他吃惊。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答应了他一件事，所有的阴霾就全部消失了。”朱代东笑着说。 　　“什么事？”史丽蓉也很感兴趣，她在来的时候，听朱代东说起了孔义豪的事情。她很同情孔义豪，对他现在的处境也很关心，只是像孔义豪这样的情况，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但没想到，朱代东跟他谈一次话，就化解了心结。 　　“老孔啊，我早就说过你，要多关心义豪。可你还是老加班，这可不好。我答应义豪，让你这个周末，陪他回北河省那个山里的村子看看。虽然这些年义豪吃了不少苦，但人家毕竟帮你养了儿子，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好好感谢人家，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可以建立持久关系。”朱代东说道，孔云星作为监察局长，很多事情是可以帮那边的。 　　“我怎么没想到呢？朱市长，真是谢谢你了。”孔云星感激的说，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总想着开导儿子，却没有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2056章 利用绝症之便 　　方赞没想到郑赛军竟然还留有后手，孔云星对待工作的态度，他非常清楚。现在有朱代东的支持，如果他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可能的。既然无法阻止，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导他查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果省纪委没有干预的话，或许方赞能达到所愿。但省纪委的介入，特别是沈世通的重要批示，让孔云星的调查畅通无阻。有了上级的支持，孔云星办起案子来雷厉风行，而且郑赛军给他的证据也很关键，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方赞身上。 　　调查方赞，首先从他的秘书开始，郑赛军被杀，就是方赞的秘书亲自布置的。而方赞的很多秘密，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秘书知道。当得知自己的秘书被纪委带走，方赞才真的开始慌了起来。孔云星在他看来，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而且不撕下一块肉，绝对不会松口。 　　一个星期之后，方赞被组织派到中央党校脱产学习三个月，在接到通知的那一刹那，方赞脸都白了。这样的手段，他最是清楚不过，组织上把自己调开，只是为了更加方便孔云星的调查罢了。 　　如果换在平常，这样的学习，方赞是求之不得。毕竟被组织送去学习，等于提拔重用的先兆。但这次却是被调查的先兆，他不要离开市里三个月，哪怕三天，他都不放心。 　　“孔书记，听说京城的天气干燥，而且气温极低，最近我气管不太舒服，恐怕会犯病。”方赞找到孔福华，想推掉去京城学习的机会。 　　“哦，要不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方赞同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孔福华关切的问。 　　“那倒不用了，老毛病了。”方赞连忙说道。 　　“方赞同志，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如果实在吃不消，那再说吧。”孔福华说道，他自然明白方赞的意思，但是沈世通特意跟他谈过这件事，让方赞去京城，也是他跟沈世通确定下来的，方赞如果再留在市里，以他的身份，想要进行深入调查很有难度。 　　“那行，我听孔书记的。”方赞松了口气，他知道只要医生给自己开个病历，自己就可以不去京城了，毕竟党的原则还是以人为本。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方赞一进医院，竟然被诊断出了肺癌。原本只想开个假病历的方赞，马上就被安排住了院。当然，作为当事人的方赞，当然是被隐瞒的对象。 　　“不过就是个肺炎么，有必要搞得住院么？”方赞嗔怪的看了徐鑫雨一眼，他知道妻子的意思，又想着借自己住院的机会，大肆捞钱。领导住院，下面的人来看望，自然不会空着双手，虽然每个人的数量都不会很多，但质变可以由量变引起，就算一个人一千，一百个人就是十万，以他的身份，如果住个十天八天，来看望他的人，何止上百？ 　　如果换在以前，他可能会到医院住段时间，反正肺炎也不是什么大病，住一段时间就会好。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一分钟都不想离开办公室。 　　“你不是不想去京城么，正好借这个机会，先住一段时间再说。”徐鑫雨说道，医生已经跟她说了实话，但这个消息绝对不能告诉方赞，而且在方赞面前，还得强言欢笑。 　　“不行，你马上去办出院手续，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孔云星正在调查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住院？”方赞急道，他根本不知道徐鑫雨给自己办了住院手续，如果早知道的话，肯定会加以阻止。 　　“才刚住进来，马上就出院，这像什么样子？而且我听说市委办和市政府办，以及公检法系统，都有人来看望你。就算要出院，也得等人家来看望过你再说吧？”徐鑫雨说道。 　　“好吧，明天周五，最多住三天，下个星期一，一定要回去上班。”方赞说道，他不会给徐鑫雨太多的机会，而且现在也不是捞钱的时候。 　　当天下午，市委、市政府办以及公检法系统都派了人来医院看望方赞，但是所有来人都只是稍微坐了一会，放下一些营养品和水果就走了。才一个多小时，方赞的病房就像家水果店似的，半间病房都是。 　　“这些人怎么搞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徐鑫雨气愤的说，她一个礼品盒一个礼品盒的检查，不但没有现金，连张购物卡都没有。 　　“你别找了，就算有，也应该马上上交纪委，现在是什么时候难道你真不知道？”方赞冷冷的说道，这个女人真是掉钱眼里了，都这个时候还敢收钱，真以为自己是万能的？ 　　“就算要交给纪委，也应该是由我们来交吧？”徐鑫雨说道，都说人走茶凉，可是这人还没走呢，茶就开始晾了。她把这些人都记在心里了，等这次危机过了之后，一定会叫这些人好看。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了，你的那家古玩店关了没有？”方赞问，自从他卸任公安局长之后，徐鑫雨古玩店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现在已经是亏本经营，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关掉。 　　“让我说，越是现在越不能关掉。纪委一调查就关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徐鑫雨说道。 　　第二是周五，来看望方赞的只有几个老部下，方赞倒也没有在意。毕竟大家都有工作，而来看望他，并不算是真正的工作。可是到了周六，来看望他的人，连一个都没有，这就让他很是郁闷。就算现在纪委正在调查自己，也不会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做吧。 　　而徐鑫雨却心知肚明，可是却不能跟方赞解释。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别人来看望方赞的时候，不会再有什么贵重东西了。方赞被纪委调查，本来就是泥菩萨过河，再加上得了肺癌，更是雪上加霜。以前她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市里一个局长的岳母生病住院，结果去医院看望的人络绎不绝，连挡都挡不住，光是收礼金就收了好几十万。但后来那个局长生病住院，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病时，去医院看望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方赞也不是蠢人，事情反常即为妖，他如果只是被调查，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至少政法系统的人会来看望自己吧。可现在呢，除了一些当年被自己提拔的老部下来看望过自己外，再无其他人来。哪怕他再愚笨，也会想到哪里不对了。而他为自己的病情，找医生问过。可是医生的回答吞吞吐吐，让他疑心更重。 　　“肺炎啊，怎么，难道你又有了并发症？”徐鑫雨佯装奇怪的说，她心里很是恼火，她已经跟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可是方赞还是起了疑心，肯定是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 　　“放屁！你别胡说八道了！”方赞吼叫道，当领导到了一定级别之后，整天琢磨的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每天除了研究别人的心思，就是自己的想法。徐鑫雨根本没在机关待过，虽然跟他生活了几十年，但是论心思，就像纯洁的小孩一样，根本瞒不过他。 　　“我怎么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得领导病，一天不在办公室里，就有失落感。”徐鑫雨说道。 　　“如果我只是得了肺炎，今天会这么冷清吗？哼，我又不是没有得过病？”方赞冷哼道，以前他就算得个感冒，来慰问的人都要排队，现在得了肺炎，也不是治不好，怎么就没一个人看望自己？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点，他得了不治之症。 　　“好吧，反正你迟早都要知道的，医生已经确诊，你得了肺癌。当然，你也不用太紧张，现在还只是中期，如果配合医生治疗，再过几十年也不会有问题。”徐鑫雨说道，其实方赞的病已经到了晚期，为了不让他觉得绝望，所以又说了谎。 　　“这还差不多。”方赞得知结果之后，反倒冷静下来。他一生遇到过无数次的大风大浪，自己得了癌症已经是既成事实，他马上就接受了。同时他又在心里盘算，自己可不是可以利用这次的事情，为自己谋利。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思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哪怕是最坏的事情，都有办法转化为利益的。比如说发生了严重的案子，比如说社会出现动荡。 　　“老方，你不要担心，现在的医疗水平越来越发达，就算是病症也不算绝症了。”徐鑫雨安慰道。 　　“既然是癌症，当然是不治之症了，但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既然得了绝症，我想趁此机会，提前退休算了。”方赞说道，他突然觉得这个癌症对自己其实也是个机会，我党的原则，是不会赶尽杀绝的，只要自己把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主动让出来，组织上应该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退休？你没搞错吧？”徐鑫雨惊叫道。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难道你真要组织上把我双规了，你才满意？”方赞没好气的说。 　　听到方赞这样说，徐鑫雨不再争辩了。 第2057章 顾大局 　　按照方赞的指点，徐鑫雨很快就把自己办的古玩店关掉，娘家的亲戚也打发他们回去。虽然古玩店一直没盈利，但这却是她精神上的寄托，也是她身份地位的象征。古玩店一关，徐鑫雨知道，自己在华武市风光的日子一去永远也不复还了，这让她很是黯然神伤。但她也很清楚，相比方赞被调查，关掉古玩店并不算什么，反正家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跟孔书记谈的怎么样？”徐鑫雨一直在病房等着，看到方赞回来，马上迎了上去，紧张的问。方赞今天去向孔福华汇报工作，她一直在医院等着消息。 　　“市里还要研究，但孔书记对我的决定还是很支持的。”方赞轻轻一叹，说道。他愿意放弃所有的职务，只求全身而退，这已经是很大的退步了。甚至可以背一个处分，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体面的离休。只要达到这个要求，他甚至还可以退步。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徐鑫雨问，市里的事情，只要孔福华认可，基本上就不会再有意外。 　　“还不是因为朱代东，如果他不点头，我的事情就不算完。”方赞叹了口气，说道。在朱代东刚来华武市的时候，他确实没怎么配合他的工作，特别是朱代东在上任的前一天，在东城分局受到不公正待遇，当时自己的处理意见，并没有让朱代东十分满意，这可能才是导致现在自身难保的导火索吧。 　　“那你就去找找他呗，既然已经低了头，干脆就低到底。”徐鑫雨说道，他们夫妻现在就像是丧家之犬，只要能活命，什么都顾不上了。再说了，方赞已经是癌症晚期，他能不能活到结案的时候，还未可知呢。她希望方赞会在离休之前，把案子结案，至少在他死前，要把案子结了。 　　“这样吧，你回去把我收藏的那些茅台全部拿来，朱代东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茅台。”方赞沉吟道，自从朱代东到华武市之后，他还没私底下去拜访过呢。 　　朱代东对方赞的拜访表现得很平静，方赞带来的酒照单全收，但方赞走的时候，他回送了一盒美容膏，而且还是他自制的美容膏。虽然从成本上看，美容膏比茅台要便宜，可如果要论市值的话，一盒美容膏比方赞送的几瓶茅台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代东知道方赞有病在身，也没有请他喝酒，而且方赞也不是来喝酒的。两人虽然谈话的时间不长，但是方赞已经把自己的想法明白无误的传达给了朱代东。当然，朱代东不可能马上答复方赞，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而且方赞的底线还没有出来。任何跟朱代东谈判，都不可能占到便宜，因为朱代东随时都知道，你说的是否是内心话。所以当方赞提出，因为身体原因，想提前退休，并且要向组织上推荐阳署光担任政法委书记的时候，他虽然意动，却没有表态。 　　“朱代东是什么态度？”徐鑫雨在住院部的走廊里走来走去，方赞告诉他，朱代东的态度可能比孔福华更关键，所以她更关心。 　　“明天我再拜访一下省里的领导吧。”方赞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朱代东的回答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把退路堵死，显然还在等着自己退让，或者通过其他渠道，向对方施放更多信息。 　　虽然朱代东还没有同意方赞的建议，但是很快，市委市政府机关里，就传出了风声。孔云星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向朱代东作了汇报。 　　“朱市长，据我们初步调查，方赞在经济上存在问题，我向连书记建议，正面接触方赞，但被拒绝了。”孔云星说道，自从孔义豪去了趟那个小山村之后，性格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他的心情也随之越发舒畅，工作起来更有热情，也更有信心。 　　“我们做工作，要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可不能有情绪。”朱代东说道，孔云星的心情他很理解，但是方赞毕竟是市委常委，而且市委又坐落在省城，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省领导的心。 　　“朱市长，我知道方赞在省里有后台，但他想丢卒保车，想用退休来保全自己，是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那就一定要受到处分！如果每个人都拿官位来换罪责，那还要法律干什么？我党的纪律又有何用？”孔云星激动的问，他现在的工作，最大的支持者就是朱代东，如果朱代东不支持他查下去，恐怕他又会像六年前一样，无功而返。 　　“云星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你有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方赞贪污腐化了？”朱代东淡淡的问。 　　“都没有正面接触，怎么能拿到关键证据嘛。”孔云星无奈的说。 　　“那不就得了？没有证据，如何做到有理有据？方赞现在找的时机很好，你要有思想准备。”朱代东说道，就好像人死灯灭似的，纪检部门在调查干部的时候，碰到退休，基本上也不会再追究责任。虽然朱代东觉得这是一大诟病，但是以他目前的身份，却也无可奈何。 　　“朱市长，如果不能跟方赞正面接触，能不能跟徐鑫雨接触一下？”孔云星问，作为方赞的妻子，肯定也是知情者之一，再加上方赞秘书提供的情况，就算方赞不开口，也足够让组织上处分他了。 　　“不行，一切要等市委的决定。”朱代东说道，调查徐鑫雨就相当于调查方赞，不要说方赞现在还在职，就算他不再担任华武市政法委书记，这样做也是妥的。说的轻点，是不符合组织原则，说的严重点，那是跟所有同僚为敌，毕竟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以后出现在自己身上。 　　“可是……”孔云星急道，他知道朱代东压力也很大，可是这却不太像朱代东的性格。 　　“云星同志，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案子嘛，也要一件一件的办。对了，华龙公司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朱代东问，孔云星手里有好几个重要的案子，比如华龙公司的走私案，同样也很受关注。 　　“上次那个王盼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根据调查，陈龙的那本私账并没有销毁，而且很有可能还在国内。”孔云星说道。 　　“哦，那很好嘛。这两个案子都很重要，但是这两个案子不适宜在一起办，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朱代东问，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主次之分，郑赛军的背后是方赞，而陈龙的后台却是陈泽，如果华武市一下子有两名市委常委被纪委调查，不要说省里不会同意，就连朱代东也不会允许。这不仅仅是纪检的工作问题，更多的是政治因素。 　　“朱市长，我明白了。”孔云星一下子就释然了，如果能让方赞提前离休，再把其他相关人员严肃查处，他的目的也应该算达到了。毕竟方赞如此离休，所有的知情人都清楚，他是因何而退休的。 　　“你明白就好，华龙公司的案子要低调处理，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到异地办案。”朱代东建议道，陈龙在华武市神通广大，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能知道。而他背后又站着陈泽，想在华武市办案，会受到很多干扰。 　　“朱市长，如果能在焦遂找个地方的话，我想是最理想的。”孔云星说道，朱代东是从焦遂过来的，而且在当地威望很高，如果能去焦遂，就可以尽量少惊动其他人。 　　“可以，你让阳署光同志安排吧。”朱代东说道，既然是到外地办案，那最好不要通过正常的组织程序，私下打招呼，是最好的形式。案子办完之后，再向当地政府部门表示感谢，也就不会让人感觉被轻视了。 　　朱代东并没有意识到，正是他的建议，让孔云星调查华龙公司，一下子取得了重大进展。虽然华龙公司对财务和保安人员都非常重视，比如说基层的财务人员，每年都会更换，可是一家公司，如果要成长的话，是离不开老员工的。华龙公司这几年的发展可以说是非常迅猛，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老员工自然也多。六年前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一旦让孔云星拿到蛛丝马迹，他就会穷追猛打。 　　“朱市长，武江乳业的乔三民昨天找了我，说已经把王盼转正。另外中原电子的何光也一样，在给张莹转正之后，特意来了个电话。”江炎斌汇报道，虽然他知道朱代东跟张莹和王盼只是普通关系，可是乔三民跟何光，肯定是从哪里听到了些风声，自以为是的做了决定。对他们来说，把张莹和王盼转正，只是小菜一碟，但如果得罪了朱市长，那就是大事了。武锅集团的郑赛军就是个例子，因为不听朱市长招呼，不但进了监狱，而且还死在监狱。 　　“知道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想要让别人不再关注她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不再关注她们。 第2058章 幸福来敲门了 　　张莹觉得突然之间幸运之神降临在自己头上，周一她才到公司，马上就被财务部经理叫去谈话。原本张莹内心忐忑不安，她认为可能是公司知道自己进了公安局的事。但是到了经理办公室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经理一见到她，马上笑吟吟的站起来通知她，经过公司研究，她可以转正，让她去人事部办理相关手续。 　　听到这个消息，张莹高兴坏了，她也没想那么多，马上就去人事部办理手续。这次公司分管人事的副总亲自接待了她，虽然张莹很警惕，但这次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副总对她非常客气，而且也热情。但这种热情，却跟以前的目的没有任何关系，真诚中带着拘谨，从对方的目光中，甚至还有敬畏，这让张莹既觉得解恨，又捉摸不透。 　　而且在办完所有手续之后，张莹又被通知，公司总经理何光要接见她。自从到中原电子之后，除了在公司职工大会上，见过何光作报告之外，就只有在何光来公司视察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他一面。至于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呢。 　　“张莹吧，请坐。”何光四十多岁，虽然身材有些发福，但显得温文尔雅，配上得体的西装，更添成熟魅力。 　　“谢谢何总。”张莹倍感荣幸，像她这样的基层人员，想要单独跟何光见一面，非常难得。 　　“张莹，你来公司快一年了吧？”何光请张莹到会客区坐下，微笑着问。 　　“是的。”张莹有些紧张的说，虽然她性格开朗大方，可是在这样的豪华办公室里，面对公司的老总，她觉得很压抑。 　　“你对公司的安排还满意吗？你转正之后，工资会涨一级，如果觉得少了，可以提出来。”何光说道，昨天张莹进公安局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刚开始他很意外，也很恼火。中原电子的员工被抓进公安局，对公司的声誉也有很大的影响。但随后，他又听说，朱市长的秘书江炎斌亲自到公安局赎人，这让他更感意外，同时马上就有了今天的决定。 　　“满意，已经很满意了。”张莹连忙说道，虽然何光的态度很谦和，可是她却很慌乱，对未知的慌乱。 　　“虽然你是女孩子，但也应该求追求上进嘛。公司今年会有一批集资房，好好工作，多存点钱，争取买一套，也算有了自己独立的家嘛。”何光笑着说。 　　“何总，我也有资格吗？”张莹眼睛一亮，她自然知道公司每年都会有集资房，可是僧多粥少，像她这种合同工，根本是不可能有机会的。就算今天她转了正，也从来没有奢望过。 　　“当然，你是公司的优秀员工，而且还没结婚，正需要房子，公司当然要支持。”何光微笑着说。 　　“谢谢何总。”张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似的，今天一来上班，可以说天遂人意，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都主动找上门来了。当幸福突然降临的时候，她反而感觉有些不真实。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当然，如果你真要感谢我的话，到时可以请我吃顿饭。”何光笑道，他相信张莹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公司为她做的这一切，不就是因为朱代东么。 　　但何光肯定想不到，张莹根本就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甚至他连朱代东的名字都不清楚。张莹虽然参加工作有几年了，可是对于人情世故，却还不是很清楚。特别是跟官场的那点事，就更是摸不着头脑。她又哪里能明白何光的意思？ 　　“吃饭没问题，不知道何总今天有没有时间？”张莹笑着说。 　　“我倒是有时间，但不知道朱市长有没有时间？”何光问。 　　“朱市长？”张莹诧异的问，她突然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朱市长。可是她跟朱市长根本不认识啊，最多也就是认识朱公子，还有朱市长的秘书。 　　“是啊，张莹，你以后可是公司的一张王牌，所以工作上的事情，你无需太操心，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跟朱市长保持联系。”何光说道，朱代东抓经济是出了名的专业，如果他能扶持中原电子一把，那中原电子大放异彩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可是……”张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也不用担心，公司不会给你太多压力，只要偶尔跟朱市长保持联系就可以了。”何光说道。 　　“何总……好吧，我尽力而为。”张莹一下子觉得很烦恼，她根本就不认识朱市长，但她对今天的一切，又实在舍不得放弃。人都是自私的，面临选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选择有利于自己的那一顶。 　　“这就对了嘛，什么时候请朱市长一起吃个饭，你只负责邀请，只要朱市长答应，剩下的事情由公司来安排。”何光对张莹的态度很满意，他之所以专门接见张莹，就是想利用这层关系。现在的社会，关系才是第一生产力，中原电子如果想要成为市里甚至省里电子信息行业的龙头企业，必须要跟政府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才行。只有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企业才能迅猛发展，才能有最高利润的回报。 　　张莹回到办公室之后，很多人向她道贺，可是她却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她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无法约到朱市长吃饭，是不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马上就会消失。 　　下午，张莹实在没有心思上班，她试着向主管请假。如果换在以前，星期一请假，那是连想都不用想，况且她用的理由还那么滥。但是今天她去请假，却无比通顺。甚至她觉得，主管面对自己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自己，话语里还带着一丝讨好。甚至主管还告诉她，如果以后不想来上班，只要打个电话过来就可以。至于工资，那是一分也不会扣的，就连全勤奖，也不会少她的。 　　张莹虽然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诸多好处，但她知道，这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如果让人知道自己跟朱市长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恐怕这一切，马上就会失去。回到家之后，她和衣躺在床上，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王盼，在上班吧？”张莹给王盼打了个电话，有手机就是这点好，想要找她，立马就能找到。 　　“是的。”王盼平静的说道。 　　“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公司主动给我转正了。”张莹说道，既然是好姐妹，有什么消息，自然要在第一时间分享。 　　“是吗？我也刚办完手续。”王盼笑了笑，她今天也跟张莹一样，公司主动给她转了正。但她比张莹要含蓄，在公司表现得也很低调，面对别人的恭维和道贺，内心并没有膨胀。 　　“是吗？看来我们两人进公安局反而因祸得福了。”张莹笑着说。 　　“张莹，你可要注意，我们跟朱市长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我跟公司的老总也说明了这一点，但他还是决定给我转正。”王盼说道，在这一点上，她比张莹要洒脱。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会失去，与其等到别人来索取，不如先把事情讲清楚。 　　“可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却给了我任务，让我把朱市长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张莹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疼无比。 　　“朱市长我们约不到，请江秘书吃个饭，应该问题不大。既然你公司全包了，干部我也坐趟顺风车。”王盼突然想到，自己转了正，跟朱市长也是有一定关系的，是不是应该也给公司做点什么呢。 　　“要不，把朱公子也叫上吧。”张莹想了一下，说道。虽然请不动朱市长，但把朱公子请来，相信何总也不会怪罪。 　　“那行，你约朱公子，我约江秘书吧。”王盼说道，之前一直是张莹跟朱干部联系，而她却跟江炎斌联系了几次。 　　王盼随后就给江炎斌打了电话，听说要约他一起吃饭，而且还有她公司的老总乔三民一起参加，朱代东倒没在意。可是随后张莹也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吃饭，并且告诉他，还约了江炎斌。朱代东原本想应了下来，但是他随口问张莹，还有谁参加的时候，张莹告诉他，还有王盼和江炎斌，至于两个公司的老总，却避口不谈。 　　“我可能没时间，下次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女孩子可以耍些小心眼，但却不能过分。 　　但是在江炎斌向朱代东汇报要去赴宴的时候，朱代东却明确指示，对中原电子的何光和武江乳业乔三民，可以听听他们的想法。这两家企业都算是华武市的纳税大户。如果给能这样的企业一个合理的空间，他相信还会有大的发展。但企业的发展，一定要是良性循环，否则光靠吃政策饭，也是不长久的。 第2059章 朱市长的秘书 　　对于朱代东没有应邀，张莹很是沮丧，虽然她知道自己跟朱代东是两个阶级的人，可是王盼却把江炎斌请动了，这不是说明她的魅力不够么？但很快，张莹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有何光、乔三民和江炎斌这三个明白人，她跟王盼很快就知道了朱代东的真实身份。 　　“你们真的一直不知道朱市长的身份？”何光诧异的问，他心里暗自好笑，原本以为张莹跟朱市长有“特别”的关系，可是到今天才知道，她跟朱市长最多也就只能算是邂逅相遇。 　　“我哪会知道他是市长，看上去这么年轻，根本不像嘛。”张莹懊悔的说，如果早知道朱代东是市长，就不会这么傲慢了。而且回想下午跟朱代东打电话的情形，好像自己的语气也有些不对。 　　“看来朱市长确实像传闻所说，平易近人，没有丝毫架子。”何光微笑着说，现在朱代东的秘书就坐在这里呢，如果回去歪歪嘴，谁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虽然朱代东只派了秘书来，但是看到何光和乔三民这两个企业老总却把他奉若神明，可见江炎斌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可是当初朱市长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却视若无睹，张莹想起上次在茶楼的时候，因为方一心，她根本就忘记了朱代东的存在，现在想想，只能怪自己不知道珍惜。 　　看到王盼跟江炎斌谈笑风生，张莹心里更不是滋味，她刚才已经得知，江炎斌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女人是很敏感的，她从江炎斌的眼神中，看到了爱意。 　　正如张莹所感觉的那样，江炎斌对王盼确实有了好感。他在没担任朱代东秘书之前，虽然也进了市政府办公室，但是为了在政府办立稳足，他一直心无旁骛。到朱代东身边工作之后，为了介绍女朋友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谈情说爱。直到这次，无意之中认识王盼，接触过几次之后，他对王盼很有感觉。 　　晚饭是何光安排的，乔三民本想安排饭后节目，但江炎斌却以明天还有工作为由，想要提前回去。张莹却很想去见识一下，就力劝王盼一起去，“王盼，今天可是难得的机会，你不是早就想见识一下水疗吗？” 　　“王盼，你们女孩子确实要去保养一下。”乔三民何等眼色，敢能看不出江炎斌对王盼有好感，既然王盼是自己公司的员工，自然要促成他们，不管他们以后能不能成事，至少让他们增进感情，对自己和武江乳业都是件好事。 　　“还是算了吧？”王盼看了江炎斌一眼，说道。她虽然也很想去，可是江炎斌刚才也说了，明天还要工作，他是市长秘书，每天工作繁忙，自然不能影响他。 　　“你想去？”江炎斌问，其实王盼如果想去水疗，他随时可以带她去。但他也知道，今天晚上王盼约自己吃饭，恐怕也是带着任务的。虽然王盼不想为难他，可是他也不想王盼为难。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你能为别人着想，别人也就会为你着想。若是王盼一心想着要拉江炎斌去，恐怕他还真的不会去了呢。 　　“还是算了。”王盼抬起头，飞快扫了他一眼，说道。 　　“没事，我去做个按摩，也算是放松休息一下吧。”江炎斌突然改变了态度，虽然他的职务不算高，但位置很重要，在这里，他说了算。 　　王盼回去的时候，感觉很甜蜜，不但是因为江炎斌亲自送她回去，而且晚上江炎斌顺从了她的意思，乔三民背着江炎斌的时候，对她的行为表示了赞许和肯定。对乔三民的嘉勉，她倒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江炎斌的态度。虽然江炎斌没有明说，可是女人一向都非常敏感，连张莹都看出来了，作为当事人，她自然非常清楚。 　　刚到家，王盼就接到了张莹的电话，虽然张莹心里酸溜溜的，可是王盼毕竟是她的好姐妹，如果王盼能跟江炎斌谈恋爱，对自己也是好事。至少以后在市政府，也算是有关系了。 　　“王盼，江秘书晚上送你回去的吧？”张莹笑吟吟的说道，本来晚上她是要跟王盼一道回去的，但何总让司机送她回去，她自然不能违拗，而且她知道，江炎斌会送王盼回去的。 　　“嗯，他刚走。”王盼笑了笑，她原本想请江炎斌到家里坐会，可是江炎斌却难得的害羞了，连说今天不合适，逃也似的走了。 　　“王盼，恭喜你，江秘书可是青年才俊，大有作为，以后我可以沾你的光了。”张莹说道。 　　“你矜持点好不好？”王盼急道，虽然张莹只是开玩笑，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她确实很势利。 　　“我是实话实说嘛，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张莹笑道，论姿色她不输于王盼，论交际能力，王盼更是赶不上她，可是论运气，对方却要比她好太多。 　　“不跟你说了，我爸今天回来了。”王盼说道，她父亲在铁路系统，一个月只回来几天，只要他一回来，王盼就肯定会早早回去。 　　王盼的父亲王立辉，是华武机务段的普通职工，在铁路上干了一辈子，这些年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干几年的。女儿几次跟他提起，让他提前退休算了，但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是军人转业到铁路上的，干了一辈子的机修，总不能快退休的时候当逃兵吧。 　　“爸，你怎么还没休息？”王盼挂了电话，看到父亲还在客厅看着电视。 　　“这不是等你回来么，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王立辉问，他其实早就想去休息了，只不过女儿没回来，一直不放心罢了。 　　“跟几个同事一起吃了个饭，爸，这次能在家休息几天？”王盼挨着父亲坐下，问。 　　“明天下午就走。”王立辉说道，他现在并没在华武车站做机修，而是下面的一个小站，这样离工作单位就远了，只能周末才能回家。 　　“明天下午就走？怎么你还要加班？”王盼诧异的说，每次父亲回来都是可以休息两天的，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住三晚，周一清晨赶第一趟车去单位。 　　“我是义务加班，最近我们那边晚上经常有人偷盗物资，我倒要看看，那伙人能猖狂到什么时候！”王立辉气愤的说道，作为一名军人，他一直疾恶如仇，这虽然不是他的工作，可是他却想利用休息日的时间，义务帮忙。 　　“爸，这又不是你的工作，你操这个心干什么？再说了，那些人穷凶极恶，你一大把年纪了，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王盼急道，父亲为人正直，可是现在他已经过了除暴安良的年纪。 　　“自古以来就是邪不压正，不要说我现在身体很好，哪怕就是再过十年，一样可以把他们打得落水。如果人人都抱着你这样的想法，那社会治安怎么好的起来，社会风气也会越来越差。”王立辉激动的说。 　　“爸，抓贼是公安局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工作嘛。”王盼说道，她很清楚父亲最喜欢好管闲事，可是这样的事情，非常危险。这可不是助人为乐，而是拿着生命在开玩笑。 　　“我是治安积极分子，现在市里不是也要联系群众，发动群众？”王立辉说道，这几个月他明显感到华武市的治安要好得多，碰到一些地痞流氓，人民群众也敢于站出来。他听说过一件事，有人因为抓贼受了伤，结果医药费全部由政府买单，而且还奖励了一笔钱。 　　虽然政府奖励的钱并不多，但是政府对见义勇为的事情表示肯定和支持，能让所有人在挺身而出的时候，心里有底气，动手的时候，更是觉得有着无比坚强的后盾。 　　“爸，你说的是市里，可你们是铁路系统，根本挨不着边呢。”王盼突然想到了市长，这是朱代东刚上任的时候向全市市民的承诺，现在他已经做到了。 　　自从知道朱代东是市长之后，她马上就回想了很多关于朱代东这个市长的消息，比如说三个月的治安承诺，比如说他在焦遂的一些传闻。还比如说，朱代东的秘书，刚刚送自己回来的江炎斌。 　　第二天，王盼刚醒来，就收到了江炎斌发来的短信，问她起床了没有？王盼回了一句，已经起床了，江炎斌的短信又接踵而来，问她今天心情怎么样。两人的短信在外人看起来非常无聊，可是身处其中的他们却乐在其中，甚至无法自拔。 　　虽然他们还没有挑明关系，但是两人却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江炎斌到了办公室之后，就没什么私人时间了，跟王盼说明了情况之后，告诉她，晚上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消息发过去之后，王盼一直没有回复，直到快中午的时候，王盼才回了个消息，问他敢不也到她家里去吃饭。 第2060章 登门拜访 　　江炎斌看了消息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亢奋起来，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肾上腺素突然激增，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女孩子让他去家里吃饭，这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虽然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发展得太快，可是坠入爱河的人，智商和反应都会差一个等级。 　　但江炎斌这次却想错了，王盼其实只是不想让父亲下午去义务抓贼罢了。她上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带个人回去吃饭，可把王立辉夫妇高兴坏了。女儿有了男朋友，当父亲的，自然会当成头等大事来对待，自然顾不去再去冒险抓贼了。 　　江炎斌等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作为朱代东的秘书，他的工作时间其实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如果朱代东晚上有应酬，并且点名让他参加的话，那就只能望洋兴叹。当然，朱代东的日程表，他是非常清楚的，而且他也知道朱代东的性格，一般情况下，晚上是不会有应酬的。 　　但他不敢去赌，作为秘书，最重要的就是谨小慎微，不管什么事情，宁可稳一点，也不会追求速度。他在回复王盼之前，是一定要先请示朱代东的。幸好他的推测很准确，晚上朱代东确实没有应酬。得到准确答复之后，他才迅速给王盼回了条短信，晚上一定登门拜访。 　　“炎斌，你等会到我那里拿两瓶原浆保健酒，另外再拿两盒美容膏。”朱代东在快下班的时候，特意嘱咐道。 　　“朱市长，酒我可以拿，美容膏太珍贵了，还是算了吧。”江炎斌说道，就算是原浆保健酒，都非常珍贵，至于美容膏，就更加不用说了。普通的美容膏，现在在三千五百一盒，而且还是批发价，至于市场价，早就超过了六千。如果是高级美容膏，那价格就过万了。 　　“酒还是我从木川带来的，放心，是付过钱的。至于美容膏，上次焦遂不是送了些药材过来么，是我亲自熬的，外面根本买不到，自然也就不用什么成本了。而且你如果想讨好王盼和她母亲的话，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礼物了。”朱代东笑着说，他的原浆保健酒跟美容膏，确实是送礼佳品，成本不高，可是市场价却不低。 　　“可是……”江炎斌还是有些担心，这些东西太贵重，他担心王盼会怀疑自己贪污受贿呢。 　　“别可是了，如果王盼问起，你就是说是我们意思，到时你再送一盒美容膏给张莹吧，要不然肯定会数落你。”朱代东说道，既然她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缘分吧。美容膏在有些人手里，就是财富，可是在他手里，只是一份普通的礼物罢了。 　　“是。”江炎斌还在发愁，应该提点什么东西去，有了朱市长的这些东西，所有的问题全部解决了，低调而奢华。 　　“只是吃顿家常便饭，你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王盼在楼下等着江炎斌，这也是昨天晚上她跟江炎斌最后分开的地方。 　　“毕竟是第一次到你家，总不能空着手吧。”江炎斌憨厚的笑了笑，虽然他跟王盼还没有明确恋爱关系，可是他在心里，已经把王盼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我爸本来想今天下午就回单位，所以我就请你来吃顿饭，让他走不成。”王盼跟在江炎斌身边，轻声说道。 　　“你好像不喜欢让你爸回单位？”江炎斌笑道。 　　“他想回去抓贼！五十多的人了，要是出了事怎么办？”王盼说道。 　　“抓贼是公安局的事情啊，你爸在哪个单位？”江炎斌问，今天并不是周末，听王盼的意思，好像他爸难得回来一趟似的。 　　“他在铁路上当机修工，听说这段时间货物被盗的厉害，他想自告奋勇去抓贼。”王盼嗔恼道。 　　“哦，你爸叫什么名字？”江炎斌随口问。 　　“王立辉。江……秘书，你……”王盼原本想说，不会又要帮忙调动工作吧，可一想铁路跟政府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江炎斌虽是市长秘书，可是铁路系统的事情，他未必能插上手。而且就算江炎斌愿意帮忙，她也不想让他帮，否则这会成为她的负担，让她在江炎斌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或许就是她跟张莹不一样的地方，但也是她能吸引江炎斌的地方。 　　王立辉夫妇对江炎斌很热情，进门之后，完全是准女婿待遇，杨小翠端上茶之后，仔细的端详了江炎斌一阵，才满意的进了厨房准备晚餐。而王立辉则开始盘问江炎斌的家庭情况，江炎斌父亲也是普通工作，而他毕业于名牌大学，听说在市政府当秘书，王立辉也没有在意，毕竟江炎斌这么年轻，肯定只是个普通秘书。但就算如此，他对江炎斌的情况，也还是比较满意的。小伙子温和谦让，沉稳大气，没有现在年轻的那种浮躁，让他很放心。 　　“王叔叔，听王盼说，你还准备去车站帮忙抓贼？”江炎斌问，看得出来，王立辉性格豪爽，口直心快。如果换在以前，他可能还真的会很拘谨，但到朱代东身边工作之后，每天都要跟无数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自然不会再有紧张感。 　　“是啊，本来我是休周末的，但上个周末，站里搞联防，我就参加了。这伙盗贼实在太猖狂，你也知道，很多货车都是有押运员的，可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竟然敢把押运员揍一顿，明目张胆的把货运走，现在很多押运员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这不是给铁器系统抹黑么。这样的行为，必须坚决打击！”王立辉说道。 　　“没想到铁路上还有盗窃案。”江炎斌感触的说，华武市的治安现在明显好转，虽然阳署光上任之后，进行内部整顿的时候，处理了一大批干警，可是处理之后，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人民群众现在对公安人员的印象大为好转，在协助调查的时候，自然也就非常积极。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不是说着玩的，一旦谁想在华武市搞破坏，马上就会举报。就算没有及时发现，公安局在走访的时候，也很快能取得大量证据。 　　“明明是一桩大案，明明犯罪嫌疑人仍在频频作案，我们铁路警方竟然一时间无从下手。因为面临着的对手，格外狡诈而且疯狂，因为他们大多是在运输途中作案，又都是在半夜三更，非常难以察觉。”王立辉气愤的说。 　　“王叔叔，我觉得破案还是应该让警方去干。”江炎斌说道，这样的事情，跟华武市公安局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要不然的话，他倒是可以给阳署光打个招呼。 　　“小江，你这话就不对了，铁路安全人人有责，如果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心态，那犯罪分子当然气焰嚣张了。”王立辉不满的说。 　　“爸，你以为你还年轻啊。再说了，如果抓贼都让你们去，那还要铁路公安处干什么？”王盼说道。 　　“这还没怎么着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王立辉气道。 　　“爸，你说什么呢。”王盼跺脚的说道。 　　吃饭的时候，王立辉跟江炎斌喝了点酒，原本江炎斌不太会喝酒的，进了市政府之的后，为以后打算，硬逼着学会了喝酒。到朱代东身边之后，虽然帮领导挡酒的机会几乎没有，但参加的应酬多了，酒量也慢慢练出来了。 　　“你看看，明明喝不得，还硬要喝。”杨小翠等江炎斌走了之后，看到王立辉喝高了，埋怨道。 　　“这不是高兴嘛，我看小江还不错，待人也很真诚，如果盼儿能跟他好，我们也就不用操心了。”王立辉说道，他有着几十年的人生阅历，看人自然很准。 　　“爸，我跟他八字还没撇呢，你可别胡说。”王盼撒娇的说道。 　　“看到没有，女儿脸红了。”王立辉笑着说。 　　“看小江对你怎么样，只要看他送的东西就知道了。”杨小翠却有着另外一番道理，送的东西贵不贵重她并不在乎，有没有花心思才是关键。 　　刚才江炎斌提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她接过之后就提着放进了房间。当着客人看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现在江炎斌走了，自然要好好欣赏一下。把袋子放到茶几上，里面是两瓶酒和两个铁盒。 　　“这是什么东西？”杨小翠拿起一个铁盒。打开看看，里面散发出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好像是美容膏，内部特制的。”王盼说道，江炎斌在上楼的时候告诉她了，这些东西都没花钱，是朱市长给的。虽然这些东西市值不菲，但是她却没有退还的理由，朱市长的面子总要给的吧。 　　“美容膏？听说要好几千一盒呢，小江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能花这么多钱呢。”杨小翠心疼的说，她并不是一个势利之人，心意到了就可以，如果东西太贵重，反而让她也有负担。退一万步说，如果以后女儿没跟江炎斌处朋友了，那就是一大笔钱。 　　“妈，这是内部特制的，没在市场上销售，不值多少钱呢。”王盼解释道。 　　“那也不行！盼儿，明天你把东西退给小江，告诉他，心意我们领了，但东西太贵重，不能要。”杨小翠坚定的说。 　　“妈，这是人家朱市长给的东西。”王盼心里一急，脱口而出。 　　“什么朱市长？”王立辉一惊，问道。 　　“跟你们说实话吧，江炎斌是朱市长的秘书，朱市长知道他要来我家吃饭，所以就让他拿了这些东西，真的都是朱市长的。”王盼不敢再隐瞒，说道。 　　“朱市长的东西，那更加不能要啊。”杨小翠担忧的说，她一个下岗女工，从来没跟政府领导打过交道，更不要说是市长了。 　　“你说的朱市长，是不是就是他？”王立辉指着电视里正在视察工作的朱代东问道。 　　“没错，就是他，你看，后面那个就是江炎斌。”王盼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跟在朱代东身边不远处的江炎斌。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王立辉气道，早知道江炎斌的身份，他也就不说铁路上的那些事情了，这不是给自己的领导找不是么。 第2061章 跑项目 　　“朱市长，罗美慧已经来了。”江炎斌到办公室收拾文件的时候，顺便说道。今天早上他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办公室，向朱代东汇报了昨天晚上拜访王盼家的情况。虽然这看似是自己的私事，可朱代东插了手，就成了工作的一部分。 　　对江炎斌跟王盼的事情，朱代东是持支持态度的，对他跟王盼的事情，他也不关心。但是江炎斌提到华武车务段盗窃猖狂的事情，却让朱代东蹙起来眉头。今天他要去京城，让江炎斌通知邱天赐一起随行。 　　“让他进来吧。”朱代东说道，罗美慧是武风电动车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虽然是一名女性，但却是电动车方面的专家，留学博士，又读过工商管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武风电动车辆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去年九月，由东风汽车公司、湘北省高新技术发展促进中心、华武经开投资有限公司、华武武中科技大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华武理工大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华武东电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和华武火炬科技投资有限公司等七家股东共同发起设立。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组建，以高新技术发展为动力，以全新的机制运行，致力于电动汽车研究开发与产业化。 　　这次去京城，也是向科技部争取十大八六三计划中，特别设立的电动汽车重大专项。该专项从国家汽车产业发展战略的高度出发，选择新一代电动汽车技术作为我国汽车科技创新的主攻方向，组织企业、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以官、产、学、研四位一体的方式，联合进行攻关。 　　“朱市长。”罗美慧有些拘谨的说，她是公司刚成立时被任命的，武风电动车辆是华武市重点扶持的企业，也是市汽车产业的龙头企业之一，可是她这个总经理，却还没有得到朱代东的认可，心里自然有些忐忑不安。 　　“罗总，坐吧。”朱代东坐在办公椅上，点头示意，他跟罗美慧只见过几次面，因为对方是女性，所以还不算很熟。 　　罗美慧弯眉杏眼，唇红齿白，乌黑发髻斜堆脑后，说话时候眼神坚定，口齿清晰，逻辑明确，笑起来眼波流动，面若桃花，看得出来是位精明干练又不乏风情之人。虽然她的年龄比朱代东要大好几岁，可从外表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毕竟朱代东着装注重沉稳，服饰都用深色，不想让人感觉他太年轻。 　　“谢谢朱市长。”罗美慧说道，全国争取电动汽车重大专项的单位有十几家之多，虽然前期她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但是这个项目能不能争取下来，心里实在没有底。 　　刚开始做这个项目的时候，罗美慧也是雄心勃勃，她认为以武风电动汽车公司的实力，要拿下项目肯定是手到擒来之事。但是她到京城跑了几次之后，接连不断的碰壁，几乎让她头破血流，很快她就明白，光靠公司的力量去跑项目，基本就是不可能的。 　　“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朱代东问，他之所以亲自去京城，也是因为市里对这个项目势在必行。以前柳随风也带队去京城跑过，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进展。 　　“材料都是现成的。”罗美慧拿出一叠材料递到朱代东身前，说道。这个项目几乎是从公司一成立就在准备，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批下来。原来的雄心勃勃，现在已经快心灰意冷了。 　　“你是主汇报人？”朱代东问，电动汽车重大专项涉及到很多专业的知识，就算他能把汇报材料以及相关资料全部背下来，在真正的专家面前，也是会露馅的。 　　“是的。”罗美慧说道，原本她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虽然现在主要是做管理，但是基本功都还在。 　　“跑项目，汇报材料和报告人肯定不能出错，你是我市引进的高科技人才，我相信应该不会有问题。”朱代东微微颌首。 　　“我跟这个项目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各方面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罗美慧自信的说，她从小到大都是学习尖子，在国外深造之后，更是成为精英一族，加上又有国外世界级大公司的工作经验，回到国内之后，自然受到各方面的重视。去年她之所以选择武风集团，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朱代东正要说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抓起电话，是法国驻华大使高度打过来的。最近法国想在华武市设立总领事馆，领区范围可能包括湘北、古南、西江三省，主要职责是发展与领区的政治、经济、科学、教育和文化各方面的关系，办理签证业务及为法国国籍公民提供帮助。 　　近几年来，法国在华武市的投资越来越大，在华武市落户的法国独资或者合资企业，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在华武市的法国人，也呈逐年增多的态势。高度跟朱代东以前也多次通过话，刚开始的时候是由外交部的相关人员帮助沟通，但是现在，有什么事情的话，高度会直接给朱代东打电话。 　　虽然高度在法国算是一个中国通，也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在跟朱代东通话的时候，他喜欢用法语。因为用他自己的语言，更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跟朱代东在交谈的时候，完全听不出对方的口音，就像电话那头是一个地道的法国人似的。 　　“高度先生，关于法国风情街一事，我们已经在修葺，相信很快就能跟市民见面。”朱代东用一口流利的法国，说道。 　　“感谢贵方的诚意，我希望中法经济研讨会能在贵市的法国风情街举行。”高度说道。 　　“高度先生，我今天下午会来京城，这件事我们当面沟通吧。”朱代东微笑着说道。 　　“可以，我恭候你的大驾。”高度说道。 　　虽然听不懂朱代东说什么，但对方说的是法国，她还是知道的。原本她觉得自己至少在知识上，是用地过朱代东的，但现在她完全没有了这份自信。她对朱代东的身份，并不太在意，可是对有能力的人，却很尊重。她只懂一丁点法国，而朱代东却能流利的跟人交流，这就让她佩服。 　　“朱市长，没想到你的法语说的这么好。”罗美慧敬佩的说。 　　“没办法，工作需要。”朱代东谦逊的说，对他来说，学习任何一门语言都不难，只不过要学什么样的语言，就真要看工作需要了，法语也是他来华武市之后新学的。 　　到机场的时候，邱天赐已经提前到了，他一直在侯机室外面等着，在朱代东上车之后，就跟江炎斌一直保持着联系。见到朱代东的车子，马上就迎了出来，车子还没停稳，他就已经跑到了车边。 　　“邱局长，太客气了。”朱代东下车之后，跟邱天赐握了握手，他跟邱天赐分属两个系统，彼此之间没有节制关系，如果不是因为田林的话，恐怕邱天赐根本无需对他溜须拍马。 　　“这是应该的。”邱天赐谦恭的说道。 　　“邱局长，你好。”罗美慧是认识邱天赐的，上次她见到邱天赐的时候，对方并没怎么理会她，甚至可以说连正眼都没瞧一眼。可是今天，邱天赐却在朱代东面前毕恭毕敬，给她的反差太大了。 　　“你好，罗……总吧。”邱天赐仔细盯着罗美慧看了一会，才恍然大悟的说。罗美慧是武风电动汽车公司的老总，为人孤傲，跟她吃过一次饭，但却并不愉快。这个人太高傲，也太迂腐，适合做一个研究人员，却不胜任担任一家这么大的企业老总。 　　“邱局长，罗总是我市引进的高科技人才，你这个铁路局长，可得大力支持武风电汽的工作哦。”朱代东微笑着说。 　　“这没问题，能为罗总服务是我的荣幸。”邱天赐好像忘记了以前跟罗美慧的不快，微笑着说。 　　到京城之后，刚下飞机，邱天赐早就安排好的车子就来接了。原本朱代东让江炎斌安排华武市驻京办的人来接机，可是邱天赐恳请朱代东给他一个机会，要不然他会过意不去。虽然这次朱代东来京城，是为了跑项目，可是也顺带着帮他约了田林一起吃饭，这个人情，他自然得还。 　　“朱市长，晚上就住京城饭店吧，这里离科技部也不远。”邱天赐说道，他知道田林也经常来京城宾馆，而且京城宾馆对面就是长安俱乐部，晚上的娱乐活动也好安排。 　　“可以，今天先办你的事，我已经跟田部长约好，晚上就定在这里吧。”朱代东说道，田林知道他来京城之后很是高兴，也清楚他把邱天赐带过来了。 　　“感谢朱市长。”邱天赐高兴的说，他在接到江炎斌电话的时候，也向部里打过电话，想向田林汇报工作，可是却没有找到机会。可是朱代东随便一个电话，却把田林约了出来，亲疏之别立见分晓。 第2062章 逼 　　得知朱代东去了京城，柳随风就去了市委陈泽的办公室。自从朱代东来华武市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的舒坦日子。原本他还想给朱代东制造点麻烦，毕竟朱代东刚来，人生地不熟，可是他很快发现，只要谁敢在市政府搞小动作，很快就会被朱代东训个狗血淋头。 　　比如有人传播小道消息，朱代东竟然能知道谁是最先传播者，一次二次还是偶然，可是次数多了，再也没人敢在机关里散播传言了。柳随风虽然不知道朱代东是怎么做到的，但肯定有人随时向朱代东汇报，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对机关里的一切消息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呢。现在他已经养成一个习惯，如果要谈重要的事情，最好亲自见面。只有关起门来，才有可能保密。 　　“陈书记，市公安局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柳随风坐下之后，顺手从茶几个拿起烟抽出一枝，淡淡的说道。 　　“怎么？”陈泽不动声色的问，他没跟朱代东在一个机构上班，沟通起来自然没有柳随风这么方便。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看问题反而看得更透彻。 　　“华武铁路分局的邱天赐为了拍朱代东的马屁，竟然让市公安局去指导铁路公安处查案。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柳随风生气的说，邱天赐随朱代东一起去的京城，他是知道的。听说朱代东去京城的机票以及食宿，都是邱天赐安排的。 　　“不会吧？”陈泽惊讶的说，华武市政府跟华武铁路分局是两个系统，市公安局跟铁路公安处也没有从属关系，于情于理市公安局都不可能去指导铁路公安处查案。不管怎么说，朱代东也参加工作十多年，而且长期担任领导职务，不可能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各司其职是官场之中最重要的原则，比如说省里要找县里，肯定会通过市里，如果省里有文件，直接发到了县里，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是大大的忌讳。 　　“我听说现在铁路分局那边已经在行动。”柳随风添油加醋的说道，其实他所谓的行动，也就是铁路分局那边在沿线的车站和铁路两侧，刷上署名华武市公安局的宣传标语罢了。 　　陈泽拿起桌上的电话，想给阳署光去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打给了方赞。虽然方赞到现在还没有“出院”，但只是晚上住在医院了，白天还在带病工作。 　　“方赞同志，我是陈泽，现在有时间吗？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陈泽缓缓的说道，原本市里有意让方赞去京城学习，可是他被查出肺癌，对他的调查反而停滞不前了，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因祸得福吧。 　　“陈书记、柳市长，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但铁路分局那边只是借用市公安局的名头罢了。”方赞听了柳随风的介绍之后，缓缓的说道。自从他主动让出公安局长的位子之后，就一直在懊悔不已。在郑赛军的事情上，他确实动了些手脚，但如果他还兼着公安局长，恐怕早就结案了。 　　“借用名头？”柳随风不可思议的问，邱天赐费尽心机拍朱代东的马屁，最后只是借用公安局的名头么。 　　“确实是这样，据悉，邱天赐原本是想让市公安局派人去指导的，可是朱市长并没有同意。”方赞说道，如果朱代东答复了，那才叫个事。可惜，事与愿违。 　　“方赞同志，你的身体怎么样？如果不能坚持，就不要再工作了嘛。”陈泽关心的问，现在朱代东和孔云星就像随时要咬人的豺狼一样，只要方赞一不注意，马上就会扑上来。现在方赞之所以还要带病工作，除了向组织上表明态度之外，也是不想被孔云星攻破防线。 　　“感谢陈书记的关心，其实癌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共产党人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小小的癌细胞？”方赞自嘲的笑道，他其实也是没办法，如果真的进了医院，这边肯定会出事。现在他只希望组织上能快点批准他退休，可是主动辞职，他却是再也不敢做了。 　　“柳市长，这次代东同志去京城跑项目，应该问题不大吧。”陈泽问，柳随风上半年也去京城跑过，可是最终无功而返。按说柳随风比朱代东参加工作要早一二十年，在京城各方面的关系要好得多，如果连他都跑不下去，朱代东再去跑，也只能是白跑一趟。 　　“以朱市长的水平和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柳随风淡淡的笑道，脸上尽是嘲弄之色。全国有十几家单位盯着这个项目，每个人都有十八般武艺，想要杀出一条绝路，不是那么简单的。 　　很快，市里就有传闻，朱代东这次去京城跑项目，那是十拿九稳的。至于铁路分局借用市公安局的名头，市里也把阳署光批评了一顿。这件事如果被上面的领导知道，那会成什么样子？ 　　而远在京城的朱代东，也知道了。阳署光向他汇报铁路分局的事情，至于机关里的小道消息，江炎斌也及时告诉了他。他刚到京城，市里就传出这样的消息，这是把他放在火架上烤，如果他也像柳随风那样无功而返，恐怕回去之后，别人会对他有看法。可是这样的事情，也不好过多的解释，难道此时还能跟市里的同志说明，自己这次来京城，就是试试水？那样岂不是更让别人看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项目拿下来。 　　“这件事只要铁道部没有意见，就不会有问题。”朱代东说道，到京城之后，朱代东随口跟邱天赐说了一句，现在华武铁路线的盗贼好像不少。没想到邱天赐就留了心，马上就打电话回去询问情况。 　　邱天赐也知道，朱代东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他打电话回去一问，果然如此。虽然铁路公安处表示，马上会成立专案组，全力侦破此案，但邱天赐却提出新的想法，想借用华武市公安局的名头，就算不能震慑犯罪分子的气焰，到时再让公安处暗中侦查也不迟。 　　邱天赐的良苦用心，朱代东当时就知道了，谁让他们就住在同一家酒店呢。对于邱天赐这种曲意逢迎，朱代东没办法阻止。他总不能在邱天赐刚打完电话，就告诉他，借用华武市公安局的名头，并不合适吧？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邱天赐会把他当神灵看待的。 　　“我知道了。”阳署光说道，其实只要市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事都没了。毕竟朱代东跟铁道部高层的关系不错，就算有人捅了上去，也会按下来的。只是“关心”他和朱代东的人实在不少，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能引人别人的高度注意。 　　在跟田林一起吃饭的时候，邱天赐对华武市的治安情况羡慕不已，他开玩笑的说，如果华武铁路分局也能像华武市公安局一样，能让犯罪分子望风而逃，那他这个局长就好当了。 　　“邱局长，连京城公安局都要借鉴焦遂的治安工作，你们铁路分局也可以好好学学嘛。虽然铁路系统的工作，跟地方政府有些不一样，但只要思路正确，效果就会显著。”田林说道，他现在已经正式就任铁道部党组书记兼第一副部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三月就能正式当选一把手。 　　“我的能力跟朱市长不可同日而语，能学得形似就不错了。”邱天赐谦逊的说，他也是打伏笔，以后如果上面真的追究责任，他也有了说辞。 　　晚饭之后，邱天赐安排到对面长安俱乐部休闲，但他很识趣，知道朱代东跟田林有话要讲，给他们两人安排在同一间房，而他自己却避开了。 　　“代东，这次来京城是跑什么项目？”田林听朱代东提起，来京城是跑项目的。但刚才在酒桌上，却不好多言。 　　“科技部的电动汽车重大专项，田哥，这次来京城，我可是一点底也没有，你得帮我一把。”朱代东说道，他跟科技部还真的没有打过多少交道。 　　“这个归哪个司管？”田林问，就算朱代东不说，只要他能帮得上，肯定会帮忙的。 　　“高新技术发展及产业化司。”朱代东说道，别看他是副省级城市的市长，可是到了中央部委，能跟下面的处长吃上一顿饭都很不错了。如果要能把司级领导约出来，就必然要借助私人关系才行。 　　“我在科技部并没有熟人，但你也别急，到了京城，就多找点关系，我也帮你想想办法。”田林说道，关系是找出来的，想要找关系，只要用心，肯定就能找到。 　　“那就拜托了。”朱代东说道，他想明天先去科技部熟悉一下那里的人事，然后再想办法。虽然市里的传言把他逼到了墙角，但他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只要认准了的事，就会百折不回。 　　但是第二天，朱代东还没动身，就接到了欧阳飞的电话。欧阳飞得知朱代东到了京城，却没有通知他，很是不满，他约朱代东中午一起吃饭，得罚他三斤酒。 第2063章 旧识 　　朱代东带着罗美慧先去了科技部，先去的高新技术发展及产业华司，江炎斌先去沟通，可是得到的答复是司长不在。几个副司长也没有时间见客，因为他们没有预约。 　　“朱市长，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见面。”江炎斌有些沮丧的说，自从担任朱代东的秘书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 　　“朱市长，我之前跟胡司长联系了的，他也答应今天见面的。”罗美慧说道，她在华武市的最低点，就跟胡副司长联系过，当时胡副司长答应得好好的，今天上午可以来找他，可现在胡副司长连人都没在部里。 　　“没关系，你们先到这里等会，我去见个人。对了，美容膏给我拿一盒。”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说，虽然见不到司领导很遗憾，可是他却没有沮丧，因为他在这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朱市长……”罗美慧还想说什么，可是朱代东已经走了。 　　“罗总，我们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江炎斌说道，他很清楚朱代东的性格，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其实我们还可以去找下面的处长。”罗美慧说道，虽然朱代东是副省级干部，可是在部委，面对一个延长的时候，也得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否则随时可以让你空手而回。 　　“听朱市长的吧。”江炎斌平静的说道。 　　朱代东这次没有通过任何人，他走到隔壁一楼办公大楼的二楼，径直走到一间办公室里。敲了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一个请进的女声。 　　“你好，丁主任。”朱代东微笑着说，随手就关了门。 　　“你是？”丁雨洁已经不记得朱代东了，她上次见到朱代东还是在几年前，而且那个时候，朱代东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级干部，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 　　“我是朱代东，还记得我么？”朱代东笑着说，丁雨洁原来是王大可的姑姑王怀玉的秘书，当时王怀玉是国家计委副主任。而丁雨洁的父亲也了不得，交通部部长。所以丁雨洁的升迁速度也很快，现在担任科技部重大专项办公室副主任，也不算出人意料。 　　“你好，现在哪里高就？”丁雨洁马上记起来了，当时她是受王主任委派，想协助朱代东跑铁路专线项目，可是朱代东都没有找她，就把事情办好了。记得当时，她跟朱代东之间，好像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我现在担任华武市代理市长，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找你。”朱代东说道，他的话让自己也有些耳鸣，可是没办法，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科技部肯定没熟人，没想到丁雨洁竟然是重大专项办公室副主任。这个办公室可是正厅级级别，丁雨洁能在这里担任副主任，前途无量。 　　“是吗。”丁雨洁淡淡的说道，她也不是傻子，不会因为朱代东随便一番话就相信了他。 　　“这是我亲自熬制的美容膏，本来还想请驻京办的同志转交给你。”朱代东拿出一盒美容膏，微笑着说道。 　　“朱市长，你这可是行贿，现在市场上一盒美容膏可要上万元。”丁雨洁冷冷的说道，几年前木川驻京办就曾经送过美容膏给她，当时差点被她扔了，幸好在国家计委见多识广，也是听说过美容膏的神奇。用过一次之后，她马上就被美容深深地折服。从那以后，好就只用美容膏，而且木川驻京办也每隔一年就会准时送一盒给她。 　　但自从焦遂制药公司的美容膏量产之后，她就没再收木川驻京办送的美容膏了。当时美容膏还没在市场上销售，虽然价格不菲，可是她也没在意。但美容膏在市场上销售之后，再收美容膏，就变成隐性受贿了。所以她宁愿花钱去买，也不会要别人送的了。 　　“丁主任，我都说了，这是我自己熬制的。你也知道，焦遂制药公司出产的美容膏，用的就是我的配方。价格不贵，成绩也就几十块钱，效果却比市面上的要好，你可以试试，保证你用了之手，马上回到二十岁。”朱代东笑着说。 　　“如果到时候我犯了错误，肯定把你供出来。”丁雨洁动心了，她用过市面上的美容膏，虽说效果也很好，但跟以前木川驻京办送的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当时她记得那个风焕兰也说过，木川驻京办的美容膏，都是朱代东亲自熬制的。 　　“我等会就去找中纪委的余子清同志，让他给我作证。”朱代东笑着说，余子清是中纪委的常务委员，把他请出来，既是为了让丁雨洁安心，也是告诉她，自己在京城也是有人脉的。 　　“你跟余主任很熟？”丁雨洁有些意外的说，她自然是知道余子清的，作为中纪委的常委，肯定会被中央部委的人所熟知。 　　“年初我曾经借调到中纪委一段时间，当时就在担任余主任的副手。”朱代东说道。 　　“哦。你这次来京城是办什么事？”丁雨洁不置可否的说道。 　　或许是国灰这盒美容膏，或许是国灰余子清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王大可的关系，反正不管怎么说，华武市这次电动汽车重大项目，朱代东不用再操心了。丁雨洁在国家计委工作过，现在王怀玉也还在任上，再加上她家族的关系，以及她目前所处的位置，要帮华武市拿下这个项目并不难。 　　当然，丁雨洁不可能说的很肯定，她只答应朱代东，把项目材料交给她，她去想想办法。丁雨洁现在是重大专项办公室副主任，重大专项办公室的主要职责，就是会同有关方面拟订科技重大专项实施办法，审核实施计划，提出综合平衡、方案调整和相关配套政策建议，跟踪和监督实施，协调解决重大问题，组织评估和验收。朱代东也是体制内的人，非常清楚丁雨洁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答应全力以赴帮忙了。而且他也相信，以丁雨洁所处的位置，帮华武市拿下这个项目，并不难。 　　朱代东不想占用丁雨洁太多的时间，他当着丁雨洁的面，给江炎斌打了电话，让他带着罗美慧迅速赶到隔壁二楼重大专项办公室。 　　“罗总，走吧，朱市长在等我们，马上把项目材料准备好。”江炎斌挂上电话，马上就说道。他知道朱市长肯定找到了什么关系，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让自己过去。 　　“好。”罗美慧觉得很意外，朱代东才离开不到十分钟，怎么一下子又让自己拿项目材料呢。“江秘书，朱市长是不是在科技部有其他关系？” 　　“我不太清楚。”江炎斌笑了笑，说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重大专项办公室副主任丁雨洁丁主任，我市武风电动汽车公司的负责人罗美慧女士，这是我的秘书江炎斌。”朱代东说道。 　　一番寒暄之后，马上进入议题。丁雨洁的问题很专业，但罗美慧也是真正的专家。虽然朱代东也熟知项目的资料，可是有很多专业术语，他只知道名字却不明白含义。但是看她们谈的很愉快，罗美慧越说越兴奋，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直接向科技部的领导汇报项目的情况。 　　“朱市长，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有眉目了。”罗美慧离开办公室之后，一脸钦佩的说道，她也跟市里的其他领导来科技部跑过，可是最多也就是跟相关领导吃个饭，土特产也送了不少，但最终还是没有了下文。 　　这次虽然她只是简单的向丁雨洁做了汇报，可是她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诚意。虽然她不知道丁雨洁跟朱代东是什么关系，但丁雨洁在问问题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站在华武市方面，这让她感觉到了希望。 　　“现在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丁主任这个人还是很热心的，你以后要多跟她沟通。”朱代东说道，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丁雨洁。 　　在朱代东一行人离开科技部不久，罗美慧突然接到了那位胡副司长的电话，对方的语气显得很热情，他主动跟罗美慧约时间，让她下午去科技部。 　　“你不要有情绪，人家上午不愿意见咱们，也是情有可原，下午汇报的时候，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朱代东说道，罗美慧的电话他听到了，也让他知道了那位胡副司长的声音，他回忆着在科技部听到的声音，发现上午胡副司长根本就没有离开。 　　可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人家掌握着项目的审批权，他不想着地方上的人，也是能够理解的。而且朱代东推测，这位胡副司长之所以会主动打来电话，肯定也是因丁雨洁的原因。干工作，最忌意气用事，哪怕你站在有理的一方，也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朱市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罗美慧也知道，有了丁雨洁的关照之后，这个项目就要好跑得多。 　　当天晚上，罗美慧接到了柳随风的电话，问她跑项目的情况，罗美慧没有隐瞒，可是她却没有朱代东的神奇能力，根本不可能知道，电话那边的柳随风脸都青了。 第2064章 影响深远 　　柳随风以前在阳市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也经常到京城跑项目，跟科技的一些人员，也打过几次交道。可是为了武风电动汽车公司这个项目，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人脉都动用了，但还是无能无力。 　　但朱代东仅仅到京城一天，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取得重大进展。而且他竟然能让科技部重大专项办公室副主任去负责帮忙跑项目，这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嘛。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没有他之前的铺垫，朱代东的做法，只会让人觉得这个电动汽车专项很容易拿下来。可是有了他的前车之鉴，给别人的印象就是朱代东无能是能力还是人脉，都要比他强得多。 　　“随风同志，听说武风公司的项目有了进展？”陈泽知道柳随风很关注项目的事，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跟他联系。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问这件事，跟往柳随风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区别。 　　“是的，好像朱市长找了个关系。”柳随风淡淡的说道，虽然他装得轻描淡写，可是语气中的妒意却能透过电话线传到陈泽那边。 　　“只要能找到关系就好嘛，孔书记也在关注这件事，武风公司一直是你在负责，不管怎么说，项目能跑下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陈泽微笑着说，朱代东有能力有关系，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武风公司能拿到科技部的项目，终归是好事。 　　“我的成绩都是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取得的。”柳随风谦逊的说，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也清楚，陈泽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有几伙人到市公安局自首。”陈泽说道，其实他主要是想跟柳随风说这件事。 　　“焦遂的那一套，确实有些用。”柳随风说道，华武市的治安，仅仅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大为好转。像华武市的汽车站、船务中心等，现在小偷的踪迹基本上找不到，只有火车站的情况稍微差一些，因为铁路公安处不属于市公安局领导，这段时间的治安并没有得到改善。 　　“这些去自首的人，是铁路上的盗贼，他们为了得到从轻发落，主动到市公安局自首。”陈泽说道，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不相信。仅仅在铁路沿线刷了几条标语，犯罪分子怎么可能就来自首呢。就算他们不敢再作案，也可以逃之夭夭嘛。 　　“铁路上的盗贼？”柳随风惊讶的说，他觉得这些盗贼真的太愚蠢了，何必来自首呢，你逃掉，离开华武市就可以了嘛。 　　“一夜之间，所有在华武市铁路分局的盗贼闻风而逃，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省公安厅和铁道部。”陈泽说道，原本他还在想，明年人大选举的时候，让朱代东的得票率成为华武市有史以来最低，但这两件事之后，恐怕再想阻止朱代东，已经不可能了。 　　铁路线上的案犯竟然跑到地方公安局自首，虽然令铁路公安处有些尴尬，但也从侧面证明了华武市公安局对犯罪分子的震慑力。不管谁对朱代东有什么看法，至少他对华武市的治安所作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远在京城的朱代东，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阳署光的汇报。就在他跟欧阳飞一起吃饭的时候，竹治西亲自给他打来电话。 　　“代东同志，祝贺你啊，铁路系统的案犯，能向华武市公安局自首，这充分说明华武市公安局极强的战斗力。作为华武市的市长，你功不可没。”竹治西说道，虽然他在朱代东担任副省长和华武市代理市长的时候，都没有投赞同票，可是现在他觉得，让朱代东来华武市，未必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谢谢竹书记对我们工作的肯定，我们一定再接再厉，争取以再好的成绩，回报竹书记的关怀。”朱代东谦逊的说。 　　“省委领导对这件事也很重视，你什么时候回来？”竹治西问，省里的领导要听取朱代东的汇报，可他人却在京城。当然，华武市的工作，让孔福华汇报也可以，但公安局的情况，孔福华还真没有朱代东熟悉。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华武市公安局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复制焦遂的做法，让朱代东汇报才显得合情合理。 　　“我下午赶回来。”朱代东说道，虽然竹治西没有要求他马上回去，可是如果他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那这个代理市长也算当到头了。 　　“那好，等你回来之后，一起去罗书记那里。”竹治西说道。 　　“好。”朱代东说道。 　　“怎么，下午急着要回去？”欧阳飞问，朱代东现在是省会城市的市长，想要安静的跟他吃顿饭，确实很难。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邱天赐让在华武市铁路分局沿线刷了我市公安局的宣传标语，结果在铁路线上作案的案犯，都跑到市局投案自首。现在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省里，祸福难料。”朱代东说，如果事情只控制市里，倒也无所谓，可现在惊动了上面，搞当了他跟邱天赐都会受处分。 　　“这件事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毕竟这件事充分说明了华武市公安局对犯罪分子强大的震慑力嘛。”欧阳飞分析道，如果站在他的立场看，整件事情跟华武市根本就没有关系。是邱天赐要拍马屁，借用华武市公安局的名义。 　　“也许吧，飞哥，这次来京城很仓促，没有提前通告，确实是我的错，我喝一瓶赔罪。”朱代东打开一瓶茅台，一扬脖子，一下子就被他喝光了。 　　“知道你能喝，但也不能这么糟蹋我的酒吧。”欧阳飞急了，一把就把朱代东身边的酒瓶抢了过来。他很清楚朱代东的酒量，虽说要罚他三瓶，可是再来个三瓶，朱代东肯定也没有问题。而且朱代东下午还有事情，酒喝多了终归不是好事。 　　“华武市铁路分局的事情，我必须赶回去向省委书记汇报，晚上就不陪你了。”朱代东说道。 　　“咱们谁跟谁？但以后来了京城，就算没时间吃饭，也要电话通知一声。”欧阳飞说道。 　　朱代东原本计划，要在京城等几天，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下午必须赶回去。幸好在科技部遇到了丁雨洁，否则电动汽车项目没有眉目，回去也不好交待。跟法国驻华大使高度的见面就要简单的多，外国人讲究效率，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去。很多外国人来中国，最不适应的就是我国的繁文缛节。 　　朱代东不管去拜访什么样的领导，都不会空着手，比如原浆保健酒、美容膏甚至排毒丸，都能作为礼品。可是到大使馆，却什么东西都没提。他知道，如果送了东西给高度，反而会给他增添麻烦。既然人家不讲究礼尚往来，何必自作多情呢。 　　“大使先生，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已经订了下午三点半的飞机。”朱代东说道，他已经让驻京办的人去机场领登机牌，他不管跟高度谈的怎么样，半个小时之后，都会准时赶往机场。 　　“半个小时？足够了。”高度很有绅士风度，原本像这样的事情，还必须有外交部的相关人员在场，但是朱代东只是私人拜访，也就无需注意这么多了。 　　朱代东跟高度讨论的只有两件事，在华武市经济开发区，也就是解放前法租界设立法国风情街一事。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租界，但当时那个区域的很多法国建筑，现在还保存的很完整，很多基础设施，甚至比现在华武市中心城区的还要好。第二件事，就是在华武市设立总领事馆。 　　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中国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以忽视的国家。法国在华武市设立总领事馆，也是为了更好的促进中法在经济文化方面的合作。至于法国风情街，朱代东觉得市里也应该大力支持。加上朱代东的法语非常流利，两人无论是用中文还是法语交流，都没有任何障碍，所以谈起来很快。 　　“市长先生，你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务实干部。”高度在送朱代东离开的时候，由衷的说道。他在中国待了很多年，对中国的官场更是了解很深，像朱代东这么年轻的干部，他很少见到，而且他的工作能力杰出，作风务实更是难得。 　　“谢谢大使的赞美，希望我们能为中法的经济和文化交流做出应有的贡献。”朱代东谦逊的说。 　　“一定会的。”高度说道，他后来把对朱代东的印象，告诉了外交部的官员，日后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朱代东的升迁。 　　“代东，今天华武市公安局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在去机场的路上，朱代东接到了田林打来的电话。 　　“是的，田哥，这件事部里是什么态度？”朱代东没有跟田林客气，如果换成其他的部委领导，他肯定得抽时间专门去谈一次，但跟田林，在电话里沟通就行了。 第2065章 人事支持 　　田林也是在部里开完会之后，才打电话给朱代东的。部里刚开始的意思，是准备严肃处理华武铁路分局。邱天赐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虽然取得了成绩，但这是让铁道部颜面尽失才取得的。 　　所以会议刚开始的时候，主要的议题就是如何查处邱天赐。但就在会议期间，国务院与公安部都有重要领导对此事做了重要指示或者批示，让会议的风向发生了变化。 　　“代东，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国务院和公安部，特别是公安部提出一个建议，以后铁道部各级公安处，在业务上接受当地公安机关领导，行政上依然还接受铁路系统领导。”田林缓缓的说道，其实现在铁道部公安局就受公安部和铁道部双重领导，只是下面的铁路局和公安处、车站派出所，一直都是受铁道部上级公安机关和同级铁路局领导。 　　“如果能这样那就太好了。”朱代东高兴的说，华武市现在除了几个火车站之外，其他地方的治安情况已经明显好转，可是如果有人在火车站出了意外，最后都会把账算到华武市头上。如果华武铁路分局公安处能归市公安局领导，哪怕只是在业务领导，也能统一部署行动，让火车站的治安形势得到解决。 　　“当然，部里还在研究，原本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但现在看来，你已经给出了答复。”田林说道。 　　飞机刚到华武市，朱代东就看到了他的专车。他不能耽搁罗书记的时间，所以让于越直接把车开进了机场。上了车之后，就直奔省委大院。还在京城的时候，朱代东就向竹治西汇报了他大概能到省委的时间。等他赶到省委的时候，竹治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竹书记，不好意思，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朱代东一脸的歉意，虽然他的级别跟竹治西是一样的，可是对方却是省委常委，从这一点看，对方依然是自己的领导。 　　“没关系，让你赶回来，没有影响工作吧？”竹治西不以为意，朱代东在事发前就到了京城，接到电话之后，能马上赶回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没有。”朱代东说道，就算真的影响了工作，也不能当面说出来。 　　罗智伟听的很认真，但他最主要还是听华武市公安局内部整顿、治安整顿的情况。朱代东在焦遂的时候，焦遂的治安就是全省最好的。现在朱代东到了华武市，华武市的治安又让那些犯罪分子闻风而逃。先不说朱代东在华武市的其他工作，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光是他能解决华武市的治安问题，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了。 　　“治西同志，从焦遂和华武市的做法来看，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过进。如果我们放弃了这个法宝，注意是要多走弯路，甚至走错路的。我建议省公安厅，组织全省公安机关向华武市公安局学习，学习他们敢于从内部整顿的勇气、学习他们优良的作风。”罗智伟说道，如果说焦遂还只是试验，那华武市公安局的做法，已经完全证实了，朱代东的那一套，是完全可行的。 　　“是，省公安厅一定严格执行罗书记的指示。”竹治西说道。 　　“代东同志，你还留一下。”罗智伟见他们要起身，缓缓的说道。朱代东到华武市之后，虽然他没有经常听取对方的工作汇报，可是对朱代东在华武市的工作情况，他还是很关注的。 　　“罗书记，还有什么指示？”朱代东等竹治西走后，问。 　　“你到华武市有三个多月了吧，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没有？”罗智伟问。 　　“华武市这几年的经济增长速度放缓，我觉得除了因为市里的经济环境之外，最主要还是因为没有抓住重点。从今年开始，华武市将主要支持和扶植六个支柱产业：电子信息、汽车产业、装备制造、食品产业、钢铁和石油化工产业。去年华武市的GDP为一千三百三十八亿元，今年估计在一千六百亿左右。但明年，我相信可达二千亿以上，甚至有可能达到三千亿。而如果我市这六大支柱产业形成，几年之后，甚至一个支柱产业就能上千亿，甚至是几千亿的规模。”朱代东笃定的说道，他上任之后一个多月都在下面调研，看似很普通，可是他的收获，比其他人几个月甚至几年的调研还要精准。 　　“看来你很有信心，省里等着华武市在你的手上制造奇迹。有什么需要省里的支持没有？”罗智伟问，看到朱代东明亮的眼睛，他又补了一句：“当然，省里的支持也是有限的，最重要的还是靠华武市。” 　　“资金和政策，另外如果省里能在人事上给予支持的话，就更好了。”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每次到省里开会，只要能跟省领导单独汇报，那肯定是要张嘴的。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政策要资金要人事，也是如此。 　　“资金和政策，你得找世亚同志。”罗智伟笑呵呵的说，所谓的世亚同志指的是几个月前新上任的马世亚。原湘北省省长刘津君已经调任中央部委，但并没安排具体工作，中央安排他疗养一年。至于一年之后，刘津君还能不能恢复工作，就不得而知了。 　　“罗书记，最近市里在调查几个案子的时候，牵涉到了市里的几位同志。”朱代东平静的说道，罗智伟的潜台词很明显，资金和政策他管不了，但人事方面，还是可以满意朱代东要求的。 　　“你说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省里会考虑的。”罗智伟沉吟道，朱代东非常年轻，而且又没有什么背景，他在华武市工作，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事情出现了，如果不在自己手里解决，以后一旦再被翻出来，现在的这些人，都要提责任。与其整天担惊受怕，不如一步到位，而且这也是支持朱代东的工作。 　　回到市里之后，朱代东又到孔福华家，向他汇报了京城的工作情况，以及向罗智伟汇报的情况。 　　“孔书记，罗书记很关心我市的情况。”朱代东说道，京城的工作情况，他在上午的时候，就向孔云星作了汇报，至于跟高度的会面，刚才也汇报了。 　　作为华武市现在的代理市长，朱代东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该汇报的会汇报，该争取的也一定会争取。但对于孔福华，他始终保持着尊敬，尽量做到自己的本分。 　　“罗书记有什么具体指示？”孔福华问，他知道朱代东一直揪住方赞不放，这倒不是因为朱代东跟方赞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朱代东的性格罢了。 　　“这倒没有，我想省里可能也在研究这件事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孔福华是省委常委，对这件事有发言权，而且他还兼着华武市市委书记，是方赞的直接领导，他的意见，可能会直接影响省里的决定。 　　“代东同志，你是什么态度？”孔福华问，方赞的情况比较特殊，而且态度端正，如果市里还要坚持原则，会不会让别的同志心寒？ 　　“可以保护名誉，但非法所得必须全部交出来，同时向组织作出深刻检讨。同时，我建议由阳署光同志担任新的政法委书记。”朱代东望着孔福华的眼睛，平静的说道。市里一直没有拿出最终意见，恐怕也是因为考虑到方赞的情况。但如果朱代东是一把手的话，他是不会考虑这些情况的，先不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最主要的，这样的处理方式，会让其他人找到学习的榜样，到时再处理其他人的时候，难道又要以治病救人为主？ 　　“你的意见，市里会认真考虑的。”孔福华沉吟道，朱代东的态度很坚决，做到这样点，已经是最大的退让。可是要让方赞把全中非常所得都交出来，未必会同意。而他也不知道，孔云星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如果到时候方赞交出来的，跟孔福华所掌握的不一样，那就麻烦了。 　　第二天，孔福华特意把连维科叫过去，他是市委书记，要了解情况，肯定只会找纪委书记。如果他直接找孔福华，虽然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也算坏了规矩，连维科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纪委到底掌握了方赞的多少事情？”孔福华当着连维科的面，直截了当的问。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方赞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连维科谨慎的组织着语言，缓缓的说道。 　　“你说个具体数字，涉及多少资金？”孔福华问，只要这边问清了情况，那边才好向方赞交底，要不然这件事是永远也不会完结的。 　　“至少在八百万以上。”连维科缓缓的说。 　　“八百万？！”孔福华一脸震惊的说，他万万没想到，方赞的问题会这么严重。 　　“当然，有些问题还要跟方赞正面接触才有答应，但我相信，至少不会低于三百万。”连维科说道。 　　“这个数字才比较可信嘛。”孔福华松了口气，只要是未经证实的数字，那就好办。 第2066章 跟朱代东谈话 　　朱代东虽然做出了退让，但他对于方赞主动申报的数字却并不认可。他向孔福华提出，要亲自跟方赞谈一次话。孔福华答应了，但提出，谈话的时候，最好有纪委的人在场，既可以表示公平，也能让朱代东避嫌，朱代东同意了。 　　孔福华自然不可能派孔云星过来，虽然他跟孔云星都姓“孔”，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孔云星是朱代东的人。而且以方赞的职务，让孔云星过去也不合适，所以他让纪委书记连维科配合朱代东，一起对方赞进行问话。 　　“方赞，今天让你，主要是核实几个情况。”连维科说道，他提议不到办公室问话，这会让方赞觉得有压力，所以就到华武宾馆借了间小会议室，由他主问话，江炎斌作记录。 　　“朱市长，连书记，该交待的问题，我都已经交待了。”方赞淡淡的说道，自从进了医院之后，他一下子消瘦了许多，现在脸颊两边都深深的陷了进去。 　　“我看未必吧。”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已经听说，省里马上就会下令，免去方赞政法委书记和市委常委的职务。对方赞的处理，正式进入程序。如果方赞能讲清问题，他可以用提前退休的方式，规避党纪国法处分。 　　“朱市长，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赞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很清楚，自己如果想顺利过关，必须要绕过朱代东这头拦路虎。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朱代东马上就能判断真伪。 　　“那好，我就问问你的非法所得，真的只有三百万吗？”朱代东盯着方赞的眼睛，问。他知道自己问这样的问题，是很得罪人的。如果能问出什么，倒还好说，但如果没问什么情况，有些人就会对自己有看法。 　　“当然。”方赞坚定的说。 　　“这笔钱放在哪里？”朱代东一阵耳鸣，他知道方赞没说真话，是啊，连官职都能丢掉，想的就是能保住那笔巨款。现在的社会，金钱观念越来越强。 　　“放在我家。”方赞说道。 　　“哦，小江，你马上让孔云星派人去取。”朱代东冷笑着说。 　　“不对，我存起来了，还没有去取。”方赞连忙改口，他只是堤防着朱代东会提一些刁难的问题，可是没想到朱代东却从钱下手，让他防不胜防。 　　“存在哪里？”朱代东不紧不慢的问，方赞的心跳陡然加快，虽然他说的是真话，可是这句真话却是下意识说出来的，或者说，是没有办法才说出来的。 　　“存在……老家。”方赞犹豫了一下，虽然只有一刹那，但他考虑了很多，如果说存在银行，那就得交出银行卡或者存折，如果说存在家里，朱代东又会派人去取。而且他所说的老家，泛指很广，既可以是自己的老家，也可以是徐鑫雨的老家。 　　“老家哪个地方？”朱代东紧追不舍。 　　“这个我不太清楚了，家里的钱，一直都是我爱人负责的。”方赞说道，他现在必须想一个理由，阻止朱代东再问下去，否则非得露馅不可。 　　“方赞，如果说以前你不太清楚家里的钱，那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最近市里就这个问题，已经多次跟你核实，难道你们夫妻之间，不会讨论这个问题？”朱代东说道。 　　“朱市长，我跟我爱人，确实讨论了这个问题，但我们讨论的是，什么时候向组织上缴这笔钱，至于这笔钱在哪里，我确实不知道啊。”方赞说道。 　　“那行，你现在给徐鑫雨打电话，问她这笔钱在哪里。”朱代东指着会议桌上的电话机，说道。 　　“朱市长，这个问题能不能明天再答复你。”方赞说道，同时他求助的目光望向连维科，他跟朱代东不熟，可是跟连维科却还是同事了几年的。 　　“是啊，朱市长，既然这笔钱迟早都要上缴给组织的，何必在乎早一天晚一天呢。”连维科说道。 　　“连维科同志，有的事情，晚一分钟都是不行的。再说了，打个电话也不费什么事吧。今天让方赞来，就是为了说明问题，刚才你也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不能只挂在嘴上。”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既然费这么大功夫，找方赞谈话，自然就得谈出一个结果。 　　朱代东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实际上说的很重，连维科身为纪委书记，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方赞同志，我看打个电话也不要紧，毕竟这只是例行问话，只要把问题说清楚，也就没事了嘛。”连维科说道，朱代东是以后的市长，而方赞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派人过去问一下也行。”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方赞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的话，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心里很是懊悔，怎么就没提前跟徐鑫雨提前商定好呢。如果提前计划好，哪怕把那三百万单独拿出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可谁又能考虑得这么周密呢，再说，他又住在医院里，徐鑫雨得陪他，就算她想回去拿钱，也是不方便的。 　　“鑫雨，我问你个事，我们那三百万非法所得，你放在哪了？”方赞不得已，只好给徐鑫雨去了个电话。 　　“一直没动啊，怎么啦？”徐鑫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家里的钱放在她娘家，方赞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白天黑夜的服侍他，哪有时间回去拿钱呢。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早点把钱交给组织，我也早一天安心。”方赞淡淡的说道。 　　“那行，我下午就回家去拿。”徐鑫雨说道。 　　“行，你现在就去吧，回来之后，直接把钱送到市纪委。”方赞不想再节外生枝，早一点把钱送过来，他也好早一点功成身退。 　　“朱市长，这样你看可以吗？”方赞挂上电话，冷冷的说道。就算是孔福华，甚至是省里的领导，都不会这么逼迫自己，可是朱代东却一点情面也不讲。 　　“这样最好。我还想顺便问一下，不知道你的家产除了这三百万，还会有多少？”朱代东随口问道。 　　“也就是我这些年的工资，加上一些补助、津贴什么的，具体数额不知道，我在家里不管钱的。但我想，最多也就是十几万吧。”方赞回答的很谨慎，今天的谈话，不但有连维科在一旁，而且还有人记录，等会谈话的内容，是要他签字，而且留档的。 　　方赞回到医院之后，马上给徐鑫雨打了电话，告诉她刚才跟朱代东谈话的事情。方赞的话，把徐鑫雨吓出一身冷汗。 　　“老方，我看那些钱得赶紧处理，最好是能转到国外去。”徐鑫雨说道。 　　“先把这件事办好再说吧，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争取晚上赶回来，我已经跟连维科说好，不管多晚，这么大一笔钱，只要交给组织才放心。”方赞说道。 　　“那好，老方，这次你应该算是过关了吧。”徐鑫雨说道，她知道朱代东一直还盯着不放，但今天朱代东也问了话，而且省里和市里也都答应，只要把钱交上去，组织上就不会再追究责任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方赞嘴角向上扬了扬，这次事情之后，他肯定会想办法离开，至少要离开湘北省，如果可能的话，出国定居最好。 　　可能方赞跟徐鑫雨都没有想到，在徐鑫雨后面，正有一辆车子在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从徐鑫雨回到娘家，正准备去拿钱的时候，突然冒出监察局和公安局的同志。方赞的所有的非法收入，基本上都放在这里，经过清点，足足有九百多万，现金都装了几麻袋。 　　“朱市长，我们在现场审讯过徐鑫雨，除了九百二十多万的现金之外，还有很多名牌皮包、皮带。据她交待，还有几张存折，是以别人的名义办的，另外在市里的房子里，还有一屋子的礼品，都是别人送的。”孔云星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向朱代东作了汇报。 　　“如果她能说明是合法收入，那就留下来，至于非法所得，必须全部上缴国库。”朱代东郑重的说道。现在省里和市里，都已经统一思想，就算再找到方赞的证据，未必就能如愿以偿，甚至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行，我知道了。”孔云星很快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方赞已经提前退休，而且退休之后，都没有享受正厅级待遇，完全就是彻底的退下去，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现在把他的非法所得，全部没收，让他白忙活一场，也很解气。 　　方赞得知徐鑫雨出事之后，直接晕了过去，这次是真的晕倒。幸好他当时就在医院，马上被抢救过来了。但醒过来的方赞，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非常清楚，这件事自己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也说不出。 　　倒是孔福华，在事后找过朱代东，方赞的非法所得超过了千万，这绝对是桩大案。可是朱代东却不想再追究，方赞都已经得了癌症，再追究又有什么意思呢？就算真的判刑，一进监狱，他马上就得保外就医，那还不如不浪费国家资源呢。 第2067章 无从下手 　　从方赞家搜出九百多万的现金，以及两张一百多万的存折，另外还有大量别人送的礼品，总价值超过了一千三百多万。除了给方赞留下十几万的工资收入之外，其他所有东西，全部上缴国库。方赞得知情况之后，突然晕厥过去，虽然抢救回来，但是身体和精神大不如前。 　　但市里的人对朱代东的态度，却发生了明显变化。原本他们以为，朱代东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可是看到方赞的家产之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就连孔福华、陈泽、柳随风等人，也没有想到，方赞竟然受贿数额竟然这么巨大。天平开始往朱代东这边倾斜，方赞贪污受贿一千三百多万，很多人认为他的下场太好了。 　　方赞担任华武市公安局局长多年，只能说成绩很平常，这自然也说明他的工作能力一般。再看看阳署光到华武市公安局之后，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内部整顿，虽然处理了一批公安干警，可是也极大的提出了公安机关的战斗力和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威信。再看铁路线上的盗贼，竟然跑到市公安局自首，说明市公安局对犯罪分子的震慑力有多强，同时也充分说明了，阳署光的工作成绩斐然。 　　这为阳署光担任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创造了极好的条件。就在省委作出免去方赞华武市市委委员、常委、政法委书记决议的同时，又任命阳署光为华武市政法委书记兼华武市市委常委。 　　“朱书记，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阳署光晚上特意赶到朱代东家里，虽然今天他是上任，晚上也喝了不少，但是宴会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朱代东家里。 　　“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很多一直都没有机会，可是等到他们有机会的时候，不是犹豫了，就是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自己的手心里溜走。 　　“你给我可不止一次机会了，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龚书记，一个就是你。”阳署光感激涕零的说，当初朱代东到焦遂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副局长，如果不是朱代东的提携，现在他可能还是碌碌无为的在混日子。 　　从副处到正处，有的人需要奋斗一辈子，可是阳署光很轻松就做到了。他知道很多人会羡慕和妒忌他，所以工作努力，一切以朱代东马首是瞻。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极为正确的。在焦遂的时候，他仅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从正处升到了副厅，而且还兼任市委常委。 　　从焦遂到华武市，他又做了一次艰难而正确的选择，副厅到正厅实职，现在又是市委常委。他一辈子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走到这么高的位置。能担任现在的职务，他这辈子都心满意足了。 　　“如果你没有能力，自己不努力，就算给了你机会，你也抓不住嘛。署光，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朱代东点了点头，笑吟吟的说道。 　　“我知道，工作中出成绩，就是对你最好的回报嘛。”阳署光笑着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老生常谈了。但我得提醒了，越是在重要的领导岗位上，越是注意自身修养，方赞可是前车之鉴。”朱代东提醒道。 　　“请朱书记放心，我把你当成学习的榜样，绝对不会出现经济和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阳署光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对了，丁鹏的案子结案了没有？”朱代东问，阳署光的话让他听着没有耳鸣，也这让他很满意。他对干部的提拔，最重要的一点是作风正派，其次才是工作能力。如果一个贪污腐化的干部，他的工作能力越强，以后产生的恶劣影响就越大。 　　“已经移交检察院起诉了，虽然陈龙很有可能是主谋，但是取证很难。”阳署光遗憾的说，陈龙是陈泽的亲弟弟，如果能抓到陈龙的把柄，那陈泽肯定也是跑不掉的。虽然自己进了市委班子，但是想要支持朱代东还很难。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算了。”朱代东说道，华龙公司现在看似正规，可是在公司初创时，做过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孔局长那边应该有了进展，我听说他已经拿到了陈龙的私账。”阳署光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朱代东诧异的问，陈龙的私账涉及到案子的关键，如果孔云星真的拿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向自己汇报。 　　“我也是偶尔得到的消息，孔局长可能有几天没到办公室了吧，他现在已经把陈龙带到了焦遂审讯，相信很快就会有动静。”阳署光说道，如果能拿下陈龙，可以说华武市官场会发生一场地震，不但陈泽会出事，从他以后，成百上千的干部，会受到牵连。 　　当然，想要拿下陈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华龙公司能发展成今天这样的规模，是因为陈龙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除了陈泽之外，他跟省里甚至京城的官员，也有着密切联系，所以想要破坏这张关系网，不是一般的难。 　　“偶尔得到的消息？”朱代东淡淡的说。 　　“我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陈朝，在丁鹏一案中存在严重的渎职和知法犯法，已经被刑拘。孔局长那边之所以会得到重要线索，正是因为他的口供。”阳署光说道，陈朝虽然是陈龙的堂侄，可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他出了事情，如果陈龙不能救他，陈泽不能帮他，自然只能依靠自己。 　　他为了防止陈龙有朝一日会对他抛弃他，对陈龙的事情留了证据，没想到这些证据最终落到孔云星和阳署光手里。 　　“这个孔云星，一点也不讲政治顾大局。”朱代东说道，市里刚刚处理了一个方赞，虽然给了对方体面的离开方式，可是华武市的人都清楚，方赞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免职的。如果不是他身患癌症，恐怕是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方赞的事情刚尘埃落定，马上又调查陈泽，这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别有用心？等阳署光走后，朱代东给孔云星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孔云星倒是向朱代东详细汇报了案情。 　　“朱市长，华龙公司的问题很严重，陈龙的问题更加严重。”孔云星激动的说，他不得不亢奋，六年前的案子，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他不激动才怪。 　　“云星同志，我提醒你，你的任务是调查华龙公司六年前走私的案子，至于其他的案子，特别是涉及到市里的领导干部，必须及时向领导报告。”朱代东说道，他所说的领导，除了市里的之外，还可以是省里的。 　　“朱市长，这几天我确实疏忽了，没有及时向你汇报。”孔云星说道。 　　“我说的向领导报告不是指我，你怎么一根筋呐。有些案子，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朱代东提醒道，孔云星的眼里只有案子，一旦有案子可查，很快就忘我投入。 　　“朱市长，这件案子不管涉及到谁，我都一定会把他挖出来。”孔云星斩钉截铁的说。 　　“干工作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吗？应该依靠组织、相信组织。”朱代东语重心长的说道。 　　“朱市长，我明白了。”孔云星想起六年有儿子被拐卖，老婆被杀害的事情，办案子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特别是碰到这种跟政治有关的案子，就更应该如此了。 　　当然，孔云星就一个人回了省里，他先是向连维科作了汇报，随后又向省纪委的史丽蓉作了汇报。很快，省纪委作为决议，由省纪委牵头，组成专案组。由史丽蓉担任组长，连维科担任副组长，孔云星负责华龙走私案，至于其他案子，则由史丽蓉调查。 　　陈龙失踪的时候，陈泽还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清静了。可是很快，他就知道陈龙不是不来打扰自己，而是被孔云星带走了。虽然陈龙不是党员干部，可是监察局和纪委，也都是有权力调查他的。特别是当他得知，陈朝也出了事，而且陈朝还很无耻的把陈龙拉下了水。虽然他恨不得陈朝碎尸万段，但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保住他们。 　　可是陈泽突然发现，自己想要保护他们，却无从下手。公安局已经成了朱代东的自留地，纪委那边又有孔云星在为他冲锋陷阵，而省纪委的史丽蓉，更是朱代东曾经的部下。史丽蓉之所以能来省纪委，那也是因为朱代东当时的安排。 　　“随风同志，晚上有没有安排，我那里的酒还剩几瓶，一起把它们消灭掉。”陈泽主动给柳随风打了电话，笑吟吟的说道。他知道柳随风对朱代东很是不满，可是朱代东的身份又摆在那里，而且朱代东在市里的威望越来越高，柳随风现在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没问题，我可是一直惦记着陈书记家的酒。”柳随风微笑着说，他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可是那件事，未必会影响到陈泽，如果能跟陈泽搞好关系，他还是很愿意见到的。 第2068章 财政困难 　　申天一自从接到朱代东的指示，对全市所有的教育部门进行调查摸底，特别是偏远地区的学校，更是重点调查对象。华武市是一个教育大市，除了中小学之外，更有数十所在华中地区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气的大专院校。朱代东可是仔细叮嘱过他，一定要充分发挥华武市在教育方面的优势，甚至要成为华武市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 　　其实从朱代东刚调到华武市开始，申天一这个教育局长，马上就成了被关注的对象。而整个华武市的教育系统，都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全部都变得亢奋起来。谁都知道，朱代东是教师出身，对教育工作非常重视。不管他是在木川还是焦遂，都搞了教师工资补贴，现在朱代东来了华武市，肯定也会这样搞。可以说，华武市所有的教育工作者，都在翘首以盼。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朱代东已经明确指出，先从非中心城区的教师开始，先从那些普通学校开始。至于那些重点学校，优秀教师，反而在第二批补助之列。但就算是这样，进入第一批补助名单的，也有一万二千多人。每个月光是教师工资补贴，就需要一千多万。 　　但是他把相关报表造好，交到财政局做计划的时候，却被告之，教师工资补贴属于计划外，一年就要上亿，市财政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申天一没办法，只好到市政府，先向主要副市长汇报，但主管副市长把这件事推到了常务副市长柳随风。可是柳随风的态度跟申天一如出一辙，教师工资补贴哪怕是朱市长的意思，也要等到明年再说。 　　“天一同志，你也知道，市里的财政很是困难，现在一个月要拿出一千多万，说句实话，确实负担不起。另外还有卫生局宋江峰，也在伸手要钱，准备搞全民免费医疗，我就是财神爷，也变不出钱来啊。”柳随风双手一伸，无奈的说。 　　“可这是朱市长答应了的。”申天一说道，教师工资补贴是迟早的事情，他相信不管多大的困难，朱市长都会克服的。 　　“我说天一同志，我们作为朱市长的下级，不能总是给领导添麻烦。虽然朱市长在焦遂的时候，也搞了教师工资补贴。可是华武市的情况，能跟焦遂比吗？如果说华武市是艘航空母舰的话，焦遂最多算个小帆船。在焦遂能做到的事情，在华武市未必就能做好。”柳随风苦口婆心的说道。 　　“可是……”申天一急了，可以想像，如果这个政策不能实施，教育系统的人，会有多少失望，又会有多少怨气？以后他这个教育局长，还敢到下面的学校视察工作吗？ 　　“别可是了，就这样吧，我们要多为领导排忧解难，而不是添堵。你的事情，我会向朱市长汇报的，但现在市里的财政你也看到了，你也要体谅市里的困难嘛。市里会研究教育局的问题，但是你的这个名单，实在太大了，我看先裁减一半吧。”柳随风说道。 　　“好吧。”申天一无奈的说，他知道财政局长肖流沙跟柳随风关系很好，如果柳随风答应了，财政局那边肯定也不会有问题。 　　但就在申天一离开市政府的时候，朱代东让江炎斌通知肖流沙到市里，他要听取财政局的工作报告。肖流沙接到通知的时候，心里一动。昨天晚上柳随风特意给他打来电话，说起了教育局搞的教师工资补贴名单的事情，问起了市里的财政支出情况。他闻弦音而知雅意，今天上午就没有同意教育局的教师工资补贴。可是没想到，还没一天的时间，朱市长就过问这件事了。 　　“朱市长，今天上午，教育局已经把教师工资补贴计划送过来了，可是今年市里的财政赤字已经超过三个亿，我想是不是等明年财政宽松些，再说？”肖流沙汇报完之后，望着朱代东的脸色，问道。 　　“这不是很快就要翻年了吗？”朱代东淡淡的说，财政讲的是公历，从元旦开始，就是下一度财政年了。 　　“朱市长，教育局那边报上来一万二千多个指标，一年的补贴费超过一个亿，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如果全市每年都搞教师工资补贴，财政支出至少在二个亿以上，这可是一个沉重负担啊。”肖流沙说道，而且从明年开始，华武市也准备搞免费义务教育，这又得一大笔钱，他这个财政局长已经捉襟见肘，无法完成任务了。 　　“你的意思是说，财政局拿不出这笔钱？”朱代东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拿得出来。”肖流沙说道。 　　“那好，你先回去吧，我会找一个拿得出钱的人来当这个财政局长。”朱代东淡淡的说。 　　“朱市长！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保证从下个月开始，就把教育局的补贴费划过去。”肖流沙噌的站了起来，紧张的说道。朱代东的说话声音很低，但是很有力，而且透着一股毋庸置疑。他相信，朱代东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能力，拿掉自己这个财政局长。 　　“怎么，你不是说很难得出这笔钱吗？”朱代东反问。 　　“想想办法还是能挤出来的。”肖流沙哭丧着脸说道，都要被撸了，他哪里还会管柳随风的叮嘱。其实早在朱代东刚上任的时候，就跟他交待过，教育、卫生、食品安全，都需要市里财政投入，让他早作准备。 　　“你是市里的大管家，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该用的钱，一分钱都不能扣。不该用的钱，一分都不能乱花。”朱代东吩咐道。 　　“我们一定按照朱市长的指示，严格遵守财政政策。”肖流沙忙不迭的说道。 　　走出朱代东办公室的时候，肖流沙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了，他手一摸，全是冷汗。路过柳随风办公室的时候，肖流沙停滞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迈步向前走去，坚定不移，永不回头。 第2069章 肥肉 　　肖流沙知道，自己刚才在悬崖边上走了一趟，就差那么一点，自己这个财政局长，就要被人顶替了。虽然朱代东说的很随便，可是他相信，如果自己再走错一步，朱代东的话，马上就会成为现实。 　　作为财政局长，肖流沙自然知道市里会有哪些派系，柳随风以前确实很看重他，可是柳随风毕竟只是常务副市长，跟朱代东这个代理市长，毕竟还差那么一层。而且柳随风是犯了错误的人，或许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达到朱代东的高度。 　　一走出市政府大楼，肖流沙马上就给申天一去了个电话，“申局长，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肖流沙笑吟吟的说道，朱代东亲自过问教育局的事情，以后自己也得重视才行。只要是领导重视的工作，自己同样重视，就不会错了。 　　“这是我的荣幸啊，中午我来安排，去紫东居怎么样？”申天一没想到肖流沙会亲自给他打电话，虽然他跟肖流沙的级别是一样的，可是财政局长就是全市的财神爷，平常市里的领导都要把他捧在手里。能跟肖流沙见一面好好聊聊，就已经很不错了，能跟他吃顿饭，申天一确实没有想过。 　　但让申天一更没想到的是，到了紫东居之后，肖流沙竟然只来了一个人。也就是说，今天中午是他们两人单独吃饭。这让申天一更是兴奋，他觉得柳随风还是讲信誉的，肖流沙这么快就主动约自己吃饭，肯定是跟自己谈教师工资补贴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肖流沙一见到申天一，马上就跟他说起了教师工资补贴的事情。并且肖流沙一上来，就是连连道歉：“申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我觉悟不高，今天朱市长可是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 　　“朱市长？”申天一诧异的说。 　　“是啊。我已经向朱市长保证，下午就给教育局造计划，争取元旦开始发放补贴。”肖流沙诚恳的说道，如果说以前他在申天一面前还有优越感的话，那现在他跟申天一已经平等相待了。 　　申天一这才知道，原来是朱代东过问了这件事。但他同时也很惭愧，自己没有主动向朱市长汇报，反倒让朱市长主动过问这件事。吃肖流沙吃过饭之后，申天一又去了市政府，他去找朱代东，既然是对他关心教育事业表示感情，同时又向他道歉。 　　“你的感谢和道歉，我都不接受，只要你能把教师工资补贴落到实处，让真正符合政策的人教师受益，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你这次报上来的是一万二千多人吧？我会让监察局和财政局、审计局组成一个联合检查小组，学校的数据出了问题，那区教育局局长要负责，区教育局的数据出了问题，你这个教育局长要负责。如果这次被清查出来有问题的教师，以后将永远都不会再享受教师工资补贴。”朱代东说道。 　　“我马上回去开会研究，下午就发通知下去。有朱市长的支持，我相信名单是不会出问题的。”申天一吓了一跳，方赞原来也算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可现在也只能灰溜溜的退下去，而且任何职务都没有保留。这让市里的干部，对朱代东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 　　“另外翻了年，全市从小学到高中的十二年免费教育、全市中小学生的早、中餐补助就要正式开始，市里的财政虽然很紧张，但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朱代东说道，他自然也想一步到位，可是无奈，华武市这几年每年的财政赤字都在不断增加，他敢让华武市的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全部免费，也是因为焦遂制药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分红。 　　去年的分红，朱代东基本上都用到了焦遂，但是从今年开始，这个分红，得用到华武市了。按照今年焦遂制药公司的销售情况，今年他的分红，将超过六个亿。六个多亿看起来很多，可是如果用到华武市，就像湖里撒盐似的，很快就见不到影了。所以他还想向省里请求支援，毕竟华武市的很多惠民政策，省机关的人也都会受益。 　　“请朱市长放心，我们早就做好的计划，三天之内，就可以向市里汇报。”申天一激动的说，虽然他早就听朱代东说过，可是当朱代东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非常亢奋。而且他的计划只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可是现在朱代东却要求，整个华武市的中小学全部免费，他当然是非常亢奋。 　　“汇不汇报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落实政策。比如说我市的食品安全问题，教育局一定要跟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一共对学校的食品把关，既要保证老师学生的食品安全，也要保证营养。如果在学校出现食品安全事故，那是要掉脑袋的。”朱代东郑重其事的说道，他虽然到华武市有三个多月了，可是很多事情还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开展。 　　或许他对一些单位的要求，现在看来有些苛刻。可是，如果他们能长期坚持下去，将带来不可想象的效果。华武市的情况虽然比焦遂要复杂得多，但同样的，她的影响力也会大得多。如果能让华武市在教育、医疗方面，做一些有益的尝试，对全省乃至全国，也是有一定的促进作用的。 　　教育局突然吃了块大肥肉，卫生局的宋江峰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按照朱代东的施政方针，卫生局才是吃大头的。相比动辄成百上千亿的投资，教育局的那点事，只能算是喝汤。可是到现在为止，市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宋江峰越想越不对劲。他想，只能主动出击，否则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项目？ 　　但宋江峰跟江炎斌联系的时候，却被告之，朱市长去了省政府。快年底了，作为华武市的管钱的大管家，到处都要用钱，他自然也得向省里伸手。当然，年三十借砧板，基本上不可能。但朱代东却不是真的奔着省里的拨款去的，他的要求很简单，想把焦遂制药公司无名配方的分红，全部拿回来。 第2070章 新政策 　　按照当初石锋的提议，朱代东这个无名配方，将占据焦遂制药公司百分之四十的分红。为了这个比例，当时甚至还惊动了省政府。按照当初的约定，朱代东只能动用这百分之四十中的百分之二十五，而省政府可以使用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归焦遂财政。 　　现在朱代东不但要把省政府的百分之十拿回来，而且焦遂市的百分之五也不放过。马世亚刚到湘北省，对焦遂制药公司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对朱代东的要求，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 　　“感谢马省长对华武市工作的大力支持。”朱代东笑呵呵的说，他没想到马省长答应得这么爽快，让他早准备好的很多理由，都用不上。 　　“代东同志，我还没来湘北省之前，就有人对我说起过你，我很看好你。”马世亚说道，朱代东虽然比他先来湘北省一年，可是实际上两人都算得上是湘北省的新人。朱代东的工作，他需要支持，同理，他的工作，很多时候也需要朱代东的支持。 　　“谢谢马省长，我以后将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更加昂扬的工作斗志、更加务实的工作作风，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朱代东谦逊的说，他听得出来，马世亚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既然省长看重自己，没必要拒绝对方的好意。 　　别看省政府只有百分之十的分红，再加上焦遂市的分红，也不过百分之十五，可是焦遂制药公司的利润却是以十亿计的。去年焦遂焦遂公司的利润在二十多亿，而且还只是销售了几个月的时间。而今年焦遂制药公司销售额超过了一百亿，利润也达到了近百亿。百分之四十，可就有近四十亿啊。 　　而且朱代东跟石锋沟通过，今年焦遂制药公司在全国的地级市基本上开了直营店，而明年将会向县区一级进军，到时候利润会更惊人。当然，石锋也坦言，有不少人在打公司的主意，但只要他还在公司一天，那些打主意的人就只能妄想。当然，适当的一些退让还是必须的，这么大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不遭人惦记才怪呢。 　　有了这四十亿的分红，华武市这个年就好过了。虽然年底市里要用钱的地方非常多，但是四十亿毕竟不是小数目，所有吃财政饭的人，都领了一份不菲的年终奖。而朱代东的回报是，翻了年的人大会上，他以全票当选为华武市市长。 　　翻了年之后，朱代东主抓两件事，经济发展和民生福利。让朱代东没有想到的是，很多人对华武市的民生福利关注程度，竟然超过了经济发展。经过调研之后，朱代东才发现，焦遂的福利，让人眼红，很多人都期盼着华武市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年初的时候，华武市的中小学校，全部实行免费教育。不管就读的学生，是本地还是外地户口，都一视同仁。据公安局的调查，今年华武市的中小学生比去年同期增加了百分之十，这可是创造了华武市历史新高。 　　“朱市长，今年教育局报上来的学生人数，可是足足多了二万多人，这可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肖流沙原本给教育局造的计划，是按照去年全市的中小学生人数来的，可现在突然多了二万多人，先不说这些人的学费和书籍费，光是他们每天的营养早餐和丰盛午餐，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现在听说连外省都有人把小孩子放到华武市来上学，特别是初高中生，他们都有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有吃有喝，有些学校还能寄宿，寄宿的学生，晚上也可以免费在学校食堂吃饭，而且住宿也不用另外交费，这简直是回到了吃大锅饭时代了嘛。不用多长时间，华武市的大小学校肯定不堪负担，到时肯定会人满为患。 　　“看来不劳而获确实让人心生贪欲，但你想过没有，如果能用好这个政策，也能大大的促进市里的经济发展。”朱代东说道，定政策最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还请朱市长指示。”肖流沙说道，在经济方面，朱代东是有名的能手，现在市里对今年的经济增长速度，非常有信心。就连他这个财政局长，对市里的全民免费公交、全民免费医疗，也都有着极大的信心。虽然在这方面的投入，至少要在三百亿以上，可是他相信市里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能什么事都指着我吧？这件事财政局、教育局、商务局先拿一个初步意见，到时市里再研究。”朱代东说道。 　　教育要跟经济发展挂钩，而且还不能收费，那就只能从学生家长身上想办法。对于外地户口的学生，除了要求他们的父母至少有一个居住在本地之外，还要求在本地工作。否则学校就只能收取一定的费用，当然，这个费用，比以往的费用要贵三至五倍，而且食宿还得自理。所以想要让孩子在华武市免费享受教育，首先家长得在华武市有一份工作。 　　而从今年开始，华武市的低保户、一周岁以内的新生儿，都能得到免费医疗。不要以为一周岁以内的新生儿，不需要免费医疗。新生儿一旦得病，都是大病，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不治之症。一旦有家庭碰到这样的情况，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治好病。而国家基本药物，在今年也开始在全市所有的医疗推行，以后华武市的医院和药店，首先用药都只能用国家基本药物。 　　至于经济方面，朱代东主抓六个支柱产业，电子信息产业以中原电子为龙头，汽车产业以武风汽车为龙头，装备制造以武江机车车辆厂为龙头，食品、钢铁和石油化工，也各有自己的明星企业。 　　而华武市的民生福利，也成为市里招商引资的一大利器。教育方面的政策就不用说了，今年华武市新出一个政策，对外地务工人员，如果他们在华武市工作或者纳税五年以上，他们自己包括子女等直系亲属，将能享受华武市的免费医疗。 　　这个政策一出，华武市的招商引资连创新高，就连朱代东都没有想到，以前是企业是选他们，现在倒成了他们选企业。对那些经济效益不高的、对环境污染的，市里还未必会引进呢。 第2071章 疫情 　　每到过年过节，朱代东就非常忙碌，而且他现在更需要跟上面保持良好的关系。但他又是新任的华武市市长，在正月初一的时候，需要到甚至看望慰问还在一线工作的公安干警、消防武警、医生护士等，这已经是每年的惯例。 　　但从初二开始，朱代东的时间就自由了，要一直到初八，他才正式上班。初二朱代东带着老婆孩子回了趟老家，初三又去湘省拜见岳父岳母。现在严鹏飞跟甘士梅算是在湘北省正式安了家，过年的时候，也不会再回古南省了。 　　像严鹏飞这样的常委副省长，再跟原来工作的地方有太多牵扯，并不是什么好事。就连现在朱代东，跟古南省原来的下属，都不经常联系，过年过年的时候，偶尔可以走动一下，但仅限于非常非常好的那几个人。 　　原本朱代东初四是去京城的，但是在初三下午，他刚到湘省没二个小时，突然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电话，让他明天就赶回华武市参加省委扩大会议。 　　“代东，这么急催着回去，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严蕊灵见朱代东接了电话出来之后，脸色凝重，关切的问。虽然朱代东已经顺利担任华武市长，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作为副省级城市，华武市的经济发展，可是不是说增长就增长的。 　　“是粤东那边好像暴发了一种非典型肺炎的新传染病，听说还死了人。”朱代东说道，年前的时候，他就听说那边有个市出现了关于一种致命怪病的传言，甚至说出在一些医院，有病人因此怪病而大批死亡。由于坊间流传，指煲醋和喝板蓝根可以预防怪病，因此市面出现抢购米醋和板蓝根的风潮。不少人由于买不到米醋和板蓝根，转而致电在香港的亲友协助，使病情得以为外间知悉。而另一方面，由于香港邻近粤东省，有不少有亲友在粤东省的工人都要求雇主在工作间煮米醋，让米醋的蒸气消毒杀菌。有部份雇主拒绝了这种听似无稽的方法，但也有不少雇主为求雇员安心而遵从。 　　据说在最早爆发时，当地政府一直没有发布相关讯息，亦没有向香港方面通报情况。当时政府禁止媒体报道有关病情并切断香港电视台的新闻片段。当地政府也要求媒体不要过度渲染该地区的疫情，以免引起民众恐慌。 　　如果疫情能够得到有效控制，那当地政府的做法是正确的。可是如果仅仅是为了隐瞒，甚至是自欺欺人，而刻意隐瞒，那就是渎职，甚至是犯罪。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不是说已经得到控制了么？”严蕊灵诧异的问，随后她马上醒悟，传闻的消息岂能相信，特别是这种未经官方证实，而又看似是官方的消息，却是令人难以相信。甚至有很多人，对这种消息，都是反着来听的。 　　“妈，明天上午八点省里有个紧急会议，我得马上赶回去。”朱代东说道，严鹏飞也是常委副省长，这个时候也正是需要走动的时候，他昨天就去京城了，知道他们要来，下午会赶回来。现在他跟严鹏飞不在一个地方工作，有很多话，反而可以深入沟通。而且他现在跟严鹏飞一样，也是副省级待遇，虽然没进省委班子，但这也是迟早的事。 　　倒是严鹏飞，反而上升空间不大，他这个副省长去年才进班子，以后就算再升，也只会微调。相信用不了几年，朱代东的级别会比严鹏飞更高，甚至成为严鹏飞的领导，也不一定。 　　“吃过晚饭再走吧，你爸也是要回来吃晚饭的。”甘士梅说道，现在的朱代东可不是原来那个狮子山乡党委书记了，他的一言一行，随时会影响八百多万人的衣食住行。 　　“对啊，饭总是要吃的嘛，到时让爸给你找个司机，天寒地冻的，开车可是特别小心。”严蕊灵说道，他们今天来就是朱代东自己开着车子来的，但是马上赶回来的时候，朱代东会很辛苦，而且明天一大早又要开会，他必须养足精神。 　　“对，回去的时候，再不能自己开车了，司机的事情，我现在就给你安排好。”甘士梅说道，作为副省长的夫人，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当下她就给省政府办公厅值班室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安排一辆车和司机。 　　“妈，司机的事情还是算了。”朱代东说道，他虽然隔着甘士梅有好几米远，可是那边电话里的声音他是听得清清楚楚，对方嘴里说的虽然客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一阵耳鸣。是啊，这大过年的，谁又想出车呢，况且还是办私事。 　　“那怎么行呢，刚才你也听到了，办公厅那边已经答应了。”甘士梅说道。 　　“这大过年的，影响别人过年不好，而且也对爸有影响。”朱代东给严蕊灵使了个眼色，如果这件事是在华武市，换成严鹏飞要马上赶回湘省，他可能都不会让小车班派车，将心比心，他宁愿自己开车，也不想麻烦别人。 　　“妈，要不我陪代东一起回去吧，反正过几天我也得回去上班。”严蕊灵很快明白了朱代东的意思，虽然让省政府办公厅派个司机只是小事，但见微知著，会让人对严鹏飞有想法。 　　不要以为小车班的那些司机只是小人物，其实他们这些人最是了解领导身边的事情，如果嘴严的司机，倒还没什么问题。可是如果碰到那些大嘴巴的司机，有的时候当领导的，都会被他们连累。 　　“你刚回来又要走？不行！”甘士梅坚持己见，女儿女婿赶了几百公里来看望自己，现在要急着赶回去，派辆车送送怎么啦？就算是严鹏飞在这里，她也还是会派车。 　　“什么不行？”严鹏飞推门进来，正好听到甘士梅这句话，问。 　　“爸，代东刚才接到省里的通知，明天上午要开紧急会议，所以连夜得赶回去。妈刚才让省政府小车班派了辆车，代东觉得不合适，这不是给您添乱么。”严蕊灵说。 　　“什么事这么急？”严鹏飞诧异的说，一般来说，政府机关都要初八之后才正式上班，这段时间除非有大事，否则是不会惊动行政首长的。 　　“粤东暴发了非典型肺炎，听说传染性很强，最严重的，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特效药，死亡率很高。”朱代东说道，信息越是不透明，坊间就越是恐慌，如何应对这种新型疫情，是对各级政府的考验。 　　“我也听说这件事了，湘省明天可能也会开会讨论这件事。”严鹏飞说道，其实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非典型肺炎，可是因为当地政府的处理办法过于呆板，导致事情快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由于疫情尚未充分展现，当地政府，包括上级政府在此之前，并没有每日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粤东地区的疫情，并且延误申报疾病的蔓延情况。一直到几天之后，我国政府才将该病情况通知了世界卫生组织，并且在最初提供的数据中，只列出粤东省的发病状况。 　　一支访问京城的世界卫生组织调查队，也未能进入粤东进行调查。由于这个时候正值春节前后，由于春运的大量人口流动导致了疫情的扩散。但是，比疫情扩散更快的是谣言和恐慌，在西江等地也开始出现了抢购醋和板蓝根的情况，所以中央也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全国各级政府都要积极行动起来，用科学的方法，消灭疫情。 　　“湘省在粤东的打工人员很多，春节期间都回来过年了，问题可能更严重。”朱代东马上想到这个问题，相比之下，湘北省的情况反而要好一些。 　　“这确实是个问题，代东，你的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有没有一些具体的想法？”严鹏飞问，他一直在交通部门工作，到湘省之后才开始负责交通以外的工作，说实话，有些方面他还真的不如朱代东。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取巧的，只能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特别是要让基层组织发挥作用，各级党政机关也必须发挥动员力量，深入到农村基层社区。必须做到所有外村或社区人员不得进村，本村或社区在外打工返乡人员也被挡在村或社区外，直到观察期满才能回村或社区。虽然这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但却不最可靠的办法。”朱代东说道，只有先从源头上控制疫情，才有可能消灭疫情。否则一旦传染开了，再想控制，耗费的人力物力那就大了去了。 　　“这些建议，我会在明天的会议上提出来的。”严鹏飞说道。 　　“爸，控制疫情，最重要的还是要听取专家的建议，我们只能从自己的观点考虑。”朱代东笑着说道，他现在其实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只是根据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总结的一些经验，至于用不用得上，还有待于实践证明。 第2072章 没想到 　　王修接到单位的电话之后，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答应出车。他是去年才刚退伍转业的军人，在部队的时候，曾经在特种部队待过，因为腿受了伤，才转业的。也正是因为受伤，他才立了功，转业之后被分到了省政府。 　　但部队的性格到了政府机关，如果没有人指点带路的话，是很难合群的。王修性格耿直，刚离开部队，不要说跟机关的同事不合群，跟整个社会都有些不合群。所以在单位，最累最苦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归他做。但就算是这样，也得不到领导的常识和同事的尊重。 　　只是王修平常话不多，参加工作之后，他一说话几乎就要得罪人，现在就愈加没什么话了。接到单位通知的时候，他也问了一句，“公车私用合适吗？”结果被痛斥了一顿不讲政治，不守纪律。在部队的时候，你是个好兵，怎么到了机关，倒成了刺头？当时王修拳头攥得紧紧的，但他没有再说了，原本他想趁着过年回部队看望老战友的，可是现在，却只能给别人跑腿。 　　“报告首长，汽车班王修向你报到。”王修敲开严鹏飞的门，站在门口大声说道。虽然他心里不愿意，可是既然接了任务，就必须保证完成。 　　“爸，那我走了。”朱代东瞥了王修一眼，发现不是严鹏飞自己的司机，这让他心里更是不忍。 　　“小王，这是我的女婿，他今天晚上必须赶到华武市，辛苦你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排。”严鹏飞叮嘱道。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王修大声说道。 　　“王修同志，麻烦你了。”朱代东微笑着说道，从华武市到湘省，开车需要五六个小时，就算他跟王修换着开，也是很辛苦的。 　　“为领导服务不麻烦。”王修淡淡的说道。 　　“爸，还是开我的车回去吧，明天让王修坐火车回来就是。”朱代东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让湘省的公车送他回华武市，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如果只是派王修给他当司机，那又另当别论。 　　“你啊，总是喜欢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缠。”严鹏飞摇了摇头。 　　王修本来是开着奥迪来的，但是看到朱代东只要求开桑塔纳回华武市，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听从指挥，只要把人送到华武市就可以了。再说了，开桑塔纳还好些，明天到了之后，就能直接去老部队看望战友。 　　“王修，你参加工作多久了？”朱代东坐到副驾驶，看到王修熟练的启动车子，稳稳的开出去，笑吟吟的说道。虽然王修年纪不大，可是驾龄却不短。 　　“我去年年底才转业到省政府小车班的。”王修其实早就观察着朱代东，这个人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说话做事显得很沉稳，难怪对娶到严副省长的女儿。就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恐怕不是经商就是当官。 　　“你动作干练，一看就是军人出身。”朱代东笑着说。 　　“我当了八年的兵，身上的痕迹是抹不掉了。”王修憨厚的笑了笑，说道。 　　“你是在哪当的兵？”朱代东又问。 　　“西江。”王修说道。 　　“大过年的，让你送我，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休假了吧？”朱代东问，王修的话不多，而且又刚转业，还没有学会机关里的那些油腔滑调，如果好好塑造一下，会是个好司机。 　　“没事。”王修说道。 　　“就算是打扰了，也没有办法。你记一下我的电话，以后如果有事情要帮忙，可以给我来电话。”朱代东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王修，当然，不是自己的私人电话，他跟王修今天才认识，关系也还没到那一层。 　　王修也没说什么，接过纸条，顺手就放进了口袋。他跟朱代东才第一次见面，而他跟严鹏飞，更是不知道隔着多少层。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这样的关系，为自己谋取私利。 　　路上朱代东跟王修换着开，下半夜的时候，终于到了华武市。朱代东也没有让他去机关宿舍，直接让他把车开到了华武宾馆。在湘省出发的时候，朱代东已经给江炎斌打了电话，让他华武宾馆安排两间房，没想到江炎斌一直在宾馆等丰。 　　“朱市长，房间已经开好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江炎斌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你带王修同志去吃点东西吧。”朱代东说道，他在车上的时候，其实也睡了两三个小时，倒是王修，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王修倒没客气，他晚上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再开几个小时的车子，早就饿了。跟江炎斌去吃了宵夜，他才知道朱代东的身份，竟然是华武市的市长。原本王修想把口袋里的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扔了，可是到房间的时候，却把那张纸条放进了钱包的夹层。 　　朱代东身为华武市的市长，级别跟严副省长一样，可是他去湘省，却是自己开车。光是这一点，就让王修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而且回来的路上，朱代东跟他每隔一个小时就换着开，跟自己聊天的时候，也是没有一点架子。光是这份肚量，就让王修觉得，朱代东担任这个市长是实至名归。 　　第二天一早，朱代东去省委开会之前，亲自跟王修道了别。他让江炎斌陪王修在华武市好好玩玩，总之王修在华武市，就交给他了。 　　“朱市长，我马上就想回去，我想去趟西江见老战友。”王修说道。 　　“西江？王修，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国都已经有了非典型肺炎的疫情？马上全国就要开始进行大消毒大隔离，这完全不亚于一场战役。你去西江的话，未必能见得到战友，我建议你还是回湘省。”朱代东说道，西江跟蜀省一样，都是重点防控的省份，就算他真的见了老战友，回来之后，可能会被隔离也不一定。这个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家里。 第2073章 形势逼人 　　当一件事情上升到政治高度的时候，任何事情都要为此让步，这是我国的实情，也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如果谁敢违抗，必然要被时代的潮流所抛弃。 　　当然，能走到像朱代东如此高位的人，政治觉悟自然不用说。上面刚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明白最好的处理方式。省委扩大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对发生在粤东省的非典型肺炎进行围追堵截，坚决不让疫病进入湘北省！ 　　这个会议，焦遂市的新市委书记周兆亮也参加了，朱代东跟他是多年的关系，而且对方接的又是自己的班，所以会后朱代东跟他一起离开的。两人的时间都很紧迫，但还是借着这几分钟谈了些事。 　　“周哥，这次的事情可不能掉以轻心，焦遂的基础医疗条件可以说是全省最好的，这次可不能出乱子。”朱代东笑吟吟的说道。 　　“这件事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给焦遂打下了这么好的基础，我现在可是一点底气也没有。”周兆亮说道，到焦遂之后，虽然他对基层的工作不是很熟悉，可是也很快就上了手。可以说，就算没有他这个市委书记，焦遂的一切工作也会有条不紊的开展，他只要把中央大机关的经验，转化为地方特色就可以了。 　　“可别口头感谢啊，我要看行动。”朱代东笑呵呵的说。 　　“行啊，今天确实没时间，我看你也没时间，下次一定请你好好喝一顿。”周兆亮笑着说。 　　“我可不用喝酒，你知道，焦遂的人均医生数是全省最高的。我准备在华武市，专门拿出一间医院，或者新建一间医院，用来收治非典型肺炎的病人。”朱代东说道。 　　“这个办法好啊，焦遂也可以搞一家，甚至多搞几家。”周兆亮一拍大腿，这可是个好主意，用具体行动落实省委的政策，这绝对是一亮点。 　　“多了可不行，甚至规模大了也不好，我看以前的县级医院就差不多了。”朱代东淡淡的说道，有的时候做过了反而不是好事，有道是物极必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代东，谢谢你。”周兆亮对朱代东是衷心感谢，原本他以为朱代东是不想让自己出太出风头，但仔细一想，他才发现，搞一家县级规模的非典型肺炎医院是最适合焦遂的。医院如果太大，说明你们那里的疫情是不是非常严重？如果太小，又会让上级领导觉得当地政府不重视，县级医院的规模是最合适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得有行动。华武肯定也要成立一家专门的医院，刚才我想了一下，用现有的医院都不合适，毕竟省城的人口密度太大，应该建在郊区。如果从全市各大医院抽调业务骨干，到时医院的医护人员就不够，所以想人焦遂借调几百名医务工作者。放心，最多半年时间就会还回去。”朱代东说道。 　　“如果是别人借，肯定不行，但焦遂的医务工作者都是你悉心培养教育的。再说了，支援省城，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周兆亮说道。 　　“谢谢了。”朱代东笑着说。 　　送周兆亮上车之后，朱代东马上召开了市政府工作会议，虽然是年初，但是非典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接到江炎斌的电话之后，相关人员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市政府会议室。朱代东首先传达了省委的指示精神，同时让公安局、卫生局、交通局紧急行动起来，在各级政府的配合下，排查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从粤东省回来的人员。不但要查到所有人，而且还要把他们隔离起来。 　　“要做到这一点确实有些困难，但再大的困难，也必须做到！这需要我们的党员干部深入基层，依靠广大群众的大力支持，努力完成任务。”朱代东坚定的说道。 　　随后，朱代东向孔福华汇报了会议内容。虽然华武市现在已经全部动员起来了，但该汇报的，还是必须要汇报。 　　“代东同志，去年公安局的内部整顿搞得很好，现在群众的觉悟比以往大为提高。”孔福华说道，如果要把从去年开始，从外地回来的人员全部找到，并且隔离出来，困难可不是一般的人。而且这样的事情，必须依靠基层干部和人民群众的觉悟。换在以前，他还真的没有信心，但是去年朱代东来市里之后，党群关系迅速恢复到了改革开放之前，可以说人民群众的热情高涨。 　　“孔书记，我想在经开区新建一家非典医院，医务人员就从各大医院的相关科室抽调，医院也可以是临时的，要的只是速度，争取在一个月之内建成。”朱代东说道。 　　“非典医院很有必要，需要人力物力，我可以想办法。”孔福华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相信在孔书记的领导下，非典医院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建成。”朱代东说道。 　　虽然朱代东只要求在一个月之内建成非典医院，可是情况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很多的人意料。正月二十一，染病的粤省东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一位退休教授，去香港出席亲属的婚礼，并入住香港的京华国际酒店，将疾病传染给另外七名旅客。其后，这位退休教授于第二天往华广医院急症室求诊，并一个星期之后不治去世。 　　二月下旬，一名常驻上海的美国商人，在途经香港到达越南河内后确认染病。之后河内当地医院的多名医疗人员也受感染。该病人之后又回到香港接受治疗，但是依然于月底去世。常驻河内的世界卫生组织医生卡尔班尼首先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了当地医疗人员的病情，并将该病命名为SARS。这名医生之后也于三月底因该疾病去世。 　　三月六日，就城接报第一例输入性非典病例。三月十二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出了全球警告，然后米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发行了另一个健康警告。世界卫生组织建议隔离治疗疑似病例，并且成立了一个医护人员的网络来协助研究SARS疫情。该网络包括了一个安全网站来进行X光片研究以及国际电话会议。十五日，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该病命名为SARS。 　　三月十三日，华武市经开区非典医院，通报了第一例SARS病例，但由于处置得宜，除了病人和同事以外并没有发生其他感染。当天，朱代东亲自去了非典医院，看望并慰问了医务人员。而随着第一例SARS病例的出现，整个华武市，甚至整个湘北省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随后，华武市的所有中小学校全部放假半个月，直到全市所有的公共场所彻底消毒之后，再决定是否复课。 　　三月二十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越南和香港的多家医院只有半数员工正常工作。组织也警告医疗人员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直接接触病患将有可能染上该疾病。 　　三月二十五日，粤东省中医院急诊科护士长因感染SARS逝世，成为第一名殉职的医务人员，并引起极大震动。朱代东随后马又去了市非典医院，并且在非典医院开了一个办公会。虽然这样做非常危险，甚至有些同志还请了病假，但这却极大的稳定了医务人员的情绪。 　　三月底，香港政府隔离了淘大花园的一幢公寓。该公寓已经有超过一百人受到感染。该公寓的居民之后被转移到一个度假中心，当局对公寓进行全面消毒。当局相信，疾病的传播主要与房屋结构的设计有关，有8A病房的病人造访E座时，在单位内使用厕所后，据称有可能通过排泄物或废水传播。这起事件也让人担心，病毒是否有可能通过空气传播，不过WHO之后否认有这种可能性。 　　四月一日，米国政府召回了所有驻香港和粤东的非必要外交人员及其家眷。米国政府同时也警告米国公民，除非必要，否则不要到粤东或香港访问。瑞士政府也禁止香港厂商参加即将举行的瑞士钟表展，担心病情会扩散到瑞士。 　　四月二日，我国政府承诺会与世界卫生组织全面合作。中国向WHO申报了所有案例。中国粤东省三月份有三百六十一起新病例，九人死亡。但卫生部表示，粤东的病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世界卫生组织也进入粤东地区了解疫情，并建议游客不要到香港和粤东旅行或办公。四月三日，世界卫生组织的专家到达粤东，视察病情并与当地专家讨论疫情发展情况。 　　但是第二天，世界卫生组织突然派人到了湘北省，并且要求去焦遂了解情况。省里以为他们要看的是焦遂的非典医院，可是没想到世卫的人，却是奔着焦遂制药公司去的。 第2074章 神奇的中药 　　世界卫生组织之所以马不停蹄的赶往焦遂制药公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焦遂制药公司的排毒丸，对非典型肺炎有着非同一般的疗效。在粤东省有一个瘾君子，此次也被感染了非典型肺炎，并且病情非常严重。 　　几乎就在弥留之际，他突然提出想戒掉毒瘾，或许是因为自己活不长了，想清清白白下去见人。家人想办法给他搞了几粒排毒丸，结果奇迹发生了。第二天，这个人的病情就有好转，第三天，就离开了重症监护室。世界卫生组织的人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马上派人来了湘北省，并且把排毒丸当成非典型肺炎的特效药。 　　但是排毒丸是纯中药产品，世界卫生组织的人到了焦遂之后，焦遂制药公司却不配合。因为根据公司规定，排毒丸的配方是高度机密。朱代东之所以会把无名配方交给石锋，也是因为制药公司对配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世界卫生组织的人，想了解排毒丸的配方，最后找焦遂市、找省政府，都没有用。既然排毒丸对SARS有特效，那就让焦遂制药公司供货就是，何必一定要研究呢。 　　而且西方国家一直对中药是持怀疑态度，甚至中药如果在欧美国家销售，都不能算是药物，否则就无法上架。可是这次世界卫生组织却是成了一根筋，最后省政府跟朱代东沟通，让世卫的人来找他，毕竟朱代东现在才是无名配方的拥有者。 　　朱代东在这件事上，也不可能退让。他跟世界卫生组织的人沟通，哪怕就是把配方给他们，以他们对中医的了解，也不可能研究出什么名堂。倒是他可以让焦遂制药公司，改良一下排毒丸的配方，专门针对SARS出一种配方。 　　朱代东当天就赶到了焦遂，周兆亮亲自在制药公司等着他，寒暄之后，朱代东马上进入车间，他让石锋早就把所有的药材全部准备好，并且磨成粉末。一个小时之后，朱代东拿着三种药丸出来，他让世卫组织的人马上拿去粤东省，看哪种药最有效。虽然都是同样的药材，可是分量的不成，最后会导致药效完全不一样。这就是这个配方的妙用，只要掌握得好，可以千变万化，实现多种功效。 　　“朱书记，这次难得回来，晚上吃了饭再走吧。”石锋一直陪着朱代东，在他心里，朱代东依然还是焦遂的市委书记，制药公司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依然还是会向朱代东汇报的。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哪能多待，以后你来省城，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吧。”朱代东笑了笑，说道。 　　“这我能理解，朱书记，既然排毒丸对SARS这么有效，这次是不是带一批回去？”石锋问。 　　“你忘了我刚才给世卫的东西了？我感觉一号可能比较有效，等会我把配方给你，做好之后，先送一批到华武市来吧。”朱代东说道，原本他只想搞一个方子，可是世卫的人一定要至少搞三个方案，由他们作过试验之后，再确定用哪一种配方。 　　“可以，我让车间连夜加班，保证明天天亮之前，把药品送到省里。”石锋说道，就算是现在开始生产，也可能要十二点左右才会出来，而从焦遂到华武市，开车得三个小时。晚上可能会更慢，石锋承诺天亮前送到省城，几乎是马不停蹄了。 　　“那就辛苦你了。”朱代东跟石锋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第二天，凌晨五点的时候，华武市非典医院果然收到了焦遂制药公司送过来的特效药。感染SARS的病人服用之后，很快就有了效果。三天之后，华武市非典医院所有的病人全部进入观察期，无需再服用任何药物。 　　这件事被报道之后，华武市乃至全省，甚至全国的人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原本中国大陆是SARS的发源地，也是重灾区。可是朱代东的配方出来之后，中国大陆最先从疫区名单中清除。而且世界卫生组织，在一个星期之后，就将中国大陆重新列为可来旅游和开会的地区。 　　虽然这件事的配方是朱代东提供的，但真正受益的，还是焦遂。特别是焦遂制药公司，不但让排毒丸打入国际市场，而且带动了美容膏的销售。原本国外对中药并不太信任，可是通过这件事，让他们见识到了中药的神奇。 　　虽然SARS得到了彻底的控制，可是也暴露了很多问题。特别是基层单位的一些问题，因为沟通不够，上传下达经常出错。可是湘北省却有亮点，一是焦遂，包括焦遂制药公司跟焦遂的医院。就连世界卫生组织的人，到焦遂之后，都被焦遂的医院规模吓了一跳。当得知焦遂实行全民免费医疗之后，连说想不到。 　　而另外一个亮点自然是华武市，虽然华武市的医疗规模不如焦遂，但是华武市在处理非典型肺炎的时候，非常果断，而且效果显著。特别是华武市的基层组织跟人民群众，配合默契，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华武市在整个非典期间，所有从外地回来的人都得到了监控，所有从粤东省回来的，更是一例不漏，全部很观察，才能回家。 　　而华武市非典医院的建立，更是充分体现了华武市政府的工作效率。因为这件事，朱代东以及华武市政府，得到了省里还有中央的表扬。对于荣誉，朱代东一向都不怎么看重。在官场之中，对如果把荣誉看得太重，反而会成为负担，甚至是别人忌妒的对象。 　　因为非典的事情，华武市的经济工作受到了影响。非典之后，华武市最重要的工作，自然是要把重点转移到经济发展上面来了。除了招商引资，最重要的是让华武市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这也是朱代东一直坚持的。 　　三月份的时候，田林正式担任铁道部长，这对朱代东来说，也是一个优势。华武市的装备制造，也是市里的支柱产业。而货车车厢，又是华武市装备制造的龙头，朱代东因此特意去了趟京城。在公事上，他从来不吝啬利用自己的关系，因为他的京城之行，今年华武市在铁道部的供货上，比去年翻了二番。 第2075章 前程似锦 　　朱代东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就接到了卫生部长黎丙赣秘书包华然的电话，让他京城的话，一定要跟他联系。朱代东告诉他，很快就会来京城，包华然很是高兴，跟朱代东约好，到京之后再联系。 　　朱代东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把无名配方改动之后，新创的排毒丸，搞不好黎丙赣这个卫生局长会被免职。虽然免职并不是降级，但也是一个很严重的处分。而方子出来之后，SARA疫情迅速得到了抑制，普通老百姓没那么恐慌了，黎丙赣这个卫生部长的压力，自然就少了。 　　而且随着中国地区的疫情得到控制，世界卫生组织对中国政府卓越的组织能力，以及深入基层、发动群众的能力，都给予了高度赞扬。这就让黎丙赣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卫生部不但得到中央的肯定，而且黎丙赣本人，也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嘉勉。 　　得知朱代东到了京城，黎丙赣决定宴请朱代东。得知朱代东是来铁道部找田林，黎丙赣让他也把田林请来。黎丙赣跟田林一起吃饭，如果是在地方上，那是非常了不得的事。就算是在京城，也容易让人猜忌。但这次是黎丙赣安排，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用朱代东操心。他接到包华然的通知，只需要准时到达就可以了。 　　包华然给的地址，是一个小四合院，如果光从外面，看不出这里是一家饭店。而且这家饭店的级别很高，只有五六个包厢，一旦包厢满了，就不再接客。厨师很用心，食材的选择也很精心，口味当然比一般的饭店要好。但朱代东却并不很在意，对他来说，不管吃到什么样的菜肴，都不足以让他意外了。 　　“田哥，黎部长，我敬你们一杯。”朱代东端起杯子，笑吟吟的说道。原本包华然是要留在包厢里的，但朱代东带着江炎斌一起来的，包华然就去陪他。包厢里就他们三人，说起话来反而更方便。 　　“代东，厚此薄彼可不对啊，你能喊田哥，就不能喝黎哥？”黎丙赣佯装不满的说。 　　“小弟错了，罚酒三杯。”朱代东给自己倒满酒，一口一杯，喝酒比喝水还快。 　　“代东，早就听说你酒量很大，看来名不虚传。”黎丙赣说道，他望着朱代东感慨万端，这个年轻干部今年跨过了最关键的一道坎，正式进入高级干部行列，看着他年轻的脸庞，让人实在有些羡慕啊。他在朱代东这样的年纪，才刚熬到副厅，可是已经让人羡慕万分，但跟朱代东一比，就什么也不算了。 　　“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我就是从基层干部成长起来的，当时如果不会喝酒，那根本不好开展工作。”朱代东笑着说。 　　“黎部长，听说湘省的龙思凡可能要动？”田林问，所谓的龙思凡正是湘省的一把手，按说十六大召开之后，全国的省委书记都调整到位了。但龙思凡却是个特殊情况，就在上个星期，龙思凡突然发病，现在已经进了医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既然龙思凡突发疾病，自然不能让他继续工作。 　　一听到“湘省”这两个字，朱代东心里顿时动了一下。他虽然跟湘省没有任何关系，但他的岳父严鹏飞现在却担任湘省常委副省长。田林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肯定是跟黎丙赣有关系。说不定黎丙赣会调任湘省，虽然卫生部长跟省委书记的级别是一样的，但就跟卫生厅长与市委书记一样，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从卫生部长到省委书记，算是微升，如果黎丙赣真能去湘省，并且能干出成绩的话，担任副国级领导，也不是不可能的。到那时，那就是国家领导人了。 　　“是啊，这件事说到底，还得感激代东同志。”黎丙赣有些激动，原本他觉得非典是自己政治前途的终结，可哪里想到，在华武市竟然峰回路转。非典事件，竟然会成为他新的起点。他之所以会联系朱代东，不但是要对他表示感谢，而且还想看看朱代东的态度。 　　当然，现在黎丙赣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每一个省委一把手，都是中央高层的一次博弈。但他现在，已经是热闹人选。要不然，田林不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黎哥，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倒是要提前恭喜你了。”朱代东闻弦音而知雅意，黎丙赣复杂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等上任之后再恭喜也不迟，代东，我听说你岳父也在湘省工作？”黎丙赣随口问，作为卫生部长，自然是不会关注这种事的。但他现在能一口说出这件事，显然已经在做功课了。 　　“是的，他是进了班子的副省长。”朱代东说道，黎丙赣已经在了解湘省的人事，看来把握很大。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件事，如果到时黎丙赣不能去湘省，岂不是遗笑大方？ 　　“代东，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跟你岳父一起共事？”黎丙赣突然微笑着说道。 　　“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也能成就一段美谈。最好是让你岳父向你汇报工作，就再好不过了。”田林说道，现在朱代东已经解决了副省级待遇，再进一步的话，肯定是进班子。而进班子的选择有很多，比如说让严鹏飞动一动，让朱代东担任常委副省长。或者直接让朱代东担任常务副省长，那严鹏飞就真的要向他汇报工作了。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都不高，如果黎丙赣真的能去湘省，而他又想让朱代东去帮他的话，那朱代东肯定是在省委那边工作。而省委那边的选择余地就要少得多，省委秘书长？朱代东倒是能胜任，但有些大材小用。其实就是宣传部、纪委、组织部了。田林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是黎丙赣，让朱代东担任组织部长，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想到这一点，田林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翘起。组织部长的党内排名，可是要高于常委副省长，到时在开会的时候，朱代东是要坐在严鹏飞前面的。如果他们一起下去视察工作，下面的人，更是会把朱代东安排在严鹏飞前面。 　　“田哥，你是不是在想，让华武市全部供应铁道部的货车车厢？”朱代东看到田林走神了，笑着说。 　　“你想的倒美，垄断其实会扼杀企业的创新能力，可以给华武市足够多的订单，但不能让你们一家独大。”田林说道，现在他是一把手，首先要对整个铁路系统负责，然后才能顾及跟朱代东的交情。 　　“有田部长这句话，华武市以后的装备制造业，将会一派欣欣向荣。”黎丙赣说道。 　　“黎哥，华武市的全民免费医疗，已经提上日程，但华武市有八百多万人口，至少需要新建一百五至二百家医院，才能满意全市人民的需要。”朱代东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跟我张嘴，放心吧，我已经让部里在研究。这次木川和焦遂在非典事件中，表现非常出色。这种有利于社会，有利于人民群众，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事情，肯定会大力。可是全国那么多地市，能有这份魄力的，却不多。”黎丙赣说道，要知道，就算部里有再大的支持，光是当地医院基础工程建设，就足以把财政收入全部投进去。很多地方政府，把面子工程、市政工程、形象工程直接跟政绩挂钩，自然就不会做这种卖力也不怎么讨好的事。 　　“非常谢谢黎哥。”朱代东站起来，又给黎丙赣倒了杯酒，高兴的说。 　　“代东，你这么卖力气，到时就没有一种为他人作嫁衣的想法？”黎丙赣意味深长的说，朱代东在木川的时候，刚把医院建好，就调到了焦遂。而焦遂才刚刚实行全民免费医疗，朱代东又调到了华武市。现在他又想在华武市搞这一套，可是不久之后，朱代东如果调走的话，恐怕华武市的新建医院项目，都还没有完成。 　　“作不作嫁衣我没想过，只要老百姓能得实惠，我就心满意足了。”朱代东诚挚的说，很多东西，当你在工作的时候，不去追求，心无旁骛的时候，它们反而会倒追着你来。权力是如此，财富也是如此。一个人如果总想着赚钱，是赚不到大钱的。但当一个人做事，把财富放到一边之后，财富反而会追着他跑。 　　“你有这样的心态，殊为难得。”黎丙赣说道。 　　“以后还要请黎哥多加照顾。”朱代东打蛇随棍上，他最大的弱势就是没有“根”，但这或许也是优点，可是如果他还想在仕途上走下去，这是必然要面对的问题。 　　“我还需要你多支持我的工作呢。”黎丙赣意味深长的说。 　　“代东，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青云直上。”田林微笑着说。 第2076章 路在前方（大结局） 　　省纪委出面之后，华龙公司的案子进展很快。整个华龙公司，甚至是整个华武市，都知道省里要动真格的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得知陈龙已经被带到外地审讯，而且省纪委介入，主动向专案组提供信息的人，愈加多了起来。 　　一个月之后，陈泽调任省政府科技厅担任厅长。这虽然是对陈泽的提拔，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调查陈泽才刚刚开始。半个月之后，陈泽在科技厅主持会议的时候，突然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自此之后，陈泽再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 　　而围绕着市委副书记之职，华武市也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最后在朱代东的推荐下，柳随风担任市委副书记。而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则由财政局肖流沙担任，卫生局长宋江峰改任财政局长。 　　肖流沙对于这样的安排，简直不敢相信。他原本跟柳随风走的很近，可是现在，他却能担任柳随风的职务。柳随风自然不会有这样的能力，他也知道事情的内情，是朱代东安排的。虽然朱代东到华武市的时间不长，但是对市政府的主要助手，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朱市长，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当好你的助手，指哪打哪。”肖流沙上任之后，就向朱代东表决心。 　　“那好，我就看你的行动。”朱代东微笑着说，他之所以把肖流沙调进市政府，除了想让他跟柳随风之间，不能结成同盟之外，另外也是想给宋江峰腾位子。华武市从今年开始，将正式搞全民免费医疗，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将投入到新建医院项目上来。另外朱代东在焦遂制药公司的分红，也将全部投入进来，一年近百亿的投资，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人，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孔书记，财政局就真的这么放弃了？”卢宝昌找到孔福华，叹了口气，说道。朱代东这一手，可是非常漂亮。不但把陈泽赶走，而且还让柳随风接任。因为柳随风跟朱代东不对付，所以市委这边也没有特别阻止，哪想到，柳随风上任之后，却跟朱代东缓和了关系，这却让人始料不及。 　　而财政局长肖流沙担任柳随风的位子，让朱代东在市里又得了助力。如果再加上政法委书记阳署光，那朱代东在常委会上，就有半边天了。 　　“市长管钱，财政局长当然得让代东同志满意了。”孔福华淡淡的笑道，陈泽被调查，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让柳随风接替陈泽的职务，也是朱代东的建议。他觉得市政府的工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他也就没有在意。 　　而柳随风的职务，朱代东作为市长，当然有建议权。原本省里的意思，是想从上面派一个人下来。但孔福华觉得，与其从上面调，不如从市里产生。这几件事，分开来看，都不算什么，可是组合起来观察，却发现，这是朱代东的一套组合拳。而且这套组合拳下来，很快就有了显著效果，就算现在孔福华已经知道，可是也已经晚了。 　　“可是……”卢宝昌还想说什么，可是孔福华摆摆手，他就不好再说了。 　　“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市里的工作重心，应该迅速转经济发展上来。代东同志在经济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孔福华淡淡的说道，他已经听到消息，朱代东可能在华武市工作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就算朱代东这段时间搞了些小动作，他也没有阻止。 　　下半年，华武市的经济发展，开始按照朱代东的思路进行。华武市依托六大支柱产业，再加上乌托邦式的民生福利，更是吸引着外来资金。比如说，华武市的全民免费医疗，可以延伸到所有企业的员工。哪怕这些员工，没有拥有华武市的户口。如果他们在华武市工作五年以上，那他们的妻儿子女也能享受这一政策。如果工作十年以上，还能享受免费教育和公交。这样的政策怎能不让外地人疯狂呢，怎么能不强烈的刺激着华武市的经济发展呢。 　　而新建医院项目、地下排水系统、旧城保护、城市地铁等项目，更是极大的拉动了华武市的GDP。二零零三年年底，华武市的GDP问题达到了三千二百六十亿，经济增长速度超过百分之六十七。 　　第二年，华武市的经济增长势头依然迅猛，全市新增了三千辆公交车。而且华武地铁已经施工，相信再过一二年时间，华武市民的出行，将更加便利。但就在此时，突然付出风声，朱代东将被调离华武市。 　　最先不相信的是阳署光，他一直觉得，朱代东会接孔福华的班，而他也会一直在朱代东的领导下工作。如果朱代东再次调走，他可能就不能再追随了。毕竟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才上任一年不到，而且还是在省城，以后他的工作调动，将由省委研究决定。甚至有的时候，还会通过中组部。 　　“人事调动很正常嘛，再说了，组织的安排，自然要遵守。”朱代东原本在年初的时候，想把严蕊灵调到省里来，但是去年跟黎丙赣碰面的时候，他就猜到，自己可能会动。而且以严蕊灵的性格，也不想跟着自己一起调动工作。 　　“朱书记，这么说传言是真的？”阳署光说道，朱代东并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只要组织决定没下来，我们都要不听、不信、不传。”朱代东淡淡的说道。 　　“朱书记，我还想跟着你。”阳署光诚恳的说道。 　　“署光啊，我们一定还会有机会共事的。”朱代东拍拍阳署光的肩膀，深情的说。他虽然几次提拔了阳署光，但是这也跟阳署光杰出的工作能力有关。可是现在以阳署光的级别，再想随意调动，基本上不可能，更不要说跨省了。他们或许有朝一日还会共事，但何年何月就不一定了。 　　十月份的时候，王修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任务，让他去提一辆新车。到那里一看，才发现是一辆崭新的进口奥迪。一看型号和排气量，他就知道，这肯定是省委首长的专车。他一直只是普通司机，虽然也偶尔给领导开过车，但这种大奥迪，却还是第一次开。 　　回单位的路上，王修特意试了试车况，非常不错。无论是操控、动力、内饰还是舒适性，那都是一流的。可惜，自己只能开这一次，所以他在回去的时候，特意绕了个圈，好好的体验了一回。 　　“刘主任，车子提回来了。”王修把车子停好之后，向省政府办公厅办公室副主任刘文钊汇报。车子虽好，但终究不是自己能开的。只是他有些奇怪，这件事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向刘文钊汇报，要知道刘文钊可以说是他上级的上级的上级了。 　　“小王，辛苦了。怎么样，车子还可以吧？”刘文钊见到王修，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热情的握着王修的手，亲切的说。 　　“刘主任，车子没问题，挺好的。”王修从来没有感受到上级的热情，非常的不适应。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在部队的时候，大队长这么热情之后，再也想不到别人了。当然，想要让大队长对他热情，那得在立功受奖之后。 　　“没问题就好，对了，小王，这辆车以后归你单独使用。你开车的技术就不用多说了，对车辆的保养也很专业，组织上还是很相信你的。”刘文钊说道。 　　“刘主任，这么好的车，真舍得给我开？”王修惊讶的问。 　　“不管再好的车，总是要人开的嘛。”刘文钊笑着说道，他其实也很纳闷，早上的时候，李秘书长特意叮嘱，让他安排王修去提一辆新车，并且给新来的省委组织部长做专职司机。 　　刘文钊也接待过无数的领导，可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省委领导还没上任，就先指定司机的。但就算他有再多的疑问，也是不会提出来的。只是在心里琢磨，王修是不是有特别的关系。 　　“刘主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修问。 　　“你还真沉得住气，是的，组织上决定对你的工作重新调整，让你担任专职司机。明天上午十点，去机场接新来到省委组织部长，并且以后就担任他的专职司机。”刘文钊说道。 　　王修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闷，他一直只是普通司机，给离休干部开车倒是经常的事。但让他给刚上任的组织部长开车，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可是不管怎么说，能给省委主要领导开车，他还是有些兴奋的。 　　晚上，王修把车子开回了家，这是刘文钊特意叮嘱的，明天上午，让他直接开车去机场。原本王修想早点休息，可是他一走进家门，就知道不可能了。家里已经有好几拨人在等他，而且他到家之后，陆续还有人来。都是单位的同事，曾经的熟人，有些甚至只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却都提着东西往家里赶，好像跟他是生死兄弟似的。 　　王修参加工作之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关于这样的传闻，他却是听过不少。当时他只是冷冷一笑，可是当他身临其境的时候，才发现，面对笑容满面的同事朋友，想要拒绝对方，是多么的艰难。 　　但王修毕竟是特种部队出来的，意志非常坚定，不管是谁提来的东西，都全部拒绝。他很清楚，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在机关也待了几年，知道很多人就是因为意志薄弱，才会最终变质。 　　第二天上午，王修早早的驾着车子到了机场。到了机场之后，他才发现，省委那边也来了不少领导。换在以前，王修一般都是静静的待在角落里，但今天，省委组织部的陆天航副部长，把王修亲切的拉到一旁，说了好一会话。 　　“陆部长，新来的组织部长是谁？”王修昨天就问了刘文钊，可是刘文钊却没有告诉他，只是微笑着告诉他，今天就知道了。 　　“你真不知道？”陆天航诧异的问。 　　“我也一头雾水呢。”王修说道。 　　“再等一会吧，到时你就知道了”陆天航也没有告诉他。 　　越是神秘的事情，越能引人好奇，王修伸着脖子，不停的望着机场出口。突然，迎接的人群一阵骚动，王修马上紧盯着出口。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而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隔空朝他点了点头。 　　“朱部长，欢迎你来湘省工作。”陆天航连忙迎了上去，恭敬的说道。 　　“你好，陆副部长，感谢你能来机场。”朱代东跟他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寒暄之后，朱代东坐上了王修的车子，直到此时，朱代东才有机会跟王修说话。 　　“小王，这次让你给我担任司机，我也没有提前跟你商量，不会怪我吧？”朱代东微笑着说。 　　“没有，没有。”王修连忙说道，他实在没有想到，去年自己送朱代东回华武市，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机缘。 　　“那我就放心了。”朱代东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道，他到湘省来工作，又将从头开始，作为省委组织部部长，身边的工作人员非常重要。 　　看着窗外不停流逝的景象，朱代东感慨万端，新的单位、新的人事，也是自己新的起点。他很清楚，自己也将开始新的征途……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